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战后大动作 十一
“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啊!”牧景倒吸一口气,道:“说说详细经过!”
“周瑜去游说张津!”
谭宗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道:“众所周知,周瑜乃是的读书人,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并不让张津看重,两次面见,张津皆以粗暴之礼,多为辱没之言,最后耗尽了周瑜的耐性!”
“周瑜代表江东,意图游说张津归顺,以降交州,如今眼看游说不成,心生一念!”
“杀!”
“张津虽有万夫莫敌之能,然而却不会防备一个毫无威胁之人,在周瑜面前,并没有丝毫的防备!”
“周瑜以献礼之理由靠近!”
“一匕首插入胸膛之中!”
“此非最精彩的!”
谭宗笑了笑,笑容有些阴森:“最精彩的还是张津被刺伤之后,周瑜以三寸不烂之舌,让张津部下七大将领反水五个,联合起来,屠戮主营!”
“啪啪啪!!!”
牧景忍不住拍掌起来了:“好心思,好手段,好能力啊!”
他不得不赞誉。
这周公瑾,历史上的美周郎,终究不服天之厚望,能成大事,仅凭一人之力,独闯交州,刺杀张津,还能说服张津部下反水,了不起。
这一下不用打,直接就拿下了交州大半壁的江山。
智慧,能力,勇气,魄力,机会,一应俱全。
特别是他敢直接出手。
如果他不敢近身刺张津一下,张津的部下还真不敢这样就归降,只有撕裂了张津最强大的防御,才能露出他的软弱,让人他那些部下,一个个敢于反噬。
其实以张津这等武艺,体魄强大,血气膨胀,一口元罡之气,强大无匹,一般情况来说,很难被刺杀的。
可武者最大的弱点不是武艺高低。
而是防备和不防备的问题。
比如黄忠,即使是一个王越级别的剑圣高手,想要刺杀他,成功的可能性百分之一都不到,但是如果他背着站在牧景一步之内,牧景杀他轻而易举。
因为他防备任何人,都不会防备牧景。
人都是血肉之躯,哪怕强大的武者,都会被一刀解决了生命。
当然,这样也很危险,好像周瑜这种危险性不高的读书人,去行刺,最后即使让他成功了,也会张津临死之后被拉去垫背。
也就周瑜心思缜密,提前算计好了,把张津几个部将拉下水,这才险死还生,逼得他们出手,一起杀了张津。
“张津一死,交州的情况复杂了!”
牧景站起来了,双手背负,眸子闪烁,来回踱步,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士燮应该是被整个消息给吓的,所以他这时候选择归顺我们,目的是防备被江东给吞了,不过他又有些不甘心吧,所以想要保留交州兵权,以其子为质,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应该是这样!”
“那你认为,他有几分诚意?”
牧景问。
“目前来说,以我在交州的情报网汇聚的消息来看,士燮其实也没有几条路去走了,要么归顺我们,要么归顺江东,他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割据交州!”
“你派人去试探一下!”
牧景道:“看他愿不愿意北上江州来见我!”
“北上江州?”谭宗眸子一亮:“主公是打算……”
“非必要之时,自不会行如此之策!”
牧景道:“如果他敢来见我,那一切还可以商量,但是如果不敢,那不好意思,一个不被控制的交州,我是不允许的!”
“明白了!”
谭宗很早就知道,牧景是一个掌控力很细致的人,他很少会允许模棱两可的人,非黑即白,不是敌人,就是部下,明侯府,根本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盟友。
“江东呢?”
牧景把心思重新放回江东之上,问:“江东最近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倒是有不少动作!”
谭宗道:“要说算得上是大动作的,应该是孙伯符的一个决定,目前还在酝酿之中!”
“说!”
“孙文台因为西陵一战,身体很差,目前正在调养身体,深居简出,鲜少有消息,如今江东大小事情,皆由其长子孙伯符来处理!“
谭宗拱手汇报:“而孙伯符,为了解决江州在荆州战役带来的失败导致的麻烦,准备了两个大动作,一个是交州,拿下交州半壁,为他挽回了不少的民心,另外一个,他准备移都!”
“移都?哪里?”
“秣陵!”
“选了好地方啊!”
牧景楞了一下,这应该是后世的南京,要说孙权孙策兄弟,英雄所见略同,历史上,孙权接过了父兄江山,也选择了移都,巩固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道:好心思,一力破万法,要说腹黑,谁言小霸王不如孙黑手啊。
在政治能力,城府心计,孙伯符都不弱于历史上的东吴大帝孙权,他如果不是死的早,这江东,未必就会困于一隅,孙权有帝王之才,心思城府,皆为绝顶,然而,少了一股气,他永远都比不上孙策这个江东小霸王的魄力,孙策有能力有魄力打出来,他做不到。
这时候孙策移都,想法很好,不仅仅解决江东的民心问题,还能给江东士族,世家豪族一个很大的教训,一石二鸟,不,甚至有一石三鸟的功效。
吴县,终究是难成中心。
倒是秣陵,不管是位置所在,还是龙盘虎踞之兆,都能为江东带来不少的民心啊。
“既然他有这样的大动作,我们也要帮他一把!”牧景道:“想办法,在江东,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人尽皆知!”
虽然局限于目前明侯府自己都一大堆事情,所以腾不出手来对江东做些什么。
但是一些小麻烦,他还是愿意去制造的。
可不能让孙策发展的顺顺利利的。
敌人就是敌人。
哪怕抓住一点点的机会,都要扩大优势,给他们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诺!”
谭宗拱手领命。
“这段时间,明侯府即将迎来巨变,你辛苦一点,景武司监测天下,盯住人心,人心易变,但是益州荆州不能乱!”牧景轻声的道。
景武司的作用力,是越来越大。
如果说不调动军队的力量。
那么六扇门在明。
景武司在暗。
这样才能万无一失的控制好秩序。
“是!”
谭宗想了想,有些欲言不言。
“有什么就说,在我面前,你还这一幅小儿姿态,实属不该,你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你只管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我就行了,若是连你说话都要顾前顾后,我得考虑,景武司是不是继续让你担任!”
牧景把这话说的很明白,景武司他是布局天下很大的一颗棋子,甚至会关乎日后的胜利,但是利刃伤人也能伤自己。
所以定位很重要。
他不能给景武司太大的权力,不然日后会形成尾大难留的隐患。
“主公,最近此等流言蜚语,已覆盖整个益州,人心煌煌,有人不得安宁,唯恐如此下去,会形成祸患!”谭宗轻声的道:“可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如今昭明阁一道诏令都没有下,传言是否,还想问一问主公,也让景武司早做准备!”
他这问题,是逾越本分的。
所以才吞吞吐吐。
“有人把手伸到你哪里了吧?”牧景一眼看透了谭宗的小心思,道:“是你想要知道,还是他们想要知道?”
自古以来,变法就等流血。
当初牧景拿下益州的时候,并没有流太多的血,很多本土势力都迅速投靠了牧景,包括益州的世家豪门,而牧景要治益州,必然是绕不开他们的。
都说汉末是一个世家门阀的时代。
即使牧景强势如虎,这些世家门阀在缓过一口气,凭借着他们家族多年积累的人才,迅速就会在明侯府麾下生根发芽了。
一旦官吏制度改革。
一个萝卜一个坑。
到时候利益所然,即使是牧景,也是按不住内部战争的到来,进步心,也可以说野心,但凡寒窗苦读的读书人,谁没有几分野心。
这么好的机会,能把别人拉下马的就拉,能上位了,一定跳上去,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些争端。
景武司超然在外。
却也难逃这一劫,终究是要被拉进来了。
“应该都想吧!”
谭宗讪讪一笑:“多知道一点,能准备充分一点!”
“糊涂!”
牧景怒斥了一声,道:“谭宗,什么时候景武司开始管起昭明阁来了,我看你是纯碎活腻歪了,被人当枪使,真惹急了某家,某就一刀斩了你!”
谭宗被牧景训了不敢抬头,他知道这事情,是自己失了本分,不过终究是拗不过心里面的那点小心思,在黑暗之中走了太久了,他有些迷失。
“以后再管这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小心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牧景看他这样子,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
二月二,龙抬头。
春天要来了。
当然,要来只是要而已,还没有来,虽然太阳光在融化冰雪,可江州,在雪融化之前,还是很冷的,不时之间的一股寒意随风一吹,让人不寒而栗。
明侯府改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来的也很快。
“主公,刚刚从许都八百里送出来了,如今豫,徐,兖,关中都已经开始在各郡各成,黏贴这告示了!”
景武司的消息总是比别人快半截。
这就是的信息优势。
牧景为了建立景武司,付出这么多,自然是有收获了。
“改元建安!”
牧景看着这一份拓印的告示,眸子闪闪而动:“定都,许!”
建安年要来了吗?
也对!
是应该要来了。
“曹操领百官之首,丞相之位,开十三曹!”牧景冷笑:“他倒是迫不及待啊!”
曹操的时代,也要来了。
曹丞相。
这曹操,必之历史上的步步为营,如今倒是急了不少,才定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拿下丞相的位置,因此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关键他把我们所有人都拉下水了!”
胡昭微微有些感概:“告示上,朝廷重新分至百官,以袁绍为大将军,以主公为大司空,以孙坚为大司徒,以刘备为大司马,这曹操的气魄,还真是异于常人啊!”
当今天下,小股诸侯,基本上已经被清的差不多,如果还有,不过就是不成气候,落草为寇,手中兵马一二百,连城门都进不来的地方土匪。
真正有能力成为未来天下之主的。
如今就是西南牧景,幽燕刘备,河北袁绍,中原曹操,江东孙坚。
曹操辅助天子。
拿下了先手位置,如今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他建立朝廷。
为了是更好的执掌天下。
其实如果用牧景的话来套曹操现在的动作,牧景会说一句,借壳上市,很了不起的一次操作。
套用了汉室的皮。
他已经成为了天下之主。
当然,朝廷想要的人认可,终究是需要付出代价了,所以他把一个个那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给抛出来,这就是的利诱,真正的利诱。
虽说这些都是虚位而已,不会给这些诸侯带来太多实际性的利益。
但是朝廷一旦建立起来了,这些位置,就至关重要了,日后挥兵勤王,都等于有了一个筹码,对等的身份,才能让百姓更加的认可吧。
“我说了,小看曹孟德的人,都会后悔的!”
牧景淡淡的道:“我比较欣赏的是他这种不吃独食的心胸,即使知道我们是敌人,他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付出什么,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
他从不敢小看曹操。
这人,天生注定是死敌。
牧景若想结束这乱世,只有两个未来,一个是他斩了曹操,另外一个就是曹操杀了他,他们中间,不管私仇,可道摆在那里,不同,难共存,其一必死,方天下太平。
“我们需要应对一下吗?”胡昭问牧景。
“应对什么?”
牧景反问。
“也不能让朝廷这么的轻而易举的集天下之民心吧?”胡昭皱眉。
“由他去!”
牧景摇摇头:“你以为他曹孟德给出的诱饵,白给的,我们都应下了大司空的位置,名义上,是承认的朝廷,这时候逼急了他曹孟德,我们给他难看,保不准他给我们难堪,主动权可是在他手上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平日,我倒是不怕!”
“可如今!”
牧景轻声的道:“我们明侯府大变在即,外面的事情,最好少招惹一点,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完成我们的官署制度的落实!”
“说的也对!”胡昭醒过来了:“正想和你汇报这事情,倒是被这一份告示给打乱了,我们的第一步准备,已经完成,从上到下,先动南书房,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告示来的正好,这不就是我们的东风吗!”
牧景道:“尽快安排,把这朝廷的告示,黏贴天下,借此机会,明侯府完成改制!”
“好,我这就去安排!”
胡昭点头。
…………………………
初平九年,改元建安。
建安元年,二月三日,明侯府宣朝廷之公告,明侯牧景,荣登大司空之位,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四日。
明侯府出第二份告示。
明侯府下,昭明阁宣,改南书房为政务堂,政务堂下,改十三曹官衙。
东曹改为吏曹,西曹改为户曹……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战后大动作 十二
明侯府的改革,迅猛如雷,大动作之下,一下子引起无数的轩然大波。
官署调动,职务变动,那就是一场大调动。
在这一场大调动之下,有人会被调离现在位置,有人降,有人升,有人窃喜,也有人心怀怨念之心,总而是世间百态都已经出来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当牧景的意志已经和昭明阁完全的贯通之后,这一场改革,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下去,势在必行的一场大改革。
从中枢开始,然后到地方。
从上而下。
这是一个战略部署。
以中枢为榜样,这样即使下面的人,有些怨念,也多少会体谅。
所以牧景先从南书房开始。
南书房是当初明侯府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这些年,一直负责明侯府麾下大小政务的统筹,这里算是益州的中央系统了。
但是近些年的发展,南书房的系统,是有些臃肿了,官衙之间,功能重叠的现象,并不在少数。
所以这首先要整顿出来了。
甚至该了名字。
政务堂,简单,好记,也直接。
另外就是南书房下,十三曹,这些年下来,早已经不是十三曹了,独立发展的各个司曹,已经不下十七八个了,甚至不少功能,都已经和十三曹给重叠了。
所以必须要整顿。
一个萝卜一个坑,各曹官署一旦动了,自然也会引发无数的职位调动。
所以整个明侯府,已经乱成一团了。
中枢,近乎瘫痪。
…………
“太急了!”蔡邕因为汉室的事情,藏起来了几日,但是终究是经历过一次次风雨,数朝老臣,当事实已经到了眼前,他开始学会,去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返回昭明阁,第一句话,就是批评牧景。
牧景想快。
可这等政务改革大事情,牵连多少的人的利益,怎么可能快的下来,他越快,自然就会引起躁动,不管是暗中有人捣鼓,还是这个改革真的有问题。
总而言之,现在的明侯府中枢管理,已经是乱一团糟了。
“我知道!”
牧景捏捏鼻梁,人始终是会犯错的,虽然从上而下,是定好的战略,但是从上面开始动,就不能太急了,可他还是有些急躁了。
一下子各个曹衙全部动起来了,等于把中枢管理系统给瘫痪了,这可不妙。
“事到如今,我停不下来!”牧景苦笑:“一旦停下来,前功尽弃了,所以唯今之策,只有的强硬下去,尽快完成中枢的改革,稳定各个官衙,不然会出大事情的!”
事情做了,不能后悔。
不管对错。
必须要做下去,这是牧景的信念,他的信念,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摧毁的。
“要不引兵入府!”
黄忠提议:“先镇下来,再说!”
“不能!”
戏志才反对:“这样只会更加乱,这是不可取之法!”
“借力!”、
胡昭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主公,如今正处动乱之际,刚好也是一个机会,让你和士族和解的机会!”
改革,需要的是什么。
人。
现在明显是旧人发难。
他们自然不会明着反抗牧景,但是终究是有些反对这个改革,所以开始有些拖工,一两个没问题,但是多了,不用很久,拖几天,都能把中枢给拖死。
想要破局。
只有一个办法。
引入新的官吏。
牧景和士族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紧张的,所以明侯府的官吏出身,寒门占不少,泥腿子出身的更不在少数,反而是士族显得少了些。
牧景接纳了胡昭之策:“从广汉,把黄权调遣回来,另外,从北武堂把赵韪给请出来了,让黄权接替户曹主事,命赵韪为法曹主事!”
黄权和赵韪,都是如今益州世家的代表性人物。
之前牧景不放心他们,所以把黄权支出去,然后把赵韪按在北武堂下的军备司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倒是可以把他们调回来用了。
他们都是人才。
用他们,相对而言,也等于释放出一个信号,如今的明侯府,要招兵买马,开放了对士族子弟的门路。
………………
许都。
如今这座小县城,是朝气蓬勃,已被定为了建安朝的都城,豫州徐州兖州涌进来的大户,多不胜数,到处都是大兴土木的一派繁荣景象。
一座简朴的宫殿。
这是建安帝刘协的新宫殿,比之雒阳的宫城,长安的未央长乐大宫殿,这就好像一座寒酸的府邸儿一样。
刘协站在一个小湖泊旁边,双手背负,看着那波涛的湖水,心里面,显得十分冷。
自从关中一战,几度差点被杀了。
他一身胆气,仿佛都耗尽了。
捡回来一条命。
如今是曹操说什么,他就什么,让他上朝,他就上朝,要开相府,他就下圣旨。
他现在,只想要活下来。
因为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他还没有摸透曹操的心思,说老实话,他不敢做出什么,曹操到底是忠臣还是想要谋朝篡位,尚不可知也。
但是现在,有一点,他很清楚的,只能依靠曹操,他才有希望,因为天下,想要他死的人,太多太多了。
“陛下!”
一个内宦迈着轻轻的脚步走过来。
“有消息了吗?”
刘协轻声的问。
要说他这样逆来顺受,他也不是甘心的,他终究是天子,是皇帝,所以明着他顺,暗中,他还是会做点事情。
“回禀陛下,曹贼盯得太紧了!”
内宦苦笑的说道:“我发出了消息,但是没有接到消息的回应!”
他是冷子。
赵忠死了之后,唯一一个能让刘协继续信任的人。
“是不是长安那边不放人?”刘协眯眼,他越来越看不透,昔日那个带着他逃学的少年了,如今他占据了长安,但是心思如何,还真是有待琢磨。
“国丈一家,应无恙!”冷子道。
“无恙就好!”刘协叹气:“朕对不起梓童啊!”
“陛下,老奴认为,此时此刻,不应该急着去试探曹孟德,若是此獠,心怀叵测之意,恐怕会对比陛下不利,如今朝廷百官,皆为其之党羽,万万不可逼急此人!”
“朕何尝不知道,然……”
刘协抬头,眸子淡然:“朕不能当一个傀儡,哪怕死,也不行!”
他是刘氏皇族,岂能被曹孟德摆布。
“陛下!”
“不用劝了,朕知道分寸!”刘协吃一亏长一智,现在吓破胆至于,做任何事情,都谨慎很多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张狂。
他轻声的问:“关羽何在?”
“尚囚于牢中!”
“冷子,你说,刘备可信否?”
“陛下心已有答案,何必问老奴!”
“哎!”
刘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忠似奸!”
如果当初他还有几分的感动,愿意信任刘备,那么当他被曹操给堵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刘备摆了一道了。
好一个刘皇叔啊。
赚了一个皇叔的称号,甩手就把自己给扔出去了,另外还不惜把其之兄弟给扔下,此人心之凉薄,可想而知。
……………………
丞相府。
这是一座新建府邸。
曹操如愿以偿,拿下了丞相位,如今是统朝廷军政大事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当然,他只有名。
如今朝廷之下,无非就是豫,兖,徐三州在他掌控之中,朝廷的命令,他丞相的威风,出了这三州,就是一文不值了。
不过这都值得他高兴了。
有了这个名。
日后只要维持下去,一统天下,已有了希望。
丞相府中,一个个官署开辟出来了,丞相下十三曹,乃是一个小朝廷之称,他自然要借助这个机会,把权柄给牢牢控制在的丞相府中。
“陛下最近表现怎么样?”日落西山,一缕斜阳的光芒映进来了,照耀在曹操的脸庞上,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摇动了一下有些的酸软的手腕,看到郭嘉,便随口问了一下。
“很安静!”
郭嘉绝对是曹操的第一心腹,他和荀不一样,荀多少有些心怀前朝,然而郭嘉,遇明珠而舍全身,是全身心的辅助曹操成就大业的。
所以曹操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来处理,特别是曹氏的消息网和谍报网,都是他亲自掌控的。
“安静?”
曹操冷笑:“看来他又想要憋坏了,就不能安安分分吗!”
如果是以前,或许他还不会这么去想。
毕竟,不管怎么样,刘协年岁不高,怎么看都会让人多少有些松懈,不会防备心太过于重。
但是董卓的死,却提醒的很多人。
这是一条毒蛇。
别看小,阴的很。
要是被他忽然咬一口,都直接要命的。
对于这个天子,曹操认为自己应该要重视起来了,他可不想重蹈覆辙,步上了董卓的老路。
“主公,陛下年岁并不高,虽历一些风雨,可怎么并非绝望,怎么会心甘情愿成为主公手中一个傀儡呢,他早晚都会有动作的!”郭嘉笑了笑,却丝毫没有放在眼中,道:“不过主公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的!”
“算了!”
曹操道:“也不要逼得他太紧了,他终究是皇帝,某,始终是臣!”
君臣之道。
若非乱世,他是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然当今世势,他敢说,他有三分让权之心,他第一个死,然后刘协也会被直接给作死。
这风雨,刘协挡不住,唯自己方能撑得住朝廷的这一片江山。
“诺!”
郭嘉眼眸闪烁,划过一抹冷意,这事情,他可不会听曹操的,这个天子,不盯住,是不可以的。
“圣旨下去这么久了,各诸侯可有什么反应!”
“朝廷当立,如今西南牧景,江东孙坚,都已经上书了,问题不大,就是北面,刘备心思如何,还不清楚,但是袁本初,他未必甘心!”
郭嘉道。
“到嘴的肉,不见了,他能甘心吗!”曹操冷笑:“昔日共伐董贼,他藏兵雒阳,无非就是想要把我们都一网打尽,可最后,功亏一篑,若非寒冬腊月,他恐怕已经直接追杀我们进了豫兖,开春之后,他未必会安分的!”
“他应该不敢!”郭嘉想了想,轻声的说道。
“他敢不敢,还得看北面!”曹操都是看的透彻:“他要是不顾着北面,我保证他会动兵!”
“所以说,刘玄德的心思,很重要!”
“此獠诡诈,不可轻视!”曹操道:“关云长此人,可愿降?“
“宁死不屈,乃是大丈夫也!”
“他都已经被刘备给卖了,还如此忠心不二!”
“有些人,死心思!”
“此人某很看重,若能说降,自然最好,即使不行,也不要轻动,或许,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筹码!”曹操道。
“是!”
郭嘉点头。
“另外吕奉先,怎么用?”曹操有些脑仁疼,这个虎,猛是猛,但是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主,当初他傻傻的撞在了自己的手中,算是被说降了,但是怎么用,倒是一个大问题。
“此乃将才,若用之,必为军将!”
“可不放心啊!”
“青州!”
郭嘉突兀的说道:“主公,可以放去青州!”
“青州?”
曹操眸子闪烁了一下:“你是打算让他去搅动青州风雨!”
“他若不甘心,必动青州,到时候主公就顺势入青州!”郭嘉阴阴一笑。
“如此主意,非常好!”
曹操眉开眼笑了。
很难收复吕布的,就算勉强折服他的,也难以让他做到心服口服,留在这边没用,可以放出去当刀,如果他能单枪匹马拿下青州,算是本事,即使这样,他也未必敢轻易的脱离自己之下,要是他和袁绍打一个两败俱伤,那就等于给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了。
“对了,西南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解决了吕布的问题,曹操又想到了西南,要说谁让他最忌惮,只有西南牧景。
“明侯府最近好像改制,弄得是风风雨雨,整个益州好像都有些乱,至于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摸透,目前我们在益州,很多暗探,都被连根拔起了,消息不够充足!”
“改制?”
曹操眯眼:“他倒是好胆魄!”
“牧龙图向来是逆风而行了,此人之心思,猜不透也!”郭嘉苦笑。
“哼!”
曹操冷哼:“有没有机会,动一动?”
“机会倒是有,但是我认为,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郭嘉摇头:“好不容易让他低头一次,我们要真在这时候,弄点什么事情出来,难保这厮不翻脸,主公,现在是大战之后,休养生息之时,我们也需要时间,整顿三州政务,另外朝廷上,也不安稳,实在不宜去招惹他们!”
去年一战,也把曹军的家底给打没了。
这时候,曹军也拿不出余粮来大战了,真惹怒了牧景,说不定又爆发战争,他和牧景两个人打,那是两败俱伤。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战后大动作 十三
如今的天下什么局势,也没有几个人能必身在局中的曹操,能够更加明白,他也不希望这时候和明侯府交恶,然后的打起来,让其他人渔翁得利。
说老实话,如今他曹操大势已成,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一个优势,另外还有就是占据了中原之地,兖豫就是中原,还有一个鱼米之乡的徐州支持。
他的优势太明显了。
现在只要撑住过去,盘活了三州之地,到时候就是要粮食有粮食,要兵马有兵马。
而且其余各方诸侯来说。
刘备在幽燕,发展性不够强,难成大器,想要逐鹿中原,基础不足,即使他麾下雄狮,百战百胜,区区幽燕,也撑不住他的势。
除非他能吞掉河北作为根基,才有逐鹿天下的基础。
河北袁绍,他倒是城府过人,战略也发展的很好,奈何步步都落后,幽燕拿不下,就是腹背受敌,南下关中,卡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更是糟糕。
他想要逐鹿天下,最少要吃掉幽燕,成为真正的北方霸主,才有可能。
然后就是江东。
江东局于一隅之中,有水军战斗力,还有长江天险,打进去难,但是他们想要出来也难,即使猛虎孙坚,能在江东咆哮,走出了江东,也是惨败收场。
江东的局限性太大了,根本没有的逐鹿天下的能力,除非他们能弥补一个骑兵的缺陷,不然即使孙江的凶猛,孙伯符的霸道,都很难走出江东。
相反、西南,就是一个正在沉睡之中的雄狮。
牧景给曹操太多的意外了,这个就好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越来越强大,一开始只是局域益州,他还放心一点,可现在一口吃吃掉荆州。
这代表什么。
代表明侯府,已经打破了自我囚禁的限制,再也不会因为巴蜀天险,而进出艰难,随时可以调兵北出东去。
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如今要说全天下,能让曹操最忌惮,实力也算得上是最强大之一的,就是西南明侯府,所以他重建朝廷的时候,不惜让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走一趟西南。
表示的是诚意。
只有西南认可了,朝廷才有名正言顺的可能性。
如今要是和西南打起来了,袁绍刘备孙坚他们,绝对是第一个鼓掌的,两虎相争,两败俱伤,曹操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但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
他无非就是放不下这一点执念。
恰恰好就是牧景在他心中的威胁,太大了。
所以,他不能放纵。
要是别人,袁绍也好,孙坚也好,甚至是刘表,他们要是敢闹出这样的改革风波,曹操绝不会有一丝念头,任由他们折腾,最好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自己元气大伤。
然而牧景不一样。
突兀知道的牧景要进行变法,他的第一感觉,是危险。
或许这对别人,甚至是他自己,都很难成功。
而曹操却有敏锐的直接,他能感觉出,牧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法改革,是胸有成竹,气势腾腾,很有可能会成功。
改革变法,自然不是很多人喜欢。
但是自古不缺。
为什么?
因为的确能带来未来的利益,商鞅变法,初期给秦带来了动乱,甚至让立足西边的秦国,有些撑不住的局面,但是撑下来之后,就奠定了一个强秦的基础。
即使商鞅最后没有好下场。
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变法,为大秦一统六国打下了一个坚定的后盾。
如今明侯府,在这个明明应该是休养生息的关头,突然之间,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非要弄一场变法出来了,本该乐于见城,但是曹操担心的是……
万一牧景成功了呢。
这将会给明侯府带来一个什么样子的变化。
他有些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如今的明侯府,已经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挡地步了,一旦再一次升华,整合了益荆所有实力的明侯府,到底会强大到一个什么的地步,他都说不准。
“西南还要继续插一些的探子进去,首先必须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另外……”
曹操低沉的道:“弄清楚明侯府改革变法的章程,我需要了解一下,牧景城府之深,少有人比得上,年纪不大,老谋深算,做事情入下棋,走一步,最少看清楚的前面三步,同时他不是一个冒失的人,除非,他有信心能让西南不乱,而且有绝对成功的自信!”
“明白!”
郭嘉点点头,道:“我会亲自去关照!”
“不!”
曹操突然道:“你别把精力浪费在这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终究是我们自己强大,才能强大,这一次关中战役,你看到了,牧军战斗力,远胜于我们,这是我不允许的,趁着这机会,我和荀对地方进行的整顿,整合三州之力,你去给我练兵,我要日后,我军将士的战斗力,不能输给牧军,绝对不行!“
“诺!”
戏志才点头,这时候是练兵的最好时候,毕竟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破,一旦被打破,或许再也不会有这等平静的时光了。
但是他有些担心:“那让谁去盯着西南?”
“让他去!”曹操微微眯眼,幽沉的说道。
“他?”
郭嘉楞了一下。
“他!”曹操笑眯眯的道,笑容之中有一抹肃杀:“我相信,他和明侯府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
郭嘉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关中之战的一个意外收获。
“怕就怕他心思太多,未必会愿意效忠我们!”郭嘉道。
“会的!”
曹操倒是有信心,他轻声的道:“昔日董卓依仗李文优,可这个贾文和还能脱颖而出,他的能力,我绝对信得过,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多少条路走了!”
贾诩,贾文和。
西凉余孽。
西凉集团如今是土崩瓦解,苟延残喘的,无非就是如今还雄踞在西凉的军法张绣和马腾而已,其余的,几乎被全军覆没了。
武将死的七七八八了。
倒是谋士。
贾诩也算是跑得快,在乱战之中,跑的很快,并没有和西凉武将那般陪葬,但是在那混乱的战场,他比吕布还不如,吕布尚有兵马自保,他跌跌撞撞的,一下子撞在了曹操的怀里面。
这可是一个人才。
曹操这个人,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另类,如果没有牧景来说,他将会是对寒门士子最伤势的人,别人不敢用的,他敢用,别人不愿意用的,他愿意用。
这也是他能成就霸业的一个元素之一吧。
贾诩,他敢用!
“明侯府麾下景武司!”
曹操低沉的说道:“太危险了,如果我们不能同等的力量制衡,我们会很吃亏了!”
他想了想,没等戏志才开口,就说道:“牧军这一次能以雷霆之势夺荆州,最大的一个优势,是什么,你知道吗?”
“主公说的是消息优势?”
郭嘉瞳孔变了变。
“嗯!”
曹操道:“以前我们一直都知道,牧军藏有一个收集天下消息的暗部,但是一直没有清楚,但是这一战,景武司飚的太快了,危险性也呈现出来了,我们不能落后,落后可就要挨打!”
落后就要挨打,这并非后世明言,而是一个道理,很早就被人知道的道理。
“所以主公要用贾文和!”
“你很好,只是……”曹操看着郭嘉:“心不够狠!”
这是致命的弱点。
“可……”郭嘉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但是他对贾诩,这个还在拉锯之中,未必愿意加入曹氏阵型的西凉谋士,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了。
要是把曹军发展多年的谍者,暗探,都交给他,可未必放心。
“用人不疑!”
曹操深呼吸一口气,大魄力彰显出来了:“疑人不用,我给他信任,也能掌他生死,他臣之,我用之,他叛之,我杀之!”
他就是一代枭雄的霸道和自负。
………………
明侯府的变革,如火如荼。
随着牧景把黄权赵韪给召回来了,忽然低落的工作效率,变得有些的迅速起来了。
君王都喜欢帝王之术。
平衡。
这不是没道理的,这世界,不缺阶级,但是任何一方独大,都是不行了,只有平衡了,才能从平衡点之中,取得掌控权。
这才是帝王术的精髓所在。
只需要给足够时间,牧景是有信心,能让明侯府政务堂顺利的完成新政改革的。
但是恰恰好,时间就是问题。
牧景很清楚,自己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等不了。
众矢之的,未必是他,但是他却始终是一个箭靶子,盯着他的人,太多了,如果想要这一场变政顺利完成,他就必须要有雷霆万钧之魄力。
开春之后,天气越来越好了,冰雪开始融化。
明侯府第二道诏令下来了。
这倒是一道无关重要的诏令。
自即日开始,江州城改为渝都城,渝都城不受巴郡之统领,独立在巴郡之外,直接受昭明阁而统领,一切政务对接,直入昭明阁。
这道诏令的目的,也很清楚。
就是立都的意思。
牧景要立江州为都,渝是古称,是这一片大地的古称呼,所以叫渝都。
别小看这改名。
意义很重大的。
明侯府的团结力很强,但是核心竞争力有些不足的,当初治于巴郡,也是闲的气势尚不足,甚至不如成.都,江州更只是一座普通郡城。
规模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存在的意义。
如今的江州,改为渝都,等于成为了明侯府的一个核心竞争力,将会和许都,邺城,一较高低的都城。
接下来,牧景才是大动作。
三月,百花绽放。
明侯府连发一道道诏令,一口气把所有郡守召唤返回新都,渝,而面见明侯,共同商讨政务堂未来发展战略。
这些诏令下去之后,益荆两州,突然变得寂静起来了。
所有人好像都感觉风雨欲来。
明侯府的锐进,牵动很多人的心情,无数人都在观望,然而这时候,牧景连中枢的政务堂还没有完成改革,还没有建立一个执行效率强大的政务堂。
一下子就开始动地方了。
即使很多人知道,牧景早就已经是瞄准地方了,但是还是很吃惊,甚至忐忑不安。
这些接到回渝都叙职的郡守们,现在绝对是惶惶不安之中,他们会担心,去了不会回来,甚至有些人甚至看不到未来,他们都是执掌一方,封疆大臣一般的人了。
这么轻易的放下权势,怎么可能。
但是……
如今明侯府之强势,却不容任何人反驳。
大部分郡守接到诏令,不管心思如何,还是遵照诏令,开始轻装简行,迅速的向着渝都动身。
但是也有些人,心生不甘之念。
正面和明侯府扛起来,是不可能的。
但是可以迂回。
于是,很多郡守太大,开始病起来了,仿佛这益荆两州,一下子就变得病毒到处都是一样。
这一点,昭明阁会议上,就已经预料了。
牧景倒是不怕。
你不动身,我会想办法让你动身的。
明侯府再一次下令。
倒不是诏令了。
是军令。
牧景开始调兵了。
他动地方,却不动军队,就是需要军队稳定这一次对中枢和地方变革,只有大军在,他就不怕有任何动乱,即使有,也能迅速的平稳下来了。
牧军如今是绝对的强势,兵强马壮不是随便说说的,景平第一军,景平水师,景平第三军,黄巾军,暴熊军,南中军,荆州军,江夏军……兵力之强大,前所未有。
当然,去年的大战之后,如今军中并不是很稳,需要休养生息,需要整顿,拉出去打,还是有问题的,但是震慑地方,那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军令下的很猛。
一支支军队也迅速的调动防线。
牧景把益荆分为四个区域,益北,益南,荆北,荆南,调兵也是按照这个分布,大军调动镇守地方,黄巾军镇守益北,景平第三军调回来一半的主力,直接下南中,镇守南中。
然后长沙军调遣南下。
北面的暴熊军回归南阳。
这一道道军令下来了,大军调动的很快,如果是突兀般的军令,自然的需要时间准备的,但是在昭明阁会议之后,计划就已经定下来,早就预料要调兵的,所以以前准备了,军令一下,立刻动身。
同时牧景不知道是不是为吓唬某些人,居然开放了一道先斩后奏军令。
地方若起乱子,允许军队在无诏令的情况之下,出兵平叛。
这可是一柄尚方宝剑。
把很多正在“病中”的太守,给吓得不轻,一些胆子小一点了,二话不说,病就已经被吓好了,仿佛在赶命一样,向着渝都城而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战后大动作 十四
当四方兵马到位,牧景的顾虑就更少了。
要么不做。
要么就要以雷霆万钧的速度,把事情给做好了。
所以他开始动手。
先从荆州开始。
荆州是刚刚打下来的,权力还在过渡之间,目前还在乱,而且是比较乱,不过这种乱,倒不是秩序上的乱,牧军镇四方,但凡有点小心思的,都得藏的好好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大魔王给抄家灭族了。
毕竟牧景在荆州的名誉,不太好。
一方面,他本身就显得强势,还是一个入侵者,挑起兵戈,打开战祸,让荆州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把这种怨念,寄在了他身上。
想要杀他的人,络绎不绝。
更多的人,恨之入骨,想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还有一方面,那就是牧景不容于士林,被士林所唾弃,士林是一个大氛围,有大部分的读书人所组成,以士族为中心,在这种民智还是愚昧的年代,读书人是无数人的标杆。
大部分的百姓,都听读书人了,一个读书人说了不算,一百个读书人异口同声的说,这个人是坏人。
那他就肯定是坏人了。
所以明侯府在荆州,是缺乏影响力了。
民心不能归向。
必有动乱,这种乱,又称之为是人心动乱,是很多人对一个未来的未知忐忑,他们不信任新的当权者,压力太大,一根弓给绷紧了,一旦被挑唆一二,就会直接崩断,甚至不惜起兵造反。
但是这样,有利有弊。
如果是的盛世秩序,牧景改革,遇到的阻碍力量,是如今的十倍之上,恰恰好是这种刚刚被大乱之后,需要大治的秩序,给了牧景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连续三日,明侯府开始针对荆州大地下诏令。
第一份诏令,罢去荆州州牧府衙。
就是直接撤掉这个荆州府衙。
当初的刺史府,到如今的荆州牧府,这个一直都是荆州最高权力的府衙,在牧景的一道诏令之下,烟消云散了。
同时,开始在荆州大地,掀起万丈巨浪。
“他想干嘛?”
“过河拆桥?”
“现在才多长时间,难道他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留下了,这是要逼死我们荆州人啊!”
“州牧大人已经死了,难不成如今连小州牧大人,也要被屠戮!”
“小州牧大人当初可是与他结义的,他连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手吗?”
“哎,这等狠人,有啥做不出来的!”
“怕就怕,我们荆州日后要在一代暴君的阴影之下生活,百姓肯定是水深火热,奈何吾身无所长,大志难愁!”
“昔日州牧大人尚在,我荆州风调雨顺的,如今的荆州还是昔日那个富饶四海,人才辈出的荆州吗?“
“……”
荆州一片哀嚎。
他们都感觉,仿佛牧景要对荆州下狠手了,一个个忐忑之余,又感觉不甘心,想要反抗,却有害怕丢命,整个荆州,都陷入的水深火热之下。
不过第二道令,很快就抵达荆州了。
征辟明侯义弟,刘综入明侯府,领明侯府参将。
参将,是明侯府近些年才冒出来的职位。
放在参谋司,算是一个不错的职位。
放在各军之中,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这就是军师。
然而,以整个明侯府而言,这自然就是一个随便挂起来的虚职,就是的顾问代表的意思,可很多人看不透这个职位,倒是认为牧景对刘综情谊深刻。
这倒是挽回了不少牧景在荆州丢下了印象分。
可这也难以影响,明侯府在荆州,难得人心的困境,荆州大地,即使有大军统帅,四面也是盗贼四起。
牧军乃是中军,镇压大局可以。
但是荆州这么大的地方,自然是难以兼顾了。
有些人,不愿意臣服,这就是一个机会,直接拉一些老兵,拉一些乡绅土豪,然后落草为寇……
整个荆州的秩序,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乱世。
但是这样,却不能影响牧景意识,他要改革,就必须做到底,谁敢阻拦他,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牧景是向来不会的妥协,只会直接干掉。
第三道诏令下达。
昔日起,罢去荆州各郡官衙。
罢去郡衙?
这让已经动乱的就荆州,变得更乱了。
甚至一些大人物,都有些坐不住了。
荆州现在是一败涂地,但是不代表荆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荆州是荆州人的荆州,不管牧军多强大,荆州人一旦不要命起来,都能来个同归于尽。
而如今荆州的权力被击垮。
剩下荆州精神。
荆州精神所在,无非就是鹿门山书院,鹿门山书院的司马微,庞德公,黄承彦,三座大山,读书人心中敬仰的对象,也是无数士族所敬重的大儒。
他们一句话,能让荆州动乱起来了。
“司马祭酒,如今荆州,已危在旦夕,牧贼凶狠,吾等苦苦哀求,此獠却无动于此,不予百姓生机,不予吾等活路,简直是罪大恶极!”
“司马公,吾等代表长沙百姓请汝出山,率吾等之,反抗暴政!”
“黄公,江夏百姓,苦求之,希望汝能归来,领我们,反抗明府恶政!”
很多人涌上了鹿门山,希望能把这读书人的三座大山给请出来了,最少有了精神支柱,荆州人还能绝命反扑一次。
但是三大祭酒,却封闭山门了。
倒不是三人不理世事。
天下本无红尘外的人,是一个人都有**野心,谁也很难做到无欲则刚的,他们是读书人的精神,但是他们也有自己代表的立场。
这时候,他们是不敢掺合。
因为,他们无比的忌惮,那个凶神恶煞的青年,现在只是小大小闹,荆州还过得下去,他们当真掺合进去,对荆州,未必是福气,要是惹怒了牧景的凶性,荆州恐怕血流成河了。
同时,不管是司马微,庞德公,黄承彦,都乃是读书人的骁楚,对天下大局的看法,对人的看法,都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他们可不认为,牧景在自寻死路。
所以他们封书院大门,关闭鹿门山的山路,却在山上的书斋,接见了一人。
“元直历练一年余,越来越有势了!”
司马微打量一下这个从鹿门山走出去的士子,他在明侯府,是爬的最快的一个。
“恩师过誉!”
徐庶微微一笑,道:“学生出去了,方知道恩师们对学生的用心良苦,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恩师昔日常说,很多道理,书里面有,但是我们却学不到,学生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倒是有些理解,道理终究是自己经历过才能领会出来!”
“你能明如此之理,日后必有大成就!”庞德公赞誉的说道。
“元直,这牧龙图突然让你回来,心存何之念也?”黄承彦是对牧景看法最偏激的一个,但是他也是一个大局观很好的人,即使他对黄氏一族并不上心,但是终究免不了这牵挂,江夏更是他的祖地,若非司马微庞德公劝他,说不定他这段时间,已经出山奔赴江夏了。
“恩师,主公让我回来,目的是传递一句话的!”
徐庶没有丝毫的隐藏,沉声的说道。
“什么话?”
“这个……”徐庶有些为难,他不能对恩师无礼,但是牧景的话语气有些冲,要是复制出来了,总感觉冒犯几个师长。
“大胆说!”
司马微倒是看事情很敏锐,读懂了徐庶的为难,便轻声的道:“明侯对吾等这几个老不死什么态度,我们心中有数,照他的原话说出来便可!”
“诺!”徐庶点头,然后道:“明侯言:你们几个老家伙也是一条腿已入棺材里面的人了,不要多管闲事,好好教书育人,培养多几个人才就行了,不会做的事情,不要去做,要想荆州好,安分一点,要是坏的本侯的大事,别怪本侯心狠手辣,到时候一把火烧了鹿门山!”
“竖子猖獗!”
黄承彦一听,就吹胡子瞪眼睛了。
“我都是认为,他已经很有礼貌了!”反倒是庞德公,仿佛不太在意,而是轻声的说道:“以明侯对我们鹿门山的窥视来看,他更多的是希望,我们鹿门山犯错的,但是现在,他还能下这么一句话来警告,已经算是给我们几个老家伙的面子了!”
“明侯此人,乃是做大事情的人!”
司马微倒是说了一句有些中肯的话:“他已经打下荆州了,不可能会毁掉荆州,他敢这么做,自有他道理,他料想到我们难以置身事外,这才给了我们一个警告吧!”
三双眼睛,都已经落在了徐庶的头上。
徐庶很平静,要是放在之前,他还真是害怕,因为敬畏,所以会不由自主的畏惧,然如今,越是经历得多,心就越平稳,更多的敬,少了几分畏。
“初平八年的最后几日,明侯府昭明阁六大参政大臣,胡昭,戏志才,黄忠,秦颂,刘劲,蔡邕,全部被召唤返回,昭明阁封阁,任何人不得进出!”
徐庶仿佛在说一件,和荆州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这个会议,牵动了我们明侯府所有人的注意,维持了将近二十日的时间,然后,就有了今天明侯府对荆州的动作!”
“你是想说,这是明侯府治荆州的手段?”
庞德公眯眼。
“恩师,主公这个人,在行军打仗,喜欢喜欢剑走偏锋,但是在政务上,确是一个很稳很踏实的人!”徐庶没有回答,而是这样说了一句话。
“稳吗?”
司马微有些沉默。
现在的情形,荆州这乱局,根本就是他挑动起来了,这还叫稳。
“恩师!”
徐庶站起来,退后几步,然后跪下来,行礼,因为他有一些大不敬的话,需要跪着说:“非学生质疑恩师的眼光和能力,昔日学生不学无术,争强好胜,以游侠为荣,是恩师们让学生知道,天下非一道可为侠,学生很刻苦的学习恩师的知识,但是恩师的思想,却非学生的,学生去过益州,学生亲眼看过益州的发展,特别是汉中,或许很多事情我看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一些事情,明侯执政之下,百姓那种生活的热情,是如同一团火焰,仿佛一轮升起来的太阳,所以我坚信一点,明侯执政,是对的!”
三个大儒闻言,莫名的对视一眼。
他们感受不到徐庶的心境。
但是却能明白徐庶的意思。
或许……
他们本来就没事过要掺合这些事情,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们都不是当官的料子,会读书,和会当官,那是不一样的,治理地方的事情,其实他们也只是纸上谈兵。
之前,或多或少,他们排斥牧景,所以才有出山意图。
可如今,徐庶却在提醒他们。
让他们有些进退两年。
“元直,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司马微问:“牧景到底存在一个什么样的心思!”
他不为权。
但是却想要荆州好。
读书人,并非一个个都是的虚伪的,有些读书读成圣人的人,不足为奇。
司马微自颍川而出,成名于荆州,这一生,很多时间都是在荆州渡过了,他把荆州,当成了第二故乡,更是对荆州充满的热情。
“恩师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徐庶想了想,道:“但是我知道一点,主公不是一个有针对性的人,他治荆州,就料定了荆州今日的变故,他自有办法平定,而且我猜想,明侯府要动了,并非荆州一地,主公,向来一视同仁,动了荆州,恐怕也会动益州!”
“什么意思?”
“明侯府本身就已经处在了动乱之中,中枢已经全乱了!”徐庶如实回答:“明侯府昭明阁下,南书房北武堂,如今南书房改政务堂,十三曹全变,不仅仅变人,也变法,职务,职责,职令,全变了,人心煌煌啊!”
“牧景在变法?”
司马微三人何等的智慧,单单是从着些许的消息,就已经得出了一个大概了。
变法。
自古乃是杀伐之路。
在这个时候。
突兀的来这么一出。
司马微不知道说牧景是自信满满,还是自大过头了,他就不怕因此形成一个反噬,让他这么多年打下来的根基,被他自己给作死吗?
“为什么是这时候?”庞德公有些疑惑。
“因为这是最好的时候!”
黄承彦咬牙切齿:“他在借势,借我们荆州的势,好阴险的一个明侯!”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战后大动作 十五
荆州的风暴,越演越烈。
这本身就是处在一个权力交替之间,权力的交替,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将会让无数人丢了权柄,也会让很多人一步登天,机会终究是人才能把握得住。
所以在这氛围之下,自然就会诞生很多的野心勃勃的人。
同样,不仅仅是里面。
外面也有人,正在俯视眈眈,突如其来的荆州大乱,让很多人看到了机会。
更有些人希望看到荆州更加的乱,越乱越好。
只要荆州乱。
就会有机会,让一些人能趁虚而入。
所以暗涌流动之下,一些流言蜚语也突然起来了,传播性很强,仿佛有人刻意的引导,把百姓的所有怨念,都倾向的明侯府的身上。
当然,明面上牧军强压,他们也不敢太大的动作。
在这忐忑的气压之下,整个荆州,都变得人心煌煌起来了,甚至有人开始出逃,变成流民,向江东,向汝南,向豫州方向的逃难而去。
但是这时候,明侯府一如既往的沉稳。
计划已经定下来了,也推演了一百几十次,大部分的可能性,都已经被考虑到了,这种情形,明侯府也已经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这时候,安抚民心,倒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能让后续的计划,完全的实施出来,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
渝都城。
自从改了名字之后,这座城池,仿佛变得更加热闹繁荣,四面八方涌进来的人口,是越来越多,明侯府更是提倡商业,有了这好政策,商贾更是纷纷投注,商业更加繁荣。
明侯府,昭明阁。
牧景跪坐首位之上,看着手里面一个个消息,眸子越来越冷。
“主公!”
左右列坐有十余人,景武司指挥使谭宗拱手,禀报说道:“目前景武司能打听出来的,只有这些了,不过景武司另外还有一些发现,应该是有人企图,颠覆南阳!”
“再查!”
“诺!”
“南阳很重要,不许有任何闪失,查到谁,都不能放过,即使是……”牧景的声音有些阴狠:“我牧氏族人,只要损了明侯府的利益,以《明科》而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牧氏一族,当年就是一个小山村,人丁不多,没有太多的历史底蕴可言,更是被当年的一把火,给烧了一个精光,死伤无数,存活下来的族人,十不剩一。
但是自从牧山崛起,重建宗祠之后,牧氏一族开始汇聚了不少散落在外的族人。
穷在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牧景打下来了一个霸气的事业,对族人也还算是好,无数牧氏族人,一跃而起,一下子成为了响当当的人物。
大部分牧氏族人,还算是稳得住,但是也有不少人是飘起来的。
这股风气牧景不是没有察觉到。
只是感觉问题不大。
但是一旦牵涉到了整个明侯府的利益,那就不要怪他,族人都没面子给。
“诺!”
谭宗颤抖了一下,他也知道这一次南阳查出来了一些事情,促动了牧景的底线。
“荆州最后临门一脚,谁去主持!”半响之后,牧景的眸子一扫而过。
他不可能亲自出面。
但是七大阁臣,必须有一个人,坐镇荆州,才能让荆州完成对权力的过渡,新政的适应。
“我去吧!”
众人对视一眼,最后蔡邕淡淡的道:“荆州,还是一个读书人的摇篮之地,老夫也算是少有几分薄名,或许能让荆州,少流一点鲜血!”
变法就要流血。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牧景执意要拿起屠刀,谁也挡不住,但是如果自己能先一步稳住荆州,或许就能阻止很多屠戮的发生。
“那就有劳爹了!“
牧景给蔡邕行礼。
他何尝不知道,蔡邕才是他改革荆州最大的人选,但是一直没有开口,就怕蔡邕心里面那道坎,未必过得去。
他变法荆州。
有更大的一个意义。
旧的将会过去。
新的天地将会到来。
寓意,汉室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意思很多人会读得懂,包括蔡邕。
不过如今蔡邕能主动的请缨,倒是一件好事啊。
……………………
荆州动乱之际,明侯府又开始下诏令了。
一道一道的诏令爆发出来了,好像不要钱的一样,从昭明阁出来,八百里加急,送去荆州。
“南阳太守府,改为阳州总督府!”
总督的意思是,总管都督一州境内的除却军事之外的大小事情,
“阳州总督府,执下三十六县,政务,民生,经济,农业,税务,土地……等等,所有大小事的事情,皆归总督府官吏!”
“总督府上设立设总督一人,总督左长史一人,总督右长史一人,总督主簿五人……”
“襄阳南郡合二为一,建立襄州……”
“江夏长沙桂阳,建立夏州……”
“武陵零陵,建立武州!”
这些诏令一动起来了,迅速的引起了整个荆州更大的一场风暴。
荆州被赦去。
荆州九郡的官衙也被撤掉。
反而建立四州总督府,直接把荆州给瓜分了,重新建立了一套地方秩序……
这样的冲击波,对于荆州来说,是很恐怖了。
有改革,自然就有动乱。
各地的声音越来越大,投入叛乱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多,反对明侯府,反对新政……
这时候,牧军如果调动兵马,那就是认输。
强权难让人折服。
但是不动,自然就会让这场风暴,越演越烈,到时候的荆州,将会好想一团火,然后直接被焚烧掉。
……
进入四月,明侯府再一次宣告,命明侯府昭明阁参政蔡邕为荆州督察,进驻荆州。
同时,六扇门总捕头张火也亲入荆州,建立南州,襄州,夏州,武州的四州的六扇门衙门……
一切如火如荼的在进行。
反对的力量和支持的力量,都在较量之中。
现在说成败,尤为过早。
不过这样一来,整个荆州,仿佛已经成为了天下最瞩目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荆州,或许说,盯着明侯府能不能在荆州成功的变法。
一旦荆州局势糜烂,明侯府的变法就等于宣告失败。
但是一旦明侯府能稳定局势。
那么,明侯府这一次,就等于是变法成功,这将会给明侯府带来多少的利益,是无法估算了,最大的一个利益,那就是改元换代。
潜在性的改元换代。
其实如今百姓,尚且都是认可汉室的,按照汉朝的规矩来做事情,但是连秩序和制度都变了,那很多人就会意识到,汉室已经没有了。
这种认识,尤为重要。
各方之后,都是希望,自己麾下的百姓,能有这种认识,这会让自己的民心更家鼎盛。
………………………………
…………
江东,秣陵。
这座城,如今正在大兴土木,不断的修缮之中。
城中,一个雅致的院落之中。
孙坚坐在凉亭上,双腿麻麻了,感觉不太好,而且身体有些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裹紧了一下身上的棉袄,眼角却有几分的自嘲的讽刺笑容。
想他孙坚,何等英武。
如今却不过只是初春的凉意而已,都能让他这羸弱的身躯有些撑不住了,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西陵一战,是他人生的滑铁卢。
不仅仅让他折损了无数的江东精锐,更是把他一身武艺给几乎打沉了,还让他锐进勇猛的一颗战斗之心,有了不少的瑕疵。
这不等于他胆怯。
但是却不可否认的一点,他再也不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江东猛虎了。
“父亲!”
孙策站在旁边,看着父亲那落寞的神情,还有那苍白的脸色,心中微微一痛,半响之后,才收拾情绪,道:“你要相信郎中,他们一定能把你的身体调理好的!”
“不必安慰我了!”
孙坚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当日一战,我为了杀出重围,为了搏出一条命,已经把这一身武艺都打上去了,都是练武之人,元罡逆走奇经八脉,带来巨大的力量同时,也会撕裂所有的经脉,这种伤损,是永久性了,我日后恐怕连刀都提不起来了!”
“父亲,你提不起来,孩儿为你提,你只要坐在这里,你就永远是我们江东的猛虎,孩儿将士你手中最强大的刀,为你劈尽一切的阻碍,定能保父亲大业可成!”
孙策激昂的说道。
“吾儿大志尚在,为父欣慰!”
孙坚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容,道:“你也不必担心为父,为父即使损了一身的武艺,还是江东之主,为父之气,尚在,未曾损去!”
“孩儿就知道,父亲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孙策笑了,笑的很开心。
“你非重要事情,不会打扰为父静养,今日前来此地,可否是大事?”孙坚问。
“父亲目光如炬,孩儿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父亲!”
孙策脸上浮现一抹苦涩。
“你已非昔日那个勇而无谋的孙伯符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孙坚最看好的就是孙策,年少时期的孙策,倒是让他有些的挠头,过于悍勇,少于谋略,但是有周瑜在身边之后,长年熏陶之下,虽然那一份悍勇还在,但是莽劲少了点,他做事情手段越发沉稳了。
自己养伤的这段时间,江东上下大小事情,都是他亲自肩负起来了,做的很好,甚至比自己更好。
“是不是迁移治城的事情,遇到阻碍?”孙坚问。
江东去岁战败荆州,带来了不少负面的影响,江东本土之上,有很多人都跳出来了,毕竟战损太大,影响了整个江东的大势,问责的自然是负责人。
江东四大世家,都可不是善茬。
他们把重点放在了吴县,当初自己也只能被迫在吴县立下治所。
如今孙策要迁移治所。
肯定触动他们的利益。
“父亲,此小事!”孙策却摇摇头,自信的笑了笑,道:“他们虽反对,可某以一力降十会,大军直接震四方,以雷霆万均之势,直接把治所已经迁到此地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不可小看他们!”
“孩儿明白!”孙策点头:“不过公瑾在去交州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江东世家豪族,虽然影响力强大,但是并非一心,只要有裂缝,孩儿就能钻进去,总会有人支持孩儿的!”
“公瑾智谋超然,心有腹案,有他为你出谋划策,为父放心很多了!”
孙坚抬头,凝视着他:“既不是迁移治城之事,何事让你如此筹措不安!”
“父亲,这是从荆州送回来的消息,你过目一下!”
孙策想了想,还是把一些消息,递给了了孙坚,孙坚败于荆州,对荆州两个字,颇为敏感。
“荆州回来的消息?”
孙坚瞳孔微微收了一下。
他在荆州之败,与其说败给了荆州,不如说败给了刘表,若非刘表一份密函,他怎么会轻入西陵,不入西陵,绝不会败的这么惨烈。
“看来事情不小啊!”
孙坚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能让孙策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小事情,应该是孙策此时此刻都有些决定不下来的事情,所以才需要他这个父亲把关。
毕竟,江东大地,他孙坚,才是真正的江东之主。
看着这从荆州汇聚回来了一份份消息,孙坚越看,越是有些慌,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情绪高低起伏不定。
半响之后,才合起来这些文案,问孙策:“自古以来,变法必死!”
“也许!”
孙策道:“但是总有例外的!”
“你到底怎么想?”
“如果荆州成功了呢?”孙策问。
“江东和荆州不一样!”
孙坚摇头:“我们江东,虽一直征战外域,但是境内战乱不多,百姓还算是过得下去,没有到一个活不下去的地步,在甚者,江东士族的力量,会如同一道巨墙!”
“正因为他们,我才动了心思!”
孙策退后半步,跪下来,道:“父亲,我们的政权,不能寄托在他们身上,我们不是谁的傀儡,我要的江东,也不是这些士族能给了!”
“很危险!”
孙坚重复的说道。
“孩儿明白!”孙策却半步不退:“可父亲想过吗,荆州在变,益州也会变,西南都在变,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一旦变法成功,明侯府收拢了所有权力,士族,地方乡绅,都将会制衡不住他,到时候,他何等的强大,我江东,不进则退,还有与他一争之力吗?”
咔!
孙坚的拳头猛然的握紧。
牧山是一头暴熊,心思简单,好对付。
但是牧景,这人是一头狼。
他的凶狠,已经完全的表达出来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江东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战后大动作 十六
许都城。
曹操视乎牧景为最大的敌人,自然也是密切注视明侯府一举一动的人,明侯府在荆州的动作,连整个天下,都已经惊动了,他算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一个。
“好大了魄力啊!”
晚上,灯火通明的丞相府上,曹操跪坐案前,看着案桌上:“某一直认为,某已经足够重视他牧龙图了,可如今,某还是感觉,有些小看此獠也!”
“主公!”
荀一袭长袍,文质彬彬,他站出来,拱手说道:“明侯此举,有颠覆江山之意!”
他的脸色,是有些冷,有些沉的。
明侯府于荆州变法。
带来的负面效果,绝对是很大的。
甚至会影响这个天下的大势。
盛世的变法,只是变一个法度法规,打破一个秩序,重建另外一个秩序,虽难,但是不管成功与否,都和坐在九五之尊上的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然而,如今乃是乱世。
乱世是一个争夺天下的时候,这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法,具有更大的意义所在,撇除旧的秩序,打造新秩序,这等于抛弃朝廷,建立自治区的意思。
单凭这一点。
足以让朝廷的定此为叛乱。
“是不是颠覆江山,我们都说了不算!”曹操摇摇头,平静的说道:“陛下说的算!”
他想想,道:“此事也瞒不住,为臣着,当与君分忧,文若,你先亲自禀报陛下,吾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的压制,这荆州的事情!”
“诺!”
荀拱手领命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曹操的瞳孔有一丝丝的诡谲的光芒在闪烁。
迎天子,终究是利有弊。
利弊彰显的,如此迅速,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比如现在……
他麾下的文臣武将,虽对他很忠诚,但是也免不了对天子有一种的归属感,毕竟天子才是九五之尊,就算自己,名义上也是听天子了。
天子这身份,就已经是一张王牌了。
他要是懂的笼络人心。
曹操部下,还是有不少人,会被他笼络而去的。
“主公不必担心!”
郭嘉仿佛看出来了曹操的忧心,微微一笑,道:“文若是一个明白人,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朝廷,离开了主公,就什么都不是了!”
“即使如此,他仍为汉臣!”
“主公就不是汉臣吗?”
“某……”曹操想了想,有些叹气,他是一个性格很复杂的人,即使是他自己,都有些读不懂自己的心思,自己想要,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又或者是自己真的想要的,他有时候都会迷茫的。
“主公,其实这事情,也不难解决!”郭嘉低声的道。
“说!”
曹操眸子微微一亮,不客气的道。
“既然文若对陛下还有的心思,那这根源,就出在陛下身上了,我们若是蛮横的用劲,只能适得其反,让文若和我们的心,背道而行,得不偿失!”
郭嘉道:“可如果我们能让陛下主动一点,事情就不一样的,荀文若不是一个愚忠的人,他只是坚守了几分原则,可如若陛下让他彻底失望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主意虽好,可坐起来不容易!”
曹操道:“不要小看了天子,这厮,心思还算是缜密,而且不是一个傻子,他能谋算,一击斩了董卓,可见城府之深沉,弄巧成拙,说不定,某最后成全了他一代明君之路!”
他如今是天子之下第一臣。
同样,他也是天子唯一的依仗。
一旦在朝廷之上,他失去了对天子的制衡,天子就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然后把曹军收在麾下,成为他重整江山,一统天下的本钱。
“主公高估他了!”
郭嘉冷笑:“非我小看天子,而是他比之主公,还差十万八千里之远,他能算计董卓,是因为凭借着年纪小,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样子,让董卓轻敌了!”
“但是如今,他已名扬四海,不管是我们,还是天下诸侯,都会先防他一手,被盯死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
郭嘉很自信的说道:“就算他是一条真龙,也不过只是的龙游浅滩,再难翱翔了!”
“此言有理!”
曹操无需在郭嘉面前掩盖情绪,曹军上下,他对郭嘉的信任,是唯一的,因为只有郭嘉,才最能理解他的大志,志同道合,关系之亲密,更甚血脉,他忍不住有些的偷笑,丝毫没有掩盖他对天子的态度:“要说刘协这厮,当年藏的真好,不过他比之少帝,尚且不如!”
曹操见过少帝。
当年他刺牧山,是少帝令。
少帝在曹操心中,是一个真正的天子,不管是气度,还是行事的魄力,都让他很是敬重。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时局如此,少帝也难逃一死。
“不过奉孝,你怎么看明侯府在荆州的变法,成,或者不成?”曹操比较关心这一点。
“说不准!”
郭嘉有一抹犹豫。
“说不准?”曹操比较意外。
“嗯!”
郭嘉点头:“是真的说不准啊!”
他善于军事谋划,在天下大势上的走向,都能看的最明白,提出最有利的建议。
但是政务上,他有些不如荀程昱这些人。
“主公,如果你当真需要我给一个意见,我只能一人论事了!”郭嘉想了想,道。
“说!”
曹操沉声的道。
“牧景是一头狼,凶狠,狡诈,但是他做事情更有几分稳!”郭嘉道:“我观起之行事,看似在剑走偏锋,但是那都是行军打仗,无可奈何,其实他在政治上的布局,一直都很稳,没有六分的把握,不会做事情!”
“这事情,明侯府如此坚定,那就说明了,他必定有把握!”
郭嘉眸子爆出一抹锐利的精芒:“而且这不是荆州一地的事情,牧景之心,何其之大,他要把荆益连成一线,必然也会在益州腹地给整出来!”
“他弄荆州,说得过去!”
曹操怀疑:“但是益州,那可是他的大本营,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些年发展起来了,牧军的强大,一般来源于益州的稳定,要不是益州这天府之地的支持,他牧军再强,也撑不住连番大战!”
从西凉打到关中,然后从关中打到荆州,牧军去岁的势头是真的凶猛,在这军事的背后,却藏着一个强大的明侯府。
事后,曹操召麾下谋士,商讨过此事。
从根部剖析了一番。
最终不得不认同一件事情,牧军不仅仅单兵作战,军阵交锋,行军速度,样样都超越,而且在后勤补给上,更是打造了一个完善的网络。
这方面,是目前所有诸侯都不曾具备了。
一个稳定的后勤补给,是多少诸侯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却求而不得。
非不愿意,而是做不到。
益州能做到,是因为益州的粮食之充足,前所未有,即使各方诸侯加起来,都未必能比得上,这才造就了益州的强大。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惜代价!”
郭嘉分析:“去岁战役,让牧军占尽的风头,也多少出现了一些纰漏,益州的不稳定,终究是隐患,他能镇压一次,两次,还能每一次都能镇压下来,如果不能从根源上改变,益州还不能彻底的成为他明侯府的根基!”
“还是太冒险!”
曹操想了想:“如果……”
话他说不下去,但是他的心思,已经表示出来了。
“主公不可多想!”
郭嘉摇摇头:“即使主公有效仿之意,但是现在也绝对不是时候,外患难平,内有祸乱,一旦轻举妄动,我们多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明白!”
曹操有一些郁闷:“某,终究做不了牧龙图的洒脱,此人对士族,是真的够狠,而且有资格很,某,这一点,不如他也!”
他这么一个老谋深算,政治智慧爆表的人,看不出来荆州变法带来的效益吗?
看得出来。
他也想要效仿一下,一旦在豫州徐州兖州来这么一出,他能把所有的权力,都的收拢回来了,到时候他绝对是天下最强,没有之一。
豫州兖州徐州的战争潜力之大,不是任何一方诸侯能媲美了。
但是士族豪门,地方乡绅,盘中错节。
这就好像是一把制衡曹操的锁,锁住了他的豪情壮志,让他始终难以发挥出最强大的实力。
但是变法的事情。
他做不出来了。
因为他不是牧景,没有这一份光棍之气,也不敢拿着自己的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成就,去赌一把大的。
要知道,中原毗邻四方,和所有诸侯都有接触,只要出现三分乱,都能让群起而攻,联手吞没。
“主公,他牧景,未必成功!”
郭嘉想了想,说道。
“我倒是希望他成功!”
曹操眸子眯起来,道:“你密切盯着,所有的细节,所有的一切,都给我盯仔细了!”
“诺!”
郭嘉点头。
…………………………
邺城。
最近袁绍有些火气很大。
关中一战,他就好像一个傻子一样的,一次次吃亏,先吃了西凉的亏,然后被牧军给算计,还有刘备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被曹操横空杀出来。
这让他很愤怒。
出兵关中,一个目的,要么杀了天子,要么掠天子归来。
但是目的达成部落。
天子杀不了,还让曹操给拿下了,最后他失去了大义,无法掌中枢之地,只能回归河北,最后还被迫只能俯首向朝廷称臣,屈辱了拿下大将军的职务。
要是放在灵帝时期,大将军可是他最大的心愿,毕其一生的向往。
然而……
现在就是一个耻辱。
“主公,这是朝廷送来了!”
大将军府是新建了,虽是耻辱,但是总算给了河北一个名分,以大将军开府仪通三司,统治河北,名正言顺,田丰走进来了,把一份密奏,递给了袁绍。
“曹操让人送来的?”袁绍眯眼。
“非也!”
田丰摇头:“应该是天子!”
“天子?”
袁绍瞳孔微微凝重了三分,说老实话,他都被天子在关中战场上的表现,打动了几分,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不点,居然干掉董卓了,十分意外的。
“他在曹孟德眼皮下,还能给我们传书,有点本事啊!”
袁绍打来密奏,嘴角有几分冷意。
“主公,不可小看天子,这是一条毒蛇,你看,董卓不也被他冷不丁的咬一口,就直接咬死了吗!”田丰说道:“大汉四百年的底蕴,他到底接下来多少,谁也说不准,先帝多少也会有一些富泽,让他继承的,他手中掌控多少,我们都还不得而知!”
“此言有理!”
袁绍点头,他看过了密奏,上面都是废话,不过倒是表露出了一点意愿,天子希望他能重归朝廷。
“虽然有几分聪明,但是这帝王术,用的太露骨了!”
袁绍把奏本直接仍在一边,撇撇嘴的说道。
他一眼就看透了天子的心思。
无非就是利用他的实力和曹操的实力制衡起来了,这样朝廷就有了平衡点,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天子,就有了有存在了意义,能从平衡之中取得成绩,就能重整朝廷。
这是帝王术。
可他用的太粗糙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张嘴,一点利益都没有,不管说是天花乱坠,对于袁绍这种老江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力。
“主公也不必太苛刻了,天子终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
田丰道。
“先不理会他!”袁绍低沉的问:“元皓,荆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目前陆续有消息回来!”
田丰道:“但是都是沮授在处理!”
他和沮授,乃是袁绍的左膀右臂,一个政务上让袁绍满意,一个在军师谋略上,让袁绍信任,都是袁绍不可缺的两个胳膊。
历史上,袁绍败给曹操,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弃用了田丰和沮授。
“让沮授见我!”
“诺!”
外面一个卫兵领命而去,不多时,沮授就来了。
“拜见主公!”
沮授显得比田丰要年轻一点,但是更加苍老,他是如今河北的顶梁柱之一,冀州青州,大小事情,都是他先过目,然后在承于袁绍。
“公与,某想要知道你如何看荆州之变?”袁绍问。
“此乃乱国之政!”
沮授拱手,淡淡的说道。
“是吗?”
袁绍眯眼。
“主公!”沮授抬头,眸子灼热,凝视袁绍,道:“荆州之变,变的乃是法,变的也是道,或成或败,尚且未知,然而天下人皆可有效仿之意,唯主公不可有半分之念,否则乃是自断胳膊,自取灭亡而已!”
他的声音很重。
甚至有几分狠厉的气息。
他向来温和如水,能有这么重的语气,是在告诫袁绍,不要对于这事情,有一丝丝的想法。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战后大动作 十七
幽州,蓟城。
刘备在关中战役的时候,受了伤,回到幽州之后,养了一段时间,才算是的养好了。
关中之行,他虽失去了一些。
但是得到了一个名分。
刘皇叔。
当今天子,已经正名天下,朝廷定都许县,如今的许都已是天下正统,虽这是曹操的手段,但是他也是得利的一方。
天子越稳。
皇叔之名,就越是能为他带来了无限的受益。
当然,有一件事情,是他的遗憾,那就是关羽被曹操抓住了,这将会是他的一个软肋,他倒不是怕关羽投降曹操。
刘备太了解关羽了。
这是一根筋的人。
他的义,就是他做人的原则,兄弟之义,大于天地。
不管他欣赏曹操也好。
或许曹操威迫也好。
即使是死,关羽也不可能背叛自己,这一点,刘备有绝对充足的把握。
如今想了是,如何能把关羽换回来。
以目前来说,关羽应该并没有生命危险,曹操没有在关中杀了他,现在也不会杀了他,无非就是日后拿来和自己对抗的一张王牌而已。
他还有机会。
“简雍!”刘备不能一点事都不做,与公于私,他都要动起来,哪怕做无用之功,所以他把心腹谋士简雍叫来了:“你代表我,去一趟许都,两件事情,第一,拜见一下陛下,表幽州之忠,第二,那就是的和曹丞相谈一谈,看有没有希望能把二将军换回来,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诺!”
简雍拱手领命,当日就带着亲随,化为商贾队伍,悄无声息的南下。
刘备站在蓟城的城墙上,一阵风吹过,有些寒风刺骨,现在的北方,还是有些的冷的,他裹紧了一下身上的大袄,然后问身边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先生,你认为,简雍能带回某想要的吗?”
“皇叔心中早有结果,何必问吾这个败军之将!”
带着面具的男子,声音有一丝丝的嘶哑。
“哎!”
刘备叹气,道:“曹孟德雄才伟略,如今还有陛下支持,日后必然是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相反,某被困于北境,难有作为,恐怕难以让他低头啊!”
“皇叔也不必担心,想要让二将军回来,还是有机会的!”面具男子突然道。
“还请先生赐教!”
刘备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这倒是让面具男子有些的感概,昔日他叱咤天下的时候,那个被他视为父视为主的男子,好像从来没有对他这般的尊重过。
如今他落魄了,甚至连面具下的面容都不敢露出来半分,刘备乃是一方诸侯,当今皇叔,却能做到如此;礼贤下士,当属难得啊。
“皇叔不必客气!”
面具男子轻声的道:“若非皇叔相救,某已是一副枯骨而已,皇叔有吩咐,某定当竭尽全力,为皇叔所谋!”
他顿了顿,道:“此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二将军与皇叔而言,乃是手足,于他曹孟德而言,不过只是一个累赘而已,除非二将军愿意归降!”
“不可能!”
刘备斩钉截铁的道:“我相信天下人都会背叛我,也不会相信云长会背叛我,我相信他!”
“既然二将军是宁死不降的人,那曹孟德留着他,出了要挟皇叔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面具男子道:“只要给足他利益,他自不会为难二将军!”
“利益?”
“投之所好!”面具男子解析:“最好是能让他有求于你!”
“先生说的是河北?”
刘备反应不满,很快就察觉了面具男子心里面的话:“河北袁绍,不仅仅是我幽州之敌,也是他中原大敌,远交近攻,他曹孟德,若是一个枭雄,比先放下与某之间的对错,先联合某,一起收拾袁本初,届时……”
他的眸子明亮起来了:“多谢先生提醒!”
“不客气!”面具男子平静的道。
这事情算是刘备心中一块大石,之前很沉很沉,感觉一丝希望都没有,但是现在,倒是感觉有希望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具男子。
昔日能搅动天下风云的人,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虽然没有把天子带回来。
但是这一趟在关中,自己也算是捡到宝了。
“先生,这是最近荆州传回来了一些消息,不多,但是你可以看看,某需要你的想法!”刘备把一份卷宗递给了面具男子,然后说道。
“荆州?”
面具男子幽幽的道:“刘景升把自己个作死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孙文台之败,略显遗憾,此一败,意义深远,日后南方,在无人可以制衡那个年轻人了!”
他一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霸主,心中就有一抹的寒意。
“先生一语中的!”
刘备苦笑:“我们谁也想不到,牧军的行军这么迅速,从关中撤兵,转战荆州,不过数日的时间,难以接受啊,还让他一击破了江夏,诱战江东军,全面击溃江东,最后定局荆州!”
“变法吗?”面具男子一边听着刘备的话,一边看着这卷宗上收集回来的消息:“好大的魄力!”
“先生可知,他能否成功?”
刘备问。
“不知!”面具男子摇摇头:“观望古今,变法者,皆不得好死,然皆为盛世之法,以乱世之序,变前朝之法,建新法之规,前所未有,时机,魄力,运气,能力,皆然缺一不可!”
“那我……”
刘备想问,但是被面具男子打断了。
“皇叔多想了!”面具男子摇摇头:“此非可借鉴之道,先不说失败的可能性很大,甚至会让明侯府陷入颠覆之祸里面,但是即使成功了,也不行,天下只有一个牧龙图,牧龙图从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不以来士族而立,这是他的本钱,然而天下诸侯,谁可脱离士族之威胁,皇叔可以吗?”
“我?”
刘备苦笑的摇摇头:“不行!”
同人不同命。
自己图了一个好出身,就不能好像牧景这般乱撞乱碰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各郡各县就会暴发起来了,到时候自己未必稳得住。
“真希望他能成功!”刘备目光远眺,突然说出了这话来了。
“我也希望!”
面具男子低沉的道。
有时候,谁都想要打破古老的制衡,然后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可盘中错节的关系,让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如果荆州能成功。
对于天下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变。
…………………………………………
荆州,如今已经分为南州,襄州,武州,夏州。
四州总督府开始陆续建立。
而代表明侯府钦差大臣,当世大儒,蔡邕,蔡伯喈,已经秘密抵达了荆州,先入襄阳,进入襄阳之后,上了鹿门山。
荆州如今军政实力皆被击溃。
旧的制度已经没有了。
新的制度没有建立。
即使人心煌煌,也是蛇无头而难有作为。
要是说,荆州还有精神领袖的存在,那就是在鹿门山上的这几位了,他们在荆州名声显赫,好友故交无数,更是各地读书人的一个风向标。
如果他们站出来了,荆州必乱。
如果他们能站在明侯府的这一面。
那么荆州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平稳下来了。
“伯喈兄,我们多少年不曾见了!”司马微看着的蔡邕,有些感概的问。
“十余年了吧!”
蔡邕淡然的道:“昔日我南下江东,曾与汝,颍川一会,后,在无相见之日,天下的时局动荡,更是让我们身不由己,不曾想,会是如此局势之下会面!”
“某也不等想到!”
司马微眸子淡然,轻声的道:“伯喈兄会亲临荆州!”
“我老头子就这几分利用价值了,就我那女婿,岂会把我这点价值给用尽了!”蔡邕笑了笑,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说的很轻松。
“伯喈,你既上我鹿门山,我也不与汝废话,明侯可否停止变法?“
司马微问。
“不可能!”
蔡邕摇摇头,道:“谁也阻止不了他,包括老夫,劝我劝过了,骂我也骂过了,他要一意孤行,我只能随他而去!”
“你就愿为他帮凶也?”
黄承彦幽幽的道。
“何出此言?”
蔡邕乃是朝廷大贤,是天下儒林的榜样,比他们更有威望,更有声誉,甚至在的地位上,都高于他们不少,还真不怕他们三个发难,他凝视这黄承彦:“承彦兄是在责问老夫吗?”
“不敢!”
庞德公连忙说道:“承彦也只是一时的失言,伯喈兄莫要放在心上!”
“我理解你们!”
蔡邕眸子轻轻的扫过:“因为我感同身受,荆州这一变,变得不是一地,乃是天下,吾乃汉臣,岂会心肝,可……”
他顿了顿,道:“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
“我在陛下和天下之间,我选择的天下,同时我坚信一点!”别看蔡邕在家里面老怼这牧景,可在他心中,牧景之才,乃是天下之最,不曾有人比得上的那种:“我的女婿,将会是让天下回归盛世的那个人!”
司马微庞德公黄承彦三人,听着蔡邕这一番坚定的语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有些苦涩的。
“不管如何!”庞德公轻声的道:“伯喈兄,明侯的一道令,已让荆州大乱,乱之,乃百姓受苦,可止于此!”
“老夫来,就是与诸位商讨一下,如何能安定百姓!”
蔡邕轻轻的说道。
他这样一说,三人变得警惕起来了。
来者不善。
这是要把他们架在火炉上烤吗?
“诸位,你们难道愿意眼看着荆州受苦,而为一己声誉,袖手旁观在外,宁可见死不救,不愿意为荆州做一点点事情吗?”蔡邕冷笑一声,天下读书人,都有臭毛病,有人清高过头,就愿背负一席清明,却遇事置身事外,说好听点的是读书人的清高,说不好听点的,就是一个懦夫。
昔日他才学之高,师长皆赞誉,更是称赞他琴艺和书法的天赋,若是专心做学问,定能流芳百世。
然,他却一头扎进了朝廷的肮脏里面。
学天下的道理,若不能为天下人做点事情,他认为,就算学问做到了极致,也只是一个名而已。
“伯喈,你如此咄咄逼人,那想要吾等,如何做?”
若是其他人,司马微根本不用理会他,他们的名声和地位都摆在那里,能威迫他们出山的人,没有几个,但是恰恰好,蔡邕就是一个。
论声誉,他们不如蔡邕,论地位,他们也不如蔡邕,蔡邕在士林说一句,都能为他们定了人设,即使他想要反驳,也只是和蔡邕两败俱伤。
读书人好名不好利,一辈子才经营处一个清流大儒的名声,要是被蔡邕碰一碰,到时候流芳百世的人设,就全都崩溃了。
“你们想要荆州好,老夫也想要!”
蔡邕淡然的道:“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会清人口,量土地,每一样,都会让荆州人对我们的感觉越来越差,明侯府不怕乱,但是老夫不想无畏的杀戮,我终究不是我那个铁血霸道的女婿,我想要做到明侯府的事情,又想要荆州太平,你们能帮得上老夫!”
“新法若败,你可想过后果?”
司马微背脊有些凉凉的,果然,这才是一个开始,到时候总督府建立起来了,新的秩序将会启动,这个大好机会,怎么会不被利用起来呢。
汉室落到这个地步,别人可以人云亦云,是朝廷的错,是百姓的错,但是他们这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把学问已经做到骨子里面,把天下看的通透的人,是没办法骗自己的。
说到底,还是士族太贪,乡绅豪族太过于霸道,土地兼并太过于严重,下面百姓买饭吃了,自然闹事,一闹事朝廷就镇压,周而复始,朝廷怎会不失民心也。
“天下都已经乱了,但凡有一丝机会,老夫都支持他无条件的走下去,新法是明侯府的心血,新法若败,就是明侯府败了,他答应我,重做汉臣!”蔡邕叹息了一口气,才道:“其实我也希望,他是一个汉臣,那多好啊,只是可惜了,是朝廷负了我们所有人,如今最大的对赌,在新法之上!”
他这么用尽,自非心甘情愿,而是来之前,他和牧景坦坦荡荡的谈了一次,牧景提出了一个对赌,如果这一次,荆州变法的失败,他愿意遵从蔡邕的路,走下去。
但是条件,是蔡邕必须要全心全力的去支持荆州的变法。
蔡邕答应了。
因为他也没有路,不管他心里面汉室如何,天下大势,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又能如何。
不管是成是败,他都心甘情愿。
第一千二百章 战后大动作 十八
渝都城。
这一座屹立在西南大城池,发展如火如荼,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热闹繁荣的气息,有一种腾飞九天的气势,如今不仅仅是冠绝西南,超越成都南郑这些大城池,在天下,也略有地位。
牧景这个明侯,今日显得很悠闲,他正在带着一些人,巡视全城。
其实他也不是悠闲。
而是忙里偷闲而已。
明侯府的事情,处理都处理不完,上面中枢的改动,导致下面地方秩序的纷乱,很多应该各部处理的奏本,最后都被迫送来了昭明阁。
他是忙得吃不消了。
最后找了一个理由,出来溜达一下。
他的理由也很正。
如今渝都已经是明侯府的治城,明侯府如今虽说还挂着汉室的名字,但是早已经是自治了,财政,军事,税务,外交,所有权力都已经独立了。
这就是一个独立王国。
而明侯府,就是这个独立王国里面的朝廷。
虽然无名。
可实际上,牧景就是如今西南的王。
渝都,算是一座王城了。
整个王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这座城的发展,不仅仅关乎明侯府的脸面,也对明侯府治理个地方的一个向心力特别重要,渝都发展的越来越好,各地方对明侯府的支持就越是的大。
所以他要视察渝都城的发展,也是说得过去了。
“这座桥,什么时候,能建成?”牧景站在码头边上,看着那一座,即将要横跨大江,把渝中半岛和渝都城区连接起来了大桥,微微的眯眼。
目前这个时代,不是石拱桥,就是的木板桥。
以混合土,加上钢筋结构,浇灌起来大桥,这将会是第一座,也是水泥第一次发挥在建桥之上。
这一座桥,已经修建一年多了。
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完工。
一旦完工,将会彻底的把渝中半岛的影响力给发挥出来,这将会帮助渝都城的发展取得一个飞跃性的进步。
“回禀主公,目前我们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着一座桥的主体修建,进入封桥状态,不过因为还需要一些检验,同时也为了采集一些经验性的数据,最少还需要三个月,才会开通!”
工曹的一个从事,徐颜,徐照明,乃是昔日蜀郡之中,造桥工匠第一人,家学渊博,造桥上,有很多的经验,也是工曹上,仅次于工曹主事的管理。
“两个月!”牧景说道:“工曹加紧一点,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但是我只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
“诺!”
徐颜倒是应的很快。
他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本来只是希望能争取多一个月的时间,让工曹能彻底的完成最后的工程,现如今能给多两个月,算是的不错了。
“你小子,狡猾啊!”牧景一下子看出来了,他微微一笑,道:“行,都算计到我身上了,算你本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两个月,我替你撑着!”
“多谢主公!”
徐颜笑了,为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和上面争吵的很久,上面的事情是越早通车越好,他坚持需要两个月,但是南书房已经驳回了,后来南书房改制,大部分事务上报昭明阁,昭明阁也乱,这就压下来了,他一直急的不可开交,如今牧景巡视全城,刚好给了他机会争取,这回就算是昭明阁追究下来,他也有话说了。
“如果建造一座横跨大江,直通南山的桥,有把握吗?”
牧景突然问。
内江和外大江的差距还是有了,宽度和深度都不一样,在上面建桥,难度不是增加一点点,而是增加很多很多,打通渝中半岛,和横跨大江打通南山,是不一样的。
“这个……”
徐颜想了想,说道:“暂时我们还达不到这样的工艺,就算勉强建立起来了,也不够安全,我认为,还是需要把技术在成熟一些,然后再去修建!”
“也对!”
牧景虽然很想把南山也一下子打通了,这样对于渝都的发展更好,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傍晚,牧景在渝都府衙,召开了今日巡视全城之后的讲话。
他提议,把渝都分割三个县来管理,以江州城区,就是江州县为首,然后建立渝中县,还有就是江东那边,以南山地标为主了,南山县。
这样以来,能把渝都城管理的更加细致。
他这样的提议,在渝都府衙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然后迅速的递上了昭明阁去了。
………………
翌日。
当牧景出现在了昭明阁,看着进进出出的身影,有些忍不住叹息:“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啊!”
南书房改为政务堂。
大大小小的官署,都会遭到了冲击力,正值中枢管理大乱,下面地方的奏本,只能一股脑的传来了昭明阁,昭明阁的几个参政大臣,这回,忙成一条狗了。
“你也知道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啊!”
胡昭头也不抬,讽刺的声音充满幽怨。
这应该是在羡慕妒忌恨。
昨天让牧景溜达出去了,这坎,他有些过不去了,所以一见面就拿浓浓的讽刺味。
“就算自己给自己找事,也得做完!”
牧景走进来,坐在堂上首位,淡然如斯的说道:“总不能怕麻烦,不敢去做吧!”
“少废话!”
胡昭感觉自己在牧景面前,多年的修养都喂狗了,越发的烦躁:“荆州的事情正在进行,目前进度可以,但是想要在三个月之外完成新制度的实施,有些困难,不过有蔡公镇压士林,加上张火大力发展六扇门,除非荆州本土想要血流成河,新制度的落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四州总督府,在这个月之内,就能彻底的运转起来了,至于丈量土地,清点人口,这……“
他有些沉默了。
“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新法实施,我们就要做到底,不彻底,拿不等于虎头蛇尾,至于挑动了谁的利益,那就让谁当这个杀鸡儆猴的对象!”
牧景有些冰冷的说道。
他就是要变法。
火中取栗。
你想要烧我的手,还是我在火种把这颗栗子取出来,看命吧。
这一把,他赌到底里面去。
土地,人口,都是乡绅豪族的本钱。
明晃晃的在他们口袋里面掏钱,就算他们再有忍辱负重的心,恐怕也撑不住,他已经算计好荆襄四州,会有反扑的,至于这个反扑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的程度去了。
很多人说,那了他们的土地,等于那了他们的命。
但是土地拿掉了。
命还在。
他们还敢拼吗?
牧景就不相信,他就在赌,赌他们不敢,不敢阔出去,不敢把自己的命也放上赌桌上。
这一局,他要赢。
“荆襄四州,是一个风向标,我怕就怕,四州稳住了,我们益州先乱起来了,多少人盯着,我们上面的中枢改变,已经悸动他们的心思了,现在荆州的改革变法,绝对是让他们煌煌不得安!”
胡昭建议:“这时候,需要有些事情,转移他们的心思!”
“打西羌如何?”
牧景突然问。
“这个……”
胡昭苦笑:“不是说休养生息吗,我们现在外患不说,内部乱糟糟,这时候,你开启战争,不是确定不是火上浇油吗?”
“这把火,都烧起来了,难不成我还灭了吗?”
牧景有些无故的说道。
“你啊!”胡昭感觉自己跟着这个主公,当真是上辈子没有行善积德的后果,想一出是一出,早晚能把自己给忽悠死了。
“该做的要做!”
牧景淡淡的道:“我们西南的时间,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多,战争,早晚会降临,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慢慢的和他们讲道理,改制,变法,都是势在必行!”
“多少人盯着我,我也心知肚明!”
“这时候,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能吸收人的眼球了!”
“所以,我们要调兵!”
“至于目标!”
“去岁一战,西羌突然之间的给我们插一刀,这个仇,我还记着,这时候进攻积石山,对我们来说,并非难事,而且调动的兵力不需要很多,关键只要保持后勤的运输,很有机会拿下!”
牧景分析说道。
“这事情,你和北武堂说!”胡昭不管了。
“调兵的大事情,昭明阁如果过不了,我也没权利啊!”牧景的对于自己的定位向来都很明确的,如果他想要当一个独裁者,他就不需要昭明阁。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这些战略性的决定,他需要昭明阁的所有意见。
“那你就提议!”
胡昭决定,不和他谈论军事上的事情,他更善于政务上的处理:“就算是你想要对积石山动兵,也要提前解决一个问题,关中长安!”
“关中长安,现在已经是雍州了!”牧景道。
雍州总督府的建立,已经是在进行了,将会把京兆都笼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西凉的城池。
上任的雍州总督,自然就是的蒯良。
把蒯良放在雍州,牧景是考虑了很久的事情,毕竟蒯良是不可能留在荆州了,因为他在荆州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了一个几乎牧景控制不住的地步。
特别是如今现在荆襄四州的情况,一旦蔡蒯两家挑事情,局势将会陷入动乱之中。
所以不管是蔡瑁,还是的蒯良,都被调出来了。
包括当初的南阳太守的蔡图,襄阳郡太守蒯武,他们都已经被调遣出荆州了,不是信任不过,而是根本没办法在这事情上让他们为难。
蔡蒯两大世家,在牧军攻入襄阳之后而分裂。
不管蔡图蒯武,其实都是世家的新一个代表性的人物,他们的立场,不管站在那一边,都会引起遭乱,即使他们支持明侯府,也会变成动乱的源头,毕竟对于世家豪门来说,背叛是不可被原谅的。
所以把他们调出来,是牧景唯一能做的事情。
四州总督,武州的是刘巴。
夏州的是苏飞。
苏飞的投名状给的好,牧景自然会给他应有的回报。
至于南州和襄州。
襄州是侯庆,这个当年为明侯府背锅的人,再一次成为了荆襄地区的封疆大臣。
南州总督,是从益州调遣过去了。
严颜。
南州所在地区,毗邻豫州,和汝南也是隔壁,属于明侯府的边陲之地,同时也是最容易爆发战场的,除了驻军之外,牧景也要一个有军事能力的总督来应变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一般人,镇不住南州。
他们四个总督,都有手段,能压住士族,不曾畏惧乡绅豪族的人,也是牧景精挑细选之后的人选,是最佳人选。
明侯府建立的第五州,是雍州。
雍州在北方,是明侯府的北疆,同时也是明侯府的防卫线,如今的关中,是一个各大诸侯的打战场,曹军在东,袁军占领了河内河南,河东乃是幽州军在占领。
四大诸侯,都有主力兵马在关中,一旦打起来,关中还将会是天下第一争夺的战场。
“好吧,就算是雍州,雍州如果你稳不住,对积石山的出兵,就是一个空谈!”
“你怎么知道,我稳不住!”牧景笑眯眯的道。
“袁本初和曹孟德会让你稳住雍州?”胡昭斜睨他一眼,冷声的说道。
“那可说不准!”
牧景淡淡的道:“你又准备知道,谁是敌人,谁将会是我们的盟友?”
“又在憋坏了!”
胡昭拍拍额头,每次看到他这若有若无的诡谲神色,他就有一些的寒意丛生。
“这怎么说是憋坏呢!”
牧景愤愤不平:“我这是为了明侯府殚精竭虑,你不总是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我这也是作为一个主公,应该有了考虑!”
“好好说话!”
胡昭怒喝:“堂堂明侯,明侯府多少人看着你,多少人效仿你,多少人以你为荣,你这一口一个茅坑一个屎的,成何体统!”
“我错了!”
牧景是向来认错不挨罚的人,他也知道胡昭这种人不能挑逗,礼仪方面,他能把你说死。
“你准备怎么做?”
“已经做了!”
牧景道:“我已经让鸿胪司的伊籍,持我令简出使了!”
“拉拢谁!”
“都拉拢!”
“搅局?”
“把水搅浑了,我们才能安全,不然让他们连成一气了,我在关中自然就没有地方站了!”牧景淡淡的说道。
“他们会这么容易相信你?”
胡昭不相信。
“自然不会!”
“那你?”胡昭有些不明白了。
“就是要让他们怀疑,越是怀疑,越是好,你摸不透我的心思,自然就不敢动了,要是让他把我的心思都给弄透了,那我还混个毛啊……哎呀!“
牧景摸摸额头,幽怨的看着胡昭:“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我这是给你一个提醒,你是明侯,说话注意点,再让我感觉你好像一个地痞流氓,别怪我不客气!”胡昭气的胡子都直起来了。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战后大动作 十九
牧景感觉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
他摸摸额头,有那么一丢丢疼。
胡昭这样谦谦君子,怎么看,都不太想这么暴躁的人,难道是自己太过分了,不就是说了两句有点应景却不是那么礼仪的话吗,干嘛这么大火气。
小心翼翼的斜睨了一眼。
牧景明白了,应该是最近自己连连的动作,让这个明侯府的长史,西南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把手,有些的愤怒了,这是公报私仇啊。
可他不敢反驳。
人家公报私仇可以。
他可不行。
要是他胆敢在这时候给胡昭穿小鞋子,保证第二天能得到胡昭告老还乡的奏书,这个老家伙不老,但是撂挑子的心思可不少,比蔡邕还难侍候。
“主公!”
这时候胡昭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了,他看着牧景,悠悠的道:“另外昭明阁在你归来之前,已经讨论过一件事情了,一致通过,现在也是时候,给你通报一下了!”
“什么事情?”
牧景突然感觉,有些危险在降临。
“纳妾!”
胡昭说道。
“啥?”牧景瞪大眼睛:“纳妾?”
“对!”
胡昭淡然的声音,充满威严,道:“主公如今威震四海,却后继无人,明侯府上下,皆担忧,蔡夫人和张夫人虽都温良娴熟,然而妇人七去,无子乃一!”
所谓妇人七去,就是《大戴礼记》中所诉,也是所谓的休妻七出条例的鼻祖。
无子,是妇人最大的原罪。
他一个谦谦君子,自不会以此让牧景休妻。
但是必须要纳妾。
当今诸侯,唯牧景无子。
曹操子嗣众多,孙坚即使战死,麾下仍有已经打出名堂的长子孙策,更有数子膝下,袁绍的子嗣也算是昌盛。
倒是刘备。
刘备虽没有嫡子,但是膝下也有庶子刘永,只有几岁,可也算是有后了。
唯独牧景。
牧景是最年轻,最杰出的诸侯,手握雄兵数十万,掌千万百姓,疆域辽阔,更是当今天下,最有能力争夺最后那一张位置的人。
偏偏,唯一的缺陷,就是无后。
每一次,牧景出征,最担心的人,绝对不是妻子,而是明侯府上下的所有人,因为他们把前途性命,都压在了明侯府的未来之上。
一旦牧景在战场上出现任何的问题。
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是镜花水月,明侯府这么大的基业,将会直接崩溃。
这个问题,在去年的时候,昭明阁的几个阁臣,包括蔡邕在内,都已经讨论过了,牧景必须要纳妾。
“你还想要我休妻?”
牧景听到妇人七去这话,就已经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胡孔明,你是不是手伸的太长了,某的家事,你也要管!”
“主公乃是明侯!”
胡昭淡淡的抬头,眸光正然,没有丝毫的愧疚和退缩,淡然的道:“明侯是明侯府的明侯,这不是主公的家事,这是明侯府的家事,是西南无数百姓的家事!”
“你放肆!”
牧景怒斥:“某告诉你,公事上,某可容尔等放肆,但是在私事上,某绝不容许尔等有任何的逾越,我牧景的生活,容不得你们拿整个明侯府来绑架,我的生活,我自己过!”
他厌恶这种把自己家庭也寄托在事业上的形势。
凭什么他就要牺牲自己啊。
虽说,男人都有三妻四妾的梦想,但是那只是做梦想的事情,现实就是现实,生活和梦想不一样的,享受齐人之福,就要有承受宫斗之悲的准备。
媳妇要娶自己爱的。
家,要温暖的。
他不想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他不想他每天回到家里面,是一群花之招展的女人在明争暗斗,把生活过成宫斗一般的刺激,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的。
要是说,他得日日夜夜注意,害怕这个妻子会害死那个妻子,害怕小妾为了上位闹出一场风雨,害怕孩子出生就人为意外而夭折……
这刺激的生活,他可不要。
现在就挺好的。
蔡琰虽说娶的时候心有所属而勉强,但是这些年感情也算是笃厚,而且她心性良善,品性才学一等一,另外张宁,性子冲了点,但是他们是两情相悦,艰难的走在一起,都很珍稀对方。
如今的生活,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他真不知道,要是纳妾之后,日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难道渐渐的,渐渐的,自己就要把自己的家,变成一个战场吗?
“主公,属下追随汝,非权势,非富贵,乃是一腔热血,为天下再创盛世而奋斗,这是一个责任,肩负在你我身上的责任,我们又岂能为一己之私,而忘记这责任!”
胡昭走出两步,双膝跪下,毕恭毕敬的磕头,一字一言的提醒牧景。
他今天就是吃了豹子胆了。
就要逼一逼牧景。
因为牧景过的太顺了。
一直以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侯府走到今时今日,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屈服,太过于自我,并不见得是好事。
他必须要牧景正视自己的位置和责任。
“责任?”
牧景的面容有些狰狞,他盯着胡昭,道:“胡孔明,自从父亲死了之后,我很努力的在生存,走到今天,不是我想的,却是必然的结果,我也讨厌这乱世,我也愿意为再创盛世而努力,但是这都不是让我牺牲自己的生活的理由,我牧景这辈子即使无后,天下有能奈何我也!”
他的声音,不可一世。
胡昭抬头,对上牧景那一双血眸,神色有一抹凛然。
还是他太小看牧景了。
“此事押后,永不商议!”
牧景拂袖而去。
胡昭缓缓的站起来了,看着牧景的背影,倒是没有的沮丧,他也欣赏牧景从二而终的品性,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放弃:“这路,走不通,只能另择道路,主公,非属下要逼你,是这天下在逼着我们,多少人在盯着我们明侯府啊,你必须要有后,不然,明侯府不稳!”
………………
荆州变法,越演越烈。
该爆发的,还是爆发了。
襄州下挟的四个县,二十余个乡绅豪族联合起来了,突如其来的群起而作乱,挟百姓将近数万,浩浩荡荡冲击襄阳城,兵围襄阳,甚至冲击鹿门山。
这倒是打了襄州总督府一个突然。
襄州总督府应变虽快,但是还是遭受重挫,建立起来的府衙被烧了一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了一个总督府班子,十余官吏负伤了。
襄州总督侯庆,处于一个两难之中。
他固然可以申请调兵平叛。
但是……
乱战一旦起来,死伤是难免了,这些百姓,都是荆州的百姓,是如今明侯府麾下的百姓,更是襄州未来发展的根基,经济发展,人才是根本。
要是被屠戮一空,他侯庆就算有滔天之力,也难治襄州大地。
如果不调兵平叛。
那么襄州的乱势,一旦进入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将会辐射整个荆州,那么明侯府在荆州变法,也将会的受到严重的挑衅,甚至会直接被腰斩。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将会是襄州总督府建立之后,第一个要面对的难关,过去不,将会把襄州总督府给搁进了火堆之中。
“马汉,六扇门那边的捕快,目前情况如何?”
侯庆目前来说唯一能调动的兵马襄州六扇门,襄州六扇门可是有不少实力的,毕竟是当初襄阳郡六扇门过渡过来了,有不少的捕快。
襄州六扇门的总捕头是马汉。
马汉是一个游侠。
但是他从军已十年,从牧军之中一步步升起来,但是在战场上曾经负伤,后来又进入了武备堂学习,被张火直接挑中,主持襄州六扇门。
他是游侠出身,军人作风,刚的很。
“禀报总督大人,襄州六扇门五百八十捕快,已经全部就位!”
马汉说道。
人是少了点。
但是手中有绝对的装备,对付一些的百姓组成的乱民,还是能做到的。
“襄州可以乱,襄阳不能乱,襄州总督府被乱民烧来一次,可以接手,但是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不然我们谁都没有脸去见主公!”
侯庆道:“我允许你们六扇门全数装备轻弩,甚至可以把武库打开,装备弩车,本总督只要一个结果,襄阳不能乱!”
“诺!”
马汉拱手领命。
……………………
鹿门山上,一片狼藉。
“你看到了?”
司马微站在山腰上,往下看,看着那乱民,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书院,看着那巍峨的襄阳城,瞳孔之中,有一抹悲意。
这一天,他预料到了。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看到了!”
蔡邕神色倒是很平静,从前朝走过来,多少大乱,他没见识过,虽然不说已经是免疫了,但是这种情形,也不会引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他轻声的道:“有人想要乱,有人想要一个公道,还有愚昧的人想要发财,总会有人走出这一步的,或许更多的人,是想要看明侯府的笑话,乱,是早晚的时候!”
“你可知道,这一乱,我们荆州,将会多少儿郎亡命!”
司马微不是荆州人,却胜似荆州人,他对荆州的感情,深厚如海,这荆州的百姓,都是他所想要保护的。
“不破不立!”
蔡邕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作为,早晚会后悔,如同我没路走,你们也没路走,要么你选择反抗我们明侯府,要么你们选择支持,现在,哪有中立所言,看着这荆州的乱,你们认为是我们造孽,老夫确认为,是你们不配合,谁对谁错,谁又知道,可……”
他看着司马微:“你们若想结束这乱,还是有机会的!”
“你在逼某?”
司马微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蔡邕了,这是朝廷大贤,他不应该这样的,他应该在宅心仁厚,他应该怜悯众生,不应该以百姓为筹码。
“这乱世啊!”
蔡邕长叹:“你我都走不去!”
这是告诉司马微,在这乱世之中,大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包括自己,他也不想让自己变得卑劣,可在牧景的意志之下,荆州想要平稳的渡过。
他只能选择去逼迫司马微他们。
只有他们站出来了,荆州才能顺利变法,才能顺利的归于明侯府统领之下,才能有机会走向太平的生活。
“蔡伯喈!”
司马微咬着牙,看着蔡邕:“你太狠了!”
“是我狠吗?”蔡邕抚摸一下自己的胡须,文人都喜欢留下颌一束美髯,这样比较有范,他头发苍白,胡须亦白,美髯倒是修理的很整齐,有点老神仙的风范:“是这个世道狠!”
“如果我们不出面,结果会如何?”
司马微问。
“我那个女婿啊,做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要是狠起来,比我们任何人都狠,为了他的目的,他可以把荆州变成炼狱,还是那句话,不破不立!”
蔡邕回答。
司马微顿时仿佛苍老的十岁,头上的白头发,脸上的面容,都如同一个老叟,有些自嘲的说道:“好一个明侯啊,难怪他能从那绝境之中杀出来了,天下人都小瞧他了,玩弄人心,他天下第一!”
…………………………
渝都城。
明侯府,昭明阁。
牧景,胡昭,刘劲,戏志才,秦颂皆在,就是牧景和胡昭,有些相见两厌的意思,面都是黑黑的,自从两人闹掰之后,已经有七天不说一句话了。
牧景要坚守底线。
胡昭是誓不罢休。
即使是刘劲秦颂他们,也都无法劝阻。
只能这样僵持着。
这就是一场战争,那就是牧景的个人意志,和明侯府的集体意志之间的斗争。
谁能耗得过谁。
说不准。
“主公,荆州八百里加急!”
一封密函,从景武司传过来了。
“荆州还是乱了!”
刘劲打破了昭明阁里面的冷寂。
“如何应变,才是最重要的!”秦颂道:“事关荆州变法改制的生死存亡,不可小觑啊!”
胡昭看了一眼牧景,没看出什么,牧景太过于平静了。
他也没有开口问。
因为他在等牧景自己开口。
牧景也不会开口,开口不就是认输了。
两个执掌数十万大军,千万百姓的掌权者,现在就是这么幼稚,为了一口气,憋着,就是不说话。
倒是戏志才先忍不住了。
“主公,你有信心司马微他们会出手?”
戏志才问牧景。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战后大动作 二十
荆州变法改制的成败,要说牧景有绝对的信心,那是骗人了。
他并没有。
甚至他已经意识到的一个危险,会让荆州陷入一个自乱的危险。
但是即使有危险,即使没信心。
该去做的,还是要做。
不能只有理想主义。
没有实际行动。
要想改变这个时代,就要一点一滴的先坐起来了,一步步的改变旧的制度,一步步的实现新的制度。
什么说等到天下一统在去做。
那就太晚了。
先别说牧景能不能真正的做到天下一统,即使能,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曹操,袁绍,刘备,孙坚,这些都是猛人。
他牧景就这点优势。
还真不见的能把他们都全部干掉。
说不定就是维持一个历史走势,三分天下,或许五分天下,然后就是百年交战,分分合合之间。
未来,始终是未知。
就算牧景没有绝对的信心去做这件事情,也而不能等。
没信心也要做。
现在他在荆州,其实赌的是人心,是司马微庞德公这些人,不够自己狠,只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狠,这一场不见血的战役,他才能打赢。
他和胡昭怄气,有些小脾气,幼稚的好像一个小孩子,不和胡昭说话。
但是戏志才的问题,他还需要回答的。
“哪有什么信心!”
牧景耸耸肩,道:“现在本侯是在和他们斗狠,就看谁比较冷血一点,本侯相信这一点,他们不如本侯了,毕竟本侯这种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听到这句话,昭明阁的一众大佬顿时变得有些无语了。
有谁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这倒是!”
胡昭悠悠然的开口了:“要是冷血无情,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主公了!”
我去!
牧景咬着后牙槽,眸光变得凶狠起来了,定定的看着胡昭,这厮是蹬鼻子上脸了,老子就是自嘲一下而已,你还来劲了,信不信老子给你小鞋穿,逼急了,把你发配边疆。
来了,最好你给我发配边疆去。
胡昭看懂了牧景的眼神,却有恃无恐,冷漠无情的看着他,就和你杠起来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主公,就有恃无恐啊,老子不吃这一套。
得,整个昭明阁又变得空气都比外面冷了几十度了,好像一个冰窖一样。
戏志才几人对视一下。
然后默默的收拾手上的东西,一个个鱼贯而出。
这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战争。
就算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掺合进去,一不小心成为被发泄的出气筒,那他们就等着悲剧了。
…………
牧景为了表示自己主公的威严。
决定和胡昭斗到底。
罢朝三日。
当然,罢朝有罢朝的手段,最司空见惯的,自然就是装病,于是乎,明侯病了的消息,一下子传遍的渝都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无耻!”
胡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公,这么无耻的主公,
这简直就是妇人的手段。
“行!”
胡昭也发狠了:“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得住多久,罢朝是吧,我让你罢朝!”
他也是有手段的人。
第二天。
明侯府后院变得热热闹闹起来了。
“我们是来慰问明侯大人了!”
“听闻明侯大人病了,我们略表诚心,希望能尽一份力!”
“这是从东北来人参,是给明侯大人补补身体的!”
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管家忙得脚跟不着地,礼物堆的如同小山,偏厅等待面见明侯的客人,无处落脚……
“胡孔明!”
最后被迫躲在了凉亭里面,连厅堂都不敢走出去了牧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胡昭这厮总有办法恶心自己的。
这些年他们一路走下来。
互相扶持。
了解至深。
本来这样会让君臣之间的合作无间的,但是现在倒是成为了双方之间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攻击缺口。
“喝茶!”
凉亭里面,蔡琰今日休沐,倒是很有心的给牧景泡茶,这个女人,即使染上了铜臭的味道,依旧风华不改,琴棋书画,茶艺等等,皆然通晓,她泡茶的时候,就好像一个画卷里面走出来的美人,雅致,知性,而高贵。
“喝不下!”
牧景一屁股坐下去,气冲冲的说道。
“胡长史一心为公,并无私心!”蔡琰轻声的道:“你小气了!”
“我小气?”
牧景不爽了,自家媳妇,胳膊不能往外面拐啊:“明明是他多事好不好!”
“明侯府的基业,不能后继无人!”
蔡琰平静的道。
“然后呢?”牧景的眸子闪烁一抹危险的光芒,凝视这蔡琰。
蔡琰无惧,灵动的仿佛能说话的美眸对上了牧景的黑瞳,道:“这么多年下来,我无所而出,幽姬也一无所出,所以,你需要纳妾!”
牧景知道这时代的女子,骨头里面有奴性,以男子为尊。
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是这样。
他不怪蔡琰。
可就是有些不爽,蔡琰说这话,他就是很不爽。
“所以我的夫人,你是准备给你的夫君纳妾吗?”牧景的话,有些冷了,冷的如同冰一样,他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要的家,不是这样的。
“是!”
蔡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轰!
牧景骤然之间暴怒,一下子把案桌上的所有茶具给打翻了,整个人就好像变得狂躁起来,一双眼睛血红,凝视这蔡琰:“你是我的妻子!”
把这句话吼出来,他就气冲冲的走了,亲卫跟上,策马出城。
“你不应该!”
张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蔡琰身后,她一张俏脸,有些苍白。
“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蔡琰有些轻咽。
那个女人,愿意给自己的夫君纳妾。
可蔡琰的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肩负起来整个西南的巨人,他身上的责任,是一个放不开的枷锁,人不能太过于自私了。
小家大家,要懂得取舍。
………………
荆州的动乱,依旧在持续。
随着襄州的动乱。
夏州也蠢蠢欲动。
相对于襄州南州,夏州和武州对明侯府的归属心才是最薄弱了,毕竟明侯府经营南阳襄阳也有一段时间了,能集中不少民心。
但是夏州和武州,只是刚刚归顺而已。
人心背向。
在弄出这样的事情。
有心人挑逗起来了。
事情就会走向失控。
最先失控的是长沙。
长沙城,当初韩玄投降,断了张允的后路,这座城算是和平的被明侯府给接管,同时明侯府因为人才储备不够充足,所以这方面的掌控比较薄弱。
长沙,还是以韩玄为令,韩玄入夏州总督府,乃是左长史的职务,仅次于苏飞之下,倒不是他才能步入苏飞,要说在牧军占领荆州之前,韩玄是数一数二的任务,苏飞不过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僚。
但是明侯府用人,也讲究一个忠诚度的。
苏飞的投名状,就是他最好的忠诚表现,相反,韩玄倒是有些的不足。
所以他只能屈之苏飞之下。
这本来就让韩玄有些的抱怨了。
加上明侯府准备要重编县衙官制,丈量土地,清点人口……一系列的诏令传下来之后,就让韩玄感觉坐在了一座火山上。
一方面是恐惧明侯府。
一方面是感觉有些压不住本地的乡绅豪族。
要知道,这些乡绅豪族的命脉,就是土地和人口,这是他们传家百年的根本,也是他们称霸地方的本钱,可明侯府要是来真的,他们传家百年的根基就没了。
总会有人铤而走险的。
很多人开始游说韩玄。
要说韩玄的意志,也不是那种绝对坚定的人。
他的纵容之下。
长沙的动乱,开始爆发。
这就好像南北效应一样,仿佛给了荆州最后一击,把荆州直接拖入了地狱之中。
………………
江陵城。
黄忠风尘仆仆而来。
荆州明面上是的蔡邕在镇压,但是暗地里面,昭明阁怎么会放心,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他们不会轻易的动荆州,他们有绝对的信心,是以为他们连军队都准备好了。
“长沙乱了!”
他秘密入军营,召见各部将领,第一句话,杀气腾腾。
不说的那些并入牧军的荆州将领。
就算是牧军将领,都有些的寒意骤然。
“传我军令,一级战备状态,要有随时能出征,令至而战的准备!”
黄忠没有多余的话,很直接的下令:“另外告诉所有将领,必须要给我牢牢的记住两点,对外,要强势,敢在这时候踏进来的半步的敌人,杀无赦,对内,要有耐心,杀戮解决不了太多的问题!”
双重标准,不是黄忠的本意。
他是一个杀伐解决问题的男人。
但是这是昭明阁的决定。
荆州可以允许乱。
大开杀戒只是下下策,主要还是能劝则劝,能俘虏则俘虏,能少杀一点,就必须要少杀一点,因为现在的荆襄四州,都是明侯府的子民。
……
鹿门山上。
司马微,庞德公,黄承彦,另外还有十余大儒,皆为荆州举足轻重之人,准确来说,在如今的荆州之上,他们是唯一还能抵抗明侯府的力量。
其余的,包括士族世家,地方豪族,他们都无法和明侯府抗衡了。
只有这些读书人。
要是这些人,振臂一呼,整个荆州都起义,他们都会反抗明侯府,甚至不惜性命,让荆州投入一个轰轰烈烈的反抗帝国主义的道路之上。
不公从不少,起义从不缺。
关键是谁去做。
谁敢做而已。
整个荆州而言,这些人的态度,就是决定明侯府的成败。
成,则大家好。
败,则两败俱伤。
现在就看,这些人最后的决断。
“不能等了!”
司马微率先开口:“荆州,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这些天,他挣扎了一次,又一次。
说老实话,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抉择,自他成名以来了,都是受人尊敬,即使刘表,当年坐稳荆州,他说不出仕,那就是不出仕。
刘表都不敢去逼迫他。
但是现在,牧景是直接把他逼到了角落里面,甚至把荆州的未来,压在了他的一念之间,要么做明侯府的朋友,要么做荆州的罪人。
即使都不是他愿意的。
可他根本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他很清楚,那个心狠手辣的青年,不会停下来了,这个变法,一定有一个结果,要么就是荆州血流成河,要么就是明侯府取得胜利。
“水镜先生何意?”一个中年读书人抬头,看着司马微。
他来自的长沙。
长沙的一个乡绅豪族。
还是长沙读书人所敬仰的大儒之中,排名前十了,放眼荆州,也是略有小名气的一个读书人,受人尊敬,长年以私塾守业,也算是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大儒。
叶久,叶仲昆。
外号,人称仲昆先生。
“仲昆!”
庞德公看着他,问:“长沙之乱,可有你们叶家之力?”
“明侯暴政,难道不应该反抗吗?”
叶久冷厉的道:“还是诸位认为,我们就应该顺天应命!”
众人沉默。
他们不说话,不是反对,不是支持,而是根本说不出什么来了,现在任何的结果,都是坏的结果,顺天应命,还是逆天反抗,都不见得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司马微倒是很平静,他仿佛一早就能感觉这种的态势的出现。
这个选择,终归要做的。
“仲昆!”
司马微开口:“停下来吧!”
“为什么?”
叶久眼眸血红。
“老夫不想,最后长沙因为你们,而血流成河!”司马微道:“明日我将会亲自上奏,奏明朝廷,奏上明侯府,吾将决议支持新政!”
“为什么?”
这一次不仅仅叶久,好几个大儒都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
司马微叹气:“荆州,我不能成为荆州得罪人!”
在明侯府的朋友,和荆州的罪人之间。
他选择了前者。
哪怕赔上自己的声誉,哪怕自己将会成为明侯府的走狗。
说到底,他不如明侯牧景的心狠手辣。
他输了。
只能取义成仁。
此乃读书人之心。
“不可!“
“水镜先生三思啊!”
“此事万万不可!”
“如此便随了他明侯府的狼子野心!“
众大儒纷纷开口。
他们都不愿意认输,因为他们背后,都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乡绅豪族的意志,读书人,清流也好,名士也罢,终究是一个利益团体而已。
“我们要输得起!”
庞德公看了一眼老朋友,要说他也和明侯府不太对头,可大势如此,他也没有第二条路走。
黄承彦沉默。
他的沉默等于默认,因为,他也没有路了。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长沙乱
如果想要做成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就需要找到合适的人去做。
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自然是事半功倍,但是如果换的一个不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情,或许就是事倍功半了。
荆州事,荆州治。
荆州人,荆州管。
荆州的变法改制,如火如荼,闹出的动静也是巨大的,甚至已经影响到了目前的一个正常运营的秩序,乱民四起,商道被截断,百姓流离失所。
已经无数人,在预言明侯府这一次变法改制的失败了。
这将会动摇明侯府统领荆州的基础。
即使这一次,被明侯府躲过去了,日后也会有很多人不服明侯府的统治,如今兵马镇压,他们可以安分,一旦明侯府调兵离开,那将会是新一波的动乱开始。
而就在这关头。
以司马微为首,庞德公黄承彦等大儒,却悄然的出山了。
读书人的影响力,在这个时代,是很恐怖了。
庞德公孤身入襄阳城。
三寸不烂之舌。
乱民之中,为首的三四个人被手下斩杀,其余人弃械投降了。
同时,这时候以司马微为首,荆州十二儒联名上书朝廷,上奏明侯府,支持荆州变法的事情,也悄然的传出去了,一下子改变的大环境。
“连水镜先生他们都认同的变法改制,我倒是认为,这是好事!”
“旧制之下,百姓艰苦,无以度日,如今改制,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荆州,已为明侯领地,何不顺应天命!”
“明侯体恤吾等百姓,丈量土地,清点人口,皆为吾等能有土地安身立命而已,为何不支持啊!”
“……”
整个风向就是转的这么快。
这已经足以说明了这些大儒在读书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他们的一句话,足以比得上明侯府黏贴出来的一万份告示的威力。
当然,也是有一些的反对的声音的。
比如地方豪族,乡绅大族,他们掌控土地,控制人口,岂会这么甘心情愿的就把自己的东西交出去,即使是司马微他们在上面镇压,都要冒风而行。
南州,襄州,武州,都先后稳定下来。
但是夏州,却始终在乱。
而且越演越烈。
越来越多地方豪族乡绅大族加入了叛军之中,意图颠覆整个夏州的统治。
这叛乱还有首领。
韩玄。
韩玄本就是一方大儒,荆州略有名气的读书人,更是主持长沙多年,在长沙根基审问,他当初被这些地方豪族强行推出来,就已经没有后路了。
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是整个荆州的局势,却让他有些寒心。
特别是司马微他们的支持,让荆州的抵抗性,越来越薄弱,让明侯府的掌控力,也变得越来越稳定,如今在益州源源不断的人才输出,只要再给明侯府一段时间,足以稳住荆州的统治。
长沙城。
这座主城,看起来有些安静,但是暗流潮涌。
当初韩玄等人杀了明侯府的官吏,完全接管了长沙城,这座城就已经注定,沦为一个战场了。
“怎么办?”
韩玄召集十余大族代表,着急了想要商讨一条出路。
“明侯非只手遮天,当今天下,尚有掌权之人,韩公何必担忧!”
“仲昆先生,当初是你们把我推出来的,你们信誓旦旦的说,能说服水镜先生他们站在我们这边,反抗明侯暴政,如今呢,水镜先生,庞德公他们都选择支持明侯新政了!”
韩玄的眸子扫了一眼眼前的中年,有些阴沉的说道。
“某也不曾想,他们居如此忘恩负义,屈于明侯威势之下,实属是吾辈读书人之耻辱也!”叶久面容有些涨红,他自然是预料不到司马微的立场会这么快的就导向了明侯府。
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同时也是把如今局势推向了最坏地步的。
“现在莫要吵了!”
一个拿着拐杖的老叟淡淡一声,倒是让大堂里面有些安静下来了,老叟一双浑浊的眸子,一扫而过,然后才慢吞吞的道:“事情发生了,就去解决,做了就不要后悔,吾等家业百年,也不可能拱手让出,明侯府既要来狠的,吾等也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
他姓霍。
长沙霍氏的老家主,年轻的时候出身不太好,但是好读书,十六岁出仕途,曾经当过县主簿,县丞,县尉,县令,后来又北上当任过郡丞。
最后没有跨过太守的职务,从郡丞的位置给告老还乡。
回到家乡之后,买地立族,著书立说,培养子弟出仕,风风雨雨几十年,长沙霍家一族,也算是长沙之地的乡绅豪族之一,虽在整个荆州不见得是多有名气,但是在长沙,还是很有名气的。
整个霍老家主的面子也不小,而且倚老卖老,当年还批阅过庞季,大庞尚书。
他单名一个傲,字伯召,另外已经居于洞庭山庄多年,号洞庭先生,这些年也教出不少的读书人,桃李满天下说不好,但是在这一片,也算是名气不小。
不仅仅是韩玄,即使叶久,对他也是很尊敬的,他发话,倒是让现场的狗咬狗安静下来了。
“洞庭先生,如今局势如何,你老心中也明,既然我当初愿意出头,此时此刻也容不得我后悔,只是韩某人不想稀里糊涂的就没了!”
韩玄拱手说道:“还请洞庭先生出一个主意!”
“既然明侯府一意孤行,吾等也没有第二条路走,以吾等之力,煽动百姓尚可,但是是挡不住牧军的,如今之策,唯有引外援入场,方能一线生机!”
霍老家主淡淡的道。
“引外援?”
韩玄眸子一亮:“当今天下,能与牧军抗衡的人不少,但是能增援长沙的,也唯有一人也!”
“孙文台!”
众人的眸子亮起来。
当初孙坚曾经经营长沙,在长沙留下了不少的威名,而且在长沙的民心还是很好的,这时候如果引江东军入长沙,倒是一个很好的准备。
“可如何才能让江东进军长沙?”
韩玄担心:“江东未必愿意因为我们和牧军为敌,毕竟当初他们败退荆州,甚至连江东猛虎也差点折在了江东!”
“吾与孙坚,有几分的交情!”
霍老家主看着在场的一个男子,道:“不过若论深浅,唯有唐家,可能才请的动孙家了!”
唐钰微微苦笑。
当初孙坚入住长沙,在长沙招兵买马,需要支持,为了稳定长沙地方豪族,采用了联姻的方式,唐家就把女儿嫁给了孙坚当妾。
这个女儿,就是唐家现在掌权人唐钰的妹妹。
唐钰本是长沙郡之下的一个县的县丞。
如今也算是反抗明侯新政的一员,因为他的位置被撸了,而且明侯府丈量天地,清点人口的政策,也撼动唐家的根基了。
他是无可奈何啊。
“我尽力!”
唐钰轻声的道:“吾妹在孙家地位并不高,至于能否让孙坚出兵长沙,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哼!”
有人脾性刚烈,道:“实在不行,吾等就与他明侯府鱼死网破!”
这些地方豪族,扎根地方最少数十年,多则上百年以上,盘根错节,动一发而乱全身,他们未必挡住牧军,但是的确有和明侯府鱼死网破的资格。
……………………
长沙军。
这一支兵马本来就是张允统领的,张允被调去交州之后,新的统领是文聘和诸葛亮。
文聘代表荆州。
诸葛亮代表的明侯府。
这算是一个融合。
目前来说,主要来说,诸葛亮为主将,文聘为辅。
这支兵马,一开始有五万兵力。
但是经过几个月的整顿,发配了一些退役回乡,另外六扇门那边也来挑选了一些人,后来张允又带走了几千的主力,如今只有三万三千兵力左右。
比不上荆州军的兵力。
但是也算是牧军麾下,编制比较庞大的一支兵马。
牧军在荆州,一共收缴了两支主力,一支就是蔡瑁黄祖的荆州精锐,另外一支,就是长沙军,蔡瑁黄祖麾下的荆州精锐,以水战为根本。
而长沙军,是双向发展了,有一些水战能力,但是基本上是以陆战为根本。
这一支兵力,就在长江以南。
靠近长沙的一个地方。
蓄势以待。
等待明侯府的军令,一旦军令下达,立刻南下,清扫所有的叛军,虽不见得是一场血战,但是绝对是血流成河的。
长沙军即使不算是精锐。
也是经过单兵训练,军阵融合的兵马,和那些百姓组成的乱兵,自然不一样的,横推而过,还真未必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
最关键的是,从渝都军工司已经运来了一批军械,不管是攻城还是的掠地,都有足够的信心。
要说有什么担心的。
还是军心的问题,长沙军,毕竟有大半数是长沙子弟组成了,他们面对长沙,自然是又不一样的感情的,这时候,未必能保证他们的忠诚。
这段时间来,诸葛亮都在努力的做一次次的洗脑演讲,尽量的灌输他们服从的规矩。
见效大不大,还得看正面战场。
文聘有时候倒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长沙军调来长沙。
“诸葛,你认为,上面如何想的,为什么一定要把长沙军放在长沙,要是长沙人派人来游说,军心定然不稳!”文聘忍不住问诸葛亮。
如果是一般蔡瑁黄祖这等名将,屈于诸葛亮之下,当有不服。
但是文聘不一样。
他是在正面战场上,败给诸葛亮的人,即使诸葛亮年轻,即使诸葛亮看起来有些柔嫩,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
这就是强者效应。
战场上的人,其实心思没有文人这么细腻的,他们比较向往丛林法则,谁强,就听谁的,不会因为资历,名声这些问题,而考虑太多。
所以诸葛亮才能稳得住长沙军中郎将的位置。
“上面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清楚,主公的心思,还真没有几个人能猜得透的,但是……”诸葛亮远眺前方,想了想,回答文聘:“我倒是认为,这军令没有问题,长沙军想要有所建树,必须要过这一关!”
“你的意思是,长沙军只有撇除地方效应了,才能真正的赢得了主公的信任!”
文聘是一个聪明人,他一下子就领悟了诸葛亮的意思。
“牧军的规矩不一样!”
诸葛亮提醒文聘,道:“而且这未必是为难,或许是你们的机会!”
“机会?”
文聘眯眼,倒是嘴角有一丝丝的苦笑:“可这机会,太为难人了,那些校尉,未必能接手,毕竟他们是长沙人!”
“自古以来,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这是不可避免的,你们这些投降的将领,难道就甘心情愿日后没有一点建树吗,在沙场上那命来凭的人,又有几个不想建功立业的!”
诸葛亮道:“我对他们有信心,我相信他们会站在一个正确的立场上的!”
“如果他们反了呢!”
“那长沙军就不需要存在了!”诸葛亮透露天机。
“难道?”
文聘浑身发冷,这明侯府做事情,还真是一环接着一环,恐怕长沙军的后面,已经调遣了主力在蓄势以待,一旦长沙军选择反了,第一个死的就是长沙军。
“信任是互相的!”
诸葛亮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轻声的道:“你要是我们彻底的信任了你们荆州的将领,你自己恐怕都不相信啊,我们又不傻,试探是一方面,机会也是给了,最后你们如何选择,我们自然要也做到万无一失!”
“滴水不漏啊!”
文聘心凉凉的。
当初他选择猛攻宜城,以自伤而投诚,本以为算是过了这一关了,但是现在看来,忠诚这东西,还是需要继续考验的。
只要选错了一次。
都会万劫不复的。
“文将军,把这话和你说,我算是有些违规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在沙场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不希望你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走错路了!”
诸葛亮指着前方:“大势在哪里,其实你看的很明白了,只是你们心中,总归有不甘心的,如今的局势,早已经被主公给掌控了,荆州,是翻不起风浪的!”
“退一万步来说,荆州就算乱了,以我对主公的了解,他宁愿把荆州打残了,也不会选择让一步的,因为打残了他还能重建,但是让步了,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不要有太多的心思!”
他拍了拍文聘的肩膀,这句话有点像是劝解,更多的是提醒吧。
文聘站在半山腰的位置,呆了很久才返回军营。
回营之后,第一时间,召集了几个校尉将领,秘密议事。
两日之后,长沙军有三个校尉,十二个军侯,被宪兵给秘密抓起来了……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益州变法改制的开端
长沙的乱,还在蔓延。
已经从长沙一城之地,沿着旧长沙郡,还有桂阳郡等等,发展,越来越多乡绅豪族,地方大族被煽动起来了。
其煽动的百姓,越发的多,已经不下十万之数了。
但是这已无济于事。
这长沙,仿佛是被隔开的一座孤岛,已经影响不了荆州的大势,荆州变法改制的大势,已经渐渐的稳固下来了。
这是司马微他们的功劳。
当司马微他们这些荆州最后的代表性人物,都选择出苗支持明侯府,支持变法改制,就等于宣布,荆州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了,他们就是荆州最后的力量,却被明侯府拿下了。
怎么拿下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今已经拿下了。
司马微,庞德公,黄承彦,还有另外的一些大儒,都是荆州的精神支柱,荆州读书人敬仰的对象,而荆州的官吏,大多都读书人,他们自然就会支持司马微他们。
这叫影响力。
他们的影响力,是很多人都比不上了,在全天下来说,或许比不上蔡邕,但是在荆州,他们就是读书人的信仰。
这样一来,荆州开始稳。
另外,昭明阁连翻下令,在益州各大学府,挑选适龄学子出仕途,益州在教育上下苦功夫,当初建立教育司,百县学府等等的措施,虽然还不至于把益州的教育拉上一个层次,但是也收拢了不少寒门读书人。
这些人,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治理地方,人才自然是根本,之前控制不住,因为大部分都是荆州留下来的人才,哪怕在高层上换了一茬,下面也可以不尊令的,或许他们听令了,却不作为,也奶喝不了他们。
中下层的官吏,是治理地方的最根本。
只要控制住,就能控制地方。
所以当益州人才开始输出,引发荆州本土的官位危急,很多老荆州人的行动性被调动起来了,自然就发展就变得迅速起来了。
有人安抚地方,百姓就会太平,荆州自然也开始渐渐的安稳下来了。
不过长沙的乱,也是一个隐患。
必须要镇得住长沙的乱。
所以牧军调兵了。
黄忠星夜南下,入长沙军中,召集诸将,开始布置对长沙的平乱战役。
“昭明阁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
黄忠站在众将面前,声音冷漠,杀意腾腾:“而我,只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我不要见到,长沙还存在任何的叛军!“
“诺!”
众将连忙俯首领命。
这时候不管真心还是实意,还能站在这里听令的,都是已经没有其他心的将领,有异心的,都被关起来了。
长沙军的调动,分兵熟路,直入长沙。
长沙的所谓叛军,不过只是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或许那些乡绅豪族的府兵,有点战斗力,可面对真正的精锐,还有凶狠的军械,绝对一战而溃。
不用十日。
不过只是五日的时间,长沙军已经平定了整个长沙的动乱,拿下长沙城之后,更是兵分十二路,开始四处剿灭叛军。
………………………………
渝都城。
牧景还在和胡昭斗气,但是斗气归斗气,荆州是整个变法改制计划的开始,也是胜负手的关键,所以还是的关注起来了。
“形势明朗了!”当一个个而消息传回来,牧景算是吐出了心中的那一口压着的浊气。
其实他也不能保证,司马微他们能出手的。
这就好像是在赌桌上。
谁都期望,能看到对方的底牌。
所以谁都会猜测。
牧景只是有很大的自信,能逼出司马微,就如同他好像猜到了司马微的底线一样,可这底线,未必是他所猜测的,如今翻出来了,算是他猜对了。
那种心情,也算是很激动了。
“嗯!”
戏志才他们也算是松开一口气,其实他们必牧景还要紧张,毕竟这是整个荆州的大势,直接摆在的赌桌上。
要是司马微他们最后不选择屈服,甚至选择站在明侯府的对立面,那荆州的局势会糜烂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他们自己都不敢猜测。
“不过长沙方面,情况还是不够乐观!”
戏志才沉声的道:“虽然已经控制的韩玄,直接杀了不少人,抄了不少家族,可终究是大动干戈了,日后很难保证,不会继续乱起,一旦有战事让长沙军撤出了长沙,那长沙可能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动了兵,终究是等于死的人,死的人就积累下仇恨了,别小看仇恨这东西。
当年牧景刚刚起家的时候,在占领舞阴的时候,灭杀了舞阴乡绅豪族,朱氏一族,最后留下的仇恨,差点就让牧景阴沟里面翻船了。
人这个动物,逼到绝境,总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有些善于隐藏的人,在暗中能闹出多大的动静,谁也说不准,毕竟只有千日抓贼的,没有去千日防贼的。
“长沙?”牧景道:“是本侯有点大意了,夏州的领地区域太大了,很难兼顾,所以才给了他们机会,把他们何为一州行政管理,还是不行的,得分开,以长沙桂阳,独立一州,把管理到位一点,我相信还是能稳得住的!”
“也行!”
众人表示赞同。
“这样,旧长沙郡加上桂阳,从夏州分割出去,建立湘州,治州城长沙,湘州总督的人选,你们政务堂好好商讨一下,必须尽快到位!”牧景说道。
“诺!”
刘劲点头。
“荆州大势所趋,本侯已不担忧了,趁热打铁,接下来,我们应该对益州进行变法改制了!”牧景沉声的说道。
“益州和荆州不一样!”
胡昭低沉的开口。
荆州是大乱之后的重建,阻拦力少一点,如果不是大战之后,让荆州最强大的世家门阀阶级的力量被打沉了,荆州的变法会更加艰难。
荆州两大世家,蒯家和蔡家,都元气大伤,所以才会在这一次变法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不敢冒头。
连带其他诗书传世的大世家也不敢有异动。
最后阻碍变法的就是地方豪族而已,这些地方豪族虽有影响力,但是影响力都是局限于一地之中,所以无法形成连锁效应。
要是一个世家在其中串联起来,那绝对乱的不仅仅只是长沙一地,甚至整个荆州都会四处起火,变得动乱不堪。
而益州,那就不一样了,太平的时间有些长,甚至当年牧景是以兵不刃血的方式拿下益州,所以益州的士族体系保存很好。
即使牧景这些年,大开教育道路,培养寒门子弟,分裂士族力量,可终究这股力量还是在了,一旦发飙起来,将会影响整个益州的秩序。
“所以我先动荆州,再动益州!”牧景声音冷漠:“一样也好,不一样也好,该动的,终究要动起来了,某决不允许时间倒退,也不会允许我们明侯府墨守成规,某相信,只有向前走,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了!”
这可不是他的心灵鸡汤,而是他的宣言,是他的决心。
他告诉所有人。
变法改制,是必须要贯彻下去了,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家族,都挡不住他要做的事情。
“要不再等等!”
胡昭倒不是反对牧景,在这方面上,他是支持牧景了,即使在当初了昭明阁会议上他投了反对票,既然结果已经定了,他就不会阻碍,他只是比较担心,用力过猛,最后导致内乱起来了。
“不等了!”
牧景摇摇头,他不同意,因为他认为,现在顺着这一股大势,才能做好事情,要是缓和下来了,还能不能成事,那就未必了。
“准备起来了!”
牧景道:“尽快完成益州的整编,另外我要举行一个小型的宴会,邀请益州各大世家的家主赴宴!”
“鸿门宴?”戏志才眯眼。
“不至于!”
牧景摇摇头:“能用和平手段解决,某岂会举起屠刀,只是一个宴会而已,某就算在没品,也不会拿自己的诚信开玩笑,不然日后那个人敢踏入我明侯府大门啊!”
他倒是想要来一次鸿门宴,把这些世家的家主都砍了,让他们群龙无首,这样比较好解决问题。
可不行啊,他好歹也算是一方人物,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举行一个宴会,然后让这些家主赴宴,在宴会上弄一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股脑的把他们都干掉,那他的名声等着烂大街吧,甚至会引起反效果了。
……………………
许都。
随着曹操在这座城池的投入,如今许都城已经渐渐有了一点都城的气息了,虽依旧不如长沙雒阳这些都城,但是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皇宫,简陋是简陋了一点,可最少已经建立起来了。
曹操穿着丞相官袍,从宫殿里面走出来,随着他走出来了,还有文武百官不少人,鱼贯而出,一个个穿着崭新的官袍。
这是散朝之后的景象。
曹操和董卓不一样的地方,就在曹操即使明明可以度把朝廷,他还是愿意遵守规矩,他既奉了天子,就会给足了天子的脸面,每天上朝,最少在面子上,他只是一个丞相而已。
当然,这也改变不了,天子的诏令出不来许都城。
他还是一个傀儡。
走过了长长的石台阶,曹操才走出了皇宫大门,这时候外面的亲兵迎上来了,他上了马车,然后在亲兵的护送之下,返回丞相府了。
刚刚进入丞相府,还没有缓过一口气,郭嘉已经迎上来了。
“主公脸色不太好,朝议不顺?”郭嘉问。
“不算顺吧!”
曹操道:“伏完和杨彪两人突然出现在朝廷上,某的气,能顺得起来了!”
国丈伏完。
昔日的大司空杨彪。
都是汉朝旧臣的代表性人物,是拥簇天子的一股力量,这一股力量,如今突然之间杀入朝廷之上,乱了曹操不少的布局。
“这里面应该有天子心思!“郭嘉道。
“天子的心思某家倒是不介意!”曹操虎眸闪烁,寒意凛然:“怕就怕这里面还有很多人的心思,比如……“
“主公担心的是文若?”郭嘉皱眉:“应该不会,文若就算有这方面的心思,也会提前告诉主公,他虽有汉臣之心,可他绝对不会背着主公做事情,因为在他心里面,当今天下,唯一能振兴汉室的,唯主公一人而已!”
“就算他荀文若没有掺合,颍川士族也肯定出手了,不然伏完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出现在我们的许都!”曹操冷笑。
“或许……”郭嘉低沉的道:“这是明侯的心思!”
“牧龙图?”
曹操眸子划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长安可是他控制的,他会这么轻易的让伏完这些人离开了吗?”
“明白了!”
曹操冷笑:“这厮是看不得某家安好,非要给我添乱是吧!”
他想了想,道:“荆州那边,情况如何?”
“正想和主公说!”
郭嘉道:“据传回来的消息,荆州稳住了,明侯府的变法改制,算是让他们作成了!”
“作成了?”
曹操瞳孔睁大,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
“我们都以为荆州要崩的时候,司马微他们站出来,为明侯府摇旗呐喊,还亲自去说降那些顽固派,为明侯新政铺路!”
郭嘉叹气:“这是我们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偏偏就这样,让明侯府给直接翻盘了!“
“可恶!”
曹操拳头攥紧起来,大喝一声:“牧景那厮,怎么就这么好运气!”
“不是运气,是谋算!”
郭嘉摇头。
“谋算?”曹操眯眼:“司马微他们可不见得是贪生怕死之徒!”
“他们自己的生命,自然不会是筹码,可荆州百姓的生死存亡呢?”郭嘉反问。
“好一个牧景!”
曹操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一点就通,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沉声的道:“小看他了,这是把人心给算到的极致啊!”
“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郭嘉道:“我想的很多很多,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他们会把司马微他们逼得出山帮助,可回头想想,却并不意外,虽然手段恶劣了一点,可本来这种事情,就是不择手段,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那就是说,荆州我们没希望捣乱一下了!”
“他们太快了,我们没机会了,而且必须要尽快撤出之前的密探才行,不然会被他们景武司一网打尽,损失整个荆州布置下来的谍者网!”
“那就撤吧!”曹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倒是从这事情上看出来不少:”或许,我们都太高估了一些人了!”
士族的天下,不见得稳固了。
既然牧景能成功。
自己未必没有希望的。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宴会 上
渝都,随着扩大民居的地方越大,这一座城池的人口就越来越多,经济也越来越繁荣。
作为明侯府政治集团的都城。
这一座城,赋予了特别的意义,在益州而言,属于天子脚下,不管是世家豪族,还是商贾,只要有能力的,都想要在这个地方置地办宅。
而益州的世家门阀,也陆陆续续的把主宅放在了渝都城,毕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尽快的知道,而不是后知后觉。
益州世家豪门,昔日乃是贾氏第一,但是贾氏几乎被刘焉连根拔起,黄氏和赵氏就顺势而起,成为益州世家的领头羊。
这些年,黄权和赵韪,这个两个世家的家主,都很低调。
黄权被发配广汉,一呆就是这么多年,而赵韪,把压在了北武堂下的,而且没有兵权,更是没有多少权力。
但是最近忽然就升起来了,一下子都调回的中枢,在改制之后的政务堂领职,算是如今政务堂的核心大臣之一。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的安心,反而让他们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多年不见面的两人,今日终于忍不住见了一面。
为了避嫌,没有在他们家中设宴,而是比较张扬一点,直接在渝都名气比较大的酒楼锦绣楼上会面。
一方面他们并不想让牧景猜忌,另外一方面,他们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多少也了解一下明侯府下的景武司,这是无孔不入的一个阴暗部门,他们会面肯定瞒不住的,与其让他们抓住把柄,不然堂堂正正,当成是一个同僚之间的会面。
圆月挂中空,银白色的月光如同瀑布倾斜而下,照耀在这一座繁荣的城池之上。
渝都有宵禁。
但是宵禁的时间并不长,晚上子时之后,才会进入宵禁,宵禁一般都是禁两个时辰左右。
子时之前的两三个时辰,是渝都最热闹的夜市生活,这些年渐渐的发展起来了,成为渝都别具风格的一种特色。
当然,为了这几个时辰的夜市生活,渝都六扇门的投入也是很大的,毕竟所谓的宵禁,都是为了维持夜晚的安全秩序,如果不能保证安全秩序,夜市也不会开放。
锦绣楼位于南渝大街上,这条大街,是渝都比较早建立了一条水泥大道,也是夜市生活最热闹的地方之一,除了两边房屋,还有不少小贩在摆当。
吆喝声络绎不绝。
但是锦绣楼能在短短几年,成为渝都首屈一指的酒肆,也自然有过人之处,首先它是闹中取静,把自己包裹在一片竹林之中,另外不管是装饰还是摆设,都具备很强的读书人风格,所以这里是不少官吏休沐的时候聚会场所。
另外手眼通天的人,多多少少知道,这锦绣楼的掌柜是来自景平商号,景平商号当年是景平商行,是当今明侯草创,后来解散了,而如今捡起来这个商号名字的,是牧氏族人,也就是说,这个商号是当今明侯在背后撑腰。
所以在这里,多多少少会放心很多,另外一方面也是对明侯的信任,认为他们没有什么不能对明侯隐瞒的地方。
这也是黄权和赵韪最后选择在锦绣楼会面的原因之一,他们都太了解牧景的手段了,与其把一切放在暗地里面,不如摆在明面上,牧景向来守规矩,规矩之内,他是不会随便动手的。
“多少年没见了?”
雅致的包厢里面,酒过三巡,黄权微微一笑,有些沧桑的眼神看着华赵韪。
“有几年了!”
赵韪轻声的道:“当初明侯入住益州,我们处在以反对和支持之间,最后的选择虽然不尽人意,但是也没有让我们损失更大,算是保住了家族,为了避嫌,你我书信都没有一封,本以为这情分该断了,奈何时局不由人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终究是躲不过!”黄权平静的说道:“这一次我们会面,有些冒险的!”
“的确,但是必须要见一面!”
赵韪道:“明侯要设宴宴请我们,我想过了,虽非鸿门宴,但是也未必是好宴,荆州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第一手的消息,如今算是稳定了,那么是不是下一步到我们益州了,益州的世家部下数十,可我们两家是首当其冲,我们终究是需要取得一个共识,是进是退,你我之间若是意向背向,恐怕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除了我们,这些年,士族之中,崛起了不少人,在明侯府也算是身居要职的!”黄权说道:“你认为张松如何?”
“张家两兄弟唱了一场大戏,倒是把张松保住了!”赵韪道:“按道理来说,明侯会太看重此人的,可偏偏明侯却如此器重,恐怕不是他身后的广汉张氏,更多的的他这个人的厉害!”
“怕就怕,他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黄权低沉的道。
“明侯变法改制之心,不可逆之!”赵韪道:“我们是螳臂当车,未必奏效,最后还可能把我们自己都打上去,甚至数百年诗书传承的家族也会毁于一旦,咱家的这个主公,可不见得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这些年他征战在外,可凶名依旧,景武司暗中抄的多少家,我们都心中有数的,他狠起来了,一锅端,也不是做不到的!”
“不曾想过阻止,我也不会这么自不量力,和谁做对,不和明侯作对,如今的益州,我已经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抗衡明侯,至于外人,就算我们愿意引其他诸侯入益州,谁敢来,明侯声势正盛,如今更是青壮年,气势之猛,如同龙虎,挡之必亡!”
黄权苦笑:“但是,不管如何,我们总要做点努力,最少在这个基础上,为我们家族,保存一点元气!”
如果是数年之前,他是会选择和明侯府拼一下的。
毕竟世家掌控士族,益州读书人,百分之六七十被士族所掌控,明侯府要治地方,就去缺部落他们的支持。
但是现在,他是真不敢。
这些年来,牧景的狠,他是看在眼中了,最重要的是牧景支持教育,开创了新的教育时代,如今最少每一个县,都有一座官设学府。
这代表什么?
代表是益州的读书人,已经被明侯府给拿去了一半以上,相对于士族而言,普通读书人更多,士族能出人才,普通读书人能有机会,一样能出更多的人才。
明侯府有足够的官吏支持运转起来,加上强大的军队镇压,别说他们没有这个心,就算有心,也未必能搅动太多的风雨,甚至会被无情的镇压。
“变法,改制,我们都支持!”赵韪明白了黄权的心思,他也认同黄权的判断,所以提出来了一个简易:“但是土地丈量,人口普差的事情,我们需要拖一拖,最好能把这些土地和人口,在盖变法改制之前,合理化!“
“难!”
“那也要做!”
“倒不是没有机会,而谁来支持,或许是一个机会,你我请缨如何?”黄权低沉的说道。
“请缨?”
赵韪眯眼:“倒是好一个好主意!”
别人做,也是做。
自己做,或许还有运转的空隙,不至于被一锅端,最后连家族的元气,都被消耗掉,能保存多少,保存多少。
至于说阻止,他们是真没有这个胆量了,同时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只要他们还掌控权力,最少还有机会,可一旦因为这事情而被拿下来,那么他们就真的彻底的完蛋了。
不要怀疑牧景有没有这个魄力,这是绝对有了,今时今日的明侯府,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入益州,人才空缺,举步艰难的官署了。
“这样,你先别动,我尝试一下!”黄权道:“胡长史是比较好说话的,他也不希望益州乱,不会把我们都逼得没路可走,如果昭明阁反对之后,你再站出来,还有余地!”
“行!”
两大世家的家主算是初步的商定应对策略,但是局势的走向,是否会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那就不可而知了。
…………………………
第二天。
牧景起的有些晚,他生气了好几日,终究是躲不过美人计,对于所有的美人计,他都是很顺从,还是大被同眠的诱惑,实在是抗拒不了,但是不代表他就这样消气了,昨夜他是用行动告诉两个媳妇,什么是牧家家法。
当然,这世界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最终吃亏的还是的他。
一直道中午,才拖着两条疲累的大长腿,从床榻上的起来了,洗洗刷刷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了点饭,就上班去了。
最近工作忙啊。
正处于一个改旧换新的时间上,人心本来就有些的浮躁,他这个主公,要是消失两日,都会引起整个运营体系的躁动。
所以他这个主公,实在是躲不过了,每天都必须坐在昭明阁里面,处理来自各地呈报上来的奏本,只要一天不去,都能堆积如山。
“主公!”
牧景才坐下来,一双幽怨的眼睛就已经盯上他了。
“你啥时候来的?”牧景有些意外的问。
“我一早上就来了!”
谭宗幽幽的回答:“我已经等了主公一早上了!”
“咳咳!”
牧景适当性的咳嗽一下,掩盖自己的尴尬,然后张开一张微笑的脸,问:“最近事情比较多,宗啊,你得理解哥啊!”
私底下,他和谭宗之间的关系很密切的,当年蘑菇山上的那些少年,如今所剩无几了,都算是他牧景最亲密的嫡系。
“等了一早上,很重要的事吗?”牧景是在忍受不住他那有些的怨气的眼神,立刻转移话题。
“主公,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事情本来应该赵信给你汇报的,不过赵信最近没影子了,我们左司就兼任了一下,总归要亲自和你禀报一下!“谭宗把一份卷宗递给了牧景:“这是最近益州一些世家豪族的动向,最关键的是昨天晚上,黄权和赵韪在锦绣楼见了一面,为了避嫌,我们并没有派人去监听,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是在这时候,他们选择见面,多少肯定是和目前的变法改制的事情有关系的!”
“在锦绣楼见面?”
牧景笑了笑:“那不用理会,另外撤掉他们身边的探子,绝对不能给他们落下任何口舌之便利,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我得等他们出招!”
“可不把他们的动静把握在手中,我怕会出事,狗急起来还会跳墙,他们可说不定的,以他们在益州的势力,还是会让我们有伤元气的可能!”
谭宗皱眉。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能让他们感觉我们对他们的不信任!”牧景对谭宗总会多一份耐心的,要是别人,他就不会去解析了:“这事情,已经不是景武司能掺合的地步了,这需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解决,景武司的存在,多少有几分是黑色地带,不讨人喜欢,也会被人当成把柄,所以你日后对内对外行事,都需要谨慎,越是规矩,越应该规矩,本身你们就是在抓别人的把柄,要是被别人设计抓回头,到时候我都未必能保得住景武司的编制!”
传说之中的那个布衣天子,强势的一辈子,为什么会在晚年的时候,都保不住锦衣卫的编制,那就是因为众怒。
一旦犯了众怒,谁也保不住。
即使是牧景这个当家人。
所以越是好像景武司这等行事的部门官署,越要谨慎,规矩之内做事情,规矩之外不能露出z行踪,这是基本的常识。
“明白了!”
谭宗的额头倒是浮现了一些冷汗,他还是有些膨胀了。
“这方面你不如赵信,我会尽快的把赵信调回来,左司日后还是对外,这些年,你做的不少事情,现在也是时候把这张网给扩大出去了!”
牧景说道:“明侯府走到今时今日,已再无退路,天下志在必得,而消息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我们能轻而易举取下荆州,就是因为我们在谍报上取得很大的优势,不管是封锁北方的消息,还是提前拿下了这个荆州的消息网,都是关键的因素,日后景武司,是要肩负更大的责任的,我希望,你能更好的发展。”
“诺!”
谭宗点头,这些年别看景武司并没有太大的功劳,但是他谭宗在暗地里面做的多少事情,牧景是知道的,当今天下五大诸侯,除了益州之外,他在外面埋下了多少暗子,一旦动起来,绝对是惊天动地的。
……………………
晚上,明侯府,前院,正堂上。
一场宴会正在上演。
这些年,明侯低调,征战在外,明侯府并没有太过于张扬行事,设宴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如今难得设宴,绝对是渝都目前最关注的事情。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宴会 下
所谓的宴会,就是设宴邀请聚会的意思。
在这个年代,读书人有一种通病,青梅煮酒是家常便饭,但凡有点地位,又有点名声的,都喜欢设宴邀请好友来聚一聚,谈天下,论朝政。
毕竟汉末的读书人,地位很高,没有太多的言论禁止,当年的太学,强盛一时,别说品论那些朝臣,把十常侍批的永不超生,即使天子也敢谈一谈。
当然,祸从口出的道路,很多人都会明白了,要么怀有目的性,要么就是愣头青,不然谁也不会在公众场合把天子拉出来轮几下。
不过宴会,在这个时代,是很盛行的事情。
就是牧景比较的独特,一个他在士林里面的名声狼藉,没有多少大儒读书人愿意支持他,所以他缺乏向应力,另外一个就是他长年征战在外,倒是没有搞好内部关系的机会,所以明侯府即使长年大门四开,宴会这种事情,也很少会的有。
而这一次,牧景可是下的重本,宴请了益州大大小小,数十世家豪族的家主,前来赴宴。
一下子让明侯府变得热闹起来。
宴会讲究很多规矩,要是牧景,还未必能撑得住,不过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不可忽视的贤内助的。
蔡琰这方面就十分拿手,她自然就是这一次宴会的总导演。
“位置摆设,一定要整齐!”
“先摆上水果!”
“酒一定是温的!”
“……”
”另外告诉所有人,今晚的宴会代表的是我明侯府的脸面,谁如果出了岔子,别怪我这当家主母手下不留情!”
牧景可以不在意这些细节,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小面子,但是蔡琰不能不在意,从小在蔡邕身边耳濡目染,这种事情,她自然是得心应手,最少不会丢了明侯府的脸面。
酉时六刻,天已经纷暗下来了,一个个家主也开始赶赴明侯府的盛宴,他们可不敢怠慢,一个个都提着礼物上门的。
在牧景没有入席之前,这宴会倒是热闹,各个家主都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起来了,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一种不安,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一些情况。
“刘兄,你说这明侯设宴,所谓何事?”
“谁知道啊?”
“你们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现在谁不知道明侯大人的意思啊!”
“就不知道明侯大人怎么做事情了!”
“你们说,明侯大人会不会的给我们摆上一道鸿门宴啊!”
“真怕今天踏入这门口,未必有机会走出去!”
“你们太忧心的,日后不知道,今夜绝无危险!”
“为何啊!”
“你们想想,明侯何许人也,即使他要杀我们,也会给我们一个罪名,不至于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就拿下我们,不然他服众!”
“说得也对!”
“不过明侯这些年鲜少有设宴之事,今夜设宴,专门宴请我们,不可不防啊!”
“看一步,走一步吧!”
“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来支持,我们倒是还不怕!”
“说的好听,就怕这天,一下子就塌完了,我们最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我可是有小道的消息,荆州那边,阻挡变法改制的,已经被斩了一批,而且抄家的不少!”
“明科有律,不行连坐之法,难道明侯大人还打真的要破了规矩吗?“
“你们的小道消息,怎么传的?”
“……”
众人之心,忧愁之下,又有几分的跳跃,他们担心是担心,可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倒不会认为明侯府做出更加残暴的事情。
倒是几个益州世家的代表性人物,一直没有出声,他们入席至今,沉默不言,一句话都不说,仿佛都在闭目养神。
只是偶尔的时候,睁开眼睛,打量一下周围的人。
黄权赵韪,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有了腹案,倒算得上是这么多家主之中,最稳得住的两个人。
张松居于次位,时而看看黄权赵韪,一张看起来有些的显得丑陋的脸倒是多了几分情绪:这两倒是撇开所有人商量过了。
旁边还有一些人,都是的世家的领头羊,工曹从事,徐林,徐东威,法曹主簿,犍为郡的世家传承,陈悦,陈于聪,巴郡的数百年大世家……
因为当初牧景入益州,是比较仓促的,为了撑住益州大局,他用力不少的益州旧人,后来他越发强势,也不认为这些人会影响益州运转,就留下来了,这也算是一批人才,能让益州政权运转的通顺,是有功劳的。
同样,权力也让这些人变得强大起来了,平日分散,倒是看不出太多的端倪,但是如今集中起来了,倒是把世家门阀的影响力一下子张扬了出来了。
…………………………
这场盛宴,在戌时一刻开始。
牧景一席正装,湛蓝色的长袍,玉簪盘发,腰配白玉龙佩,一条蛟龙腰带,丝毫不避讳汉室忌讳,直接走进走进宴会大堂之中。
“拜见明侯!”
众人一看,纷纷站起来了,鞠躬行礼。
今时今日的牧景,哪怕依旧有几分稚气,但是绝对是威势大成,长年征战沙场,杀伐之中走出来了,一身凶煞之气根本藏不住,威重斐然。
“今日乃是私宴,诸位莫要客气!”
牧景笑了笑,然后走上正位,大马金刀的坐下来,案前已经备好了一盏酒,他没有读书人的太多的迂腐和规矩,直接很多,端起酒盏,举杯邀众:“景至益州多年,从一开始的举步艰难,到如今的政令恒通,在座的诸位,包括诸位身后的家族,都是付出了很多的功臣,只是景往日过于匆忙,一直不能邀诸位前来,今日大好机会,以一杯薄酒,感谢诸位对明侯府的付出,汝等之功,景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牧景说完,一盏酒下肚,这可是益州最近才出产的烈酒,度数不少,即使是他没有一点前兆性,直接一辈子下肚,都显得有些脸微红了。
“明侯豪爽,吾等岂能小气,干了!”
“为明侯,为益州,干了!”
众人虽都是一个个老狐狸,但是面对牧景这不按常理的出牌方式,多少是被点燃了一丝丝的热血,都一盏酒直接下肚。
喝了之后,才感觉,这酒和平日喝的,不太一样。
“这是啥酒,好烈啊!”
有人张着舌头,忍不住问。
“没喝过!”
“太烈了!”
“有点烧喉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舒爽,好酒,好酒!”
众人都是世家豪门出身,不管是盛世乱世,都是富贵过来了,什么酒没有喝过,倒是被这种酒给的吓住了。
“主公,此乃什么酒啊?”黄权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装着胆子问牧景。
牧景笑容满面,笑呵呵的道:“呵呵,公衡问的好,这酒的确有点名堂的,此乃景平商号之下,研制出了新酒,将军烈,诸位认为,如何?“
“将军烈?”
“就如其名!”众家主之中,自然有行军之将,他们看着旁边酒壶上的题词,忍不住叫出来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酒,当得将军之烈!“
“天下乱,益州难,先主刘公,临行托益州于某,某临危受命,这些年来,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半分不敢松懈,不说一心为民,但自问也做了不少事情,今只希望不服刘公之托!”
牧景不算是一个戏精,但是演起来也要命的,很多人都说,真正会演的都不在娱乐圈,在政治处上,他认为这句话说的很对,不知不觉就入戏了,旁边一个小厮倒酒,他又一次举酒盏而邀众人:”益州的太平,非景一人之功,益州的安稳,亦非景一人之谋,诸位有功,百姓有功,景铭记在心,景更应该敬一杯的是,为益州之太平,而付出生命的将士们,沙场乃修罗之地,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能归着为命,那躺在修罗之地的,视为宿命乎,此何等之心酸,某一直在想,他们为了是什么,某却认为,他们并非为景而战,乃为的是汝等,是为了益州的百姓,是为了能有一个太平乱世,这酒,我应该敬他们在天之灵!“
“该敬!”
“如此壮士,岂能不敬!”
“这一杯酒,就该敬他们!”
热血被提起来了,多少人因为牧景的一席话,被弄得心里面痒痒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把酒盏提起来,随着牧景的豪气万千,直接酒下肚了。
“偏题了!”
在场之中,自然也有不少冷静的人,比如黄权,比如赵韪,比如张松……这些人,略微显得有些无语,看着场面一度失控。
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牧景这气氛烘托了很好。
随着几杯酒下肚子,宴会也算是有了一个开幕式,直接拉开了,既然是盛宴,那是有节目的,这年代的节目很单调,无非就是歌姬舞娘舞弄一番。
但是该出场的还是要出场。
一整套的套路下来,牧景给足了众人面子,一次次的亲自敬酒,甚至挨个敬酒,那算得上是屈尊降贵了。
一个时辰就被他这么拖着过去了,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然后在场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已经有几分酒劲上了脑袋,处于一个昏沉和强行清醒的阶段之中。
就算是最冷静的几个,也免不了俗,毕竟牧景乃是主公,当今一等列侯,大司空,一个个官位砸下来,能把他们砸死,敬酒岂能不喝。
估计他们来之前,也没想到,牧景会选择用这么赖皮的办法,先把他们给弄得半醉的状态,要是早知道,早有弟啊恩准备,还不至于落的这样。
看火候差不多了,牧景也准备上正题了,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使他提前吃了张宁研制出来的解酒丸,也撑不住这样豪气万千的喝起来,所以必须要解决正事先,不然干不掉他们,自己弄的昏过去了,那就成为一个笑话了。
“诸位皆我益州的功臣,也是益州的中流砥柱,想必诸位,都希望益州能过得更好,希望益州能更加的太平稳定!”
牧景手举酒盏而出,漫步大堂中央,正对众人视线,声音不急不慢:“今日景邀诸位前来,就是希望诸位能配合景,配合明侯府,为了益州的新明年,益州的辉煌未来,而出一份力!“
话虽说的漂亮。
但是在座诸位,都非普通人,他们哪怕被牧景灌的半醉的状态,脑子没有平日这么清爽灵动,涉及底线的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应。
“主公要改制,要变法,我们都能理解,可我们终究是世代流传下来的一份基业,也不能随随便便拱手让之,不然如何面对族人!”
有人壮胆说出了本心的话。
要说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与明侯府为敌,那还真的找不出多少,明侯府强势是一方面,可明侯府也懂的利益兼顾,这些年放出来多少利益,让他们得益多少,他们心中有数。
强势如虎,又能兼顾利益,这样的官府,他们还真找不出利益来飞蛾扑火,把命都搭进去阻止变法改制。
可让他们这样就放手,把家族所掌控的土地和人口都拱手让出去,他们也不会甘心的。
“首先,本侯声明一点!”
牧景笑了起来,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特别的耀眼夺目,显得亲切至于,还多了几分想要靠近的和善:“明侯府不是土匪,不是草寇,我明侯府执政,以法为度,以人为本,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法,也不会越过人的根本!”
“但是……”
他的面容渐渐的变了:“变法势在必行,改制谁也挡不住,本侯乃是明侯,是益州百姓的主,本侯要兼顾了,不仅仅是你们的利益,还有所有百姓的利益,我绝不容许一点,百姓以为没有土地,因为没有粮食,因为没有希望,而走上绝路,而反抗明侯府,哪怕最后,要兵戎相见,该做的,总归要做!”
“明侯今日之宴,到底是一个通告,还是警告?”黄权站出半步,作为世家门阀的老大之一,他不得不站出来,在这样下去,恐怕就没有这个阶级了。
“先礼后兵!”
牧景倒是说的坦然:“本侯不希望你们成为我的敌人,本侯也不希望益州变成荆州,所以今天晚上,本侯宴请诸位前来,是为了达成一个共识,你们配合明侯府,明侯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今时今日,想必诸位也看到了,你们一直死死地捏在了手里面的土地,未必比得上一个商队的利益,明侯府愿打开四方之门,贯通四方之商路,盐引,铁引,粮引,明侯府都可以在适当之内,让你们去做!”
他这话,不是忽悠的,说出来的话不假。
益州自从牧景执政,商业大兴,货物流通之下,商户进账之猛,这些世家豪门,早有窥视,只是一直不得入门,哪怕做生意,只是小大小闹而已。
要是明侯府愿意在这方面,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这等于给了他们多一条路去选择。
当然,这依旧比不上握在手中的土地和佃户。
这是一个不算公平的交易。
可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所言。
牧景声音变得有些烈性起来了,说的有些如同惊雷一样:“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某的交易,即使你们拒绝了,某也不会恼羞成怒的,这一点,某倒是可以给足诸位保证了,今夜,你们是客人,依旧会被礼送出去,不过你们得想好了,当明侯的敌人,还是当明侯的朋友,这是不一样的路,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医学发展
立场这东西,一直以来都很重要的。
是敌人?
还是朋友?
这是一个选择。
很多人都无从做出来的选择。
不过牧景这时候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们再想要做鸵鸟,已经不可能了,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立场。
是选择支持明侯府变法改制?
还是选择反对?
这已经是被逼得在角落上了,终究是需要的下决定了……
“主公,我广汉张氏,愿为百姓的生活更加的美好,出一份力,做一点事情,广汉张氏,当全力支持明侯府变法改制!”
张松第一个表态。
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本来就是牧景摆下了一颗棋子,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他选择投靠牧景那天开始,他就根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牧景手下的一条疯狗。
牧景器重他,一方面是看重他的能力,另外一方面,就是想要利用他在世家豪门的根基上,撕开一道口子来了。
他领会到了,所以也毫不犹豫去做。
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左边轻,右边就重,那边轻那边重,只有自己知道,同样,也只有自己所能明白。
在张松心中的拿一杆称,牧景最大。
黄权赵韪也喝得有些高了,虽用强大的冷静力在保证情绪,但是不得不说,酒精多少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判断力。
这时候,即使他们感觉态势不太好,也已经控制不住了。
“主公器重我们,我们岂能辜负主公之希望,变法改制,能为吾等带来更好的生活,何不从之!“
“我相信主公,主公定不会让吾等失望的!”
“国朝二百年,我们家族也发展了二百年,土地都是根基,可从不曾出主公这般天纵奇才,何为商道不可持家,何须土地延伸血脉,诗书传承,无惧而行!”
“我支持主公!”
一个个声音响起。
牧景顿时笑的灿烂起来了。
………………
这个宴会在子时之前的结束了。
牧景回到后庭院,已经过了子时了,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今晚喝的太多太猛了,即使有了张宁的独门解酒丸,都差点撑不住。
幸亏最后撑下来,要是半场就崩了,那他就变成一个笑话了。
不过他这馊主意还是挺好的。
酒能解忧,酒能消愁,酒也能壮胆,今晚他的这一顿酒,算是请的值得了,要是让这些老油条这么拖下去,反而事情不太好办。
这一顿酒,在逼一逼,他们就算有顾虑,想要拖,也没有那冷静的心思,倒是被迫的从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让他们都从了。
土地是根本,人口是基础,世家豪门,传承数百年,靠的是知识,也是土地和人口,没有利益为纽带,家族也会少了凝聚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家族这种发展模式,从部落时代开始,就是一种抱团取火的方式,血脉为主,也需要利益凝聚,不然何必抱成一团。
所以不管他们说的多好听,益州想要完成变法改制,想要丈量土地,想要清点人口,阻碍绝对是比荆州还要困难十倍。
但是,有时候表态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有了今晚这宴会为证,明侯府就能强行的推动新政。
“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蔡琰和张宁迎上去,一人一边扶住。
“我给你的解酒丸呢?”
“吃了!”牧景还是有神智的:“但是他们灌的太狠了,杀敌一千,自损三千,要不是有你的解酒丸,估计你们要去前堂找我了!”
“你啊!”她们两个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春茶,热水备好没有?”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幽姬在这里就行了!”喝醉酒的人,还是有福利了,这蔡琰和张宁,当起了小丫鬟,为他宽衣解带,为他洗澡。
一会会,在这舒服之中,他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死人!”
张宁难得看着牧景趴在了浴桶上沉睡的样子,用白玉般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鼻子:“姐姐,你说他一方主公,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啊,不都是应该坐在案上,指令别人去做事情就行了吗?”
“哪有这么简单啊!”
蔡琰拿起毛巾,给他轻轻的擦背:“一方之主,有时候是权力,但是也有责任,夫君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其实有时候,他也不愿意背负这苍生,时也命也!”
“这宿醉之后,第二天醒过来,会很难受的!”
张宁又有些心疼起来了:“我去熬一些药,给他泡一泡,把那些酒给散出来了,明天起来,就应该好多了!”
…………………………
一夜跑马,第二天起来,牧景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那种喝多之后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倒是精神倍好。
“看来练武之人的体质就是好,醉酒后遗症都没有!”
牧景自言自语的道。
要是张宁听到他这话,估计会给他一巴掌。
昨夜可把她给忙活的累死了。
要不是她研配了一些醒酒的配方,今天起来了,保证牧景能头崩,喝了这么多酒,一般人起码躺两天。
“幽姬呢?”吃早饭的时候,牧景有些奇怪,看不到张宁。
只要他在渝都,他们一家三口,早饭晚饭,都要在一起吃,除非特殊情况,这是他定下来的规矩,他可不想弄得,这边一个殿堂,那边一个餐厅,吃饭都要分四五个桌,距离能产生陌生感的,家人就要在一起。
“她昨夜忙到半夜,又给你熬药,又给你泡药浴,丑时才去睡,让她多睡一会!”
蔡琰轻声的说道。
以前她总感觉,一个家的相处,应该是的相敬如宾的,但是嫁入了牧家,倒是不一样的,她总感觉,这样才是生活。
“哦!”
牧景默默的吃饭,原来不是他体制好,是他家媳妇能力高,岐黄圣手,还真不合适吹出来的,这媳妇的好处,这时候完全体现出来了,结婚的男人,还是有福利的。
“最近幽姬的工作不太顺利,你还是好好关注一下吧!”
蔡琰突然提醒说道。
“不太顺利?”
牧景奇怪的问:“她的医学府体系,发展的挺好了,连张仲景的医司都比不上!”
明侯府之下,医学发展昌盛的。
这和牧景执政有关系。
他对医道发展,不仅仅是支持,还是投资巨大了,每年都会有预算投进来,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断过。
当政者的支持,才让益州成为了很多医者投效的地方,医者越来越多,医学自然是越来越昌盛的。
目前来说,明侯府之下的医者分为两派,一个是张仲景的医司。
一个是张宁的医学府。
张宁走上的外科手术的道路,医学府也自然是偏向的新医道,这种西医方式,更加好的用于战场上,所以百分之八十的军医,都是属于张宁麾下的。
“她的岐黄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偏了,开膛刨肚而致病,自古不曾有之!”
蔡琰说道:“上个月,医学府治死了七个人,都是死在了她发展出来的医道之上,现在很多人在攻击她,认为她的是邪门歪道,是邪术!”
“术后的感染吧?“
牧景算是听明白了,他知道自从荆州的那一场手术之后,张宁就走上了一条西医的道路,她对人体的兴趣比较大,发展外科手术的道路。
中医源远流长,自有存在的道理,但是不可否认,西医的发展更加具有时效性,立竿见影,而且更加能剖析人体的器官。
只是这个时代,是落后的。
当初在荆州,牧景和张宁联手,做的很多很多的准备,不仅仅在消毒上做充足的准备,也用一些药材代替消炎药,最后还是戏志才的幸运。
就现在的条件,实际上,十个开刀手术,九个都难逃术后感染的大问题的。
“方向是没错的!”
牧景轻声的道:“这方面我支持她,只要她认为对了,天下塌下来,我挡着就行了!”
医学要进步,就要有创新的胆子。
他必须支持张宁这道路,不能让几千年之后出现的西医,把中医给的泯灭了,医术本就不应该有中西,都是我炎黄子孙的医道。
“可……”蔡琰还是比较担心:“幽姬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关键她还不是普通的身份,他是你的妻子,是明侯夫人,万一让别人拿住的把柄,我怕会损害明侯府的声誉!”
“你夫君我,啥都怕,就是没怕过这个!”
牧景冷笑:“我本身就名声不好,再多几个人狙击我,有何畏惧,天下大儒齐聚,也就剩下一张嘴皮子,我连枪杆子都不怕,还怕他们的嘴皮子!”
“众口烁金,不可不防!”
蔡琰轻声的道:“我知道你不怕,可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攻击你!”
“放心吧!”
牧景点头:“这方面我有分寸,目前益州几个报纸,都在我掌控之中,舆论这种东西,看什么人做,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
早饭之后,牧景去了昭明阁。
不过蔡琰说的这事情,他倒是上心了,对于医术的发展,也是时代进步的一种,他可不能轻视。
所以他召见了张仲景。
“仲景,最近医司发展的如何?”牧景和善的问。
“托主公之洪福,今明侯府麾下,医道大盛,医司遍布益州各郡,乃是少有的医道盛景!”张仲景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任何东西要发展,都是需要投入了,或许有人注重到了医学,但是放眼全天下的诸侯,更多的人是需求发展军队,发展民生,哪怕有这本钱,也未必愿意投入认为不太重要的医道之中。
唯益州,才会把医道看的这么重。
他越发的幸运,当日他加入了明侯府。
“医学府的事情,听说的吗?”牧景直入正题。
“主公说的是夫人发展的新医道?”
张仲景神色凝重起来了。
“嗯!”
牧景点头,问:“我想要知道对于幽姬的医道,态度如何?”
“支持,也反对!”
张仲景想了想,说道。
“什么意思?”
“矛盾!”张仲景苦笑,道:“我比较赞成她的主张,岐黄之道,也是一条道路,医家,当年也是诸子百家之一,自古有发展,然而这些年,却难有进步,创新或许是一个出路,可人命如天,岂能辱没,新医道开膛刨腹,至今以来,唯一成功的,只有戏参政了!“
戏志才明侯府司马的职务被撸掉了,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个参政大臣的职位。
“有成功,就有希望!”
牧景站起来了,从位置上走出来,微笑的说道:“你心中的矛盾,其实我也明白一二了,但是发展是需要的波折的,成功只要存在希望,我认为,我就不应该拒绝!”
“主公支持夫人,对吗?”
张仲景也听明白了。
“嗯!”
牧景点头:“其实我家夫人虽然家学渊博,从小跟随大贤良师,学了一手岐黄之术,然并没有太多这样驳论般的想法,更多的其实是我灌注给他的,当日戏志才腹中有异物,生死难聊,我只能背水一战,传统医道,不能让他生存,就另开新道,为他开膛刨腹,取出异物,然后在缝合起来了,他最后顽强的撑过来了,活下来了,这让我也看到了一个希望!”
他不好解析新医道的由来。
不过对于外科手术,他必须要发展起来了。
只有破除了人体的奥秘。
才能让更多的人在疾病面前生存下来了,这不是一时性的,而是长久性的战略方针,是牧景执政的一个未来计划。
但是张仲景的眼中,更多的是牧景为张宁背书,他可不相信牧景在岐黄之道上有什么造诣,一个霸主,看不上这小道也。
不过他也不揭穿,只是有些沉思。
他本身就矛盾。
有些赞同。
也有些反对。
赞同有理由,反对也有理由,他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心思。
“主公是希望我站出来,支持夫人?”张仲景抬头,对上了牧景那黑宝石一般的眼眸,轻声的问。
“不!”
牧景却摇摇头:“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和主张,医道是你们的信仰,我不能强行让你改变自己的信仰,你也做不到,我更多的是希望,你别太早下定论,或许你应该更深入的了解一下新医道,才去判断,该支持,还是该反对!”
这条路上,总归会有阻碍,牧景要是以主公的身份,强行的让一些医者去相信新医道的发展,反而是得不偿失的。
这种研究是需要自愿的,也需要更多的信仰支持,才能做得到,勉强是没办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