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暗流下的长安 上
长安城。
自从董卓率军出征之后,这座都城就显得寂静很多了。
比之前年和去年董卓在朝廷之上,明刀暗箭齐发,大开杀戒,杀的人头滚滚,尸骸遍野的,如今的片刻时间,对于保皇党众臣而言,是难得的安宁日子。
但是越是安宁的日子,越是氤氲着风暴的来临。
未央宫将会是这一次风暴的战场。
这一座宫城,朝廷南迁之后,已经休整了五六次,一些破落的宫墙和宫殿,都重修过,但是没有大修,始终显得有些的陈就和没落。
在宫廷的院落里面,一颗树下,刘协穿着一身普通的锦袍,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他在棋盘上,每一个棋子都摆弄的很到位,形成了一盘势均力敌的棋局。
“乱吧!”
他凝视着棋局,仿佛这棋盘,就是他的天下,他正在摆弄他的天下,低声嘟囔着:“你们全死了才好!”
他这个天子,做的比谁都憋屈。
大汉江山到了刘辩时代,还算是有些影响力,但是自从雒阳城被一把火烧掉,被迫南迁长安之后,朝廷已经算是名存实亡,天子只是一个摆设。
他刘协,当今的天子,令不出龙首原就算了,可即使在这未央宫的方寸之地,他还得看董卓的心情活命,这些年,他没疯掉,已经是很大的忍耐力了。
但是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不想忍了。
他必须拼一把。
哪怕最后自己要灭亡,他也不能这么等下去了,因为他怕这样等着等着,自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大汉或许就真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不管如何,此战不许败,皇兄,我得证明一点,我比你更合适当皇帝!”
刘协阴沉的眼眸爆出一抹锐利的光芒,直冲天际之上。
这辈子,他虽然被冷落过,但是并没有做过太多违背心意的事情,唯一一个,就是火烧长秋宫,杀了何太后他没什么感觉,本来就是敌人,可一把火也把刘辩覆盖其中,心中始终有愧。
所以他要向列祖列宗证明一点,他比刘辩更合适当大汉的皇帝。
只有这样,他才能向列祖列宗交代。
“冷子!”刘协低喝一声。
“陛下!”
一个青年内侍小跑的走过来了。
“赵常侍去哪里了?”
“禀报陛下,赵大人去了蓝田!”
“蓝田?”刘协眯眼,问:“做什么?”
“围剿景武探子!”
“景武司的探子?牧龙图,你的手太长了!”
刘协皱眉,眸光冷厉杀意。
他寻思了一番,对着内侍说道:“赵常侍一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朕!”
目前来说,他被困未央宫,朝廷之上,能信得过的人没有几个,而保皇党的一些大臣,都让西凉的那些人盯得很紧,对外的消息,他只能相信赵忠。
赵忠一代宦官,历经数朝,对汉室之忠,无人可比,他绝对信任。
“诺!”
青年内侍点头领命。
“陛下!”
又一个内侍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了。
“瑞子,什么事情?”刘协低沉的问。
在这皇宫之中,也是不安全的,很多宫女内侍,都是西凉呈上来的,是太师府的眼线,盯着他的眼线,能然他彻底信任的,只有聊聊数人。
“陛下,今日有人把此信,放在的奴婢的床前,奴婢不敢耽搁,立刻送来给了陛下!”内侍拱手送上一封信函。
“敬天子亲启!”
刘协看了看密函上的字迹,神色微微一变:“敢把信函交给你,那必然是知道,你是朕的心腹,何人会如此?”
“吾乃赵常侍秘密培养出来的,即使宫中,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此人必了解吾等!”
这个瘦小的内侍说道。
“有趣!”
刘协打开信函,仔细的看了看,嘴角微微扬起来:“原来是他们,牧龙图的手是真的长啊!”
……………………
司徒府上。
如果说皇宫战场,那么的司徒府已经是一个风暴眼了。
当今司徒王允,乃是汉室忠臣之首,当今朝廷保皇党的魁首,也是西凉集团在朝廷上的敌人,不管是府外还是府内,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
西凉无比强势,杀人不过一道命令。
汉室旧臣,人人自危。
但是这么多年,作为保皇党的魁首,王允却依旧能屹立这朝廷上,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还有他的小心翼翼。
王允从不给任何人抓住自己把柄的机会,加上他在天下的名望,即使西凉想要杀他,董卓咬牙切齿的想要把他做掉,依旧不敢动手。
士族并非两个字。
而是代表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如同牧景在益州,哪怕拿住了兵权,赋税,无数百姓都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依旧要忌惮那些益州世家门阀。
董卓执掌朝廷,他也无比忌惮关中的士族,没有人和以忽视这一群人的力量,哪怕强如西凉集团,都得敬王允三分,动了王允,牵涉太大了。
甚至会让西凉成为天下公敌。
所以王允一直都活着很好。
今日休沐,王允在家休息,他休息的时候,喜欢看看书,写写字,他这一生学富五车,文采出众,可要说在文学上有什么人是他自愧不如了,那就是蔡邕。
蔡邕论学识论能力,不在他之下,最重要的是蔡邕有一个引以为傲的书法,蔡邕的飞白体,乃是集众名家书法之所长,融入了自己的思想和学识,独具一格。
当今天下,书法第一人,非他莫属。
数年之间,王允也苦练字体,可临摹无数,始终得不到进步,想要媲美蔡邕在书房上的成就,太难了。
“爹爹,休息一下!”
青裙少女端着的茶水走进书斋,看着正在苦练字体的王允,连忙放下从手中的东西,拿着毛巾上前,为其擦汗。
“老了!”
王允苦笑的道:“才半个时辰执笔,已经承受不住了,想昔日年轻之时,为读书练字,常常执笔一日,不成疲惫,如今是真的老了!”
“爹爹不老!”青裙少女微笑的道。
“秀儿,是爹爹耽搁你了!”王允看着容颜绝色的少女,放下手中的笔,轻声的道:“若非爹爹如今在长安,备受人忌惮,一举一动都会牵引朝廷斗争,爹爹早就该给你许一门亲事了,不至于让你等到如今,尚未有人上门提亲,成为无数人的笑柄!”
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及笄,可为妇。
一旦嫁不出去,那就会遭人话柄。
可王允的女儿,在现在的长安,那是一个烫手山芋,王允不能给任何人抓住话柄,关中世家虽然青年豪杰无数,可不能许配,免得被安上一个的结党营私的罪名。
至于西凉集团,也曾有人上门提亲,可王允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们那些粗坯的匹夫。
这就耽搁下来了。
“爹爹,女儿不嫁!”青裙少女展颜一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百花凋零,她幽幽的说道:“女儿愿一辈子都陪伴爹爹!“
“傻孩子!”王允看着少女那璀璨的笑脸,有些心痛,不过却硬起了心肠:“女儿家长大的,始终要嫁人的,爹爹准备为你寻一门亲事!”
不想把她推进地狱,却无可奈何。
没有什么能比大汉江山更重要,为了大汉,别说是女儿,他自己都可以牺牲。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暗流下的长安 下
长安城中,太师府。
太师一系,多为悍将,如今大战临起,各部出征,太师府自然也显得有些的冷清很多,但是却更是显得比别的地方更加缜密森严了不少。
一个简陋的院落。
贾诩跪坐案前,手握一份份密函而审查。
西凉一脉,征战在外,但是长安这方面,也不可能松懈的,朝廷上有西凉一党的官吏支持,军中有将领统兵,可是总需要一个中枢的。
这个中枢,就是贾诩。
在太师府里面,除了李儒之外,谋士唯一能独当一面的只有他贾诩,贾文和。
“于肃暴露了?”贾诩看着一份密函,长叹一口气:“也不意外,只是……”
他有些在考虑,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大人,景武司下手太快了,肯定早有准备,不仅仅是折翼了于肃,路野他们,我们在汉中武都建立的据点,都被摧毁了,最少损失不下二十余人?”
一个中年人站在贾诩面前,拱手禀报。
“看来我们身边有景武探子!”
贾诩肯定的说道。
“怎么办?”中年人有些阴沉的问道。
“暂时按兵不动!”
贾诩想了想,道:“景武司一旦撒网了,那就是想要捞鱼的,如果没有鱼,网是不会出现的,在这之前,我们只需要警惕,然后等一个机会,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这样以来,我们对于敌军掌控,就有些的薄弱了!”
中年人道:“马腾将军那边催的很紧,我们没有消息给他们,他们会不会责怪我们!”
“给他们消息,是顾全大局,不给,那也是正常的事情,这一场战役是他们在打,不是我们,就算怎么去怪,最后也怪不到我们!”贾诩寻思了一下,道:“魏宏,战场也不能不管,你亲自带一些精锐的暗探,却协助他们打听消息,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最后如何,就看他们之间怎么把握了!”
“诺!”
中年人领命而去。
“大人,未央宫多人离开,目标不明,但是方向好像去了蓝田!”
一个黑衣劲装的青年小跑进来禀报。
“未央宫的人?“
贾诩闻言,微微眯眼:“天子派人去蓝田,做什么啊?”
“不清楚,但是他们走的很急,而去……”黑衣劲装的青年道:“我们跟踪发现,他们准备的武器不少,最少有上百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去连他们的首领也出现了,应该是大动作!”
“首领?”
贾诩冷笑:“赵忠吗?”
赵忠没死的消息,皇族虽藏得很深,但是连牧景都知道,西凉和天子朝夕相对,互相之间安插眼线,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热闹的存在。
正因为赵忠的存在,西凉才对未央宫没有彻底的掌控,不少安排进入未央宫长乐宫的探子,都莫名其妙的死亡,外面有兵马镇住,可里面基本上他们是去掌控了。
“天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贾诩问。
“暂时没有发现!”
黑衣劲装青年回答:“天子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生活很简单,每天寻欢作乐,有空还只是写写字,读读书,最近甚至还连外臣都少见,很安分,听说前两日王允求见天子,但是被天子的给拒绝了!”
“越是安分,越是不对劲!”
贾诩阴沉的面容显的有一抹肃杀:“如今主公不在长安,我们在长安的兵锋不多,外面还有强敌,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派人再盯紧一点天子的动向,一举一动,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和皇后会面,还有都见过什么人,我都要一一的清楚!”
“诺!”
“派人去蓝田走一趟!”
贾诩刚刚说出口,又改变了主意:“不,直接是派上一队列的密探死士,调动精锐骑兵,一起去蓝田,给我死死的盯住他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有消息立刻禀报!”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是有说不上来。
如今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的益州上,至于目前的长安城,就凭天子的那些人,是搅动不了风云的,情形他自问还压制的住。
“诺!”
黑衣青年的点头领命。
……
贾诩即使不是日理万机,也是诸多事情的繁忙,连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没过多久,又有一人从外面前来的禀报消息:“大人,西凉局势崩溃,牧军长驱直入,有西凉儿郎都军心动荡了,军中还出现了逃兵,主公命令,你必须尽快稳住西凉的情况,防止影响东部战线的战局!”
“西凉,早就应该想到了,张绣根本挡不住牧军的!”贾诩叹了一口气,他一直都在了解牧军的战斗力,牧军的强大,绝对比自己想象之中要大。
“张绣校尉恭请援军!“
“哪有援军啊!”
“可是一旦没有援军,西凉局势难以稳住!”
“允许张绣就地征召西凉子弟兵,对抗外敌!”之前董卓有吩咐,一旦西凉扛不住,可以动员西凉全民为兵,西凉本来就民风彪悍,能召集不少兵力的。
“诺!”
有人领命而去。
“一件件都是烫手的事情!”
贾诩感觉自己命数好差啊,李儒没在长安,倒是轻松很多,可他在长安,却受罪无数,一件一件烦心的事情,仿佛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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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官署里面走出来了,卫觊伸了一下懒腰。
“难得的平静!”
他抬头,看看天际,淡然一笑。
进入朝廷的这段时间,他看到的只有争斗,保皇党,关中世家豪族,对付西凉一系的人,明刀暗箭,层出不穷,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有些下,有人从外面调进来,也有人被横着抬出去。
让他感觉仿佛每时每刻都是提心吊胆的。
不过自从西凉军出征之后,朝廷反而平静了很多,这种平静的气息,他都很久没有的感觉到了。
“大人,老家老信了,需要你亲自过目!”一个亲随走上来,对他低声的说道。
“回府!”
卫觊瞳孔微微一变,神色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淡然的说道。
回到卫府,卫觊走进书斋,然后打开书斋后面的暗门,好几个身边嫡系亲随联袂,走了进去,在灯光之下,拆开一封密函,仔细的看了看。
“乱中取胜吗?”
卫觊把密函直接放在油灯上面燃烧起来了,一双眼眸闪烁光芒,脑子开始转动起来了,他问身边一个亲随:“卫立,最近长安的几个校场,情况如何?”
“外松内紧!”
卫立是卫家的武者,嫡系族人,武艺不凡,算是卫觊身边的左右手之一,卫觊入京,他是率领家族护卫保护家主的首领,平日打听一些军中情况。
“你派人,一天十二时辰,给我盯着,最好摸清楚他们最清晰的兵力情况!”
“诺!”
“另外,备车!”
卫觊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袍:“我要拜访一下当今的国丈!”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父子再见,杀戮开始!
蓝田,是一座小县城,位于秦岭北麓,但是历史底蕴深厚,传闻这里是伏羲和女娲的母亲,炎帝和黄帝的直系远祖,华胥的故里。
这一座城,还是四大名玉,蓝田玉的原产地。
但是,在汉末这个时代,这只是一座很小的小县城,人口不多,寂静不算繁荣,若非是南下武关的必经之路,想必更加的清冷。
夜色笼罩下,这座县城,特别的寂静。
“大人,他们应该就在前面的院落里面!”
黑夜之中,一群身穿黑袍的人,约莫有上百人,他们被黑暗所笼罩,正在小巷里面幽静的等待,仿佛等待猎物的猎人,一个个手中握着缳首刀。
为首的首领,是一个高大而清瘦的男子。
他头上带着斗笠,手中握着剑,一双眼眸异常的锋锐,透过斗笠的黑纱之下,凝视前方的灯光,淡淡的问:“确定是他吗?”
“义父,我们已经派人确定了,是他!”
旁边黑衣人拱手说道:“我与他一起生活数年,对他甚是熟悉,绝对无疑!”
“这些年来,某与他暗中交手,已经部下百次,他的心思复杂,做事情向来谨慎,这一次怎么会轻易露出踪迹来?”高大清瘦的男子的声音略显的有些尖锐。
“应该是一个意外!”
黑衣人道:“义父,之前马腾伏击牧军与子午道,大败牧军,杀敌千余,大胜而归,听闻是因为的牧军内部有将领泄露了战略部署,所以才让马腾得逞,应该是因为这事情,景武司彻查,而且派出探子,查探太师府的动向,我们的人本来就盯着太师府,没想到顺路盯上他们了,然后顺藤摸瓜,就摸着他们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他不幸运了!”
高大清瘦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血腥的笑容:“今日,某当清理门户!”
“义父,现在动手吗?”
一个瘦弱的青年幽幽的问。
“赵钰,你这么迫不及待吗?”男子问:“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
“杀了他,我就是义父最强的儿子!”
瘦弱的青年杀气凛然:“义父这些年,总是说,他赵信才是得了你真传的人,我不认同,所以他必须死,而且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小心一点!”
高大清瘦的男子淡淡的道:“他没这么好对付!”
“我也而不好对付!”
瘦弱青年持剑而出,轻功一掠而过,向着前方的院子而去。
……
咻咻咻!!!
黑暗之中,一道道剑芒划出,一个个身影倒下,鲜血的气息,一下子在这个简单的院落里面荡然开来。
“不对劲!”
屋里面数人冲出来,一看院落,几个明梢暗梢都已经倒下了,都是被一剑封喉,却始终没有发出什么的声音。
“何方鼠辈,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会!”
赵信一袭长袍,从屋里面踏步而出。
“信儿,别来无恙!”
高大清瘦的男子从门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很重,气息很稳,仿佛一座巨山在移动,给无数人很大的压力。
“原来是义父!”
赵信抬头,看着这男子,淡淡一笑:“义父这深夜来访,应该不是打算和我叙旧的吧!”
“义父今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来吧!”
高大清瘦的男子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他那一张脸,面目全非,昔日为了求活,他甚至不惜毁掉的容貌,但是十常侍之中,唯他一个活下来了。
他就是赵忠,昔日在十常侍之中,位列第二,乃是阉党一系的干将。
“这些来年,我曾与义父,明里暗里交手无数次,但是见面,应该是第一次,再见义父的面,信儿的心情,有些激动啊!”赵信微微眯眼:“义父有些老了,已不复当年之英武了,可义父还是义父,那般的让孩儿熟悉!”
“信儿也长大了!”
赵忠眸光复杂,看着赵信:“昔日一众义子之中,我对你也不算是特别的器重,可我想不到,最大成就的,居然会是你,只是,你选错了立场,我们这一脉,只能永忠汉室,一切背叛,都要受到惩罚!”
“所以,义父这一次,是来送我上路的!”
赵信平静的回应。
“你我父子一场,也算是缘分,我还是想要给你一条活路的……”
“义父,何必呢!”
赵信笑了笑,打断了赵忠的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我,摆出来的路,儿子一般都不选的,就好像当年,你给儿子选的路,儿子也不曾走下去,因为儿子认为,自己的路,是必须自己走出来的!“
“你太固执了!”
赵忠眯眼,眸子的杀意一发不可收拾,浑身的气息已经爆发:“牧龙图到底给了你什么的好处,能让你如此的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那么刘氏皇族有给了义父什么承诺,能让义父不惜生死而为之奋战?”
赵信反问。
“某曾应过先帝,永护皇族!”
赵忠平静的回答:“吾等阉臣,得一明主,乃幸也,自当奋力回报!”
“某也一样!”赵信回答:“你问主公给了我什么好处,我能回答你的是,两个字,尊重!”
他们都是阉臣出身。
因为缺了一样东西,所以心都是缺陷了,心灵上最缺的就是一样东西,那就是被人尊重。
“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你了!”
赵忠叹了一口气:“信儿,你我立场不一样,注定要生死相拼,你别怪义父心狠,好好上路吧!”
“同样的话,也是孩儿送给义父的!”
赵信踏出一步,浑身的气息变了,丝毫看不到周围上百黑衣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宰,他幽幽的说道:“我今日在这里与义父聚一聚,也不是聚旧的,而是尽孝的,孩儿唯有亲自送义父上路,才对得起义父昔年的教诲,还望义父不要的怪孩儿心狠才是!”
“你?”
赵忠瞳孔微微变色,眸光迅速的环视,审视四方的环境,忽然强烈的不安感在心中浮起来。
不对!
很不对!
赵信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自己扑抓到踪迹的。
而且还不是雒阳。
中计了!
“死到临头,装神弄鬼!”
赵忠身边的瘦弱青年拔剑杀出,身影如流星,剑如光,直扑赵信正面:“今日我赵钰就替义父清理门户,收拾你这个不孝子!”
“赵钰,清理门户?你还不配!”
赵信稳如泰山,安然不动。
咻!
一柄利剑,自虚空之中刺出,黑影如同黑暗的之中的死神,他执剑,一剑如虹,快如闪电,甚至连肉眼都无法的跟得上剑芒的速度。
咔嚓!
这是利剑穿透胸膛发出的声音。
赵钰浑身冰凉,双手无力,剑已落地,这一刻,他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柄细小的剑,已经没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怎么会?”赵钰不甘心的挣扎。
“你太慢了!”
黑影一脚踢起来,拔剑归鞘。
景武司第一高手,史阿。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时代的结束
一众黑衣人,心中猛然一寒。
赵钰绝对算得上是赵忠麾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不过一招而已,就已经被斩杀了,眼前这一道突如其来出现的黑影,简直强的让人有些胆寒心惊。
“有埋伏?”赵忠心虽有忧,但是他的神色不改,依旧镇定自若,他锐利如同鹰的眸光一扫而过,已经看到围墙的墙根上若隐若现的一道道影子。
赵信缓缓的举起手,手掌握成了一个拳头。
咻咻咻!!!
这些影子仿佛就是从黑暗里面的走出来了,遍布在周围,他们的人数并不多,甚至不如这些黑衣人多,但是他们每一分人,手上都是一个轻巧的弩。
这是景武司的杀人利器,狙击弩,军工司的新产品,轻巧,可以折叠,方便携带,杀伤力虽不如强弩,但是百步之内,比弓箭的穿透力要强。
“保护义父!”
数个黑衣剑手以身为盾,护住了中间的赵忠,周围上百黑衣人也列阵成对,拔除缳首刀,面对这围攻之势。
“好大的阵仗!”
半响之后,他的目光才继续凝视这赵信,幽幽的道:“所谓暴露踪迹,都是你设下的局,你的目的,是杀我吗?”
“义父太想要杀我了!”
赵信道:“就算你不承认,也无法否认一件事情,你一辈子终于汉室,所以视我这个叛逆为耻辱,你想要亲手清理门户,只有这样,才能告慰先帝,你赵忠门下,一门忠义!”
“好算计!”
赵忠叹了一口气,不否认赵信的说法。
有时候太在意的,就会露出破绽,他们都是行走在黑夜里面的人,很清楚一点,一旦露出破绽,就是魂归之日。
“但是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赵忠轻声的道:“为什么在这时候杀我?”
想杀一个人。
和在什么时候杀一个人。
都有特别的原因。
他不相信这只是心血来潮。
不管是他赵忠,还是赵信,都只是一把刀,这把刀,什么时候杀人,都是很讲究的。
“这时候最合适!”赵信平静的说道。
“最合适?”
赵忠心思转动,他不是一个特别出色的谋士,没有那些聪慧的人,一想就能想透,但是他确定一件事情,这时候杀他,必然不仅仅是想要他的命,更多的目标是他背后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为了算计天子而来。
“看来今夜,我是必须死在这里了!”赵忠没有侥幸,人这一生,侥幸一次,已经是幸运,不会有第二次的,他知道既然赵信做好的充足的准备,自己又一脚踏进来,那就必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赵夜!”赵忠低声叫唤一生。
“义父!”一个普通的黑衣青年从他身后,靠近两步,但是身影却被赵忠的身体掩盖主。
“赵信杀我,必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是逃不了了,最好的希望,是能与他同归于尽,你是我一众义子之中,最沉稳,最机灵,也是轻功最好的,找到机会,就逃出去,然后把这里的事情,告诉陛下!”
“义父,我掩护你杀出去!”
“你想要为父死不瞑目吗!”
“孩儿不敢!”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
赵忠缓缓拔剑,交代的后事之后,他的心中异常的平静,早该死了他,活到现在,已经够本了,先帝的赏识,让他为大汉操劳一生,他也累了。
今日最好的结果,他要带着赵信,一起下地狱。
“杀!”
赵信绝非婆妈之人,他说这么多,自然有他的用意,但是现在,是时候动手了:“一个不留,赶尽杀绝!”
“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咻!!!!”
景武死士开始动手,他们手中的狙击弩纷纷发动,一支支的弩箭如同倾盆雨水,覆盖进去。
“儿郎们,杀出去!”
赵忠怒喝一声。
“杀出去!”
“杀出去!”
这上百好手是赵忠多年培养出来的剑手,一个个武艺都不凡。
“决不允许他们有一个人逃出去!”
赵信狠辣无比,血红着眼睛,咬着牙口,哪怕这些人里面,有很多是和他一起长大,和他称兄道弟的,今日也没有例外,必须全部死在这里。
“弓弩手继续,第二队列,上罗网,不能让他们有一个离开!“
史阿站在赵信身边,指挥这些景武死士。
“杀!”
一张张铁丝网覆盖周围。
“一个不留!”
“杀绝他们!”
景武死士持剑杀上去,屠戮一个个的黑衣武者。
“义父,你自己杀出去,我们是出不去的……啊!”其中一个义子,勇冠三军,剑法无双,他斩落了一根弩箭,却被另外一根弩箭穿透的心胸,直勾勾的倒下去,死之前还在为义父开路。
“赵勇!”
赵忠看着一个倒下的身影,握着剑的手,青筋凹凸,他深呼吸一口气,看也不看身后,他知道身后的人影还在:“赵夜,我已经为你创造机会,你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必须杀出去,这是义父对你最后的任务!”
“是!”
这个身材普通相貌普通的青年咬着牙,血红着眼眸,却不经意之中退出两步,放弃了对赵忠的护卫,一双眼眸扫视四方,正在找一个最薄弱的地方突围。
“你们挡住他们,某家亲自杀赵信!”
赵忠低喝一声,一步踏出,剑破密密麻麻的箭雨。
“是!”
一轮厮杀,庭院里面已经剩下不足五十黑衣武者了,但是异常的顽强,他们三三两两,背靠背,以这种方式硬生生挡住景平死士的围杀。
“赵信,我们一起死!”
赵忠的剑法十分的阴柔,却密不透风,他硬生生撕裂了箭雨,不退反进,并没有杀出去的意念,反而想要格杀主脑。
“老家伙,你老了,还想要逞能,先吃我一剑!”
史阿的剑再一次出鞘,护在了赵信的面前。
“燕山剑法?”
赵忠一剑逼退了两个景武死士,又欺进一步,对着挡在面前的史阿冷喝一声:“既为燕山门徒,为何助纣为虐!”
“死!”
史阿的剑撕裂虚空。
“王越若是在此,老夫尚且忌惮三分,可你,还不配让老夫死!”赵忠不愧为十常侍之中的绝顶高手,即使年纪大了,一身剑法还是绝顶利害。
“好阴狠的剑法!”
史阿挡住了赵忠一剑,但是后退了两步。
即使自己的境界和赵忠已经相差无几了,但是在剑法上,还是有差距,这一剑,自己负伤了,一股阴柔的内劲反震在他身上,让他受了内伤。
“让开!”
赵忠冷喝一声。
“再来!”史阿并没有畏惧,反而有一丝丝兴奋的感觉,他学剑多年,遇到的高手也无数,但是在剑法上稳稳的胜自己的人,没有几个。
“不识抬举!”赵忠气血不继,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他的剑法开始改变路数,从阴柔的剑路变成的凶猛,以命搏命的状态。
“不好!”
史阿还是年轻,虽然功力不浅,但是面对赵忠这种搏命的打法,还是吃亏了,被逼退了五六步,一下子把身后的赵信显露出来了。
“今日我是逃不了了!”赵忠剑指赵信:“但是我要拉你陪葬,我不能让你活着!”
赵信很镇定,他轻轻的摇摇头:“你是杀不了我的!”
“那试试!”
赵忠身影很快,他的身法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挡!”
赵信的腰带被拔出来,那是一柄软剑,反手为挡,挡住了赵信突袭版的一剑。
“你的武功?”
赵忠瞪大眼眸。
从小到大,他养着赵忠,只是把他当阉党的文臣培养,虽也教他武艺,但是他的武艺,一直都是最差的,剑法平平无奇,武功更是弱不堪比。
“赵忠,他们或许只是你义子,但是我不一样,我同为你赵家的血脉,完全继承了你武道上的天赋,从小到大,我就懂得一件事情,藏拙,所以你门下,武艺天赋最高的不是赵钰,不是赵勇,而是我,赵信!”赵信的剑贯通了内劲,剑劲锋芒:“我十三岁,已经得你的剑法真传了!”
“死!”
身后的史阿就好像一条毒蛇,看到赵忠瞬间失神,终于找到机会,持剑迎面而上,出剑十分刁钻,当赵忠想要反手格挡的时候,他已经一剑刺穿了赵忠的小腹。
“赵信,你不愧是我亲侄子啊,你比我更加的狠,比我更加的能忍,是我小看你,我死的不冤啊!”
赵忠后退两步,腹部伤口血流如泉,浑身的劲力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就如同他的生命力一般,正在不断的流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信。
他举剑,自刎而死。
这是一种气节。
宁为汉家鬼,不愿死在赵信的剑下。
曾经横行朝野的十常侍,最后一个,赵忠,死了。
一个时代,也结束了。
“你走好!”
赵信缓缓走上前,看着他的尸体,淡漠的吐出一句话。
“指挥使,格杀一百零一人,逃出去一人!”这时候院落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赵忠带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逃出去了仅有一人而已。
“谁逃出去了?”
“混乱之中,看不清楚,但是此人轻功决定!”
“赵夜!”赵信太熟悉赵忠麾下的人了:“肯定是他!”
“史阿!”
“在!”
“给我追,决不能让他逃回长安!”
“是!”
“布置战场,西凉探子快来了,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布置!”
“是!”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有些急躁的戏志才
江州城。
外面到处都是烽火连天,但是益州却繁荣似锦,江州城作为益州的政治和经济中心,这里更是与战争无缘,热热闹闹的,无数的外来人口挤破脑袋想要走进来。
“北门又出现了一匹流民,现在外面打成一团,我益州却安宁如画,难免有人拖家带口的进入益州,各地安置不及时,就会流入我们江州!”
昭明阁上,胡昭和秦颂正在商讨政务,胡昭道:“这样下去不行啊!”
“支持不住?”
秦颂皱眉:“不应该啊,以我们江州城的粮仓来说,再多几批流民,也完全没有问题!”
“流民多了,对治安管理上也是一个负担,而且各地而来,户籍混乱,很容易就进来了敌人的探子,这里毕竟是江州,不能太过于放松!”
“这就交给六扇门和景武司去处理!”
秦颂向来是老成谋国的人,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会掺合其他事情去,这样更加专注:“我关心流民的安置,我准备在南山和渝中半岛向南的地方,在开辟一片城区出来!”
“现在渝中半岛的开发还在进行,再增添一片城区,会不会负担太重!”
“应该不会!”
秦颂道:“我算过账了,那里算是外城,只要搭建棚架,暂时性的把这些流民安置好,然后等到我们笑话完了渝中半岛,就着手开发那边!”
“也行!”胡昭点头:“这事情交给江州县府去处理,我们作壁上观!”
“你们都在啊!”
戏志才从外面走进来,把一份东西递给他们,道:“刚刚鸿胪司从江东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
“盟书?”
胡昭打开一看,眸光酌亮。
明侯府派出使者,拜访江东,意图结盟,已经大半年时间了,一直没有下文,没想到现在倒是拿回来的结盟文书,这等于双方确定结盟关系了。
“诸葛亮倒是有几分本事啊!”
胡昭仔细的看了看盟书。
他本来还有些小看诸葛亮这个少年,毕竟年纪太浅,见识不足,但是现在看来,牧景的眼光还是绝了,这少年,居然拿下了江东的盟书。
“嗯,江东已经应下来了,与我们同出兵,直接吃掉荆州!”戏志才说道:“接下来,我将会亲自赶赴武陵,另外你们也准备一下,安排好管理,迅速接管武陵郡,武陵的防御薄弱,我们还有五溪蛮作为内应,最多半个月,能拿下全郡,然后从襄阳,长江,武陵,三军进兵荆州!”
“北面正在打的火热,我们这里这么快动手,会不会有问题?”
秦颂低沉的问。
“这是主公离开江州之前,就已经商讨好了,不用想太多!”戏志才果断的说道:“北面打北面的,我们明侯府,有足够的兵力,三线同战!”
现在北疆一线,西凉一线,再去开辟东线战场,那就是三线同战。
“恐怕不是三线!”
胡昭低沉的道:“是四线!”
“什么意思?”
“这几日你一直在涪陵前线,安排对武陵的事宜,恐怕还不知道,这是景武司传回来的信息,你们北武堂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胡昭翻了一下案桌,把一份军报信息递给了戏志才。
“越虎率军出积石山,去向不明,有可能是广汉蜀郡边境,意图突袭我益州!”
戏志才的面容一下子阴沉下来了。
“这羌人部落还真是趁火打劫啊!”他站起来,来回的踱步,神色阴沉不定。
“对荆州的战役,不能改!”
戏志才拿定主意了,道:“我准备把东州军调遣部分北上!”
“东州军镇南中,现在南中还不算稳固,一旦抽调精锐,会不会的让南中乱起来,那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秦颂反对:“要知道,当初主公在南中,花费了这么多精力,投入了这么多资源,才有了南中今天的太平,要是因为把东州军抽调出来,而影响南中的稳定,那就有些的得不偿失了!”
“我相信蔡都督!”
戏志才说道:“有他在南中都督府,一两年之内,不会出问题,而且我也不是全部抽调回来,只是抽调三个营的主力,把西线当成拉锯战,稳住西线,就足够了!”
“那样也很危险,东州军主力本来不多,兵分两线,更加危险,到时候南中乱了,广汉和蜀郡也乱了,那我们就真的是吃大亏了!”
秦颂还是担心。
“可是我的主力绝对不能动!”戏志才咬着牙说道。
这个好机会,他是真的不愿意的放弃。
“我同意戏司马的决定!”
胡昭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们明侯府最难的时刻都过来了,现在别说四方作战,就算全天下来攻,我们有有把握守得住,至于西线,东州军可以调动,但是最多只能调动两个营,南中还是得留下多一点兵力镇压,西线能不能稳得住,还得看张任的本事,就算张任稳不住,那我们只能调动精锐,大不了征兵而战!”
天下争锋,如逆水行舟。
这时候,明侯府不进就是退,好不容易和江东达成共识,这个机会要是放弃了,说不定还得罪江东,被江东和荆州联手反咬一口,这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保留意见!”
秦颂淡然的说道。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两票对一票,他决定不了,只能保留意见,作出无声的抗议。
戏志才可不管这么多,他沉声的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调兵了!”
他有调兵虎符,但是调动超过一个军编制的兵力,还需要昭明阁的参政大臣联名同意,才能调动起来了。
胡昭签字了。
秦颂捏着鼻子,也只能签字了,昭明阁的决定,既然决定下来,只能服从,少数服从多数,这是没有辩驳的事情。
戏志才拿着调兵文书离开之后,秦颂才低声对着胡昭说道:“我总感觉他有些太好战了,你不觉得吗?”
“年轻人不好战,那就是你我一样守家了!”
胡昭笑了笑:“布置了这么久,临门一脚,他要是不动,那才怪,而且胜算很大,这时候不管什么人阻拦他,他都必然会的对荆州开战!”
“好战必亡!”
秦颂担忧的说道:“我怕他这样下去,连同主公也会这样,到时候,我们未必压得住他们两个!”
“放心一点,不必太担心!”
胡昭沉声的道:“戏志才这人,智谋和心性都是的上等的,他好战归好战,绝不是冲动的人,至于主公,他的心思,你我都摸不透,而且也拦不住,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早知道就不做这个参政大臣了!”秦颂叹气:“现在很多事情,不去想都不行了,得对得起主公这一份信任!”
………………
戏志才可不管这个两个老成谋国老家伙的想法,他拿到了昭明阁授权的调兵文书之后,立刻上了白帝山,不用一天的时间,兵马开始动起来了。
景平第一军,景平水师。
战虎营,五溪营。
……
牧军麾下一部部的兵马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调动之中,每天都有的兵马陈兵在的荆州边界之上,只要一个命令,就能跨境而入。
武陵郡。
这已经成为了明侯府的目标。
不,应该是早已经成为了明侯府的目标,现在是收割果实的时候,第一个爆发的是五溪蛮族,作为牧军的先锋。
制定的计划是蛮族动乱,出兵剿匪。
当然,兵是牧军,匪也是牧军。
五溪蛮在武陵境内,有大大小小无数的部落,动起来就能让整个武陵都陷入动乱年之中。
然后牧军应百姓之邀,入境剿匪。
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其实这就是一层遮羞布,只要战争爆发,谁都会知道明侯府的狼子野心,但是千万不要小看这一层遮羞布,名正言顺对于很多兵马调动来说,都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活着的忠臣,一人足矣!
虎牢关。
关城上下,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是断落的肢体,残落的旗帜兵戈,一片片暗红的鲜血妖艳如火。
“今天是第几次了!”
皇甫嵩站在关城之上,眸光猎猎如火焰,凝视城外,幽幽问道。
“第四次了!”
一个将领回答:“这是他们今天发动的第四次强攻!”
“看来西凉军这一次是不破城墙不罢休了!”
皇甫嵩叹了一口气。
他对天下诸侯,是真的有点失望了。
率部坚守虎牢关数月,守住这面旗帜,守住大汉最后的希望,眼看着风风火火的讨伐董贼大势已成,各路诸侯也的纷纷出兵,然而,虎牢关却仿佛已经不放在他们的心中了。
没有援兵。
没有支持。
甚至连一个声音的支援都没有。
他心中忽然就明白了一点。
原来不仅仅西凉要他死。
天下诸侯都要他死。
大汉,仿佛在也容不下他们皇甫嵩了。
“将军!”
一个校尉匆匆赶上城头,道:“并州军从东面关城,强攻我军,皇甫郦校尉拼命格挡,虽然击退大军,但是自己也负伤了!”
“并州军?”
皇甫嵩何等精明,他一下子想明白了:“我道这西凉军为何如此凶猛强攻,不顾伤亡,原来是的牵引我的目光,方便并州军偷袭我关城!”
“将军,现在怎么办?”
周围几个将领心中忐忑起来了,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已孤立无援了。
“城中还有多少的粮秣!”
“不足十日了!”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带上所有粮草,放弃重军械,准备轻装突围!”皇甫嵩抬头,眸光烈如火,凝视这关中的方向,道:“既然天下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回家,回我们的家!”
关中,才是他的家。
“是!”
众将有些颓废的斗志,一下子昂然起来了,一个个领命而去。
……………………
虎牢关下,往东十里。
并州军正在休整。
“皇甫嵩果然不好对付啊!”吕布环视一眼,伤亡并不大,前方的坚城,还真的挡住了自己的脚步。
“君侯!”
曹性策马从远处过来,跳下马背,禀报说道:“曹军已经逼近我们三里了,另外江东军和荆州军,也已经向我们挺进!”
“传我军令,退出虎牢关,向北,去酸枣!”
吕布想了想,下了一道军令。
他突出了曹军的防御,杀上虎牢关,如今无法破关而入,也算是给西凉有一个交代了,让他拿着并州军和为西凉拼命,他可不会愿意。
这时候,退避三舍,是必然的事情。
“诺!”
众将领命而去。
………………………………
虎牢关向西,洛口。
“还没有消息?”董卓阴沉如水的面容不怒自威,一个个西凉将领俯首在下,能清晰的感觉他此时此刻即将爆发的情绪。
“消息传回来了!”
这时候,也只有李儒这等心腹,才敢接董卓的话:“主公,李榷没有能攻破虎牢关,并州军从东面的进攻,也失败了!“
“关键是现在曹军和江东军荆州军都杀上虎牢关了,并州军肯定要退避三舍,最多三日,他们就会汇合皇甫嵩,封锁东线的计划,必然失效,这样以来,皇甫嵩会有增援的!”
“一旦皇甫嵩有增援,汇合主力,他就可以反守为攻了!”
李儒很担心这一点。
“这皇甫嵩还真够顽强的!”
董卓来回踱步,拳头猛然的握起来了:“既然这样,全力出击,某亲攻虎牢关,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虎牢关!”
“是!”
众将领命。
不足一日的时间,西凉军从雒阳和洛口两线全军出击,十余万大军兵临城下,意欲强攻的虎牢关。
“杀!”
董卓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锋无双,猛攻虎牢关。
“杀!”
“杀!”
西凉精锐凶猛无双,如同雨水一般,覆盖虎牢关。
但是奇怪的是。
他们仿佛凝聚了全身的一拳,打在了棉花身上,一下子打空了,虎牢关根本没有防御,不用一刻钟,就已经被攻破了,当他们攻破之后,虎牢关城之中,只有一片狼藉,却找不到一个关中军将士。
“怎么回事?”
董卓面容铁青。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皇甫嵩突围了?”李儒叹息一声,他们长久攻打不下虎牢关,肯定会出问题了,皇甫嵩又岂会是这般等死的人。
“突围了?”
董卓冷冽的问:“向那个方向突围?”
“他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走,天下诸侯都容不下他,他只有一条路!”李儒平静的道.
董卓一下子醒悟过来了,大喝一声:“徐荣!”
“在!”
“你立刻令飞熊骑兵斥候,向着关中方向搜索,必须找到皇甫嵩的踪迹,决不能让他们进入关中!”董卓大胜的道。
“诺!”
徐荣领命而去。
飞熊骑兵在当年牛辅战死的时候,死的七七八八了,后来董卓重建了,他有西凉作为后盾,战马不缺,自然可以重整骑兵。
但是即使重建了,战斗力也不如昔日飞熊骑的十之三四。
昔日的飞熊骑兵,乃是的他南征北战,血战出来的成果,每一个都是精锐老兵,无双骑兵,历经无数鲜血磨砺,互相之间的配合更是默契无比。
这种骑兵,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能重新训练出来了。
不过当斥候,飞熊骑还是的合格的。
“主公,不管如何,皇甫嵩必须死,一旦让他杀回京兆,把战火蔓延到长安,我们就岌岌可危了!”李儒拱手请命:“末将请命,围剿皇甫嵩!”
皇甫嵩是强弩之末,他就算突围了,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杀出包围圈之外的,这时候还有机会。
“准!”
董卓给他一个令牌,淡淡的道。
……………………
皇甫嵩能率部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虎牢关,是因为他打了一个时间差,从西凉军强攻,并州军突袭,然后到并州军撤兵,西凉军暂退,再到西凉军集合主力强攻,这里面有时间缝隙的。
他把握好了这个时间缝隙,从东关口出城,然后急行军五十余,进入陈留。
闪电行军,向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从陈留脱身,就能从颍川返回关中,到时候最好走武关,这样更能避开西凉军的追击,只要返回关中,他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因为天子在长安。
他相信天子不会坐以待毙的,只要他能率关中军这仅存的五千不足兵马,返回长安,就能接应上天子。
“将军,斥候发现,周围有曹军!”
“避开!”
皇甫嵩道:“化整为零,颍川集合!”
“是!”
众将不是第一次化整为零了。
化整为零的行军,很考验一个主将的掌控力,而皇甫嵩的掌控力,绝对是一流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化整为零的突袭,当初打寿春的时候,就是这招。
“父亲,为什么避开曹军,他不是盟军吗?”
皇甫坚寿问皇甫嵩。
“我们没有盟军!”
皇甫嵩很平静的回答:“要是盟军,早已经进入虎牢关了,没有去虎牢关的,都不会是盟军!”
人心禁不住考验。
虎牢关就是一个考验。
………………
陈留向南,二十余里。
曹军扎营。
“主公,好像发现了关中军的踪迹!”
“好像是什么意思?”
曹操抬头,看了一眼曹洪,冷厉的问。
“就是不确定!”曹洪苦笑,道:“我们斥候的确发现了一些类似关中军的将士行军,但是明显数量太少了,可能只是逃兵而已!”
“逃兵?”
军师祭酒郭嘉,坐在曹操旁边,摇摇头,低沉的道:“关中军没有逃兵,就算有,也应该早跑了,不会等得到现在,皇甫嵩掌控兵马的能力,天下第一!”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曹操问。
“主公,还记得寿春战役吗?”郭嘉眸光闪烁了一下,灵光一动,开口反问曹操。
“皇甫嵩突袭寿春?”
曹操想了想,一下子响起来了:“你的意思是,皇甫嵩故技重施,他又一次化整为零了!”
“嗯!”
郭嘉道:“只有这样,才能解析,为什么出现的关中军将士会这么少,因为这只是一个小队列而已,他们接到陈留而过,至于方向,不难猜!”
郭嘉站起来,指着曹操背后的行军地图,道:“皇甫嵩根本没有路走,他只有一条路!”
“回关中!”
曹操明白了,他虎眸凝视郭嘉画出来的行军路线图,道:“走颍川,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是最想不到的!”
郭嘉道:“皇甫嵩在战场上的确有神鬼难算的能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是整个局势在逼着他走,而不是他选择,他不会投靠任何一个人,那么他能选择的路,就不多了,这样再推敲一下,就能想到他的目的了!”
“吾乃是出兵支持他的,他避开西凉军,还有理由,他为什么要避开我?”曹操再问。
“主公为什么要在豫州拖延时间,没有直接北上虎牢关?”
郭嘉目光栩栩,反问曹操。
“哈哈哈,果然是奉孝知吾!”
曹操叹了一口气,脸上倒是有了一抹洒脱的笑容,轻声的道:“看来不管对大汉忠心还是背叛,都容不下皇甫嵩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说,他会不会后悔选择了这样的路去走!”
“不会!”
郭嘉道:“因为这是他的道!”
“那我是不是太卑鄙了?”曹操坦然的问。
“哪要看主公是怎么想的!”
郭嘉回答。
“我怎么想的!”
曹操抬头,一双眸子爆出锐利无匹的光芒,直冲九霄云巅之上:“大汉活着的忠臣,只需要某曹孟德一人,足以!”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是谁杀了赵忠?
皇甫嵩在关东正在艰难的向着关中踏着归途,而在关中的腹地,也是一片暗流潮涌,杀机四起。
秦岭的丛林之中。
一道黑影急速的奔跑,后面还有另外一道影子在寸步不离的追着。
“该死,根本无法脱身,这样回不去长安!”
奔跑的黑影是赵夜,那天晚上围杀之下,唯一的幸存者,肩负这义父的使命。
他从蓝田出来,没有能顺利脱身。
被迫无奈,只有遁入秦岭,才能得以活命。
但是即使遁入秦岭,后面也有一个高手,在穷追不舍,让他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更不敢走出秦岭,一旦走出秦岭,没有掩体遮挡,他轻功再好,也肯定必死无疑。
“你逃不了了!”
后面紧跟着的影子,是景武司第一高手史阿,他一边吊着赵夜,一边在叫喝着:“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不能这么下去了!“
赵夜咬咬牙,一脑袋扎想的西南的丛林。
现在只有兜路,从秦岭入祁山,再从祁山回西凉,从西凉再回长安,希望来得及。
“追了这么久时间,还能跑,好毅力,我就不相信,你能坚持多久!”
史阿很快就追上去了。
一个逃一个追,两人都是武艺不凡的人,在秦岭的山林里面迅速的略过……
………………
长安城。
未央宫。
这一座有些残破的宫城,在夜幕的笼罩之下,今日显得特别的幽暗,天子刘协已不失往日的冷静,他的脸庞上,都是一片狰狞的杀意。
“到底是谁杀了赵忠?”
他在竭斯底里的怒喝。
要知道,他现在能用的人,太少太少了,赵忠是他的眼睛,是他的耳朵,也是他手中唯一的利刃,但是在这个关头,赵忠死了,死在了蓝田。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都要疯了。
“陛下息怒,我们正在查!”
几个内侍迅速跪下来,拱手说道。
“到底是谁?”刘协的瞳孔凝着血色。
“陛下,现在外面的传言,都是的益州景武司的死士围杀了赵常侍!”青年内侍咬咬牙,低沉的禀报:“但是密探发现,赵常侍被围杀在蓝田的拿一晚上,西凉也出动了无数死士,去了蓝田!”
“西凉?”
刘协咬着牙,问:“是他们干的!”
“暂时还查不清楚,赵常侍一百余忠心不二的皇陵卫士全部战死,具体消息,我们还没有任何查探,可赵常侍死的第二天,长安就出现了流言蜚语,传言景武司杀了赵常侍,同时我们的人,也发现西凉一些厉害好手,都是从蓝田回来的!”
“借景武司的名,除掉朕的人!”
刘协瞳孔幽幽,阴沉的道:“好手段啊!”
“或许真的是景武司的人!”青年内侍说道:“赵常侍一直想要杀景武司的赵信,想要清理门户,如今更是希望剪短景武司眼线,方便我们形势,可没有过久,就遭遇围杀了,景武司脱不了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把罪名都安在景武司的头上!”
刘协冷哼一声:“哼,他们真都当朕是傻子吗?”
“陛下,皇陵卫士这一次是死伤惨重啊!”青年内侍说道。
“冷子!”
“在!”
“你先把中常侍的职位担当下来,统领皇陵卫士,如今乃是关键在即,皇陵卫士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刘协说道。
赵忠这些年,为他训练的一群兵丁。
以守陵之名,避开了西凉的耳目,所以这一群武者,号称皇陵卫士,捍卫汉室最后的血脉。
皇陵卫士都是一些精锐的武者,也是刘协手中最后的力量,恰恰在这时候,皇陵卫士的统领赵忠被围杀,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诺!”
青年内侍冷子拱手领命。
“安排一下,这你要见一见王司徒!”刘协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这时候不能乱,他咬着牙,一字一言的说道。
“是!”
冷子立刻去安排。
“风雨笼罩我大汉皇朝,列祖列宗在上,朕,又该何去何从啊!”孤独的长廊下,刘协双手背负,看着那幽暗没有一点的星月之光的天际,心中有一股悲愤,郁郁不得志的悲愤。
…………………………
太师府上。
“赵忠死了?”贾诩很吃惊,要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个老家伙的嫡系,但是滑不溜秋的,想要抓一点点踪迹,都抓不到,现在突然听闻他死去了消息,自然吃惊。
“禀报大人,我们的人赶到蓝田的时候,地面上只剩下一片尸骸,上百人,皆为好手,但是大多都是被弩箭狙杀,其余部分,乱剑砍伤的迹象!”
“尸体呢?”
“赵忠的尸首,我们带回来了,其余的已经处理!”
“我去看看!”
贾诩虽不是不熟刑名,但是也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
“是他!”
贾诩看着躺在木板上的身躯,轻声的道:“很多年前,我曾经与他有一面之缘,所以认得此人,没想到他在先帝死后的动乱之中活下来了,却死在了这里!”
“大人,现在外面很多传言,这是的明侯府的景武司围杀的赵忠!”
一个幕僚把得到的消息汇报给贾诩。
“传言确定是景武司?”
“是,没错!”
“好高明的嫁祸之法!”贾诩一下子就想明白:“这一下,我们就算跳下渭水,都洗不清了,天子必然以为,是我们的动的手!”
“为什么?”
长子贾穆虽还年轻,但是已经跟着贾诩身边两年了,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说。
“这叫贼喊抓贼!”贾诩冷冷的道:“越是高调,反而越是没有嫌疑,明明是景武司的动的手,但是我们的人出现了,景武司却把脏水泼在了自己身上,这自然会让人很奇怪,所以只要反其道而想,我们的嫌疑,就变得最大了!”
“景武司这时候出手格杀赵忠,已经奇怪,还嫁祸给我们,更是奇怪了!”
贾穆道:“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因为……”
贾诩眯着眼眸,眸子划过一抹肃杀的冷芒:“有人想要长安乱!”
“谁!”
“只有一个人!”
贾诩平静的说道:“明侯牧景!”
“难道明侯要北上了?”贾穆骇然失色。
“来人!”
“在!”
“去告诉马腾将军,让他务必要万分小心,此一战,恐怕明侯牧景有可能亲自北上了!”贾诩沉声的道:“明侯牧景,少年英姿,机智多变,尽可能以守为攻,万万不可主动出击!”
“是!”
心腹手下领命而去。
“大人,李中郎传来了一份密函,让我亲自交到你手上,只允许你一人阅览,然后焚烧!”贾诩回到太师府正堂上,刚刚坐下来,一个黑衣手下,拿着一个竹筒子,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呈报给他。
“知道了,你下去吧!”
贾诩接过了密函,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然后才打开密函看。
他看了一会,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疯子,就不怕把关中直接打成一片废墟吗!”
“父亲,怎么了?”儿子贾穆想要靠上来,看看这密函的内容。
“没什么!”
贾诩收起来了,然后放在一盏油灯上,直接把这布条燃烧起来了。
处理了这密函之后,他才抬头,看着大堂上最后面屏风上,挂着的一副地形图,良久才做出了决定,他喃喃自语:“既然你都做出决定了,那只能这样了,防御线太大,的确与我们不利,现在收拢防御线,以关中为战场,倒不是为一个迎战之法,就看天下诸侯有没有胆子进来,我西凉成败,在此一战,要么灰飞烟灭,要么一战改朝换代!”
计划不如变化,局势变得太快,李儒的作战计划也在变动,特别是皇甫嵩放弃了虎牢关,一下子改被动为主动了,反而西凉军陷入的被动之中。
“来人!”
“在!”
“传太师府令,长安城自今日开始,城门关闭,不得进出!”
“诺!”
一个西凉军卒领着军令,快马加鞭的去各个校场传令。
第一千零五十章 调整战略部署 (五千字大章,两更合一)
阳平关,关城之中。
战区指挥部,大堂上,牧景一袭锦袍,双手背负,站在了巨大的沙盘面前,一双眼眸如电,凝视这沙盘上的每一个地方,这都将会成为战场。
“还是要亲自上战场,才看的更加的明白!”牧景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他更熟悉战场上的感觉。
“主公,别想了,能进入阳平关,已经是极限,谁也担待不起,你亲自上战场的危险!”
蒋琬站在旁边,劝谏的说道。
“我就唠叨一下,谁说上战场了!”
牧景撇撇嘴。
作为主公,他身份昂贵,对于明侯府而言,更是牵涉无数人的生命,能抵达前线的指挥部,亲临战役,已经算是极限的,不可能直接上战场的。
毕竟战场上刀剑没有眼睛,哪怕强如黄忠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分析战场的情况。
“主公,景武司发来消息,禀报说,长安城已经关闭城门,另外西凉军情况诡异,城中有些消息传递不出来,暂时还不明白西凉的动向!”一个景武司探子快步走进来,禀报说道。
“让景武司继续打听!”
“诺!”
探子领命,转身离开。
牧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看来长安是要乱了,城门都关闭了,那就是说,西凉有些掌控不住局面了,这好啊,他们越乱,我们机会越大!”
“主公,长安就算乱起来,以如今西凉的实力,应该还能压得住,我怀疑,西凉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所以才会关闭城门的!”
皇甫印恭敬的站在旁边,拱手说道。
他乃是战区指挥部参将,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只是开始而已,天子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的,长安一定乱,只是乱到什么程度,那就看看天子的能耐了,现在长安西凉一部的人,就剩下一个贾诩主持全局,反客为主的机会还是有的!”
牧景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
作为天子身边的眼睛和耳朵,赵忠已经被杀了,天子这时候的消息是闭塞的,越是这样,他越是会急躁起来,西凉的动作越大,他就越不安,早晚会出手反扑。
不过现在牧军最重要的,并不是关注长安的消息,而是要先突破关中的防御。
牧景沉思了一下,然后问皇甫印,道:“皇甫,如今张文远已经率部进攻陈仓三日有余,你说能不能把马腾的兵力,压在陈仓?”
“不能!”
皇甫印寻思了一下,摇摇头:“陈仓作为关中要道,易守难攻,四百年前高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役部署太过于精彩,这几百年来,陈仓成为了目标,加固防御很多次!”
“张中郎将如果想要在陈仓压住马腾的兵力,那就有些的吃亏的,而且我怀疑马腾在陈仓,甚至没有太多的兵力!”
“至于马腾的兵力在哪里,我也没头绪!”
皇甫印仔细的分析起来了,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沙盘,对于牧军制造出来的这种沙盘,简直就是对战场上的一个直观掌控,比看行军图要好多,他甚是喜爱。
“那你说张辽为什么还要攻?”牧景问皇甫印。
皇甫印就算不如皇甫嵩,也是皇甫家的嫡系子弟,当年皇甫规的儿子,多少是有几把刷子的,皇甫家作为的军武传世的士族名门,家族子弟,读书练武,大部分都是精于军略。
“不知道!”皇甫印闻言,想了一下,却摇摇头,道:“闻张文远乃是牧军大将,善于布局,更精于战场上的临场发挥,我北上之日时间太短,不曾相处,不曾了解,而且在我的感觉之中,这种人的心思很难猜度的,特别是他们在战场上的心思,天马行空,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就好像皇甫嵩?”牧景笑了笑。
皇甫嵩作为当今天下的第一猛将,绝对是无数将领的追逐的目标。
“皇甫嵩只有一个,外人不好模仿!”
皇甫印长叹一声,道:“他在军略之上的造诣,乃是我皇甫一族数百年来唯一,要是多几分心思,我皇甫家还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从他兵入虎牢关的那一日开始,他就注定活不了了,甚至把我们皇甫一族都搭进去了,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傻啊!”
“越聪明的人,越傻!”
牧景道:“刚刚得到一个消息,皇甫嵩已经率部,从虎牢关突围了,方向不明,以你对皇甫嵩的了解,你会猜想,皇甫嵩去了哪里?”
“不用猜!”
皇甫印冷笑的说道:“他一定会回关中!”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根本就已经没路可有走了,召天下群雄征西凉,赚足了名声,成就了他大汉忠良之命,却也让天下人容不下他,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所以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关中!”皇甫印回答:“只可惜的是,若有遇上一魄力非凡之天子,或许还能救她,如今之处境,他已是死境!”
“你不相信天子!”牧景倒是认同皇甫印的这一番分析,但凡有一点点野心的人,哪怕同样忠于汉室,都容不下皇甫嵩,因为他已经立身成圣的,只能留在的历史上,不能活下来,被他这么一承托,都是一群忤逆之辈,谁受得了啊。
“我曾经以为,这天子当初敢在雒阳那般恶劣的处境之下,逆流权倾朝野的牧氏,把兄长拉下马,当了皇帝,即使手段阴狠一点,也应该是少年雄主,可为中兴汉室的君主,但是我随皇甫嵩觐见了他两次,感觉……”
皇甫印道:“此人太阴柔,缺乏光明正大,想做大事,却无比惜命,难成大器!”
当初他随着皇甫嵩,也去见过两次天子,对天子的希望,早已经崩塌了。
“我曾建议让义真割据南阳,他若是愿意听我,何至今日之祸!”
皇甫印摇摇头:“他还是相信天子,或许说,他还是相信,汉室有未来的,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始终看不到这一点,他注定没未来了!”
“灵帝二子之中,刘辩有能力,可缺少城府,其实我还是挺看好刘协的!”
牧景淡淡的道:“只是可惜,他生不逢命,若违盛世,当得守成之主,奈何乱世之中,群雄逐鹿,难有作为,即使有手段,有城府,有心计,为汉室江山所累,难有一往无前的魄力,注定是无法力挽狂澜的!”
汉室的江山,如今是沉疴太多,非一人立救之,除非有一个刘氏宗族的人,破而后立,才有可能挽救汉室江山,重整天下,可惜,刘协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算计的再多,终究有一个缺点。
他把汉室看的太重要了,或许说他把朝廷的这种模式,看的太重要了。
如果牧景是他,牧景会选择放弃皇位,放弃关中,远走一地,重新开始,才有杀回来的可能,一开始就成为靶子,根本不会有人给他任何机会。
“汉家江山,早就应该崩了!”
皇甫印冷冷的道。
因为汉室的江山,皇甫家几乎灭绝了血脉,这一份恨,在皇甫嵩,在西凉,也在缘由之根的汉室。
“主公,张辽中郎将,已从陈仓撤兵了!”
下午,一个兵卒跑进来,拱手禀报。
“让他快马来见我!”
“诺!”
兵卒领命而去。
不用两个时辰,挨着傍晚的夕阳光芒,张辽只是带着身边的十余率六亲兵,快马加鞭,从北面的大散关南下,直接进入了阳平关。
他没有卸甲,就直接来见牧景。
“末将张辽,拜见主公!”身上的战甲沉重,一个关节都卡主了,让他行礼异常的艰难。
“战场上无需多礼!”
牧景直接摆摆手,道:“来说说吧,忽然就打陈仓,是不是想到什么破关中的计谋了!”
“并没有!”
张辽摇摇头,回答说道:“打陈仓,只是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马腾的兵力部署!”
“结果呢!”
“战场上失败了!”
张辽道:“陈仓的防御,比我想象之中,要缜密的多,主将也不是马腾,而是一个年轻的将领!“
“谁?”
牧景眯眼。
“庞德!”
“庞德?”牧景对这人略有好感,不,应该是说对历史上的这个人有好感,特别是荆州一战,他抬棺而战,那种魄力,那种气度,非常人能有。
“此人用五千兵力,就挡住了我一个军,整整三日的进攻,滴水不漏,诱引不出,强攻不应,夜袭不惊,这么年轻,有这一份沉稳,实在了不得!”
张辽眯着眼眸:“日后当是心腹大敌!”
“那也是日后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来了!”
牧景道:“战场上失败了,但是你的战略意图呢?”
“得到我想要的!”
张辽道:“马腾肯定不在陈仓!”
“马腾去哪里了,不要说他守住子午道和斜谷道,我不相信!”牧景说道。
“我也在猜测,所以我才打这一仗!”
张辽道:“之前我们部署,以陈仓子午道为引,重新开辟进入关中的西线条道路,之前已经让黄劭率黄巾精锐从武都越祁山,从祁山北上,过街亭,入扶风,沿河进入关中,从东线破开的陈仓的防御,可马腾突然不在这里,他们会不会,已经猜透了我们的心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就怕战略部署再一次被泄露或者洞悉。
“马寿成如果真有这份能耐,能洞悉未来,无所不能,他现在也就不用居于董卓之下,甚至不如韩遂!”牧景摇摇头,他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趴在沙盘边框上,一双眼眸死死地看着沙盘上的一小撮地形:“他但是不在陈仓是事实,而且就算是马家军主力,也不在陈仓,或许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众人的目光连忙看着牧景,异口同声的问。
“老家被抄了,他不甘心,所以他率主力,脱离关中,会西凉老家,力挽狂澜去了!”牧景咬着牙说道:“要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回西凉了,有可能吗?”
众人面面相窥,一直沉默的徐庶,问出了大家都想要问的问题。
“现在黄忠将军虽然进攻凉州顺利,但是一时半会,肯定吃不下整个凉州,就算拿下陇西,还有金城,武威,安定,汉阳,北地,哪有这么容易拿下整个凉州!”
皇甫印分析说道:“西凉军起于凉州,在凉州根深蒂固,凉州更是民风彪悍,只要有人站出来,全民借兵都有可能的!”
“马腾作为西凉大将,他不会想不到这些!”
“他会放弃关中,冒着被董卓责罚的风险,撤兵凉州吗?”
“我认为,不太可能!”
皇甫印斩钉截铁的道。
“你是关中人,关中必荒漠般的凉州重要,那是肯定的事情,但是凉州人呢,他们会不会有你这一份深思熟虑,多方比较之后,才会下决定呢!”
牧景反问:“不要小看一个人的私心,有时候坏事,就是坏在私心之上!”
“要不我在进攻一下子午道?”张辽说道。
“不用!”
牧景摇摇头:“我们没时间做这么多的试探,兵贵神速,必须要尽快改变现在的战略部署!”
战场上,变幻莫测。
战略部署,也会随着变化而变化,不是一成不变的。
“怎么改变?”
皇甫印问。
“文远,你说呢!”牧景问张辽,他很器重张辽,对着一员大将的培养,是倾心倾力的。
“如果主公猜测属实,那……”
张辽眸子之中猛然的爆出一抹锐利的精芒:“我们可以试图围杀整个马家军,马腾行军,需要时间,我们打一个时间差,在汉阳就能堵住他了,只要歼灭了马腾,关中就等于为我们打开的大门!”
“来人!”
“在!”
“景武司负责人何在,立刻传之召见!”
“诺!”
不用半响时间,赵信跨步而入。
“你回来了?”牧景看到赵信,倒是表现的有些意外。
之前的任务,是赵信亲自去执行的,他本以为赵信没有这么快,赶回汉中的。
“刚刚回来,就听闻主公召见,就立刻前来面见主公了!”
赵信拱手行礼。
“事情还顺利吗?”牧景问。
让赵信去围杀赵忠,是一次比较严苛的考验,他做这一行,必须要面对的一次考验,只有过了这一关,他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了,成为黑夜之王。
“赵忠死了!”
赵信低沉的说道,即使如今,他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赵忠不仅仅是他的义父,还是他的血脉至亲,他几乎是亲手送其商路的。
“这个我知道,战报早就回来了!”牧景道:“我问整个行动还算是顺利吗?”
“有些不顺利!”赵信道:“大部分被围杀,但是逃了一个,目前史阿还在追杀之中,这人昔日乃是我学艺同门,能力不错,我只能用尽全力去堵住他进入长安报信,但是想要杀他,有些艰难,史阿现在都没有消息,那就是始终没有得手,此人活着,就是隐患!”
“不必过于执着,我不怕此事暴露出来,赵忠一死,对我们来说足矣,这样就能斩断天子身边的消息网,至于说天子心中这是谁做的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就算有人会去报信,说是我们的做了,他会也对西凉有十分的怀疑,这只是一个导火索,烧起来的,不会熄灭的,他早晚会动手!”
“此人为赵忠心腹,可能会得天子信任,若让天子对我们怀疑,终究不好!”赵信道。
“就算没有告诉他,他也会怀疑我,不是自我泼一些脏水,就能消除他的怀疑,这天子,比任何人都多疑!”
牧景摆摆手:“不说这个,任务完成的不错,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安排就行,这一次,这么召集让你来,是给你一个任务!”
“请主公吩咐!”
“立刻找出马腾的下落!”
牧景说道:“某怀疑马腾,已经出关中,返凉州而去!”
“什么,不可能吧,吾亲自去查!”
赵信领命而去。
“我相信赵信的能力,他能在短时间之内,给我们消息,但是我们不能等!”牧景转过身,看着张辽,道:“你现在就做一个决定,我全力支持你!”
“是!”
张辽心中有点小感动,牧景这无条件的信任,那是对他何等的厚爱,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沙盘上迂回盘桓的地形,道:“立刻放弃陈仓子午道一线,全军过祁山,接道汉阳,一方面围杀马腾,一方面就算马腾不回凉州,我们也可以改变作战线条,甚至可以汇合黄忠将军,联手从汉阳杀入关中!”
战场上,容不得拖拖拉拉。
是对是错,只有发生之后,才知道。
在这之前,必须果断。
张辽果断的做出决定了。
“传吾明侯令,战区全部兵马,动起来,兵贵神速,不得任何异议,有不同意见的,打完这一战,再说,现在任何人不尊军令,立刻军法处置!”牧景更加直接,不问缘由,全力支持张辽的军令,让他的军令更加有说服力,让下面的人动的更快一点。
“是!”
整个北线战区迅速的动起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马腾的野心
陇关,这并非一座关隘,而是一条从关中进入凉州的山道,因为山道狭隘,如关口呈现,所以被称呼为陇关。
陇关前,一支骑兵,疾风而行。
“爹,前面就是陇关了!”
先锋是一个少年,少年英姿,胯下一匹马,手中一杆枪,气势如虎,他站在山道前,勒住了马缰,直接返回中军,禀报主将。
“陇关?”
中年抬头,眸光如电,看着前方,幽幽的说道:“传令,加速行军,尽快通过陇关!”
过了陇关,就是汉阳。
入汉阳,就等于返回凉州了。
“爹,我在这时候返回凉州,真的没问题吗?”少年低沉的问。
“凉州,是我们的凉州!”
中年人冷厉的说道:“我决不允许凉州丢了!”
“可太师府要是怪罪下来!”
“我们得了凉州,谁来怪罪都没用!”中年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主公!”
一匹快马,从前方回来,马背上的是一个青年。
西凉大将,杨秋。
他跳下马背,俯首在中年人之下,拱手禀报:“主公,街亭遇敌!”
“何方敌军?”
中年人闻言,神色猛然的变得紧张起来了。
“疑是牧军!”
“不确定吗?”
“看不清他们的番号!”
杨秋说道:“但是看他们的阵列,十有**是牧军,不是北地军,北地军我熟悉,我可以肯定,而凉州目前来说,除了北地军之外,只有牧军,牧军严谨,皆为精锐,行军之间,方阵间隔如一,行动一致,应当无疑!”
西凉军以动作为首,但是整体的情况,就好像是一群军阀的集合。
除了董卓嫡系之外,马腾的陇西军,韩遂的金城军,张绣的北地军,都是的属于西凉军体系之内的。
如今的西凉,除了牧军主力,就是剩下张绣的北地军。
张绣成名北地,叔父张济战死武都之后,他独当一面,在北地召集张济旧部,整合兵马,独成一军,也算是西凉军阀体系的之中的一员。
“马超!”
“在!”
少年猛然一个激灵,迅速的抬头挺胸起来了。
“命你率军三千,火速过陇关,必须夺回街亭,不得有误!”中年人是马腾,西凉军阀之一,手握精锐的西凉军,负责镇守关中,抵御益州牧军。
但是凉州之变,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了。
“诺!”
马超拱手领命,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
街亭。
黄巾军一营,三千余将士,长途跋涉,刚刚才在街亭这里扎营。
“旅帅!”
一个青年走上来,对着校尉费力禀报说道:“我们发现的山下有水源,但是山上比较合适防御,该在哪里扎营呢?“
“都多少年了,让你别再称呼旅帅,你就是不听!”
“叔父,都习惯了!”青年讪讪一笑。
“习惯也不行,现在我们都是的军中儿郎,军纪严明,不再是以前那些的乌合之众了,不能没有规矩,在军中,你可以称谓我为校尉,或者参将!”费力冷面如冰,训斥着着亲侄儿。
作为黄劭麾下第一猛将,费力是出了名的悍将,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铁桶战阵,当年是连牧山,都能堵住的人,不说防御第一,但是单单论防御力,比牧军之中最著名的朔方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
青年费仲昂首挺胸,大喝一声:“禀报校尉大人,我部斥候,已经查探周围地形,发现两处合适扎营的地方,一处为南山之上,易守难攻,另外一处,乃是山下,虽然防御力弱一点,但是水源充足,还请校尉大人下命令!”
“如果我们驻扎南山,水源被断,能支持几日!”
“若是蓄水,能维持半月有余!”
“上南山!”
费力下令,沉声的道:“我们的任务,是坚守街亭十日,等待主力进入,所以有半个月时间,哪怕水源被断,我们也能坚持下来!“
“诺!”
一众军令领命。
“报!”
一个斥候飞马而来。
“说!”
费力瞳孔微微闪烁一下,低喝一声。
“禀报校尉大人,陇关发现敌军斥候,疑是西凉军!”
“西凉军?”
费力面容微微一变:“西凉军不是在陈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巾军通过祁山道绕路凉州,意图从凉州汉阳借道,然后进入关中,走了就是陇关路,但是现在还没有进入陇关路,就发现了西凉军的踪迹。
这让费力不得不再想,是不是我军战略部署再一次被泄露,所以关中军早有的布置,已在陇关设立了埋伏。
但是他又不得不想,陇关要是有埋伏,斥候就不会这么容易冒头,双方斥候一碰面,等于行迹败露,还怎么能继续设伏,怎么能埋伏。
“传我命令,速速上南山,设立防线,斥候部曲全部放出去,仔细查探周围,必须查探清楚每一寸地形,注意敌军踪迹,一旦靠近我军,立刻来报!”
“诺!”
“费仲!”
“在!”
“你快马返回岐山道,把这里的事情,禀报中郎将,请中郎将定夺!”
“遵命!”
青年率亲兵左右两人,三匹快马,飞驰而去,南下祁山,这时候黄巾军的主力还在祁山,大军行军,就算加速,也会很缓慢,兼顾各方,还有一些器械,运输本来艰难,这才刚刚走出祁山,想要北上,需要一些时日。
…………
陇关山路。
西凉军前后形成长长的长龙,以纵队而过山道。
“主公!”
李堪也是西凉大将,字长兴,乃是读书人出身,文武双全,是马腾最为器重一员大将,武艺不凡,在整个马家军之子红,也是仅次于马超庞德这等强者之下,枪刀双绝,有武略,善于谋军,很多时候为军师。
他拱手说道:“会不会是牧军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踪迹,所以在此堵我们,陇关向西,乃是街亭,街亭地势复杂,埋伏大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下的决定,关中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
马腾忧心忡忡,摇摇头,道:“长兴,总感觉有些不对,要说牧军,主力应该在金城战场上,怎么会这时候分兵入汉阳,汉阳太守乃是太师府的嫡系,若是牧军杀入了汉阳,必然呈报上朝廷!”
“主公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来自金城战场的牧军?“
李戡皱眉,眸光有些的闪烁,脑子开始转动起来了:“如果不是金城战场上的牧军,那么……”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据我所知,牧军在北线,只有两处兵马,要么就是正在进攻关中的主力,要么就是西凉战场上的主力,如若这不是来自金城方向,那只能是从武都祁山过来的牧军!”
“不管如何,我必须要回凉州!”
马腾咬着牙,冷厉的说道。
这时候赶回凉州,不仅仅是因为凉州被牧军破坏,他心中着急的缘故。
还有一个原因。
或许说是一个野心。
西凉军是一个集体,可也是一个个个体组成的,马腾,韩遂,郭汜,李榷…………等等的大将,都有自己的私心。
董卓势大,他们无可奈何。
只能服从。
可能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的董卓,虽然执掌中枢,却已经是众矢之的,天下诸侯讨伐,能不能熬过这一关,都还只是未知之数。
如果想要做点什么。
这时候最合适。
马腾想要凉州。
有了凉州,不管董卓这一战打的怎么样,他都已经有了和董卓平起平坐的地位,执掌一州,可为一方诸侯,而不只是董卓之下的一个小卒子。
“主公,这时候,我们需要援军!”李堪想了想,低声的说道。
“何来援军?”
“韩遂!”
“不行,绝对不行,韩遂此獠,在凉州的影响力和地位不比我低,甚至还在我之上,而且他心思诡谲,不可为友,如今好不容易让他金城军的主力困在了河内,他在河内被董卓盯着,才不敢异动,这时候,我要是联系他返回凉州,凉州就没我什么事情了!”
“那就剩下一个了!”
“谁!”
“张绣?”
“张伯鸾?”马腾眯着眼眸,开始仔细考虑这可行性:“他叔父尚在,倒是一个麻烦,不过他一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患吧,或许还真能引以为盟友,他如今的北地军虽然屡次败在牧军之下,但是也给牧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只要他出兵,引我重归凉州,我就能短时间之内,稳住局面,届时……”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壮哉!虽百死而不悔! 上
这一日,风和日丽。
颍川。
长社北郊。
一支化整为零的兵马,重新化零为整,在这一方平原上集合起来了,每一个将士都是斗志昂然,精神抖擞的。
关中军。
经虎牢关战役之后,仅存的三千关中儿郎,他们离开虎牢关,化整为零南下,在此聚集,然后从颍川,一举返回关中。
“某,皇甫嵩!”
皇甫嵩身披战甲,披风染血,脸上的胡须如同多日未剃,长的特别沧桑,他站在列队之前,一双虎眸,扫过众人,然后一百八十度鞠躬:“在此多谢汝等忠肝义胆,同为大汉赴死!”
他化整为零南下,两个目的。
一个是的躲过斥候眼线,以最小的损失而突围杀出虎牢关的战场。
第二个,那就是给这些人一个活着的机会。
化整为零,那就是没有任何的束缚,你可以选择在这时候离开,走了远远的,和战场没有任何的关系,或是隐姓埋名,或是另投明主,都可以。
南下的时候,约莫有将近四千余将士,也有人真的离开了,但是,愿意来这里集合的,依有三千余关中儿郎,大部分人都归来了。
这些人,明知道这一战,乃是赴死之战,可他们悍不惧死的回来了。
“为大汉赴死!”
“为大汉赴死!”
这些关中儿郎一个个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们余生,就追随着这一道身影,冲向战场。
“即使死,我也愿意死在关中,今日,我带你们回家!”
皇甫嵩振臂一呼,声音如雷。
“回家!”
“回家!”
将士们的斗志,一往无前。
谁挡着他们回家的路,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撕裂。
大军开动。
向西行军。
……
关中军兵马不多,仅存三千,皆为精锐,脚力非凡,一日行军,已经越过三座县城,进入了颍川河南边境,跨过这一道边境线,他们就进入了河南尹。
这时候,在边境之上,一直列阵森严的兵马,已经恭候良久了。
迎风飞扬的是西凉的战旗。
李!
并非李榷,而是李榷部下的大将,率兵马五千,听从李儒调遣,驻扎在此,五千西凉健儿,列阵等待,仿佛如同张开的口袋,就等着他们钻进来了。
“果然是人有了的贪念,就变得不理智了!”
皇甫嵩抬头,看着前方的西凉军,淡淡一笑。
战略意图,是有迹可循的,不管他怎么去掩盖他的的目的,他知道,自己返回关中的执念太深,意图已经暴露,不管怎么兜兜转转,很容易就会被人的堵住。
毕竟,聪明人太多了,也不能指望都是笨蛋和他交战。
“将军,现在怎么办?”关中军将官目光都看着皇甫嵩,只要皇甫嵩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向前冲锋,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自当一往无前。
“不要和纠缠,周围必有不少埋伏的西凉军,我们撤出去!”
皇甫嵩又不是傻子。
他想要回家,不会硬碰硬,不管是飞天遁地,他只要回家,杀回关中,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诺!”
三千关中儿郎,迅速的撤出战场。
“校尉大人,发现关中军踪迹,但是他们已经撤出我方战场!”
“不用追击了,速速禀报李中郎!”
“诺!”
西凉军大将并没有追击,而是派人禀报李儒去了。
董卓主力还在北线。
围攻关中军是李儒亲自率军主持。
此时此刻,李儒就是伊闵关。
负责部署整个关中西部的防线,就是为了堵住关中军返回关中的任何意图,毕竟关中军缘起关中,要是返回关中,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
皇甫嵩带着兵马,撤出了前方的战场,也等于放弃了从这条路进入河南,这本来是最方便的道路,从这里进入河南,穿过去,一路道路顺畅,能直入关中。
但是前方既然屯兵,必然有凶险,皇甫嵩不愿意接战,他只能重新选择。
剩下的路,要么往北走,还是往南走。
往北,是河南尹,去雒阳的方向,然后再从雒阳南下,这让兜圈子,或许能避开的西凉军的围捕。
但是时间上必然耗的太过了。
关键是雒阳方向,是西凉军集合的方向,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被西凉军合围了。
往南,那是去武关的方向。
好是好,但是武关这时候,肯定有西凉军在等着他。
“往南走,走南阳,入武关!”
皇甫嵩果断的下令了。
“诺!”
众将士领命。
……
南阳北境。
暴熊军营盘。
“中郎将,北境发现的一直兵马入境!”
“旗号!”
“没有旗号,但是他们行动迅速,悄无声息的入境,并没有袭吾等之城池,直接向西而去,应该是向着武关的方向!”
“派斥候盯着!”
周仓沉声的道:“任何风吹草动,都立刻汇报!”
“诺!”
“中郎将,这时候,谁入我南阳北境?”司马陈南,拱手询问。
“前几天的消息,你看了没有?”
周仓问。
“什么消息?”陈南灵机一动,想起来了:“你说那是虎牢关消失的关中军?”
“他应该是借道南阳,从武关入关中!”
周仓说道:“此人乃是忠烈,吾等敬佩,但是他蓄意找死,我们也没办法,只要他不袭我南阳郡县,任由他通行,另外武关那边,也派人盯着,如若有什么异动,立刻传回来,若非荆州战役即将拉开,我部要把主力放在南线,我不介意亲自上一下武关!”
“武关我去把!”陈南说道:“毕竟毗邻我南阳,有备无患好一点,万一他们起了什么心思,突袭我南阳,我们猝尔不防,战火必然介入我南阳!”
“好!”
周仓点点头,他也就是走不开,不然他肯定亲自走一趟。
……………………
关中军,行军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三日之间,兜了一圈颍川和南阳,已临武关关隘口上。
西凉有三千将士,镇守武关。
关中军从南阳方向奇袭,打了武关一个的措手不及,但是并没有攻破武关,关中军的兵力太少了,进攻的军械也太少了,所以功败垂成。
大战两日,丢下数百尸体,关中军突然后撤。
就在所有人以为关中军将会撤回南阳的时候。
一日时间,关中军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南阳鲁阳城的北郊,然后迅速北上,进入霍阳山,从霍阳山直接进入了河南境内,突袭新城,斩新城八百西凉将士,转而又进攻陆浑,攻破陆浑之后,迅速进入熊耳山。
…………
“怎么可能?”
伊闵关上,李儒瞪大眼眸,看着一份份奏报,心中翻江倒海。
快!
太快了!
之前就知道皇甫嵩善于闪电作战,但是也没有想到,皇甫嵩能这么快的攻破河南防线,直接进入熊耳山地带。
“中郎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几个西凉将领脸上一片苦涩。
四面布防,却被关中军直接突破,他们的心中,有些难受,更有一种被欺辱的感觉。
“中郎大人,此獠欺人太甚,吾请战!”
一个西凉将领站出来,拱手说道。
“舆图!”
李儒深呼吸一口气,没有理会请战的将领,大喝一声。
“在!”
左右亲卫,把舆图送上。
“我们在这里,有多少兵马?”
“一万两千!”
“传我军令,全数向熊耳山脉移动!”李儒眯着眼,眸光锋锐无匹,阴沉的说道:“皇甫嵩,你这是自投罗网,就算你会飞,你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壮哉!虽百死而不悔! 下
陈留,曹军营寨。
“禀报主公,关中军突入关中!”
“如何突破的?”
曹操跪坐首位之上,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变得有些火热起来,连忙问。
“关中军借道南阳,攻武关,强攻两日无果,突退兵,一日之鲁阳,从鲁阳北郊直插河南尹境内,攻新城,破陆浑,已经入熊耳山,至弘农境内!”
斥候禀报说道。
“好一个皇甫嵩!”
曹操拍案而起,目光栩栩,凝视着身后的行军图,一条战线被划出来了:“不愧是当世第一名将,区区兵卒,却能在数日之内,破关中防线!”
“如此良将,不能为吾所用,悲也!”
说着,他忍不住感叹起来了。
“主公,如今非叹息之时,时机已至,关中防线,如同虚设,当入关中!”旁边的军师祭酒郭嘉站起来,拱手说道:“皇甫嵩破关中防线,西凉战线必须要收起来,不然会遭遇逐一击破之危急,西凉主力,绝不敢孤军虎牢关,不出一日,西凉必退兵洛口!”
“报!”
“进来!”
“禀报将军,虎牢关有异动,西凉各部兵马正在调动之中!”
“方向?”
“方向不明,但是并没有意图出关是势,反而有点好像撤回去的情形,我军斥候准备越关查探!”
“务必要查探清楚!”
“诺!”
曹操来回的踱步,眸光闪烁不定,半响之后,才幽幽的说道:“看来董卓是真的要撤回去了!”
“西凉军虽强,但是关中不稳,另外关中军杀破关中防线,造成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他们必须集合兵力,先解决关中军,才能应对吾等诸侯之军!”
郭嘉解析说道:“因此我推算,西凉军会放弃大部分防线,河内,河南,都不会留下来,战场,已经延伸进入关中了!”
他想了想,神色有些犹豫不绝:“虽说这里面皇甫嵩的功劳很大,若非他能突破,我们这哪是来说,无法突破关中的,但是我还是感觉有些诡谲!”
“诡谲?”
“感觉就好像西凉有意放我们进去打!”
“会不会你想多了!”
“或许吧!”郭嘉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时候都是突入关中最好的时候,不可犹豫!”
“来人!”
“在!”
“立刻传我军令,命,夏侯部,曹仁部,自颍川向关中移动!”
“诺!”
“另外命令斥候,盯紧兖州方向的并州军情况,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诺!”
连续发布两个军令,曹操才有些安稳下来了,他直接抄起了兵器,穿上战甲:“我得亲自打一打虎牢关,看看西凉的反应!”
………………………………
豫州,颍川。
江东军营寨。
“主公,斥候刚刚查探清楚了,是关中军突破了关中防御线,已经杀入弘农境内,西凉军正在全面收缩防线,挤出兵力,围剿皇甫嵩!”
“知道了!”
孙坚放下手中一卷书籍,魁梧的身躯缓缓的站起来了,虎眸迸射出一抹锐利的精芒:“传我军令!”
“在!”
“命,黄盖部,立刻向西前进,准备杀入关中!”
“是!”
军令传下去之后,旁边的程普才开口说道:“主公,这时候杀入关中,会不会太冒失了!”
“机会难得!”
孙坚说道:“皇甫嵩当真是无双将才,如此之辈,却浪费在这无能之世,此人若遇明君,当有不世之功,着实可惜了,如今他破关中,等于为天下诸侯争取了一个机会,为董卓送葬的机会!”
“可西凉军的实力,依旧雄厚!”
“如此之势,西凉撑不住的,除非他能每一场都是的大胜仗,只要有一场败将,军心就会崩,人心就会散!”孙坚道:“现在的西凉,走到悬崖边上了,随便推一把,都能把他们退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可我们现在乃是孤军在外,还是小心一点好!”
程普建议说道。
“无妨!”
孙坚笑了笑:“除非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把我们江东军吃掉,不然这时候,谁敢动手,谁就是西凉逆党!”
他想了想,道:“对了,你派遣斥候,盯住了荆州军!“
“荆州军?”
“荆州情况一旦传回来,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直接进攻我们!”孙坚道:“同时也防止他们撤回去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要盯紧一点!”
和益州合作,进攻荆州,是冒险了一点,但是大冒险有大收获,对于江东而言,拿下江夏,是一件好事。
“明白了!”
程普点头。
…………………………………………………………
战场上的局势,是触一发而动全身,因为关中战线的崩溃,导致西凉军主力不得不撤出目前的防御战线,撤入关中境内,重组一条全新的防线。
这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难听一点的说法,那就是的全线崩溃。
未战先败。
主力不得不撤出如今的防线。
而作为的罪魁祸首,关中军成为了西凉军倾斜怒火的靶子。
关中军前后数战,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进入熊耳山山脉之后,加上伤兵,也不足两千五百儿郎了,一个个都显得筋疲力尽了。
“将军,往北三十里,发现西凉军的扎营!”
“将军,往西二十里,有西凉军的临时营寨!”
“将军,东面三十余里,西凉军刚刚进驻的大耳山,在山上扎营视察!”
一个山涧里面,关中军正在休整,斥候四出查探,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回来了。
皇甫嵩倒是很平静。
仿佛这些消息,都已经是在他的预算之中,并没有感觉什么的意外。
“我们还有几日干粮?”
“两日!”
“休整两日!”皇甫嵩淡淡的道:“养精蓄锐,拼死一战,要么杀出去,要么死在这里!”
“诺!”
众将领命,开始休整起来了。
………………
山外,一个西凉军临时营寨。
董卓早两日就率精锐撤出了虎牢关,进入雒阳,得关中军之消息,顺洛水而下,过了伊闵关,汇合李儒的指挥部。
“情况如何?”
“他们已经被我堵住了!”李儒禀报:“周围山势险峻,不好围杀,但是他们也出不来,只要围困在这里,他们早晚会被我们困死在这里的!”
“皇甫义真,此獠甚至可恶,必须斩尽杀绝!”
“诺!”
李儒点头。
“此战,吾亲自领军,绝不给此獠,任何机会,他一日不死,吾一日不安!”董卓咬牙切齿的说道。
即使此战布局,早有估算,但是被一个皇甫嵩,区区几千兵马,压成这样的局势,他心里面多少有一片怒火的,这一片怒火,必须发泄出来了。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夜渐凉去,山间静幽幽的。
踏踏踏!!!
不重不轻的步伐声音在山路上响起来了。
一道道影子略过山林,正在无声无息的向着的西凉军的临时营寨,中军大帐而来了。
“杀!”
一声低喝,关中儿郎,如虎如狼,从夜色的山林之中扑杀上来的,仿如一层浪花,想要直接把这西凉军营给覆盖过去了。
“杀过去!”
皇甫嵩一马当先,冲锋向前:“斩杀汉贼,建功立业!”
“杀!”
“杀!”
关中军凶猛如虎,说过之处,任何阻拦,都变成了废墟。
他们轻而易举的攻破了西凉军寨。
形同虚设。
但是却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一刻,皇甫嵩面容很难看:“这是空营?”
“咻咻咻!!!”
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举起来,一道道身影浮现,从外围,重重叠叠,水泄不通的把这一座空营给包围起来了。
“将军,我们上当了!”
一个关中将领咬牙切齿的说道:“外面都是西凉军,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皇甫义真,你投降吧,本太师饶你们这些关中儿郎不死!”众将萦绕之中,董卓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营门之前,俯视前方,冷喝声音如雷。
“某很想知道,汝等,如何破吾之策?”皇甫嵩眯着眼,在火光之中,凝视这前方,一身正气,无惧生死,但是多少有些疑惑,他夜袭西凉主营,乃是同归于尽之策,然被识破了,功亏一篑,心有不甘。
“皇甫将军,李某观你之行军,已猜十之**,你之军谋,天马行空,意图难辨,可入了此地,等于自投罗网,你既有视死如归之心,必不能如此死去,所以吾想之,你若死了,必拉着一些人同死,想必在皇甫将军心中,吾主乃是最好的同归于尽之人,既有了目的,反推回去,那皇甫将军什么突围之势,必乃虚招,你杀入关中,更多的就是的想要找一个让吾主亲临战场的机会而已!”
李儒策马站在的董卓的身边,轻声的解析说道。
从皇甫嵩强势的杀入关中,李儒就感受到一丝丝的不对劲了,一开始他还没有想到这一招,但是当董卓驾临战场之后,他忽然就明白了。
便有此之谋。
“哈哈哈!”
皇甫嵩大笑了起来:“是某小看天下人了,李中郎果然不愧是的西凉第一军师!”
“皇甫将军,你降吧,你一人可死,无谓连累众关中儿郎赴死!”李儒轻声的道。
“关中的儿郎!”皇甫嵩举荐,低喝一声。
“在!”
“你们可曾怕死乎?”皇甫嵩高喊。
“不怕!”
“不怕!”
关中将士异口同声的高喊。
“为大汉而死,你们可有半分的后悔?”
皇甫嵩又一次怒吼起来了。
“虽百死而不悔!”
“虽百死而不悔!”
关中将士的怒声如浪潮,声波重重叠叠,震透四方。
“杀!”
董卓心中一寒,恼羞成怒,怒然下令:“给我杀掉他们,一个不就留!”
血腥的大战爆发…………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对羌人部落的布置
五月,已入初夏,天气渐热。
祁山山脉。
绵绵不绝的山脉,横跨武都汉阳陇西数郡直插关中,这里的山峰重重叠叠,山峦起伏不平,一条条交错的山道十分的狭小崎岖,所以也造成想要穿过去的军队行军异常困难。
此时此刻,牧军景平第三军,一万多的主力将士,形成一个个长长的队列,起起伏伏,正在艰难的沿着山路走过去。
“主公,想要通过这祁山的山道,我们最少还需要三日时间!”
“不能快点吗?”
“儿郎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这里的山道过于崎岖,对我们将士的体力消耗很大,我们不能急于求成,而忽略了将士们的体能消耗!”
“日后将士们训练的时候,要注重山道拉练!”
牧景披甲握剑,站在山岗上,看着下面绵绵长龙般的队列正在的向着前方行军,沉声的道:“有时候行军,就能看得出一直队伍的战斗力,景平第三军,终究还是差了第一点,黄巾军通过这祁山的山道,只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这就是差距,可以见得到的差距!”
景平第三军,建立的时间不长,战斗力其实就算比东州军,都差一点,东州军毕竟也是巴蜀精锐,建制已久,自有一套系统,经过明侯府的军规军法整顿之后,战斗力大有长进,南中一战,大显风采,倒是第三军,虽然也是昔日的巴蜀老兵组成,但是还是差了一个档次,训练上也不是很给力,现在算是调低的一个军编制。
“是末将之错!”
张辽道:“末将过多注重战场上的发挥,对兵卒的训练,强度不足,造成第三军在这方面行动力不足!”
“不怪你!”
牧景摆摆手,道:“第三军终究只是的新建立的编制,需要时间成长,这一点我知道,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我牧军将士,乃是全职军人,不劳作,不生产,不屯田,不维持秩序,只负责战场上的战斗,必须要做到最精锐,不是为了明侯,更多的是为了他们,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末将日后,必然对他们加重训练,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张辽拱手,立下军令状。
“现在说这些没用!”牧景道:“前线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马腾果然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回西凉,甚至已经在街亭和黄巾军撞上了,我们时间不多,在马腾惊醒过来之前,必须要对他完成合围之势,所以本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加快行军,赶赴战场!”
“诺!”
张辽领命。
…………………………
张辽用了老大劲,才带着第三军将士,走出了祁山的山道,进入了凉州汉阳境内。
体能消耗他快,休整半日。
牧景这一次随军而战,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要统战北境战役,包括黄忠的主力和张辽的主力,他要亲自统帅,现在已经不是凉州的事情,还牵涉关中,他对关中动了心。
山脚下,临时搭建的营寨,中军主帐之中。
“主公,从关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
“念!”
“初平八年,五月三日,夜,皇甫嵩战死熊耳山西峰口!”
“皇甫嵩死了?”
牧景猛然的抬头,看着蒋琬。
“嗯!”蒋琬亲自把这景武司送来的奏报,递上去给牧景亲自看。
牧景仔细的看了看,这奏报倒是把前因后果,前前后后的经过,都查探的很清楚,才奏报上来的,所以牧景很清晰的把那一幕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代英雄,终究被我们所有人给逼死了!”
牧景长叹一声。
“这个天下,容不下英雄,英雄本来就该死,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皇甫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他低声的回应牧景的话。
“在你心中,皇甫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牧景问皇甫印。
“从小到大,他就是皇甫家子弟所有人的榜样,我父亲,爱他更甚于我这个亲儿子,所有人都视他为皇甫家中兴之主,我也曾经是这么想的!”
皇甫印道:“所以从小我从不敢让自己去嫉妒他,不管他说什么,我照做,他的确做的很好,一直到南阳战役,我并不怨恨他撇下某,他心中有大局,理所应当,但是我那时候就在想,他对得起天下人,但是对得起皇甫家吗,我想要为皇甫家留一条后路,所以我降了明侯府!”
“事实上,我认为,我作对了!”皇甫印继续说道:“因为他皇甫嵩,我皇甫一族,几乎灭门,如今,恐怕也仅存我这一脉了吧!”
牧景打开了奏报,仔细的看了看:“西凉军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皇甫郦,也没有看到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他们是死是活,还不一定!”
“我倒是希望他们还活着,这样,皇甫家的人,有一个皇甫嵩为大汉送葬,已经足够了!”
皇甫印道。
“传景武司!”
“在!”
景武司随军掌旗使刘峰揭门而入,拱手待命。
“命景武司,全力去找剩余的皇甫族人,找到了,待会益州!”
“诺!”
“多谢主公!”皇甫印赶紧跪下来叩谢。
“不必如此!”
牧景扶起他,道:“你既入明侯府门下,那本侯就要对你负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在关中,我们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小心,未必能找到多少!”
“主公有此心,某已足矣,若天真当让我皇甫一族灭门,那也是天意如此,无可奈何!”皇甫印再次拱手作揖。
“说说皇甫嵩!”
牧景眯眼:“他倒是有些死得其所,关中局势崩溃了,西凉军挡不住各路诸侯军,现在战场已经不在关东,不在河内,也不在并州了,在关中!”
“西凉军实力不损,他们撤回关中,未必挡不住!”徐庶说道。
“现在西凉的心思,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牧景想了想:“不过这局势,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等于把西凉的主力,压在东线,我们只要在西线折腾就行,一口吃掉凉州,在入关中!”
“第一步,就必须先击溃马腾的主力!”
“马腾的陇西军,实力不弱,他们在关中,我们还难打,但是既然撤回凉州,又被我们遇上了,这一战,倒是有看头了!”
牧景看着行军图,道:“能不能在汉阳这里的狙击他,还得看我们能不能形成合围之势!”
“主公!”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个景武探子,把一些战报递给了刘峰,刘峰继续呈报上给了牧景,他拱手说道:“西羌兵马,果然杀入了广汉,北武堂调遣东州军几个营的主力北上抵抗,目前战况不明!”
“越虎是找死啊!”
牧景叹息一声。
本来西羌部落,他还想要等一等再处理的,但是现在越虎这是摆明了要和董卓同进同退,既然这样,他就不能留手了。
益州目前来说不算是很强大。
兵马虽精锐,可数量不多。
现在来说,牧军已经开辟出了凉州战场,关中战场,荆州战场,三线同时开战,几乎已经把能动的兵马,都动起来了,十余万大军,都上了战场,无论是对兵力上的压制,还是对粮草供应的问题,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这时候,如果再来一个战场,很容易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对付西羌部落,倒是不用调动太多的兵马,越虎想要趁机杀入益州,那牧景就提前引爆一个主意让羌人内部乱起来的计划,倒是看看他能不能死撑着自己羌王的位置都保不住了,也要给董卓挡刀子。
“命参狼营,入积石山!”
牧景淡淡的下令。
对于西羌部落,他们早有安排,越虎顽固,那就另立一个新羌王,这样未必能控制羌人部落,但是最少能缓和羌人对益州的窥视。
“诺!”
刘峰领命,立刻派人传令。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扬黄巾之威! 上
街亭战场。
“该死,我们大意了!”费力的铁桶战阵是最得意的战阵,好强无敌的防御,面对陇西主力的进攻,他们守住了,但是虽然守住的前线,但是后山被突破了。
因为后山小山道的突破,导致整个南山防线崩溃,费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继续收缩自己的战线,因为他兵力不足,不收紧战线,就会全线崩溃。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活动范围就被强行压制下来了,活动范围越是被压制,战场空间就会锐减,灵动方面就会缺少应变。
现在的环境还因为后山被突破的问题,他们在山上储蓄的水源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
原本他们以为能支持半个月以上的战争。
现在他们最多只能支持三日。
也就是三日之内,西凉就有可能破山而上了。
“校尉,我们还要继续往山上退去吗?”一个军侯低沉的问。
“要不突围!”
“这时候突围,我们还有机会杀出南山!”
旁边的两个军侯建议说道。
“继续退!”
费力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道:“南山是街亭战线的核心,要是让西凉军过了街亭,我们谁也担当不起这个失利,这时候,我们要相信中郎将,他们的大军,一定能即使赶到战场上!”
“诺!”
一众军侯领命。
“好缜密的战阵,好顽强的斗志!”主将马超,看着继续往山上撤上去的牧军将士,心中有一阵无力,凭他勇武无敌,却敲不碎这乌龟壳,着实有些郁闷。
为了攻破南山,马腾前后给他增兵了两次。
牧军太难缠了。
他本以为陇西军已经是精锐了。
但是打过才知道,单兵素质上,陇西军不差任何一个牧军将士,但是一旦合击战阵对抗,陇西军还真打不过眼前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牧军战士。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陇西军在牧军手中,前前后后,吃亏了不少,一次又一次的教训,让马超异常的不甘心。
“少将军,他们还在退,我们要继续进攻吗?”
一个陇西军将领拱手询问。
“不用!”
马超是汉羌混血,武艺随的羌人体魄,但是的在学识上却继承的汉人血脉,对兵书好学,并非只是匹夫之勇,他看清楚了战场环境,知道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强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先以兵力压上,压着他们的战场范围!”马超下令,道:“然后堵住山上所有的出入口,决不让他们突破半步,把他们困死在山上!”
“诺!”
众将领命。
马超勒马掉头,向着陇西军的中军主帐而去。
这时候陇西军已经全线过了陇关,主力大军驻扎在一个山脚之下,等待穿越街亭,只要他们顺利的越过街亭,就能进入汉阳,占领汉阳之后,辐射陇西北地,把凉州半壁江山拿到手,这样就有能力和牧军主力对抗了。
马腾想的很好,但是街亭这个地方,几千牧军,就已经挡住了他们,街亭战场狭小,他们就算愿意投入更多的兵马,也很那做到,数日进攻,马超还没有能攻下街亭,让他有些烦躁了。
拖的时间越长。
对他就越是不利。
不仅仅是凉州的局势,还有关中,一旦董卓知道,他的主力从关中撤兵了,那绝对是一个雷霆之怒,到时候他又没有能拿捏住凉州,那就真的是地位尴尬了。
“父亲!”
马车策马而来,跳下马背之后,单膝俯首,向着马腾行礼。
“如何?”
马腾低沉的问。
“孩儿已经把他们全部皆然逼入了山岗之上,目前还没有拿下!”马超道:“但是孩儿有信心,能把他们拿下!”
“区区几千兵马,这么难缠?”马腾有些咬牙切齿。
“街亭太小了,无法张开我们的兵力优势,他们一夫当关,我们万夫莫开!”马超苦笑。
这一战,打的有些憋屈。
他的兵力强盛。
可战场无法让他放开兵力的优势,反而给了牧军守地之势。
“某家不管这些,某就问汝,你什么时候能打通街亭?”
马腾霸气的说道。
“再给三日的时间!”马超咬咬牙。
“一日!”
马腾冷厉的道:“一日破不了街亭,你先锋大将的身份,自己辞去!”
“诺!”
马超咬咬牙。
因为自己汉羌混血的身份,其实不是很得父亲喜爱,但是自己年幼从军,一直随着父亲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在军中初建威信,即使父亲也不会在这身份上说自己什么。
可他只知道,父亲更爱嫡子。
“主公,或许我们不用强攻南山!”
李堪站出来,为马超解围,拱手说道:“南山是街亭咽喉,可如今牧军兵卒,已经被困在山岗之上,山道通畅,我们可以直接越过去!”
“风险太大!”马腾皱眉。
没有清理南山上的牧军,贸然之间出兵,通过街亭,要是半路被打一下,那就是全线崩溃,要知道,这是山道,山道作战,最容易混乱,一混乱就是去战斗力,混战之中,什么都会发现。
“主公,我们没有时间等了!”
李堪说道:“牧军几千兵力扎营南山,那代表这是牧军先锋而已,既然牧军先锋已经在这里,那牧军主力不会在很远的地方,少则一日,多则三日,牧军主力,肯定赶赴战场,到时候我们再想过街亭,那就难了!”
马腾闻言,脸色一下子有些沉默下来了。
他正在犹豫。
是不是要冒险一下?
还是稳重一点,拿下南山之后,再过街亭。
“马超!”很快,他做出了决定。
“在!”
马超拱手待命。
“继续进攻南山,不必死战,压住他们就行!”
“诺!”
“杨秋,马岱,马玩,李堪!”
“在!”
“率部过街亭,动作要快!”
“是!”
“梁兴!”
“在!”
“你亲率斥候,防御四周,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不得耽误!”
“诺!”
“两天的时间,必须通过街亭,不得有误!”马腾斩钉截铁的说道。
………………………………………………
西县。
从武都北上,过了祁山,就是西县,县城不大,数千户而已,隶属汉阳郡统领。
黄巾军主力,驻扎在此。
这时候,黄劭倒是有些着急,他已经接到街亭的消息好几天了,非常担心街亭动向,但是大军布局没有完成,他不能贸贸然的惊动了西凉军。
“街亭还没有消息回来?”
“没有!”
一个参将回答黄劭。
“命第四营,尽快北上,务必在一日之内,接应上第二营主力,守住南山防线!”
“诺!”
这个青年参将领命传令而去。
“中郎将,刚刚得张辽中郎将传讯,景平第三军,还需要三日时间,才能过祁山山道!”黄巾军左主簿,林永,四十二岁,读书人出身,年轻时候入了黄巾,追随黄劭十余年,乃是黄劭嫡系之一。
军编制,一个中郎将,左右军司马,左右参将,左右主簿,六个副将。
黄劭执掌黄巾军多年,扩编了又整编,此次都是经他的手,从上到下,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的嫡系部将。
“三天?太晚了!”
黄劭来回踱步,沉思了很久,道:“我们不等了!”
“现在动?”
一个校尉站出来,拱手问黄劭,道:“中郎将,我们的兵力,比不上他们啊,到时候惊醒了他们,围不住他们,他们退回关中,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他们过了街亭,我们就更难堵了!”
黄劭平静的道:“主公的作战意图,是以街亭为中心,包围他们,放进了汉阳,我们未必能堵得上他们,毕竟他们才是凉州本地的,在汉阳的影响力,比我们大很多,要是他们动员百姓,来一个反包围状态,我们就吃亏了!”
“太冒险了!”有人低沉的开口。
“做什么都要冒险!”
黄劭缓缓站起来,昔日儒将之风荡然无存,如今浑身上下,皆然是铁血之气爆发:“我们黄巾军奉命镇守益州北疆多年,一支支兄弟兵马立功,我们却只能看着,你们可甘心?“
“不甘心!”
众将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些年,黄巾军默默无闻,就为了明侯府镇守北疆。
明侯府打荆州,黄巾军没动,明侯府夺取益州,黄巾军还是没动,明侯府出征南中,黄巾军依旧稳如泰山,虽然明侯府高层的人,谁都知道,黄巾军稳住了北疆,才能让明侯府放开手脚,这本来就是功劳。
可还是有很多人,已经遗忘了,在牧军之中,还有一直能征善战的黄巾军。
“现在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黄劭斩钉截铁的说道:“机会就放在我们面前,为明侯而战,吾心所愿,此一战,关乎我明侯府的战略部署,至关重要,我愿身先士卒,宣明侯之名,扬黄巾之威!”
“宣明侯之名,扬黄巾之威!”
“宣明侯之名,扬黄巾之威!”
众将的斗志,一下子被激昂起来了,黄巾将领,大多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的热血,就是他们的战斗力,一股血气冲霄而上……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扬黄巾之威! 中
街亭周围,方圆百里,地势都是很险峻的,自然而然的环境,也造成了一个行军艰难的条件。
陇西军想要过街亭,需要时间。
最少要两日。
这还是最理想的预算。
但凡出一点点意外,耗上三五日时间,都很有可能。
街亭虽为攻之所需,守之必取,兵家必争之地,但是其实这里方圆的地形不合适为战场,因为在这里,兵力施展不开,很容易就会吃亏。
“在加快一点!”
已经一天的时间了,一些兵马也过去了,只要再来一日,陇西军就能越过去,但是马腾总感觉心中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流转,忍不住手心有些发汗了。
“诺!”
李堪众将也意识到这时候的急迫,一个个使劲让麾下部将迅速赶路。
“报!”
梁兴策马飞驰而来了。
“说!”
马腾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冷厉如冰。
“主公,前方十余里,拐沟的山涧里面,发现有兵马伏击的踪迹!”
“旗号!”
“黄天上神!”
“黄巾军?”马腾瞪大眼睛:“确定吗?”
“应当无疑!”
梁兴拱手道:“吾与黄巾军交过手,看过他们的战旗,一模一样,即使模仿,也很难模仿牧军神韵,牧军队列,整齐如一,即使远远,也能感受出来!”
“牧军麾下,嫡系兵马,黄巾军!”李堪补充了一句:“普天之下,用黄天上神为信仰的不少,但是为战旗的,仅此一家!”
“黄巾军不应该在汉中吗?”
马腾阴沉着脸:“怎么会在这里呢?”
一开始南山上的兵卒,并没有显露番号,即使认定他们是牧军,也认为他们来自金城的战场,是西凉战场上的牧军,所以不是很在意。
但是现在黄天上神的战旗暴露,也就是说,这些是黄巾军。
牧军黄巾军的战场,不在这里,在汉中,前不久还和他们狠狠的打了一场,彼此熟悉的很。
“我们能在这里,他们也能!”
李堪想了想,倒是有些平静,对着马腾,拱手说道:“这不足为怪!”
“你的意思,是他跟着我们前后,进入了凉州!”
“或许比我们更早进入了凉州!”
“不明白!”
“主公,汉中过武都,自祁山入汉阳,走街亭过陇关,那就是什么地方了?”李堪问。
“陈仓?”
马腾灵光一动,顿时明白了:“他们要借道西凉而突袭关中!”
“十有**!”
李堪说道:“不幸运的是,我们的意图虽不一样,在兜兜转转,却这里遭遇了!”
他们想要回凉州。
而牧军想要借道凉州过陇关入关中。
不期而遇。
“狭路相逢勇者胜!”马腾拳头攥紧,浑身的煞气如虹:“既然遇上了,那就打一场,不管如何,我必须要杀入凉州,决不能让任何人阻拦!“
夺取凉州的执念,如火般灼热,正在燃烧他的心灵,让他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在战场上,马腾还是很冷静的,即使要打,也要知己知彼。
“他们如今有多少兵马?”马腾问。
“三千余!”梁兴回答。
“牧军一营兵力左右!”
李堪想了想,眼神有些疑惑:“不是黄巾军主力?”
“确定吗?”马腾也疑惑。
“我已经亲自去查探过了,确定周围并没有更多的兵马伏击,但是这里周围地形复杂,我会继续派出斥候,继续盯梢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禀报!”
“传令,各部兵卒,原地不动,小心提防四周,等待军令!”
“诺!”
“杨秋!”
“在!”
“命你部率军先锋,前往破之,尽快拿下!”马腾不敢冒险全军继续过街亭,毕竟前方既有一营埋伏,说不定就有一军埋伏,必须理清楚,才能继续前进。
“诺!”
西凉大将杨秋,领命而去。
………………
一日之后,杨秋从前方率军返回复命。
“禀报主公,吾已彻底击溃此部,占据拐沟,可保大军顺利过此山道!”
杨秋禀报说道。
这一战打了有些轻松,强攻半日,黄巾军呈现溃散之阵型,然后开始撤出原来的阵地,他们顺利的拿下了这个阵地。
“继续前进,迅速过街亭!”马腾迫不及待的下令:“梁兴,斥候给我盯着!”
“是!”
各部继续前进,意图迅速过街亭。
但是才走了不到十五里的路,又有情况出现了。
“禀报主公!”
斥候校尉梁兴快马来报:“前方又出现黄巾军了,依旧是黄天上神的战旗,也是一营三千余兵卒,正在占据我们的进入汉阳的咽喉要道!”
“主公,有些不对劲!”李堪走上来,低沉的道。
“某知道!”
马腾不安的预感,好像有些应验了:“我怀疑,黄巾主力已经在这里了,但是他们分批拦截,意图不明!”
“街亭地势复杂,大军交战,无法施展战阵配合,很容易打成混战,对敌对己都不是好事,所以他们并没有主力出击!”李堪寻思了一下:“但是分批拦击,但是能阻击我们过街亭,时间拖得太长,对我们形势不利!”
“战场上,士气尤为重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少年将领马岱站出来,对着马腾,拱手说道:“敌军是不是在挫败我们的士气,一阵接着一阵,一路百里,他们只要狙击我们三五次,就能让我军将士变得烦躁起来了,到时候打出去了,必然士气低落,他们再全力出击,我们如何格挡!”
“很有可能!”
马腾咬牙切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众将有些面面相窥。
“舆图!”
马腾低喝一声。
“在!”
左右亲卫,打开背负的竹筒,取出一张精致的行军图,左右拉开,呈现在了马腾的面前。
马腾一双虎眸迸射锐利的眼芒,落在行军图上,仔细的看地形走向。
“和张绣联系上没有?”半响之后,马腾突然开口,问。
“已经派人去联系了,但是需要时间。”
“加快!”
“诺!”
“传令马超!”马腾眯着眼眸,眸光猎猎,心中正在下决断:“放弃南山,不用管南山上的敌军了,立刻向北开路!”
“向北开路?”
众将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有人直接调转马头,向着后方南山而去传令马车。
“我们不入汉阳了!”
马腾道。
“那我们去哪里?”
“安定!”
街亭西去,凉州汉阳郡,街亭北上,乃是凉州安定郡,不过这条路更难走,比进入的汉阳更加艰难一些。
…………………………………………
陇关出口,街亭向南,约莫三十里。
一座无名山,山脚下。
一面一面黄天上神的战旗,迎风猎猎。
临时搭建的军帐之中。
“禀报中郎将,陇西军撤出了南山!”
“再探!”
“诺!”
“禀报中郎将,陇西军主力,没有继续向西异动,暂缓对我军守在西线的兵马进攻,目前动向不明!”
“继续盯着!”
“诺!”
“禀报中郎将,发现陇西军先锋,越街亭城镇区,向北移动!”
“继续查探他们北向的兵力和动向!”
“诺!”
“……”
一个个消息传回来,整个战场的情形,仿佛如同沙盘上的推演,正在黄劭眼前浮现出来了,但是有些眼花缭乱,看的不是很明白。
战场变化莫测,再多的布置,也要跟着变化走,没有一成不变的部署。
即使黄巾军有部署,也要看战场环境。
“中郎将,看来他们是放弃进入汉阳的打算了!”一个校尉低声的说道。
“会不会是虚晃一招,瓦解我们的戒心,然后强闯山道,撕开我们的防御线,直接杀入汉阳?”有参将质疑。
“什么肯能都有,我们要最好最全面的准备!”
黄劭想了想,低喝一声:“胡才!”
“在!”
右军司马,兼任黄巾军第五营校尉,拱手待命。
“你立刻率军,接应费力,他坚守南山多日,必然伤亡不小,如今西凉撤出南山,先把他接应下来,再说!”
“诺!”
胡才点头,领命而去。
大营之中,众人的目光,已经盯着这个临时建起来的沙盘,沙盘上的地形走向,迂回盘旋,十分复杂,看着都有些头晕晕的。
“第一步,逼他们北上,把战场放在街亭北郊,应该已经奏效!”
黄劭指着地形图上的一出地形,道:“现在就看我们的布置,能不能的把他们逼入这个地方,这才是最有利我们作战的地方,陇西军毕竟也是西凉精锐,万万不可小视!”
“中郎将,夜长梦多,我们未必能顺利把他们逼入我们想要的战场之中,一旦他们提前猜到了我们的布局,临阵变道,我们的布局,就落空了!”
一个青年参将走出来,禀报说道:“某认为,尽快介入战斗,不要想着围攻他们,最少把他们缠住,才是关键,越是贪功,越是容易被他们的走丢了,到时候主力北上,却扑空了,我们就万辞难究!”
军编制,除了左右参将之外,下面还有不少的参将,这些参将,才是一军兵马的未来,他们大多都是的从武备堂毕业的武学子,青年热血,兵法过关,只是缺乏经验而已,日后成长空间很大。
这个青年参将,就是汉中武备堂毕业的学子,一年前进入的黄巾军,平日也深的黄劭之喜爱,所以敢于说话,即使当堂,也敢与主将黄劭对言。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扬黄巾之威! 下
黄劭微微抬头,眸光凝视这这个年轻人。
青年参将倒是不卑不亢,迎上了黄劭的目光,很坦然,也很坚定。
“子敬,上前!”
“是!”
“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黄劭淡淡的开口。
“诺!”
青年参将点头,心中一些忐忑放下了,自信心倍增,他直接跨步走前,走到了行军图面前,开始侃侃而谈,越说越顺畅:“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们第一步已经顺利进行了,但是也要防止西凉军突然变卦,谁知道西凉会不会察觉我们的行动,突然调转兵锋!”
“往哪里调转?”
有人问:“就算调转了,他也未必能逃得出我们的包围网!”
“如果是往陇关方向退回去呢?”
青年参将道。
“他们啥啊?”
“好不容易从关中出来,又会关中军,图什么?”
众将不是很理解。
“危险!”
青年参将道:“一旦遇到危险,眼前有什么路,都会去走,走回头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这话一开口,倒是让大帐里面冷寂了一些。
“哈哈哈!”
黄劭突然大笑起来:“孟子敬,当年我在武备堂和你教官丁三变那家伙缠了足足半个月,才把你拿到手,我很看好你的未来,但是我现在还是小看你了!”
当初张火想牧景请援,要求军中大将去给武备堂学子讲课,黄劭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奈何牧景下了命令,他只能遵从。
不过在这途中,他倒是以公谋私,拿走了不少武备堂的优秀学子。
眼前这个青年参将,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汉中景平武备学堂的优秀武学子之一,孟度,孟子敬。
孟度从武备学堂毕业,就进入了黄巾军,先入第二营当伍长,半年时间,调遣军指挥部当参将,成长很迅速。
黄劭扬扬手,对着孟度,说道:“你继续说,如果你为主将,你如何做?“
“把握时机,不错失半分,立刻动手,哪怕会导致我们伤亡加重,也不能继续等!”
孟度听到黄劭的鼓励,心里面更加淡定了,他意气风发的说道:“学堂里面教过我们,战场上,变化莫测,永远不要想着时时刻刻掌握大局,有五分的把握,就要去战,有七分的把握,绝不犹豫,机会稍纵即逝,一旦错过,绝不会有第二次!”
“你们认为孟子敬的提议如何?”黄劭询问一众大将。
“过于冒险!”
“我认为,西凉军不可能反应这么快!”
“就算西凉军反应过来了,也未必会选择退守,毕竟西凉军骁勇善战,岂会轻易就认输!”
“我倒是认为孟参将说的对,事无绝对,我们现在占据主要优势,必须尽快动手!”
“……”
众将意见不一,有人支持孟度,有人反对孟度。
黄劭沉默了。
这个主意他也而不好决断,诚然,他认为孟度说的对,但也他心中也抱着一丝丝的侥幸,或许西凉军反应没这么快,他何必让自己徒然付出更多的伤亡。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喃喃自语的开口念叨了一下,终究是下了决断。
“来人!”
“在!”
“传令黄巾各部,全力出击,按照各部部署的任务,突击西凉军!”
“诺!”
传令兵立刻去传令。
“参将文吏留下,其余各部将领,随我出征!”
“中郎将,我申请随军出征!”
参将和主簿都是文官居多,有不参与战场厮杀权力,但是孟度学文练武,武艺比兵法有时候更加,他想要建功立业,就必须亲自上战场。
“那你当我的亲兵!”黄劭点点头,披上战甲,握着兵器,出营而去。
…………………………
街亭战场上的战争,爆发的很快。
首先动起来的是陇西军后翼,位于南山左侧的斜坡山道之间的空地,牧军第二营第四营,一个从南山上杀下来,一个从正面进攻,把陇西军杨秋部五千儿郎给缠在了这里。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街亭北郊,陇西军主力,刚刚进入这一段地段,就被黄巾军左右两翼,一边一个营,猛烈的杀出,瞬间就激斗了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马腾阴沉的面容,如同滴水:“好一个黄巾军,真够凶猛的!”
“将军,我们和他们打一仗!”
大将马玩怒喝起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不大也不行了!”马腾下令:“各部迎战!”
“诺!”
众将领命,陇西军作为西凉精锐兵马,自然也是凶猛如虎的。
第一天的作战,战线超过三十里,自南山往北,过街亭,进入街亭北郊,一共拉开超过七个战场之多,双方沿着这街亭地形,剧斗不断。
入夜之后,大战暂时休停下来了,激战一日时间,双方都剧烈的消耗体力,就算想战,也得先恢复体力,所以双方休战,但是双方的军列,依旧保持三里的距离对持着。
街亭山高谷深,周围都是嵩山峻岭,起起伏伏,山道迂回绵延,尽可攻关中,退可守陇右,而作为战场,地形更加复杂,九曲十八弯,对兵力布置需要更加深厚的功力,才可能在这一方战场,占领优势。
陇西军,临时军寨,建立在街亭北郊,望山的山脚之下。
“不过一天而已,伤亡超过一千二百儿郎,你们是怎么打的!”
中军大帐,灯光之下,马腾那一张暴怒的冷脸,让所有将领都有些骇然失色。
黄巾军从发动进攻,到现在休战,虽说一天,前后也不过是四个时辰不到而已,但是陇西军伤亡已经高达一千二百。
“主公,我们轻敌了!”
李堪轻声的说道:“昔日我们在子午道埋伏牧军,打了他们瞬间崩溃,所以将士们一直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中,以为他们的战斗力就这点,但是这些年来,我们和黄巾军在陈仓交手不止一次,黄巾军的战斗力,一直在我们之上的!”
“知道他们伤亡多少吗?”
马腾强行让自己平复心情。
“肯定不足六百!”
“以一敌二,是我们太弱了,还是他黄巾军太强了!”
马腾冷厉的说道。
“主公息怒!”
众将俯首而下。
“此一战,不过只是开始,既然他们开战了,那这一战役就没有这么容易借宿,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一个问题,今日一战,他们出动了将近上万的兵力?”马腾咬咬牙,道:“论兵力,我们是他们的两三倍,但是他们却没有集合从一方进攻我们,他们那里来的信心,能包围我们!”
向来只有兵力多的,才会对兵力少的,进行包围阵型。
兵力少的袭击兵力多的阵型,就是集结主力兵马,从一个方向,对敌军进行突袭,这是以点破面。
“或许他们只是要缠住我们!”
“主力或许还在后面?”
“那我们就要速战速决,不能给他们缠住了机会!”
众将纷纷开口说道。
咚咚咚!!!!
突然一阵阵战鼓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马腾怒喝起来了。
“禀报主公,牧军突然夜袭我军,我军猝尔不防,左右两翼阵型溃败,伤亡惨重,各部正在向中军撤过来了!”一个兵卒浑身是血,冲进来了。
“什么?”
马腾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已经打了一整天了,哪里还有体力,夜袭我军啊?”
“传闻牧军兵卒,不从生产,专职战场,日日训练,所以无论是体力韧劲,还是军阵排练,都在我们之上!”李堪低沉的说道:“主公,现在左右两翼溃败,很容易形成连锁效应,我军必须撤出如今的战场!”
“可马超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军北上的路,未必顺畅,撤出街亭北郊,我们就无险可守!”
马腾有些急躁起来了。
“向陇关撤过去!“
李堪提议。
“陇关?”
“以防万一,一旦牧军主力真的舍弃了关中战场,转战西凉,那我们面对了,恐怕不是一个黄巾军而已,而是牧军部下三万以上的主力大军!”
李堪道:“到时候我们未必挡得住,实在不行,还有一条退路,退回关中,保住主力,方为上策!”
……………………
一夜激战,双方打的很灿烂,牧军黄巾猛攻如虎,西凉陇西军拼命抵挡,一个攻战,一个退守,双方沿着三十里的战场厮杀,直待天亮。
当朝阳升起来之后,街亭的战争才算是的真正的消停了一下。
黄巾军真正的鸣金收兵。
陇西军退出战场三十余里,在陇关向北二十余里的地方扎营休整。
……
黄劭身上的战甲染血,在朝阳的光芒之下,一步步的走过战场,战场上到处都是断落的战旗和兵器,残败的尸体,鲜血淋淋,妖红一片。
“禀报中郎将,西凉军已经向着陇关方向,撤出二十里!”
孟度前来禀报。
“各部打扫战场,汇报战绩和伤损!”
黄劭说道。
昨夜的突袭,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下午收兵的时候,就已经筹备了,这一战都算是打的畅快淋漓,黄巾军五个主力战斗营一下子都投入进去了,先偷袭,然后强攻,逼迫陇西军迎战。
一夜厮杀,大获全胜。
最少斩获三千敌军。
这一战,黄劭算是在战场上真真正正的打出了牧军黄巾之威,让黄天上神的战旗,彻底的飞扬在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