第五百零三章 偷袭冠军 下
子时,夜深人静。
冠军县城内外,一片寂静,寒冷的风雪覆盖之下,城头上守卫的将士有的围着一团小小的篝火取暖,有了也在找个地方三五成群堆在一起,抵御那风雪之寒。
先锋营司马,雷虎的副将林芳走上城头,一路走过去,看了看城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不过谨慎的他,还是召集了当值夜的两个军侯嘱咐了一番。
“虽然说这种情况之下对面不太可能进攻我们,但是还是要小心,特别是晚上,斥候多多少少要放几个出去!”
“林司马,这天气太冷了,天冷地洞的,哪有什么敌情啊!“
军侯余放年方二十,搓搓冷手,撇撇嘴,说道:“把儿郎放出城去就是活受罪!”
“林司马,余军侯说的虽然有些的过分,但是这样的天气,不说人,就算是马也难以走动,还是算了吧!”沉稳的于墨也不太同意把将士们放出去。
“不行!”
林芳是一个执拗的人,他沉声的道:“冠军县至关重要,我们先锋营负责捍卫冠军,那就要无时无刻保证冠军县的安危,余芳你也是武备堂出来了,当初的兵书都是白读了吗,当初主公为我们讲解战例的时候,就说过一点,多少的战败,都是败于不在意的细节,越是不可能,越是破局的关键!”
“好吧!”
余放收敛了一下的情绪,无奈的道:“我现在就把斥候……”
咻!
突如其来的一根冷箭从天而建,落在了三人面前的雪堆之中,打破了三人的谈话,也让三人莫名的一愣了起来了。
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风雪之中出现的密密麻麻的箭矢。
咻咻咻!!!!!
无情的箭雨倾盆而下,一瞬间的时间就覆盖了整个城墙之上。
“啊!”
“我中箭了,救我!”
“敌袭!”
“快躲起来!”
“去找掩体!”
城墙上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了,毫无防备的暴熊军将士不断的倒在了箭矢的袭击,一声声哀嚎声音此起彼伏。
“敌袭?怎么会这么多兵力?”
林芳一个翻滚,躲开了几支箭矢,爬起来了,往这垛口一看,城外已经红通天,一柄一柄的火把形成的火光把大雪都映红了,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身影。
他看不到尽头,数不清的人影。
“司马,现在怎么办?”军侯余放左臂被冷箭擦过,血溅在衣袍上,却丝毫不顾,他顶着一面盾牌,跑过来,循声的问道。
“我去整合城墙上的兵马,挡住他们,你立刻去点烽火,鸣战鼓,迅速让校尉大人召集主力前来增援!”
林芳大喝起来。
“是!”
余放领命,他亲自去烽火台点燃烽火,然后敲响了警鸣鼓。
林芳迅速整合城头上足足两个部曲的将士,他大喝起来了:“儿郎们,振作起来了,务必挡住他们!”
“盾牌!”
“上垛口!”
先锋营毕竟是百战精锐的老兵,还有掺合多少新兵,军令严明,反应迅速,很快就从慌乱之中脱离出来,一个个开始上垛口。
“于墨!”
“在!”
“你率领一百将士,挡住城门,不管如何,不能让他们破城而入!”
“诺!”
于墨亲自率领一百精锐将士下了城头,加固城门的守卫。
轰轰轰!!!!
撞城车在外面一下子一下子的撞击城门,城门颤动,连整个城墙都在抖动。
“堆木!”
“把那些巨木撑起来!”
“没有木头,那就撞击顶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城门被撞开!”
于墨指挥将士,不断的加固城门的防守。
而城头上,已经火光通天。
“不愧是能杀出关中的精锐,反应很迅速啊!”
城下,雷薄魁梧如猛虎的身躯站立在风雪之中,他周围十余将士举着火把,他的目光凝视城墙,火光通天的光芒之下,看的很清楚。
他们突袭的很顺利。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是敌军虽然被他们突袭了,但是反应却迅速无比,他们并没有达到如期的效果,没有一下子就破城而入。
不过雷薄不担心,他有足够的兵力进攻,今夜这冠军县城,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攻下来的:“传令下去,架云梯,冲上去,今夜就算把这城墙直接夷平,天亮之前,某家必须破开冠军县城!”
“诺!”
众将领命。
“陈兰!”
“在!”
“你率领五百骑兵,五千精锐步卒,去山路上做好准备,某家这一次不单单要攻破冠军县城,某还要全歼城中的守军!”
“诺!”
陈兰拱手领命,率领精锐的五百骑兵另外还有五千精锐步卒,沿着西南方面的山路,向着西面挺进,敌军如若突围,必然走西面。
……
雷虎是被惊醒的,擂鼓声惊醒。
他披着一件外套,赤着脚就走出来的城中的先锋营营房,抬头一看,只看到东面升起了一片通红的火光:“东面城门到底怎么一回事?”
“校尉大人,刚刚城墙上派人禀报,敌军夜袭!”
一个传令兵奔跑进来,跪膝禀报:“林芳司马,于墨军侯,余放军侯,他们正在领军阻挡,但是他们敌军进攻的太凶了,恐怕他们挡不住多久!”
“兵力多少?”
“不清楚!”
“不清楚?”雷虎大怒。
“数不清楚,密密麻麻,最少有上万以上!”传令兵补充了一句。
“上万?”
雷虎瞳孔猛然一收,拳头握紧:“肯定不是的穰县的兵马,必然是南阳的袁军主力,他们想要吃掉我们……立刻传我军令,一刻钟之内,各部校场集合!”
城头上只有五百将士,在营中尚有一千五精锐。
“另外告诉钱明,让他也把所有新兵集合起来!”
“诺!”
几个传令兵迅速的把军令传递。
……
城头上。
半个时辰不到,已经岌岌可危了。
“林司马,挡不住了,我们先撤下去吧!”
余放受伤了,从云梯上杀上来的一个敌军将士给了他的一刀,没有砍中要害,从他的侧脸擦过,伤口不是很深,流了点血,看起来却很狰狞。
“挡不住也要挡住!”
林芳怒喝说道:“丢了冠军县,对我们来说,意味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司马,你看看城外的阵型,我们挡得住吗?”
余放看着城墙上还剩下两三百的将士,心中也怒了:“当年主公就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丢了城墙,我们可以打回来,可我们这将士都损在这里,先锋营拿什么来打战!”
先锋营在雒阳城的时候就损伤过半,后来在围剿牛辅的战役又损伤不少,这几个月时间收了一些的残兵,才不过两千将士而已,要是把这五百将士都折损在这里。
“禀报司马,城门要被撞开了,于墨军侯说快要挡不住城外的撞击了,询问如何是好?”
一个将士奔上来,禀报道。
“该死!”
林芳目光看一望无际的敌军,他一咬牙,大喝一声:“传令,所有将士放弃城墙,撤回城中,汇合校尉大人!”
不是他不想守。
而是他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双方的兵力太过于悬殊了,他几百兵马连二里的城墙都无法布满,若非城下的攻城器械太少了,恐怕早已经的破城了,他们也全军覆没了,在这么耗下去,他们必然全死在这里,甚至连拖延时间恐怕头拖不住。
“是!”
残余的将士开始集合起来,向着城中撤回去。
……
城外,火光映红半边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好顽强的牧军!”
雷薄冷冷的盯着城头。
“都尉,城破了!”
这时候一个将领前来禀报。
“丢脸,出动了足足六千将士的进攻,十几倍的兵力对着城门强攻,你们却需要足足半个时辰才破开城门!”雷薄闻言,斜睨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将领,冷冷的有些不满意。
“都尉,我们攻城器械太少了!”
几个将领苦涩的说道。
冠军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城墙也有两丈高,而他们的攻城器械少了可怜,他们从宛城长途跋涉而来,打造器械根本来不及,能打造出来近身搏杀的云梯,不然早就破城而入了、
“传令,进攻!”
雷薄这时候也不追究下来,他的目光死盯着城中,大喝起来了:“全军进攻,不屑代价给我攻进去,在天亮之前,我要拿下冠军,而且城中的牧军兵马,一个都不要放过,赶尽杀绝!”
第五百零四章 突围和留下
城中,此时此刻已乱成一团了。
县衙。
县令侯庆从后厢房之中急急忙忙的冲里面走出来了,这时候周围的县兵已经集合起来了,把县衙围的水泄不通,进进出出不少人在查探消息。
“城外情况如何?”
侯庆三十岁不到,南阳冠军人,寒门出身的士子,深受刘劲的器重,派遣来冠军县,担任冠军县城,能力不凡,短短半年时间,整合了冠军政务,理清楚了人口和土地,安抚了百姓耕种,是一个能吏。
冠军县如今处于一个分界线之中,一年多来,大大小小的战役不少,但是今夜如此的声势,他是第一次感受到。
“禀报县尊,好像东门已经被攻陷了,先锋营正在的阻敌!”
主簿轻声的道。
“这么快就丢了城门?”侯庆顿时阴沉着脸:“雷虎呢?”
他如此信任雷虎,没想到雷虎却如此没用,一下子就丢了城门,这如何守得住冠军县城。
“某家在这里!”
雷虎一身战甲,戎装如虎,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行礼,然后直接开口说道:“侯县令,冠军守不住了,恐怕我们要撤出去了!”
“你们挡不住他们吗?”
侯庆闻言,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了。
他与雷虎并不陌生,他见识过雷虎的勇武,也知道雷虎这个人在战场上十分自信,哪怕敌军数倍,也不会言败,但是这时候雷虎说出这句话,顿时让他的心凉了。
“城外最少有两万敌军!”
雷虎摇摇头,苦涩的道:“我现在加上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全部兵力也不过是两千出头,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去挡住他们!”
半个时辰就丢了城门。
他很恼火。
但是他却认为林芳做的对,城外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心中的承受界限,他是悍勇没错,但是勇也要勇的有方向,螳臂当车,鸡蛋碰石头但是回请,他不会去做。
如果林芳把他麾下两个部曲的兵力折损在了城墙之上,他才会大发雷霆。
如今先锋营虽被突袭一个正着,从东门到正街,东城已经全部沦为敌军的马蹄之下,但是先锋的主力损伤并不大,最好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敌军有两万?”
侯庆浑身一颤,瞪大眼睛:“不可能,穰县哪里别说兵马,青壮都没有这么多,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南阳郡兵!”
“南阳郡兵?”侯庆眼眸之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没凑,肯定是南阳郡兵的主力!”
雷虎低沉的道:“按照我的推测,若是他们已经倾巢而出,这兵力恐怕不是两三万这么简单,恐怕足有五万兵马,我们那什么去挡住他们!”
“难道……”
侯庆闻言,顿时明白了:“南阳出兵,必是主公行迹泄露了,所以他们不顾天寒地冻,不顾损伤,认准了我们主力不在,长驱直入,他们要把我们一锅端了!”
“没错!”
雷虎点头,说道:“所以我先锋营绝对不能折在这里,我必须要突围出去,只有汇合的全部主力,我们才有可能挡得住他们,不然,不说冠军,恐怕南阳六县,皆然不保!”
“最关键的时候,后院若起火,前线主力必乱,届时我们丢了南阳六县,主公又因为军心溃乱而攻不下汉中,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你怎么突围?”侯庆迅速的冷静下来,他要知道冠军不可守了,所以很直接的问道。
“还没想好!”
雷虎眸光有一抹忧色:“如此大动作,我们丝毫未闻,已失了先机,城外必然伏兵,我们突围,未必能突的出去,但是我不能死在这里,必须要突围!”
说到这里,他有些埋怨景武司,消息这一块,一直都是景武司在处理,但是没想到景武司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前线,却忘记了南阳。
数万兵马的出动,准备粮草,拔营行军,都是大动作,却丝毫不问。
这是失职。
这一下,他们陷入的被动之中。
“我尚有六百县兵,都是阳山营的劲卒,你带走吧!”
侯庆摊开了一副地图,这是一副冠军周围的地形图,标的很仔细,他指着其中一条路:“你们若是想要突围,不能走官道,连山路都不能走,只能沿着小路,深入大山之中,避开他们的主力,从南面走,南面是重叠的山林,虽没路,但是还算是一个机会,沿着西南的大山翻过去,那就是武当县城了,但是山林之中,野兽出没,毒虫瘴气不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全军覆没在其中!”
“南面大山?”
雷虎凝视了一眼地图:“这还真是一条路,入了山,最少能避开他们的追击,若是城外有足够的兵力,我们肯定突围不出去,这就是唯一的路了!”
“要快!”
侯庆道:“一旦他们追击上来,他们走不了!”
“你不走吗?”
“雷校尉,我与你不一样,你乃是暴熊军将领,暴熊军镇守南阳六县,必须以大局为重,可我乃冠军县令!”
侯庆整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道:“我的职责是保卫冠军县的百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能离开冠军,我不能让明侯府在冠军丢了声誉,我也不能让冠军的百姓埋怨你们!”
“你放心,他们若想安抚冠军,未必会杀我,我毕竟是文官!”
作为一个文官,一个读书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冠军,他要与冠军共存亡,哪怕敌军屠城,他也必须站在最前面,这是他一个县令的执着。
“侯县令,我很想留下来与你同生共死,但是我不可以,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你活着,千山万水,我必回来救你,你死了,刀山火海,我必杀他们为你报仇!”
雷虎没有婆婆妈妈的挽留,读书人的执着,比他们这些武将还要的拧,他拱手拜别,转身离去。
他召集了先锋营主力,钱明的五百青壮,县尉亲自率领的六百县兵,约莫三千余将士,趁着敌军还在东部,沿着西南方向出城。
敌军虽然兵力强大,但是进城之中,大街小巷,房舍阻挡,反而拖住了脚步,起码要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可以覆盖全城,这点时间,刚刚好足够他们突围。
“县尊大人?”
县衙之中,十余县衙官吏走上来,目光看着侯庆。
“你们想要离开县衙的可以离开!”
侯庆眸光斜睨一眼:“不想离开了,就随我去安抚百姓,我们既为冠军父母官,就要对百姓负责,不能让战争把百姓给惊吓了!”
七八人离开,但是留下来的也不少。
长史,主簿,几个曹的主事都留下来了。
…………
……
天亮了。
冠军县城之中一片狼藉,特别是城池东部,破家灭门的不计其数,到处都散发这一股血腥的味道。
“守城的兵马呢?”
雷薄刀架在了侯庆的脖子上。
“跑了!”
侯庆平静的回答。
“跑了?”
雷薄眸光一冷,他看着这个青年,冷冷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乃朝廷任命的冠军县令,我为什么要跑!”
侯庆不卑不亢。
“好胆量,不我杀了你!”
“杀吧!”
侯庆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公然斩杀朝廷官吏,看来后将军这是要造反吧!”
“哼!”
雷薄收起刀,冷哼一声:“来人,把他们都收监了,等候主公发落!”
不是不敢杀,杀几个文官,没什么,只是他现在没心情杀。
“是!”
几个如狼似虎的将士把县衙的官吏都押解下去,关押起来了。
待侯庆被押解下去之后,雷薄顿时大发雷霆,目光幽冷,一扫而过,凝视麾下十余部将,阴沉的声音冷喝起来了:“我们数万将士攻打一个冠军县城,居然还让城中的守军给跑了,你们都是废物啊!”
“陈兰,我让你在城外设伏,为何没有堵住他们?”他直接点了陈兰。
“都尉,他们并没有走官道和山路,而是走最偏僻的小路,沿着小路也不是向西,而是向南,进入了茫茫的大山之中!”
陈兰站出一步,拱手,低声的道:“待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深入丛林,山野丛林,野兽毒蛇出没,我们不敢追击!”
“南面?”
雷薄眸光一冷:“这个天气进山,他们找死吗?”
冠军周围,大山不少,南面的山脉是最凶险了,雪崩之危,丛林出没的野兽不少,哪怕资深的猎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进山,他们这时候进山,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这么一想,他倒是顺气的很多:“算了,不管他们了,整顿一下,准备进攻顺阳,然后直扑南乡,要快,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给我兵临南乡!”
第五百零五章 舍五县,聚南乡,背水一战!
冠军县失守的消息,传到了南乡,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
明侯府。
这一座府邸是明侯立足南乡之后修建了,十一月才落成,是如今整个明侯府的行政中心,建立在南乡县衙的隔壁,以南乡昔日两个乡绅的府邸打通之后建立的。
这个府邸前后建立门楼,四面有十二个角楼,可驻兵三千,内廷足足七个进出,有办公厢房,驻兵校场,占地超过一百亩。
东厢的正院。
这是南书房办公所在。
南书房以明侯府主簿,南阳太守刘劲为首,统帅南阳六县的政务,整个院落之中,算上各曹主事,约莫有五六十人在的办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主簿大人,这是冠军县城八百里的急奏!”
宽敞的正殿之上,一个文吏敲门之后,走进来,然后把一个竹筒送上。
“冠军县送来了?”
刘劲看了看上面的密封,这应该是侯庆的火漆印鉴,他笑了笑:“这侯庆什么不会,哭穷最厉害,估计又是想要我支援他点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幕僚应声:“大人这次可不能上当了,上回把武当的那批农具给了他,武当县令可来我们南书房闹的好久了!”
“该给的还是要给,冠军穷的很,不支持一下他,恐怕……”
刘劲打开密封的火漆,只是看了一眼,面容顿时惊变,没说完的话也戈然而止,他猛然站起来,低喝一声:“立刻把长史大人找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十万火急的急事!”
“诺!”
门庭外面几个候着的文吏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其中一个迅速去传递命令。
“大人,怎么了?”一个幕僚问道。
“徐光!”
刘劲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这个幕僚说道:“你立刻去一趟顺阳,快马加鞭,去面见县令文绍,还有暴熊军主将周仓,告诉他们……“
“是!”
幕僚徐光领过南书房的令牌,面容肃穆,转身离去。
“仲孙,何事如此着急?”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胡昭一袭长袍,来的有些匆忙,面色多少有些不高兴:“我还在筹备送进关中的军粮,主公虽立足了上庸西城,可得到的粮食不多,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季都说不准,必须要筹备一批才行!”
“尔等都下去!”
刘劲屏退左右,把手中的一份竹简递给了胡昭,低声的道:“这是冠军县城刚刚送来了!”
“冠军县城?”
胡昭不明所以然,他直接摊开看了两眼,顿时瞳孔变色,面容阴沉:“上面消息,印鉴了没有!”
“没有,但是我相信不假!”
“传景武司南阳掌旗使!”
“是!”
很快景武司南阳掌旗使就来了,这是一个魁梧汉子,看似魁梧,但是面容却有一丝阴鸷,这是南阳人,朱稠,他走进来,对着几人行礼:“拜见长史大人,拜见主簿大人!”
“朱崇义,你可知道,南阳出兵了?”
“什么?”
朱稠闻言,大吃一惊:“不可能啊!”
“自己看!”
胡昭把手中的卷宗递给了朱稠。
朱稠看了一眼,瞪大眼眸,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明明安排的人在宛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景武司的眼线,这根本不可能……”
景武司要说在其他地方可能没有多少根基,但是如果在南阳,不可能犯下这等错误,除非
朱稠的眸光变得阴冷起来了。
他拱手说道:“长史大人,请给我一个时辰,我去印鉴消息真假,若是消息属实,景武司当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着,他转身离去。
“看来景武司内部出问题了!”
“主公现在攻略汉中,未来的目标必是益州,谭宗现在益州,他抽调了所有的精锐放在益州,出问题也出其!”
“那这个消息?”
“这上面的笔迹是侯庆的,这是彻底沦陷之前发出来的,我信任他!”
“那就是真的!”
胡昭面容阴沉起来了:“南阳一旦出兵,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主力进入了汉中,是想要趁着我们空虚,所以吃掉我们在南阳的根基!”
“他们来的太快了,数万兵马如果直扑冠军,冠军肯定保不住,侯庆说先锋营突围了,可他们向南,南面是什么地方,走官道,还算可以,但是很如果走小路,那就是偏西南的大山,西南方向,那可是连同汉中的大巴山脉,他们凶多吉少!”
“这是昨天早上的事情,那现在……”
胡昭突然惊醒过来,低喝一声:“顺阳!”
“我已经派人去顺阳了,通知周仓警惕!”
“不!”
胡昭当机立断:“我立刻下令,让周仓率军回来,另外你也下令,让陈南从北面撤兵,让他在三天之内,把阳山营所有的精锐集合南乡!”
“什么?”
刘劲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胡昭:“胡长史,北面可是武关!”
“顾不上了!“
胡昭咬着牙,道:“南阳要么不出兵,要是出兵,必然凶狠无比,兵力分散,就是给他们一个逐个击破的可能!”
“可现在消息还没有印鉴!”
刘劲有些担心:“大张旗鼓不好吧,会动摇人心的!”
“命令先发出去!”
胡昭摇摇头,他的眸子之中闪烁一抹决断:“哪怕最后这消息是假的,我们也可以以演武的理由去安抚他们,但是一旦是真的,时间就很重要!”
“好!”
刘劲闻言,也认为胡昭说的在理。
牧景不在,如果大规模的调动暴熊军,必须要胡昭刘劲还有明侯府的挂职顾问蔡邕三人的联合军令,才能调动。
两人把蔡邕找来。
蔡邕进入的南阳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心情抑郁,加上天气寒冷,受了一些风寒,卧床好些天了,这两天才算是缓过一口气,面容还有些苍白。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也有些的坐不住了。
虽说他一直认为自己不管事,但是终究是女婿的大业,他也无法免俗,多少会在意一点。
“消息印鉴没有?”
蔡邕问。
“景武司正在印鉴,但是我们必须要快!”
胡昭说道。
“孔明认为,南阳出兵的几率有多少?”蔡邕轻声的问道。
“如果他们得之了我们主力入汉中,那么……”胡昭斩钉截铁的道:“百分之八十!”
“下令吧!”
蔡邕把自己的大印放出来。
三人联合下了一道军令。
北武堂掌管军武,下有传令骑兵,各路骑兵迅速而出,把军令传递暴熊军各部。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朱稠回来了。
“消息已经确定了!”
朱稠阴沉着脸庞:“前夜南阳都尉雷薄率军三万,直扑冠军,先锋营突围,进入大山之后,音讯全无,而攻下了冠军之后,雷薄遣先锋陈兰,率兵一万,直扑顺阳,三个时辰之前,陈兰的主力已经过了顺水河,天黑之前,他们可兵临顺阳!”
“你们景武司就是这样打探消息的吗?”胡昭眸光如刀,死死的看着朱稠。
“属下之错,万事难辞其咎!”
朱稠跪下:“景武司在宛城的据点必然出事了,待此事之后,我必给主公,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用人之际,我先饶你一命,从现在开始,你立刻给我派人盯紧了他们一举一动,我要一个准确的行踪和兵力数字,明白吗!”胡昭冷冷的道。
“诺!”
朱稠点头,躬身行礼,转身而去。
胡昭,刘劲,蔡邕三人合计之后,迅速召集明侯府上下的主事,数十官吏济济一堂,商量此事。
“南阳出兵了?”
“这个时候出兵?”
“怎么办啊?”
不少人已经六神无主了。
“袁术在这时候发难,还真是一个时候,这时候我们攻汉中攻不下,守南阳又没有多少兵马,腹背受敌!”东曹主事站出来,拱手的道:“不如通知主公,立刻撤兵汉中!”
“现在撤兵?”
又一个主事站出来,道:“还来得及吗?”
“而且一旦撤兵了,汉中如何是好?”有人问道。
“长史大人,你可有主意?”
刘劲斜睨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胡昭身上。
“我知道诸位担心!”
胡昭站起来,压压手,压下了所有声音,道:“但是主公不能撤兵,攻略汉中,是为了我们日后立足,一旦撤兵,我们就没有的立足的地方,而且策兵也来不及了,现在只有一条路,守!”
“怎么守?”蔡邕眯着眼,问道。
“舍弃其他所有县城,集合我们现在所有兵力所有的粮食所有的青壮……于南乡县城!”
胡昭斩钉截铁的道:“我们背水一战,要么守住了南乡,待主公攻克的汉中之后,率兵返回,要么丢了南乡,杀身成仁!”
第五百零六章 兵压南乡
“背水一战,要到这个地步了吗?”蔡邕心中微微一动。
他抬起头,眯着眼眸,眸光凌厉如刀,凝视胡昭:“孔明,如若我们舍弃的其他城池,集合主力在南乡,那么南乡成败就是明侯府的成败,你可有把握守得住南乡城,要是南乡再被攻破,我们就连半条退路都没有了?”
“守得住这个冬季,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守得住半年时间,那就很难说,一旦开春之后,冰雪融化,他们会不会增兵,更是一个问题!”
胡昭想了想,说道:“但是蔡尚书,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这个时候,不管如何,都不能惊扰了牧景攻略汉中的计划,毕竟汉中是他们未来立足的地方,所以不管守得住还是守不住,他们都要守。
“我赞成!”
刘劲表态:“虽说舍弃其他城池,有些困难,但是事到如今,唯有保住明侯府,才能让主公放心,兵力分散,必会被逐个攻破,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兵力去防守,只有集合兵力在南乡,才有可能一战!”
众人目光面面相窥。
“也唯有如此!”
“只是可惜了,要辜负不少百姓!”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严峻到这个地步!”
“让主公撤兵,是绝对不行的,那就我有死战一场!”
“不能让主公分心,长史大人集合兵马聚南乡而背水一战的主意甚好!”
众人还是点头表态了,同意这个计划。
接下来的胡昭和刘劲开始动起来了。
想要集合兵力在南乡打一场,那并非一个简单的事情,首先就要坚壁清野,把城外面的百姓迁徒进来,然后在城中储备充足的粮草,还要去准备滚木,桐油,石块这些大量的守城武器,最后才能坚守城池。
明侯府如今已经初见规模,各司其职,运转起来,仿佛一个战争的机器,数日下来,就已经筹备好了。
各部暴熊军陆续返回南乡。
暴熊军主将现在的是周仓,副将是刘劲麾下阳山营校尉陈南,这是当初刘劲的心腹爱将,本来阳山营几乎被拆散,分散在各县当县兵而用,但是现在也集合起来了。
众将开始商议对策。
“暴熊军先后历经折损,加上先锋营的兵马下落不明,就算有阳山营的兵力补充,我们能用的兵力也就在一万左右,当然,如果强行集合青壮守城的话,能集合两三万青壮,但是主公曾经说过,把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青壮拉上战场,那就是的白白送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做,所以我们要靠这一万兵马,守住南乡!”
胡昭刘劲周仓等人集合在北武堂的正殿之上,对着的行军地图而商讨,胡昭率先开口:“我打算分兵!”
“分兵?”
周仓眯眼,道:“长史大人所言何意?“
“你们看!”
胡昭对着巨大的行军图,点着其中的一个位置:“这里是南灵山,山势不断陡峭,但是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能和县城之间互相交错,我们如果在这里布置一部分兵力,那就大大的限制了敌军集合主力攻城,给予城墙巨大的压力的机会!”
“南灵山?”
刘劲看了一眼:“与县城之间,起码有二三十里,如何接应都是一个问题吧!”
“主簿大人,我倒是同意长史大人的主意!”
陈南低声的道:“看上去有距离,但是它的位置比较特殊,在东,偏北,不算正中挡住敌军,敌军想要跨过来也行,所以敌军不会浪费太多兵力在这里,而我们坚守在这里的话,等于给了敌军一道制衡,对他们攻城会起很大的阻碍作用,而且首尾呼应,说不定还能打一个反击!”
刘劲善于政务,他虽为刘劲手下,但是比刘劲更懂得兵事。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没意见!”
刘劲问:“但是谁去守呢?”
“我去!”
周仓站出来,拱手说道。
阳山营脱离暴熊军太久太久了,现在暴熊军号令不了阳山营,而守城,恐怕只有阳山主力,才能收好,暴熊主力,压在南灵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将军,要不我去吧!”陈南想了想,他现在算是周仓的下属,两人之间没有矛盾,但是想要彻底培养默契,还需要战争的磨炼,可上司就是上司,他要懂事。
“不!”
周仓摇摇头:“阳山营主力必须坚守南乡,而我来指挥阳山营,还欠一点默契,这时候没有时间给我们磨合,所以阳山营还是你来指挥,坚守南乡也需要你,而外面就交给我,飞骑营虽支离破碎,所剩不足千余兵马,但是我还有弓弩营,四千兵马,足以守住南灵,除非他们倾巢而攻,我想他们不敢,毕竟他们要是倾巢攻我南灵,县城这边就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好了!”
胡昭摆摆手:“周仓你来守南灵山,现在速速去准备,我把粮草都给你备好了,到了南灵之后,建立营寨攻势,据山而守,没有军令,哪怕敌军后退,也不可出击!”
“遵命!”
“还有陈南,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在敌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你必须要尽快布置好南乡县城的防御线,此战乃是背水一战,明侯府上下,皆在这里,一旦失了南乡,主公就等于失了根基,吾等一死无憾,可不能连累主公大业,不然某等皆无颜面对先主之托!”
“是!”
众人面容肃穆,神情刚毅,众志成城,上下一心
…………
……
五日之后,时间已经开始进入十二月的中旬,初平元年最冷的时刻降临,哪怕是南阳,也是大雪封天,半步难行。
南乡县城。
县城的五十里之外,风雪之中,一支兵马正在艰难的行军之中。
“南阳好多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这么冷的天气还要行军,要死了!”
“打什么打,不能开春之后再打吗?”
“……”
将士们一脚踏在一个雪堆里面,怨言不少,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有很强的服从性,虽有怨言,可他们并没有停止,依旧继续的行军之中。
“距离南乡,还有多远?”即使是主将陈兰,武艺不凡,这时候也被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冷的直哆嗦,他搓搓手,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雪地,问道。
“估计最少还有三十里!”
“本来两日可至的路途,已经走了五天了,还有五十里,哎!”陈兰叹了一口气。
雪天行军,太艰难了,踏雪行走不说,还得小心雪堆下面有什么,必须要让人前方探路,山道崎岖,加上雪堆如山,单单是探路,他就折损了将近三十余将士。
“将军,前面二十里,发现敌军踪迹!”
一个斥候策马返回,拱手禀报。
“前方二十里发现敌军?”
陈兰闻言,迅速勒紧了马缰,举起手,压一压,让全军暂停行军:“传我军令,暂停行军!“
“行军图!”
他跳下马背,挥挥手,让左右送上一幅行军图。
“在!”左右亲卫把一个竹筒里面的行军图拿出来,摊开在了陈兰面前。
陈兰扒开上面落下的雪花,他凝视着行军图上的地形,道:“前方二十里,那还没有兵临城下,只是一座山,一座山谷,山谷也不算是险峻,他们为什么在这么驻扎?”
“末将也不明白,不过斥候已经两次核对,确实是敌军扎营!”
斥候军侯拱手说道:“这南灵山距离南乡县城尚有二三十里路!”
“他们驻扎多少兵马?”
“初步打听下来,绝不下五千兵马!”
“他们驻扎在这里,不太像偷袭,倒是有点策应城墙……”陈兰想了想,进入了南乡之后,地形越发的崎岖,前面山路难走,要是强行进攻,他的八千精锐未必能破的开:“传令,就地扎营!”
“诺!”
众将领命,开始寻找地方扎营。
两天之后,雷薄率领主力精锐进入南乡县城的范围之内,汇合了陈兰的先锋,足足五万的精锐兵马,前后建立三座营寨,互相连接。
“陈兰,现在南乡的牧军情况如何?”
雷薄扎营之后,立刻召唤先锋陈兰,询问。
“禀报都尉,现在南乡县城约莫应该有一万左右兵马,但是他们分兵了,一部分兵马压在了这个位置,也就是南灵山上,距离我们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另外,我们发现周围坚壁清野,看不到百姓,也看不到一颗粮食,他们是存心要与我们死战到底!”
“我尝试过进攻南灵山,但是他们的反击太凶狠,我只好撤出来了。”
陈兰的禀报很仔细。
“两点一线,左右扶持,好战略,这是要和我们死耗到底啊!”雷薄微微眯眼。
“都尉,这种情况他们都没有逃,就已经是要和我们死战了!”
一个将领说道。
“之前进攻顺阳,却没有任何抵抗,本以为他们是逃去了汉中,汇合了牧军主力,但是没想到他们如此的有魄力,放弃了南阳其余的县城,集合牧军所有的主力在南乡与我们决一死战,好胆量啊!”
在三天之前,雷薄已经能收到了从各个县城细作送来了奏报,面对牧军收缩兵力的举动,他都有些担忧,加上如今的天气,强攻南乡,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是袁术下了死命令,必须在牧景攻克汉中之前,把南阳收回来,他不得不冒雪出击。
“不过无论如何!”
雷薄冷厉的说道:“我们都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南乡,把他们都赶出南阳!”
“传我军令,休整一天,明日正午,开始进攻南乡!”
“诺!”
众将领命。
第五百零七章 长安出兵 上
汉中。
西城县城。
“明生,看来今年的冬天汉中不好过啊!”牧景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虎袄,站在屋檐下看雪,这滂沱大雨般的飞雪已经把天地都染成的雪白的色彩。
这雪要是放在北方还算正常,可放在汉中这个地方,有些夸张了,今年比之往年,要冷上不少。
这一样以来,普通百姓必然遭殃。
瑞雪兆丰田是来年的事情。
但是大雪覆盖之下,这个冬季饿死冻死的百姓就会不计其数。
“主公,城中有不少房舍因为大雪而坍塌了,已经伤了不少人,另外不仅仅是西城,上庸房陵也饿死冻死了不少百姓,太守府虽倾尽全力去抢救了,但是我们缺粮缺棉衣,根本救不了这多人!”
叶儒站在旁边,禀报说道。
“西城如今也算是我明侯府的城池!”
牧景闻言,想了想,说道:“让黄劭出动兵马,加固房舍,救援灾民,另外在平地上搭建帐篷,还有,从房陵到上庸,再到西城,你们太守府尽力去安抚百姓,要是不行,军粮均一些出来,攻下西城,缴获了两个粮仓,目前军粮还算是充足,能不冻死一个,就不能冻死一个,能不饿死一个,就绝对不能饿死一个!”
“可是主公,这样一来,恐怕会影响兵马整顿,甚至会耽误来年的战役!”
叶儒考虑了一下,沉声说道。
“眼前都顾不了,还顾得上未来!”
牧景摇摇头:“你按照命令去做,我牧景既主汉中,就看不得让百姓饿死冻死的惨剧,能做多少,我尽量做,做不了的,我来年做!”
这是一个决心。
他既然想要在汉中安定下来,他就要有视乎汉中百姓为子民的心,这很关键。
“主公仁慈,属下必尽全力安抚百姓!”
叶儒拱手,发自真诚的说道。
不管牧景是做作获取民心,还是另有所图,他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做到这个地步,叶儒就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最少牧景必张鲁张修更合适主政汉中。
“紧靠我们还是不行的!”牧景轻声的道:“明生,如果想要渡过这个冬季,还需要同心协力,这样,你出面,想上庸西城的一些乡绅豪族借粮,某家立下借据,无论借取他们多少粮食,一年之内必还,许以两分利!”
“借粮?”
叶儒想了想,低声的道:“主公初入汉中,就怕威望不足,无法让人信任!”
“所以才让你出面!”
牧景拍拍他的肩膀:“能借多少,是多少,这一部分粮食,我全部要,交给太守府,安抚百姓,帮助房陵,上庸,西城的百姓渡过这个寒冬季节!”
“属下尽力!”叶儒拱手,声音坚定了起来了。
如果是借粮打仗,他还是有些的抗拒,但是牧景借粮是为了能让三县百姓渡过这个冬季,他就愿意去做。
作为一个汉中人。
叶儒并没有太大的豪情壮志去扶持天下,他只是希望汉中百姓一切安好,这是昔日苏固太守的志向,也是他叶儒的志向。
“去吧!”牧景摆摆手。
“诺!”
“等等!”
牧景又叫停了他,道:“此事暗中进行,缜密一点,莫要让军中那些莽汉知道,粮食动人心,这些家伙要是知道了,某可就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现在寒冬腊月,到处都是缺粮食,南阳的粮食一直没有进来,本身就很缺乏,要不是打下西城了,还提前占据了粮仓,没有给他们机会毁掉粮仓,恐怕他们这时候就因为缺粮而退兵了。
“属下明白了!”
叶儒点点头,在此行礼,转身离去。
“喝药了!”
这叶儒才刚刚离开,张宁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冒出来了,手里面端着一碗热腾腾绿幽幽的东西,只要看上一眼,都能让牧景的脸色变色煞白。
“又喝?”牧景带着先天的畏惧之心,后退两步,舔着脸商量:“你看,我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今天早上还练了一会剑术,这药就不用吃了!”
张宁不说话,灵动的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牧景被他看着,顿时感觉有些渗得发慌,二话不说,直接端起这碗药,闭着眼睛,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了,喝完之后,整张脸已经和之前那晚药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这碗药喝了之后,那种臭泔水的味道能在他的嘴巴里面的保存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能把他熏晕过去。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毒药!”
张宁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离开了。
这可是她亲自深入山里面,用了五天时间,才凑足的一个药方,有固元归本的效用,单单是熬药,就要熬五个时辰的时间,不知道花费多少心血,才熬出这一碗的药呢。
“我还宁愿喝毒药!”
牧景吐着舌头,连喝几口水,可那味道就是没有改变,有些苦涩的说道。
虽说药苦,自己也被限制的很,但是不得不说,张宁这个医道圣手,在当世来说,恐怕少有人能媲美,估计也就牧景所认识的那几个历史医道牛人才能一较高下了。
牧景如此重的伤,在她的手上,这半月时间不到,伤口已经结疤,体内的气息也稳住了,连一些内伤都被清楚了,身体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基本上恢复了。
……
下午。
牧景召集了黄劭陈到等人,除了还在上庸整合景平第二军的张辽之外,校尉以上的将官都齐聚在他的书斋里面,研究地形图,汉中这一战,虽说因为他攻下了西城而暂时休战,但是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南郑,易守难攻,我们想要正面进攻,恐怕是一个僵持战役,没有三个月的攻战,都难以破城而入!”黄劭率先开口。
“开春之后,未必就更好打!”
陈到也低沉的说道:“甚至会让他们有更充足的准备,他们要是集合了所有主力,我们还真难啃下这一块硬骨头!”
“可不可以绕开南郑,先拿下其他城池,然后再来包围南郑!”
有一个黄巾军的校尉低声的说道。
“这样一来,对我们来说,耗费过甚,而且哪怕一年时间,也做不到,届时益州会眼睁睁的看着吗?”
另外有人反驳。
“中恒!”牧景静静的看着地图,看了眼睛有些酸软,他招招手,把霍余叫来。
“在!”
霍余靠上去。
“去做一个沙盘,这地图看的没有那种立体感觉,无法把地形笼络在脑海之中!”牧景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
“好!”
霍余点点头,转身离去。
沙盘这东西不是第一次出现,之前牧景也尝试也做过,霍余是知道怎么做的,但是自从他们进攻汉中以来,打的太急了,根本来不及,一直都是用地图来看清楚周围的地形。
“主公,你认为该如何进攻南郑!”
陈到突然问道。
“西城既下,南郑就近在咫尺了,打南郑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
牧景眯着眼,眸光猎猎,他正盯着南郑。
“一旦攻打南郑,南面肯定就瞒不住了,刘焉那厮,绝不会给我机会拿下整个汉中,看来要提早策划一下了,戏志才的想法倒是好,可互相之间的时间的配合倒是一个问题!”
他在苦思攻打南郑的事宜。
打下南郑,就等于把汉中揽入怀中。
这就撬动了刘焉的底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刘焉,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坐镇汉中吗,恐怕不会吧。
在他们商议的时候,一个景武司的探子快步的走进来,对着牧景拱手送上了一个密封的竹筒:“主公,南阳急奏!”
“南阳的急奏?”
牧景把竹筒亲自打开,掏出了一份火漆密封的信函。
第五百零八章 长安出兵 下
“冠军丢失?先锋营下落不明,数万南阳主力兵临南乡,南乡受困?袁术这厮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看来此獠亡我之心不死啊!”牧景看着密函,神色有一抹凝重。
南阳会出兵,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他率主力攻克汉中,不算很保密的事情,汉中战役只要打响了,传出去那是早晚的事情。
袁术如果得之他攻打汉中的消息,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要是不出兵攻打南阳,那才叫意外,出兵强攻六县之地,那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
冠军这一场战役让他有些迷糊,景武司的消息居然连南阳动兵都不知道,这就有些的奇怪了。
“主公,这时候袁术出兵攻打我们,我们在南阳的六县根基岂不是岌岌可危!”陈到看了看牧景递过来传阅的密函,面容顿时大变,有些阴沉的说道“南阳只有暴熊军,暴熊军受创严重,短时间之内肯定无法复原,仅仅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抵抗南阳的主力,恐怕很困难吧!”
“挡住不是问题,挡住多久时间才是问题!”
黄劭却摇摇头,道“以南乡的地形,加上如今明侯府上下的能力,我相信他们能挡住三个月以上,至于能不能砸开春之后,继续抗住袁军的进攻,那就难说了!”
“这事情暂且压下!”
牧景想了想,说道“为了稳固军心,不能传出去!”
“至于南阳……”
“我相信胡昭和刘劲的能力!”
牧景拳头握紧“他们能守得住!”
刘劲善守,胡昭善谋,只要两人通力合作,加上如今明侯府的底蕴,守住南乡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除非袁术够胆量,把主力放下来,不然南阳方面,他并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景武司。
景武司最近的能力渐渐的跟不上,让他有些发愁啊。
“来人!”
“在!”
“传信谭宗,让他十日之内,赶来见我!”
“诺!”
一个景武司探子拱手领命而去。
景武司有景武司自我的联络渠道,速度会被他征召要快很多。
“南阳方面我不是很担心!”牧景看着黄劭和陈到,眼眸之中有一抹忧色“但是我现在更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情?”
陈到问道。
“袁术得之我们进攻汉中的消息,并非偶然,更多可能是汉中这里传出去的,敌人的敌人就盟友,我们是张鲁的敌人,张鲁明知道我们有这么多敌人,他会不联系吗?”
牧景幽幽的说道。
“主公想说的是……”
黄劭和陈到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情,顿时面容变色。
“远在豫州的袁术都知道了,长安会不知道我在进攻汉中!”
牧景冷笑“一旦长安知道了,他们会坐视不理吗?”
“主公所言甚是,当今天下,最希望我们死的人,恐怕现在就是长安朝廷之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独掌乾坤的太师大人了!”黄劭阴柔的声音带着一抹凛冽的杀意。
“一旦长安出兵……”
陈到倒吸连一口冷气。
“派人盯着阳平关!”
牧景想了想,说道“长安如果想要出兵,不会走山路小路,这种天气,子午道这些山路是走不通的,他们只能走大道,从阳平关进入汉中!”
“诺!”
陈到点头,立刻下去安排斥候。
“黄劭!”
“在!”
“虽说我对南阳方面不是很担心,但是越是耗的久,对我们来说局面越是艰难,我想要出兵!”牧景背负双手,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
“现在吗?”黄劭问。
“对!”牧景点头“时间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景平军暂时动弹不得,但是黄巾军可以动。
黄巾军的主力受损不大。
只是如今的天气,出兵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多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若没有南阳的事情,他还可以忍一忍。
可现在,哪怕强人所难,他都要动起来了,能节省一分时间,那就是一分,他说的有些轻松,可南阳的局势将会越来越严峻,南阳本来放弃不得,他也不能等到南阳生死关头了再来急躁出兵。
“可是主公,我们现在出兵,日行三十里都是问题,兵临南郑城下,哪怕我们有攻城器械,都无法与他们一战,等于白白送死的!”
“我知道!”
牧景道“我并非让你们进攻,而是让你们兵临城下,打通我们前进的道路,也折损我们日后需要耗费的时间,你进入南郑之后,建立营寨,扎根下来,我要么不动,要么直接杀入南郑,让他张鲁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明白了!”
黄劭深呼吸一口气,领会了牧景的意思。
他拱手行礼“我现在立刻去安排,尽量在三日之内的拔营!”
“记住,安抚好军心,这时候拔营,必会引起一些的不必要的埋怨,所以你必须要安抚好自己的军心!”
“请主公放心,某不会让主公失望的!”
黄劭点头。
周围的将士都下去之后,牧景孤身一人,站在地图面前,凝视这这地图,俊朗的面容之上划过一抹冷冽的决绝“我就想要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想我死是吧,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
……
长安。
太师府,大殿上。
“文忧,牧龙图打汉中的事情,你如何看待?”
董卓虎眸猎猎,看着心腹谋士,问道。
董卓自从进入长安之后,都在梳理内部的关系,朝廷立足长安,要梳理的关系很多,无论是与王允等人的关系,还是与关中世家的关系,都是重中之重。
这时候从汉中而来的求援倒是引起的董卓的关注。
“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动手这么快而已!”
李儒想了想,道“主公,牧龙图那厮绝非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南阳被袁术死死的拿住,他如果想要谋取生路,若非荆州,唯汉中而已!”
“荆州刘表,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荆州士族如今都支持刘表,牧龙图想要南下南郡,或者是绕过南郡去武陵都基本上很艰难!”
“反而是汉中,苏固昔日忠于朝廷,刘焉派兵攻打,失了大义,也不得民心,张鲁张修虽平了苏固,可内斗自伤,这时候牧龙图出兵汉中,正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白!”李儒眯着眼眸,眸光灼热。
“什么事情?”
董卓问道。
“刘焉若是不允,牧龙图绝没有胆子进汉中,毕竟益州主力要是动起来,以如今的牧军实力,根本挡不住,所以他必然是说服了刘焉!”
李儒道“他以什么条件说服刘焉的,这才是至关重要!”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董卓摇摇头“不过现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鲁自然上奏乞求我们出兵相助,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当然出兵!”
李儒道“主公,天赐良机,岂能不出!”
“怎么说?”
“主公,益州若是团结一气,蜀道天险,何以进兵,如今张鲁被牧龙图压得喘不过气,又无法从刘焉哪里求得兵马相助,所以才会想起我们,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无论是为了压制牧龙图,还是为了日后攻取益州,我们都要拿下汉中!”
李儒沉声的道“汉中若是在我们手中,日后的益州,我们进退自如!”
“可是现在我们连关中也没有能彻底的把握,要是出兵汉中,会不会影响某在朝廷的掌控力!”
董卓担心的说道。
现在长安朝廷勉强能号令三辅之地了,弘农虽然名义上臣服,倒是却被杨氏只手遮天,河南乱作一团,河内有司马,河东毗邻北疆,最近连番被匈奴骑兵劫持,也乱的很。
他想要把关中彻底的拿下,需要强大的兵力。
这时候分兵汉中,并非一个很好的主意。
“主公,难是难了点,但是兵一定要出!”
李儒走上去,声音压小的很多,低沉的说道“主公可知道,昔日强秦横扫**,统一天下,为何会成功吗?”
“为什么?”
“那是因为秦在战略上的部署十分出色,数代人的布置,一步步走出来的脚印!”李儒道“秦得关中,御六国于函谷之外,却兵下巴蜀,夺巴蜀这个巨大的粮仓,保证了大秦百年的粮草供应,才让始皇帝一举破六国,统一了天下!”
“而如今,主公也坐镇关中,以主公现在的声望和我们的兵力,压住关中,不成问题,那么下一步,我们定然是取巴蜀,若去巴蜀,先得汉中!”
“唯有得巴蜀之地,主公方有兵出关东之力!”
李儒这个绝世谋士,在当初退守长安的时候,就已经为董卓谋划了得天下的大战略部署,张鲁的求援,恰恰好正中下怀。
“取巴蜀而兵出关东?”
如今的董卓,并非那个历史上被雒阳的繁荣迷昏脑袋的董卓,而是一个郁郁不得志之后手握大权,志气蓬勃的董卓,他的野心很大,志向也很大,李儒这话,正说中的他的心。
“好,文忧所言甚是,某家差点糊涂了,如此大好机会,若不能出兵汉中,岂不是错失良机,而且牧龙图这厮,某岂能容他半亩的生存之地!”
董卓决定了“立刻传令张济前来见本太师!”
……
三日之后,张济率军一万五千,出长安,走陈仓,冒着风雪之难,沿路南下,直入汉中……
第五百零九章 初平二年
汉中的雪,越下越大,屋檐之上,积雪三寸之厚,不少房舍都被压垮了,灾民无数,哪怕叶儒倾尽了太守府的力量,景平军全力出动救灾,也无法兼顾全局。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在上庸,房陵,西城,三县之地,饿死冻死之人,依旧是无数。
西城。
一个街道之上,牧景穿着普通的衣袍,踏着积雪,走过去,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很艰难。
不是路难走。
而是心情忧郁。
这一路上,因为大雪缘故,坍塌的房舍太多了,没有的头顶上遮风挡雨的瓦片,百姓们只能在屋檐下潺潺发抖,那寒意渗透骨髓里面。
“天灾来临,人力卑微!”
牧景摇头。
他已经尽力了,甚至阔出去了自己的名义,借取了不少粮食,可对于无数的百姓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主公,你已经尽力了!”
叶儒更在他的后面,拱手说道:“这乃是汉中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寒冬,哪怕往年太平,恐怕也会冻死饿死无数百姓,可今年,大乱之战,主公却尚且出粮救灾,还把将士们拉出来为百姓加固房舍,如此恩情,足以让无数百姓生存下来!”
“我做的好了吗?”
牧景有时候会怀疑,自己这个主公,做的合格吗。
“在某家眼中,没有人能比主公做的更好!”叶儒斩钉截铁的道。
“可若是我做得好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流离失所!”
牧景止下了脚步,目光看着幽幽苍天,言语之中透出了一抹坚定个,道:“这说明我还是没有做得好,我还是不够合格,待那一天,吾治下百姓,食无忧,居有舍,少有所依,老有所养,或许,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合格的主公了!”
他对这个时代,一直都很抗拒。
但是现在……
他想要融入进去,他想要改变,发自内心的改变,而不是顺应事势的改变。
“主公英明,日后定有这么一天!”
叶儒大声的道。
“希望吧!”
他又走过的几条街道,看到一户坍塌的房舍之中,几个在悲鸣的哭丧,一个老人尸体已经冻僵了,安静的在躺在一块木板之上,这是活活的冻死的。
“总以为已经见识了战场上的残酷,心硬如铁,就不应该对这点小事情有感叹了,一场大战下来,死伤少则数百上千,多则破万,可这天灾**,百姓哪怕有些流离失所,也不会死伤太过惨烈,不该有这等悲愤!”
牧景幽幽而言:“可看到他们这样,我心中还是抑郁!”
“主公,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叶儒也苦涩的道:“我们的冬衣不够,我们的棉被不够,冻死的人不止这一家,全城加起来,不下于三四十家的老人扛不住这天气,去了!”
“看书看书,书中的道理,总归要感受过才明白!”
牧景长叹一声。
有些道理,哪怕知道了,始终不如亲眼所看的那么深刻,那么让人不由自主的悲鸣。
……
巡视全城,足足一天。
傍晚十分,风雪还没有停,但是小了很多,牧景回到了府邸之上。
“这么寒冷的天,你还出去乱逛!”
张宁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水。
“我大军连番攻略房陵,上庸,西城,如今三县之地的百姓,也算是我的子民,大雪连天下,雪灾眼中,莫论城外,单单是城中百姓,就已经冻死无数,我总要去看看!”
牧景喝了一口水,暖暖胃之后,笑着说道。
“这点雪还算是的这样,雪灾再眼中也不会到那里去,小的时候,我曾与父亲去北方布道,哪里的雪才下的凶猛而厉害,昔日最繁荣的城池之中也有不少饿死的百姓!”
张宁柔声的道:“天灾如此,你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道:“若有一天我牧景拿到这天下,我会让时代走进一个新的纪元,我会让盛世彻底将领,我不会让再有一个人冻死在的雪里面!”
是时候改变一下心态了。
这重生的命运,他一直在被动的接受。
但是现在,他必须从被动的接受,走向了主动的进攻,既然命运让他来到了这个时代,他总要做点什么。
“希望你有一天能做到今天所说的!”张宁美眸闪烁,这一刻的牧景,让她着迷。
“会的!”
牧景说的很坚定。
……
十二月末,岁末将至。
距离岁末还有两天,南阳的消息连番传回来了。
“大雪还是有点用的!”
牧景在书房之中,翻阅了这些传回来的消息:“南阳军无法在荒野待下去,就撤回了顺阳成,算是的为我们的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主公,虽然现在南阳军是暂时退回去了,但是只要过了岁末,二月开春之后,他们必然卷土重来,届时攻势会更加凶猛,南乡挡不挡得主,还不知道呢?”
李严是从上庸前来禀报景平第二军的情况的,不过禀报之后,就被牧景抓包下来,为他处理一下的军务和政务。
这个历史上蜀汉肱骨大臣,在舞阴的时候行事还有点幼稚和经验不足,可经历的雒阳之行,他无论是眼界上,还是经验上,都上了一层楼。
“没错!”
牧景也点头,认为李严说的对:“所以我们要更快!”
他问道:“景平第二军,什么时候能拔营出战!”
“最好当然还是多给我们半年时间,我们才可以提升一定的战斗力,当然,张辽中郎将,也知道没有这么多时间磨合,不过还请多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
牧景下了命令:“二月开春之前,景平第二军必须拔营向西!”
“一个月?”李严当下苦着脸。
“一个月都是多的了!”
牧景递给他一个文卷,这是上面是斥候的消息:“自己看!”
“长安出兵,已经在五天之前,进入汉中了!”
李严一看,面容惊变。
“我们现在要面对了,已经不是一个张鲁了,所以速战速决,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大雪封路,我可以等,但是一旦冰雪融化,我们就要雷霆出战!”
牧景有一丝丝的无奈,说道:“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耗下去!”
四面树敌,说的就是现在的牧景。
牧氏为贼,天下不容。
南阳的袁术,荆州的刘表,益州刘焉,长安朝廷,环绕之下,没有一个盟友,都是敌人,哪怕是刘焉,一旦汉中进入他的手中,也会是敌人。
所以他必须以雷霆手段拿下汉中,不然他寸步难行。
“末将定当督促张辽中郎将,一月之内,务必出兵!”
李严深呼吸一口气,他能理解牧景压力,所以下了军令状。
……
……
岁末之后,新岁到来。
初平二年,当今天子,初平帝刘协,这是刘协登基的第二年,也是长安朝廷建立的第二年,同样,这一年也是诸侯乱舞的一年……
第五百一十章 献策攻城! (五千字大更,两章 合一)
初平二年,正月初九,新岁还在的喜庆之中,寒冬却未过,天地之间的风雪虽小的很多,却仍让犹在,就连空气之间还被一股寒意包围着。
益州,蜀郡。
成都城外。
自从贾龙叛变占据此城开始,城外的大军围城数月有余,坚守成都的益州军士气越发低落,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益州从事贾龙的叛乱也已经是的走到了尾端。
去年岁末,贾龙麾下大将,犍为郡太守任岐连番败北,遭遇手下大将叛变,在一个风雪之夜被斩了脑袋,麾下数千犍为郡兵被大将赵韪接管。
大将赵韪,正是益州士族的代表性人物,赵氏长子,这就代表着益州赵氏,将会脱离贾龙所在的益州士族的联盟,投向了益州牧刘焉麾下。
这对贾龙是很大的打击。
贾龙愤然,下场抄了赵氏家族,奈何赵氏早有准备,家小迁徒,仅存空宅一座,被怒火之下的贾龙一把火给烧了。
赵氏代表这益州士族的一部分,如此一来,贾龙不仅仅失去了一个臂膀,还失去了不分士族支持,声势大不如前。
至于贾龙其二臂膀……
贾龙之堂弟贾胡,率府八千,兵出巴郡,欲夺巴郡为根基,弃蜀郡而瓜分巴蜀之地,然贾胡兵至江州城之日,却被巴郡都尉严颜倾尽巴郡兵马,全歼与城中。
两大臂膀一去,益州士族反向之下,作为益州最大的士族,贾氏一族也在岌岌可危之中,贾龙更是的焦头烂额,成都城之内顿时暗涌流动,虽尚有数万益州军镇守,可情况已经岌岌可危。
当然,城中虽乱,可依旧占据城池。
城外陷在风雪之中的日子才真真正正的不好过。
今年的风雪凶猛,益州也逃大雪之灾,驻军在城外荒野之间的将士们,冷的直哆嗦,冻疮之下,不少人病倒或者逝去,让将士们的士气也不高。
但是刘焉取巴蜀之心坚定如铁,而且在这种天气之下,始终不归绵竹,与将士们同住同受,倒是稳住了军心,直等开春,便会直攻成都城。
白波军营寨。
白波军是牧军,是刘焉借来了兵马,当然白波军可发挥了不少力量,无论是从巴郡一路杀进来,还是进攻成都城,都打了有声有色,算是一支劲卒。
刘焉可不是历史上的刘璋,作为开创巴蜀基业的牛人,他不一定有很大的魄力,但是绝对有识人之能,得人而不用,他是一个重视人才的人,无论是黄忠,戏志才,还是白波军,他都打定了主意,有借无还。
所以对白波军的供应还算是可以,不算一视同仁,虽没有嫡系东州兵那般呵护,但是也没有缺斤短两,将士们的粮草和冬衣都兼顾了,说起来还真收买了不少军心。
奈何大将黄忠是一个死心眼的人……
校场上。
“破军!”
“斩灭!”
“劈杀!”
“……”
黄忠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袍,正在练武,他刀法如神,长刀丈余却斩出滔天之势,刀罡荡然三尺之外,十步之内,可斩人头颅。
“啪啪啪!!”
戏志才走过来,拍着手掌说道:”汉升将军不愧为主公之下第一猛将,其之武艺,果是出神入化,不可估量啊!”
“哈哈!”
黄忠收刀,把长刀扔给了旁边的一个亲兵,走过来,笑着说道:“志才见效了,十里之内,我可掌控如一,可十里之外,就需要志才运筹帷幄了!”
他知道自己的长处,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战场上,他或能冲锋陷阵,掌控兵马,但是要说决胜千里,十个他,都比不上一个戏志才。
两人客套一番,然后进入了营帐之中。
黄忠盘坐下来,喝了一口气热茶,润润喉咙,然后才开口问道:“志才寻我何事?”
“些许事情而已,不过见将军如此专注,有些打扰了,将军有如此武艺,却尚能日日苦练,志才甚是佩服!”
戏志才拱手说道。
天下之人,他所见之,不曾有人武艺还能压黄忠一头,可黄忠境界如此,武艺通神,却日日苦练,可想而知,这一身武艺,也来之不易。
“练武之人,需坚持,三日不练,刀法不见,三月不练,武艺不见,三年不练,宛如匹夫!”黄忠沉声的道。
一身武艺练之艰难,可想要稳住,更是艰难,需勤奋苦练,一刻不能松懈。
“宛如读书,道理如一!”
戏志才笑了笑,温故而知新,并非说说,读书也需要坚持。
寒暄之后,才入正题。
“汉升将军,我们该走了!”
戏志才面容肃穆,眼眸爆出一抹精芒,低沉的说道。
“该走了?”
黄忠目光一亮,问道:“现在吗?”
“去年主公进攻汉中不利,我们若不出,难破南郑之城,再拖下去,恐怕要为他人做嫁衣!”戏志才对于汉中的战局了如指掌,景武司三日一报,局势尽掌心中。
“为他人做嫁衣?”
黄忠瞪大眼眸,眸光杀意如刀:“主公筹谋多时,费尽心机,我等儿郎苦战至此,付出甚多,何人想要来摘桃子啊?”
“自然是长安朝廷!”戏志才冷笑的说道:“长安盯着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有机会,岂能出手摘桃,如今长安出兵,兵入阳平关,一旦让他们进入南郑,届时长安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汉中,覆水难收!”
“董仲颍,够无耻!”
黄忠怒喝:“他是一丝活路都不留给主公,不留给我们牧军数万儿郎们啊!”
“生死大敌,岂能手软,此獠乃枭雄,吾等决不能给他们机会进入汉中,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北上,以里应外合之势,攻取南郑,掌控汉中,方为正途!”
“可如今我们如何离开?”
黄忠有些的忧愁:“不说这些时日刘焉对吾等的拉拢,如今东州军可是对我们盯得很紧!”
自从他与张任决战一场,打的张任抬不起头,张任倒是没有太多脸面针对他,可东州军对白波军的监视却丝毫不少,对白波不放心的人大有人在。
“此事我来想办法!”
戏志才道:“你只要做好准备便可!”
他摊开一幅行军图:“北上之路,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了心思,但是还是要好好推演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毕竟,此战我们输不起!”
“你确定要走剑阁吗?”黄忠看着行军图上的红线,眯着眼眸询问。
剑阁天险,防内不防外。
但是剑阁驻兵有一万兵马之多,这一万兵马乃是益州军,主将乃是庞羲,庞羲此人,本身乃是士族,却与贾氏也不是很要好,面对刘焉和贾龙的争斗,两边不讨好,也两边不站队,恪守要职,坚守剑阁要道。
“唯有如此,才能出其不意,不然不管是从巴郡北上,还是绕路西面,进入汉中都会引起麻烦!”
戏志才沉声的道:“至于庞羲,也好对付,毕竟我们还是披着刘焉部将的外衣,只要速度快,瞒过他,不是问题,进入汉中之中,便无所顾忌了!”
“既然志才已经有了主意,某家信你!”
黄忠沉思半响,点了点头,对于出谋划策这一点,他对戏志才是信服了。
“我去见刘焉,半个时辰之后,你去请战!”
戏志才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袍。
“请战?”
黄忠有些意外:“这成都城城高墙厚,城中虽说有些军心溃散,但是却一点都不好打,要是我们陷进去了,我们如何脱出来!“
“放心吧,你只要用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态度去请战,这一战,十有**,轮不到你!”
戏志才智珠在握。
……
一刻钟之后,中军主营。
“属下戏志才,拜见使君大人!”戏志才拜营而入。
“志才来了!”
刘焉微微一笑,道:“看座!”
“站着便可!”
戏志才摇摇头:“使君为主,吾等为仆,岂能失了礼数啊!”
“你啊,就是太讲究了!”刘焉摇摇头,不在勉强,他对着书案上的一幅画,道:“志才,我这幅江山图画的如何?”
江山图,非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而刘焉这一幅江山图,咋一看不错,但是认真的看,山河秀丽却少了一丝丝的宏图大志,唯揽巴蜀之地,并无高祖鲸吞天下之雄壮。
“使君大人,江山为图,何须丹青!”
戏志才走上来,凝视了半响,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
“那需要什么?”
刘焉认真的问道。
“绘画江山,当以雄兵为墨,城池为线!”
戏志才拱手:“今日属下前来,乃是有一策,可攻成都,献与使君!”
“你有良策,可破成都?”刘焉眸光微微一亮,虽说胜局在握,贾龙必败无疑,可拖得越久,越伤了益州的底蕴,他可不是想要拿下一个贾龙就行了,他要了是整个益州。
“成都人心已乱,现在可攻!”
戏志才点头:“至于攻城之法,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现在吗?”刘焉摇摇头:“如今尚在寒冬之中,攻城岂不是让儿郎们多受冰冷之气,徒添伤亡!”
“使君大人认为成都若是固守,他们能守得住多久?”戏志才反问。
“这个……”
刘焉想了想,道:“成都自古以来就是蜀郡大城,城中储粮甚多,益州军亦有精锐在此,贾氏经营多年,本君虽断了他外面的增援,把他困在在此地,可他若是拼命抵抗,三五月之内,难以下城!”
“正因为如此,如今方为最好的机会!”
戏志才说道。
“为什么?”刘焉不明白:“开春之后,不是更好进攻!”
“使君大人,你准备好了,他们就不会准备好了,硬碰硬之下,非头破血流而不得胜负,可如今,正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尚未开春,他们定然以为,我们不会宫城,他们被困城中多时,早已经军心溃乱,只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定会溃败而散!”
戏志才拱手说道:“届时主公便可不费摧毁之力,取之成都!”
“志才此言,并无道理!”
刘焉眸光闪亮起来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可如今之天气,强攻之下,必会让将士们折损无数!”
“使君大人,我若能让白波军为先锋破城,大人可否应我一个条件!”
“说!”
“谁得之俘虏,便可充之主力,如何?”
“这个……”
刘焉闻言,眸光斜睨了一眼戏志才,虽说他很想拉拢戏志才和黄忠,可两人一日不对他归降,他始终无法信任,此战攻打,必会攻打益州军,益州军若是让白波军拿下,岂不是徒添实力,一旦白波军失控,如何是好。
一瞬间,他的脑海之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考虑。
“此事先让众将前来商讨之后,在做决议,好不好!”刘焉没有明着拒绝,倒是用了拖子决,不过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想让白波军做大。
很快众将变齐聚于刘焉麾下。
“诸位,我准备进攻成都!”
刘焉清了清嗓子,说道。
“现在进攻成都?”
“早了点吧!”
“成都可不是这么好打的,现在冰雪尚未融化,强行进攻,损伤必然凄惨!”
众将有些不赞同。
“使君,此为何人提议?”董扶倒是没有急着反对,而是询问说道。
“此乃志才提议的!”
“戏志才?”董扶的眸光看了一眼戏志才,拱手行礼之后,问:“不知道志才为何如此提议?”
“董大人,进攻成都,刻不容缓!”
戏志才平静的说道:“你们都向着开春之后,再进攻,可曾想过,待我们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城中也已经你做好了最好的防御,最后打起来,不也是一场硬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理是这个理!”
“现在开战,的确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要是让他们反应过来,最后还不是拼命……”
有人赞成,有人反对。
“既然戏先生认为此刻可进攻,不知可有良策破城!”董扶压压手,让众将冷静下来,再问道。
“破城不难!”
戏志才微笑的道:“董大人,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所谓之,无非就是声东击西,我们想要破城,其道理便是一样,成都虽城高墙厚,守军不少,可人心已乱,其主已败,只要乱其之心神,便可破其之城池!”
“说的轻巧!”
有人冷声的道,端是看不起一个书生在营帐之中大放厥词。
“还请戏先生说的仔细一点!”
张任瞪了一眼手下,他踏步站出来,拱手对着戏志才说道。
戏志才这话,在一些人眼中,是空谈。
但是在熟悉兵事的人眼中,那就是破城之言。
“若是我攻成都,便使一万兵马先攻打北城,再一万兵马,进攻东城,猛攻三日,沿途撤之,再攻西城门,猛攻两日,转南而进攻,数日之后,城中守军,来回调动,必会摸不着头脑!”
戏志才丝毫无惧,堪堪而谈:“届时便是我主力进攻之时!”
“攻取何方?”
张任问道。
“何方而不得!”戏志才微笑的说道。
“明白了!”
张任不愧是熟悉兵事之人,他顿时明白了:“戏先生的意思,只要乱其心神,便可乱其部署,届时,我等想要长驱直入,便随意可攻!”
“虽不远,可尚差一点!”
“差什么?”
“进攻之日,需一人进城,游说城中的益州士族,里外合应,不足十日,成都必破!”戏志才沉声说道。
一为外战,二为内乱。
双管齐下,成都如今的形势,根本挡不住。
他是真诚的献策,只是选了一个好的时间,和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私心。
“戏先生,说的甚是!”
董扶点头,认可戏志才之言:“如此一来,成都必乱,贾龙必乱,攻取成都,不费摧毁之力!”
“刘使君,某黄忠,得使君恩待,却不曾出力分毫,甚至羞愧,今请战,为先锋,攻成都,不破成都,提头来见!”
黄忠突然俯跪下来了,大声请战。
“汉升有此心,某甚是安慰!”
刘焉的眸光打量了一下黄忠,在看看戏志才,他怎么看两人都是商量之后再来献策的,无非就想要吞了益州军这些将士,壮大白波军的实力,这万万不可的事情,若是届时白波军立的功劳,他又不得不应,那就骑虎难下了,所以此事,他决不能答应:“不过白波军长途跋涉而来,尚不熟悉成都,不如暂观数日,此战,还是让东州军先进攻,白波军压阵,其余兵马,列阵而待!”
“张任!”
“在!”
“吾命你,明日中午,率兵一万,进攻成都!”他没有给黄忠在此请战的必要
“诺!”
张任领命。
待张任领命之后,戏志才和黄忠都相继露出了一丝丝失望的神情,让刘焉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
待众将散去,董扶留下来,问:“主公,为何不让白波出战!”
“你可知道,戏志才为白波请战,提了一个什么要求吗?”
“什么要求?”
“他们要益州军的俘虏!”
“要益州军?”
董扶瞪大眼眸:“他们好大的胃口!”
“无论黄忠,还是戏志才,皆为人才,奈何他们向某心尚不稳,某可不能给他一个壮大实力的机会,若是白波军实力强盛,唯恐脱离我们的掌控之外!”刘焉叹了一口气,道。
他叹气之后,问董扶:“戏志才之策,可有不对?”
“计谋倒是中规中矩,但是可行,而且戏志才说的没错,这个时机,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不能等到城中也做好准备的时候,进攻,就要打一个出其不意,还有,他外乱其心神,内策应兵马,这一点,他也说对了!”
董扶想了想:“不过我猜他心中可能尚有更好之策攻城,奈何他……”
想了想,他不再说下去了。
“看来他还是向着牧龙图!”
刘焉知道董扶要说什么,他也无奈的叹一口气,收复一个人为之所用,并不容易,特别是他们有主的人。
“主公只要把他留在这里,慢慢的,他总归是脱离不了主公的掌控,待日后主公腾出手来,再把牧龙图召之成都,囚禁之后,可收其之忠心!”董扶建议。
“希望吧!”
刘焉点点头,眼神之中也带着这么一丝期望,他算是看明白了,无论黄忠还是戏志才,想要他们的忠心,只要把牧景拿下。
五百一十一章 金蝉脱壳
成都城的战役,在初平二年的正月十日,正午时分,开始打起来了。
“进攻!”
“攻城车!”
“上云梯!”
“把井阑车都放出来!”
“猛攻!”
张任率领的东州兵若说之前还有些幼稚,那么现在历经数月的战役之后,已经从新兵变成的老兵,战斗力倍增,在加上张任的武力和指挥能力,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功效。
“怎么回事?”
贾龙走上了城头,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刘焉坐不住了吗?”
“家主,他们进攻很凶猛!”
一个将领苦涩的说道。
“守住!”
贾龙冷冷的道:“无论如何,必须守住成都城!”
虽说此战,他已经输了八成,但是哪怕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都要拼一场,这不是投降就能解决的事情,贾家已经挡住了刘焉的路,刘焉势必赶尽杀绝。
所以他只能战。
“是!”
益州军众将皆为士族中人,在这个时代,家族重于一切,自然尊益州士族老大贾氏马首是瞻。
东州军的进攻很凶猛。
但是益州军的战斗力也不弱。
大战越发激烈起来了。
第一天进攻,益州军还稳得住。
第二天进攻,东州军增兵了,益州军顿时有些慌乱了。
“给我从东城调兵前来!”
贾龙唯有从成都西城调遣兵马前来防御。
第三日,东州军集合了所有的主力,东州军集合主力,猛攻北城墙,贾龙无奈,他不能让成都城被攻破,所以他只能继续从四方调兵前来。
可待第四天到来,北城墙却安静无比。
“咚咚咚!!!!!”
战鼓从东城墙响起来了,东州军天还没亮就开始的进攻东城城墙,待擂鼓响起,主力倾巢而出,直接白热化的攻势,差点打破了东城防御。
不足三个时辰,东城之上,战死超过两千将士。
一直到贾龙亲自把北城的兵力拉过来之后,才稳住了东城的守势。
经此一战,益州军士气大损。
可东州军的进攻依旧在进行,连番进攻东城墙,数日无功,转战城门的南门……
大战如火如荼,白波军营却蓄势以待。
“志才,数日下来,东州军伤亡不小,看来刘焉很快就沉不住气了!”
黄忠一直关注战役的进行。
“看似计谋,却是苦战!”
戏志才微笑的道:“刘焉识不破,我也没办法!”
他献计是真,但是其实就是侃侃而谈的计谋,声东击西,说的简单,可行动起来并非简单,怎么打很关键,他们用来一个最笨的办法,必然付出更大的伤亡。
“那接下来……”
“给我们上场了!”
戏志才打断了黄忠的话,道:“你准备的如何?”
“干粮,兵器,战甲,皆准备充足,其余一切放弃!”黄忠说道:“过了正月十日,天气回暖很多,虽然还没有冰雪融化,倒是我相信路会好走很多,给我三日,可至剑阁!”
“好!”
戏志才道:“今夜动身!”
“今夜?”
“我献策宫城,为的就是把张任压在成都战役之上,虽然我献策有私心,但是的确会加快他们进攻成都,毕竟这么硬碰硬的苦战,维持两三个月也不意外,如今看来,半月到一月之间,成都必破!”
戏志才道:“之所以献策给刘焉,就是为了能让我们主力北上,一会我就去请战,进攻北城,只要我们大军一脱离主力,立刻北上!”
“刘焉会允许吗,之前他可是拒绝了?”
“如果是你,你看着东州军苦战至此,白波军却悠然悠哉,你会允许吗?”
“会吧!”
“他也会!”戏志才自信的道:“刘焉想要拿下成都,都想疯了,之前是之前,他看不到东州军的伤亡,自然不会让白波军做大,如今东州军伤亡至此,这时候,我主动邀战,他求之不得!”
……
东州军营帐。
“伤亡几何?”刘焉有些阴郁着面容。
“不下三千!”
张任苦涩的道:“城中兵马,虽被我们乱的心神,但是也在拼命阻挡,之前东城差点就被我们破城而入了,但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声东击西的计谋很好,奈何废力!”
刘焉叹声。
“主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伤亡恐怕在所难免!”张任拱手说道:“不过是不是也应该让黄忠和他的兵马动一动了!”
“这个……”刘焉咬咬牙:“之前他请战,某拒绝了,如今看来,某有些目光短浅了,收之俘虏,给之便可,哪怕白波军再壮大,粮草供之,若无某家,亦难成大势!”
“俘虏?”
张任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他连忙说道:“主公,其实此事不难,让他们攻城,不让他们破城便可,只要我们东州军早一刻破城,益州军早被我们收缴了,届时他们也无可怨言。”
“对啊!”
刘焉眸光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啊。
“大人,戏志才营外求见!”
这时候一个卫兵前来禀报。
“让他进来!”刘焉瞳孔微微一亮,正想要传召,这就来了,倒是正中他下怀。
“属下戏志才,拜见使君大人!”
“志才!”
刘焉招招手:“战事不利,该如何是好?”
是戏志才献上的攻城策略,如今攻城不利,自然算在他头上,正好是一个机会,逼迫白波军出兵进攻。
“属下该死!”
戏志才直接认怂:“是属下算的不够精细,本以为东州军可独自完成战略部署,奈何这东州军的实力虽强,可离独自破城,尚有些许差距!”
张任闻言,眸光划过一抹冷芒。
这是在讽刺他东州军不够实力。
不过他忍得住这口气,沉默不言,继续任由戏志才说话。
“所以属下提议,让白波军进攻!”
戏志才平静的说道。
认打认罚的意思。
如果是董扶在这里,以董扶的小心,必对戏志才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的热心提高的警惕,但是戏志才早就知道董扶不简单,一开始就建议,外乱内应的战略部署,刘焉手下,能用之人不动,想要彻底策反城中的一些士族,必须要一个有担当,有身份的人进城劝谏,董扶就是最好的人选,在大战开始的时候,董扶已经被秘密送进城去了。
“你说让白波军出击?”
刘焉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提议正正好中的他的心意,他岂会反对:“如此甚好!”
“不过使君大人,我建议,分兵而攻!”
戏志才又提议的说道。
“分兵而攻?”刘焉问:“如何分?”
“东州军主力,这些时日,猛攻三个城门,所以已引得城中十分的关注,若是白波军虽东州军而攻之,只是增强进攻的力度,却无法破城而入!”
戏志才拱手说道:“东州军下一个进攻的是西城,待东州军把主力吸引之后,白波军直破北城门,届时便长驱直入!”
“此法倒是不错!”
张任道:“那为何不是白波军引贼,而我东州军进攻,难不成戏先生认为我东州军无法破城而入?”
“非也!”
戏志才摇摇头,道:“益州军已经熟悉了东州军的进攻,突然换兵进攻,岂不是让他们知道,城外尚有主力,届时他防备森严,甚至从城中征召青壮,吾等该如何出其不意!”
“这个……”
张任想要反驳,但是却无法反驳。
“破城要紧!”
刘焉想了想,仔细的看了看戏志才,戏志才如今的献媚,倒是让他有一种真心为自己的效命的感觉,这让他下了决心:“就按照志才所言而行!”
“使君大人英明!”
戏志才再道:“我有一想法,东州军立刻进攻,白波军率军连夜北上北城门,只要一日,明日中午,成都必破!”
“好!”
刘焉答应了。
……
当夜,东州军进攻西城门,而白波军就在刘焉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收拾了东西,连夜拔营北上……
第五百一十二章 张鲁的主动出击
初平二年,正月十五。
自从过了十五之后,天气开始渐渐的回暖,冰雪尚未彻底的融化,但是每天的阳光多了不少,一些官道驰道也好走多了。
汉水,石泉。
石泉是一个亭,临近汉水,交错在的秦岭子午道的入口。
“看来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不必继续赶路,我们就在这里找地方扎营吧!”
牧景揭开马车的车窗,看了一眼,早上刚刚才露头了太阳已经压下去了,周围都是阴沉沉的乌云,不见雪,但是冷风呼啸,冷意丛生。
“诺!”
陈到张辽同时领命,安排将士扎营。
沿着汉水,方便取水取材,想要找一个扎营的地方不难,不到半个时辰,两天挑选了在汉水斜滩上的一块空地来扎营,安排将士伐木取材,建立辕门,一边依水,一边靠山,这个临时扎营的营寨搭建的很快,天黑之前,已经建立起来了。
黄巾军主力已经在去岁就拔营西来了。
这一次的主力,是景平军。
景平第一军和景平第二军,在三天之前会师西城,拔营西来,三天赶路,倒是没有走多远,只是走了一百多里路而已,寒冬未过,初春未至,如今赶路,依旧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晚上。
天上降落了一下小风雪,将士们一团团篝火的点燃,倒是没有太过于在意,这点小风雪,无非就是寒冬腊月最后的余威,伤不了已经熟悉冬季天气的将士们。
牧景也在围着一团篝火,坐在一块青石上,折断手中的干枝,丢尽篝火里面,看着篝火,神情陷入沉思之中。
这一战,怎么打?
他心中也十五十六。
倾尽全力,连南阳受困他都不撤兵,等于把希望寄托在这一场战役之上了。
可这一场战役,并不乐观。
单单是张鲁,他能对付。
但是长安出兵,成为了最大的变数。
“如若戏志才和黄忠能顺利的把白波军带上来,攻打南郑的机会就很大!”牧景喃喃自语的说道:“只是不知道剑阁这一关,他们如何过!”
“这碗药,喝了!”
张宁这时候把一碗熬了一个多时辰的中药端过来,递给了牧景。
“又喝?”
牧景思绪被打断,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吞咽了一口唾沫,为难的说道:“我的伤势早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现在盘龙槊我都能舞动了,还需要喝药!”
张宁也不知道是报复还是咋地,她熬出来的药,没有最难喝的,只有更难和的。
“喝掉!”张宁强势如虎。
牧景无奈,小命都握在某人的身上,不得不臣服啊,只要捏着鼻子,把这一碗黑不溜秋的东西硬生生的吞咽下去了,还得强压着喉咙那股反胃的感觉。
“多大的人了,天天吃药,还要哄!”
张宁鄙视了他一眼。
“你说的轻巧,你问问,让谁和一个月这样的药能喝得下去!”牧景抱怨的道。
“我这是为你好!”
张宁道:“之前你练功就已经伤的内脏,伤一次,调理艰难,如今你有几乎战死沙场,外内俱伤,外伤好样,可你被震伤的五脏六腑,哪有这么好养啊,若非此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你最起码要安养一年以上,我都不会让你出门!”
汉中战役,此时此刻已至关键时刻。
得之南郑,日后可期。
失之南郑,大祸临头。
所以即使张宁也阻止不了牧景上战场,这战场他必须要上,作为一方诸侯,众将之主,此时此刻,他不在战场上亲自坐镇,军心不稳。
“我觉得我的身体挺好的!”
牧景吐了一下舌头。
“哼!”
张宁冷哼一声,只是嘱咐了他一句:“每日练功,不许超过一个时辰!”
“是!”
牧景耸耸肩,对张宁的话,奉为圣旨。
张宁转身离去,给也不给他一个好面色,牧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一次受伤,差点把小命都丢了,算是把这位殿下得罪不浅啊。
“拜见主公!”
陈到张辽安排好军务之后,联袂而来。
“坐吧!”
牧景指指手,对着正对面的位置,说道:“石泉亭这里位置不错,合适屯粮,西城距离前线太远了,必须有一个粮仓保证我们的后勤,你们各自留下兵马,在此扎营!”
“诺!”
两人点头!“
“主公,从石泉亭过去之后,已经进入战场了,汉中军不仅仅列阵在南郑,沿途一百余里,皆然建立了据点,把南郑周围经营了如同一张网!”
商议了后勤之后,陈到才走出来,主动说道:“现在黄巾军还被困在汉水之南,距离南郑不下八十里,寸步难进!”
“中恒!”
“在!”
“传我军令,让黄劭立刻进兵,兵分三路,给我强行打进去!”牧景想了想,开口说道。
黄巾军保存不少主力,算的这一战的主力。
这时候不以黄巾军吸引主力,后续计划无法开始。
“诺!”
霍余作为的牧景身边的文吏,整理奏本,传达命令,都是他的职责。
“已经开春了,我也没有时间拖下去!”
牧景看着两人,道:“这一战,如何打,一早已经有了战略部署,但是现在出了意外,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去挡住这个意外!”
“阳平关?”
陈到和张辽都是决定聪明的人,听牧景这么说,就已经能知道他的心思了。
“主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分兵北上,迎阳平关的西凉军?”
陈到低声的问。
“如若让西凉军南下南郑,那会是什么结果?”牧景问。
“这个……”
张辽想了想,才回答:“南郑城本来城高墙厚,而西凉军可是百战精锐,哪怕他兵力只有一万五千左右,足以让南郑不失,只要稳住南郑,再有阳平关在手,长安的兵力南下不是问题啊!”
“所以,我们必须要把西凉军压在了阳平关之上。“
牧景凝视篝火的火焰:“我需要时间!”
“主公可吩咐!”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拱手说道。
“你们自己决定!”牧景摇摇头。
“我去吧!”陈到说道。
“为什么?”牧景若有意为的问道。
“拦截北面的西凉军,关键此战成败,但是他们兵力不多,我景平第一军连番伤亡,损失不少,可挡他们还是挡得住了,汉中军必会死守南郑,目前来说,景平第一军的战斗力不如第二军!”
陈到说的很直白。
景平第一军在西城战役之中折损过甚,特别是的景平营,几乎全军覆没,他也没有什么时间补充兵力,所以战斗力已经大大折损。
而景平第二军一直都在上庸整顿,有第五营的底蕴,加上数个月以来,在苏辛和叶儒的努力之下,已经把足足四五千的上庸精锐融进了体系之中,战斗力更上一层。
“文远,你认为呢?”
牧景问。
“我赞同!”
张辽想了想:“虽然景平第二军新兵太多,缺乏战斗经验,可与汉中军交战,比和西凉军交战,更容易积累经验,汉中军兵力强,战斗力不强,西凉军兵力弱,可一个个凶悍如虎,不利于我第二军发挥实力!”
第二军的实力在兵力,短短之间之内,收拢了上庸降兵,还征召了一些青壮民夫,第二军的兵力,已经超过一万。
“好!”
牧景摊开一份向西的地形图:“我们休整一夜,明天早上拔营,我向率景平第二军,向正东方位,直扑南郑,陈到!”
“在!”
“你的率景平第一军,从东北方向的岔路走去,渡过汉水之后,直接进攻安阳县城,只要你们能拿得下安阳县城,就能把西凉军挡在阳平关之中!”
阳平关出来,就是安阳,顺着安阳下来,那才是成固,成固向西南,才是南郑城。
守住安阳,等于盯住了阳平关。
“明白!”陈到点头。
“西凉军一旦进攻不顺利,他们的后续肯定有援军,他们对汉中窥视甚久,会有多少手段,我都不清楚,会调遣长安多少兵马,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清楚,此战不好打,我给你的军令,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坚守十五日即可!”
“坚守十五日?”
陈到闻言,眸光猎猎,问:“主公,如今尚未开春,天气依旧寒意冲天,进攻必然艰难,区区的十五日之间,能破南郑吗?”
“能!”
牧景自信的说道。
南面已经传来的消息了,戏志才和黄忠已经顺利脱离成都,现在正在赶路北上,只要自己顺利率领白波军汇合,南郑这座城,他们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的。
“此战乃是定生死,决未来的战役!”
牧景拍拍他肩膀:“容不得我失败!”
南郑,关乎汉中归属。
也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戏志才和黄忠北上,等于和刘焉撕破脸了,南阳方面岌岌可危,长安出兵,摆明了要把他赶尽杀绝,如若不能定汉中,他将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末将遵命!”
陈到坚定的说道:“景平第一军将士,那怕战至一兵一卒,都会坚持十五日时间,不让西凉军南下!”
他已经打定心意了,没有什么十五天,他必须要用手中的将士,挡住西凉军南下的脚步,挡到牧军彻底拿下汉中的那一天,不然有一天,挡一天,哪怕最后全部战死。
……
翌日,清晨,太阳从层层的云朵之中缓缓的露出了半个头,倾洒下来的阳光虽感觉不到什么热气,但是足可让周围的寒气降落不少。
一大早,石泉这里的营寨开始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之后,拔营而去,过了石泉不足十里,一条分岔路上,景平第一军和第二军分兵,一路向着南郑,一路向西北方向,直扑安阳而去。
牧景亲领景平第二军,行军两天有余,进入了南郑的战场之下。
“末将黄劭,拜见主公!”
景平第二军扎营之后,远在正前方三十里外的黄巾军主将黄劭,率亲卫百余人,拜营而入,叩见牧景。
“黄将军,辛苦了!”
牧景摆摆手,让黄劭起来了:“起来汇报!”
这个寒冬,要说谁最难过,绝对是黄劭,黄劭冒雪出兵,黄巾主力在行军之中,就损了将近上百的将士,可把黄劭和牧景心痛死了。
不过正因为寒冬腊月之下的进兵,才压迫汉中军主动迎战。
在这个寒冬之中,黄劭和汉中军交战不下三场,三战三捷报,虽然都是小规模战役,可斩首不下五百人,俘虏将近上千,从石亭一路推进来,几乎兵临南郑,压得张鲁喘不过气来。
“禀报主公,黄巾军已经推近至南郑城不足五十里的地方,昨日一战,杀敌两百有余,损伤一百多将士,攻克的平康镇,拔掉了这个举点的汉中军,不过因为汉中军坚壁清野,我们消耗的很快,后勤有些跟不上!”
“坚壁清野?”
牧景眯眼。
“是!”
黄劭说道:“汉中军自从去岁开始,就已经能在南郑方圆百里之内,坚壁清野,一颗粮食都不给我们留下来,一个劳动力都会给我们,大大的拖住了我们的后勤!”
后勤所用,一般不会用正卒,都是征召当地民夫劳动力而行,坚壁清野,清的可不是粮食,还有人口,这等于把所有一切都集合在了南郑之中。
“看来我们这位天师大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南郑,与我决一死战了!”
牧景冷冷一笑:“连输两城,按道理他就算坚守,也不会如此大胆,正面与我硬碰硬,看来是朝廷兵马南下给了他自信吧!”
“主公,斥候打听虽然不是很仔细,但是最少确定,南郑城之中,不下五万兵马!”
黄劭道:“据说,张鲁还在征召青壮!”
“正常!”
牧景却不意外:“欲让人死亡,必让人疯狂,现在,张鲁已经更疯狂了,但是他疯狂又如何,哪怕他征召十万青壮,就能保得住南郑吗?”
战场上,不一定是人数多了,就管用,有时候人数多了不仅仅不是优势,更会引起哗变。
哪怕十万临时征召的青壮,也挡不住一万沙场劲卒的攻击。
牧景很反对临时征召青壮上战场的,这等于去派人送死,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一旦被战场的血腥给震慑了,他就会乱,一个人乱,一百个人乱,一千个人乱……形成循环,大军必乱。
“不过不可否认一点,如果他们征召一些青壮守城,还是有些作用了,毕竟守城不是在野做战,坚守城池,会给他们壮大很多胆气!”张辽说道。
“的确有用,不过攻城之事,有待推敲,此事不及,我们得先把兵力推进去!”
牧景想了想,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拿下张鲁,驱赶西凉军,然后回师南乡,汉中我要,南阳我也不能丢,从现在开始,你们进攻的势给我打出来!”
“诺!”
张辽和黄劭肃然领命。
…………
……
南郑城。
新岁的到来,本来是喜庆的,但是这喜庆的气氛还没有过去,敌人来了,当牧军推进至南郑五十里之外的消息传回来,整个南郑城乃是暗流潮涌起来了。
“牧氏龙图,不愧为南阳暴熊的儿子,动起来了果然是悍勇如熊,这新岁还没有过去,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难不成他就这么信心能打得下我的南郑吗!”
张鲁在短短几个月之中,仿佛苍老的很多。
自从牧军杀进汉中,他就没有顺心过。
本来以为击垮张修,就可以独尊汉中,可没想到杀出一条过江龙,一两个月的功夫,就摧毁了自己数年来的谋划,让他心情郁结。
上庸一战,西城一战,两战两败,还把身边几大悍将,张卫,张索,杨柏全部赔上了。
同样还是一个年轻人的张鲁,有自己的傲气和傲骨,他桀骜不驯,多年忍让,依旧自信,却被一个瞬间把他击败的人,他多年的豪情壮气一下子有些萎靡起来了。
“师君大人,无需急躁!”
阎圃站在他身边,拱手劝谏:“牧龙图之所以这么急躁的进攻我们南郑,那是因为他在南阳的老巢已经朝不保夕!”
“哦?”
张鲁眸光一亮,看着阎圃,等待他的继续陈说。
“得到消息,袁术已经下令出兵,攻打牧军在南阳的根基,如今连下数城,连牧氏在南阳最重要的南乡城,都被袁军重重包围!”阎圃轻声的道:“所以牧龙图他急了!”
他继续说:“牧龙图急了是一件好事,他越级,那就越容易出错,南郑城下,就将士他牧龙图的埋骨之地!”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张鲁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面容变得阴沉的说道:“可如此一来,牧军岂不是别无退路,只能对南郑穷追猛打,不惜一切代价攻我南郑!”
“师君大人,我有一策,可让其撤兵!”
“说!”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牧军长途跋涉,必对粮道有所欠缺,我们之遥断其粮道,他们不战而败,届时联合北面的朝廷兵马,便可掩杀他们,杀的他们溃不成军!”
阎圃摊开地图,对着上面的地形说道:“牧军从西城出兵,西城距离我们可隔了整整一个汉中,数百里之遥,他们想要运粮,此地关键!”
“石泉?”
“没错!”阎圃点头。
“传令张英!”
张鲁眸光一亮,大喝一声:“让他率军五千,沿汉水而出,袭石泉之粮道!”
“诺!”
一个传令兵立刻去传令。
第五百一十三章 惊觉
得牧景军令,黄劭丝毫不敢怠慢,率黄巾军精锐强行推进,号令麾下两大猛将,兵分两路,连续击破汉中军左右的拦截,一日推进三十里。
大军推进,兵至南水乡。
南水乡,乡城也,距南郑县城,不过十八里而已,乡城以土坡城而建之,户有八百,人口三千不足,南郑县城坚壁清野之后,此为驻军之地。
汉中军一共驻兵五千在此。
领兵主将杨昂。
五千兵马,乃是南郑县兵居多,建营在城墙周围,坚守城墙,一直在修筑工事,待敌军兵临城下之时,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顿时有些乱了起来。
“将军,牧军主力已兵临城下,吾等如何是好?”
“城门虽关闭,奈何城墙不高,恐怕难挡其兵马强推!”
“吾等兵力不如,若是苦战,免不得全军覆没!”
“不如退回县城,再做打算!”
乡城之中,中军营房,各部的将领皆然萦绕杨昂身边,纷纷建议说道。
城外最少有一万多的兵马。
他们不足五千,守的还是南水乡城这种高不过一丈多的土坯城墙,如何能守得住南水乡啊。
“都给我闭嘴!”
杨昂猛然抬头,铜铃般的冷眸一扫而过,萧冷的说道:“尔等为我某之部将,乃是皆为师君之信徒,面对敌军赶赴,却如斯畏惧,实在丢脸!”
“将军,并非吾等畏惧!”
一个勇猛将领站出来,说道:“乃是南水乡城,根本无险可阻隔,敌军只需强攻数日,吾等必全军覆没在此,如此不必要的伤亡,我们根本不需要!“
“不必要的伤亡?”
杨昂苦涩的道:“何为不必要的伤亡,战场上,伤亡难免,根本没有什么不必要的伤亡,我们驻扎在此,目的是拖延敌军的进攻,师君大人没有命令,我们就不能退!”
作为从先在天师道长大的天师道徒,他的信仰坚定。
坚信天师道。
坚信天师张鲁。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守不住南水乡的,乃是坚守此地。
“不必多说!”
杨昂看他们还想要说什么,摆摆手,说道:“立刻下去,布置防御!”
“诺!”
众将无可奈何,各自去做好准备。
……
城外。
黄劭策马缓缓而接近南水乡城的城墙,目光凝视这这黄沙一般的土坯城墙,问:“城中守军有多少?”
“约莫五千将士左右!”
大将费力拱手回答。
“五千兵马?”
黄劭想了想,这应该是他进兵南郑阻碍最大的一股兵力,不够并不让她放在眼中,以他手中的黄巾军主力,想要攻破此城,并不艰难,但是恐怕也要付出一定的伤亡。
他又问:“此地距离南郑还有多远?“
“二十里左右!”
“二十里,这个距离已经是主公给我们的距离了,既然如此,南水乡不必急着打,立刻传我军令,就地扎营,稍作休整,不许进攻,待主公率景平第二军前来汇合,再做打算!”
黄劭说道。
不是不能强行推进,而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步步为营,拔掉眼前的这一座乡城倒是不难,可是要是在这里折损过多兵力和士气,倒是会影响对南郑的进攻。
“诺!”
几个校尉领命而去,迅速开始寻找地方建立营帐,各营建营寨分开,左右相隔不足三里,不到一天的时间,好几座交错在一起的营寨建立起来,萦绕中间的中军主营。
“将军,有斥候发现,汉水河上有些踪迹,好像很多船只向着下游而去了!”
这一天,早上,黄劭正在看图纸,看如何能用最少的将士,破开这一座南水乡城,把兵力再推上去十里,兵临城下,这时候一个斥候军侯突然来报。
南水乡城的不远处,就是汉水河流。
“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夜!”
“昨夜?”
“对,昨夜本来几个斥候探子是想要去河边洗马的,但是突然发现灯光,就前去查探,发现了很多船,而去这些船上,运的都是将士,为了打草惊蛇,我们不敢靠近,亲自禀报校尉大人,校尉大人接到消息,亲自带人去查探,可还没有到子时,他们就继续行船了,校尉大人只能远远的吊在他们身边,命令我回来向将军禀报消息!”
“你能确定有多少船只吗?”
黄劭抬头,目光看着这个斥候军侯,问道。
“他们动作很快,我们没有什么船只,也查探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照我所看,我可以确定一样东西,如果这些都是船只上面都是运兵的话,最少有不下三千兵马!”
“不下三千兵马?”
黄劭眸光划过一抹冷芒:“上游而下,无非就是从南郑而出,南郑出兵,却绕到了我们后路,看来是有意图啊!”
领兵打仗,他未必十分出色。
但是谋士出身的他,对于敌军的心理分析倒是很在行,他对每一个消息的禀报,都会思考,汉水河流突然出现大规模的兵力,这有的让他斟酌了。
“告诉黄重,让他继续亲自盯着,盯死了!”
“诺!”
斥候军侯领命而去。
“将军,此事不简单啊!”费力拱手说道:“南郑出兵,莫不是想要兜我们后路,而去昼夜行军,应该是想要隐匿踪迹,一般情况之下,很难发现,只是不幸被我们发现了!”
“有些摸不透,先盯着!”
黄劭揉揉鼻梁,沉声的说道:“对了,主公率兵到哪里了?”
“距离我们不足十里,傍晚便可至!”
“那就好!”
黄劭点点头。
……
傍晚。
牧景和张辽亲自率景平第二军,进入了黄巾军营之中。
“对面什么情况?”
牧景迫不及待的登上的瞭望台,目光看着前方的乡城,问道。
一路长驱直入,没想到在南水这里被挡住了。
这让牧景有些的意外,也让他有些好奇。
“守军有五千兵马左右,可进攻,最多两日,便可破开他们的防御!”黄劭回答:“但是强攻会付出代价,如若损耗太多主力,不利于后面进攻南郑县城战役,我还在找机会,看能不能绕过去,然后把他们困在里面,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机会吗?“
牧景闻言,想了想,问道。
他从来不提倡打硬仗,一个领军主将最基本的,就要学会去思考,用最小的代价去完成任务,打一场胜仗,才是他提议的风格。
黄劭在认为自己能强攻下这一座乡城的时候,还能静下心来思考,这才是一方将领的素质。
“很难!”
黄劭苦笑的道:“我亲自去勘察过地形了,他们在南水乡这里建立军镇,阻挡我们,并非无故放的,南水乡城并不坚固,但是胜在地形独特,想要从左右兜过去,最少多出三四十里的路程,得不偿失!”
“城中守将何人?”牧景问。
“主公,城中守将乃是张鲁麾下大将杨昂,张鲁麾下部将之中,杨柏乃是全才,张索张卫等人善用,此人号称善守,昔日在益州西北一个县城为县尉,面对羌人进攻,以一百二十青壮,挡住了三百羌人的洗劫,不仅仅武艺不凡,谋略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谭宗拱手说话。
这个掌控景武司的少年,早在之前已经被牧景一个诏令召回来了,目的是整肃景武司,毕竟在南阳的战役之中,兵临城下而消息全无,景武司明显就是内部出了问题。
不过对于汉中的消息,景武司还是全力去打听了,特别是张鲁麾下的部将,每一个他们的事迹打听的很仔细,从而分析这个人的弱点。
“杨昂?”
牧景眯着眼,眸光划过一抹冷厉的光芒:“善守吗?”
这张鲁部下,还真是人才济济。
张索,张卫,杨柏,虽然先后都折在了牧军的手中,但是牧景却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张索和张卫被算计,可他们的反扑,也让景平军主力受创。
而杨柏……
这个人牧景更不敢小看了。
自己的效命都差点丢在了他的手中,如何敢小看这等人物。
如今有来一个善于守城的杨昂。
历史上张鲁能坐镇汉中二三十年,绝非泛泛之辈,他手上的可用支持自然也不少。
“看来是一块硬骨头啊!”
牧景寻思半响,目光斜睨了一眼张辽和李严,突然道:“既然这样,先试一试他们再说,明日清晨,张辽,你率军主公,自己把握分寸,任由发挥,可进可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需要看到城中的反应!”
“明白!”
张辽知道在牧景说的这么随意,其实就是告诉他攻不攻的下南水乡城不重要,重要的给景平第二军练兵,不经沙场,不成精兵,景平第二军有不少老兵,可新兵也不少,必须要经过沙场的磨练,与其在南郑县城的战场上直接进入最血腥的战争,还不如在南水这样的战场上磨练一番先。
……
翌日,清晨。
一大早的时间,擂鼓已经咚咚咚的响起,把里里外外都震撼起来了,景平第二军列阵与城门之前的,气势能吞虎吃狼,压得南水乡城摇摇欲坠。
牧景黄劭等人在观战。
“有点诡异!”牧景看着城头,低沉的说道。
“嗯!”
黄劭也点头:“一夜之间,城上不见什么兵马了,不可能是退兵了,难道都藏在城中了,想要与我们在城中巷战吗?”
“引入而战,必有依仗!”
牧景道:“观战吧,既然交给了景平第二军,就看他们怎么打!”
“嗯!”黄劭点头。
此时此刻张辽也有些奇怪,他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三十步了,但是城墙之上,一个守军都不见了,这让他摸不着脑袋:“正方!”
“中郎将!”
李严策马上来,拱手问道:“怎么了?”
“你率主力城外接应,小心戒备,有什么情况,立刻接应我们,我率第五营,强攻上去,既然城墙上无人守城,那么兵马必然集合在城中了,就算刀上火海,我们都要进去才行!”
张辽沉声说道。
“好!”
李严点头,和张辽合作,他倒是已经熟悉了不少张辽的行事风格,张辽善于用兵,而且打起来很执着,认准目标,刀山火海都会往死里大。
本以为是一场攻防战,当张辽率兵直接冲城墙上翻过来之后,又认为这是一场伏击战,可当他们破门入城之后,才发现……
南水乡城,空空如也,这一战,根本就没有打起来了,南水乡已经被牧军给占领了。
两个时辰之后。
张辽亲自前来禀报:“主公,城中已经搜查了一遍,不见任何汉中将士的踪迹,我又派出的斥候,沿着南郑的官道查探,这才有了消息,昨夜子时,他们已经撤兵返回南郑了!”
“撤兵了?”
牧景闻言,有些诧异。
“南郑在这时候开始收缩兵力!”黄劭想的更远:“看来他们认为在野外,已经不可能与我们作战了,所以集合主力,打一场南郑防守战!”
“传我军令,各军进城驻扎!”
牧景想了想,下令:“所有斥候放出去,我要知道南郑方圆数十里所有的情况!”
“诺!”
张辽和黄劭领命。
……
进城之后,牧景的目光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一座乡城,乡城不大,建筑倒是很整齐,只是看不到半个人影,张鲁的这一次的坚壁清野还真清的干脆啊,别说一粒米了,连水井都直接堵上了,连一口水都不留下来。
“张鲁这厮学精明了!”牧景不由得感叹起来了:“这坚壁清野倒是做的绝啊!”
张鲁的坚壁清野要说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也不至于。
他有自己的粮道。
得上庸西城,他已经站稳了在汉中的脚跟,粮道也稳固,坚壁清野给他带来的威胁其实并不大。
“主公,末将尚有一事禀报!”
黄劭突然说道。
“说!”
“前天斥候发现,汉水之上,有战船顺流而下,而这些战船上面,好像都是兵卒,规模不下三千,可能更多!”黄劭道。
“这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牧景闻言,面容有一抹阴沉。
“末将以为他们是来偷袭的,但是不见偷袭踪迹,就不在意了!”黄劭连忙拱手请罪:“待进城之后,看到敌军坚壁清野之后,我才领悟起来,这一股兵力,恐不是冲我们而来,而是冲着我们的粮道!”
“粮道?”
牧景眸光一变,低喝一声:“地图!”
左右打开竹筒里面的地图,二话不说,当面把地图摊在了牧景面前。
“文远,如果是你,想要袭我粮道,毁我粮仓,你会袭击哪里?”
“石泉!”
张辽看着地图:“顺水而下,只有一个地方,石泉,这里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会是我们粮道中转坐在,只要袭此之地,断我们粮道,西城上庸的粮草送不进来,我们数万主力……”
第五百一十四章 将计就计
三军未行,粮草先动。
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无论是在未来,还是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打仗永远打的是后勤,历史上多少战役因为粮草不足而兵败,数不胜数。
就说在这个时代的例子。
比如历史上的官渡战役,结果不就是曹操烧的袁绍的粮食,让袁绍兵败如山倒。
又比如历史上蜀军北伐六出祁山,六次恐怕有五次都是的因为粮道的问题,最后弄成那个号称多智近乎妖的第一谋士诸葛亮落得一个有力杀贼无力回天的下场。
这已经充分的说明粮道的重要性。
粮道一旦失去,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对于将士们的士气打击可是巨大的。
吃不饱饭的人,别说打仗,活下去都是艰难的。
所以牧景对于粮道一直都很重视。
不过这一次的,打的太急了,倒是在这方面出现的疏忽。
他疏忽了一点,汉水。
从南郑沿着汉水而出,可直奔东面,完全可以绕开牧军主力,奇袭牧军的粮道。
牧军出兵急躁,押运粮草并无多少,而上庸和西城都在凑集粮草,这部分粮草会运往石泉亭,然后从石泉亭上分别运往两个战场,一个北面阳平关的战场,一个就是南郑战场。
可现在,石泉亭不保,粮道等于丢失。
这是要逼迫他们的退兵的节奏。
“主公,此事末将不察,罪不可赦,请允许末将戴罪立功,末将立刻率五千主力,杀回去,确保粮道不失!”黄劭也意识到了粮道的危险,迅速拱手请命。
“已经来不及了!”
牧景摇摇头“算算时间,现在我们留在石泉的将士恐怕已经被连根拔起,屯在石泉的粮食就算他们运不走,也会被一把说给烧了!”
“这该如何是好?”
刚刚进驻南水乡城的喜悦顿时没有了,众人都有些担忧起来了。
“难怪他们突然之间放弃南乡!”
张辽阴沉的眸子划过一抹冷芒“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必然是利用重重阻隔,城外牵引,城内坚守,消耗我们的主力,打压我们的士气,达到他们坚守南郑的目的,可突然之间的放弃南乡,等于任由我们的兵临城下,并非他们无惧,而是他们已经认准了我们会断粮,所以不需要在这里和我们耗,只要坚守县城,我们就无可奈何!”
一下子把事情想通了,可却又有股无力的感觉。
现在无论是继续进攻,还是调军回头,都不是好计谋,可粮道断绝,一下子让他们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既然进来了,我们先安营扎寨!”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这时候不能乱,他摆摆手,说道“他们放弃的让我们可以兵临城下的南水乡城,我们也不用客气,南郑这一战役不简单,必是血战,必须在南水这里安营,另外放出斥候,给我把南郑主城给盯死了,还有汉水,绝不在允许任何兵马出来!”
“诺!”
张辽和黄劭领命,立刻下去布置。
把整个大营都放在的南水乡城里面,这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将士们开始动作起来,挑选营房校场,安排城墙防御,把一队列队列的斥候规划区域放出去……
攻下了南乡,等于打开了南郑的大门,也让他们在进攻南郑的时候,有了一个立足之地,这是好事,但是必须要稳扎在南乡,所以一大堆的事情,让张辽和黄劭两个忙得不可开交。
入夜!
南水乡城到处都是火盆的光芒在照耀,城中的人影重重,依旧在忙碌建营立寨。
一座大宅中。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如果放在南郑西城上庸这些大城池来说,也就是普通县城,但是在南水乡,这已经是最好的房舍,是昔日南水第一乡绅水家的大宅,坚壁清野之后,水家所有人被迁徒南郑,唯有留下这一栋大宅,现在被牧景征辟了。
大宅大殿之上,牧景长袍赤脚,端坐案前,目光正在翻阅一份份行军图,绞尽脑汁去想一个可以翻身的计谋。
“终究是自己露出了破绽!”
牧景长叹一口气。
自己盯着张鲁的破绽,张鲁身边若有能人,必盯着自己的破绽,说到底,自己还是急躁了,想要在战场上迅速击败张鲁,已达到缓解南阳的压力。
“主公!”
“拜见主公!”
黄巾军和景平第二军的校尉以上级别的将士,安排的军务之后,齐齐集合在了大殿之中,他们知道有军务商议。
“都过来!”
牧景招招手,让他们走过来,对着案桌上的行军图分析“你们认为,某现在该是退兵,还是继续挺进!”
“主公,不能退!”
第一个反对退兵就是李严。
“为什么?”牧景问。
“现在退兵,前功尽弃,失了士气,汉中战役,恐怕要继续维持下去,而且失了良机,届时我们就需要看外面人的脸色了,必然北面的长安朝廷,或许南面的益州牧府!”
李严拱手行礼,然后侃侃而谈“现在只能咬着牙前进,唯有攻破南郑,才是上策!”
“若是不能攻破南郑呢?”
黄劭低沉的问道“我们粮食消耗之后,该如何应对,难不成白白等死,我认为还是暂退半步,现在退回石泉,待我们打通粮道之后,卷土重来,不足半年而已,开春之后!”
李严也无言回答。
进没有自己说的这么好打,退没有黄劭说的这么简单,这是一个死局。
“文远,你意为如何?”
牧景眸光落在了张辽身上。
这个帅才,这些年太低调了,现在,他已经不容许张辽低调下去了。
“不进不退!”
张辽不是现在才开始想,进城之后,他就已经在考虑了,最终他得出了一个想法,想法有些雏形,不过他认为可用,所以当牧景问他,他就说了。
“不进不退?”
牧景闻言,眸子微微眯起来,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带着一丝丝的邪意,他幽幽的问道“可否说的仔细一点!”
“诺!”
张辽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对着众将说道“这是一次危机,危险之中,未必不是机会,粮道虽断,可我们如今的粮草,最少能支持八日,多则十日也能支撑,只要我们在这个时间之内,击垮张鲁,万事大吉,所以在此之前,首先保证军心不能乱!”
“不进,是不进攻,此时此刻,恐怕南郑会倾尽一切的实力防守,我们进攻,那是背水一战,输赢不说,血腥惨烈是必然的,不值当!”
“不退,现在退回去,于事无补,只能浪费时间和经历,夺会石泉亭又如何,我们又水军吗,能压得住汉水吗,都不行,他们能夺一次,就能夺第二次!”
张辽这一番分析,等于深入剖析了局势,倒是把这些将士说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黄劭李严等人可不会被他吓住,黄劭问道“不进也不退,难不成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吗,虽然粮草能支持八天到十天的时间,可也会很快消耗完毕,届时如何应对!”
“非也!”
张辽摇摇头“我们不是等死,我们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
众将目光皆然落在的张辽身上。
张辽是降将,但是自从进入景平军之后,做人低调,打仗的实力却有目共睹,景平军有今时今日的名气,他居前三的功臣,所以将领们都不敢小看他。
“文远,说仔细一点,我也想要知道,如何将计就计?”牧景眯着眼问道。
“诺!”
张辽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我们粮道断了,城中必然会在注视我们的反应,他们会不想要扩大战果吗,不会,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来狙击我们,我们进攻,他们必然坚守到底,我们撤兵,他们就会沿途追击,痛打落水狗,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的占便宜,这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既然他们想要扩大战果,我们何不引兵出城,在野交战,总比攻城伤亡小一点吧!”
“恐怕没这么容易吧?”李严小心翼翼的道“他们不会轻易上当!”
“只要他们想要迁灭我们,他们就有机会上当!”
张辽自信的道。
“文远,你可有自信,在我们粮草断绝之前,能引他们出城而战?”牧景目光灼热,凝视这张辽。
“有!”
张辽对上牧景的眼神,这将会是他命运的一次转折,若此战功成,他将会成为牧军众将之中第一个脱颖而出独当一面的主帅,将会被牧景依仗。
“敢立军令状?”
“敢!”
张辽举手立誓言“张辽在诸位面前,立下军令状,此战若败,提头来见!”
“好!”
牧景也有大魄力“你有信心,我就有决心,这一战我交予你调度,军中下至于民夫伙夫,上至某家,所有人任由你调度,但凡不从,斩立决,但是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败了,你就真的提头来见吧!”
“末将遵命!”
张辽跪膝而下,拱手领命。
“诸位逆命乎?”牧景眯眼,眸光冷厉如剑,一扫而过。
“吾等遵命!”
众将寒意一抖,连忙拱手领命。
…………
……
剑阁。
大军安扎四方,坚守关隘,防备北面的汉中,而且主将庞羲此时此刻盘坐在关隘之中,手握一卷书籍,仔细的看着,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
他是雒阳人,寒门士子,寒窗苦读多年,却求仕无门,幸得当年的刘焉举荐,方入仕途,灵帝尚在之时,他担任议郎,后来刘焉谋取了益州牧之职,邀他入府为幕僚,他为报大恩,弃官南下。
刘焉敢入巴蜀,岂会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他准备了不少班底,在身边,并非董扶一个心腹,只是刘焉心思缜密,南下之时,算好了此行会不太顺,所以安插了人在益州各郡。
剑阁这里背靠汉中,是蜀郡的门户之一,所以长年会驻一部益州军在此,庞羲被刘焉安插进来,本只是军司马,副将而已,但是不足一年,已经取代了剑阁都尉的位置,成为了镇守剑阁的主将,也成为了刘焉在北面的屏障。
“都尉大人,有人求见!”
一个士卒从外面走进来,拱手禀报。
“何人?”
“他们是从成都而来的,说是带了使君大人的密令!”
“密令?”
庞羲猛然站起来,他一直在等待成都战役的情况,刘焉围攻成都,成败与否,将会是他主宰益州的关键,这时候来密令,难道已经攻下了。
“快请!”
庞羲大声的道。
“诺!”
士卒迅速的下去,很快就把一个人请进来了。
这是一个青年书生。
“你是何人?”庞羲微微眯眼。
“在下乃是使君营中文吏而已,今有主公密令,请庞都尉过目!”青年从怀中逃出了一份密函,上面几个字,庞羲亲启。
“是主公的笔迹!”
庞羲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怀疑什么,第一这只是一个书生,书生俊秀,相貌堂堂,第二,密函上面的字迹,就是主公的字迹。
他亲自上前,接过密函。
就在这时候,惊变突现。
只看到青年书生握着信函的手心露出一柄断刃,断刃一闪,架在了庞羲的脖子之上,青年书生的双手勒紧了庞羲的脖子。
“都尉大人!”
“有刺客!”
“保护都尉大人!”
这一下,惊动了内外的护卫,数十精锐士卒围起来。
庞羲倒是冷静,他打开的密函,密函空空如也,白字一张,他不顾刀刃加身,眸光斜睨了一眼挟持自己的青年书生“汝乃何人?”
“颍川戏志才!”
戏志才淡然的道“想要借道剑阁,还请给个方便!”
这种事情,最好是黄忠来做的。
但是黄忠一看就是武将,根本不可能毫无防备的进来,唯有他这个书生,最没有攻击力,也是最合适做这种事情的人,当年游学天下,虽没有学到多少武功,也有点把式,所以才能一击中敌。
“都尉大人,不好了!”
戏志才的话音一落,就有一个军侯匆匆而来“关下来了一支大军,正在接近剑阁关隘,兵马超过上万之众!”
第五百一十五章 推演战况
初平二年,正月下旬,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了,冰雪也渐渐的融化。
南郑城下。
两军对垒之中,气氛一片诡谲。
在两天之前,牧军就已经越过的南水乡城,直接兵临城下了,数万主力连绵数里,陈兵列阵,气焰滔天,一面面旗帜迎风,隐隐可见,却始终不见攻城之势。
不过单单是如此声势的列阵城外,围城声势,足以也让城中的很逗人都变得心忧起来了。
“算算时日,他们已经列阵有两日有余,按道理说,他们就算之前准备不足,如今也该准备好了不少进攻的器械,如果他们是急躁的,最多一两日的时间,他们就该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张鲁披甲持剑,站在城头之上,目光猎猎,看着城外,护城河之外,人头涌涌,步伐踏踏,铺天盖地的而来的气势,即使是他也有三分的惧色。
牧军并非泛泛之辈,麾下景平更是百战精锐。
在朝廷之上,昔日打的关东群雄抬不起头,纵横关中大地而不败,牧军之名,亦天下闻名,他在汉中,自然也不会孤陋寡闻。
而且已经领教了,上庸之败,西城之失,都让他对牧军的实力,有了一个直面的印象。
如此精锐大军,陈兵城外,对着他们俯视眈眈,由不得他不惊惧。
不过他倒是很冷静,沉着气度:“各部准备好防御!”
“诺!”
众将站在张鲁身后,躬身点头。
防御已经准备不是一两天了,凭借着南郑城坚固,他们并不畏惧有人能打得下这城池。
“承平!”
张鲁的目光落在了杨昂身上,看着他沉默寡言,微笑的道:“是不是还在恼火,为何让你撤出南水乡城?”
杨昂,字承平。
他抬头,目光对上张鲁的目光,拱手说道:“师君大人,我能守得住南水,只要拖住南水十天半个月,他们想要兵临城下,只能绕路而行,届时断其气势,可逼迫他撤兵,如今丢了南水,他们有了南水乡城为根基,围城数月,都没有问题,末将实在不明白!”
“某知道你不明白!”
张鲁微微一笑,道:“但是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某让你撤兵,是不想硬碰硬,我兵马折损的太多了,如今能用之兵,不过两三万而已,除了张英,唯你部下精锐,为了一个南水乡城,与他们纠缠,不知道!”
“可是如此以来,南郑岂不是岌岌可危!”杨昂说道。
“岌岌可危的非吾等!”
张鲁摇摇头,他目光看着下面,冷厉的道:“就凭他们,想要夺我汉中,不自量力!”
“师君大人,消息传回来了!”
这时候阎圃从城下走上来,拱手说道:“张英破看石泉亭,烧毁了他们所有储粮,如今扼其要道,进可压着石泉,退可入汉水,除非他们大规模撤兵,不然粮道不通!”
“此言当真?”
张鲁瞪大眼眸,虽说他有信心,但是不担保此战一定能城,如今大战成功,倒是让他变得狂喜起来了。
“张英亲自传回来的密函,绝对没错!”
阎圃说道:“自昨日开始,牧军已经断粮了!”
“好!”
张鲁大笑起来了:“张英做的好!”
“粮道?”
“牧军粮道被断绝了!”
“太好了!”
“那他们麾下大军,恐怕会被我们活活逼死在的城下!”
“是时候打一个反击了!”
“让他们如斯嚣张,不足半年,连破我们汉中数城,杀的我们无还手之力,今总算有机会算一算新仇旧恨!”
“待他们粮草断绝,我们就杀出去,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必须把他们留下来!”
众将听闻张鲁和阎圃之间的对话,他们的心中顿时清明起来了,面面相窥之后,神色大喜,他们已经明白张鲁的打算了,一个个激动起来,这半年以来的压迫总算有一个发泄的机会,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难怪师君大人让我放开南水乡城,原来是诱敌深入,师君大人高明,吾尚不可知也!”
杨昂此时此刻怨气尽去,眸光闪亮起来了。
“诸位不必急躁!”
张鲁脸上也浮现一抹笑容,但是他终究是天师道的天师,气度不凡,年纪不大,却甚是稳重:“我们要沉住气,待牧军自乱,方可应对,也要防备牧军狗急跳墙,猛攻我南郑,若是被他们破南郑,吾等性命不保也!”
“师君大人放心!”
杨昂一步站出来,拱手行礼,言语坚定,自信无比:“只要某家在城头一日,他牧贼麾下任何一个将士,莫想要踏上城头半分!”
他善守,可不是说说的,凭借如此兵力,城中储备,还有城墙之高厚,他还守不住南郑城,他就一头撞死得了。
“承平之能,我自然相信!”
张鲁点点头:“另外派斥候出城,时时刻刻给我盯住牧军动向。”
“诺!”
众将点头。
“这一次,某家要他牧龙图的脑袋来祭奠杨柏张卫他们的在天之灵!”张鲁目光凝视下放,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愤恨的杀意。
…………
……
南水乡城。
好几个随军工匠正在的堆积沙盘,牧景亲自点图指挥工匠们动手,一个长有五丈,宽有三丈,高约半丈的立体沙盘已经出现的一个雏形。
“这里应该有条小河,用蓝泥铺上去!”
“这条小路的距离不对,按照地图上对比,标出距离,而且必须要足够精准,地图之上看数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会直接影响战略部署!”
“周围的山都要捏出来,高的,低的,必须要一致,另外山涧之路,能标示出来了,尽量便是出来!”
“……”
牧景把战役部署的情况全部交给了张辽他们去部署,自然就空闲下来了,空闲下来之后,他就寻思着做一个沙盘,沙盘做出来倒是简单,但是想要全面精准,需要花费功夫。
“主公,这是上午东面斥候送回来的地形图,南郑北郊的!”一个亲兵禀报。
“放在那里!”
“诺!”
“主公,南面勘察,地形复杂,汉水分支不少,还需要时间!”又有人汇报。
“让他们加紧,我需要知道南郑东南西北方圆足足百里,最清楚的地形分布,一分不可错,一点不可乱!”
“诺!”
忙碌了几天时间的沙盘,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能让牧景初步弄出来了,只是还有些详细地形尚未标出来了。
不过足够推演战况了。
傍晚。
牧景把李严,还有十余军中谋士召唤前来。
一军之中,主将为上,一营之中,校尉为主,但是他们身边有不少副将谋士,在为他们出谋划策,任由谁当的主将,都会征辟谋士幕僚,壮实自己的智囊团。
牧景身边也有一个智囊团,之前基本上是以戏志才和胡昭为主,不过随着明侯府的规模扩大,现在都身领要职。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一个人的思维,永远比不上一群人的思维。
所以想要推演,他还需要把能用的人都用上,现在以李严为主,他把军中张辽黄劭等人身边的谋士都召集来了不少。
“诸位,大战在即,主将在前线,吾等在此也不能落下,某就想要知道战场上的变化,现在某为南郑守军,兵力往高了说,在五万之数,汝等我军将士,为进攻一方,我们尽力推演一番,大战略部署文远皆已经对汝等说了,以此为根基,能用之计谋,汝等尽可用!”
牧景把战略部署交给张辽,但是他必须要全面掌控战场的上的变化,张辽虽是帅才,但是终归还不是日后那个名震逍遥津的张文远,他得在后面盯着。
此战乃是夺基之战,不容半点对错。
“这地形图做的可真够仔细的!”
李严目光落在沙盘上,不由自主的感叹起来了:“南郑地形,一览眼下!”
“我做的好几天,可不是让你来夸奖的!”
牧景摇摇头:“正方,你乃是文远麾下副将,他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文远的部署,你来说说!”
“诺!”
李严点头,他站出来,绕着沙盘走了一圈之后,在印鉴了心中的一丝思绪:“张辽将军意在将计就计,引敌出击,所以绝对不会攻城!”
“但是想要诱敌出击,怎么会如此容易,他必有计谋!”
“如今部署在机密,唯有主将可知!”
“我姑且站在站在张辽将军的位置上,以他谋算成功为基本,推演一下,他既在粮草上做动作,必然也会在此引诱城中的目光,若是城中出击,那么……”
“黄巾军主力两分,在左右两侧,左侧靠汉水,右侧为北郊,实则为包围之势!”
“景平第二军的主力,乃是第五营,第五营一直在最前方,乃是诱敌之营,一旦城中出击,往后撤十里,可便可形成一个半弧形状的包围圈!”
“……”
李严说的很仔细,不断的推演张辽的部署。
“如果我追击第五营而出,还派出一路主力沿着汉水而出,两路齐出,你如何对我军以包围之势!”牧景现在站在南郑城的位置来推演,微笑的道。
“这又何难!”
一人站出来,指着沙盘说道:“汉水虽可出,然登陆不可寻,他们想要登渡口,进攻我军,只能在这个两个方位,一个是白水渡,一个是碑林口,捏住两口之位,汉水之已经不足为虑!”
这是黄巾军黄劭身边的一个文吏,读书人,善于兵法,黄劭当初为扩大南军,征辟关中将士的时候,把他征辟与帐下,后来关中军哗变,大部分关中将士都逃了出去,但是他却留下来了。
韩真,韩非阳,寒门士子,也是当年鸿都门学的学子。
“非阳倒是一针见血!”
牧景笑了笑,他对这个青年书生也有三分熟悉,毕竟强行征召关中将士,不得人心,关中将士哗变逃兵,那是正常,而留下来的寥寥无几,这个韩真,有几把刷子的。
“主公过誉!”韩真谦虚的道。
“好就如你所言,让你捏住了汉水上岸的道路,我舍去汉水,可你们想要包围我,也不容易!”牧景指着城墙前后的位置:“半弧包围圈,始终是有缺口,缺口刚刚好是城墙,我进可攻,小心注意战场变化,退亦可退入城墙!”
“此战,只要我不离城墙超过百步,早已立与不败之地!”
牧景强势的说道。
“不败之地?”
一个郎朗的声音响起:“主公对他们太有自信了,就凭他们汉中之军,也想要立于不败,根本不可能!”
“文远?”
牧景抬头,看到进来之人,正是张辽。
张辽每日入夜之后,都会从前线回来,把战况都禀报一次,让牧景方向,他们推演之下,时间过的很快,外面早已经天黑。
“来的甚好!”
牧景挥挥手说道:“论起对南郑围攻的兵力部署,如今无人处你左右,战略定制,兵力分布,皆你一手去处理了,你攻,我守,某就当一回张鲁,看你能不能破我南郑坚壁!”
“遵命!”
张鲁点头,他看了看沙盘,心中顿起了心思:“主公,不若我们添点赌注!”
“你有看上某身边何人了?”牧景没好气的说道。
这几天身边能用之辈,都让张鲁抢去了,这尚方宝剑是自己给他的,他倒是不客气,就连神卫军大将张火,都被他挖去了,神卫军现在归张宁统帅。
“此沙盘建立的巨细无遗,正合我军布置战略所用,不知主公可肯割爱!”
“你还真敢开口!”
牧景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了修筑这沙盘,费了多少心思!”
“难不成主公没有自信赢某!”张辽激将。
“好你个张文远,还真让你猖獗起来了!”
牧景直接中计:“我赌了!”
他站出来,推推手:“诸位退让,可观不可言,此战,我与张文远推演,胜负诸位定!”
“诺!”
众人让开一圈。
牧景和张辽分立两边,红旗为牧景执掌,蓝旗为张辽执掌,一旗为一曲,兵力以旗帜为准,插旗进,拔旗退,在这个大沙盘上,两人开始博弈起来了。
“石泉的消息肯定已经回去了,我再加上一把火,城外营帐,走水失火,你心动否?”
“耐得住心思,才能赢得战争,我按兵不动!”
“甚好,我料准汝不会轻易就动起来,但是这时候,我继续开始动起来,突然退兵十里,营帐不动,兵马却空,你可是心可忧?”
“必出斥候,探索周围!”
“若是发现营寨空虚呢?”张辽加一把火,把出他布置的营寨的兵力旗帜。
“出兵佯攻,小心试探!”
“我再退十里,放弃南水乡城呢?”
“死死的咬着!”
“……”
第五百一十六章 诱敌出城
沙盘上,兵锋交错。
牧景和张辽足足对弈的一个多时辰。
“你还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牧景目瞪口呆的看着沙盘图,代表自己的兵力的红色小旗帜已经仅存无几,而蓝色战旗早已经把自己团团的围困起来了,还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我输了!”
他扒开最后几面旗帜,无奈的说道。
这一场对弈下来,他算是明白了,在战场上,他和张辽还真有很大的差距,不说其他的,单单一样,指挥上的老练,自己就已经远远不如了。
一个指挥官,关乎所有兵马发挥出来的实力。
牧景亲自去指挥一支兵马作战,指令下达,战场预测,临战反应……等等,每一项他都不如张辽,如果说他能发挥出麾下将士顶多也就是的百分之六七十的实力,张辽亲自下场指挥,能发挥出百分之八十九十的实力。
这就是指挥官之间的差距。
“某胜之不武!”
张辽摇摇头:“某家熟悉如今军中所有布置,景平第二军,黄巾军,他们所有的兵力,后勤,甚至每一个将领的习性,哪一部能打硬仗,哪一部善于奔袭,某都了然心中,然而主公虽在站在张鲁立场,却不知张鲁详细的部署,不明张鲁兵力,不解张鲁心思,因此某乃是胜之不武也!”
“胜就是胜!”
牧景微笑的道:“我虽不明张鲁部署,但是张鲁心思,猜度一二还是有能力了,加上斥候汇报来的消息,他之兵力我亦了解不少,此对弈,若是沙场对战,你已有了八分的胜算!”
他继续说道:“当然,不可骄傲,毕竟说到底,某家并非张鲁,天气可观,人心难测,比如在这场战役的推演之中,我可以做到冷静应对,步步为营,然在战场上,张鲁未必能冷静,人若不冷静,难免会狗急跳墙,届时就不是推测可之他的部署,他甚至不惜代价,不以自己安危为基础,强行出击,这就是人心差别,谁也料不到张鲁下一步棋如何走,所以战场上对弈,你还需小心小心,再小心!”
“末将定不忘主公嘱咐!”
张辽闻言,眸光一颤,连忙躬身,多谢牧景的提醒。
牧景没说错,在正常情况之下,他可以料敌如神,可一旦张鲁失控呢,到时候张鲁会做什么,可真说不准,要是让他钻了空子,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打赢这一战。
“沙盘你拿去,能调动的兵马你尽可去调动,但是某提醒你一点,粮草不多了,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一旦陷入粮草危急,军心动乱,哪怕到时候你的计谋出众,也未必奏效,反而给了城中一个围剿我们的机会!”
牧景现在把战场交给张辽是豪情一赌,说老实话,他不是很放心,所以他事事督促。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掌控**还是很重的。
但是他明白一点,在战场上,他必须要学会放权,毕竟,他不是那块可以纵横沙场永恒不败的料子,他最擅长的是用人,打仗的事情,他还是交给张辽这些人来完成。
“主公放心,末将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张辽自信的说道。
当夜,张辽就安排亲兵,把这个建立起来的沙盘搬会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接下来两日,张辽依旧是按兵不动。
牧景已经督促过一次了,也不会做第二次给张辽压力,他静观张辽发挥。
又一天的夜里。
“走水了!”
“救火!”
“快点救火啊!”
牧军大营,静悄悄之中突然起火,火烧半边天,火势之猛烈让所有人都瞩目,无数人慌乱之中的救火声音传递数里之外让人不得不注视这里。
“城外的军营起火了?“
城墙上,汉中军大将杨昂目光凝视这城外,看着那半边天的火光,微微眯眼:“来人!”
“在!”
几个将领俯首待命。
“派出斥候,看看城外到底怎么一回事?”
“诺!”
斥候校尉亲自出城打听。
这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张鲁,张鲁最近本来就吃不好睡不早,日日夜夜等消息,等待一个可以反扑的机会,可算是殚精竭虑,这一夜他与阎圃他们商议很夜才睡过去,没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报。
他穿好衣袍之后,亲自上了城墙。
“师君大人!”杨昂看到张鲁上来,连忙行礼。
“城外到底怎么一回事,可去打听了?”
张鲁摆摆手,问道。
“斥候已经去打听了,但是尚未有消息回来,看样子好像是城外军营走水了,不过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说不得此乃他们的阴谋诡计!”
杨昂拱手说道:“末将认为,此时此刻,我们该稳重一点,不可轻易冒进,坏的大好局势!”
“你做得是对的!”
张鲁点点头认可,这时候他烧了牧军粮仓,断了牧军粮道,急的是牧军,不是他,所以稳重守城,并无不对,但是他的目光看着城外,却蠢蠢欲动。
“禀报师君大人,禀报将军,情况已经查清楚了!”
两个多时辰,约莫天亮时刻,斥候校尉返回,禀报情况:“牧军堆积粮草的地方突然起火,大火好像把牧军的粮草给烧了!”
“这消息确定吗?”
张鲁闻言,眸光爆出一抹灼热:“那到底是何人所为?”
“我们付出了十余儿郎的性命,冒险靠近,看的很清楚,还有不少烧着的粮食!”
斥候校尉回答:“至于何人所为,尚可不知,不过我们观之,地面有尸体,皆为黑衣,恐是有人趁着夜色,闯入牧军军营,烧了牧军的粮草!”
“你继续打探!”杨昂想了想,对斥候校尉道:“务必给我多方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另外再去查查,谁有可能闯入军营烧其之粮草!”
“诺!”
斥候校尉拱手领命。
“阎圃,你认为此消息到底真假,到底何人所为?”张鲁冷静下来,看着也在城墙上的阎圃,低声的询问。
“说不得!”
阎圃摇摇头:“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冷静,轻易不可冒进!”
“我同意阎长史的话!”
杨昂点头说道。
“那就再等一等吧!”张鲁也不急。
…………
……
第二天,城外军营。
牧景和张辽站在一片被烧焦的营寨东角。
牧景笑着道:“你倒是下了点本钱啊!”
“能让人看得到的,都是粮食,也耗费不大,内部焚之一空的,不过只是一些的草木而已!”张辽道。
“你就这么有把握让城中相信?”
“只要他知道是谁烧的,他会相信的!”张辽道。
“谁烧的?”牧景问。
“张火!”
“他?”牧景何等聪慧,顿时联想这几天张宁的早出晚归:“你不会是利用的五斗米教吧!”
“嗯!”
张辽坦然的点头:“若非圣女殿下提醒,我也想不到这么的利用对象,最重要的是张修之子,张宇的配合,真真切切的召唤出了五斗米教的几个高手,我见过他们,武艺不错,若是强闯,我都未必能拦得住几个,说他们烧了我们的粮草,会有人相信的!”
“五斗米教!”牧景微微眯眼:“不入汉中,不知其之根基,如今得上庸西城,方之五斗米教渗透之厉害,比之太平道有过之无不及!”
如果十个人之中,有五个人都是五斗米教的教徒,那其中作用力之恐怖,不可估量。
“主公,五斗米教只可用,不可杀!”张辽想了想,突然说了一句话,按道理他不应该说这句话的,但是他见识了五斗米教的力量,还是想要提醒一下牧景。
“放心,我知道!”
牧景点头,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下去,回归正题:“接下来是不是要撤了!”
“嗯!”
张辽点头,神情之中有些无奈:“想要鱼儿上钩,还是要下的诱饵!”
当日中午,牧军就开始的隐秘性的撤兵,当然只是中军撤,两边的黄巾军只是向着外围移动,并不是合兵后撤。
所谓隐秘性的撤兵,那就是人撤,辎重营帐等等都不会大动干戈,不引起城中的瞩目,在不知的情况之下,悄无声息后撤,直接撤回了南水县城。
第五百一十七章 张鲁之怒,杀意冲天!
南郑城。
城中。
张鲁看着一份份消息的汇报,目光有一丝阴霾:“这消息确实吗?”
“已经确定了!”
杨昂站在他面前,拱手回答。
“他们昨日中午就已经撤出去了,你居然现在才发现,你可真让本君失望!”张鲁盯了杨昂一眼,冷冷的道。
“末将失职!”
杨昂苦涩的说道。
他也没想到牧军居然撤军撤的如此隐秘,营中那些稻草人几乎把他都瞒住了,要不是他今早突然想起了,昨夜居不见成为炊烟,才让他派出更多的斥候深入营寨,这才知道,这一座营已经空空如也。
“派人给我死死地盯着!”
张鲁冷声的说道:“这种失职,本君不想看到第二次!”
“诺!”
杨昂领命而去。
杨昂离开之后,张鲁才对阎圃说道:“杨昂小心归小心,奈何谨慎过头,进取不足,若非张英如今必须要拿捏住粮道,我想要召他回来,杨柏去后,某身边,唯他可独当一面!”
“师君大人不必如此!”
阎圃微笑的道:“杨昂小心一点,也没错的,这时候,不疑冒进!”
“可现在牧军是想要逃了!”
张鲁沉声的道:“看来前夜被焚粮草的事情,并无虚假!”
“此事不能轻易下了结论!”
阎圃还是有些怀疑:“牧军大营戒备之森严,外人难进,谁能在他们的眼皮下,焚烧他们的粮草,恐怕我们派出数万大军,也难成此事!”
“师君大人,欧阳玉求见!”
这时候一个亲卫上来,拱手说道。
“欧阳玉?”
张鲁闻言,眸光划过一抹冷芒:“之前三番四次见他,他倒是半分脸面都不给某家啊,这时候我南郑被围,他突然上门,有何意图!”
五斗米教,立足汉中,除了当年的创教的张修之外,下面最主要的是七大长老,这七人皆为当世高手,他们不涉及军政大权,但是却能号令教徒。
其中有三,实则为天师道的传承高手,他们虽当年随着张修分裂而出,但是仍然念天师情谊,在张修尚在的时候,就已经归顺了张鲁,暗通款曲。
可仍有几个,乃是张修所收复的游侠高手,死忠张修之辈。
张修死后,他们无法抵抗张鲁的屠刀,归隐不出,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张鲁,可也不愿意归顺张鲁,张鲁想要收复五斗米教,他们就是最关键的阻碍。
“既然来了,师君大人还是见见吧!”
阎圃轻声的道:“天师道根基在益州,从青城立道,道徒遍布巴蜀,然而汉中之地,唯五斗米教为根本,我们想要收复五斗米教,绕不过这些长老!”
张修当年判出天师道,立教在汉中,根基全在汉中,而且此人传教之手段,神鬼莫测,五斗米而入教,士子官吏,民夫乞丐,皆在行列之中。
“好吧!”
张鲁点头,对着亲卫说道:“把他请进来!”
“诺!”
亲卫很快就把一个约莫五旬的中年人请进来了。
这个中年人穿着道袍,头戴玉簪,气度不凡,步伐之间,很有节奏,走进来之后,他先是行礼:“欧阳玉,拜见师君大人!”
“欧阳玉,你前来见我,可有要事!“
张鲁面无表情。
“我是来告诉师君大人,希望大人能接任教主之位!”欧阳玉淡然的道:“五斗米教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师君大人成全!”
“为何?”
张鲁问道。
“牧贼凶狠,占之西城上庸,昔日的叶儒当权,他早已经恨透了我们这些教徒,大厮的屠杀,四处抓捕,如此之下,我五斗米教,不用数月,便可名存实亡!”
欧阳玉无奈的说道。
这一句话倒是让张鲁相信,无论谁来统治关中,都绕不开五斗米教,若非他天师道天师的身份,自信能驾驭五斗米教,他都只能把五斗米教赶尽杀绝。
“所以这时候你们想起我来了!”张鲁冷笑:“昔日我如此待尔等,尔等却始终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现在有难,却想起我这个天师来了,你们倒是好谋算!”
“师君大人何必做意气之争,我们昔日错了,现在也弥补了,城外牧军粮草,乃是我们派人烧的!”
“什么?”张鲁瞪大眼眸:“是你们烧的!”
“正是!”
欧阳玉道:“申屠长老,亲自率五斗米教一百余的鬼卒高手,潜入营中,一把火把他们的粮草给烧了,不然你以为牧军怎会走水,我五斗米教的鬼卒高手在这一战之中,死伤无数,就算申屠长老,也负伤而回!”
申屠长老,隐隐为五斗米教第一个高手,即使天师道昔日高手如云,也没有人敢说能赢他,张鲁如今也算是高手,可他敢对上任何一个五斗米教的长老,却不敢说能对上他,此人昔年乃是一个剑客,后来不知道怎么样就归顺了张修,乃是张修传道的得力之人。
这也是张鲁一直以来对收复五斗米教有些忌惮的原因。
“师君大人,往日你与教主之争,乃是教义之争,天师道和五斗米教本就是供奉如一,如今外敌当头,不该同仇敌该吗?”欧阳玉沉声的说道。
“好!”
张鲁眯眼,眸光斜睨了一眼欧阳玉,道:“你想要归顺,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我知道五斗米教尚有不少的高手,你若出五百鬼卒,为我征战,我就相信你!”
“五百鬼卒?”
欧阳玉眸光划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天师道最为核心的是铁卫,而五斗米鬼卒,乃是张修按照昔日天师铁卫打造出来的死士,天师铁卫,五斗米鬼卒,都是如同当年太平道的黄巾力士一般,以药物培养出来的,力大无穷,桐皮铁骨的战士。
一开口就是五百,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只要能把牧贼赶出去,可以!”
欧阳玉咬着牙说道。
“成交!”
张鲁心情大好起来了。
五斗米教这些老家伙连鬼卒都送出来征战,说明对与归顺他张鲁,已经是并无异议的了。
能那这时候能收复五斗米教,对他来说,非常高兴。
只要他能击退牧军,或者剿灭牧军,汉中还是他的,即使朝廷开口,也无法把他从汉中撤出去,因为有五斗米教的根基,别人根本无法统治汉中。
“师君大人!”这时候杨昂去而往返:“刚刚得消息,牧军从南水乡城撤出去了!”
“他们想跑!”
张鲁闻言,顿时冷笑起来了,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怀疑了,毕竟五斗米教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连军营的粮草都没有,粮道有被斩断了,这时候不跑,还能等死不成。
“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本君岂能让他们来去自如!”
张鲁已经压制了半年的煞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的怒火在烧:“传我军令,城中所有将士集合!”
“主公,此事还需商议一番之后,再……”阎圃有些担忧。
“无需多言!”
张鲁眸子仿佛燃烧烈烈之火焰,浑身的罡力爆发:“如此良机,我若不能把他们覆灭在此,如何对得住我汉中百姓的信任,立刻去传我军令,三个时辰之内,各部必须集合起来,违抗军令,杀无赦!”
“诺!”
一个个亲卫迅速去传递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