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背叛的缘由
“主公,汉中刚刚传来消息了,近日明侯府邸即将落成,胡长史他们希望大人能尽快返回,趁此机会,立明侯之尊,威汉中之地!”霍余细声的禀报。
“这么快?”
牧景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明侯府邸营建的规模可不小,哪怕不如那些宫城般的工程琐碎繁重,可也远远超出了普通府邸修建的规模,而且内部的构造很复杂,哪怕不断的征召民夫工匠施工,他预测也要道年底才能完成。
倒是没想到,这些工匠动起来会如此迅速。
“主公,自从有了滑轮和杠杆,施工变得顺利很多,很多巨石都能用这些滑轮绳索加上杠杆完成的,而且他们如今也只是完成正府修建而已,一些陪厢,偏殿,左右厢院,前后军营,后花园,人工湖泊,如今都还在修筑之中,但是正府落成,也需要主公亲自检验!”
霍余说道。
所谓的杠杆自然是牧景发明的。
这年头人力太过于落后了,为了修筑房舍,要搬动一些巨石,往往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而所谓的杠杆,乃是物理学和力学的解析,但是在现实之中,加上定滑轮的作用,那就是省力,大大的省力。
“如今南阳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你安排一下,再过几日,我们就动身,也是时候该回汉中,不然好不容易才压住的人心,恐怕又要作祟了!”
牧景站起来,抬头,目光看了看大榕树下落下的偏偏金黄色的落叶,低声的说道。
他也想到了,自己是不可能在南阳久留了,如今明侯府的中心在汉中,汉中为重,汉中的人心也未曾完全安定下来,所以他必须尽快露面。
不然有些魑魅魍魉出来捣乱并非无不可能的事情。
“我这就去安排!”
霍余点头。
安排归安排,几天内牧景还是无法动身的,南阳军政大事基本上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但是这一次东来,还有些事情他是想要亲自处理的。
一日夜里,牧景更在明侯府一个厢房之中,面见了景武司右司指挥使,赵信。
赵信手中捏着一份份卷宗,不断的递给了牧景。
牧景一份接着一份看,看到很仔细,看的很认真,而且上面的内容让他的面容在不断的变幻之中。
“赵信,你们调查的结果都在这里了?”半响之后,牧景看完最后一份卷宗,捏了捏鼻梁,低沉的问道。
“是!”
赵信点头:“这都是这段时间打听出来了,花费了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
“真实吗?”
“此事调查,乃是我亲自主持了,经手之人也是我最为信任的!”赵信想了想,低声的说道:“请主公放心,消息绝无纰漏,绝对真实!”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敢置信而已,舞阴朱家,你现在说起来,我其实都差点忘记了!”
牧景看着朱稠来历的卷宗,微微的苦笑起来了:“可谁想到,就是因为他们,差点阴沟里面翻船,要是当初南乡一战,被南阳郡兵攻破,恐怕我牧景就要家破人亡了!”
景武司南阳镇前任掌旗使,朱稠,朱崇义,居然是一个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如此以来,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选择出卖南乡,出卖明侯府了,他靠近自己,无非就是为了报仇而已。
遥想当年,牧景还年幼,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蘑菇山上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他们冷的发抖,饿的发慌,最终选择置之死地而后生。
夺取舞阴,当是那个选择是牧山走出来的,却是牧景怂恿的。
他们在攻战舞阴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大难题,城中的世家豪门从中作梗,他们也需要一个立威的对象,而这个对象,就是舞阴朱氏。
当初舞阴朱氏几乎被屠杀满门,但是牧景最后心软了,那些少年他下不了手,所以最后他选择放了。
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只恨。
朱家当年逃过一劫的那些少年郎每一个都能清清楚楚的把牧景在杀戮之中的脸孔记载脑海之中,想要抹去都抹不去,他们恨,恨意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
其中有一个少年,名为朱振,朱家家主的庶子而已,正因为不重视,放他逃了一劫,他成为朱家唯一的当家人。
这个朱振可不简单,年龄虽小,可手段不凡。
短短几年,在舞阴被抄家灭族的朱家,在他带领之下,在宛城以一个商贾家族站稳了脚跟,他更是收拢了大批当时不再舞阴,逃过一劫的族人,为自己所用,壮大朱家的影响力。
当然,他也忘记不了在那天夜里面,带着一群少年恶魔,肆无忌惮的杀入他们家族的一个罪魁祸首。
牧氏这几年扬名天下。
可他在暗中布局。
朱稠就是朱振的族叔,当年因为在外游学,逃过了一劫,受朱振指使,以商贾的身份,先入景平商行,然后通过景平商行的跳板,走进了景武司,更成为了谭宗的心腹,执掌南阳的消息网。
昔日一战,牧军主力还在汉中,南乡仅存了兵马不多,朱振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上跳下串,把南阳郡兵引进南乡,他希望借此一力,可灭牧氏,以报大仇。
“朱振今岁几何?”牧景突然问。
他记得当年虽然他放了不少朱家的人,但是都是年幼的少年郎,基本上都是十岁以下,七八岁的居多,这朱振也不应该很大啊。
“今年方十五!”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把我们都算计了,几乎让我们失去了南乡,失去了整个南阳的根据地?”牧景有些的自嘲起来了:“是他太厉害了,还是我们太无能了!“
“主公,此根源乃是我明敌暗,他们自然更容易算计我们了!”
赵信回答。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树大招风,我们既然立了旗帜迎风飞扬,被人算计是难免的,未能警惕起来,才是我们的失职!”牧景嘴角扬起了一抹萧冷的笑容,幽幽的说道:“赵信,你日后可警惕了,左司为我提供看这天下的眼睛和耳朵,但是我看到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还需要右司来辨别。”
“是!”
赵信毕恭毕敬的点头。
“如今朱家的情况如何?”牧景又问。
“朱振还是隐居幕后,不过此人经商水平不错,昔日也是景平商行的一员,依靠景平商行的名字做成了好几笔的交易,在宛城商界里面,产业不算最多,但是人脉绝对最广!”
赵信回答:“至于朱稠,当初他立了功劳,可因为南阳郡兵的战败,倒是呈现不出他的功绩,但是不可否认,雷薄对他很器重,把麾下整个斥候营都交给他统帅!”
“朱家与我之间,乃是深仇大恨,既是如此,恐怕不能留了,继续留着,要坏事的,一个朱稠都颇为难对付,还有一个朱家家主朱振,哎!”
牧景想了想,长叹一声,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朱稠本事景武司叛徒,景武司有没有办法去执行家法?”
要说他后悔了当初不应该放那些人一条活路,他倒不至于。
但是……
他的心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压抑,这是一种自食苦果的诡异情绪,就是因为他一念之仁,他差点失去了南乡,失去了南阳,失去了妻子,失去了部下。
“难!”
赵信闻言,微微摇头,道:“我们尝试过,结果一次都没有成功!”
“他们这么难缠?”
“主公,朱稠本是统领我们南阳镇的事务,大小事情熟络,无论是我们的渠道,我们的探子,他都能认得出来,他太熟悉我们的这一套了,而且他向来深居简出,我们找不到机会动手,而且朱家,朱家家主有些狡诈,生性多疑,难以捉摸,想要行刺此人,也是艰难。”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堂堂正正的杀!”
牧景想了想说道:“朱稠是降将,雷薄必然忌惮他,因为雷薄不敢相信一个曾经选择背叛的人,所以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挑拨,人心经不住挑拨,你去试探一下,雷薄对他信任到那一步,如若有机会,不妨给他们一个反间计,借刀杀人,堂堂正正的借雷薄这柄刀,杀了他们!”
“主公言之有理,此事我尽量去尝试一下!”
赵信闻言,有些跃跃而动。
这事情成不成,还需要看雷薄和朱稠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他们还是有机会能把这组合拆散,若能挑拨这两人,日后去南阳就轻易地多了。
第六百零九章 商贾本质,利字当头! (补更,5/15)
景武司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区区一个叛徒,事情也不算什么,可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问题不注重,早晚会遭难。
这问题还是要重视起来了。
但是于目前大局而言的,这一件事情也是倒不是很重要,一个叛徒而已,还坏不了明侯府的大局,坏不了牧景的战略部署。
如今牧景已不是当初的丧家之犬了。
得汉中郡,又有南阳郡八县之地在外支援,大局已定,绝非无根浮萍,算是已经熬过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小小的也算是成为了天下乱世之中的一路诸侯王。
而且明侯府的麾下,兵将皆如虎。
黄巾军,景平第一军,景平第二军,暴熊军,四大军队只要完成整编训练,不说扩张出去,最少保住自己的地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哪怕十万大军来攻,他也有信心击退。
所以对这事情牧景也不是很担心。
他日理万机,不可能把时间都放在了景武司之,事情交给景武司去做,做成了,景武司是功劳,做不成,景武司自然就要背责任。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的时间牧景频频的召见暴熊军的将领和南阳太守府的官吏,各个县衙的县官也纷纷得牧景诏令,赶赴南乡觐见。
一番流程下来,南阳目前的军政大事基本上稳定了。
他也是时候回程了。
不过在这之前,牧景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这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了。
……
这一日,秋高气爽,一轮红日挂中空,璀璨的阳光折射在人的身上却显得温和而没有过于炎热。
南乡城的明侯府。
西厢。
这里随着这几天牧景连番召见文官武将,已经被弄成了会客厅。
厅堂之上,几个男子忐忑不安。
为首一人,却很是淡定而老道,跪坐在左列首位,安心品茶,平静等待。
而在他之下,有六七人,皆面面相窥,有些不安起来了。
半响之后,牧景一袭锦袍,头戴玉冠,潇洒之中带着一丝丝忧郁的气质,而且长年练武,久经沙场,并没有显露半分的阴柔之气,如果放在后世,绝对是一枚妥妥的阳刚小鲜肉,即使放在这个年代,也是能当得上风度翩翩的称赞。
“许掌柜,有段时日不见了!”
牧景看着左列第一位的男子,笑眯眯的说道。
“拜见大掌柜!”
许林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他就是昔日景平商行三大巨头之一,许家当家,掌柜许林,在巅峰的时候,曾经执掌南阳大小铸造作坊,凭借着牧景传授给他的锻造之术,打造出来的无论是兵器还是农具,远近闻名。
这一次他,牧景邀请了昔日景平商行的不少掌柜前来会面,可是亲自到场了,唯有他一人而已。
“拜见大掌柜!”
位置之下,列坐的数人也纷纷站立起来了,毕恭毕敬的对牧景行礼。
“无需多礼!”
牧景走上正位之上,跪坐下来,压压手,淡然的道:“商行已散,大掌柜之名也无需再提,我与尔等家族之间,昔日乃是商贾结盟,互惠互利而已,你们不欠我的!”
“大掌柜,某张悦,家主张恒嘱咐我前来之时,让我告诉大掌柜,但凡大掌柜有令,景平商行永不散!”
张悦是一个青年。
他是目前南阳影响力最大的商贾张家家主张恒的堂弟,也是张恒颇为器重的族人,为张家商铺的四大掌柜之首。
“张恒有心了!”
牧景笑了笑,此话他听了就算了,不会当真。
当初他建立景平商行,不算心血来潮,可也没打算把这些商人都和自己捆在一起,牧氏从南阳走出去,景平商行出钱出人脉,他们和牧氏之间,并非附属关系。
“大掌柜,我孙家家主已言之,一日为景平商行之人,一辈子都是景平商行的鬼,孙家能成为商贾之中的巨头,皆拜托大掌柜之威,孙家绝不忘恩!”
左侧一个中年站起来了,也拱手表忠心。
他是孙家家主孙郝的姐夫,黄三。
孙郝是三大巨头之中最年轻的,家族之中竞争者不少,敢用之人,非身边至亲之辈,堂弟堂兄族人他有不少,但是他并没有至亲兄弟,只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一个嫁给乡绅之家,另外一个嫁给了一个落魄读书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黄三。
“吾等皆唯大掌柜马首是瞻!”
剩下几个人皆然开口说道。
景平商行当年把大半个南阳的商贾都笼络进去了,方有如此巨无霸的规模,若非当年牧氏败落,景平商行一夜之间崩塌,恐怕如今已是一个巨无霸了。
但是即使如此,以如今商贾在南阳的影响力,哪怕雷薄等人都不敢轻易的把他们怎么样。
资本的力量是牧景给他们的启发。
这些年,他们积累的基本,控制南阳未必可以,但是如果想要南阳大乱,他们若是团结起来,定然能做得到。
“诸位有此诚心,景心中感激!”
牧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其实这一次请诸位前来,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汉中贫瘠,道路不同,来回之间艰难,需要修路,但是汉中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的修路,所以……”
他刚刚一开口,众人微微脸色变了变,开口就要钱,倒是让他们为难了,虽他们说的好听,但是当年景平商行的这么多掌柜和执行掌柜,只有一个许林冒险亲自赶赴南乡,已经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了。
“大掌柜,你需要多少钱,需要多少粮食,尽管开口,但凡我许家有了,责无旁贷!”许林首先开口。
这话让牧景心中有一抹感动。
商贾能做到许林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万中无一了。
商人逐利,乃是本能。
能如同许林这样,不会人走茶凉的商贾,很少很少了,要说牧景如今也奈何不了我们这些商贾,他们也不必要去捧牧景的臭脚。
许林还能冒着被南阳发现的危险,亲自来一趟南乡,这就是一个态度了。
“你们别误会!”
牧景微微一笑,道:“我曾经说过,商人当追逐利益,我牧景当初也是景平商行的大掌柜,不会无缘无故让你们破费,明侯府也还不到让你们施舍的时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要和你们合作!”
“合作?”
众人闻言,微微眯眼,互相之间对视一眼。
青年张悦拱手,问:“大掌柜,不知道你想要如何合作?”
“入城回收入城税!”
牧景轻声的道:“路其实也可以收路税,你们只要帮我修路,路修好了,来往的商队多了,马车路人多了,我可以让你们设置关卡,收取路税,直到你们回本,这是一门生意,既然是一门生意,就当一门生意来做,生意自当有亏本和利益,我从不亏待与我做生意的盟友!”
牧景比任何人都熟悉商人这个阶级的人。
商贾本质,利字当头。
所以他从来没有指望能用情谊把昔日景平商行的那些商贾笼络回来,只有利益,方能让他们继续尊自己为大掌柜,继续能扛起景平商行的招牌。
“路税?”
“这倒是有些新鲜!”
“不知道可行否!”
“如此大事,我可坐不了主,需要回去与家主商讨一番!”
众人很新鲜牧景的这个说法。
并没有立刻反对。
但是也没有人立刻应下来,这些人之中,除了许家家主许林之外,其余的都只是代表而已,他们做不了这个主,牧景也没有指望他们能立刻答应下来。
第六百一十章 明侯府
这个时代,虽然愚昧落后,但是官衙想要从百姓手中收钱,也要讲究一个名义的,赋税就是最为名正言顺的理由,入城要交税,种田要交税,行商要交税……
行路也可以设立一个路税。
所谓路税,名义是新的,用得好的话,牧景会利用这个名义,建立的是后世的高速路收费站模式,整合两郡道路,开始道路大爆发的时代。
若是用不好,留下的自然是一个暴君苛政之名。
可牧景必须如此。
自古以来修路就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就说当年秦朝设立天下三十六郡,开辟天下驰道,实现车同轨的寇岛,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多不胜数,甚至拖垮了整个大秦帝国。
如今牧景只有两郡财力,想要彻底打通南阳和汉中的车马之道,也是很艰难的。
所以他想到了昔日的景平商行。
景平商行虽散去,但是这些商贾曾经的辉煌却仍然犹在,南阳商贾也就是凭借着昔日的景平商行门道,早已经把影响力冲出了南阳,无论是在关中,荆州,还是在豫兖之地,他们皆有一定的商贾势力。
这些商贾很多诸侯都视为卑贱之辈,但是哪怕他们如今的地位依旧卑微,可底蕴也不低,他们有的是闲钱。
就看能不能把他们的钱从口袋里面拿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牧景一开口他们这些商贾就能应下来了,景平商行大掌柜的情分还在,可这一份情分是比不上利益的,没有利益的事情,哪怕情分再多,也是不可能成功。
商贾永远都是追逐利益的,这一点,牧景比任何人都明白。
所以这一次的商讨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在牧景的意料之中。
这只是一次试探,是牧景给昔日那些景平商行的商贾的试探,看看他们的反应,看看他还能拉拢多少南阳的商贾为自己所用。
傍晚时分,一众南阳商贾代表带着疑惑,已经散去。
他们离开之后,马不停蹄,甚至不顾夜色赶路,纷纷踏上归途,返回各自家族,禀报他们的家主,至于这事情会有什么结果,终究还看他们背后的家主决定。
而在这个夜里,牧景在内庭院落之中独自接见了许林。
昔日的景平商行三大巨头,唯许林亲自赶赴南乡来见他,此番情谊,着实让牧景感动,正所谓来不来都是无法指责的,不来是正常,趋吉避凶,人之本能也。
而能来的,才是念旧。
许林有着一份念旧之情,已经能让他有些意外了。
“今时今日,唯你许林能记得住本侯了!”
牧景惋惜而叹。
当年他执掌庞大的景平商行,一言之下,商贾莫不从命,如今唯许林对他的命令上心了,所以言语还是有一丝丝的落寂。
“大掌柜,其实大掌柜诏令之下,我景平商行上下皆该应之,张恒他们孙郝也想要前来的,但是最近南阳地区盯得太紧了,他们很难能离开南阳!”许林轻声的道:“而且他们也派的使者前来,我相信他们对大掌柜足够的尊敬,大掌柜只要振臂一呼,景平商行必然立刻重振威风!”
“有心和无心之间,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牧景嘴角微微的勾勒起来一抹冷笑的弧度,讽刺的说道。
不过他的情绪收拾了很快:“无妨,当初我建立景平商行,乃是为了给商贾一条路可以走,至于走了多远,看你们自己,张恒没有做错,孙郝也没有做错,如今我们的身份已经不同,即使政治的投资,也是有风险了,他们要考虑,要斟酌,那才是正常的,倒是你……”
他看着许林:“老许,你倒不是一个合格的商贾啊!”
“许家的家训,有恩必报!”
许林淡淡的道:“没有景平商行,何来我许家今日执掌的许门商行!”
当初景平商行解散,庞大的商贾势力自然不会就此散去,正如当年牧景对他们最后的嘱咐,商贾唯有团结,才能立足。
张恒,许林,孙郝,先后建立的恒通商行,许门商行,正阳商行。
张恒当年的影响力是最强大的,他建立的恒通商行在影响力上,甚至把景平商行在关中的生意和合作伙伴拿下了一大半,在加上张恒的手段不凡,无论是财力,影响力,即使还比不上当年的景平商行,也是当今商贾的无上巨头了。
而许家的许门商行,更多的是注重在矿石交易,铁器打造方面。
孙郝的正阳商行,倒是把影响力压在了南阳,扩张能力也是对着荆州方向,实力比不上两家商行,可根基更稳,而且在南阳官方的关系更加牢固。
“许掌柜,景敬你一盏酒,聊表心意!”牧景举起酒盏,对着许林敬了一盏。
“大掌柜客气了!”
许林一盏酒下肚,宛若无事。
喝完这一盏酒之后,许林才开口,道:“大掌柜,修路之事,属下愿意支持,莫论多少人力物力,哪怕我许家倾家荡产,也绝对支持,我还可以召集许门商行不少商贾掺和进来!”
“你就不怕赔了?”
牧景眯眼:“我早就教过你,做生意,要学会看到盈利点,你都不了解这个项目,或许我只是想要骗你进汉中来修路而已,最后会压榨干净你们许家身上的财帛,届时你也奈何不了我!”
“我相信大掌柜。大掌柜行商之手段,我昔日已有领教,你向来不会固泽而渔,也不会让自己的盟友受损失,你曾经说过,在商场上,唯有双赢,才是最好赚钱办法!”
许林笑了笑:“退一万步来说,许家有今日,全凭大掌柜当年为我们改良了一些工艺,有如此工艺传世,余生足以,家有薄才,倾囊而授又何妨!”
他顿了顿,真诚的说道:“当年在雒阳,眼看着大掌柜陷入绝境,眼看着大掌柜走投无路,却无法为大掌柜做点什么,心中很是遗憾,更是羞愧!”
“过往之事,皆为命也!”
牧景笑了笑,道:“你我之间,有一份香火之情,足矣,但是生意还是生意,我们要按商贾的交易来进行!”
牧景递给他一份卷宗,道:“这上面是我的一份计划,你拿回去看看,如果有兴趣,派给代表来汉中南郑见我就行,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愿意看到你陷入困境之中,你无需亲自冒险前来,若有有一日,我能杀回宛城,杀回舞阴去,我们终会再见的!”
………………………………
……
初平二年,十月十六日,牧景攀山涉水,马不停蹄的赶路,总算是赶回了南郑城。
此事已是初冬。
在十月十五日的时候,天下已经下了第一场小雪,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也是告别的秋日,迈入了寒冬。
寒秋刚刚过去,初冬已悄无声息的来临,街头巷尾,走过路过的百姓都多加了一件衣服,抵抗那太阳折射光芒都无法抵御的寒冷之意。
十月十八日,这一日,天晴,天上一轮红日高挂,虽然阳光不是很猛烈,可柔和温暖,更显得珍贵。
南郑郊外。
汉水岸边。
一座府邸已经是拔地而起,独特的建筑,最高的地方已经接近五丈有余,就是后世三四层楼之高,而且周围建筑占地庞大,不显围墙,却有肃杀之气,恢弘磅礴。
上匾,明侯府。
当着一座府邸的落成,也标榜这明侯从此之后正式落户汉中,成为汉中的无冕之王,执掌汉中九县,统帅汉中数十万的百姓。
第六百一十一章 岁末 上
今日为明侯府落成之日,牧景亲率明侯府上下众臣,入住此府。
府邸正门,石狮子雄武,左右插棋,旗帜迎风猎猎。
整个建筑的风格是坐北向南,背面大山,正面汉水,占地足足有八百亩,前后左右四门,每一门建立坞堡,坞堡之中立角楼,有观稍台,可屯兵一百余人。
府内以三纵三横干道,列开区域,周围萦绕一圈,皆为长廊。
正门而入,乃是校场。
这个校场可驻扎八百将士,作为捍卫明侯府的第一道屏障。
校场之后,直入正厅。
正厅之上,挂昭明阁的牌匾,这一块牌匾乃是蔡邕亲自提字,装裱起来了,挂在正门,为明侯府正殿。
殿内宽敞大气,周围皆然的布置的古色古香,字画瓷器,一应俱全,还摆设上了铜鼎,地面铺设的是木板,左右开窗户,后面开小门,上位高一台阶,下位摆设一百余的案桌。
这是日后明侯府的议事大殿。
昭明阁之后,就是明侯府至关重要的左右两部,左边是南书房,南书房的建筑占地足足有八十亩不止,连片的房舍,风格不一,其中还有不少是牧景出了主意,带着一丝丝现代风格的古典特色。
右边自然就是北武堂。
北武堂的建筑就简单的,但是显得森严很多。
南书房北武堂之后,各曹各司的官衙零零落落皆布置在其中,然后过去就是一条小河流,这条小河流本来就有了,乃是汉水的一条小支流,全场也不过十余里而已,不宽,可为城内河,更好把明侯府一分为二,以干道为拱桥,一共修建三座拱桥。
河流的北面,乃是明侯府内宅。
内宅就是生活场所,当然并非单单指的是牧景的生活场所,这一片地方数百亩之大,可修筑的房舍院落庭楼雅阁不计其数,就牧景现在一家几口,在开枝散叶,也住不掉。
他开辟了左边的景平院为自己生活的院落之后,右边的两三百亩地方被他营造成了上百个小院落,比不上那些懂不懂就是占地百亩的府邸,但是很适合如今明侯府官吏的居住之地。
不过现在的明侯府只有靠近汉水的办公区域已经完工了。
小河流北岸的住宿区还在施工之中。
这一片的区域,不断的运来木材,石料,还有将近万的民夫正在有条不紊的干活,虽初冬,却每一个都赤着膀子,流着汗水,努力的工作。
“主公,估计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整座府邸就可以完工了!”
明侯府的总工程师岳祝杵着拐杖,正站在牧景身边,拱手的回答说道:“这将会是老夫修建最为壮观的宅子!”
占地八百亩的明侯府,能如此顺利的完工,他有时候都不敢去想。
“老人家,你身体可还好,万万不可操劳身体!”
牧景比较关系岳祝的身体,毕竟已经老了,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梗了,他可就要苦恼了,毕竟整座府邸,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必岳祝更加清楚如何修建了。
“主公放心,老朽身体好着呢,可没有这么容易就死去,绝不会耽搁明侯府的建筑修成,若是不能见到这明侯府的落成,恐怕老朽就算死里,也是死不瞑目!”
岳祝硬朗的道。
“机伯!”
“在!”
“你身为监军,得注意这些工匠的身体问题,定时要请郎中来为他们检查身体,记住,宁可耽误一些工期,绝不让这些人过于操劳!”牧景也劝不了这老人家,一个人有了目标,就等于有了动力,是无法劝谏的。
“诺!”
伊籍点头。
他负责监督明侯府的工程,这事情本就是他的本分。
不过周围的工匠听到这话,倒是对牧景这身影越发的敬仰,士农工商,工也是低层,商虽卑微,可总能温饱,可工就未必了,很多工匠铁匠都是代代家传的技术,却有时候连吃饱饭的能力都没有。
牧景这番话,不管是做作,还是真心实意,在他们的心中,都是一种关心和尊重,能被尊重的感觉,是他们前所未有的。
………………
……
从十月十八日开始,明侯府麾下上下的所有官衙,已经从南郑城里面搬出来了,正式进驻明侯府。
这一片郊外,本事有些荒凉,如今也开始渐渐的变得有些人气起来了,一条从明侯府直接通往南郑城的官道,由南郑县衙和汉中太守府联手修建,现在也在修建之中。
昭明阁。
这是牧景从南阳归来之后,第一次召集明侯府上下的官吏,进行会议商讨。
“主公,这东曹准备的岁末审核计划!”胡昭首先递上一份奏本。
“东曹归为十三曹之首!”
牧景微微眯眼:“负责审核提拔明侯府麾下所有官吏,万万不可大意!”
明侯府麾下,南书房掌务,北武堂掌军,十三曹为司部,东曹为十三曹之首,等于吏部,西曹执赋税收入开支衡量,为户部,另外有法曹,兵曹,金曹……等等。
十三曹的设立,来源于昔日的丞相开府立衙的编制,对牧景来说,有些笼统,但是目前而言,他并没有改变的意思。
入乡随俗。
明侯府开府是有圣意的,但是开辟十三曹,已经是逾越祖制,这可是丞相的编制,要是改的面目全非,与人心不稳,也有蔑视祖制之嫌,很多大儒恐怕都有意见。
所以现在他还是按照十三曹的制度,来统帅明侯府。
“正因为如此,所以东曹需要审核汉中南阳两府官吏的权力!”胡昭说道:“官吏向来有依附之习俗,南阳太守府初建,不见端倪,但是汉中太守府已见弊端,若不整治,恐怕党同伐异!”
“有这么严重吗?”
“恐怕比主公想的还要严重!”
“可以!”
牧景想了想,道:“但是需要有法曹派人监察,尽快在岁末之前完成!”
“诺!”
胡昭点头。
“主公,西曹已对今岁汉中的收成列出了一个奏本,还请过目!”刘劲递上了西曹上交来了奏本。
“今年收成如何?”
牧景问。
“形势大好!”说着这个,刘劲笑的见牙不见脸:“多亏了主公的先见之明,今年秋收,不仅仅没有因为去岁一直道今年的战争影响,而且比往年来说,多出三层有余!”
这是一个大好消息。
“好!”
牧景眸光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粮食是什么,是命根子。
有了粮食,才能立足。
有了粮食,才能招兵买马。
有了粮食,他才有信心,能对外扩张出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岁末 下
十月很快就过去了,时间开始进入了初平二年的十一月。
初平二年,乃是长安朝廷,当今天子登基的第二年,对于天下而言,这是乱世开启的一年,是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一年,也是无数枭雄登上争霸天下的舞台的一年。
而对于汉中来说,对于牧景来说,这其实算是休养生息的一年。
这一年,年初之时,牧军征战,先后平汉中,定南阳,可是入夏之后,已经鲜少有战役,一直在舔伤口。
所以在进入寒冬之后,平稳之下的百姓们,反而没有去年这么难熬,特别是今岁的秋收比之去年还要盛产三成,这回让今年的寒冬,汉中百姓会更加好过一点。
粮食是这个时代的富裕与贫穷的标志。
汉中向来贫穷,那是因为土地不够肥沃,粮食年年欠收,导致百姓的收成不足,熬不到第二年的秋收。
而今年的收成,因为牧景不惜代价完成春耕,也因为这一年风调雨顺,算是汉中这十余年来,最为丰收的一年。
不过牧景对于这个时代的收成亩产,实在不敢恭维。
你能想象亩产三石不到的收成吗?
放在现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高收了。
若非牧景现在还腾不出手,他还真想要做一回袁隆平,为发展农业而出做贡献。
只是现在的他,有些忙着收拾地盘。
岁末已至,这将会是明侯府最忙碌的士气,无论是整顿官吏,还是监察军队的整编,这个时候都是检收的时候,离不开他这个堂堂明侯的亲自过目。
“命令法曹,开启重订《明科》的计划!”
在昭明堂的一个偏殿书阁之中,上匾景平阁,这是牧景平日处理奏本的地方,约莫有一百余平方,分为正堂,左右有七间半开房舍。
正堂为牧景办公场所,七个半开房舍其中有霍余和伊籍这些明侯从事的办公场所,也有藏书的书斋。
正堂上,牧景递下一份奏本,温和的对着胡昭说道:“孔明,此事你亲自负责,明以法制人,汉律虽好,可不善用于明侯府,而且……”
他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完整,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完:“对于儒家之士,过于厚待,非福也,本侯要建立明侯府的律法,这非一朝一夕可完成的,但是从现在应该可以着手了!”
“主公偏于法制,轻于儒学,难道要重启当年秦朝的法家之道吗?”
胡昭皱眉:“秦朝当年焚书坑儒,独尊法家所学,法制苛刻,近乎毫无人性,以至于秦不过三代而亡,主公,前车之鉴,不可效仿也!”
“秦三代而亡,非法制之错!”
牧景摇摇头,辩驳了一句,道:“法本身是没有错了,儒学之道也没错,依法而律,人为律之本,方为长久之道,秦汉乃是先例,既有先人为我们探路,我们就是要走出一条,能让法和儒都能兼并的路!”
“法和儒都能兼并的路?”
胡昭闻言,心中微微一惊。
这个说起来的口气就大了。
自从当年汉室当年尊崇罢黜百家,独尊儒家之道开始,儒学之道,即使朝廷之道,如今牧景这是要改祖宗制度,挑衅的可不是一方人心,是天下的读书人。
“孔明,路永远都是人走出来的!”牧景却丝毫不在意,他平静的说道:“没有谁一定是对的,只有尝试过了,才知道正确与否,我相信,我的道理是对了,所以我要去尝试!”
“既主公心意已决,我立刻与法曹众人商讨,重建《明科》!”胡昭思索半刻,唯有拱手领命,但是语气有些的僵硬:“但是主公莫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儒家之道,方为治理国事之道!”
他是儒门学子,他的毕生所学告诉他,唯尊儒学,方为正道。
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天下读书人,皆尊儒学,他可不想牧景在这事情上有差错。
“放心去做吧!”
牧景沉声的道:“我有我的道理,但是我也尊重所有人的结果!”
“诺!”
胡昭领命。
“东曹对于汉中太守府官吏的审核,可有问题?”牧景处理了几分奏本之后,又询问了一件事情,这是十月下旬开始了,已开始的大半个月。
“问题很大!”
胡昭低沉的道:“东曹主事已经镇不住了,刘劲亲自出面镇压,幸亏叶儒还算是配合,就是苏辛……”
“苏辛?”
牧景眯眼:“怎么了?”
“他这一年膨胀的很!”胡昭道:“想要独揽太守府的权力,这对于一个太守来说,并不意外,可吃相过于难看,东曹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这安插人,培养心腹的心思太明显了,还有他手段太恶劣,影响不好,比如成固县丞,他就因为收买不得,以冤狱手段陷害之,换上了自己人,苏氏一门,的确影响力不凡,可大多的读书人,都是各大世家的,他所用之人,更多的是汉中世家的人,要是不用东曹去查一查,恐怕这太守府不用三年时间,就会如同过去一样,成为这汉中世家地盘了!”
“其实此事我略有耳闻!”
牧景想了想:“当初我们想要苏家的名声,为我们镇住汉中,所以用了苏辛,其实我对苏辛还是蛮看好的,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性子不稳,容易膨胀,也容易被挑拨,难当大局,如今汉中已定,其实用不用苏家之名,对我来说,已经是意义不大了,但是过河拆桥,也不太好!”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胡昭沉思了一下,沉声的说道。
“说!”
“不如暗示一下叶儒!”胡昭说道:“让叶儒架空苏辛,叶儒无论是手段还是能力,都远远在苏辛之上,而且叶儒的心思够稳重,不容易被外来之力影响,审时度势之上也比苏辛更加的老道,他应该能必苏辛做的更好,让汉中增加的稳定!”
“叶儒未必愿意!”
“他会愿意的!”
“为什么?”
“抛开权力对他的诱惑,以目前苏辛的作死之道,他不会看不到,他也很清楚我们的容忍底线!”胡昭分析:“他若是不愿意出手,苏辛唯有自寻死路!”
“那就去暗示一下他!”
牧景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把根基放在汉中,我不希望汉中出现任何一丝丝的遭乱,稳定是第一原则,如果叶儒不干,那么苏辛就不能留了!”
“诺!”
胡昭领命。
……
十一月的下旬,汉中已经天降大雪,漫天的风雪覆盖,把天地染成的白皑皑的一片。
“景平院建成了!”
牧景站在景平院之前,目光露出了一抹笑容。
自从明侯府前面的办公区域建成之后,明侯府上下皆在此办公,他也得在这里办公,但是居住区要在城里面,每日来回,倒是让他有些不胜其烦。
如今景平院落成,对于牧景来说,是一个好事。
景平院的占地面积可不小,比之一般的府邸更加的雅致和奢华,前前后后有十二个进出庭院,背面两侧,靠西为山,靠东是有一个人工湖,乃是开凿了汉水引水而入。
“主公,目前这一栋院落已经完工了!”
岳祝站在旁边,拱手说道:“明侯府只剩下西北方向,数百小院的工程,估计要等待明年三月左右,方能全部竣工!”
“很好!”
牧景拍拍岳祝的肩膀,道:“岳老先生,工乃是基建之道,我意欲建立工曹,你可愿意屈之为工曹主事!”
“老朽年老,余生唯此府建立之心而已!”
岳祝摇摇头。
“老先生不必立刻答应,也不需要立刻拒绝,我这里有一份计划,若是老先生看了,还不心动,当本侯什么都没有说过!”
他让霍余把那一份绝密的修建驰道计划递给了岳祝。
这就是他打算利用商贾,来打通南阳和汉中道路的计划其中一部分,主要是基建不分,开山搭桥,若无良匠,万事艰难,这个岳祝,绝对是一个神级工匠。
明侯府最高的塔楼,如今还在修建之中,位置就在办公区和住宅区之间的小河北岸之上,是他亲自操刀的,是整个南郑最为瞩目的建筑,一旦完成了,这将会是旷世之功。
如此工匠,虽年老,可身体还能动,岂能弃之不用。
“计划?“
说老实话,当年为牧景效命,是没得选择,可是明侯府的修筑计划,让岳祝心神全部投入,这是一个工匠的追求,这明侯府里面的建筑,三分之二是他设计了,但是最独特的三分之一,包括眼前的景平小院,都是牧景亲自设计了,牧景对于工匠之事,让他佩服,所以他从不敢小看牧景在这上面的能力。
他老老实实的把这份计划看完了。
第二天,岳祝就反口了,他来找牧景,要出仕这个工曹主事的位置。
到了他这个年纪,权力美色对他没有太多的诱惑,但是青史留名必能让他心动,他从不敢想,居然有人敢做如此计划,若是能成,他将会是汉中千百年铭记的人物。
哪怕死在这工程之上,他也心甘情愿。
工曹的建立在十三曹之外,这个全新的官衙建立在南书房区域,很靠近牧景的昭明堂。
…………
……
时间开始进入十二月。
初平二年的岁末来临。
在寒冬腊月之下的汉中,百姓们越发显得艰难,街道上积雪足足有半足之深,来往人影皆冒风雪而行,寒意深入每一个人的骨髓之中,让人战战栗栗。
北武堂。
军武之堂,布置了不如南书房那般压制,甚至连火盆鼎炉都没有,可行军之将,本不畏风雪之寒,体魄远远在文人之上,行走之间,反而更加昂首挺胸,气势昂然。
正堂之上,牧景和戏志才黄忠黄劭等人对坐而立,他们正在商讨军事。
“主公,这是张辽从山都送回来了?”
“十一月二十七日,张辽率景平第二军,第五营,上庸营,两营主力,联合荆州八千将士,奇袭阴县,兵锋直逼新野……”
牧景轻轻的念出来了,眸光显得凌厉起来了:“这张辽要动手了?”
“是荆州先动手了!”
戏志才说道。
“这就是说,荆州已经同意了和我们结盟之事!”黄忠沉声的道。
牧军要和荆州联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北武堂高层都知道,这是战略部署。
“荆州想要南阳,我们也想要!”
戏志才冷笑:“算是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
牧景摇头:“志向相同,这是对了,但是道合,你高估了荆州,也高估了本侯了,我们的道,和荆州的道,不一样!”
“可现在我们联手了!”
“联手归联手,该坑还是要坑!”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现在北武堂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把这南阳的注意力,放在荆州之上,而不是放在我们明侯府,我们在南阳的根基,不容有损!”
“嗯!”
戏志才认同这说法:“这时候南阳袁军必然暴怒,他们可能会想把办法那我们开刀,毕竟冠军县在他们手中,我们失去对南乡大门的镇守,一旦他们长驱直入,南乡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虽今年不同去年,暴熊军的战斗力已经整合完毕,他南阳军还想要进来,必没有这么容易,但也不得不防!”
“既然阴县已经没有了,袁军在南部失去了制衡,接下来,我们打这里如何?”
牧景站起来,走到北武堂的战略殿,大殿之中只有一个个沙盘,最少有六七十个,有巨型的,能覆盖天下的地形,有关中的地形,也有西南地形,还有一个郡的独自地形。
牧景走到了南阳郡的沙盘地图上,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不打新野吗?”
戏志才眯眼,他盯着牧景指出来的地方,有些意外。
“新野不好打!”
牧景笑着说道:“硬骨头,我得留给荆州,荆州不是想要吞了南阳吗,就让他们先动手,袁术估计也快拿下九江了,跨江而击,他还做不到,届时他必然回师南阳,我们要略避锋芒,但是也要保持与荆州的关系!”
“主公果然够阴险!”
戏志才调戏了一下牧景。
“滚!”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初平二年的诸侯分布图 上 (五千字大章,两更合一)
北武堂之中,牧景在沙盘上所指的地方名为朝阳县,乃是南阳三十六县城之一。
朝阳县城的位置在新野县的西部,和阴县毗邻。
新野县是南阳郡的南大门,也是襄阳的北大门,这一座城有很重要的战略位置意义,若是南北之争的必争之地,无论是南阳还是的荆州,都会把注意力放在新野。
历史上刘备能从夹缝之中挣脱出来,也有在新野立足的原因之一,凭借着新野的地理位置,搅动了荆州和曹魏的战争,才让他一举拿下荆州,从而崛起,成为鼎力三国之一。
新野的重要,无论是荆州州牧府,还是南阳袁军,他们都能看得到,所以他们都不会放弃,这必是一场血战,一场开启南阳争夺战的地方。
而朝阳,这只是一个小城池,不仅仅比不上新野县城的人口和经济,更没有新野的地理位置重要。
可它有一个特别之处。
制衡。
此城规模小,人口少,而且贫瘠荒芜,看起来没有什么用处,可当时势变成如今的规模,在南阳形成了一个三方格局的时候,朝阳县的位置就变得很重要了。
这里正面可制衡新野,侧面还可以制衡南阳水道。
夺取此城,便等于有了一个可以坐山观虎斗的地方。
“主公,刘表能牧守荆州,身边必有谋士,为他谋略,他定会看出来新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谁争之,必会血战,我担心他们未必会上当!”
众人兴奋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戏志才想了想,很快变得忧心起来了:“一旦他们行拖字诀,岂不是把我们也拖进去,届时恐怕我们难逃其战!”
“能不能让人上当,并非是看的明不明白,主要还是要看这个诱饵诱惑与否!”牧景平静的说道:“你能看得到的,我也能看得到,荆州也会有人看的明白,同样袁术身边也有人看得清楚,可这新野之地,他们必然会争,如同荆州军会毫无顾忌的出兵阴县一样,袁军拼死也要吃下九江一样,只要是吃得下去的诱饵,即使是危险,他们也不会犹豫!”
“想想,好像也是啊!”
戏志才沉思半响,将心比心的想了一下:“如若我处在荆州州牧的位置,明知道得新野等于打开南阳的门户,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
“事实的确如此,看来主公对荆州人心的揣摩,非吾等之辈可媲美之!”
黄劭沉默之中开口,颇为敬佩。
是人都有贪念。
贪念一起,那危险就变成了不危险,即使明知道危险,也不会理会,刘辩如今想要一个完整的荆州,他必取南阳,这就是一个贪念,会成为刘表的一个软肋,日后必然也是他们能拿得住荆州人的把柄。
“不过明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牧景斟酌了一番,突然说道:“我们既已与荆州结盟,就要有一个结盟的形象,最少不能让荆州人小看我们,所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凌厉:“我们先动!”
“我们先动?”
戏志才闻言,灵光一动,大拍手掌,大喜起来了,道:“主公此招甚好,只要我们先动手,进攻了朝阳,可以说围他们开路,届时荆州就算是在新野失利,有万般的怨念,都怨不到我们,届时我们打我们的朝阳,而新野,硬骨头自然交给他们,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
“不!”
牧景摇摇头,压压手,压住了戏志才的话,也压住了戏志才的心思,道:“志才,眼光要长远一点,区区新野而已,是无法定局南阳的局势,这时候不管是用什么办法,突然出兵把荆州的战果吃掉,都会和荆州翻脸,我们还不是和荆州翻脸的时候,既然我们已经和荆州军结盟,就要遵守承诺,除非有一天我们的兵马能达到了宛城,整个南阳,已无第三方的兵力,不然……荆州一直会是我们的盟友,所以在新野之战,我们要出力帮他们,尽可能的让他们攻下新野!”
牧景是一个忍得住诱惑的人。
这时候对南阳的每一步战略布置都要的精打细算,不仅仅要禁得住诱惑,还要忍得住贪念,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主公,如若荆州军完全拿下新野,岂不是助长他们的实力?”
黄忠有些担心:“这与我们不利!”
“汉升,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今来说,我正需要他们的实力增长!”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只有势均力敌的敌人,才能拼一个两败俱伤,而且荆州军的实力就算在强大,只要在南阳,我就能收拾他们,别忘了,南阳才是我们的主场,所以我正求着他们在南阳增强实力!”
“主公,一切的布置都很不错,但是我还是担心,万一袁术他们把战斗力还是集中在我们身上,岂不是让荆州看着一出好戏,届时就变成我们自己自讨苦吃了!”
戏志才说道:“要不……”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是很有可能,正所谓大家都有算计,万一汉中的算计不如荆州,被荆州反客为主,导致袁术把兵锋调过来,针对明侯府。
那他们就真的是自己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跟,自讨苦吃。
“志才,你想太多了!”
牧景怦然开口,打断了戏志才的话。
“想太多了?”戏志才皱眉。
“你聪慧,你眼光独到,所以你希望所有的战略部署,战术执行,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战场上讯息万变,讲究六分的实力,三分运筹,其中还有一分,是运气!”
牧景神色平静,淡漠的声音在北武堂的大堂之中响起:“战场上,就没有不败的人,我们也败过,但是不会因为败,而不敢去战,战场上有太大的可能性了,志才你或许没说错,有可能因为袁术对我的怒气,导致这一切可能不会如我们所料,导致局面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但是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要去做,对于南阳,我们志在必得,也努力做尽了一切能做的,接下来就看天命而已!”
“我相信,天命在主公的身上!”
黄忠站出来,坚定不移的说道。
“吾等亦相信,天命在主公身上!”众将神色在震撼和犹豫之后,变得异常的坚定了。
当初谁也看不好牧景能突围南下,就算是他们这些坚定不移的追随的人,也忐忑不安,可最终牧景就是带他们杀下来了,而且短短时间,让他们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就是天命。
“我也相信!”
牧景咧嘴一笑,笑容灿烂。
……
十二月的中旬,距离岁末不过还有的十二天,南郑城被大雪覆盖,但是这冰冷的雪花却无法掩盖百姓的喜庆之色,新岁将至,这喜庆的气氛,已经开始笼罩。
明侯府,景平小院。
后院的一个雅阁之中。
竹席铺地,四角是火盆,袅袅热气蔓延整个雅阁之中。
蔡琰一袭青色宫裙,头上青丝垂落,跪坐案前,案上摆着一张琴,她正在抚琴,琴声悦耳,荡然外面的风雪之中。
这一曲,名为《阳春白雪》,春秋时期的名曲,当今天下,少有人能弹奏出来了。
蔡琰即使得了蔡邕之真传,也只有五六分的功力而已。
但是牧景听得很入神。
只看到他跪坐竹席之前,巍然而坐,神游与外,眼神目不斜视,身体不敢动弹半分。
“夫君,此曲如何?”蔡琰压住了琴弦,笑眯眯的问,贼像一个得道狐狸精,一笑一颦,皆带着无边的诱惑。
“甚好,甚好!”
牧景谄笑着回答。
“是吗?”
蔡琰美眸之中划过一抹寒芒,冷哼一声,这时候的眸光才移开,看着旁边的一个护卫,俏脸上展开了一抹诡谲了笑容:“不知幽姬妹妹认为如何?”
幽姬妹妹是张宁。
这丫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去了一趟鸿都门学,居然请蔡邕为她取字,读书人及冠之时,可取字,而蔡琰比较特殊,她年幼才学出众,蔡邕才破格为他取了字,意为读书之人。
要说蔡邕原则性强,这种事情不可能应下来了,可张宁这早就摸透了蔡邕的心思,她居然不读医书,去读儒学典故,还能出口成章,这颗让蔡邕震惊,当今天下,女子无才便是德,能有天分的人,除了自己家宝贝女儿之外,张宁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惜才至下,他还真做了。
蔡邕为张宁取字幽姬。
这其中涵义牧景也不知道,但是蔡昭姬之后,还有一个张幽姬。
牧景感觉头都大。
最关键这两个女人,没有一个自己能拿捏的,蔡琰温柔似水,却心思通透,凡事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面,而张宁,刚强如男儿,荣辱受得起,欺不得。
张宁贵为神卫军的大统领,神卫军是捍卫牧景身边最后的安全,她也算是牧景身边第一亲卫,还有她是女儿身,是神卫军之中唯一能自由出入后宅的人。
事情要这么巧,就有这么巧。
今天,在南书房牧景和胡昭刘劲清差一年赋税,忙碌了大半天,心中烦躁,就来了后宅,本想是和媳妇温存一下,他也不介意来个白日宣什么的,可谁曾想到,张宁这丫头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在后宅。
所以才有了他巍然‘怂’坐的模样。
“昭姬姐姐琴艺果然天下无双!”
张宁落落大方,笑吟吟的道。
“笑里藏刀!”牧景看着两女之间的互动,却把自己丢在一边,忍不住碎嘴念叨。
张宁耳朵尖,温柔的眼神给了他一个杀意腾腾的白眼,让他瞬间就怂下来了。
“姐姐也就这么点本事了,可比不上幽姬妹妹!”蔡琰提着青色宫裙,走过来,拉着张宁的小手,共做一席:“幽姬妹妹武功卓绝,岐黄之术号称为天下第一,别说是夫君,即使昭姬也为之倾慕也!“
她顿了顿,又说:“听说夫君要在南郑建立一个医学堂,还想要聘请幽姬妹妹为祭酒,姐姐颇为羡慕也!“
牧景少有事情会瞒着她,甚至平日里面很多带回来的奏本,都是让自己批阅的,所以明侯府大小事情,其实她都了然于胸,包括这个医学堂的建立。
建立医学堂只是一个计划而已。
这个时代,医学过于落后,牧景就起了心思,人有生老病死,生老死,皆不能控,唯病可医,他希望医学能发展下去,医家郎中能提高地位,而张宁,是他认识的人之中,医术最高的一个。
当然,想要实现医学堂的目的,必艰难无比,最大的一个阻碍,恐怕就是内部,张宁虽归神卫军大统领,但是终究是女子,若是为祭酒,抛头露面,必引众儒之愤。
届时牧景都未必能压得下去。
汉中读书人之中,十个能找到一个老儒生,这些人读了一辈子书,却没有太多成就,权力不在追求,生死置之度外,一心维护儒学正统,十分难缠。
“姐姐若是羡慕之,可去找他,他是主公,我是部下,他有命令,我岂敢反抗!”张宁斜睨了一眼牧景,颇有深意的说道:“君有命,唯从之而已!”
“君有命,唯从之而已?”
牧景眸光落在了张宁修长的身躯之上,这丫头男装露面,只是觉得面如白玉俊朗非凡,可如今一袭长裙,那风情万种决不再蔡琰之下,甚至在容貌之上,更胜蔡琰一分,蔡琰却胜在气质。
两女可为平分秋色。
如此两个大美女,十分养眼,在加上张宁这句话,倒是让牧景心里面热腾的很,一丝火热的心思浮现。
但是终究有心无胆。
这后宅,牧景不敢留太久,生怕夹在两女之间,找了一个理由,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齐人之福,也不好享受啊。
“无胆匪类!”
张宁看着某人的怂样子,忍不住娇嗔的一句。
“妹妹说什么?”蔡琰笑眯眯的看着她。
“没有!”
张宁连忙正色:“姐姐,我虽熟络这岐黄之术,可医学院投注了他不少的心思,我并无信心做好,还想请姐姐为我出谋划策!”
“此事倒是不难!”
蔡琰沉声的道:“用人而已,用可用之人,可事半功倍,用人不当,必有影响,此事姐姐给你做主,区区医学院,岂能难得了我们!”
………………
……
十二月二十三日。
今岁汉中百姓收成颇好,而且牧景新驻汉中,为了收拢民心,减免不少税种,让不少百姓之间变得富裕了一点,这个岁末也让他们喜庆了不少。
而明侯府,还在紧张的忙碌之中。
越是这时候,越是忙碌。
北武堂。
今日四军中郎将齐聚一堂,检讨了今年的整军计划,也筹谋了明年的练兵计划。
今年裁兵,整编,一大堆的事务进行,一直拖到如今,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把四军的架子搭起来,接下来的练兵方为最重要的。
牧景要的是精兵。
所谓精兵,是职业军人,以打仗为职业的军人,并非这个时代了各种各样的兵种,什么屯田兵,边军,府兵,等等,这等军人,皆为平日有战打就打仗,无战争就耕田的兵种。
牧景之所以要整编,要裁军,他就是想要一支精锐之师。
对于练兵,牧景知道了不多,不过他倒是知道有几部兵书合适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比如戚继光的练兵纪实,还有岳飞的兵书,还有步兵操典,都是奉为兵法之家的兵书。
而且在后世的耳濡目染之下,他还是能运用超越时代的概念。
他不懂,但是他可以把这些兵书记录,概念,兵阵,练兵注意,纪律,通通都灌溉给了牧军麾下的将帅。
之前他已经和黄忠联手,编写了牧军的军法。
那时候他心中就有了心思,想要召集军中众将,准备编写一本能为他练兵的操典出来,他虽然知道很多兵书,但是不能把那些东西全搬,首先要合适这个时代的战争,这需要时间,得一点点的完成。
……
下午。
北武堂,战略分析的偏殿。
巨大的沙盘,长足足有二十米,宽有十五米,动用了上百巧匠,用时超过三个月,才算是完成,上面所模拟的地形是大汉十三州的地形图。
“谭宗,开始汇报吧!”
牧景站在正中央,左右皆为武将,一双双目光都凝视此沙盘。
“诺!”
谭宗点头,整合了手中的卷宗,让身后的人推着轮椅,开始走上来,先把一面小旗帜,上面绣着一个明侯两个金色的字,代表的是牧景,插在了汉中郡的位置,道:“诸位,这一年多来,我景武司一直在收集天下消息,首先天下十三州,雄主辈出,而我明侯府占领的只有汉中和南阳三分之一不到的地盘,皆然在此!”
虽地盘小,但是这旗帜插在这里,明侯府也算是天下一路诸侯了。
但是这倒是让众将心中沉沉的。
以前没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看着代表明侯的旗帜只能在区区一个汉中插着,让他们心中有一丝热血在沸腾,想要把旗帜插满天下。
“益州刘焉!”
谭宗递出第二面小旗帜,岳述在旁边,亲自插上去,代表的是益州刘焉:“刘焉如今盘踞巴蜀之地,上个月他还出兵征讨了益州郡,联合益州数十大姓,镇压的益州蛮人,益州如今除了汉中之外,其余皆受他掌控,他有兵甲将近二十万有余!”
第六百一十四章 初平二年的诸侯分布图 下
“二十万?刘焉有这么多兵丁吗?”牧景皱眉,不是很相信。
益州虽为天府之国,但是人口肯定不如荆州,不如中原,更加不如关中,刘焉不可能有这么多兵将,他若有二十万主力,足以杀出益州。
“有!”
谭宗道:“之前或许没有,现在一定有!”
“为什么?”
戏志才问。
“益州郡传回来的消息,雍氏臣服,集合兵将三万,另外蛮族三十六洞的洞主,也被说服出山,最少有五万蛮兵,加上刘焉嫡系的东州军和益州军,两军主力有十余万将士,刘焉集合二十万主力,足够!”
谭宗解析说道。
“这个刘使君不简单啊!”戏志才眯着眼眸,眸光划过一抹冷芒:“短短时间居然镇服的益州南部,收缴了这么多兵将,的确让他实力大涨!”
“没这么简单!”
牧景摇摇头:“他摆在明面上的兵力或许足够有二十万有余,但是他调动不了!”
“也是!”
戏志才想了想,才说:“益州南部,穷山恶水,他们岂会如此顺利的臣服,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臣服和反叛,如同吃饭般简单,所以刘焉只是明面上压住了他们,可不仅仅调动不了他们的兵力,甚至还要保持足够的兵力压在南境!”
“当然,我们也不能小看刘焉!”
牧景走上来,看着插着的刘焉旗帜,道:“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或许还真的能调动南境兵马出动,届时的刘焉,才是名副其实的大诸侯,兵锋所至,无人能挡!”
他从来都没有小看刘焉。
刘焉这个人在历史上或许没有太大的名声,但是只是因为他病死的早而已,若是益州一直让他执掌,而不是刘璋,刘备想要取而代之,根本没有可能,三国鼎力的一国,必是他刘焉,而不是刘备。
“刘焉此人,的确有才略城府,而且益州之地,天府之国,易守难攻,若是他安的下心来发展沉淀,不理会中原争锋,日后就可怕了!”
戏志才深呼吸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他和刘焉接触过,很明白刘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从不会因为自己在战术上曾经欺骗过刘焉而洋洋得意,刘焉的能力,他半刻都不敢小看。
“谭宗,继续派人盯着益州!”
牧景沉思了半响,在沙盘上的益州,插上了一面小旗帜,这一面小旗帜上面的图案是景平图案:“我要这益州一举一动,皆瞒不住我的眼睛,唯有看的通透,才能有机会把这面旗帜插上去!”
“诺!”
谭宗点头领命。
接下来为众将阐述天下势力分布的是岳述,岳述如今入了景武司,乃是左司的二号人物,渐渐的已经是熟络的大权,他开始在荆州上插入一面旗帜:“荆州刘表,单骑入宜城,先降蒯氏兄弟,后得荆州世家支持,然后派人去了长安,得了朝廷封爵和职位,牧守荆州,名正言顺!”
“荆州以水军为主,但是各方面的兵力很散乱,武陵,长沙等地多有宗贼叛乱,刘表可执掌了核心是南郡,南郡的兵力不多,但是江夏有一部分主力,如果江夏南郡兵马加起来,十万主力,不在话下!”
“不过之前有消息,刘表麾下大将,张允已经率军南下,若是能夺回长沙郡,那么荆州的主力会在近期之内爆发!”
“……”
岳述说的很仔细。
众将自然而言也听得很认真。
他们虽不是井底之蛙,可这段时间一直在汉中,对于外面的消息,其实不是很灵通,如今有景武司为他们讲解,他们心中也算是有了一点认识。
“荆州!”
牧景看着荆州地形,道:“诸位可有信心,让我们牧氏的战旗,飞扬在襄阳城的城头之上吗?”
“有!”
黄忠大声的响应。
“有!”
“有!”
众将热血沸腾起来了。
“很好!”
牧景道:“终究有一天,我们会进驻荆州的!”
热血之后,冷静下来,岳述继续说道:“荆州之下,乃是交州,交州毕竟地方远,我们能得到的消息不多,只有零零落落的消息汇聚,交州刺史乃是张津,张津此人,本事游侠儿,可当年就是因为得了大将军何进的赏识,远走交州,得交州刺史,反而躲过了何进灭亡的牵连,如今他在交州屯兵,意图染指江东和荆州,野心勃勃!”
“当然,交州也有本地势力,交趾太守士燮坐拥雄兵,一直按兵不动,此人曾经游学中原,颇有能力,而且是交州最大的世家豪门,交州本地豪族,多半听他命令!”
“张津,这个人当年曾经想要杀主公!”黄忠开口说道:“他只是没有得手而已!”
“如此之辈,当诛!”
众将顿时义愤填膺起来了。
“安静!”
牧景压压手,平静的道:“过往之事,不必再提,日后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厮杀不停止,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交州我们鞭长莫及,暂时无需注意力放在其中,告诉你们是让你知道天下局势,我们明侯府其实就如一艘小小的船只,在大海的海浪漂泊,想要生存,就要知道这片海有多大,有多少礁石!”
“是!”
众将点点头,他们都明白牧景苦心。
“岳述,继续!”牧景挥挥手。
“诺!”
岳述点头:“交州和荆州之东,自是扬州,扬州刺史是陈温,这个陈温乃是朝中大贤,他在扬州颇得民心,可不善刀兵,九江一战,他麾下第一将领九江太守刘繇兵败,丢了长江以北,如今固守长江以南,但是传言他身体不太好,若是他撑不住,扬州必然分崩瓦裂!”
“有没有查探出来,陈温身体情况?”牧景轻声的问。
他对陈温的印象不大,但是不可否认,能为一州刺史,如今他也算是一路诸侯,牧景自然想要知道更多的情况。
“暂时没消息!”
岳述摇摇头。
“那江东军呢?”牧景捏捏手指头,他最想要知道的是,江东猛虎孙坚的情况,江东之地,在他看来,也唯有这一头江东猛虎可气候。
“江东军在攻陷九江的战役听说立的大功!”
岳述拱手,汇报说道:“但是功高盖主,袁军主力猛攻死打,都打不下来,却让江东军给吃下了,逼迫九江军退守长江,目前袁术对于江东军介于信任和不信任之间,所以江东军还驻扎在九江!”
“主公担心江东猛虎孙坚?”
黄劭心思敏锐,一眼看出来了牧景所有的忧愁,低沉的道。
“袁术难成大器!”牧景平静的说道:“他虽有袁氏嫡子之名气,可得袁氏福泽庇护,但是乱世之中,什么都不如实力,他大局观不足,眼界狭窄,早晚有一日,会兵败而亡,我不担心他,但是孙坚此獠,性格坚韧,武艺强大,气度不凡,他如今不过只是猛虎困于泽而已,若是回到的山林,虎啸山林在做难免!”
在牧景看来,孙坚之所以还是袁术的部将,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孙坚在意名声,在这个时代,名可名,非常名,名声代表民心,不可忽略。
还有一个原因,如今孙坚还是无根浮萍,他们地盘养活自己的兵马,所以不得已要为袁术征战而已.
但是袁术也在自讨苦吃,他如此不信任孙坚,除非立刻收拾了孙坚,不然长久下去,积怨成仇,他必会遭遇孙坚反噬。
“虎啸山林?”
戏志才眯眼,眸光冷厉:“主公也太看得起此人了吧!”
“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日后便知道!”牧景笑了笑,然后吩咐说道:“谭宗,你们景武司对孙坚要格外重视,一定要摸清楚他的实力,他的动向!”
“诺!”
谭宗已经杵着拐杖站起来了,他都对着牧景拱手领命。
“岳述,你继续!”
“是!”
岳述继续在沙盘上的地形插上旗帜,一面旗帜,一方诸侯,当今世道,有兵则为王:“天下有两方最雄厚的实力,一为汝南袁术,袁术以后将军之名,镇压豫州,夺取南阳,南阳汝南皆为人口大郡,加上豫州也算是中原腹地,名士甚多,多为其所用,因此政令安稳,百姓安居,方让他得了不少民心,初步统计,袁军有数十万之多,雄踞天下之首!”
“乌合之众而已!”
牧景冷笑。
袁术有雄厚的兵力,深厚的底蕴,粮草,武器,战甲,皆为天下之首,但是袁军的战斗力,却未必能比得上牧军,不是乌合之众是什么。
“主公,万万不可大意,袁公路或许不足为患,但是他身边谋士如云,武将成雨,实力是不可造价的,袁氏四世三公之名,享誉天下,多的是人才投靠此人!“
戏志才劝谏的说道。
他感觉牧景对袁术有些轻敌了,就是不把袁术着敌人放在眼中。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牧景撇撇嘴:“袁公路难成大事!”
众将不言。
岳述继续说道:“要说天下实力最强大了,除了袁术之外,唯长安朝廷,如今长安朝廷乃是董卓执掌,西凉军源源不断的从凉州进入关中,朝廷有兵甲,随时可武装几十万兵马出战,而且在十月之前,西凉军已经攻克并州,连下并州数郡,关中加上并州还有凉州,朝廷的实力,绝对冠绝天下之首!”
“但是……”
岳述话音一转:“长安朝廷也有内部矛盾,朝廷之中除了西凉军,还有关中军,皇甫嵩乃是天下名将,即使董卓也不敢轻视此人,此人手握雄兵,却非董卓一系,本是隐患,加上朝廷之上,司徒王允最近对董卓也日益不满……“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景武司整合了消息还是让牧景有些面容阴沉起来了。
这长安的实力,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
这董卓也越来越恐怖了。
历史上董卓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吗?
可如今,牧景这小蝴蝶煽动了牧氏的轨迹,影响了他董卓在雒阳的嚣张跋扈,仿佛就如同磨砺了他的心神,一下子让他变得凌厉起来了,手握西凉雄兵,开疆辟土,先稳关中,再夺并州,并凉练成一线,战略部署,战术打法,他都冠绝天下诸侯之首。
如此一个大枭雄,让牧景微微有些心寒。
“徐州之地,州牧乃是陶谦!”岳述看着场面有些冷寂,又上前,插上了一面旗帜:“陶谦当初也曾经参与关东诸侯的联盟,但是徐州军折损眼中,不过他如今执掌徐州,又招募了不少兵丁,现在徐州在兵力上比不上很多人,但是他的实力却不凡,徐州不仅仅物产丰富,粮食充足,而且盛产盐巴,他可以卡住很多人的盐道!”
“再上去,乃是兖州的曹操,曹操今岁开始,与青州黄巾交战,一战灭青州黄巾不下数万精锐,斩杀了青州黄巾渠帅卜己,收拢了数十万青州黄巾,还征召其中青壮,组成了青州军!”
“曹操看似实力不是很强大,但是从去年到今年,他和袁军交锋无数,却不曾显露半点败绩,大多数都是胜局,曹军之中,有不少猛将,不可小觑!”
“河北袁绍,自从杀了韩馥之后,独尊河北,今年七月,他让部将率军下青州,趁着青州群龙无首之际,夺取青州,如今执掌两州之地,兵甲十余万,如今正在窥视幽州!”
“幽州牧刘虞,乃是汉室之臣,只是其人有些迂腐,不足以镇幽州而压鲜卑乌丸之游牧大族,但是自从刘备北上,得刘虞信任,率幽州之兵,南征北战,打出了幽州军的威名,麾下两大虎将,关羽张飞,更是威震塞外,比之当年的公孙瓒有过之,无不及!”
“……“
景武司建立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投入大,触角已经覆盖天下,如若是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密消息,肯定无法得知,但是如果说是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他们自然能收缴传递回来。
所以天下的版图,如今就这样被一面面旗帜插着,暴露在了牧景面前,也暴露在了牧军所有将领之前。
大乱之世,兵者为王。
各路诸侯,喋血沙场。
这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牧景眸光栩栩,看着沙盘,心思却有些飘起来了:天下已乱,诸侯鼎力,本是大势所趋,但是却与历史有些背道而行了,我这小蝴蝶煽动的轨迹看来是牵动了对未来的发展,日后想要凭借对历史的先知,恐怕难成大事了。
他最大的硬仗,是对历史的先知。
可现在,他的存在,就是这一场争霸游戏最大的bug……
第六百一十五章 初平三年
岁末之际,明侯府初立,制度还不够完善,各方面有些笼统,处理事务也不够效率,事务自然也就变得多了起来。
今日军事会议,明日南书房就把牧景拉去商讨政务。
忙得脚跟都不着地。
但是这样的忙碌是踏实的,因为在这样的忙碌之下,明侯府今岁所取得的成就也就一一的呈现在了牧景面前,让他颇有些安慰之意。
当初突围关中,九死一生,可以说是有今天未必有明天,那是何等的忐忑,南下之后,为了取得一个休养生息的地盘,不顾牧军将士的疲倦,亦然入汉中。
一场场大战,一次次算计。
如今也算是终得所愿。
有汉中这地方休养生息,牧景的心才算是踏实,最少他已经不是无根浮萍了。
这样踏实的日子之下,新岁如期而至。
初平三年。
这是当今天子登基的第三个年头,也是代表汉室已经开始进入一个诸侯割据的时代。
年初五日,乃是牧景亲自勘定的休沐。
各部衙门,除非值勤官吏,其余官吏,皆有五日休沐假日,可等开岁初五之后,才开始点卯。
其实这时代朝廷对于新岁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是也有罢朝一段时日,等待新岁之后,才会上朝的,只是乱世之下,大家抓紧实力发展,并不是很在意。
可牧景不一样。
劳逸结合,方为上道。
他可不想明侯府的官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敬业,这是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强求,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顺便他也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期。
景平小院之中颇为热闹。
“这是什么啊?”
“我看出来了,这是夫人的字!”
“为什么不是君侯的?”
“小声告诉你,君侯那字,可见不得人的,夫人常说,君侯之字,如三岁孩童!”
“……”
正门上,牧景在贴对联。
这个时代本无对联。
可牧景来了,就出现了对联。
图一个兴庆而已。
“四宝叔,再高点!”几个景平小院的护卫扶持之下,牧景亲登木梯,贴上了这经过蔡琰手写出来的对联。
很简单对联。
横联是:万事如意。
左联是:福照家门万事兴。
右联是:喜居宝地千年旺。
在这个时代的文化来说,这就是简单直白的句子,却徒添起欢喜之气,听了让很多人都舒服。
“昭姬姐姐,这是你写的吗,咯咯,这可不是你的文采啊?”张宁站在旁边,看着牧景爬上爬山,像一个小孩子般的闹腾,冰冻的容颜忽然之间的就绽开了,笑容如画。
“夫君口述,我亲自写的!”
蔡琰捂嘴轻笑:“夫君说这是对联,用来迎新岁,开始读之时,的确有些感觉过于直白,可后来念叨一下,却颇感涵义。
“姐姐你也太惯着他了!”
张宁很少看到这么肆意的牧景,心中压抑的一口怨气却在的销声匿迹,对于蔡琰,她没有好抱怨的,对于自己和牧景,她只是怨恨命而已。
“幽姬妹妹,你不也惯着他吗?”
蔡琰若有深意的说道。
张宁顿时闹了一个满脸红。
“四宝叔,扶住了,我再贴一个!”牧景在喊着,下面的丫鬟小厮在叫着,听起来都是女声叽叽喳喳,时不时还传来了几句当家夫人的吆喝。
景平小院看起来本是阴盛阳虚,牧家本就人丁不旺,牧山战死之后,牧家爷们,就剩下牧景一人了,其实牧氏还是有些族人的,牧氏名扬天下之后,倒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只是当年这些族人关系都已经差了好些辈分,牧山还在意这一份宗族之情,大部分都被牧山安排在了南阳,绝不给他们来京城骚扰自己的机会。
牧景南下之后,也少有联系。
不过景平小院还是有一个老管家,姓牧,算是牧氏老族人了,如果按辈分,算是牧景祖父这一辈了,叫牧四宝,已经有六旬了,不够牧景一般叫他四宝叔,就四宝爷爷,就怕牧四宝受不住啊。
这算是牧景唯一认可的族人。
他们之间的相遇倒是有些戏剧性,这老人家当年在牧家村被官府一把火烧掉之后,逃出来仅存不多的幸存者,他倒是逃进了汉中,在上庸讨生活,过来不是很好,为长工佃户。
打上庸的时候,他两个儿子都参加了上庸兵马对牧军的抵抗,被俘虏了,最后成为了牧军将士。
这老汉当初意为儿子死了,闹着收尸,闹到了军营,那叫一个大无畏,宁死也要为儿子收尸,这气骨倒是引起了牧军将士不少儿郎的共鸣。
毕竟征战沙场,生死难料,乱世之中,人命卑贱,战死之后,能有人冒着刀斧加身的危险为自己收尸,此乃大义也。
所以引出了牧景。
牧景对着倔老头也颇为有兴趣,聊谈之下,才问出了来历,同为本根生,自当相关照。
牧四宝的两个儿子他见过,也勉励了一番,倒是有意想要让他们退役,毕竟牧四宝也是牧景少有人可的主人,可这两个牧氏子弟也算是有志气,想要凭借掌中武器,手中弓箭,博取一个前程的人。
这样的人,牧景倒不是很在意,在军中讨生活,生死富贵安天命,这不是他想要照顾就能照顾的,一行想要博取前程锦绣的人,是要拼命的。
但是这牧四宝,牧景倒是在意起来了,他本意是想要给他一个富家翁的生活,有几亩田地,衣食无忧。
但是这牧四宝倔。
无功不受禄,骨气之强,让这个时代无数人都汗颜起来了。
景平小院落成之后,牧家需要一个管家,牧景向来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明侯府归明侯府,景平小院归景平小院,明侯府代表的是一个团体,一个制度。
景平小院是他的家。
家事不宁,国事如何能安,蔡琰为夫人可管内,可一些外面的小事,需要有人应对,这个人选也很重要,知根知底,还要同宗同心,牧景向来想去,唯牧四宝。
他就请了牧四宝来当管家。
“夫君,歇歇吧!”蔡琰上来,掏出手帕,为他抹去额头了汗珠子,今本是新岁第一日,忙碌了一天的牧景颇为兴奋。
“夫人,给家里的人发红包没有!”
这也是牧景发明的,红红火火过大年,当然要给人发红包。
“已经按照夫君所说,封了赏赐!”
蔡琰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有些心疼牧景的疲劳:“此些小事,夫君何必亲力亲为,夫君日理万机,这些事情,交给四宝叔他们便可了!”
“这不一样!”牧景抬头,看着正门上的对联,看着府邸里面忙碌的身影,道:“这是家,我们的家,需要自己亲手去做的事情,才会有家的味道!”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时代。
他是独孤的。
他知道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即使入局了,却一直感觉自己的是一个时代的排斥者,被排斥在这个时代之外。
他一直渴望一个家。
父亲牧山还在,有父亲的地方就是家。
现在,有蔡琰在,有张宁在了地方,就是他牧景的家,为了守护这个家,他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哪怕把这个天下杀的白骨累累如泰山,他也不在乎。
“对了,昭姬,老爷子呢?”
牧景这时候突然好像一个小老鼠般左右而顾,目光猥琐的想要找一道身影,却找不到。
“父亲今日和几个汉中大儒去青梅煮酒了!”
蔡琰捂着小嘴嘿嘿笑着,她对牧景和蔡邕之间的相处关系想想都笑,按道理蔡邕为牧氏臣,牧景也未必如要如此恭谨,可当今世上,孝道颇重,蔡邕算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牧景名正言顺的长辈,又爱训导人,可不管牧景是不是当今朝廷一等列侯的身份,说起来不留面子,自然也造成了牧景对他有些害怕。
“他这样的老腐儒,还能交际?”牧景颇为意外。
这时候青梅煮酒谈论大事,可不是的交际吗?
以他对蔡邕那老家伙的了解。
他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汉中即使有些儒者,也难以入他的眼眸啊,这倒是让牧景颇为意外。
“父亲如今添为鸿都门学的祭酒,年前鸿都门学已经修建起来了,待今年开年之后,可招生入学,他自然需要有人帮助,共振儒学之道!”
蔡琰提醒说道。
为什么说是提醒,是因为蔡琰知道,牧景重建鸿都门学,可不是为了给儒家提供学社的,儒家学社,遍布天下,这方为儒学兴盛之道。
而蔡邕本事儒家大贤,一生都在传承儒学。
两人虽然都在为鸿都门学而建立,可他们的目标是不一样的,牧景想要的鸿都门学,是一所即使蔡琰也无法说清楚的学府。
蔡琰倒是听牧景描述过,在她的感觉之中,牧景想要的是一个百家争鸣的地方,而不是儒家独尊的地方。
这本就和蔡邕背道而向了。
“这老爷子是想要和我掰手腕啊!”牧景顿时笑了:“也好,不刺激一下他,这老家伙藏拙,这么多本事,一点都不用出来,岂不是枉费了我一番心思!”
他就知道这老爷子不会这么顺利的帮他的。
但是他无惧。
很多事情要经得起考验,才能守得住,学术也一样,儒学独尊,是时代性,可百家争鸣,未必不能出现,人定胜天,他能开辟出一个不一样的学术环境的。
“哼!”
张宁袅袅而来,手中不经意还端着一杯茶,递给牧景的手法都是随意的,而牧景也很随意的从她手中接过来,他们之间的熟悉,仿佛成为了一种很随意很随意的感觉,让蔡琰看了都有些嫉妒。
只听到张宁道:“你莫要小看了蔡祭酒的本事了,小心阴沟里面翻船,被老爷子吊打,那可就丢了你堂堂明侯的脸!”
“我还怕他?”
牧景嘴硬的说道:“我向来尊老爱幼,他既然想要和我掰掰手腕,我就让他一只手又何妨,到时候我让他心悦诚服的成为鸿都门学的祭酒!”
“说的轻巧!”
张宁撇撇嘴。
“我们走着瞧!”牧景不忿的说道。
休沐是一件好事,却让牧景显得不太习惯了,大年初一,初二,这么过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却有些无聊了,他们这些忙碌已经习惯的人,清闲下来,倒是浑身不自在。
特别是这个时代,温饱都成为了大问题,实在是不能奢求还有多少娱乐生活了。
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
既然没事做,牧景就开始去找点事情做。
于是乎,在牧府的内宅,打开了这个时代的围城之战,国粹麻将,无论男女老幼,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几岁孩童,皆然通杀。
牧景让工匠做出来了大汉的第一幅麻将。
牧家的人开始了斗战大局。
“三条!”
偏殿之中,四方案桌上,竹席铺地,四人落座,牧景完全是浅水淹死老水手,堂堂一个麻将大家,把麻将这东西带到了这个时代的先驱者,已经连输十把了,眼眸赤红,一心想要翻本。
“吃,胡了!”
这时候居于他下家的人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劳烦,八百钱!”
蔡邕。
当今儒家大贤,本对这些博戏之物不感兴趣,但是观摩两场之后,兴致勃勃的下场了,在围城的战争之中,他专克牧景。
“爹,你不用这么狠吧!”牧景顿时眼睛发红,脸色发黄了。
“赌场无父子啊!”
蔡邕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话听得耳熟吧,好像谁说的,老夫倒是忘记了!”
这是牧景刚刚把他们教会的时候说的,那时候的牧景,出手如有神,关键就他一人熟得规则,玩的那叫一个狠,还赢了蔡邕上万钱。
这风水轮流转,这不,蔡邕报仇了。
“这老头子心眼太小了!”
牧景闻言,心愤,念念叨叨,又不敢说出口,颇为心塞了。
坐在上家的张宁,和坐在对家的蔡琰,笑呵呵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博弈,这麻将是好东西,倒是也讲心智的,她们就不如这两个认记牌和斗心的技巧了。
所以这围城之战,变成了牧景和蔡邕这一对翁婿之间的斗争。
“继续!”
牧景是输红眼了,小金库在流失,他可不甘心。
所谓赌徒是如何形成了。
就是如同今日的牧景。
一个休沐下来,一直到正月初六,开年结束,他足足输给了蔡邕五万钱,想想都捂着心口叫疼,那可都是他的小金库啊。
第六百一十六章 参狼羌之乱 上
输了自己的小金库,牧景再也无心休沐了,还是乖乖的去上班得了,并且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只要有蔡邕在的麻将台上,他绝不参合。
这老家伙太克他了。
要说麻将这东西,数牌,记牌,心理战术,他都不会输给任何人,熟能生巧,他绝对是佼佼者,可再好的技术,也抵不过逆天的运气。
能想象蔡邕这个新手,把把都吃定他的模样吗?
所以牧景得信命。
这老家伙天生就是来收拾他的,要不是娶了他的宝贝女儿,还真有多远得离他多远才行。
正月初七。
明侯府。
昭明堂上,牧景召集文武众臣,召开了初平三年的第一次明侯府大会议。
这会议的主题是商讨来年军政计划。
一年之始在于春。
在这开始他不能把计划定好,这一年只能随波逐流。
这个乱世之中,就没有一成不变可以安稳度日的时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明侯府不能扩张势力,必然就会被群雄吞噬。
所以牧景在初平三年的计划,只有一个,扩张。
而牧景扩张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西面方向。
汉中西部是凉州武都,和益州的广汉,在武都和广汉之中,还有一股势力,羌人部落之中的两大部落,参狼羌和白马羌。
“去年的收成还可以,但是我们底蕴太浅了!”
牧景首先看着刘劲,开口说道:“刘主簿,苏太守,侯太守,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这一年的收成,就看春耕,虽然现在还没有出冬季,但是有些事情要着手起来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明侯府凭借着去岁汉中的大丰收,还算有些粮食,但是南阳去岁的收成不成,虽然不至于让明侯府倒贴,可为了维持百姓的生活,基本上没有多少能上交。
今年无论是汉中还是南阳,都安定了不少。
春耕,自然是牧景认为重中之重的事情。
农曹更是牧景最注重的一个衙门,耕种之事,可不仅仅是百姓的问题,更多的是官衙的人如何引导,有人出面引导,必然会增添更大的凝聚力。
去年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牧景亲自去主持春耕,才有了去年的秋收丰盛。
“是!”
三人闻言,连忙点头领命。
汉中太守苏辛最近被汉中太守府长史叶儒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终于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性格也变得乖巧了不少,倒是顺势了很多。
而南阳太守侯成,老成沉着,有大将之风,他主持了南阳太守府虽然建立时间不长,却能把南阳各个县城的资源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制度,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他是大年初五才赶来了汉中南郑,其实从去岁就开始启程了,但是去岁的岁末,南阳太守府新建,他根本来不及提前出发,因此进入汉中也晚了很多,有很多东西来不及汇报了,他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汇报一番。
两方太守,牧守牧景如今所有的地盘,汉中九县和南阳八县,如果轮人口,南阳虽然为偏殿地域,可八县人口,尚在汉中之上,但是论影响力,自然是汉中更胜一筹,如今汉中乃是明侯府的中心,天下皆知。
“主公,去岁的春耕,你曾经在农曹的一群主事面前,提出了一个育苗法,去岁来不及尝试,但是农曹的农匠们一直在尝试这个方法,他们认为可以尝试一下,或许今年顺利的话能必去年的收成更胜!”
刘劲说道。
如今这个时代,种植的技术太过于落后,所谓的种植,比如稻谷,他们都是把种植直接抛在水田,然后让它们发芽成长。
虽然牧景也不是很熟悉现代的种植方法。
但是他不算孤陋寡闻,也见过现在人种植,人家都是让种自发芽之后,全部集合起来了,小心翼翼的养育成了幼苗,才会移植在水田之中,这就是插秧的技术,间隔分明,水田的养分也有限的,这更让这些稻谷更加茁壮的成长。
“那就尝试一下!”牧景沉声的道:“但是要小心,任何的种植方法,都需要经过试验,求证,得出了结果之后,才推广出去,不然会引起慌乱的!”
“是!”
刘劲点头,这一点他自然也明白,百姓是愚昧的,一旦导致收成不好,他们可会把怨气发泄在官衙之上。
“胡长史,我需要凑集一批粮食,可有办法?“
牧景突然看着胡昭,问道。
胡昭正在挥笔点墨,在案桌上书写什么,听到牧景的话,才停下笔,想了想,拱手询问:“主公需要多少?”
“最少足够景平第一军全部出动,三个月的军粮!”
“这个……”
胡昭苦涩的笑了笑:“有点困难,但是我会尽力!”
“尽力?”
牧景摇摇头:“必须要!”
“主公要开战?”胡昭眸光划过一抹精芒。
“我不懂,敌必动,所以我得先动!”牧景点头。
“是南阳?”
胡昭问。
“不!”回答的是戏志才,他对着胡昭说道:“孔明,南阳的情况你也很了解,三方势力交错,谁先动谁先死,我们虽和荆州结盟,可荆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插我们一刀,所以我们北武堂在南阳的战略是,能不动,尽量不动,保存实力,黄雀在后!”
“那到底是……”
“西面!”
牧景打断了他的话,胡昭是长史,明侯府第二号人物,很多计划都是他亲自执行,军政大事都绕不过他,只是最近他比较专注官吏整顿,但是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南书房,北武堂的军略报告,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西面?”
胡昭倒吸一口冷气:“广汉有益州军,武都有西凉军,如何出去?”
“这就是北武堂的事情!”
牧景淡然一笑,目光看着戏志才,看着这么多武将,淡淡的道:“要打仗了,你们可有准备了!”
“时刻准备着!”
众将齐声的说道。
各军从去年开始整编,然后一直在练兵,裁决之后折损的实力,早已经从单兵实力上提升上来了,现在他们都憋着一口气,希望能建功立业。
“那就好!”
牧景很满意的笑了。
会议断断续续,从军事,政务,关于明侯府今年要发展的很多事情都商讨了,足足耗费了三日的时间,各地官吏,各方主将才渐渐散去,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驻地。
……
一月十二日。
昭明堂。
牧景看着手中的一份卷宗,半响之后,才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面前恭候的刘劲:“刘主簿,西曹能在多久完成这个统计!”
“最少要半年!”
刘劲想了想,说道:“若是各地乡绅世家阻拦,时间更长,而且西曹目前也腾不出这多人手!”
“尽快!”
牧景合上卷宗,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所谓统计,是统计目前明侯府麾下管辖之地的人口,登名造册,制造户籍,户籍本是朝廷才有资格给了,但是现在的朝廷,触角已经无法伸入明侯府了,这事情自然归明侯府统领。
“是!”刘劲苦笑了一下,尽快两个字可就让他为难了,他也想要尽快,可现在南书房本身就已经忙得脚跟不着地了,哪有这么多人手腾出来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牧景突然取出一枚五铢钱,递给了刘劲。
“去年长安制造的小钱!”
刘劲一眼就认出来了。
去年长安朝廷突然流出来一些五铢钱,无论是分量还是铸造工艺,比之五铢钱大大不如,在百姓心中,这东西就贬值了,哪怕是朝廷铸造了,也不值钱。
但是贬值归贬值,可长安朝廷铸的多,倒是一下子平稳了长安的财政,才让董卓一口气出兵将近十万,吞下了并州。
不然他根本没有财力出兵。
“知道就好!”牧景道:“这玩意已经流入我们汉中了,不值钱,一个五铢钱可以换四个小钱,我不希望这小钱继续在汉中流通,我需要自己的货币!”
“自己铸币?”刘劲倒吸一口冷气。
“不然呢?”牧景反问:“五铢钱是当今市场上最为流通的货币,我们难道要靠着外面的五铢钱度日,还是靠着长安的小钱来稳住我们的经济啊!”
货币很重要,关乎市场流通,还影响经济,市价也会遭遇影响。
他必须要建立属意明侯府的货币系统,才能稳得住汉中南阳的经济,最少不至于被别拿捏着七寸。
“汉中倒是有些铜矿,可都不是我们的!”
刘劲低声的道。
“那就尽快让它变成我们的!”牧景铁拳早握,强硬无比:“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这铸造货币的权力,只能在我们自己的手中,谁敢染指,杀无赦!”
“是!”
刘劲也意识到这一点的严重性。
“主公!”戏志才有些急忙的从外面走进来了。
“你先下去吧!”
牧景对刘劲挥挥手,现在到处都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把这些处理事情的头头留在自己这里。
“属下告退!”刘劲行礼之后,迅速离开。
“什么事情,这么急躁?”
牧景这时候才问。
“参狼羌的老首领郎嚣死了!”戏志才递上一份八百里送来了急奏行文,低沉的说道:“就在前天上午!”
“这么快?”
牧景闻言,拍案而起:“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盯着参狼羌,闵吾也说那个老家伙最少还有半年能活吗?”
“预计是这般,但是……”戏志才叹了一口气:“那个雄才大略的参狼羌的老首领是被他自己的几个儿子给干掉的!”
“政变?”
牧景眸光一亮。
这种事情在中原不少见,在羌人部落也多的很,羌人部落本来是野性之辈,他们讲究悍勇之气,崇尚能吃掉老狼的新狼王,所以这种以下克上,是习俗。
“悍谷带兵冲进了参狼谷!”戏志才说道:“参狼谷现在还得打!”
“这悍谷是老首领的第几个儿子啊!”
“第三个,这母亲来自白狼羌的!”戏志才提醒说道:“所以他才有兵力压过了最有可能继承参狼羌首领的勒泽!”
“得!”
牧景冷笑:“我算是明白了,白狼羌也看上了参狼羌这肥肉是吗?”
白马羌,这可是董卓的势力,羌人部落之中,最为支持董卓的一方,董卓麾下羌兵,有两三成来自白马羌,而白马羌也借助了董卓在中原的支持,雄踞羌人部落前三甲的实力。
“白狼羌的首领,越虎,那可是积石山的巨头之一,还是如今羌族风头最盛的猛将,他和董卓可有姻亲之关系,雄心勃勃,想要同意羌人部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戏志才分析的说道:“这一次,他明显是盯上了参狼羌,参狼羌除了老首领之外,没有一个成器,他想要参狼羌变天!”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想的!”
牧景下令:“我们计划加快,我建议北武堂立刻调动景平第一军,准备西征!”
“景平第一军捍卫汉中,如若调动了,如何捍卫汉中之安危呢?”
戏志才有些皱眉。
“黄巾军在北,守住阳平关,一方面压住朝廷兵马,一方面能制衡武都的张济,而景平第二军和暴熊军会联合调动两个营的主力,离开南阳,返回汉中,驻扎南面,以防益州,刘表还没自信敢北上,我笃定他不会动我,如今汉中便可稳如泰山,调动第一军,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担心的是内部!”
“很多事情担心不了这么多,我不算是可以的收买人心,但是不可否认,五斗米教现在已经被我瓦解了,太平道的招牌还用,现在五斗米教在为我积累民心,民心在手,我何惧那些世家乡绅!”
牧景自信的说道。
这一年的时间,他可是做了不少事情,比如那个五斗米教的少主,张宇,就是他扶起来的一个傀儡,明面上执掌五斗米教,其实是景武司的暗子。
人心在偏向牧景。
只要百姓的心在,牧景就无惧这些所谓的世家豪门,最少在汉中这地方他不怕,汉中又不是那些中原,能让那些世家豪门根深蒂固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主公既有如此信心,那我们就不妨动一动!”
戏志才道:“我会亲自去一趟!”
“有把握吗?”
牧景想了想,问。
“难!”
戏志才摇摇头:“主要是时间太短,闵吾影响力不足,如今也没有多少人支持,强行入住,恐怕有些艰难!”
“或许这才是好机会,不让人注意的狼,才是一头能扑食的狼!”
牧景眯着眼,眸光透着一股狠辣:“若是郎嚣的儿子都火拼完了,以郎嚣在参狼羌的影响力和那些老臣,他们会不会有人想起,还有一个闵吾来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参狼羌之乱 下
正月的西北,寒风呼啸,飞雪漫天。
磐石山。
这一座山如其名,高如磐石,山腰山岗山坡到处都是乱石遍布。
此地属武都郡。
但是这是参狼羌部落的领地。
这里有一个羌人小部落,侍奉参狼,约莫有两百户羌人左右,依山而建寨,生活在这里已经有上百年了。
参狼羌乃是羌人部落之中的一个大部落,在当代首领郎嚣最定身的时候,实力不亚于白马羌烧当羌这些巨型部落的实力,领地之中,有羌人数十万以上,部落上男女老幼皆可上马而战。
只是参狼羌的大部分领地夹在益州广汉和凉州武都之间,与汉人毗邻。
而磐石山虽为羌人部落的驻地之一,但是而距离参狼羌部落的老巢,参狼谷足足有一百余里的山路,偏向汉中,更不受参狼谷所制衡,属于参狼羌部落之中不受关注的小部落。
而这个部落,头领乃是一个四旬的羌人壮汉。
这一天,头领接见了一个青年。
青年的名字叫闵吾。
他本是参狼羌部落大首领郎嚣的儿子。
“昆南叔叔,那个老东西真的死了?”山顶之上,闵吾的目光栩栩,看着一个中年壮汉,阴沉的问道。
“首领的确死了!”
昆南闻言,点点头:“已经有几天了!”
他就是磐石山的首领,也是闵吾在参狼羌之中唯一能依仗的人,当初是他救了在参狼谷之中濒死的闵吾,把他带出了参狼谷,才有了闵吾的一条活路。
“闵吾,你不来,我也想去找你了,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不管他对你如何,你总要为他送行,你终究要回一趟参狼谷才行,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你是大首领的亲儿子!”昆南看着这个已经长的比自己更加壮硕的青年,顿时响起了当年那个在泥潭里面泡了足足一天一夜却依旧顽强活着的少年,那种凶狠,他至今不敢忘。
当年他就是欣赏这少年的那一股凶狠,才冒着得罪几个如日中天的首领之子,把闵吾带出来。
“我知道!”
闵吾的神情看不出悲怒或者是哀愁,更多的好像是一种松了一口气:“叔叔,我会回去的,但是,我回去了,他或许会死不瞑目了!”
他可以为牧景效命。
他若能成功,也可以带着整个参狼羌投效牧景。
但是……
他无法弑父。
这是母亲从小教育他的孝道,那是已经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东西,母亲什么也没有给他留,就只是给他留的一个底线,他正在恪守着,不让自己成为没有人性的野兽。
当初他答应牧景,却在这一点上,始终要咬着口,哪怕他知道,想要掌控参狼羌,郎嚣这一关过不了,总免不了打一场,早晚要父子对决,可是,他还是在奢求奇迹。
没想到奇迹出现了。
那个人,死了!
死在了他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手上,完成了羌人部落的传统。
这样也好。
他的心中再也没有那种忽上忽下的包袱,可以借助牧景的力量,完成他的复仇,他要让当年那些杀了他母亲的人,付出代价,哪怕这些人是他的兄弟。
“闵吾,你想要做什么?”
昆南瞳孔微微变色。
他感觉这青年好像变了,变得更加的凶狠了,幼狼要成长为一头噬人的野狼了吗?
这些年,昆南不是不知道闵吾在哪里,也不是不知道闵吾如何讨生活,他只是刻意让自己不去管,他想要看到一个能撑起参狼羌部落的人成长起来了。
“昆南叔叔,他还在的时候,我是不想勉强你,甚至不愿意他知道你救了我,你与他之间,乃是生死之义,我不愿意破坏,可现在,你可愿意助我!”
闵吾目光栩栩,带着一抹灼热,看着高大的羌人壮汉,沉声的问。
“闵吾,你可知道现在参狼谷是什么情况吗,他们的兵力之强,非同寻常,一旦你掺合进去了,就凭我们这点人,会粉身碎骨的!”
昆南皱眉。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丝的颤动,一切如同他预料的,这少年成长起来了,可是好像有很多事情已经超越的他的掌控之外。
“叔叔,我命硬,要死的话,十五年前我就死在了参狼谷,既然我死不去,我早晚都要回来的!”
闵吾平静的道:“格豪,修龙,悍谷,他们都得死!”
“你疯了吗?”
昆南看着闵吾,以他部落的青壮,哪怕倾巢而出,也几百号人,就算他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阔出去脸皮,召集一些其他部落的头领,也不过聚集几千羌人而已,如今参狼谷之中,已经屯兵超过四五万,皆为参狼羌的精锐,不管是格豪,修龙,还是悍谷,都是继承参狼羌首领的佼佼者。
“我没疯!”
闵吾握着拳头,放在胸口,对着昆南道:“我今天既然敢回来,我就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他们不死,就是我闵吾死!”
昆南的目光凝视这闵吾,他始终想不出来闵吾的底气何在,难不成就凭这磐石山上的几百号人,还有他闵吾的那些乌合之众吗?
“我当年在血潭里面看到你的时候,一直就认为,你将来是一个必郎嚣更加出色的首领,你会带着我们参狼羌走向更加富裕的生活!”
昆南沉默了半年,才低沉的开口:“一直到现在,我都坚信这一点,所以,你既然有信心,我也愿意去赌一把!”
“母亲小时候教导我,血脉乃是天成,这是没得改变的事情,所以无论父亲待我如何,都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血脉的出处,虽然母亲她不是羌人,也仇视羌人,总认为羌人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她却让我学会的如何去做一个羌人,或许她只是希望我能在羌人之中生存!”
闵吾的目光悠长,氤氲一抹怀缅之色:“我从来不想承认自己是参狼部落的人,可既然我承受了这个血脉,我就会做好我的责任,昆南叔叔放心,无论我做出什么,最杀有一天,我会承担自己族人未来!”
“我相信你!”
昆南捂拳在胸:“昆南拜见首领!”
闵吾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下了一城了,接下来,就看汉中会不会出兵,他相信那个以他为刀剑的少年是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的。
……
两日之后,磐石山上足足征召了三百羌人兵卒,加上闵吾这段时日借助汉中财力所收拢的羌人,他们已经有了兵卒八百人。
八百兵卒,在参狼羌之中,算是一股不小的实力,可是对于如今的参狼谷,却不够看的。
昆南不知道闵吾的底气。
但是闵吾却知道自己的依仗,他在等,等汉中的消息,等那个少年的决心。
终于,汉中信使到了。
来的是格尔朵。
一个羌人,还是汉中明侯府景武司的部将,他很熟悉,也很讨厌的一个人。
“主公如何说?”
闵吾问。
他愿意承认牧景为主公,前提是,牧景会出兵为他夺取参狼羌的一切。
“主公只有一个口讯,让我原话告诉你!”
格尔朵走上去,在闵吾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话:“你敢动,我就敢出兵,是博一个机会,还是忍一口气,由你决定!”
“不愧是明侯,汉人朝廷上的少年英豪,好有魄力!”
闵吾闻言,心中思绪万千。
那个少年的魄力,还是震惊了他一下,这个时候介入,其实不符合汉中的利益,他知道汉中为了图谋参狼羌,可是前前后后付出了不少,从粮食到兵器,这段时间,运到他手上了,足可武装数千人的羌人将士,只要汉中耐得住心,是可以一步步蚕食参狼羌的。
这时候汉中却要应他的要求,亲自出兵相助,何等疯狂。
“如今参狼谷之中,最少有四五万参狼羌兵卒,主公打算出多少兵?”闵吾问。
“不可能很多!”
格尔朵回答:“汉中需要镇守,南阳需要镇守,主公的兵力有限,最多调动一个军!”
“一个军?牧军麾下四个军的主力,是哪一个?”
闵吾对于汉中军制倒是有些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他虽臣服牧景,却不代表会一点异心都没有,如果牧景没有足够的实力,他哪怕借助牧景的实力成功的干翻了那些人,也绝会反噬一口。
“景平第一军!”
“嫡系精锐?”闵吾倒吸一口气:“难不成他要亲自来!”
“主公日理万机,倒不会亲自来,毕竟这时候他一动,必会惊动很多人,甚至会引起凉州的警惕,董卓可是我们羌人部落的盟友,他这是虎口夺食,岂能不小心!”
格尔朵说的话不太像一个小旗的话,更像一个谋士,说的很通透:“但是主公麾下的心腹,你也见过的那个人,如今明侯府司马,执掌牧军大权的戏志才,他应该回来了!”
“他?”
闵吾吞咽了一口唾沫。
自从他归顺牧景之后,汉中不断的送来粮食战甲,他不是没想过要返回,正所谓野性之辈,总不甘心被驯服,他拿着这些粮草战甲武器自立山头,汉中也鞭长莫及啊。
可是戏志才的手段让他不寒而栗。
最少让他明白一件事情,有些人是不容许背叛了,他们可以给你一切,也可以收回去。
“应该是他!”
格尔朵点点头,道:“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消息,更多的消息,我打听不到了,或许……”
“你是说,或许主公会亲自来!”
“不是没有可能的!”
格尔朵道:“主公对参狼羌颇为重视,环观如今主公的环境,从西面突围,恐怕是主公的意图了!”
“你好像会很多东西?”闵吾看着这个昔日好友,变的很多,甚至有些让他不认识了。
“汉人的知识是丰富的,我学得多了,自然也会看一点!”
格尔朵淡然的道:“当初我投靠汉中,只是为了报仇,可当我读了一些书,学会了一些汉人的知识,我忽然就有更高的志向了,羌人,不应该困在积石山的!”
“你还是羌人吗?”
“我仇视羌人,不代表我不承认自己的是羌人!”
“格尔朵,如果有一天,主公要你出手屠羌人部落,你会动手吗?”闵吾突然问道。
“会吧!”
格尔朵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太肯定却有显得有些坚决的回答。
闵吾看着格尔朵的面容,一时之间感触万千。
“不说这些了,说说正事吧!”
格尔朵道:“景武司已经初步摸透了一些参狼谷的情况,悍谷的实力最强,他是以第一个发动的人,也是他杀了郎嚣,可惜,他并没有一举得逞,无论是格豪,还是修龙,他们都提前有了警惕,防备着这人,还联手起来对抗悍谷,悍谷的兵力最强,可未必与他同心!”
“悍谷本来实力最弱,他敢动,必然是得到了越虎的支持,白狼羌的勇士,怎么可能为了参狼羌而战,自然不可能与他同心!”闵吾冷笑。
他想了想,脑海之中浮现了一道身影,道:“倒是格豪,他麾下八部,母族支持,皆与他同生死共存亡的人,在部落之中,他的影响力最大,族老们基本上都支持他吧!”
“你倒是说对了!”
格尔朵道:“格豪已经来势联系外面所有部落的头领,一旦让他积聚参狼羌的勇士们,无论是悍谷还是修龙,恐怕都挡不住他!”
“没这么简单!”
闵吾道:“修龙不会看着格豪稳当当的成为参狼首领的,这人阴的很,却少了一点我们羌人的勇气魄力,成不了大事,却能坏事!”
说着,他的眼眸之中浮现一抹恨意:“当年如若不是他在算计,郎嚣不会亲自杀了我的母亲,他想要我死而已,却毫不犹豫的把格豪,悍谷,都拉进去,如果我返回参狼谷,他是第一个要死的人!”
当年的闵吾,还年幼,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是一个汉人,受排挤,但是他怎么说也是一个首领之子,按道理是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的。
但是又一次,他显露的本事,一个七岁的孩童,举起了八十斤的石臼,这即使在羌人部落之中,也没有几个人做到,初显羌人勇士之威。
羌人部落,那是一个崇拜强者的人。
有人不希望他成长起来了。
就有了后面的变故,他的母亲死了,他本也该死在参狼谷的血潭里面的,若非昆南心善,把他带出来了,他或许已经没命了。
“你怎么想!”格尔朵问。
“主公出兵,我自然也得动了!”闵吾想了想,道:“这些时日,我会随着叔父昆南,拜会一下方圆的所有部落头领,你在外协助我,无论是威胁,收买,他们必须要臣服!”
“好!”
格尔朵点头。
这事情,景武司最擅长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明一作坊
成固县城。
郊外。
在群山包围的一个盆地之中,仿如一个小乡镇,各类型的建筑拔地而起,街道纵横,大多房舍依山建立,还有一个个火炉在焚烧,从不间断的打铁声音在山谷里面回荡。
在山谷的门口,有兵卒守卫,这些兵卒站岗,腰杆笔直,一丝不苟,浑身透着杀气,一看就知道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并非那些懒散的普通兵丁。
在山谷之前,巨石之上,雕刻有牌匾。
明侯府军器第一作坊。
在汉中,很多人称之为明一作坊。
这是牧景在去年的时候,耗费良多,甚至不顾自己的名誉,压制了汉中好些商贾,铁商,矿商,等等,巧取豪夺,建立的一个军器作坊。
这个作坊绝对是如今汉中规模最大的一个作坊,是牧景专门为了打造牧军的武器战甲而建立的作坊。
因为建立的时间短,所以出产的武器也不多。
目前来说,还不能承担牧军武器的打造。
如今牧军使用的武器,良莠不齐,长枪,缳首刀,弓弩,箭矢,大型弩床,大多都是当年朝廷武库分发的武器,从汉中杀出来,将近两年的作战,基本上残旧不堪。
如果算起来,牧军其实也到了一个可以更换武器的时候了。
如今的牧军,已经裁军之后的精锐将士,又经过了系统训练,大多将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加上战阵的训练也开始娴熟起来了。
差的其实就是手中的武器。
一旦可以更换武器,牧军的战斗力将会上升一个层面。
但是如今的牧景,根本没有能力去更换牧军的武器。
牧军一共四个军一个独立山地营的编制,数万儿郎,要是想要彻底更换一批武器战甲,那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最少如今的明侯府,还承担不起来了。
但是牧景也不会对这事情视而不见。
武器可是儿郎保命的根本,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不惜代价,也要更换武器,可是时局弄人,现在他也暂时没有这个魄力,可也要动起来了。
所以他才排除万难,建立的明一作坊。
此时此刻乃是正月中旬,开岁没有多久,但是明一作坊之中,人声鼎沸,打铁的声音络绎不绝,他们为了赶制一批武器,连过年的时候都没有休沐。
牧景今岁第一次离开南郑,就是来了明一作坊。
“这缳首刀看起来不错?”明一作坊里面,牧景巡视了好些地方,在仓库里面拿起一柄缳首刀,用手指掂量了一下,的确锋锐,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坚韧。
“回禀主公,这一批战刀是父亲带领上百学徒,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成的,一共八百把,算不上精炼的百炼宝刀,但是最少也有五十炼以上,可破五甲!”
回答牧景的是明一作坊的监正褚政。
褚政今岁才三十岁出头,长的白白净净的,头戴纶巾,身穿儒袍,学的是儒家知识,却世代为墨家子弟,他本人是一个读书人,但是他的家族可是汉中远近驰名的锻造家族。
他的父亲褚良更是汉中第一锻造师。
当初牧景为了建立明一作坊,几乎是把汉中的铁匠一网打尽,这个褚家,他岂会放过,但是一个作坊,并非是手艺最好的人就能管理好,褚良善于打造,不善于管理,可若是让其他人来制衡褚良,恐怕也难以发挥这第一锻造师的能力,最后牧景灵机一动,相处了办法,征召褚良的儿子褚政为明一作坊的监正,褚政本事读书人,征辟出仕途,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褚家自然乐于看到这一幕,有着一份关系,褚良反而更加专注的为明一作坊打造武器装备。
“哦?”
牧景闻言,眸光微微一亮,手握缳首刀的刀柄,这种战刀是这个时代最惯用的武器,也是战场最为常用的武器,当然各方诸侯都在打造这种战刀,可质量就难保证了,百炼武器,是这个时代的武器标准,有五十炼已经很出色了,可破五重甲,等于可砍开五重草甲。
“我来试一试!”牧景道。
旁边的一个神卫军战士迅速送上五层的草甲,草甲是最普通的战甲,也是最没用的甲胄,但是五重战甲,堪比皮甲的防御了。
咔嚓!
牧景一刀劈下,五重草甲应声而裂开两面。
“好!”
牧景握着刀柄,笑容倒是灿烂了几分:“这刀很不错,就是产量少了点,八百把,一个营都的武器都不够啊。”
“主公,为了打造这一批战刀,我父亲和上百匠工,前前后后忙碌的一个多月,连岁末都没有休沐,这也是我们明一作坊打造出来最大的一批武器了,如今明一作坊产量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能让明一作坊的产量更上一层!“
褚政拱手说道。
“我相信你!”牧景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的道:“我也不是苛责你,从无到有本来就是最艰难的时候,我不是不知道的,只是我心中太急了!”
牧军即将要面对的是无穷的战争,武器是保障。
所以他才显得有些急躁起来了。
“主公,我知道如今将士们继续武器,但是明一作坊的规模有限,恐怕……”
“这样吧!”牧景一咬牙,道:“在今年之内,我再投入一千万钱,但是褚政,我相信你,才给你投资,我把牧军的命脉交给你,你得给我一个保证,在明年之前,明一作坊的规模,最少要扩大三倍以上!”
一万钱为一金。
一千万钱,等于一千金。
在如今的明侯府来说,可是一笔巨额资金,穷搜搜的明侯府,想要承担如此大数目的投入,是很艰难的,要是胡昭知道牧景敢许下如此承诺,估计立刻挑杆子不干了。
“承蒙主公信任,政当为主公鞠躬谨慎,死而后已!”
褚政眸光划过一抹润意:“政当立军令状!”
“有此决心便好!”
牧景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挥挥手,招来了身边的伊籍。
伊籍和霍余,如今是牧景身边的哼哈二将,职位不高,但是牧景大小政令皆从他们的手上出,绝对是心腹之中的心腹。
霍余要稳坐昭明堂。
跟着牧景出来的是伊籍。
伊籍走过来,拱手待命:“主公!”
“立刻把这八百战刀派人送去了景平第一军!”牧景道:“少是好了点,有总比没有好!”
“主公,仓库里面还有一百副战弓!”
褚政不知道景平第一军即将远征,但是牧景如此心急,他也猜出一二,就把压箱底也拿出来了:“那是昨天才完成了,全部一石弓,而且都是父亲按照当年朝廷铁胎弓打造的,满弦的射程是八十步!”
“好!”
牧景大笑:“你这小子倒是懂的藏啊!”
八百战刀和一百战弓被运走之后,牧景还在明一作坊视察,这一个作坊的建立,采用的是牧景的理念,流水作业,这算是开创了时代的先锋,也增添的效率。
当然,时代的局限性,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哪怕有流水作业,作坊的产量也有限。
牧景走进一个作坊里面,一个五旬布衣男子带着十余学徒,正在校准一副弩,他们很专注,仿佛根本看不到任何人走进来的样子。
褚政正想要上前去招呼。
牧景压压手,让他不出声。
自己走上去了。
他倾耳听了听,顿时听清楚了,这一群铁匠正在争执技术性的问题。
“我认为可以再弓弦上想办法!”
“不可能,弓弦再紧一点,必然会崩了!”
“那就两头上弦,我不相信射不出第五箭!”
“可两头上弦,这弓的承受能力必然受不住,会断的!”
“……”
技术性的问题争吵起来了,比昭明堂上那些人吵的还要凶。
争吵之中,终于有人发现牧景了。
布衣男子不经意略过一眼,面色微微一边,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牧景行礼连忙行礼:“褚良拜见主公!”
“主公?”
众人顿时醒悟过来,纷纷上前行礼。
他们只是铁匠,在这个时代,属于低层百姓,能的主公牧景之器重,在工坊之中,无论是待遇还是尊重的问题,都得到了完美的解决,所以从心底里面对于这个主公,还是很尊重的。
“褚大师不必客气,诸位也不必客气!”
牧景连忙摆摆手,看着男子手中弩,问:“你们在商讨的是五珠弩!”
“正是!”
布衣男子是明一作坊首席铁匠,褚良,他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一双眼眸看着手中的武器,那是一种着迷的目光。
这种目光,牧景见过很多,乃是从后世的科学家的眼睛里面看到的,对于自己的研究,他们是专注,旁若无人的。
但是看着布衣男子脸庞上的苦涩,牧景知道,这东西可能存在问题。
五珠弩是明一作坊建立以来,第一个自主研发的武器,在朝廷昔日的三重弩之上改造,更进一步,可以一次性装备五支箭矢,连续射出。
“不是很成功吗?”
牧景轻声的问。
“哎!”
褚良摆摆手,让众铁匠离开,然后叹了一口气,才道出来了:“一开始还算是很成功的,但是只是成功一半,弩弓和准星都差很远,射出第四箭是没问题,但是第五箭,射程最多二十步,后继无力!”
“能继续改良吗?”
牧景问。
弩箭,可是战场上的大杀器,若是能成功改良这五珠弩,必然会为牧景的战斗力增强不少。
“难!”
褚良想了想,道:“主公虽然改良了我们褚家的工艺,让我们的锻造术更上一层楼,但是现在的工艺,打造出来的铁片,还是达不到要求,不知道主公可有办法能更加精炼一下这些铁弓吗?”
当初他答应成为明一工坊的铁匠,为牧景效命,两个原因,第一,牧景提拔了他儿子,他可是知道,儿子一直对家族的工艺不是很感兴趣,更多的是走仕途,如今褚政为明一作坊监正,秩俸六百石,响当当的官,还能继承家族的工艺,这就是对他褚家的恩情,第二个原因,那就是牧景拿出来的墨家工艺秘法,让他为之震撼,他才答应了。
“问我,我可不会这个!”牧景闻言,顿时有些挠头了,心中苦涩。
他不是铁匠。
他也不懂得锻造,无非就是靠着后世的一些常识,为他们开头思路,这就是所谓的改良技术,比如炒钢法,灌钢法,这些牧景都有概念,也只能传递方法。
最后还是靠他们自己摸索。
不过人总是聪慧的,只要打开一扇门,他们就能走出去,开创无穷的天地,无论是当年的许林,还是如今的褚良,他们对锻造,都有深刻的感情,从牧景给他们的启发,走出了自己的路。
“褚大师听过许家吗?”
牧景突然问。
“南阳那个许家?”褚良闻言,瞳孔微微变色:“我曾经请人去买过许家工坊打造出来的一柄刀,他们的刀,好我们太多了,即使如今有主公给我们的秘法打造出来的刀剑,也比不上他们!”
“若是请来一些许家工坊的铁匠,你们共同交流之下,可否攻克这个问题?”
牧景不知道他在什么问题上卡主了,但是技术性的问题,自己解决不了,唯有请外援。
“可以试一试!”
褚良目光湛然一亮,但是有些担心,道:“可是他们许家时代传承的墨家秘法,岂会与我们交流?”
“这交给我!”
牧景道:“我会想办法从许家请来一批工匠来!”
他本不太想许家掺合进来,毕竟这明一工坊对他太重要的,倒不是他不信任许林,当初许林敢冒险去了南乡与他会面,牧景对她就已经信任了。
可公是公,私是私。
明一作坊,他是决不允许任何势力插手的,这不仅仅是他的武器提供之地,更是他准备用来研发武器的基地,为此他曾经从各军之中,调遣了一批精锐,足足三百将士,整编为明一作坊的护卫营,护卫此地。
但是现在,牧景不得不承认,许家这几年的发展,早已经超越了很多人的锻造技术,明一作坊想要发展,还是少不了许家的扶持才行。
五珠弩的问题虽然没有解决,但是褚良还是高兴了不少,亲自带着牧景去视察其余的工坊,不然以他的脾气,可不想要浪费之间在打造之外的事情之上。
“主公,这个工坊,是用来打造枪头的,目前军中将士用的枪头是这种,短的,我认为可以增长三寸左右,当然,这多枪杆的要求也会高很多!”
“要的就是最好的!”
牧景拿着这个枪头,骤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是仔细看,才看到长度的确长了点,而且枪尖上的打造好像也精炼了不少,锋锐无比。
走过这个工坊,他们再进入了一个工坊,这个工坊占地就比较大了,位于盆地的西北方向,靠近一条小山泉。
“这是抛石机?”
牧景看着正在组装的庞然大物,眸光微微一亮。
“正是!”
褚良介绍说道:“这是我按照当年先祖留下来的札记,尝试打造的,昔日没有这个条件,但是现在,无论是坚韧程度,还是底部坚固的程度,都大有提升,所以我想要尝试一下,如果能成功,这个抛石机能抛出一百斤的石弹!”
第六百一十九章 商行重聚
这一次视察明一作坊倒是给牧景带来了不少惊喜,特别是那个投石机的组装,这可是攻城的大杀器。
投石机很讲究工艺的。
普通的投石机五十斤石弹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如今牧军所用的投石机,也不过是投出四十斤的石弹,对于城墙的杀伤力有限。
能投一百斤石弹的投石机,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朝廷才有。
朝廷始终是人才最集中的地方,当年牧山主朝廷的时候,是有抛出上百斤石弹的投石机,朝廷麾下的河一作坊,长安的太渊作坊,都能盛产这些巨型大杀器。
但是如今这些作坊,基本上都变成的长安朝廷的,这也是为什么西凉军入住长安朝廷之后,战斗力会爆发一个层次,短短时间之内,定关中,夺并州。
如果明一作坊能产量投掷一百斤石弹规模的投石机,对于牧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消息。
这也让牧景对明一作坊的投资有了更大的理由。
有成绩,才有理由。
才能给牧景一个可以说服整个明侯府,挤出资金,投入到这里来了。
傍晚。
牧景返回城中,进驻成固驿站。
成固驿站去岁修筑过,虽然不是很奢华,但是倒是有些规模,一个小庭院收拾的不错,住的也算是舒服。
“主公,明一作坊监令齐叶求见!”
晚饭之后,牧景难得舒适一下,观赏夜色,但是好景不长,伊籍匆匆来报。
“他不是去益州吗?”
牧景闻言,微微吃惊。
明一作坊,监正乃是褚政,牧景亲自征辟,考核过的人才,而且出身不在士族之列,能力也出众,算得上是牧景的心腹。
而监正之下,是监令。
监令名为齐叶,字云霄,成固齐家的家主,齐家是明一作坊最大的矿石供应商,按道理牧景不会允许齐叶当监令的,但是事情总有意外。
当初因为齐家和那些分户入籍的退伍军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他对齐叶的感官不太好。
后来他召见过齐叶,倒是改观了不少。
不过这不是他任命齐叶为明一作坊监令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齐家的矿石,愿意以市价少三层的价格,提供给明一作坊,这才是牧景征辟齐叶的原因。
他不怕齐叶敢在其中串联一些什么,既然齐家敢付出这么大代价,他自然也敢用一用这齐叶。
“听说主公要视察明一作坊,他就马不停蹄从益州回来了!”
伊籍拱手说道。
牧景要视察明一作坊的事情不是绝密,如今的牧景,乃是汉中之王,一举一动,必受汉中百姓瞩目,他的动向除非绝密,不然都会在提前几日公布出来,以安民心。
“让他进来吧!”
牧景披上一件锦袍,现在的节气,寒冬才刚刚过去,春天还没有来,天气还是很冷的。
“属下齐叶,拜见主公!”
齐叶是一个中年男子,脸色有些疲倦,一看就是赶路赶成这样的,但是儒雅的气质却丝毫没有打折扣。
“云霄,不必多礼!”牧景虚扶了一下,笑着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辛苦了!”
“为明侯府效命,属下不苦!”
齐叶跪坐下来,毕恭毕敬的道。
“此次益州,可有收获?”
“只得了一个矿!”
齐叶回答:“但是想要开垦运输回来,颇有些艰难!”
“以谁的名义!”
“目前只能以齐家的名义购买,但是其中账目我已经分清楚了,上报给了西曹!”
“嗯!”牧景点点头,敲打了他一下:“云霄,其实以如今齐家和明一作坊这样的供应关系,征辟你为明一作坊的监令,是不太合适的,但是人才就要用,不拘一格降人才,方能让我明侯府为百姓谋取更大的福利,所以我会用你,但是你的身份本尴尬,公是公,私是私!”
“属下明白!”齐叶点头。
牧景知道这是一个聪明人,就凭当初他去南郑面见自己的时候,敢于毛遂自荐,就说明他是不一样的,这些事情他是相信齐叶能处理好的。
但是他还是要嘱咐一番,有些规矩不能破,有些情谊他不想坏:“云霄,齐家与我有恩,没有齐家先期的帮助,我建立不起来明一作坊,所以我也希望日后对齐家有始有终!”
“主公大义,叶代齐家多谢主公厚待!”
齐叶颇有些感动。
如果牧景想要一口吃掉齐家的所有资源,他也无可奈何,但是牧景能说出这话,足以说明这底线在哪里,只要齐家不出错,这明一工坊世袭的供应商齐家是坐定了,先期自然会亏本,可如同齐家和明侯府签订的契约,三年之内,齐家以市价七成的价格,为明一供奉提供矿石,但是三年之后,契约会重订,三层的市价,在齐家来说,不算亏本,只能算是平价,亏了三年,换一份情谊,对齐家是赚大发了。
只要牧景一日不倒台,能主宰汉中,齐家在汉中的商贾之中,等同皇商,没有几个人敢动。
“你回来的正好,还真有一事情本侯要和你商讨一下!”牧景亲自泡茶,热腾腾的茶水在案桌上散发出香气来了,对于牧景来说,这茶难喝的很,但是相对来说比之酒还是有点味道的,他可不想招呼人都要喝一顿酒,喝茶还是有好处的。
“主公请吩咐!”
“先喝杯茶!”牧景亲自给齐叶倒茶。
齐叶倒是不显得很惶恐,他去给牧景汇报工作不是一两回了,对于牧景的脾性多少有些理解,在政务上,这是一个和善的人,当然在军中如何他就不太清楚,只要你不涉及原则问题,就算当面反驳他,他都不会发怒,少有了好脾气了。
他抿了一口清茶,温润一下喉咙,这才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听闻蔡祭酒有独特的泡茶手法,能让茶更香,主公此法,学的七八成了!”
牧景是蔡邕的女婿天下皆知,当今明侯夫人乃是蔡邕的嫡女蔡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老家伙会的东西可多了,本侯可学不会一二!”
牧景撇撇嘴,他还在介怀一件事情,教会老师傅,饿死小徒弟,明明是他教会了蔡邕麻将台上的规矩,结果不用两圈,蔡邕就分分钟教他做人,现在他的小金库少的钱还让他心疼的很。
“言归正传!”
牧景面容变得正色起来了:“明一作坊要扩张,今年我最少会投入一千万钱以上,如今明一作坊附近三百余亩的山地,我也会批给明一作坊,一旦规模扩大,恐怕齐家是无法承担巨大的矿石供应了,本侯需要更多的人,为我们供应矿石!”
“主公的意思,从外面把矿石从运回来!”
齐叶眸光一亮,拱手说道。
“南阳是首选,然后就是益州!”牧景道:“但是本侯不可能亲自出面,明一作坊作为牧军的军器第一作坊,会让很多人忌惮,所以,我要用齐家的名号!”
“齐家愿为主公效命!”
齐叶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事情固然有风险,如果被人知道了其中关系,在汉中尚能得到庇护,在外面绝对是杀灭大罪,要是弄不好,齐家的商队就会覆灭当场。
但是大风险,大收获。
齐家要屹立,就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他承受得起。
“你放心,名义上是齐家的名头,但是人手我会亲自调动,齐家为明侯府效命,本侯也不会看到你们冒险!”牧景宽慰了一下齐叶的心,道:“不过收购矿石其中有太多的猫腻,还需要齐家从中协调!”
“属下会让齐家配合的!”
齐叶松了一口气,只是用一个名头,这回好很多。
两人有商讨了其中的细节。
比如召集整个汉中的矿商组合起来了,形成一个供应链条。
在比如,矿石如何运进来,押送的队伍如何安排。
这些都要商讨。
不知不觉,已是子时了,天色越发幽静,齐叶也颇感疲倦,他今日可是赶路敢了二百里,从剑阁直接回来的,马不停蹄,又和牧景商讨了大半夜,自然疲劳不堪。
“天色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牧景颇为体贴的道:“其余的事情,你其一份奏本,送去明侯府便可!”
“遵命!”
齐叶拱手行礼。
他正想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一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有些犹豫不决,要是不说,机会错过了,倒是有些不甘心,可是说了,齐家已经树大招风了,会不会过犹不及呢。
“还有事情?”牧景一眼看出来了齐叶的犹豫,沉声问道。
“主公,听闻明侯府有一项关于驰道修建的计划,不知道可是真的?”齐叶还是咬着牙问出来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
牧景眯眼。
这计划可是今年的大计划,还没有提前公布。
“是工曹传出来的!”
齐叶如实的说道:“如今不少汉中商贾都知道的,而且他们还知道,主公准备御用南阳的商贾,主公昔日乃是景平商行大掌柜,都说主公对商贾厚待,所行商事,从不让商贾亏本,所以有些人起了心思,不知道可否贡献几分财力,他们知道齐叶能在主公面前效命,就恳请齐叶,希望齐叶能为他们与主公之间连线!“
牧景在商界,名声更加响亮。
当年的景平商行虽如同昙花一现,可天下商贾,谁人不瞩目,能以商贾之力,撼动关中之乱,那一场关中的粮食大战,至今不少商贾哼哼乐道。
齐家也是商贾之家,汉中最大的矿商,当初齐叶敢用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勇气毛遂自荐,也有几分牧景在商界的名声影响的。
牧景闻言,顿时明白了一点,估计是胡昭准备开大招了,提前弄声势,或许景平商行的人反应不能让胡昭满意,所以胡昭打算把汉中的商贾拉进来。
要是这一份计划,足足修筑四条驰道,贯通整个南阳和汉中,规模之大,耗费之多,常人不敢想象,没有巨额投资,决不可能成功。
“都有那些人?”牧景轻声的问。
“南郑余家,上庸商家,西城韩家……加起来,有十余商贾!”齐叶坦然的道。
“既然他们有心,本侯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牧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云霄,你告诉他们,三月时分,本侯将会在南郑招标,只要有实力的商贾,皆可参与!”
现在是正月,已经接近下旬了。
做好准备之后。
三月招标,时间上已经预备了南阳那些商贾入场,至于谁会得到这一份蛋糕,就看谁的魄力够大。
利益,从来都是伴随危险。
不敢冒险的商贾,从来不是一个在商道上成功的人。
…………………………
……
南阳郡。
宛城。
正月的天气还冷,城中呼啸这冷风,街道上行走了百姓也少很多。
一座大宅之中,倒是颇为热闹。
“老兄,我们有些年不聚了!”
“自从景平商行解散之后,这些年我们还是第一次聚集再一次啊!”
“哎,这些年官府盯着严,我们这些与大掌柜关系密切的商贾,那敢聚集在一起啊,这不是给南阳太守府一网打尽的机会吗!”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张掌柜,许掌柜,孙掌柜,他们联名邀请,我可不敢来赴宴!”
“谭兄可知道为何张掌柜他们会联袂宴请我们什么事情吗?”
“我哪知道啊?”
“某倒是有点估算,可能可大掌柜有关系!”
“大掌柜?”
大堂之上,主角还没到,但是一些掌柜已经攀谈起来了。
这些掌柜,大多都是当年景平商行的掌柜。
景平商行实力巅峰的时候,几乎把整个南阳商界都盘进去了,如今南阳行商的,没有几个和景平商行没关系的,即使景平商行已经解散了,影响力也不简单。
半响之后,为首的张恒,次席的许林,右席上的孙郝,三人从外面走进来。
“诸位,好久不见了!”
张恒拱手,微笑的行礼。
“拜见张掌柜!”
众商贾连忙行礼。
景平商行解散之后,南阳商贾之首,唯恒通商行,恒通商行的影响力,即使南阳太守府也不得不小心应对,这可是一个能以财阀砸死人的庞然大物。
“坐!”
张恒气度不凡,跪坐上位之后,一声之下,大堂肃然起来了,众掌柜纷纷入座。
第六百二十章 出兵
牧景并没有在成固久留,很快就返回南郑去了。
“这里又热闹很多了!”
回到门口,牧景扫视周围,微笑的说道。
府邸周围越发热闹起来了,走贩,店铺,纷纷成立,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种情形,普遍来说,唯有城中才能看到,如击在城郊这种地方能看到,属实罕见。
这也说明的明侯府的特别。
“主公,我们官吏往来之,必然会带动很多东西,而且随着南郑和我们明侯府之间的驰道落成之后,从这里回城,快马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伊籍低声的道:“城中赋税高,很多走贩,或者是买卖人,他们宁可把东西摆在这里卖,好过去城中,入城还要缴纳入城税啊!”
去年南郑县城和太守府联合投资建立的一条贯通明侯府和南郑县城的驰道,已经修成落实,以青砖铺地,宽有五米,三辆马车并肩而过。
这样以来,大大的拉拢了往来的需求。
明侯如今是汉中之王,而这一座府邸的建立,还是汉中的核心,萦绕在这周围的人心可不少,带动了人口流动和经济,更是可怕,按照这样的发展下去,明侯府周围的地形,即使比不上南郑城的繁荣,也相差无几了。
“这样很好!”
牧景笑着说道:“不过我们明侯府周围既然如此热闹,难道就没有人有先见之明,在周围建府吗?”
“怎么没有,明侯府往西,一百多亩地,就已经被城中的一个米商给圈下来了,他们说准备在哪里建府,距离我们明侯府不过四百米的距离!”
“看来还是有人敢吃螃蟹的!”
牧景乐于看到这一切,他把明侯府修筑在郊外,自然是想要形成一座城的规模,更希望能把南郑城扩张出来,不会局限在城墙之内。
这南郑周围的地皮可多了,要是带动起来了价格,足够明侯府大赚一笔。
“主公,还有一事,在明侯府正南方向八百米,汉水南岸,已经修筑了两个码头!”伊籍又趁机汇报的一番:“听说这两个码头都不是我们的资金修建的,是城中那些世家乡绅,合资建立了!”
明侯府靠山带水,府邸之前,是贯通汉中的汉水流域。
汉水乃是汉中最大的河道流域,也是汉中航运最大达道路。
很多商队走货,都是走汉水水道。
在这里建立码头,不少人愿意从这里上岸,因为这里上岸之后,有一条驰道可直达县城,而且还能观摩明侯府的建筑,这明侯府的建筑,绝对是汉中最为地标性的建筑,无论是外形还是高度,远远高于其他的建筑。
“没有人是傻子,只要有人看得到利益,自然就会有人会动,莫论是商贾还是世家,都不会落后的!”
牧景不在意,谁做不是做,只要有利于汉中发展,都是好事:“看来我们明侯府西北区域的宅院全部落成之后,估计又会引发不少浪潮啊!”
明侯府办公区域已经落成,东北区域是景平小院,是牧景的后院,而西北区域,有将近不下于两百座的院落,一旦落成,这才是完全的拉动了明侯府的影响力。
回到昭明堂之后,迎接牧景的自然是无穷无尽,如山堆积的奏本。
每一次外巡,回到都要忙碌一番。
毕竟他现在是汉中之主,是明侯,一方诸侯,整个明侯府就如同一个运转的小朝廷,而他就是王,很多事情都绕不开他的印监和批阅,方能奏效。
“主公,这是出兵详细事宜!”第二天,牧景还埋葬在书山奏海之中,戏志才来了,他递上了一份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计划,递给了牧景。
“现在已经动了吗?”
牧景摊开奏本,循声问道。
“景平第一军,第二营已经开始动了!”
“第二营?”
牧景眯眼:“景平军昔日五营,第一营全军覆没,第三营也没了,剩下第二营,第四营,还有第五营,第五营是主力,就不多说了,至于第二营,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吧!”
“杜峰可以!”
戏志才说道:“他足够沉稳,先锋开路,能让第一军更顺利的出汉中!”
“他们走那条路?”
牧景想了想,问。
“第一军的主力将会沿汉水而上,避开武都,走广汉路线!”戏志才画出一条路线,从汉中出去,无非就是武都和广汉,要么凉州,要么益州,避不开其中一条。
“广汉?”牧景眸子划过一抹冷芒:“你们会惊动益州吗?”
“我认为会!”
戏志才回答:“避无可避,上万大军的调动,不可能完全避开他们的视线,但是我会尽可能的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或许让他们认为我们在谋略广汉,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目标,我们这一战的机会就很大!”
“那你认为刘焉一旦得之我们出兵,他会如何应对?”牧景想了想,问。
“这位刘使君可是雄心勃勃!”
戏志才想了想,突发奇想的说道:“我们不动,他自然也会安稳一些,但是我们如果懂了,等于在给他机会,如若我们给他机会,他会不会选择收复汉中?”
“这么一说,你打算给他这个收复汉中的机会?”牧景舔一舔嘴唇,他和戏志才之间的心思搭配倒是颇为默契,戏志才所想,他一点就通,既然戏志才这说,他就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我本来认为,我们如今局势刚刚稳下来,当稳扎稳打,先在西面打开局面,然后联合兵力,才能谋取益州,但是现在我感觉得同时进行!”
戏志才低声的道:“当初我们把玉玺送给了刘焉,更多的希望是他能称帝,但是现在,我感觉他沉得住气,不给他点刺激,他恐怕不会如我们所想,要是他稳得住的话,益州的实力每天都会在增强!”
“刘焉此人,我也小看了他!”
牧景站起来,来回踱步,思绪沉思了半响:“他能在段之间之内,稳住益州郡,稳住整个益州的南部,出乎我所料之外,如果给他时间,他的实力不可估量,届时我们在再想要入益州,那就艰难了!”
“所以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可以我们如今的势力,抵抗益州全力出击都有些困难,要是想要吃掉益州,无疑是蛇吞象,是会被撑死的!”牧景犹豫了,如果是之前,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有今天这顿,未必有明天那顿,他倒是敢拼,就好像他刚刚到南阳没有多久,就搞冒险两线作战,哪怕是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也要吃掉汉中,这是动力,但是现在,他在汉中已经算是安稳下来了,倒是多了几分顾虑。
“我们可以有盟友啊!”
戏志才说道:“一家吃不掉,两家就未必了!”
“盟友?”牧景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顿时明白戏志才的打算了:“你想要拉荆州入场吗!”
“一般情况之下,刘表是不会行动了,如果刘表知道刘焉手中有一方传国玉玺,他会如何想?”
戏志才反问。
“同为宗室之臣,谁称帝都可以,都是汉室天下,刘氏江山,和和睦睦,你好我好?”牧景试探性的说道。
“你认为有可能吗?”
戏志才反讥一笑,直接翻白眼。
要是有这么美好的事情,汉室江山怎么会落的一个如此田地。
“我也认为不太可能!”牧景笑了:“这刘表,说他没有雄心壮志,我可不相信,其他人拿着玉玺称帝,他倒是可能不太在意,因为他是汉室宗亲,绝不会俯首称臣,但是如果同为汉室宗亲揭竿而起,称帝天下,他估计就慌乱了!”
“如果能把荆州军拉进来了,或许这一战就简单了!”
戏志才说道:“他们从东面进去,我们从北面南下,在挑拨一下荆州南部的人,刘焉必败!”
“荆州军哪有这么容易吃亏的,这张辽在南阳,呕心沥血运作这么久,才会在新野的战争上让荆州军吃亏,可荆州军也不傻,一下子调转的兵锋,舍新野而向东,攻打南阳东部的城池,要不是张辽反应快,第二军就吃大亏了!”
牧景冷笑:“他们未必如我们所愿,要是让他们反过来利用我们,我们可就吃亏了!”
从去年开始,在南阳战场上,牧军,荆州军,南阳袁军,三军交锋,牧军和荆州军是联盟姿态,气势昂然,直入南阳,倒是让袁军吃了不少亏。
但是新野一战,袁军愣是凭借着强大的兵力,让荆州军吃了大亏。
如此以来,战事自然胶着了。
“事在人为!”
戏志才自信的说道:“荆州的人很警惕是事实,但是他们在军师战略上,并没有太出色的人才,我研究过,无论是蒯良,蒯越,还是蔡帽,偏于政务,虽懂军略,但是水平都不高,倒是有几个将领不错,但是也只是局部战场上的主将,并没有真真正正可以统揽全局的帅才,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战场上,有一种叫做战略陷阱。
这种陷阱除了坑敌人,有时候也可以坑队友的,战略部署,每一步都危险,谁也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敌人,要是能利用战略部署,把荆州军挡在前面,这就是战略陷阱。
“先把这事情放开,可以慢慢部署,但是不能急躁,所有布置都要隐晦,任何纰漏都会引起益州方面的警惕,我们和益州之间,始终是下属!”
牧景摆摆手,这事情谈论下去暂时没有意义,说到底他们只是猜测,而且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最少要等到拿下参狼羌,真是白马羌,有这一股兵力,牧景才有胆子谋略益州。
“我明白!”戏志才点头。
“你什么时候动身?”牧景询问。
这一战,他未必有机会亲临战场,但是戏志才必须要亲自赶赴战场,没有戏志才坐镇,他不放心。
“就这两天,我得把北武堂的事务和黄忠交代一下!”
“黄忠现在可以统辖北武堂了?”牧景有些好奇。
黄忠勇武不凡,这是事实,在战场上也是一个反应不错的主将,但是对于北武堂大大小小的军务,他能不能担任起来,牧景还真不好说。
“一个人是不行了,但是有黄劭在身边辅助一下,倒是可以!”
戏志才说道:“现在阳平关防线,我们尽可能要放松,外送内紧,纾解来自武都的视线,所以我已经下令,让黄劭返回,有他们两个坐镇北武堂,我也放心很多!”
“嗯!”
牧景也放心了:“黄忠有魄力决断,黄劭善谋多智,应变迅速,两人配合起来,倒是能撑得起这局面!”
……
初平三年,正月下旬。
景平第一军整顿之后第一次出征,兵锋出南郑,沿汉水而上,直冲西面而去。
而在这时候,参狼羌的内乱开始演变剧烈起来了。
磐石山上。
闵吾和格尔朵并肩站立,目光远眺北面,两人的神色都有一抹凝重。
闵吾率先开口:“这些天,我和叔父,只拿下了四个部落,就算集结起来了,兵丁也不足两千人,太少了!”
“少是少了点,但是也算是有影响力了!”
格尔朵低沉的道:“现在参狼谷已经开始打起来了,你这点兵力在这里看不算什么,但是拉进去,也会是四方争取了对象,而且你还有机会,昆南乃是昔日郎嚣身边的心腹悍将,影响力不凡,进了参狼谷,能说服更多的部落,这时候,你的影响力就出来了!”
“呵呵呵!”
闵吾冷笑:“他们这时候,可能会想起我这个弟弟来吧!”
“这就是你的机会!”
格尔朵说道:“你必须先入局,唯有入局,才能不会被人认为,你有黄雀在后的心思,才能隐藏景平第一军的兵力,才能一举破敌!”
“让我向他们臣服?”
闵吾眼眸之中有一抹深冷的光芒。
“主公不会勉强任何人去做任何事情,你也选择不做,你可以硬抗,你也不用受罪,以景平第一军的实力,加上我们景武司已经通过渠渠道,运来了一批足可武装三千勇士的武器,拿下参狼羌不是问题!”
格尔朵反问:“可你不要忘记了,参狼羌的西北,可是有一头白马在俯视眈眈!”
“白马羌?”
闵吾面色难看了许多。
他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承认自己那些兄弟,但是他不会忘记自己参狼羌的血脉,他可不愿意让参狼羌最后因为内乱,变成了白马羌的附属。
“那你们想要我向谁臣服?”
“这是戏司马给你的信函,唯你自己的看!”格尔朵递出一封密函。
闵吾拆开密函,看了看,上面的字不多,都是他认识的汉字,他看的很认真,脸色也随之有些变幻,时而阴沉,时而舒展。
半响之后,他拿出火折子,把密函点燃,当着格尔朵的面,直接焚烧了。
这才开口,发出了一声感叹:“戏司马好算计啊!”
第六百二十一章 投诚
参狼谷并非一个山谷,而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山脉,盆地纵横,山路交错,除非本部落的人带路,不然外面的人进来了百分之百都会迷路。
这是参狼羌的老巢,参狼羌自从迁徒出积石山之后,在这里经营数百年之久,根深蒂固。
“闵吾,前方还有一天路程,就是参狼部落了,我们恐怕是瞒不住了!”
两千余披甲,手握缳首刀的羌人将士攀山越岭的速度很快,三日行军,已至于参狼谷的外围山峰,在一个山坡上稍作休息。
昆南到现在还摸不透闵吾的葫芦里面到底卖了什么药。
但是就凭闵吾这一份镇定冷静,他认为闵吾不会去送死的,所以他相信闵吾,闵吾说要带兵入参狼谷,他就集合所有能集合的青壮,来了参狼谷。
“瞒不住就瞒不住!”
闵吾淡然如斯:“那就让他们知道,我来了!”
“万一他们出兵呢?”出口询问的是一个部落头领,昆南凭借着在参狼羌之中资历和影响力,说服了不少小部落投诚闵吾,这是其中一个,头领名摩七。
“他们不会!”
闵吾自信的说道:“我们不是一两百勇士,两千勇士装备齐全,他们就算想要吃下,也会崩掉一只牙齿,这时候无论是谁发现我们,都不会动手!”
参狼谷之中虽有数万勇士在交锋,但是都是各部落集合而成的勇士,任何一个部落想要挤出两千勇士都很艰难,还是手握精锐武器的勇士,更是艰难。
无论是悍谷,格豪,还是修龙,他们的兵力其实都不是很强。
想要吃掉他现在手握的两千勇士,最少要调动四五千勇士动手,一旦动手,就会失去平衡,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他这个小虾米,而放弃参狼羌首领的位置。
“说是这么说,但是闵吾,万一他们心有默契要除去你呢?”昆南低声的道:“别忘了,其他人他们不在乎,但是你和他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他们不会忘记!”
“所以我想要请叔父走一趟,为我化解这血海深仇!”
闵吾拱手说道。
“如何说?”昆南有些皱眉。
“郎嚣熟读汉书,倾向汉人的世界,所以有时候会模仿汉人的习俗,他听说汉人世界里面有长命锁这东西,所以在自己每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都会铸造一个狼头铁牌,誉为身份的象征!”
闵吾拿出一个狼头铁牌:“这是属于我的狼头铁牌,你拿着它,去修龙,告诉他,我愿意投诚与他,只要他能为我杀了悍谷和格豪,我愿为他马首是瞻!”
当年的事情,修龙躲在身后算计,杀他母亲的是悍谷的母亲,想要杀他的是格豪,而修龙从一开始就没有出面。
他自然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但是从一开始闵吾就已经想透了。
这时候,是时候装糊涂了。
“你要投诚修龙?”昆南倒吸一口冷气:“你不会不知道,他在背后可是做了很多事情,就算他会帮你,也会一口把你吃的干干净净,此人阴鸷!”
“叔父,你说的我都知道!”
闵吾嘴角微微扬起,扬起一抹笑容,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煞气,让周围的人都感觉一股寒意丛生,他平静的说道:“他既然这么喜欢算计人,那就让他尝一尝这个滋味,叔父尽管去便是,我相信这时候的修龙,会看得起我手中握着的两千勇士!”
“闵吾,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昆南低声的道。
“叔父,你既然已经把整个昆南部落的生死存亡都交给了我手中,我总不能让你失望,让那些信服我的勇士失望吧!”闵吾严肃的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自当遵命!”
昆南握着狼头铁牌,孤身入谷而去。
“扎营!”
闵吾环视一眼周围,轻声的道:“摩七,你率领一百精锐勇士,在周围设防,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遵命!”
摩七是一个勇士,魁梧如虎,动起来却快如疾风。
安营下来之后,闵吾在静待消息。
一直不见踪迹的格尔朵,在傍晚的时分,出现在了营寨之中,他显得有些疲惫:“太久没有回来了,这周围的地形图全乱了!”
“舆图差别很大吗?”
闵吾知道格尔朵是去探路了,景武司在战事是有一项不用吩咐的神圣任务,那就是画舆图,探查地形,是景武司的本质。
“你给的舆图都是旧的,到处的路早已经变了,比如这里,数年前塌方,山路封闭了,安和部落的勇士已经能从这边的小河流开辟一条进入参狼部的小路,还有这里,这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通了,从这里过去,足以减少三个时辰的路程……“
“那些舆图是叔父给我的,其实我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闵吾看着西边的夕阳,夕阳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抹晚霞在映照,他嘴角微微有一抹苦涩的笑容:“你让我在方圆数百里之内认路,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我曾经听说从部落北面出去,是武都下辩城?”
格尔朵突然问。
参狼羌的部落覆盖半个武都郡,最核心的参狼谷其实就是依靠祁山山脉,和武都郡的下辩毗邻而居。
“曾经有人这么说过,但是没有人这么走过,北面那是什么地方,瘴气毒气萦绕,部落之中最强大最高明的猎人,都未必能都得出去!”
闵吾摇摇头。
“宁可相信有,不可相信无!”
格尔朵说道:“万一西凉军从下辩发兵,我们就死翘翘了!”
“西凉军会掺合进来?”闵吾的格局还是不够大,一双眼睛直视盯着参狼羌,更多的是盯住白马羌,却想不到白白马羌的后面可是还有一个主的,若是西凉军掺合进来,那才是一场大乱斗。
“说不定!”格尔朵道:“这不安定的因素,总要考虑一下!”
“西凉军反应没这么快!”
闵吾想了想,说道:“只要我们速战速决,迅速握住了参狼羌,他们就没有理由掺合进来,董卓虽和我们羌人大部分的部落交好,但是他从不敢吃插足我们内乱!”
董卓在西凉,从征讨羌人齐家,但是背后里面一直支持羌人,羌人是一个耿直的民族,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对谁好,所以羌人的大部落之中,无论是白马羌,烧当羌,对于董卓,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但是董卓也知道分寸,部落内部的事情,他很少插手,正因为他懂的这个原则,才让很多羌人部落的勇士信任,如今西凉军的部下,最少有数万的是羌人勇士。
“你说的倒是没错!”
格尔朵闻言,想了想,倒是有些认同这话,他沉声的道:“怕就怕时间拖得太长了!”
“不会的!”
闵吾道:“就算我想要拖,戏司马都不会允许,此战必是速战速决的!”
戏志才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心领神会。
“其实我有点意外,你居然会同意戏司马的计策!”格尔朵目光略过闵吾,道:“先不说你对修龙的厌恶和怨恨,就说你孤身入局,你就不怕戏司马的兵马不能及时进入吗,到时候你就必死无疑了!”
“怕,怎么不怕!”
闵吾苦笑:“但是怕没用的,有些事情,就要拼,拼了胆量就是拼命,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为什么不敢去赌一个机会呢!”
“你倒是有魄力!”
“关键是我相信一点,主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参狼羌落入白马羌之手,我不懂得什么战略部署,但是据我所知,参狼羌偏离汉中,对于主公的用处不大,但是主公花费这么多,甚是不惜出兵相助,肯定有我想不到的东西要得到!”
闵吾分析的说道。
“你投诚的主意不错,但是如果修龙不接纳呢?”格尔朵看着这个昔日的好友,越发陌生,就如同闵吾看自己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看闵吾,也好像变的一个人,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在沉思在这个问题上了,扯开了话题。
“不是还有悍谷和格豪吗?”
闵吾耸耸肩,道:“我相信他们有一个会不计前嫌,收留我的!”
……………………
……
参狼谷。
鬼狼山,山上泉水充足,有一片平原,驻扎一部参狼羌,放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木屋房舍,起码有数千户之多。
“少首领,山上来了一人!”
“什么人?”
青年披着虎皮,体魄虽不小,却并没有显得如同羌人勇士般精壮,有些文弱,一双狭长的眼眸之中透着一抹猩红的光芒。
这是修龙。
参狼羌大首领郎嚣第二子。
他的母亲也是参狼羌之中的大部,手中握着七八千精壮勇士,在如今参狼谷之中,他的实力排名第三,仅此于格豪和悍谷之下。
“是昆南!”
“昆南?”修龙阴沉的道:“昔日父亲麾下的四大猛将之一,当年若是不是他把那汉家子救出了血潭,惹怒了父亲,父亲也不会这多年对他不闻不问!”
“他来做什么?”
修龙沉淀了一下心思。
“没说!”守卫回答:“他只是说想要见你!”
“那就带他上来!”
修龙沉声的说道。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昆南走上了山岗之上,对着修龙举拳在胸口:“见过少首领!”
“昆南叔叔,好多年不见了,侄儿颇为想你!”
修龙和善的一笑。
但是他的笑容让昆南有一抹寒意,从小他就感觉这个少年特别的阴沉,就算笑,都比别人恐怖三分,现在更甚之。
“少首领说笑了!”
昆南拱手说道:“今日昆南来,是向少首领献礼的!”
“献礼?”
修龙眯眼:“不知道昆南叔叔送我什么礼?”
“少首领还认识这个吗?”
昆南把狼头铁牌递上去。
“那个汉家子的东西?”修龙瞬间就认出来了,瞳孔微微变色。
当年那个少年抱着母亲的尸体,被父亲一怒之下,关押进了血潭之中,发出的那一声誓言,血债血偿,不死不休,他至今犹在耳边响起。
“闵吾少首领说了,他想要为母亲报仇,格豪和悍谷的命,他都要了,只要少首领答应,他将会亲自率领两千精锐勇士,为少首领助阵,相助少首领夺取大首领的位置!”
昆南说道。
“他回来了?”
“已经在谷外,随时可以杀进来!”昆南道。
“区区两千勇士,有何用!”
修龙平静的道:“如今悍谷居敢借调白马羌的勇士来为他弑杀父亲,我已经准备支持大哥继承父亲的首领位置,决不能让我参狼羌的祖先蒙羞!”
“两千勇士不足为道,可也看谁去率领,少首领可不要忘记了,现在闵吾少首领已经长大了,他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昆南低声的道:“听说悍谷麾下的猛头乃是参狼羌第一勇士,可我看未必,参狼羌的第一勇士,早在十五年之前,就已经是大首领给定下来了!”
咔嚓!
修龙闻言,握着手的拳头猛然捏紧,骨骼都发出脆响的声音。
当年如果不是郎嚣的一句话,他也不至于去算计一个汉家子。
“我如何信得过他?”修龙冷声的道。
“当年少首领并没有对他们母子动手,此乃其一,其二,闵吾少首领说到底有一半的汉人血统,族老们是不可能承认他当首领了,所以他想要报仇,唯有投靠少首领了!”
昆南说道。
“好!”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可压不住心中的贪念,想要一口吃掉:“既然他如此有本事,那就做点事情让我看,想让我信他,看他能力了!”
“少首领不会失望的!”
昆南松了一口气。
……………………
……
沔阳。
汉水河道上。
戏志才站在一艘战船上,一袭白袍,目光远眺前方,淡然无声,任由轻舟前行。
“禀报戏司马,景武司刚刚送回来的消息!”
陈到上船,送来一份消息。
戏志才这才收回对左右两岸景色的迷恋,打开了木筒字,拿出里面的小白条,看了看,嘴角微微扬起来,笑着说道:“闵吾已经进入参狼谷了!”
“那我们是不会要加快脚步!”
陈到拱手问道。
“不!”
戏志才淡然的道:“在准备充分一点!”
“会不会去的太晚了!”
陈到皱眉:“我们既然要扶持闵吾,总不能让他死在里面吧!”
“叔至,你可知道主公为何能立足汉中,割据一方吗?”戏志才突然问。
“这个……”
陈到想了想,道:“主公雄才武略,英明神武……”
“那是因为主公命硬!”
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回答:“闵吾能不能执掌参狼羌,就看他够不够命硬!“
第六百二十二章 张济出兵
武都郡。
下辩城。
下辩是武都的府城,立于祁山之侧,抗击郡内羌氐之族,修建的甚是雄武,城墙高厚,易守难攻,此时此刻一轮红日从东面冉冉升起来了,朝阳璀璨,一缕一缕的光芒折射在这一座城池之中,颇为壮观。
武都太守,张济从后宅走出来了。
他身上披着一件单薄外衣,一步步走上太守府的府邸环楼之上,虎眸远眺,目光猎猎如虎,凝视着远方,仿佛他看到的那里有一抹神采的光芒,让他颇为入迷。
“叔父!”
这时候一个青年踏着楼板上来,躬身行礼。
“伯鸾,可有大事?”张济回过神,目光看着青年,有一抹暖意。
他膝下无子,唯一侄儿。
因此他对这个侄儿很好,从小养在麾下,待如亲自。
张绣少年曾远赴河北学艺,归来之后,被他举荐为北地的一个县尉,恰逢北地之乱,边章韩遂拥兵自重,意图反朝廷,韩遂麾下大将鞠胜率三千兵袭北地。
张绣怒而抵挡,凭借一柄铁枪,纵横三十里,聚集北地八百豪杰,硬是杀的鞠胜兵败如山倒,后来董卓发兵凉州,张绣为先锋,率北地精锐,先破边章,再破韩遂。
边章撤兵之日,被韩遂偷袭而战死,张绣趁机出兵,再下一城,韩遂虽收缴了边章兵力,却被张绣压得无法喘息,唯有退守金城。
他亦因此一战成名。
在北地郡,张绣虽年纪不大,却有北地枪王之称呼。
张济的心中都不得不承认一点,如果只是单单论勇武之力,如今他已经比不上这个侄子了,在张济军中,张绣的武艺,已经是位列第一。
“有人求见!”张绣拱手说道:“羌人!”
“羌人?”
张济微微皱眉:“虽主公麾下多为羌人部将,但是我张氏一族,素来与羌人毫无来往,他们为何求见某家?”
“来人乃是白马羌的铜山!”
张绣低沉的道:“叔父可小心此人!”
白马羌的铜山,此人在羌人之中,名气不凡。
最有名气的莫过于当年他曾经以求见的名义,刺杀了当初凉州的叛逆,羌人之中的强者,一手发动羌人起义的北宫信,让北宫部一夜之间被先零烧当白马等部落直接瓜分。
这是羌人之中的刺客,一个恐怖的家伙。
“无碍!”
张济摆摆手,道:“如今羌人皆为太师麾下之臣,莫论是白马羌,还是先零,烧当等部,皆为之马首是瞻,他们不至于对我有什么威胁!”
说着他向着楼塔下面走去:“我去见见!”
“叔父,我随你而去!”
张绣还是不放心,紧跟在张济的后面。
他们在太守府的偏殿,接见了这个来自白马羌的使者。
“铜山拜见张太守!”
铜山长的满脸胡须,五大三粗的,看似一个普通的羌人莽汉,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阴损之辈,出手从来不按章法。
“铜山,为何而来?”张济跪坐首位,端着姿态。
虽说西凉军和羌人部落已经纠缠不清了,甚至他侄儿张绣的麾下也有意愿羌人悍将,但是他张氏一族和羌人各部,却毫无关系,而且有些可以避讳。
这时候铜山来下辩,他倒是有些想不透。
白马羌在武都以西,陇西以南,雄踞积石山东部,绝对是羌人部落之中的实力派,若是他们首领愿意的话,可以挤出六七万的控弦之士,可见实力。
据他所指,铜山在白马羌,那是仅次于白马羌首领越虎之下的当权者。
“张太守,我奉首领之令,前来拜会,是希望张太守能出兵!”铜山的汉语说的很溜,而且礼数也颇为汉化,毕恭毕敬:“祁山有一部羌人部落,名曰参狼,参狼羌向来不服积石山发出来的命令,而且参狼羌首领郎嚣是昔日北宫玉的亲信之一,他对太师大人还有怨言,如今参狼羌内乱在即,太守大人若能举兵而出,当一举平之!”
“参狼羌?”
张济眸子划过一抹精芒。
他自然不会陌生参狼羌这个羌人部落,这可是武都境内最大的羌人部落,特别是祁山以南的地域,大多都是被参狼羌所统帅,即使是武都太守府,都掺合不进去。
参狼羌可不简单,郎嚣当年还曾经与北宫玉一起造反,杀进了下辩城,几乎占领了整个武都,若非北宫玉兵败凉州,如今的参狼羌,恐怕已经是媲美白马烧当先零之部的存在了。
也因为当年北宫玉的战败,倒是参狼羌没落,数年之间,声息全灭,少有出没,即使发现,也只是小型部落,谁也不知道参狼谷的情景。
“你请回吧,我汉军与羌人的各个部落,向来友好,而且太师当年也曾经在积石山立誓,与羌人各部世代交好,绝不掺合羌人内乱,若是出兵,坏了情谊,我如何面对太师大人的责罚!”张济沉默了半响,还是摇摇头,平静的说道。
参狼羌实力可不弱,郎嚣更是羌人之中的雄主,打起来,他吃亏,而且他还有大敌汉中,不可节外生枝。
“郎嚣死了!”
铜山又抛出一个诱饵,他一双眼珠子转动:“太守大人难道就不想把参狼羌的勇士收为己用吗?”
“郎嚣死了?”
这倒是让张济有些意外。
“千真万确!”铜山道:“他的儿子,悍谷亲自带兵袭杀,如今参狼谷已经乱成一团,部落在争夺首领之位,若是太守大人愿意出兵,必能一举迁敌!”
“我有点不明白,按道理白马羌和参狼羌也算是世代姻亲,何必要至灭族!”
“看来我不说明白一点,太守大人是不会对我说的话相信了!”
铜山想了想,道:“老酋长要死了!”
“积石山的那个老酋长?”
张济瞳孔微微变色。
他顿时醒悟过来了:“越虎有心要一统羌人各部吗?”
“首领这是希望更好的为太师大人效命而已!”
铜山淡淡的道。
“此事我知道了,我考虑数日,自当会给你一个答复!”张济想了想,轻声的说道。
“还请太守大人抓紧时间!”
铜山无奈的点头。
待铜山离开之后,张济才开口,对着身边侍奉的青年问:“伯鸾,你认为此事叔父当如何决策?”
“叔父相信他的说的话!”
“应该不假!”
“既然如此,为何不出兵!”张绣双眸之中划过一抹明亮的光芒:“若能折服参狼羌,取其勇士,为之效命,我们可能就有足够的兵力,直入汉中,攻破阳平关,杀入南郑城!”
当初汉中之战,对于张绣来说,颇为遗憾。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张济摇摇头:“如果白马羌想要吃掉参狼羌,他就是在借刀,借用我这把刀,然后名正言顺的出兵参狼羌,铜山不简单,可真正要小心的是越虎,这人年轻的时候与太师大人共患难,得太师之信任,但是也不能掩盖他野心勃勃之意,若是因为白马羌的壮大,让羌人部落脱离西凉的控制,那我们就闯大祸了!”
“我倒是认为叔父过虑了!”
张绣轻声的道:“叔父担心的是羌人部落失去控制,但是这并非叔父的事情,太师大人既然敢用羌人勇士为兵卒,我不相信他会没有手段制衡羌人,而且叔父不要忘记了,李文忧可在太师大人身边出谋划策,他怎会如此糊涂!”
“你如此一说,我倒是有些释怀了!”
张济目光一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兵!”
“出兵是必须的!”
张绣嘴角扬起,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低沉的劝谏:“叔父,我们坐镇武都,朝廷一日不与汉中开战,并无战功可立,如此大好机会,就算不能吃掉参狼羌,也要把武都掌控在手中,叔父此时此刻可不能悠柔寡断了,不然太师大人可就会怀疑叔父的能力了!”
“伯鸾说的对!”
张济闻言,心中一沉,顿时明白张绣的意思,把心一横,道:“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他下定了决心,道:“伯鸾,你立刻去整兵五千!”
“诺!”
张绣拱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