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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顾念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txt下载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9章 上当

    其实慧山也不总是这么快活的,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尤其是在徒弟们面前,他总是像个弥勒佛那般大肚能容笑开常开,但一年当中也会有那么几天,他的情绪会特别的不好,通常都会大醉一场,然后睡个一两天,酒醒之后便又欢欢喜喜的了。

    因为颓丧的次数少之又少,所以他在那个时候说的一些话,便让她特别的记忆犹新。

    “小花啊,人生最苦的是什么?不是酒,不是生离死别,是明知道不可为,却控制不住自己,总要去想。”

    “师傅,你指的是得不到之苦吗?”

    “得不到?不,是得到了又失去。因为得到过,所以失去之后会特别失落。没有得到的时候,是体会不到得到之后的快活的,因为不知道,所以没有前后对比,日子不管多么寡淡,都觉得这就是人生的滋味,没多好,也没多差。可一旦得到后又失去,那种不幸会伴随终生。”

    “师傅,你指的是什么?人,物,还是事?”

    “很多,所有,一切。”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师傅醉酒,因为年纪太小,并不明白他最终指的是什么,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当时和此后也没有再提起过,大概是怕她害怕,之后每年他要么消失几天,要么就会让大师兄也近前照顾,她总是会被赶去外头练功,或者早早休息。陪着醉酒的师傅度过漫漫长夜的机会便不再出现了。

    “小姐,我要说明一点,少爷并不是被巫族放逐的,是因为当初无论如何都没能发现有巫力,所以才按照规定送出去,在巫族之外生活。同样也是按照规定,后面重新激发了巫力的人,都会被接回家族。所谓放逐,是只有犯了大错但又不至死的人才会被赶离家族。少爷是嫡系子孙,除非犯了死罪,否则就算被送出去,也是会受到巫族暗中派的人保护的。”

    凤殊挑了挑眉,她不太相信慧山会愿意接受外人就近监视他们师徒的生活。用他的话来说,那不是保护,那完全是拿他当冤大头来看待。

    “剑童,你如果真的只是剑童,不应该对这些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所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有,小姐,除了一些机密,我完全没有必要欺骗你任何事情。身份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一般的仆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尤其是算不上心腹的仆人。”

    “我本来就应该是少爷的心腹之一。只是没有办法,少爷不喜欢身上跟着人,所以我没机会不说,也没有第二个人再次可以被派到他身边。”

    “你刚才也说了,巫族不算是真正的放逐二师兄,而且还会暗中保护他,也就是说他身边一直都有你们巫族的暗卫?二师兄一开始可能意识不到,但是我师傅不可能也察觉不到还有外人存在。要是知道有人暗中护着二师兄,从一开始,师傅就不可能把人带回来养。”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也有可能在和慧山大师在一起的时候,少爷身边的人是不用跟太近的。”

    “不用跟太近是多远?”

    “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远到不会打扰到少爷正常生活的那种程度。”

    凤殊屈指弹了弹剑身,“你真的不是大巫本人?”

    “小姐!”

    “好吧,不是就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作为仆人真的是知道得太多了。”

    “我是少爷的心腹,原则上就是这么打算的,虽然最后少爷不承认,但是对我的培训就是那样的规格,我能够知道一点秘密有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奇怪的。就是觉得你也难受,少爷也难受,大巫何必非得纠结于继承人非得是他认定的人呢?大巫是天命之人的话,下一任大巫肯定也是天命之人才对啊,哪里需要选。“

    她的话让剑童愣了愣。

    “也许是因为大巫本身就是天命之人,所以大巫的选择就代表着是天命?”

    “可是你也说了,大巫虽然被人当做是神仙,但毕竟不是神仙,又怎么可以说大巫的选择就是天命?”

    凤殊成功地堵住了他的思路,不过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回答,“小姐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大巫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会这么做肯定也是顺应了天命的。”

    “好吧,你跟那些偶像的脑残粉没什么两样,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不管大巫做什么,大巫都有自己的道理,而大巫的道理,就跟天命一样,是无可反驳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可以支撑你的人生信仰。”

    她不信教,所以也很难像剑童一样,可以毫不犹豫不经思考便相信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就像是人生灯塔一样,永远都不怕自己迷失方向。

    “小姐,其实你对慧山大师也是一样的想法啊。”

    “不一样。我可不是我师傅说什么就信什么。而且我师傅自己也不喜欢我对他的所有决定都深信不疑。他总是问我们为什么,总是要求我们自己想法子去解决自己的事情,而不是他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你是在说我这样像是提线木偶?”

    “噢,当然不是。我是说这种行为,不是说你个人。”

    “你的师傅也是你的精神支柱,人生灯塔,其实和我没什么不同啊。大巫在巫族之地本身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别说我崇拜了,所有人都敬仰大巫。”

    “嗯。说明思想工作做得好。”

    凤殊想她果然是自由散漫惯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到了现在也依旧把自己当做是江湖人士看待。

    其实在上一辈子的凤家,到了战场服役的凤家人,便是身先士卒高度服从军令的。这种作风也影响到了家里,在困苦时刻,凤家内部也是远较普通家庭与文官家庭有纪律规范,极端时刻甚至不论男女老幼都会透露出一股铁血气息来,像是天生刻在了灵魂里的铁骨铮铮。

    这大概也是从小就形成的凝聚力,她很难说清楚具体的细节,是哪一方面特别影响到个人,反正身处其中,人不由自主地便会朝统一的那个方向看待,习惯了服从,一切的事情都由族长说了算。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她的原生家庭很多方面都跟军部似的,小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听从命令,而且一丝不苟地去执行,慢慢地越来越少会去质疑为什么。她后来还是被慧山掰了几年,才又开始习惯对任何事情都心存一份质疑,总想要问个究竟,弄个明白。

    “小姐,其实君先生真的不错的,你不妨考虑考虑。本来就是不可能遇见的人,但是你们不单只遇见了,还当真生米煮成熟饭,这说明你们的缘分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厚啊。虽然也有孽缘深重的说法,但你们两个都那么喜欢孩子,对对方的观感现在看来也不差,其实比起许多夫妻来说,已经算是有感情基础了。”

    “好了,君临和我的事情我们会看着办的,你就别操父母的心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父母缘分,所以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去决定。我已经听过你的意见了。嗯,梦梦的也听过了,至于鸿蒙,它无所谓,有烤肉吃就行。”

    凤殊想起鸿蒙,还真有些想念它的声音来。

    “鸿蒙没意见,小绿肯定会有意见。它可是年纪非常大的树,看过的风浪不知凡几。”

    “噢,我敢说小绿是最没有意见的。它虽然看着树龄大,但是心年轻啊。一直都扎根在一颗星球上,可是非常向往着多多走动的。也就是说,它不会太喜欢任何一种稳定的使人定下来的关系。现在它跟着我,自然不喜欢我那么早定下来,对于平均寿命五百岁的星际人来说,不到一百岁就考虑完全定下来,是非常非常让人遗憾的事情。”

    剑童闻言吐槽,“小姐,你好像忘记了,你已经和君先生结婚生子了,这意味着你早就已经定下来了,都快生第二胎了,这要是不叫稳定,什么才能叫定下来?”

    “婚姻和孩子并不是人生的一切,等你恢复人身,你就会再次意识到这一个事实。”

    “可婚姻和孩子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要不然怎么会有‘终身大事’这样的说法?

    够得上说是大事的事情可没有多少,婚姻是人生的另外一个阶段,代表着成长为有担当的人,孩子意味着希望,代表着未来,许多人为了拥有婚姻和自己的孩子,甚至会堵上一切。小姐你明明也把孩子看的很重,为什么就不能够把注意力多分一点给君先生呢?

    不管你承不承认,他现在就是你的丈夫。不管法律承不承认,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们的孩子都会承认这一点。

    你们为了给孩子安全感,当初愿意去结这个婚,为什么现在不愿意为了孩子着想,而认真的考虑谈一场负责任的恋爱?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得很好的。

    现在君先生明显是喜欢上你了,只要你愿意给他机会,两个人去试一试就好。到时候成不了,分手也不会太难过啊,毕竟你们努力过了。可现在你死活守着以前的恋情不放手,像君先生这样遇难则强的人,肯定会屡败屡战的,你永远都不可能甩掉他。”

    “你老实和我说,是君临还是泡泡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和梦梦都太反常了。明明对君临没有那么多的好感的,现在你们一个两个表现得却像是他的人一样,前后转变得也太快了,连个过渡都没有。”

    “真的没有,我发誓。”

    “以大巫的名义发誓。”

    “我不能。我只是仆人,不能拿大巫的名义发誓。”

    “那我就不能相信你。”

    “小姐,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君先生?他真的没有那么差啊。”

    “他也没那么好。”

    “小姐的意思是,君先生没有好到让你动心的程度?”

    “不是。让人动心无关乎那个是好是坏,要不然,任何一个坏人都不可能碰到爱情,任何一个好人都可以终成眷属,这也太不公平了。这得看人和人之间的缘分。”

    “可你们明明就有非常深厚的缘分啊。”

    “缘分有很多类型,君临和我的经历比较复杂,所以能保持现状和平相处会更好。别的都是奢求,风险太大了。”

    剑童顿了顿,“小姐是怕出现像上一辈子那样特别不好的结果,所以才拒绝尝试吗?”

    凤殊摇了摇头。

    “不是。这根上一辈的经历没有关系。而是,我很难说明白,反正君临和我就是不可能的。关于他的讨论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提。”

    “为什么,这让小姐烦躁了吗?”

    “剑童,我是在告诉你,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想我已经回答了你。”

    凤殊倒不是烦躁,而是觉得继续讨论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好吧,我已经尽力了。希望下一次君先生再来的时候,不要再怪我不帮忙。”

    凤殊挑了挑眉,“他怎么说服你们帮他说话的?”

    “也没什么,只是说要是小姐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将泡泡哄出来和大家见见面,问什么都会给答案。”

    凤殊不置可否。

    “你确定你不是被他哄骗了?他哄的不是泡泡,而是你吧。”

    “梦梦认为划得来。反正他要是骗我们的话,那小姐之前答应的机会也可以直接收回来,我们这边根本就不会吃亏。”

    “你们都被他说动了,就代表他现在知道泡泡对你们来说很好用。越是好奇,他越会吊着你们的胃口,就算泡泡自己愿意出来,到时候也会被他给说服了不出来,只等待他可以得到的最大好处实现的时候,才会姗姗来迟。能不能见到泡泡,本来就是不需要经过他同意的事情,他明显还不能够完全做泡泡的主,你们是上当了。”

    “不可能。就是因为君先生不能完全做主,所以我们才相信他说的要帮忙的话。梦梦也认为泡泡值得一见,之前战斗太匆忙,没有好好聊聊,现在有空可以讨论一番的话,我们说不定用不了一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内域或者联邦了。”

    凤殊哭笑不得,剑童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君临是骗了他们。

第600章 不差

    凤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君临说动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比起之前来好像变得更小孩了一些?在还是素加的时候,你口风很紧的。”

    “有吗?反正君先生也不是外人,他知道有关于小姐的事情远比我要多,就算我这边漏了点口风也没关系啊。”

    “有关系,关系大着了,你养成了这种随便说话的习惯,以后小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也可能会被你在不经意之间就泄露出去。”

    “不会。要是换了一个人,我才不会什么都和人说。”

    “就算是君临,你也不能什么都和他说,重点是这个,懂?”

    “为什么?我说不说他反正都知道或者会知道啊。现在君先生可以直接进入小世界,甚至都不需要和小姐打招呼,他可以自己获得第一手资料,根本就不需要通过我。”

    “你想想看,他又不可能永远都呆在小世界里,对不对?那么他获得的消息就只有片段式的,不可能太齐全。可是如果你详细和他说了,有问必答的话,那他就可以得到很多补充。”

    “小姐,就算我不说,梦梦也会和泡泡说,泡泡知道了,就相当于君先生知道了。”

    “它说不说是它的事情,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现在我们正在说你的事情。”

    凤殊的话有些绕,但是剑童理解是没有问题的。

    “小姐,我说了,不会乱说话的。”

    “不会乱说话就好,很多事情,尤其是有关于我个人**以及小世界的,我希望你都能够保持沉默,不管是对外面的人也好,还是对凤家的人,或者君临也好,能不说就不说。”

    “好吧,既然小姐不愿意,那我不说就是。”

    “嗯。你要回去吗?”

    凤殊指了指上边的剑群。

    “不要,上去总是被夹杂着到处转圈,哪里都不能去。”

    “噢,我以为你现在是头头了。”

    “才不是,我连小尾巴都算不上。它们看起来像是随心所欲地到处乱飞,有时候又像是有序地在巡查地盘,但不管怎么飞,我都没有选择权,一旦加入其中,只能跟着飞。”

    “可你现在不是可以随时下来了吗?”

    “现在是,以前想走也走不了。现在如果你们不叫我,它们也通常不放人。”

    剑童的话多少有些幽怨,凤殊“噗嗤”一笑。

    “怎么听起来你像是在坐牢一样?”

    “可不就是坐牢。它们很霸道的,小姐,你真的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

    “嗯,不知道。你知道?”

    “它们像是在你体内自动孕育的,可又很有些年头的样子。极为偶尔的时候,我有种错觉,好像也有一丝微弱的无妄剑气息,通常都是一闪而过的,非常难捕捉到。”

    凤殊挑了挑眉,“无妄剑的气息应该是你带来的吧?至于剑群,在还没有小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在我的识海里了,当然算是我的东西。它们比你这个外来者要霸道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至于说有些年头,我年纪这么大了,来这边也有些年了,加上上一辈子练武的那二十几年,也不奇怪吧?”

    “不,远不止几十年那么简单。它们给人的感觉是上千上万年那种,非常古朴苍茫。“

    剑童显然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奇怪,“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剑群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没有任何异样,除了到处游荡,就没有别的了,只有极为偶尔的时候,才会让我觉得,额,怪怪的?就好像有生命的一样,只不过它们的语言我们不懂。”

    “怎么不懂了?你是剑童啊,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懂剑的语言才对啊。”

    “小姐,我虽然是剑童,可我只是少爷的剑童,懂的也只是无妄啊。但凡是有灵性的剑,都是不一样的,就跟不同的语言似的,想要理解,就必须去相处,去了解。

    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剑群里有多少把剑,根本就数不清楚。有时候以为数清楚了,但下一刻又会冒出新的一把剑来,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的气息,有时候又会有见过的一些剑不见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所以后来我也懒得去数了。

    按理来说,应该小姐更清楚自己的剑才对,不是吗?”

    凤殊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的,根本就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冒出来的,现在又怎么样,将来又会变成怎么样。”

    “小姐,这件事要是你不去做,谁还能帮你做?我不能,梦梦它们就更不懂了,只有你自己才可以了解清楚的。剑群有时候不是会莫名其妙得围住你吗?那个时候要不是想要和你玩,和你增加了解,就是想要保护你,不让别的东西靠近你。”

    “嗯,可能吧,但是到时候才知道要怎么了解它们,现在没那工夫,它们现在自由自在地自己安排自己最好也挺好。”

    “小姐,你这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我这是实话实说,剑本来就是锋锐之器,不受约束地成长最好。”

    “可是完全不受约束地话,将来你要用它们就用不上了。本来就是你的武器,可却不受你的制约,不听从命令,那有什么用?”

    “没关系啊,就看着也好。有它们在这里,你不觉得整个小世界都像是多了一些安全感吗?我总觉得我们这样更好。要是它们真的像你说的这么有灵性,就肯定会知道没有别的人比我让它们更有自由了。要是真的用得上它们,就算我不用,它们也会自己跑出来找存在感啊,要不然这么多年的相处都白费了。”

    “小姐,武器没有人用的话,再有灵性也是无主之物一样的,不可能会自动护主。因为你没有把它们当做你的所有物,那它们就算吃你的住你的,也不会把你当做主人,那所谓的自己跑出来找存在感就根本不可能发生。”

    “没关系啦,有你们会自动帮忙就好。我就当剑群它们是负责貌美如花的吉祥物就好了,不用它们替我浑身碎骨。反正我相信你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吧?”

    “想丢下你不管也不可能啊,要是你出事,我们全部都得遭殃。”

    “你这么说好像很勉强一样。”

    “小姐之前还教训我来着呢,说我是后来者。虽然没有说是外来者,可我也会伤心的。”

    凤殊闻言大笑。

    “你还真是个孩子啊。之前作为素加活了这么多年完全白费了。”

    “不是白费,是可能真的有些忘记了。虽然变成剑身没多久,可是总觉得好久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世界的时间流速造成的影响。”

    “也有可能。有好的影响总会有坏的影响,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不能好处全让我们占去了,对吧?”

    剑童在空中晃了晃,“小姐,你休息吧,我上去了,它们好像在召唤我。”

    话音刚落,小剑就急速上升,没多久便汇入了远边飞来的剑群,看得凤殊好一阵傻眼。

    “还会召唤你啊?还说不懂,看来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话说君临到底是怎么说服你们的,不可能单纯是泡泡的缘故,你变小了,梦梦可没有变小。”

    凤殊闪身便离开了小世界。

    “你怎么出来了?叶童那家伙呢?”

    “让他和剑群玩去了。我问你,是不是之前君临用泡泡来哄你们替他说话了?”

    “嗯,我没听他这话。本来我就觉得他还算适合,反正要找更好的也不容易,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意料之外的情况?很有可能运气不好被一个差得不得了的人给缠上了呢?君临也不算差,你还不如将就将就。”

    “哈?与其将就不如直接踢了,单身自由自在的不更好?”

    “当然不好。但凡是人就会想要问来历,凤圣哲又这么大了,早就知道谁是自己的父母,你们本来离开那么多年,没有好好培养起感情来,现在一回去就和他说你们要离婚,他一定会恨死你们。我看你们这婚,就算最后真的可以离,没有个一两百年,都没有办法真的可以结束。凤圣哲一时半会的不可能接受得了的。你们当初结婚为的是他,那能不能离婚什么时候离婚,他也有说话的资格。”

    这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完全置凤圣哲的意见完全不顾。如果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还好说,现在她多少有些亏待孩子,便不那么容易理直气壮。

    凤殊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当初就是头脑发热,才会一时挖坑将自己给埋了进去。

    “你出来这么久,外边有别的动静吗?”

    “哪里有多久?还不到十分钟。你忘了,里边时间不一样。”

    梦梦嗤笑了她一番,“你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了?要是这样,还是不要再进去的好,否则还不知道要傻多少年。”

    凤殊叹了一口气,低头瞄了一眼腹部。

    “还真的不知道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希望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哎,反正担心也没用。”

    “你也会担心啊,我以为你一点都不担心呢,真是的,对自己丈夫跟孩子看起来压根就不上心。”

    “又不是需要自己带,当然用不着多上心啊,别说君临了,就连凤圣哲,我现在也不用多上心。太上心了反而不好,人年纪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他们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犯得着去指手画脚吗?

    至于这个孩子,那是没办法了,多多少少还是要管几年吧,要是你们几个用点心,我倒是可以偷点懒。

    我现在习武时间太少了,上机甲操作的时间更是几乎没有,星舰指挥甚至是完全空白,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学起,以后需要花费的时间不是一星半点,你们还真的得多一点帮忙才行。”

    “我要怎么帮忙?带孩子的事情别喊上我。我不是人类保姆,没有点亮那技能。我看你找剑童还差不多,他不是喊你小姐?帮你带孩子十年二十年都完全没有问题。”

    “我看你才真的适合,毕竟鸿蒙是你一手带大的不是吗?不要求你带个十年二十年,带个四五年总可以了吧?到时候鸿蒙和剑童再分担个一两年,我和君临再分配个三五年,差不多就可以直接丢学校去了。”

    梦梦十分无语。

    “有你这么做人妈妈的吗?十几岁就完全不管了?你不要忘了,现在星际时代,最起码要三十岁才算是步入成年。实际上大家族的子弟,在一两百岁的时候都还需要长辈仔细找看着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碰上巨坑了?有父母照顾着的孩子,和没有父母照看的孩子,完全是两样人生,好吗?”

    “我这不是信任你们,才会放心将孩子交给你们来带吗?孩子除了父母,还要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啊。你们要是愿意带的话,孩子也会愿意和你们亲,到时候就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挑拨离间的了,就连我们做父母的话孩子也不一定会听,说不好却愿意听你们的,因为更愿意把你们当做亲密的伙伴。

    你也真是的,表达信任吧,你嫌弃,我不表达信任吧,你又嫌弃,你说我该怎么办?”

    梦梦却不上当。

    “好话一箩筐没用,激将法更没用。反正小孩我不管,你要找人带就让君临那个当爸爸的人带去,我看他肯定十二万分愿意。”

    “他愿不愿意是他的事情,我现在不是在表达我对你的信任嘛。怎么,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喜爱?”

    凤殊的话让梦梦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你会不会说话?还喜爱?别,麻烦将你的喜爱都给君临去,我可不稀罕!”

    “你为什么总是明里暗里帮君临说话?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现在一个劲儿地帮他。难道是泡泡的技能,类似于即墨那种精神力诱|惑?”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说了嘛,本来君临人就不错,以前是想要拆开你们的,但现在你们孩子都快两个了,与其你找个新的,还要重新生孩子,搞不好对方又很差,还得头疼他本人和家族的事情,不如就定下君临和君家算了,反正不管是看人还是家族,都马马虎虎,不会太丢凤家的脸面。他本来就不差,所以维持原状风险更小。

    我相信凤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而对君临网开一面的,反正你现在也释怀了,对前事既往不咎,那别的人也不能再揪着往事不放。

    泡泡就算会那种技能,也不会用在我身上。你忘记了,我天生就擅长制造幻境,破除迷幻,它要是用在我身上,只会适得其反,我虽然不如它强,可是也没有弱它多少,可不是好欺负的,哼。”

    梦梦显然非常不爽自己被她看低。

第601章 贪婪

    凤殊哭笑不得。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我哪有大反应?本来就是事实。你明明就是在看扁我。告诉你,泡泡对你再亲近,它也没有和你结契,你这叫灭自己威风涨别人志气。”

    “好吧,我错了,梦梦大人你大人不计小心过,行了吧?”

    “信你才怪。真打起架来,泡泡未必抓得住我,虽然持久战它赢面更大,但是打不赢就跑啊,它要想杀死我也是很难很难,基本不可能的。”

    凤殊笑眯眯地道,“我信你啊。你不信我没关系。”

    “你真的不打算考虑君临?”

    “你真的不打算放弃说服?”

    “不打算。”

    “我也不打算。”

    “切。不要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他还算马马虎虎,其实真的没你想象的差。”

    “我没说他差啊,只是不合适。不是人好就一定适合,这事谁也说不准。”

    “你总是说说不准,但实际上你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不行,不适合,你早就划好了一道线,将人排除在外了。”

    “也许吧。”

    凤殊并不想继续聊同样的话题,“萧崇舒他们呢?没人来找我?”

    “大柱子和叶苗来过。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半晌,还敲门来着,我没应。”

    梦梦顿了顿,继续道,“那个大柱子的确有些道道,他知道我在这里。”

    “那怎么不开门?”

    “开门干什么?你当时又没出来。”

    凤殊挑眉,“那我们现在说话他也听得见?”

    “当然听不见。我屏蔽掉了。就不让他看不让他听,让他心痒痒。”

    梦梦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凤殊,这人以后可以让你姐夫重用一下,潜力还是不错的,他几个哥哥水平也不差,可以看看。”

    “你管帝国的事情干什么?”

    “我不是管,有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和我们也算有缘,将来要真的是在你姐夫身边有点地位的话,你去到帝国那边也用不着只靠你姐夫一个人啊,手底下总要人跑腿嘛。”

    凤殊闻言哭笑不得。

    “他们虽然不是近身的人,但是好歹也是阿里奥斯亲王身边的,也算是心腹预备团的成员了,根本就用不着我推荐,已经入了眼,榜上有名的。”

    “有你推荐就是双保险了,搞不好就直接进去核心团了。”

    “少来。伸手那么长干什么?别说只是姐夫,就算是姐姐,也不能这么干。

    我相信亲王殿下自己会安排的。皇室都有自己的一套繁琐规矩,我贸然去推荐,搞不好会起到反作用。

    尤其是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这更不好,会给人一种爱管闲事的不良印象,甚至于阴谋论,联想到是君家方面给我的暗示,要去干涉皇室家事,或者说联邦在背地里运作,让我通过秦王殿下去干涉帝国内政,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你想太多了。那些大人物才不会连这种小事都看不清楚。”

    “他们看得清楚并不意味着他们身边的人也看得清楚。很多事情上面的人是不会讲太明白的,那么下面办事的人就有可能头脑不灵光然后揣摩错了方向,到时候背地里给我来上那么一刀,没有注意到的话乐子就大了。就算不会造成伤害,防不胜防终究麻烦。”

    梦梦十分无语。

    “你还真的是,不管我说什么都有一套回应我。你就不能放松一点吗?”

    “我不紧张啊,你觉得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梦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不是那种紧张,你也的确比从前看起来要好多了,但是怎么说呢,还是不够放松。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只随时注意着周围环境的风吹草动,一有异样立刻防备、攻击或者逃跑的小兽。这种情况,不是天生缺乏安全感,神经敏锐,就是后天实力太弱,所以没有自信。你看起来好像是先天孱弱后天发育不良。”

    凤殊无语,“按照你这样说,我那个时代的人就压根没有几个人是先天后天都达到你的标准的。”

    “切,别说你原来的时空了,就算是现在,入得了我眼的也没几个。人类身体本来就不如兽族强悍,又想得太多做的太少,真正的人中龙凤没几个。我们兽族相对来说天生强者还是很多的,不过有很大一部分都懒得理会世间变幻,连种族大战都不参与的,所以为人所知的那些强者就非常少。”

    “所以你的意思是,兽族其实比人类强多了?只不过是一直以来很多强者都当了隐士,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日子,潇洒天地间,所以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才会有机会与你们兽族相提并论?”

    “对。本来你们人类就是我们兽族的一个分支。虽然有点异军突起,发展的比许多分支要繁荣,但分支就是分支,我们才是真正的老祖宗。那些不出世的强者,你要是有幸见到一眼,那都是前世烧高香才会得到的福气。”

    凤殊哭笑不得。

    “梦梦,你觉得你和云枕兽是同一个种类吗?”

    “当然不是,这还用问?”

    “你看,你和云枕兽都不一样,那你和我们人类相比就更加不同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它不是很耐烦听长篇大论。

    “人类早已经脱离了兽族的范畴了,最起码,在人类制造的概念里,人和兽是不一样的,本质上的不一样,我们两者是不能放在一起来比较的,因为没有比较的意义。当然,可以相互借鉴,相互学习,兽族有非常多值得我们人类去挖掘与借鉴的优点。”

    凤殊飞快地说出了结论,“但反过来也是成立的。人类也有非常多的值得兽族去揣摩,去借鉴,去创新的长处。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各有优势与劣势,甚至于许多方面一方存在着绝对优势,另外一方存在着绝对劣势,但是总体而言,却算得上是平分秋色的。”

    当然,她私心里更想说是人类占据着更加主动的优势,但是未免挑起战火,她还是挑了一个比较不会触怒它敏感的神经的词语来表示妥协。

    但很显然,她的这种体贴并不被接受。

    “平分秋色?开玩笑,你们人类想要和我们兽族分庭抗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朝一日我们兽族被种族屠戮,否则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我们永远都是你们的老祖宗,你们也许可以在某个部分某个时间点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要完全和我们平分秋色甚至是以压倒性实力碾压我们,想都不要想。”

    它头部微扬,两眼微眯,神情莫名其妙的有那么一点点像君临。

    凤殊摇了摇头,像是这样就可以将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给甩掉似的。

    “对了,你想要吃点什么吗?要是想要吃烤肉的话,趁着现在有时间我又有闲情,不如回去烤些肉吃?”

    “不行。一生火鸿蒙就该醒了,那家伙鼻子太灵了,不能冒这个险,你想吃就在这里烤。”

    凤殊耸了耸肩,“行吧,那我去餐厅了,你要不要去?”

    “不去,那个大柱子老在找我,我懒得应付他们。”

    “那我走了。”

    凤殊进盥洗室察看了一下着装,确认没问题了才慢悠悠地去了餐厅。

    “凤老大,你饿了?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不用,我自己烤。”

    凤殊进了厨房,飞快的便弄了上百串肉串,然后开烤,熟了就吃了,手嘴不停,不到一个小时便吃了个精光。

    “怎么不给我留几串?我听说你在这里烤肉就赶紧过来了,真没义气。”

    萧崇舒看着那些明显人为削尖了的枝丫,两眼哀怨。

    凤殊将枝条收起来,用清水洗了洗,然后便扔回空间钮。那些枝丫都是从小绿身上给摘下来的,当然不能留在外头。

    “跟一个孕妇抢东西吃,到底是谁不讲义气?”

    “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你做饭啊,但是烤肉还真的是你烤的香。我试过了,怎么烤都没有你烤的好吃。”

    “再好吃也没了。下次请早。”

    凤殊打了一个饱嗝。

    萧崇舒越发哀怨了。

    “等小临来了,我要向他投诉你,就说你吃独食。”

    “哈,随便,反正他不会听你的。你要怎么投诉都没关系。”

    凤殊打了一个哈欠。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弟妹?”

    “不能。”

    “我真是太失败了。”

    凤殊没理会。

    “弟妹。你看,我好歹是你男人的偶像啊。”

    “那又怎样?”

    “需要卖点面子给我啊。”

    “不觉得。”

    凤殊再次打了一个哈欠。

    “凤老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休息?”

    “她不累,只是吃饱了犯困而已。”

    “她是真的困。”

    “你到底要说什么?”

    凤殊还真觉得自己不是吃饱了犯困,她眼皮都开始上下打架了。

    “我说,以后烤肉能不能留我一份?你烤的异兽肉特别好吃,好吃到我都出现了自己一吃就会突破的幻觉。”

    萧崇舒笑眯眯地样子,像极了大尾巴狼。

    凤殊再次打了一个哈欠,顺便将眼角的泪水给擦去了。

    烤肉利于突破?她也没做什么啊,除了加了特制的配料,烤肉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上一辈子她也常吃,并不觉得对习武有任何帮助。

    凤殊昏昏欲睡。

    “你之前吃了烤肉突破了?”

    “嗯,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结果吃了一点你做的烤肉就突破了。”

    “那是你到了该突破的时候,只不过刚好在突破的时机吃了烤肉而已,跟烤肉没有任何关系。”

    “不,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其中有没有关联。你做的东西,真的有用。”

    萧崇舒两眼闪闪发亮。

    凤殊的神志在昏昏明明之中漂浮着。

    也许不是没有变化,她记得她也加了一点时光树的叶子,揉碎了加到调料里。可难道小绿的叶子也有用?

    “我好像……”

    凤殊咬了咬舌尖,疼痛感让她打了一个激灵,昏沉的神志终于挣扎出了一丝清明。

    她看向萧崇舒,略带狐疑。

    “你是不是……”

    “什么?”

    凤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困了,先回去休息。什么时候到了这边的达达星就叫我。”

    “噢,好吧,但以后一定要烤肉给我吃。”

    萧崇舒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离开,凤殊几乎是以飞一般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了?后边有鬼跟着你吗?”

    梦梦一脸莫名其妙。

    “刚才有点心悸,非常奇怪的感觉。”

    “心悸?不可能啊,没有什么危险靠近。”

    “不是外面,是萧崇舒。他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

    凤殊晃了晃脑袋,“他刚才好像对我使用了某些技能,让我迷糊了一下,差点就要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了。”

    梦梦立刻跳上了她的肩膀,嗅了嗅她的脖子,“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他问你什么了?”

    “也没问什么。”

    凤殊将之前的场景描述了一番,梦梦无语,“你吃饱了犯困而已吧?本来孕妇就嗜睡,加上吃饱肚子,就更容易困上加困了。”

    她半信半疑,“可我有一瞬间头皮发麻的那种心悸感啊。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是不可能会产生这种警铃大作的感觉。”

    “之前不是刚说了吗?你防备心太强了,在不是绝对安全的环境中,或者没有可以让你感到完全可以依靠的人在身边,你就会这样,始终神经紧绷着,放松不下来,往往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了。

    萧崇舒的感应也没错,你之前不是加了小绿的叶子进去烤肉吗?小绿通身都是宝,别人可能觉察不出什么,萧崇舒这种程度的天才,就算实力还不到,凭借天生的敏锐五感,也能够从微量的不同之中辨认出某些有益于自己的东西。你有不擅长掩饰,被他看出来了也没什么。”

    凤殊没有办法反驳,但是也并没有被梦梦成功说服。

    那个瞬间,她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是那种纯粹好奇的凝视,而是带着一股蠢蠢欲动的贪婪,将她看做是美味食物的凝视。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第602章 达达

    这里的达达星显然远远不如联邦的达达星繁华,虽然和之前离开的那个荒星相比,算是十分有人气了,不单只有扎堆的建筑与流动摊位,更有一波又一波的人穿梭来往。

    好吧,所谓的一波又一波,凤殊在逛了一圈回来之后,心里默念了一个数字四百三十六人。她居然只看见这四百多人便觉得像是重回人间了。

    啼笑皆非间,她突然听见了女孩那种特有的尖脆的嗓音。

    “我告诉你们,我今天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再弄那些水啊符啊的,结果今年又是烧了符水让我洗澡。我不是不明白父母的苦心,不是不明白父母的焦虑,但是年年都去求神拜佛,弄些符回来烧了让我喝让我洗,我真的受不了!!

    一年两年我顺从了,三年四年我也顺从了,但我都已经说了好几次我不信这些东西,我不希望再这样了,为什么还总是去弄???不要说那是为你好才这样做,如果做这些事情就是为我好,我求你们了,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我不喜欢,我非常厌恶,我非常非常想去砸了那个所谓的神。

    就算被人说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养了一只白眼狼,我也还是得说这样做真的让我很难堪。

    你们年年去求符,给我感觉就好像嫁不出去是犯罪,就好像这个家已经不是我的家,只要能够嫁出去就万事大吉了,只要将我脱手你们就功德圆满了。

    单身就是被鬼附身了,就是被不洁净的东西缠上了,我就是肮脏的,所以才需要神的符水来驱邪。

    我忍着不想说些伤你们心的话,我不想因为不去做这种我个人深恶痛绝的事情而惹你们伤心惹你们生气,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们是父母,做许多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我更知道现在的我让你们万分无奈,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是偶尔我面对你们的时候,你们也会让我深感无力,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生?

    我不想哭的。这些年也真的很少哭了。但今天真的忍不住。就像回到了那些时刻爸爸替我去办证,遇到了别人羞辱有个大龄未婚女儿,回来和我说觉得无地自容自惭形秽;就好像妈妈开玩笑地和我说,“你还不愿意嫁出去,是不是想妈妈我去死?”

    我真的想过死。不止一次地想过,但从来没有去付诸行动。每次念头闪过,我就会警告自己立刻停止。这是错误的想法,这是偏激的想法,这是非常对不起家人的想法,这是十恶不赦对不起社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满天神佛的想法。生而为人,再贫穷再残缺再下贱再病再痛,都要活下去。蝼蚁尚且贪生,人不管怎么活,都要活下去,何况我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所以即使是情绪最不好的时候,心情最灰暗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走上楼顶纵身往下跳,没有走到路中间等着飞行器撞过来,没有去嗑药没有去放火,没有去上吊没有去跳河,任何危险的动作都力求避免,以保证自己可以站在你们面前,始终活生生的,四肢健全。

    我想过结婚,也想过不结婚。我有过非常想要结婚的时候,也有过非常排斥结婚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结婚。现在能说的是,结婚很好,不结婚也很好。

    我看过不错的婚姻,譬如你们的,譬如兄姐的,譬如其他亲朋好友的,我也见过非常差的婚姻,譬如某些我们都耳熟能详的,我也听说过观察到过更多的平淡的婚姻,将就的婚姻,像是遮羞布一样貌合神离支离破碎的婚姻。

    婚姻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单身也一样,有利有弊。这只是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没有谁对谁错。结婚并不光荣,单身并不可耻。有好过没有,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合。

    时代已经不同了。观念也都在变化。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时代特色,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帝国已经越来越开放,我们崇卢星在三五百年内也会涌向出越来越多的不婚一族,越来越高的离婚率再婚率,越来越多结婚却不生孩子的夫妻,越来越多光明正大出现在人群里的各种性向的伴侣,越来越多各种形式的家庭结构,但也许不管怎么变化,在我们星球的文化里,结婚始终是主流选择,单身等等在非常非常非常长的时间里都是边缘状态。

    没有关系,帝国在变强,我们的星球也在无时无刻地发生着变化,时代终归是在曲折中前进的。我们这一代的人,没有遇上大规模战争,没有遇上大面积瘟疫,没有遇上长年累月的饥荒,先天大环境已经比前面所有时代的人都要好。

    剩下的个人造个人的因,个人受个人的果,无须强求。人生百年,最后不过是枯骨一具,黄土一。

    你们个个都比我年长,个个都比我聪明,个个都比我见多识广,可是个个都比我执着于我的婚事。我才刚成年十五年,你们着什么急??!”

    凤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孩。

    长相一般,体型偏圆润,长篇大论完的此刻,依旧神情激动,脸上的表情五感杂陈,显然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好了,大街上的你嚷嚷什么?怕别人都不知道你单身嫁不出去吗?”

    “妈……”

    女孩的嗓音破了。

    “我没耳聋,听得见。这都是为你好,你不情不愿也就算了,现在大吼大叫算怎么一回事?你以为现在还在帝国吗?我们现在在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已经一头雾水地过了四年,眼看着还要再过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难道你就这么拖下去?

    女人是拖不起的,岁数一大,再漂亮的人也会变残,你难道要留在我们身边一辈子?你自己也说过了看见我们就烦,要真的烦就赶紧嫁出去,眼不见为净。我又没有要求你成年了还留在家里,陪我们到老。你爱去哪呆着就去哪呆着,只要你结婚了,那都是你的自由。”

    丁春花觉得自己有救了,双眼发亮。

    关九没有阻止洪小星,却是凉凉地开口道,“如果待会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我就先拿二姐开刀,是划花她的脸好呢,还是挑了她的手筋好,要不随你挑?毕竟是我二姐,我倒是想留她一条命的。不过如果妈妈乱说话的话,我大概会受刺激,脑子进水,胡乱杀人。”

    她的话语很轻,就像是羽毛落在了手心,但在丁春花看来,耳边却像是落下了炸雷,眼前一片金戈铁马,惊得她连刚才挨的痛楚都忘了,拼命摇头,保证不会乱说话。

    这样的关九,实在是太恐怖了。哪怕从来不曾在家里爆发过,丁春花也知道,关九要真想杀人,手起刀落是绝对可以收割她与洪小星母女俩的性命的。

    她们逃不了,除非她不要这个家。

    丁春花视洪月亮与洪小星为命根子,但是一切的基础,或者说根源,却都在洪爱国身上。她是不会离了自己的男人过活的。

    而洪爱国,不可能离开洪家。没了根的男人,比身如飘萍的女人更惨,更何况,洪大柱夫妇俩还活着呢。

    “小小……小静,妈不会会会乱说话的,你你你不要杀你你你二二姐……”

    哪怕害怕到说话都不流畅了,丁春花依旧护女心切,那个瞬间,甚至是忘了自己的安危。

    关九定定地看着她,刹那之间,就想起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洪怡静的时候,那个浑身是血的可怜女人,一生做牛做马,都没有换来母亲的温柔回应,哪怕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拥抱,甚至是一句真心的表扬,都没有。

    她的内心有些涩然,即便是这样的母亲,洪怡静依旧是向往着的。

    而她关九,连这样不堪的母亲都没有,连这样可以让她愤恨也让她伤心,让她体验到绝望最后又心如死灰的目标,都没有。

    她与洪怡静,说不上谁更可怜。

    关九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她收了刀,捡起书包与试题集,回了房间。

    洪小星喊了七八个村民过来,只是很可惜,换了干净衣服的关九,恢复了往日模样,安安静静地呆在丁春花身边,不管她是如何地质问,也都只是充耳不闻,顶多给个轻飘飘的眼神,便不再理会了。

    而丁春花,虽然面色发白,却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并没有什么别的什么事。至于地板上的一些水迹,她也说是为了去尘,免得打扫时尘土飞扬。

    洪小星竭尽全力地把话题往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个画面上靠拢,尤其是想要带出关九握着水果刀的细节,意图说明关九想要报复自己母亲,心生歹念。

    可惜,被吓怕了的丁春花在关九在场的情况下,压根就不敢开那个口,更何况,她再蠢,也知道不能把夜晚袭杀小女儿的事情当众曝光开来,否则等着她的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会是万人唾弃的局面,所以她头一次在公开场合怒斥了二女儿,让她闭嘴。

    洪小星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一句重话,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她虽然头脑发热出了昏招,却到底是个有心计的,所以很快就乖乖认了错,表示自己刚才肯定是眼花了,才会鬼迷心窍以为妹妹想杀人。

    为表歉意,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利索地给关九跪下了。

    “小静,请你原谅二姐。二姐是太久没有回家了,之前听说你跟妈妈的关系不好,所以,所以才会一回来见到你拿水果刀玩,而妈妈坐在地上哭,所以,所以,看错了,呜呜……”

    进来的几个人都脸色各异,下意识地看向关九,其中一个爱好八卦的长舌妇还叨叨了几句。

    “哎呀,这就是怡静你的不对了。就算你妈对你再不好,你也不应该对她亮刀子啊。再骂你再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她是你妈,当妈妈的就没有不为孩子好的道理。快点向你妈道歉,别闹的母女有了隔夜仇。”

    一口就断定了洪小星说的话是真实的,甚至火上浇油。

    关九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木呆呆地看着洪小星,像是要从她二姐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丁春花见状却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伸手去拉二女儿,“起来,小星你干什么?地上凉,天气再热也不能这么跪。你妹妹,你妹妹只是开玩笑,对,小静是开玩笑的,你快起来。”

    她是怕极了现在的关九,总觉得小女儿的情绪不对,比暴怒中的洪爱国还要让她恐惧。

    丁春花看着野蛮泼辣,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强硬的人,比起关爱有加的两个女儿来说,其实她就是一个怂包,这么多年下来,如果没有两个女儿,尤其是二女儿在背后出主意,她连打先锋这样的角色都做不好。

    越是胆小的人,在某些关键时刻就越是敏锐。对于危险的感知,丁春花比洪小星要先一步领会到了。

    而洪小星,显然不是一个笨蛋。从自己母亲明显不同于以往的表现上,她也知道事情有异,虽然自觉抓到了好机会,但是也心知这一次多半也是达不到目的的。

    父亲不在,母亲却比从前更加使不上力了。想要让关九放弃高考去打工,目前看来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

    不管是关九将来打工赚的钱,还是父亲目前打工即将要赚到的钱,她都要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好不容易压在头上的大姐出嫁了,成为了那泼出去的水,趁着未婚的这几年,她一定要占大头,从家里要更多的钱。

    洪小星双眼微眯,顺从地站了起来,还抱住身体颤抖的丁春花,声音清脆的安慰着,“妈妈不要怕。既然是开玩笑的,小静肯定不会真的想要拿刀捅你的。别怕。”

第603章 比肩

    中年男人不顾凤的阻拦,朝大江兄弟几个继续结结巴巴地喊这个少爷那个少爷。

    大河与大柱子面面相觑,大江纹丝不动,连眼角眉梢都没有任何动静。

    “老大,你认识?”

    大河完全跟着凤喊,凤殊耸了耸肩,“不认识。他应该是喊你们,不是在喊我。”

    “我们可不是什么少爷,大叔,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肯定是我们奇家……”

    凤殊挑眉,大江居然用了精神力,让对方闭嘴。

    “我不认识你们,也没有必要认识。你们一家人有大喊大叫的爱好,不要影响到别人,随你们怎么表演。”

    “抱歉,是我们认错人了。”

    奇山上前,将中年人挡在了身后,轻轻松松地就将大江的精神力弹了回去。

    梦梦轻呼,“咦,没看出来这人还有些手段。”

    “实力很好?”

    “比这个大江好。精神力控制得非常圆润自如,虽然只是一个小技巧,但是可以做的这么漂亮的人可不多,只有基本功非常扎实的人才可以这么轻松自如。”

    “跟凤家人来比呢?”

    “那差远了。不过君临如果没有泡泡帮助,单纯比拼精神力的话,未必能够一下子就拿下这个人,拖久了搞不好会被他抓到破绽。”

    凤殊挑眉,“君临比他还强?”

    “废话。君临是被誉为可以和萧崇舒比肩的人,萧崇舒是联邦帝国同龄人中的第一人,要是来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就打不过,那水平也太差了。”

    “毕竟年纪在那里,他比不过也不奇怪。”

    “你也未免太小看你男人了。他要是这点越级的实力都没有,怎么配得上你,怎么配得上凤家的门庭?开玩笑,我也不会允许一个太次的人做我的次主人。”

    凤殊愣了愣,“次主人?”

    梦梦不情不愿地解释道,“契约就是契约,这点是没有办法否认的。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承不承认,你就是规则承认的我的主人,而君临因为是和你精神力结印的配偶,所以他自动成为了我的次主人。”

    关九定定地看着她,刹那之间,就想起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洪怡静的时候,那个浑身是血的可怜女人,一生做牛做马,都没有换来母亲的温柔回应,哪怕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拥抱,甚至是一句真心的表扬,都没有。

    她的内心有些涩然,即便是这样的母亲,洪怡静依旧是向往着的。

    而她关九,连这样不堪的母亲都没有,连这样可以让她愤恨也让她伤心,让她体验到绝望最后又心如死灰的目标,都没有。

    洪小星喊了七八个村民过来,只是很可惜,换了干净衣服的关九,恢复了往日模样,安安静静地呆在丁春花身边,不管她是如何地质问,也都只是充耳不闻,顶多给个轻飘飘的眼神,便不再理会了。

    而丁春花,虽然面色发白,却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并没有什么别的什么事。至于地板上的一些水迹,她也说是为了去尘,免得打扫时尘土飞扬。

    洪小星竭尽全力地把话题往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个画面上靠拢,尤其是想要带出关九握着水果刀的细节,意图说明关九想要报复自己母亲,心生歹念。

    可惜,被吓怕了的丁春花在关九在场的情况下,压根就不敢开那个口,更何况,她再蠢,也知道不能把夜晚袭杀小女儿的事情当众曝光开来,否则等着她的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会是万人唾弃的局面,所以她头一次在公开场合怒斥了二女儿,让她闭嘴。

    洪小星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一句重话,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她虽然头脑发热出了昏招,却到底是个有心计的,所以很快就乖乖认了错,表示自己刚才肯定是眼花了,才会鬼迷心窍以为妹妹想杀人。

    为表歉意,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利索地给关九跪下了。

    “小静,请你原谅二姐。二姐是太久没有回家了,之前听说你跟妈妈的关系不好,所以,所以才会一回来见到你拿水果刀玩,而妈妈坐在地上哭,所以,所以,看错了,呜呜……”

    进来的几个人都脸色各异,下意识地看向关九,其中一个爱好八卦的长舌妇还叨叨了几句。

    “哎呀,这就是怡静你的不对了。就算你妈对你再不好,你也不应该对她亮刀子啊。再骂你再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她是你妈,当妈妈的就没有不为孩子好的道理。快点向你妈道歉,别闹的母女有了隔夜仇。”

    一口就断定了洪小星说的话是真实的,甚至火上浇油。

    关九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木呆呆地看着洪小星,像是要从她二姐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丁春花见状却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伸手去拉二女儿,“起来,小星你干什么?地上凉,天气再热也不能这么跪。你妹妹,你妹妹只是开玩笑,对,小静是开玩笑的,你快起来。”

    她是怕极了现在的关九,总觉得小女儿的情绪不对,比暴怒中的洪爱国还要让她恐惧。

    丁春花看着野蛮泼辣,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强硬的人,比起关爱有加的两个女儿来说,其实她就是一个怂包,这么多年下来,如果没有两个女儿,尤其是二女儿在背后出主意,她连打先锋这样的角色都做不好。

    越是胆小的人,在某些关键时刻就越是敏锐。对于危险的感知,丁春花比洪小星要先一步领会到了。

    而洪小星,显然不是一个笨蛋。从自己母亲明显不同于以往的表现上,她也知道事情有异,虽然自觉抓到了好机会,但是也心知这一次多半也是达不到目的的。

    父亲不在,母亲却比从前更加使不上力了。想要让关九放弃高考去打工,目前看来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

    不管是关九将来打工赚的钱,还是父亲目前打工即将要赚到的钱,她都要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好不容易压在头上的大姐出嫁了,成为了那泼出去的水,趁着未婚的这几年,她一定要占大头,从家里要更多的钱。

    洪小星双眼微眯,顺从地站了起来,还抱住身体颤抖的丁春花,声音清脆的安慰着,“妈妈不要怕。既然是开玩笑的,小静肯定不会真的想要拿刀捅你的。别怕。”

    这母女俩的表现,无一不在诉说着欲盖弥彰的急切,村民们看向关九的目光惊疑不定,就连原本相信她是个好孩子的人,也怀疑她是不是多年挨骂挨打下来,终于是受不了了,要一朝爆发,杀|母|泄|愤?

    关九依旧没有任何一句辩解,只是转身去了厨房,任由洪小星越发殷切地安慰丁春花,而找来的那几个人忙着问询与开解。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发抖?妹妹开的玩笑也太过分了,怎么搞得好像真的要杀人一样,吓了我一大跳。妈你一定也是被吓坏了吧?真是的,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洪小星殷勤地拥着丁春花去坐下,又是温言软语的哄着又是帮忙捶背捏肩。

    “哎呀,小星越长越漂亮啦,难得回来一趟还是这么孝顺,去了大城市学到好的东西,也没忘了本,真是个好样的,怡静就该多向你学习才对。怎么这孩子一天到晚的性情都这么阴沉,不像爱国也不像你。”

    “别,别这么说,小静就是我生的,当然像我跟她爸爸。怎么会不像呢,呵呵,芽儿她娘真是会开玩笑。”

    尽管在洪小星的贴心服侍下丁春花终于情绪安稳多了,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就像是惊弓之鸟,就怕关九会冷不丁地放冷箭。

    要知道,关九的箭术是十分了得的,能杀的了几百斤重的野猪,也能灭的了穷凶极恶的狼群。随意杀两个没有多少武力值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到这些年来关九曾经猎杀过的无数猎物,丁春花打了一个寒噤,像是顿悟那般,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作了一手好死。

    从前一直蹦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哪怕态度再恶劣,关九也视她为母亲,但自从那一次头脑发热干下了夜晚袭杀的事件之后,丁春花知道,这个女儿是真的不会把她看做是母亲了。

    这也意味着,真的惹恼了关九,关九随时都会让她好看。就算不杀了她,暗地里让她摔一跤断手断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丁春花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吓到了。智力好不容易上一回线,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狂奔在死亡的路途中。

    悔不当初,可是即使重头再来,她还是会讨厌这个最小的女儿。她生的孩子,她却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现在,当初那个脆弱地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孩子,却已经长大了,不单只身强力壮,还头脑聪明,不再像从前那么老实好欺负了,就连丈夫洪爱国,也完全偏向了她。

    丁春花神情恍惚,在见到关九拿着一大盘的苹果切片过来时,甚至一瞬间狰狞起来,想要立刻冲过去甩她无数个耳光。

    只是在触及到关九凉凉的一瞥后,丁春花理智回笼,立刻站了起来,就像是见到夫子的学生,压根就不敢好好地坐着享受洪小星的安抚。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坐,这里是刚才我跟我妈一块儿弄的苹果块,都吃。是卫国老师从京城里特意寄过来给我的,听说是进口水果,可好吃了。我妈削的皮,我负责一刀切,不是那么均匀,见笑了。”

    关九口中说着见笑了,脸上的神情可一点儿都不见笑,反倒像是比从前更加的木呆了。

    想起这个孩子受过的罪,尤其是曾经在那个夜晚送过她去医院的洪光,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当下第一个伸出手去拿了几块苹果吃了,接下来便是一长串的拉家常式聊天,带动得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关九有问必答,期间还泡了茶,给各位乡亲都送上一杯热茶。

    洪小星见状心里懊恼,怎么刚才忘了这一茬,随后也跟进,讲了许多大城市里的见闻,把气氛炒的更加热烈了,最后客人们意犹未尽的离开,双方都忘了见面的缘由。

    关九在客人走后,便把盘子拿了回去,然后收拾好东西,警告式的看了丁春花一眼,这才像是交代那般,表示假期她会在爷爷奶奶那头住。

    “至于农忙什么的,就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二姐发挥发挥,省得村里的人笑话她数典忘祖,去了大城市,回家来连农活都忘了,那不是瞧不起我们农村人?

    二姐毕业后年纪也大了,该找人嫁了,要是名声不好,从我们村子里传出去她好吃懒做只会嘴上花花的话,就算将来在城市里找到个英俊潇洒的有钱人,随意一打听,也不会愿意娶她的。我听卫国老师说,那些好人家尤其重视名声,但凡有一点儿不好听的,他们就不会考虑。

    妈你也别觉得这事儿远着呢,或者说就算有人来打听也好糊弄,这大城市的人跟我们小山村里头的可完全不一样。他们就算来打听,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越有钱有权的人家,本事越通天。

    依二姐这么漂亮又聪明的性子,将来肯定有许多有钱人追着求着要娶她老婆。她明年也就毕业了,这一出社会,不就能够遇到贵人了?

    妈,你要学会未雨绸缪,这是二姐最后一次在家里拥有这么长的放假时间了,不做好样子,让村里的人赞不绝口,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虽然二姐干农活什么的不会,就连家务活也不利索,但是不是有妈你在嘛,农村人,这些手头的活就是根。真正厉害的有钱人,是很看重这些的,如果出身农村却对农村人要做的活计一窍不通,铁定会被大城市的人认定为好吃懒做兼且不孝顺父母。

    舍不着孩子就套不住狼,妈,你要记得先苦后甜,这一切都是为了二姐好。”

第604章 奇家

    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因此所有人都看过来时,耸了耸肩。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老大,你还好吗?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现在就给你做些吃的?”

    凤以为她是因为怀孕所以才会这么多愁善感,立马着急了。

    “不用。我不饿。”

    梦梦蓦地道,“大山他们几个过来了。”

    凤殊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凤老大,我们没有什么秘密是需要瞒着您的,您大可以继续听着。”

    “噢,就是因为没有什么秘密听,所以太无聊了,我到处转转,你们继续联络感情。”

    凤殊没有走成,因为萧崇舒也跟着一块进来了,直接就跑到她边上。

    “怎么回来了也不和我说?我拉着他们几个到处去找你们。要不是叶苗发信息过来,我还以为你被人给卖了。”

    凤殊眼角抽抽,“你被人卖了,我也不可能会遇上这种事。”

    萧崇舒夸张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卖过?君爷爷和你说的?”

    “萧爷爷亲口和我说的,你这个长孙最调皮,小时候就常常会偷溜,有一年就被人当做是孤儿给抓了去黑市卖。”

    凤殊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奇鸢瞪大了眼睛,“你们两位口中的两位爷爷是联邦的君元帅和萧元帅?”

    奥朵轻轻掐了掐女儿的腰,“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

    “疼!”

    “就你娇气!”

    “是真的疼。”

    还是凤看不过眼,回答了她的问题,“的确是这样,没错。”

    奇鸢眨了眨眼,看了看凤,又将视线转向了萧崇舒,“按照凤先生的说法,那你不就是那个死掉了的萧家天才?叫什么来着?啊!!真的疼啊,老妈!”

    奥朵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手,“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在家里是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他们又不是我的长辈。明明……”

    见父亲也不帮自己说话,奇鸢耷拉下双肩,垂头丧气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莽撞了,请原谅。”

    萧崇舒笑着解围,“没有关系,阿姨。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去了,的确有可能被人传言已经死了。”

    凤殊扫了他一眼,“不是有可能,是萧家自己人都认为你死了。”

    “你已经说过了,不用再往我心窝里戳刀了。”

    萧崇舒让大江介绍,奇山自己就自报家门了。

    “噢,原来你们是那个奇家的人啊。看来我随手救人还真是救到宝了,将来要是联邦和帝国打起来,你们可是要手下留情啊,听说你们皇帝陛下不是一般的厉害,是特别特别的厉害,要是可以亲自会会他就好了。”

    大江立刻道,“陛下不会跟一般人切磋。”

    “我是一般人吗?”

    “就算不是一般人,也不会和你切磋。需要陛下亲自出手的人没有几个。”

    “我搞不好是其中一个。”

    梦梦一看到萧崇舒那笑嘻嘻的模样就猛翻白眼,“看过不要脸的,没有看过这么不要脸的。”

    大柱子蓦地就笑出了声。

    凤问道,“你笑什么?”

    大柱子复述道,“看过不要脸的,没有看过这么不要脸的。”

    凤面无表情,“你骂我?”

    “不是我说的。”

    大柱子朝凤殊努了努嘴。

    所有人都看向了凤殊,她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梦梦哼了哼,“这小子还真不识相。早知道就不帮他恢复记忆了。”

    大柱子怔了怔,这一次总算忍住了没有脱口而出。

    “他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了。因为我辈分太高,他要求跟我切磋的时候,就被人笑话不要脸。”凤殊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停留在萧崇舒身上,“要是按照君家那边的说法,我叫你一声萧大哥也未尝不可,但要是按照一般的社交惯例,恐怕连萧元帅也未必能够和我称兄道弟。”

    萧崇舒意味深长道,“那有什么办法呢?在外头你只能够按照君家这边的说法来,不是吗?”

    凤殊耸了耸肩,“那可未必。”

    凤却傻愣愣地道,“老大,为什么这么说?就算按照我们凤家这边来看,你也不可能和萧老大的爷爷他们同辈啊。”

    “你离家太久,所以不知道家里的变化。等你回了凤家,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接收到她的警告,凤立刻恭敬地道了一声,“是。”

    “你别老吓唬他,他还小,不经吓。”

    “好像我就比他大一样。”

    凤殊蓦地顿了顿,脸色微变。

    “怎么了?”

    “额,我要去上厕所。”

    她朝奇山等人点了点头,便快速地离开餐厅,凤亦步亦趋。

    “少爷,凤先生真的和君四夫人没有关系?”

    “有,是很亲的关系。”

    大江没有和奇山解释清楚具体是什么关系,只看向大山,“大哥,你记得吗?”

    “嗯,是他们没错。太爷爷给我看过各个分支的所有嫡系成员的图片,每三年都会更新一次,那件事发生之前,刚好才看过最新的资料。”

    “二哥也有印象?”

    大川摇了摇头,“我没你们那么好兴致。本支的人员我基本了解,分支的除了经常来往的,其他的我不清楚。”

    “大柱子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

    大柱子直接摇头,“三哥,我想去看凤老大。”

    “别去,他上厕所去了。”

    大江阻止了蠢蠢欲动的大柱子还有叶苗,“你们不想听就去玩,但要叫上其他人,别走太远了。”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聊。”

    萧崇舒想起凤殊临走前的神情,不太放心,便丢下客人,快步走向凤殊的房间。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敲门,凤殊都没有来开门,在他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梦梦出来了。

    “你干嘛?”

    “凤殊人呢?”

    “洗澡。刚才孕吐弄脏了衣服。”

    “我要进去看一看。”

    梦梦却不让他进去,“你又不是她男人,进去干什么?偷|窥|狂。”

    “那我等她洗完了再来。”

    “行行行,待会洗完了你想要来就来。”

    萧崇舒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走了。

    梦梦关上门,停了一分钟才进入小世界。

    “凤殊,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嗯凤殊此刻的脸白得就像是一张纸,她正坐在地上,吐了吃吃了吐,脚边还有十几颗刚摘下来的岁月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孕吐还是君临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才引起连锁反应?可是我没有感应到他那头有危险啊。”

    梦梦急得在边上乱转。

    剑童已经叉着一颗岁月果送到了凤殊嘴边。

    在小世界中,凤殊持续这个吃了又吐吐了又吃的过程将近两个小时,才慢慢地停止了,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一些红润。

    “现在好点了,小姐?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坏东西?”

    关九长高了,看着很瘦,但因为长年坚持锻炼,肌肉十分结实,所以整个人显得瘦削挺拔,就像是一株翠绿的竹子,生机盎然。

    五年多没见,她已经算得上是大姑娘了。

    顾明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千里迢迢的来这个依然贫穷落后的小镇上,为的就是看一眼小家伙。

    他没想过会再见到关九。或者应该说,当年在巨树上的惊艳一瞥,早已经被岁月的洪流所冲走,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只是,从舅舅那里听说了关九曾经受过重伤昏迷两个月的旧闻后,即便事情早已经过去,他还是内心受到了触动,然后,心血来潮下,趁着假期没结束,便飞了过来。

    见了面,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实在是,两个人并不相熟。

    他保持了相当的沉默,关九便更加想不起来要聊些什么。在表明了身份之后,关九为表感激,在学校的小卖部请了他喝汽水。

    好吧,请原谅山旮旯里的生活并不富裕,汽水喝的上,但显然不是很合他口味。顾明川只是客气地喝了一口,便再没动过了。

    关九以为他是顺路来看看她学习情况的,到底也算是好心赞助她生活费的人,并且还是认识的,所以她虽然觉得与他不熟,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她一开口,顾明川耐心地听了,又仔细地问了一些问题,她也都一一回答了,你来我往之间,很快便迎来了吃饭时间。

    关九请他去饭堂吃饭。

    她想过要不要带他去外面吃的,可是她下午还要上课,一来一回的话时间就很不够了,便没提,顾明川是客随主便,所以两人便在学校饭堂简单地吃了一顿,完了便结束了会面,各奔前程。

    关九没有想过,顾明川走后没几天,她会陷入流言蜚语的攻击里。

    事情的起因没人知道,确切的说是流言一开始是谁发起的,没人清楚,但是当大范围传播开来,让关九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注意到了时,已经传唱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了。

    关九没有过多理会。清者自清,书上是这么说的,她也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只想着学习,争分夺秒地为高考时刻准备着。

    只是她稳如泰山,却并不能够打消流言。尤其是一些见不得她好的同学,一开始只是背着她指指点点,后来见她一声不吭,以为她是的确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便光明正大地开始挖苦起她来。

    刻薄的话语有多么的难听,关九不想去思考,因为那些话压根就不值得她去动脑筋。即便是态度最为恶劣也最爱拿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嘲讽她的骆莹莹,关九也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只要不动手,只要能继续读书,她就能够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高三第一个学期期末考之后回到家里,她会被丁春花泼了一身的水。

    因为没有防备,她的衣服湿了一大半,连同手里顾明川寄过来的那几套试题集也湿了。

    为了筹集关九读大学的费用,年过半百的洪爱国,春耕后便去了省城打工。

    洪月亮年初时便嫁到了县城,如今生活重心完全转移到了新家庭里。洪小星也远在异地,虽然写信写得非常勤快,但更多的时候却都是朝家里伸手要钱。

    丁春花从来不曾夫妻分离过,在两个心爱的女儿都不在身边时,连丈夫也不能天天见面了,她的情绪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狂躁中。别说看关九不顺眼了,就连很少得罪的公婆,心情不好时她也敢当着面指名道姓地破口大骂。

    洪大柱与黄小丽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早过了耳顺之年,该糊涂的时候便也总是装聋作哑,只要不动手,对于儿媳的作威作福也便一笑而过了。

    反正不靠丁春花吃穿,也不用她服侍,连住都是分开的,身体仍算健朗的他们一切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气给了他们,他们也是不受的,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关九也可以做到难得糊涂,但是那是在丁春花没有动手的份上。现在她却是忍到头了,看着**的试题集,她笑了。

    “洪怡静,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下三滥的烂|货,小小年纪想男人想疯了是吗?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浪费了这么多的钱,还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粮食,不去好好打工不说,还敢撺掇了你爸去赚钱。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到老了还要为你奔波,不争气也就算了,还敢学那些卖笑的下三滥,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今天就打死你。

    不要脸的东西,欠……”

    关九面无表情地放下了书包与试题集,然后靠近丁春花,在她想要甩耳刮子时,一拳挥向了她的肚子。

    丁春花“啊哦”一声,倒退数步摔到了地板上。因为太过于震惊,甚至都没来得及骂人。

    “你再敢胡乱喷|粪,我不介意让你吃|屎补补脑子,或者亲手送你下地狱,就像我爸说的,大不了杀了你再去坐牢。”

    这是自从夜晚袭杀事件后关九对丁春花说的第一句话。此刻的她依旧面无表情着,只是眼神不再木呆,反而是透着彻骨的寒意。

第605章 融化

    剑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朝梦梦冲了过去。

    不过很显然梦梦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立刻就绕到了凤殊的另一边肩膀,剑童再刺,它又蹿到了她的头顶,“你有本事就继续这样,我保管你待会一不小心得刺中凤殊。”

    “有种你下来。”

    “有种你刺过来。”

    “有种你下来。”

    “有种你刺过来。”

    剑童很有种,还真的刺过去了。梦梦也表示自己很有种,它还真的哧溜一下就蹿到了凤殊的手臂上挂着。一剑一兽围绕着飞来飞去,最后凤殊实在受不了了,出手精准地抓住了它们,“还有完没完?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关你们禁闭了。”

    “是它主动攻击我的。”

    “是你主动挑衅我的。”

    凤殊脸黑了,也不说话,就这么板着脸,手上的力度却加大了不少,一剑一兽知道她生气了,总算安静下来。

    此时无名号上的氛围也相当的安静,唯有大柱子像是坐立不安,屁股扭来扭去的,总是不安分。

    “少爷,那位凤先生,是一名医生?”

    “不是,但是个药剂学大师。你不用再打探他的情况,我已经说了,他是我们亲王殿下的座上宾,也是萧君两家的亲朋,不会有任何你担心的问题。”

    奇山讪讪一笑。

    奇鸢觉得很无聊,又不能出去,呆着又只能你瞪我瞪你,便没话找话说,“你们真的就是我们要找的少爷们?”

    大柱子也觉得无聊,立刻反驳道,“这你应该问你父亲。”

    奥朵立刻道,“你这么多嘴干什么?不是说了吗?不要胡乱插嘴。”

    “孩子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你不用这么敏感。”

    奇山替女儿说了一句话,又瞥了奇鸢一眼,“爸爸不会连这种事情都搞不清楚。”

    丁春花觉得自己有救了,双眼发亮。

    关九没有阻止洪小星,却是凉凉地开口道,“如果待会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我就先拿二姐开刀,是划花她的脸好呢,还是挑了她的手筋好,要不随你挑?毕竟是我二姐,我倒是想留她一条命的。不过如果妈妈乱说话的话,我大概会受刺激,脑子进水,胡乱杀人。”

    她的话语很轻,就像是羽毛落在了手心,但在丁春花看来,耳边却像是落下了炸雷,眼前一片金戈铁马,惊得她连刚才挨的痛楚都忘了,拼命摇头,保证不会乱说话。

    这样的关九,实在是太恐怖了。哪怕从来不曾在家里爆发过,丁春花也知道,关九要真想杀人,手起刀落是绝对可以收割她与洪小星母女俩的性命的。

    她们逃不了,除非她不要这个家。

    丁春花视洪月亮与洪小星为命根子,但是一切的基础,或者说根源,却都在洪爱国身上。她是不会离了自己的男人过活的。

    而洪爱国,不可能离开洪家。没了根的男人,比身如飘萍的女人更惨,更何况,洪大柱夫妇俩还活着呢。

    “小小……小静,妈不会会会乱说话的,你你你不要杀你你你二二姐……”

    哪怕害怕到说话都不流畅了,丁春花依旧护女心切,那个瞬间,甚至是忘了自己的安危。

    关九定定地看着她,刹那之间,就想起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洪怡静的时候,那个浑身是血的可怜女人,一生做牛做马,都没有换来母亲的温柔回应,哪怕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拥抱,甚至是一句真心的表扬,都没有。

    她的内心有些涩然,即便是这样的母亲,洪怡静依旧是向往着的。

    而她关九,连这样不堪的母亲都没有,连这样可以让她愤恨也让她伤心,让她体验到绝望最后又心如死灰的目标,都没有。

    她与洪怡静,说不上谁更可怜。

    关九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她收了刀,捡起书包与试题集,回了房间。

    洪小星喊了七八个村民过来,只是很可惜,换了干净衣服的关九,恢复了往日模样,安安静静地呆在丁春花身边,不管她是如何地质问,也都只是充耳不闻,顶多给个轻飘飘的眼神,便不再理会了。

    而丁春花,虽然面色发白,却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并没有什么别的什么事。至于地板上的一些水迹,她也说是为了去尘,免得打扫时尘土飞扬。

    洪小星竭尽全力地把话题往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个画面上靠拢,尤其是想要带出关九握着水果刀的细节,意图说明关九想要报复自己母亲,心生歹念。

    可惜,被吓怕了的丁春花在关九在场的情况下,压根就不敢开那个口,更何况,她再蠢,也知道不能把夜晚袭杀小女儿的事情当众曝光开来,否则等着她的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会是万人唾弃的局面,所以她头一次在公开场合怒斥了二女儿,让她闭嘴。

    洪小星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一句重话,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她虽然头脑发热出了昏招,却到底是个有心计的,所以很快就乖乖认了错,表示自己刚才肯定是眼花了,才会鬼迷心窍以为妹妹想杀人。

    为表歉意,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利索地给关九跪下了。

    “小静,请你原谅二姐。二姐是太久没有回家了,之前听说你跟妈妈的关系不好,所以,所以才会一回来见到你拿水果刀玩,而妈妈坐在地上哭,所以,所以,看错了,呜呜……”

    进来的几个人都脸色各异,下意识地看向关九,其中一个爱好八卦的长舌妇还叨叨了几句。

    “哎呀,这就是怡静你的不对了。就算你妈对你再不好,你也不应该对她亮刀子啊。再骂你再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她是你妈,当妈妈的就没有不为孩子好的道理。快点向你妈道歉,别闹的母女有了隔夜仇。”

    一口就断定了洪小星说的话是真实的,甚至火上浇油。

    关九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木呆呆地看着洪小星,像是要从她二姐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丁春花见状却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伸手去拉二女儿,“起来,小星你干什么?地上凉,天气再热也不能这么跪。你妹妹,你妹妹只是开玩笑,对,小静是开玩笑的,你快起来。”

    她是怕极了现在的关九,总觉得小女儿的情绪不对,比暴怒中的洪爱国还要让她恐惧。

    丁春花看着野蛮泼辣,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强硬的人,比起关爱有加的两个女儿来说,其实她就是一个怂包,这么多年下来,如果没有两个女儿,尤其是二女儿在背后出主意,她连打先锋这样的角色都做不好。

    越是胆小的人,在某些关键时刻就越是敏锐。对于危险的感知,丁春花比洪小星要先一步领会到了。

    而洪小星,显然不是一个笨蛋。从自己母亲明显不同于以往的表现上,她也知道事情有异,虽然自觉抓到了好机会,但是也心知这一次多半也是达不到目的的。

    父亲不在,母亲却比从前更加使不上力了。想要让关九放弃高考去打工,目前看来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

    不管是关九将来打工赚的钱,还是父亲目前打工即将要赚到的钱,她都要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好不容易压在头上的大姐出嫁了,成为了那泼出去的水,趁着未婚的这几年,她一定要占大头,从家里要更多的钱。

    洪小星双眼微眯,顺从地站了起来,还抱住身体颤抖的丁春花,声音清脆的安慰着,“妈妈不要怕。既然是开玩笑的,小静肯定不会真的想要拿刀捅你的。别怕。”

    这母女俩的表现,无一不在诉说着欲盖弥彰的急切,村民们看向关九的目光惊疑不定,就连原本相信她是个好孩子的人,也怀疑她是不是多年挨骂挨打下来,终于是受不了了,要一朝爆发,杀|母|泄|愤?

    关九依旧没有任何一句辩解,只是转身去了厨房,任由洪小星越发殷切地安慰丁春花,而找来的那几个人忙着问询与开解。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发抖?妹妹开的玩笑也太过分了,怎么搞得好像真的要杀人一样,吓了我一大跳。妈你一定也是被吓坏了吧?真是的,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哎呀,小星越长越漂亮啦,难得回来一趟还是这么孝顺,去了大城市学到好的东西,也没忘了本,真是个好样的,怡静就该多向你学习才对。怎么这孩子一天到晚的性情都这么阴沉,不像爱国也不像你。”

    “别,别这么说,小静就是我生的,当然像我跟她爸爸。怎么会不像呢,呵呵,芽儿她娘真是会开玩笑。”

    尽管在洪小星的贴心服侍下丁春花终于情绪安稳多了,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就像是惊弓之鸟,就怕关九会冷不丁地放冷箭。

    要知道,关九的箭术是十分了得的,能杀的了几百斤重的野猪,也能灭的了穷凶极恶的狼群。随意杀两个没有多少武力值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到这些年来关九曾经猎杀过的无数猎物,丁春花打了一个寒噤,像是顿悟那般,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作了一手好死。

    从前一直蹦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哪怕态度再恶劣,关九也视她为母亲,但自从那一次头脑发热干下了夜晚袭杀的事件之后,丁春花知道,这个女儿是真的不会把她看做是母亲了。

    这也意味着,真的惹恼了关九,关九随时都会让她好看。就算不杀了她,暗地里让她摔一跤断手断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丁春花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吓到了。智力好不容易上一回线,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狂奔在死亡的路途中。

    悔不当初,可是即使重头再来,她还是会讨厌这个最小的女儿。她生的孩子,她却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现在,当初那个脆弱地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孩子,却已经长大了,不单只身强力壮,还头脑聪明,不再像从前那么老实好欺负了,就连丈夫洪爱国,也完全偏向了她。

    丁春花神情恍惚,在见到关九拿着一大盘的苹果切片过来时,甚至一瞬间狰狞起来,想要立刻冲过去甩她无数个耳光。

    只是在触及到关九凉凉的一瞥后,丁春花理智回笼,立刻站了起来,就像是见到夫子的学生,压根就不敢好好地坐着享受洪小星的安抚。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坐,这里是刚才我跟我妈一块儿弄的苹果块,都吃。是卫国老师从京城里特意寄过来给我的,听说是进口水果,可好吃了。我妈削的皮,我负责一刀切,不是那么均匀,见笑了。”

    关九口中说着见笑了,脸上的神情可一点儿都不见笑,反倒像是比从前更加的木呆了。

    想起这个孩子受过的罪,尤其是曾经在那个夜晚送过她去医院的洪光,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当下第一个伸出手去拿了几块苹果吃了,接下来便是一长串的拉家常式聊天,带动得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关九有问必答,期间还泡了茶,给各位乡亲都送上一杯热茶。

    洪小星见状心里懊恼,怎么刚才忘了这一茬,随后也跟进,讲了许多大城市里的见闻,把气氛炒的更加热烈了,最后客人们意犹未尽的离开,双方都忘了见面的缘由。

    关九在客人走后,便把盘子拿了回去,然后收拾好东西,警告式的看了丁春花一眼,这才像是交代那般,表示假期她会在爷爷奶奶那头住。

    “至于农忙什么的,就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二姐发挥发挥,省得村里的人笑话她数典忘祖,去了大城市,回家来连农活都忘了,那不是瞧不起我们农村人?

    二姐毕业后年纪也大了,该找人嫁了,要是名声不好,从我们村子里传出去她好吃懒做只会嘴上花花的话,就算将来在城市里找到个英俊潇洒的有钱人,随意一打听,也不会愿意娶她的。我听卫国老师说,那些好人家尤其重视名声,但凡有一点儿不好听的,他们就不会考虑。“

第606章 依赖

    直到大河的眼刀子都快要把他戳成窟窿了,凤才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视线。

    “老大肯定是累了在休息,他怀……才没有那么坏。”凤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好不容易才将“怀孕”两个字咽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是萧先生使了什么手段,让我们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我没有感受到精神力之类的。”奇鸢表示十分怀疑凤说的话的真实性,“你大舌头啊?”

    “他正常得很,只是刚认识他现在这个老大,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什么问题不如直接问凤先生,忽视他就好。”

    奇鸢应了一声是,引来了大河的大笑,凤则是红了脸,“我家老大是真的累了。等他休息好了,自然就会来开门让我们进去。”

    “那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我进去干什么?”

    “那你在外面干什么?站岗?凤先生难道不觉得有一个大活人站在外头很奇怪吗?又不是在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在这里,有星舰的两个队伍几乎是最安全的了。如果实力高到可以随意进入星舰不被发现,那靠近这个房间也丝毫不会惊动你。”

    “他是自己没事找事做,在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吧。要知道,一开始他其实并不是凤先生的人,而是凤先生家另外一位小姐的随从。”

    大河算是直接揭了凤的老底,奇鸢再次“哦”了一声,视线便只盯着门了。

    三人默默的站了大概十分钟,大河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趟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没有告诉你,其实她是我妹妹,她家和我家很久之前是同一个祖宗的。”

    凤愣了愣,“这么说你也姓奇?”

    “嗯。不过大哥说了,既然我们跟了亲王殿下,就没必要在人前称姓,恢复姓氏的事情,大概会在很多很多年之后了。最起码得要到我们准备收拾那些杂碎的时候。”

    凤没太听明白,“杂碎?”

    “就是那些渣滓。”

    “四哥说的是那帮子混蛋。等我们奇家的实力上去了,一定要砸烂他们的脑袋,全都丢去喂虫子。”

    大河立刻否定了这种建议,“这可不行。要死就死干净一点,直接让他们灰飞烟灭,绝对不会让他们成为虫族的肥料,最后还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报复我们。”

    “可是不是说你们都不知道真正的仇家是哪一个吗?”

    凤十分怀疑他们能不能找到人,要是连人都找不清楚,肯定没办法报仇雪恨啊。

    “大致可以推测到是谁,不过他们三个都不肯给我和大柱子说明白。反正我也不着急,之前小弟病了这么久,差点没死掉,救回来了又失忆了这么多年,我就知道很多事情还是要慢慢来才比较好。

    想要一步到位是很难的,我们需要付出很多不说,还有可能无法斩草除根,将来他们死灰复燃,再想要将仇家一网打尽就难了。所以我很赞同之前三哥说的话,要报仇就要满刀子炖肉,这样才能够让仇人得到最大的折磨,让他们生不如死,就算我们不杀他们,他们自己也会想要自杀,以求脱离苦海。”

    “有一种说法是穷寇莫追。要是真的可以杀掉,当然一次性杀掉更好。要是杀不死,逃了也不宜再去追杀。你们要做的额事情反而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报仇只是你们剩下人生中的一部分而已,只是其中的一件事,而不是全部事情,没有必要将未来的人生直接和报仇画上等号。你们将来还要结婚生子,光宗耀祖,与其报仇雪恨之后便对人生兴趣寥寥,不如先让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活着的乐趣,让你们九泉之下的父母能够安心投胎转世。”

    房门打开,凤殊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你们一个两个地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不记得有请你们过来。”

    “是没有。我们是来找凤的。”大河解释了一句又兴奋地指了指奇鸢,“她是我妹妹,有血缘关系的那一种。”

    “嗯,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也在餐厅,而且也是我第一个发现奇鸢和你们兄弟几个有些相似的人。”

    她之所以那么八卦地听奥朵对自己的女儿催婚,并不单纯是因为从母女的相处中感受到了另类的温馨,更是因为看见了奇鸢眉眼之间与大江五兄弟的相似。

    “我们老大火眼金睛,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之间有联系,要不是他突然停下来,他们也未必能够这么快就找到你们,搞不好还会因此错过了。”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真的好丢脸。我妈已经催婚几年了,明明我刚成年没多久,她却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大龄未婚女儿来看待,总想着我要是嫁不出去的话会怎么办。

    我们家这一代就我一个女孩儿,两个哥哥一成家,嫂子进门,父母还在还好一些,要是两人不在了,我就要看着两位嫂嫂的脸色过日子了,毕竟我们家的男人向来都是听老婆话的。就算嫂嫂人好,可我也不能和他们住一起。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还和哥哥们住一起就太奇怪了。可我们家又不兴爸妈在的时候分家,所以我要是不赶紧结婚,爸妈去世后,两个哥哥一分家,我的处境就尴尬了。”

    凤殊不太理解她的担忧,将人都请了进来。

    “要是分家,你作为正经的小姐,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吗?我是说,你们奇家再小,好歹也是一个家族吧?总不会连套房产都没有。就算没有房子,多少也会有些金钱上的补助不是吗?毕竟嫁人也是要准备嫁妆的。那不嫁人的话,难道家里就一点帮助都没有?”

    “不是钱方面的事情。主要是怕不安全。另外就是如果两个哥哥分家,那我不可能跟任何一个哥哥,这等于说我也分家,自己吃住,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将来结婚了请他们来参加婚礼就行了。另外的时间里,我们都会像不同的家庭,这样分开生活。”

    奇鸢的话让两位真正的男人都不以为然。

    大河直接就道,“兄弟姐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当然要分开住啊,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就算是曾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也不可能直到死都不分开。”

    凤倒是更委婉一些,“有些人不分家,可是也跟陌生人没两样。有些人分家了,可是也依旧来往密切,大事小事都会互相知会,离得再远都会保持联系,一有麻烦立刻回奋不顾身地飞到对方的身边帮忙。”

    奇鸢看了他一眼,“要是一直居住在同一个星球,甚至是相邻的星球,当然容易。可要是在不同的星域,联系不容易,来往更不容易。”

    “你太悲观了。可能也是因为你太依赖家人。”

    凤殊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

    “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悲观的,现在的环境虽然复杂多变,比起以前来说,大了很多,麻烦也多了很多,可是科技的发达也带来了无数的便利。联系非常容易,只要有心,每天联系也可以做到,就算做不到,每个星期,每个月,也肯定可以做到常年保持。

    至于有问题就一起承担什么的,这个要看每个人以及每对兄弟姐妹之间的了解,有些感情再深的手足,也不会随意插手自己兄弟姐妹的事情,除非对方明确表示需要帮忙,或者说那是生死大事,否则的话,就像和朋友

    恋人相处一样,手足相处也同样需要明确界限所在。

    你要是舍不得和家人分开,就趁着还年轻,再陪他们几十年,到了一百岁再离开父母也不迟。现在的人寿命这么长,一百岁也不过相当于从前的二十岁左右。”

    奇鸢脸红了。凤再一次看呆过去。

    “我也不是说以后完全不想要自立,只是现在被我妈这样逼着,就觉得自己家好像不是自己家了,好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两个哥哥的家一样,所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以前其实我一直都很黏父母的,可是这几年就和妈妈相处得有些不好,和爸爸也好像有些隔膜,所以就非常抗拒恋爱的想法,更不要说结婚了。

    结婚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可妈妈总是在我耳边唠叨,好像我不结婚生孩子,我就一无是处一样,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有时候甚至会让我产生一种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是真的路边捡来的小孩,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尽快将我推销出去,这样就大功告成了的感觉。

    理智的时候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别说是亲父母了,就算是养父母,做到我父母的这个份上,也都可以打上九十九分了,想要满分那完全是奢侈。”

    关九依旧没有任何一句辩解,只是转身去了厨房,任由洪小星越发殷切地安慰丁春花,而找来的那几个人忙着问询与开解。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发抖?妹妹开的玩笑也太过分了,怎么搞得好像真的要杀人一样,吓了我一大跳。妈你一定也是被吓坏了吧?真是的,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洪小星殷勤地拥着丁春花去坐下,又是温言软语的哄着又是帮忙捶背捏肩。

    “哎呀,小星越长越漂亮啦,难得回来一趟还是这么孝顺,去了大城市学到好的东西,也没忘了本,真是个好样的,怡静就该多向你学习才对。怎么这孩子一天到晚的性情都这么阴沉,不像爱国也不像你。”

    “别,别这么说,小静就是我生的,当然像我跟她爸爸。怎么会不像呢,呵呵,芽儿她娘真是会开玩笑。”

    尽管在洪小星的贴心服侍下丁春花终于情绪安稳多了,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就像是惊弓之鸟,就怕关九会冷不丁地放冷箭。

    要知道,关九的箭术是十分了得的,能杀的了几百斤重的野猪,也能灭的了穷凶极恶的狼群。随意杀两个没有多少武力值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到这些年来关九曾经猎杀过的无数猎物,丁春花打了一个寒噤,像是顿悟那般,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作了一手好死。

    从前一直蹦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哪怕态度再恶劣,关九也视她为母亲,但自从那一次头脑发热干下了夜晚袭杀的事件之后,丁春花知道,这个女儿是真的不会把她看做是母亲了。

    这也意味着,真的惹恼了关九,关九随时都会让她好看。就算不杀了她,暗地里让她摔一跤断手断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丁春花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吓到了。智力好不容易上一回线,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狂奔在死亡的路途中。

    悔不当初,可是即使重头再来,她还是会讨厌这个最小的女儿。她生的孩子,她却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现在,当初那个脆弱地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孩子,却已经长大了,不单只身强力壮,还头脑聪明,不再像从前那么老实好欺负了,就连丈夫洪爱国,也完全偏向了她。

    丁春花神情恍惚,在见到关九拿着一大盘的苹果切片过来时,甚至一瞬间狰狞起来,想要立刻冲过去甩她无数个耳光。

    只是在触及到关九凉凉的一瞥后,丁春花理智回笼,立刻站了起来,就像是见到夫子的学生,压根就不敢好好地坐着享受洪小星的安抚。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坐,这里是刚才我跟我妈一块儿弄的苹果块,都吃。是卫国老师从京城里特意寄过来给我的,听说是进口水果,可好吃了。我妈削的皮,我负责一刀切,不是那么均匀,见笑了。”

    关九口中说着见笑了,脸上的神情可一点儿都不见笑,反倒像是比从前更加的木呆了。

    想起这个孩子受过的罪,尤其是曾经在那个夜晚送过她去医院的洪光,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当下第一个伸出手去拿了几块苹果吃了,接下来便是一长串的拉家常式聊天,带动得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第607章 乐意

    大河对她的观点再同意不过。

    “每次和老三提到他绷得太紧啦,他总是不吭声,说自己并没有,要是换了别的人,他才懒得理会,也就是自家兄弟才会特别关照。不过他的真的是关照得太多了,我脾气这么好,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逃跑。”

    凤立刻嘲讽道,“你不是想要逃跑,你是经常逃跑。大江喊你做什么你都直接忽略掉。”

    “我还不是被你带着出去玩的?现在想起来我还真的被你给带坏了,以前我可是非常听我家三哥话的。”

    凤哭笑不得,“你这家伙,以前不带你吧,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带了你吧,现在转头就开始说起我的不对来。你说,你要是真的一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弟弟,我一个外人的话能够随便就打动你,然后带走你?别告诉我你从小就是一个天真幼稚的孩子。”

    大河准备耍无赖,“事实胜于雄辩。我就是在认识你之后才变成我家三哥口中的那个不听话的混小子的。”

    凤殊皮笑肉不笑,“你们这样打情骂俏,我会以为你们对彼此有意思,将来某一天搞不好会心血来潮,和大江直接将你们俩的婚事定下来哦。”

    凤立刻着急了,“别,小姐,我和大河完全是朋友,真的,绝对没有任何,任何,任何那方面的感情。”

    他一边说视线止不住飘向奇鸢。

    大河揶揄的笑容再次上了嘴角,“你这话可是不公道啊,我们一起吃喝拉撒睡,你的身体我看光了,我的身体你也看光了,哪里有颗痣都知道。你睡觉会打呼噜,我睡觉会磨牙,有一个冬天特别的冷,所以我们天天抱着一起睡,还是光着身子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是在胡说。我什么时候和你光着身子一起睡过觉?我自己从来就没有|裸|睡的习惯,怎么可能还会和你……”

    凤说的急了,到后来甚至连话都挤不出来。

    “我什么时候乱说过?奇鸢,你待会就可以找叶苗他们去求证,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床伴,我是他的枕边人,恨不得天天抱着一起睡觉到天亮。”

    大河笑嘻嘻地说着连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话,凤急得眼睛瞪得老大,脸红得如同傍晚的红霞。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也天天搂着自己的宠物睡觉。你的人形宠物不过是大只了一些,话多了一些,磨牙磨得厉害了一些。”

    凤殊漫不经心的话语顿时挽回了局面,这一次轮到大河脸红了,奇鸢笑得乐不可支。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刚才叫凤先生‘小姐’?”

    凤呆滞,凤殊看了她一眼,“因为他以前一直跟着我家七姐,是她的随从,现在一直都改不过来。”

    奇鸢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伪装了。”

    凤殊两眼微眯,“怎么?我看着像是个女人?”

    奇鸢赶紧解释,满脸都是汗,“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没有把凤先生看成是女人。”

    凤殊微微一笑,“没事,放轻松,不过是随意谈话,不要紧张。”

    凤赶紧跟着解释,“对,我家老大是非常体贴温柔的人,他额,非常善解人意,不要觉得有负担。”

    “好了,奇鸢,凤老大的确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不太爱笑,也不太爱唠叨,但真的对自己人非常好,虽然除了凤,还有萧老大,我们所有人都还不是他眼中的自己人。”

    大河转变情绪非常快,凤殊瞥了他一眼,“你想当我的自己人?恐怕亲王殿下不会乐意。就算殿下本人不介意,他的护卫团也不会同意。你确定要跟帝国的其他人对着干?”

    他笑嘻嘻地摸了摸鼻梁,“殿下要是能够介意就好了,可惜殿下恐怕连我们是谁都不清楚。”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亲王殿下知道你们,那谁都不能将你们从他的身边抢走咯?”

    “那当然。”

    “所以你看,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就不想要做我的自己人,却偏偏要逞强。”

    “我可没有逞强,只是实话实说。凤先生的确就是那种对自己人好的要命,对外人同样无视得要命的人。”

    凤殊吐槽道,“是吗?看来我给你的印象非常深刻。”

    “凤老大,你给我的印象可是非常非常好了。要知道,一般的人我可不会有什么印象,更别说是好印象了。”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噢,那还真的谢谢你了,虽然并不确切,但还算中肯。”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我说的也不错咯,你的确是这样子?”

    凤殊耸了耸肩,“你怎么想都可以,完全没有问题。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都会有不同的解释。”

    “老大,在我心中你可是对谁都一视同仁的人,非常仁慈,也许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笑眯眯的,可是的确对人非常好。大河向来喜欢信口雌黄,老大不用理他。”

    凤殊微微一笑,“本来我就没理他,是他自己跑来找我的。”

    “啊,这话可不对。我本来是来这里找凤的,刚好介绍介绍我这个刚刚认识的妹妹,奇鸢。”

    大河毫无压力地将皮球丢给了奇鸢,奇鸢十分无奈,“凤先生好。按照几位少爷还有我父亲他们的说法,我的确是四哥他们的妹妹,虽然不是至亲,但真的有久远的血缘关系。”

    “嗯,看得出来,你和大江的眉眼还挺像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听她们母女俩的八卦这么久,否则以她的个性,再好奇,也不会以这么近的距离现场听。

    “凤老大也觉得她和三哥最像?我们兄弟五个也就三哥比较特别一点,和我们四个没那么像。要是奇鸢和我们一起走出去,肯定别人会说她和三哥才是一对爸妈生的。”

    大河这话其实是夸张了,不过凤殊也看出来了他是在和奇鸢拉近距离,所以只是笑了笑,“有可能。你除了来炫耀自己多了一个妹妹的,还有别的事情没有?”

    “没有。和凤待久了,我本来就是个直肠子的,现在更加不过脑子了,想到就立刻做,所以才会贸贸然过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三个人都不能动弹,要不是凤镇定,我都想要大叫,让人来救命了。”

    “哦,我的伙伴不希望你们闯进来,它又懒得解释,所以就直接让你们呆在外面了。”

    凤两眼闪闪发光,“老大,就是之前那只……额,前辈吗?”

    “白团子”在他的舌尖打了一个转儿,生硬地扭成了尊称。

    “那位前辈现在在这里吗?可不可以出来聊聊?我这人其实很爱玩的,要是能够出去一起转转就好了,保管我可以将前辈陪得高高兴兴的。”

    大河立马和好友一唱一和。

    凤殊集中意念道,“要不要和他们出去玩玩?这两个家伙凑一起就是耍宝,尤其是大河,应该会带你去看热闹。”

    梦梦却哼了哼,“谁乐意去陪两个人类幼崽?要去你去。”

    “我去你不也得去?”

    “那不一样。你去是你去,你应付,我去是我得陪着,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再说了,幼崽能带我看什么热闹?最后还不是我带?蒙蒙我现在都带得很少了,还去免费当不熟的人类的保姆,开玩笑。换了你儿子我都得考虑考虑。”

    梦梦十分嫌弃她的不上道。

    凤殊耸了耸肩,对大河道,“它不乐意。谢谢邀请。”

    “为什么不乐意?交个朋友不是很好嘛。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

    大河夸张的语调让梦梦打了一个寒噤,“他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嘛来嘛去的。”

    凤殊不以为意,“为人比较热情,偶尔的确会做出夸张的言行来。”

    “赶紧将人赶走,我要休息。”

    “你要休息就休息,可以不出来。”

    “他们在这里我怎么安心休息?我已经跟剑童说好了,我主要负责你在外头时的情况,他主要负责你在里边时的情况,现在来了新人,还没有完全确认他们对你是安全无虑的前提下,我可不能休息,要不然会被剑童说我懒。”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在乎剑童的看法。”

    “我是不用在乎,但我可不想要失信于人。”

    “你不是不把他当人吗?”

    “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自己会管自己,关你什么事?别迫不及待地就摆主人的样子。等你真的有那个能力时再说。”

    “你别忘了,之前你已经承认了,我可是面子里子都要的人,如果非得选择,面子有没有没关系,里子我可是一定要的。”

    凤殊的声音似笑非笑。

    梦梦却懒洋洋的,并不惧怕她若有若无的“威胁”,“要是心情好,我乐意配合你,算是面子里子都给你,要是心不好,别说里子了,面子我也得看你识趣不识趣。”

    “要是不识趣呢?”

    “那就等着被打脸。”

    大河蓦地问道,“凤老大,你是在和前辈沟通吗?”

    凤殊瞥了他一眼,“嗯,他嫌弃你太女人了,所以烦。”

    奇鸢“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凤跟着傻笑不已。

    “真的?其实我可男可女可大可小,就看前辈想要怎么样的玩伴了。”

    “玩伴?这个人类幼崽还真的挺看得起自己的啊。阿里奥斯亲王还勉勉强强,就他这种货色,我可没什么心情玩。”

    梦梦显然是真的没心情,说完识海里的亮点便恢复成了灰扑扑的模样,数息过后甚至完全隐没,她压根就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了。

    好吧,这说明她的实力真的是差它太多了,所以才会连它在哪个角落里躺着呼呼大睡都不清楚。

    凤殊扯了扯嘴角,“你们回去吧。我有些困了,想要休息。凤你每天一早送些饭菜过来,异兽肉多一些,蔬菜方便的话也备两三种,水果不用。”

    凤猛拍胸脯,好像这样做就能够表示自己是个特靠谱的人,“没问题,属下亲自做。”

    “你没空也可以让萧大哥下厨去,我看他现在有空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有空得很?”

    萧崇舒人未至声先到,凤殊连眼皮都没掀开,“连我上个厕所都要跑来问有事没事的人,肯定是吃饱饭没事干,这还用猜?”

    “哎呀,这不是看在我们俩关系铁的份上,所以才会这么紧张?我怕你拉肚子啊,之前你也吃太多烤肉了,连一点都不给我留,很难说会不会因为吃撑了而喘不过气,最后晕倒了都没人知道。”

    萧崇舒朝凤殊眨了眨眼,“再说了,我和你的爱人可是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朋友,要是你在我的地盘受伤,我可是要挨揍的。献殷勤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奇鸢非常吃惊,“凤先生的爱人是个男人?”

    她显然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立刻捂住了嘴巴。

    “对,还是个特别有个性的美男子,脾气大,本事也打,一个伺候不好,就会拳脚相加的家伙,非常非常让我头疼啊。”

    萧崇舒的话让大河、凤齐齐无语,奇鸢更是瞪大了双眼,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凤先生,男人再美也不能当饭吃,再有本事脾气不好还爱动手,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是我妈说的,我爸就从来没有动过我妈一个手指头,连骂也是没有过的。”

    “我怎么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傻妹妹?你爸要是没有动过你妈一个手指头,你是怎么来的?路边捡的?”

    “大河你少说两句,明明知道奇小姐不是这个意思,还非得往歪里想。”

    凤皱眉,不爽得很。

    “哎,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都不关你事啊,我现在可是在和新妹妹联络感情。”

    大河与凤开始斗起嘴来,凤殊没理会。她觉得凤这个家伙已经养成那种散漫的习惯了,尤其是说话方面的问题,很难改过来。凤小七从前不会用他,以后估计也很难会考虑用他。

    “多谢。我和他已经过了会冲动到大打出手的阶段,所以关系还好。”

    “哇哦,奇鸢,你这小家伙不错。我问一百句凤休都不会回答我一句话的,现在你随意说几句话,他居然就乐意回答你,还真是,平易近人啊。”

    萧崇舒的揶揄让奇鸢红了脸。

第608章 反常

    丁春花觉得自己有救了,双眼发亮。

    关九没有阻止洪小星,却是凉凉地开口道,“如果待会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我就先拿二姐开刀,是划花她的脸好呢,还是挑了她的手筋好,要不随你挑?毕竟是我二姐,我倒是想留她一条命的。不过如果妈妈乱说话的话,我大概会受刺激,脑子进水,胡乱杀人。”

    她的话语很轻,就像是羽毛落在了手心,但在丁春花看来,耳边却像是落下了炸雷,眼前一片金戈铁马,惊得她连刚才挨的痛楚都忘了,拼命摇头,保证不会乱说话。

    这样的关九,实在是太恐怖了。哪怕从来不曾在家里爆发过,丁春花也知道,关九要真想杀人,手起刀落是绝对可以收割她与洪小星母女俩的性命的。

    她们逃不了,除非她不要这个家。

    丁春花视洪月亮与洪小星为命根子,但是一切的基础,或者说根源,却都在洪爱国身上。她是不会离了自己的男人过活的。

    而洪爱国,不可能离开洪家。没了根的男人,比身如飘萍的女人更惨,更何况,洪大柱夫妇俩还活着呢。

    “小小……小静,妈不会会会乱说话的,你你你不要杀你你你二二姐……”

    哪怕害怕到说话都不流畅了,丁春花依旧护女心切,那个瞬间,甚至是忘了自己的安危。

    关九定定地看着她,刹那之间,就想起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洪怡静的时候,那个浑身是血的可怜女人,一生做牛做马,都没有换来母亲的温柔回应,哪怕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拥抱,甚至是一句真心的表扬,都没有。

    她的内心有些涩然,即便是这样的母亲,洪怡静依旧是向往着的。

    而她关九,连这样不堪的母亲都没有,连这样可以让她愤恨也让她伤心,让她体验到绝望最后又心如死灰的目标,都没有。

    她与洪怡静,说不上谁更可怜。

    关九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她收了刀,捡起书包与试题集,回了房间。

    洪小星喊了七八个村民过来,只是很可惜,换了干净衣服的关九,恢复了往日模样,安安静静地呆在丁春花身边,不管她是如何地质问,也都只是充耳不闻,顶多给个轻飘飘的眼神,便不再理会了。

    而丁春花,虽然面色发白,却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并没有什么别的什么事。至于地板上的一些水迹,她也说是为了去尘,免得打扫时尘土飞扬。

    洪小星竭尽全力地把话题往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个画面上靠拢,尤其是想要带出关九握着水果刀的细节,意图说明关九想要报复自己母亲,心生歹念。

    可惜,被吓怕了的丁春花在关九在场的情况下,压根就不敢开那个口,更何况,她再蠢,也知道不能把夜晚袭杀小女儿的事情当众曝光开来,否则等着她的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会是万人唾弃的局面,所以她头一次在公开场合怒斥了二女儿,让她闭嘴。

    洪小星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一句重话,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她虽然头脑发热出了昏招,却到底是个有心计的,所以很快就乖乖认了错,表示自己刚才肯定是眼花了,才会鬼迷心窍以为妹妹想杀人。

    为表歉意,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利索地给关九跪下了。

    “小静,请你原谅二姐。二姐是太久没有回家了,之前听说你跟妈妈的关系不好,所以,所以才会一回来见到你拿水果刀玩,而妈妈坐在地上哭,所以,所以,看错了,呜呜……”

    进来的几个人都脸色各异,下意识地看向关九,其中一个爱好八卦的长舌妇还叨叨了几句。

    “哎呀,这就是怡静你的不对了。就算你妈对你再不好,你也不应该对她亮刀子啊。再骂你再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她是你妈,当妈妈的就没有不为孩子好的道理。快点向你妈道歉,别闹的母女有了隔夜仇。”

    一口就断定了洪小星说的话是真实的,甚至火上浇油。

    关九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木呆呆地看着洪小星,像是要从她二姐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丁春花见状却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伸手去拉二女儿,“起来,小星你干什么?地上凉,天气再热也不能这么跪。你妹妹,你妹妹只是开玩笑,对,小静是开玩笑的,你快起来。”

    她是怕极了现在的关九,总觉得小女儿的情绪不对,比暴怒中的洪爱国还要让她恐惧。

    丁春花看着野蛮泼辣,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强硬的人,比起关爱有加的两个女儿来说,其实她就是一个怂包,这么多年下来,如果没有两个女儿,尤其是二女儿在背后出主意,她连打先锋这样的角色都做不好。

    越是胆小的人,在某些关键时刻就越是敏锐。对于危险的感知,丁春花比洪小星要先一步领会到了。

    而洪小星,显然不是一个笨蛋。从自己母亲明显不同于以往的表现上,她也知道事情有异,虽然自觉抓到了好机会,但是也心知这一次多半也是达不到目的的。

    父亲不在,母亲却比从前更加使不上力了。想要让关九放弃高考去打工,目前看来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

    不管是关九将来打工赚的钱,还是父亲目前打工即将要赚到的钱,她都要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好不容易压在头上的大姐出嫁了,成为了那泼出去的水,趁着未婚的这几年,她一定要占大头,从家里要更多的钱。

    洪小星双眼微眯,顺从地站了起来,还抱住身体颤抖的丁春花,声音清脆的安慰着,“妈妈不要怕。既然是开玩笑的,小静肯定不会真的想要拿刀捅你的。别怕。”

    关九依旧没有任何一句辩解,只是转身去了厨房,任由洪小星越发殷切地安慰丁春花,而找来的那几个人忙着问询与开解。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发抖?妹妹开的玩笑也太过分了,怎么搞得好像真的要杀人一样,吓了我一大跳。妈你一定也是被吓坏了吧?真是的,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洪小星殷勤地拥着丁春花去坐下,又是温言软语的哄着又是帮忙捶背捏肩。

    “哎呀,小星越长越漂亮啦,难得回来一趟还是这么孝顺,去了大城市学到好的东西,也没忘了本,真是个好样的,怡静就该多向你学习才对。怎么这孩子一天到晚的性情都这么阴沉,不像爱国也不像你。”

    “别,别这么说,小静就是我生的,当然像我跟她爸爸。怎么会不像呢,呵呵,芽儿她娘真是会开玩笑。”

    尽管在洪小星的贴心服侍下丁春花终于情绪安稳多了,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就像是惊弓之鸟,就怕关九会冷不丁地放冷箭。

    要知道,关九的箭术是十分了得的,能杀的了几百斤重的野猪,也能灭的了穷凶极恶的狼群。随意杀两个没有多少武力值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到这些年来关九曾经猎杀过的无数猎物,丁春花打了一个寒噤,像是顿悟那般,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作了一手好死。

    从前一直蹦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哪怕态度再恶劣,关九也视她为母亲,但自从那一次头脑发热干下了夜晚袭杀的事件之后,丁春花知道,这个女儿是真的不会把她看做是母亲了。

    这也意味着,真的惹恼了关九,关九随时都会让她好看。就算不杀了她,暗地里让她摔一跤断手断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丁春花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吓到了。智力好不容易上一回线,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狂奔在死亡的路途中。

    悔不当初,可是即使重头再来,她还是会讨厌这个最小的女儿。她生的孩子,她却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现在,当初那个脆弱地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孩子,却已经长大了,不单只身强力壮,还头脑聪明,不再像从前那么老实好欺负了,就连丈夫洪爱国,也完全偏向了她。

    丁春花神情恍惚,在见到关九拿着一大盘的苹果切片过来时,甚至一瞬间狰狞起来,想要立刻冲过去甩她无数个耳光。

    只是在触及到关九凉凉的一瞥后,丁春花理智回笼,立刻站了起来,就像是见到夫子的学生,压根就不敢好好地坐着享受洪小星的安抚。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坐,这里是刚才我跟我妈一块儿弄的苹果块,都吃。是卫国老师从京城里特意寄过来给我的,听说是进口水果,可好吃了。我妈削的皮,我负责一刀切,不是那么均匀,见笑了。”

    关九口中说着见笑了,脸上的神情可一点儿都不见笑,反倒像是比从前更加的木呆了。

    想起这个孩子受过的罪,尤其是曾经在那个夜晚送过她去医院的洪光,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当下第一个伸出手去拿了几块苹果吃了,接下来便是一长串的拉家常式聊天,带动得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关九有问必答,期间还泡了茶,给各位乡亲都送上一杯热茶。

    洪小星见状心里懊恼,怎么刚才忘了这一茬,随后也跟进,讲了许多大城市里的见闻,把气氛炒的更加热烈了,最后客人们意犹未尽的离开,双方都忘了见面的缘由。

    关九在客人走后,便把盘子拿了回去,然后收拾好东西,警告式的看了丁春花一眼,这才像是交代那般,表示假期她会在爷爷奶奶那头住。

    “至于农忙什么的,就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二姐发挥发挥,省得村里的人笑话她数典忘祖,去了大城市,回家来连农活都忘了,那不是瞧不起我们农村人?

    二姐毕业后年纪也大了,该找人嫁了,要是名声不好,从我们村子里传出去她好吃懒做只会嘴上花花的话,就算将来在城市里找到个英俊潇洒的有钱人,随意一打听,也不会愿意娶她的。我听卫国老师说,那些好人家尤其重视名声,但凡有一点儿不好听的,他们就不会考虑。

    妈你也别觉得这事儿远着呢,或者说就算有人来打听也好糊弄,这大城市的人跟我们小山村里头的可完全不一样。他们就算来打听,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越有钱有权的人家,本事越通天。

    依二姐这么漂亮又聪明的性子,将来肯定有许多有钱人追着求着要娶她老婆。她明年也就毕业了,这一出社会,不就能够遇到贵人了?

    妈,你要学会未雨绸缪,这是二姐最后一次在家里拥有这么长的放假时间了,不做好样子,让村里的人赞不绝口,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虽然二姐干农活什么的不会,就连家务活也不利索,但是不是有妈你在嘛,农村人,这些手头的活就是根。真正厉害的有钱人,是很看重这些的,如果出身农村却对农村人要做的活计一窍不通,铁定会被大城市的人认定为好吃懒做兼且不孝顺父母。

    舍不着孩子就套不住狼,妈,你要记得先苦后甜,这一切都是为了二姐好。”

    关九难得说这么长的话,丁春花听得一愣一愣的,没多久便被她所设想的未来以及眼下有可能会毁于一旦的危机所催眠了,只觉得小女儿说得对,为了二女儿好,这个假期一定要可着劲儿地教会二女儿干活才对。

    洪小星因为临时计谋不成功,所以客人一散就去倒热水抹身了,她在大城市里学了许多的东西,这随时注意卫生保持洁净就是头一桩。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鲁莽出手失败了之后,从前不跟她计较的妹妹也学会了上眼药,而且还不是悄悄儿的,是光明正大地哄着丁春花来折腾她。

    关九终于是接招了,来自于洪小星的恶意她已经感受得不是一回两回,这么些年下来,这人总是躲在丁春花与洪月亮的背后来恶心她,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回回如此,还越来越过分,是该还击一次的,也让对方知道她并不是个好惹的。

第609章 救命

    她的运气很好,这一回都没有射偏。

    一支毒箭射中了狼眼,也是穿脑而过,不多时那狼就死翘翘了,最后一支毒箭同样精准的射进了狼嘴,只不过角度稍微向下偏了少许,穿过下颚,直插入狼脖子里去了,那狼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翻滚不休,无法再往树上扑了。

    至于三支未能淬毒的箭头,却被她用到了同一只狼的身上,三箭几乎齐发,都是照着狼眼而去,虽然无毒,却也因为伤上加伤,狼脑成了豆腐脑,还未落地就咽了气。

    对于造成狼群这样惨烈的战况,关九没有丝毫庆幸的情绪,剩下的头狼是最为强劲的猎手,更何况它还带着三头已经能够参与围猎的小狼,她此刻仍旧是对方眼中的猎物。

    只要她敢下树,它们保证会立刻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然后开吃,大饱一顿。

    关九不敢轻举妄动,连汗水滴落到眼中,也没有伸手去擦拭,实际上,此刻她虽然仍旧冷静自持,却也因为高度专注,而神经紧绷,就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头狼是高傲的,但大概太过年轻,所以接连失策之后,它也难免有些焦躁了,任由小狼们围着那两匹尚未死去的同伴转悠了几个来回,自己却并不靠近巨树。

    关九面无表情地与它对峙着,不管它走到哪里,她的眼神都如影随形,就这么木呆呆冷幽幽地盯着它。

    它不走,她就不能下树去。如今她手头只剩下驱虫粉跟一把尖刀,有弓无箭,但凡下树就只能近身搏斗了。

    如果只是一匹狼,她还可以拼一把。可是还有三匹小狼,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时下树是必死无疑。

    独臂老人曾经说过,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十分擅长欺软怕硬,尤其是野兽,在明白面对的人类是个啃下来也会让它半死不活的硬茬子时,除非到了绝境,否则它轻易是不会主动招惹的,宁愿夹着尾巴逃跑,一如人类所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此时还不如打心理战,输人不输阵,虚张声势还有可能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能心存侥幸。

    关九心思浮荡,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头狼,任由三头小狼也尝试爬树,连一米高都够不着,就这么三番四次地上下起伏,爬上来掉下去,掉下去爬上来,嗷嗷乱叫。

    头狼挺直着前肢,昂头看她,显然也知道,只要她不下来,小狼们是拿她不奈何的,它倒是可以继续尝试去爬树,可是只要她手中还有箭,那么它也很有可能步同伴的后尘,一命呜呼。

    它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小女孩可以那么厉害,单枪匹马地就干掉了它一半的同类,以往即便是遇见成年的人类,它们狼群也是不惧的,即便人类的手中握着枪,它们也可以灵活地四散而开,继而将人捕杀。

    作为幼狼时,它就已经见证过不止一次那样的场面,狼群面对单个人类时会迅速活得压倒性的胜利。

    可是很显然,树上的小女孩是个例外。

    它已经损失了三个同伴,还有两位虽然没死,看着却也活不久了,丧失战斗力的狼,是没有资格继续留在族群的,一旦被驱逐,单靠自身捕猎的话,基本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冷眼对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头狼忽然扬天长嚎了一声,带头撤退。三匹小狼反应很迅速,去咬尚未死去的两匹成年狼,见它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行动不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九愣了愣,良久才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抖抖索索地解下腰间的水壶,仰着脖子猛灌了好几口。

    吓死个娘咧。

    她的脸上露出个像是要哭的笑容来,好半晌才扶着树干,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伸展四肢。

    蹲靠得太久,她两腿都发麻了。虽然之前也用弓箭射死过不少的兔子啊山鸡啊鸟雀啊之类,但是还真的没有干过狼群的,如果不是刚好带上了野鸡脖子的毒液,她准头再好,也奈何不了它们。

    即便头狼带着小狼们撤退了,关九一时半会地也不准下树去。

    那两头活着却半残的狼慢吞吞地循着气味去了,刚好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她并不确定头狼是不是在诈她,要知道她听过狼来了的故事,虽然人们总是笑话那个撒谎的孩子很蠢,可是她觉得,也不能因此而忽略了狼的可怕。

    如果狼并不可怕的话,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人类都无所谓啊,一根手指头都能够弄死的蚂蚁,平常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东郭先生喂了狼,她并不准备效仿他。人类懂得什么叫兵不厌诈,狼这么高智商,天生懂得群体作战,也未必就不清楚这样的诱敌战术。

    不过很显然,关九高估了逃走的头狼。她在树上等了又一盏茶的时间,林间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树叶沙沙声,便只剩下了鸟雀的欢快啾啾。

    关九看着那四匹东倒西歪的狼尸,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她没有办法运回去。那些都是钱,可是就算这钱是她用命换来的,她也没法捡起来。

    真是要命。

    关九虽然不像丁春花那般钻在钱眼里,可是有钱不能赚,心情也是会不好的。

    她从背篓里摸出来几块面疙瘩,就着水壶三两下吃了,寻思着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去喊人来搬得了。

    要是没命花,钱再多也没用。

    她还没完全爬下树,林间地响起了脚步声,隐隐约约地还有人说“就是这里,声音像是这边”之类。

    关九想都没想,又像只猴子那般迅速地爬了上树,利索地将自己的身影藏好了。

    来人有她认识的,村民杨其邺,杨其民,教师先生洪卫国,以及他的儿子洪阳,还有剩下的两个年轻人,眉眼有些相像,却并不是村子里的人,起码这么多年她没有见过。

    “这是谁杀的狼?好本事!”

    四十岁的杨其邺也是经常上山来打猎的,跟三十出头的小弟杨其民一样,都是个中好手。只不过,他们从来都没有猎过狼。

    关九没有出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闯祸了。

    一开始其实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自从猎回来几头野猪之后,尤其是最后那头重达四百一十六斤的野山猪轰动全村时,洪卫国曾经在私底下提醒过她要收敛一些。

    有些风头可以出,譬如年年考第一,有些风头却不可以出,否则容易枪打出头鸟,譬如打猎本事都强过成年男子,回回不失手,还能猎到他们合力都难以捕捉到的猎物,就算不眼红,也是会让人心里犯嘀咕的。

    谁家的女娃娃十二三岁就敢独自进山杀生的?还面不改色地杀山猪?

    关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超越了普通民众的常识范畴,她只知道家里人很高兴她能够带回去这么多猎物,尤其是丁春花,在野山猪卖钱之后总会对她和颜悦色几天,所以原本她是打算着只要有机会,以后见到野山猪就一只都不放过的。

    不过多得洪卫国提醒,她的确是收敛了,后面更是一只野山猪都没有猎杀过,到手的也基本都是小型猎物,最大的也不过是傻狍子。

    但是这一回,刚才只顾着保命,杀了这么多狼,恐怕任是谁发现出自她手,都要胆战心惊一下?

    狼群都敢独自对上的女娃,该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关九烦恼极了,惯常木呆呆的小脸上也露出来懊恼的神色。

    她兀自发呆中,便没有听见杨其民与洪卫国的议论,两人看见那箭头,还有其上的蛇毒,都已经猜测出这杀狼的始作俑者是关九了,躲在树上压根就解决不了问题。

    “谁?下来。”

    两个陌生人当中的年长者忽然神情一肃,视线精准地往她的藏身处投射而来。

    “怡静?是你在那里吗?下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洪卫国闻言立刻跑到树下,抬眼看去,一片衣角也没有。

    “怎么了?大表哥看错了吧,洪怡静怎么可能杀的了狼?”

    洪阳也跟着跑过来往树上看,不忘反驳父亲的话。

    他考试考不过洪怡静也就罢了,连打猎也是打不过人家。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网鱼还行,上山来抓兔子猎狍子什么的,他却是没办法的,平时跟在大人后头进山,多半也就是采些野果野菜,顺带下山背点猎物,当个运输工。

    因为总是被父亲笑话说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洪阳总是在背地里喊关九“男人婆”。

    只是喊就喊了,不痛不痒的,关九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发脾气,所以次次都不当一回事,显得他好像越发幼稚了。这样他欺负起人来也不得劲,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方丁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他是唱独角戏那般。

    “哥,没人啊。”

    年纪小一些的年轻人也跑到洪阳身边往上看,然后摇头。

    “小家伙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开,还是被狼追着。”

    洪卫国没见到人,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杨其邺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想着在周围找一找,好歹他们手中有火铳,多少还有些自保能力,只要不是遇到数量众多的狼群,总会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就干,他们跟洪卫国打了声招呼,让他领着人赶紧下山去,转眼之间却见洪阳的大表哥顾明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并且一蹿就蹿到了树干背后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哥,你老大不小了,爬什么树?快下来。”

    顾明山在下头急了,也在树下跟着转到了树干的另一头去,抬头一看,却“咦”的一声。

    洪阳急忙跑过去,抬头望去,也傻眼了。在密密匝匝的树叶掩盖中,七八米高处的两根树枝交汇处,正坐着一个人,恰巧就是他最讨厌的同班同学洪怡静。

    关九没有发现洪阳恼怒的火热视线,此刻她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明川,在对方不发一言伸过手来时,她愣怔半晌,才乖乖地将背篓卸下给了他。

    “跟上。”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冷淡,吐出两个字便不管她了,再一次动作利索地蹿下树去。

    关九也不吭声,手脚麻溜地攀着树枝,像只惯常在树间跳跃的灵猴那般,脚往这里一点,手往那里一勾,三两下便站到了树下,几乎与顾明川前后脚到达。

    “受伤了没有?”

    “这狼真的是你打死的?”

    洪卫国话音刚落,洪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

    关九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到了洪卫国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陌生的兄弟俩。

    顾明川见到她那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却抿唇不语,神情冷淡。

    倒是顾明山,像是对关九十分感兴趣,噼里啪啦地同洪阳一起,问了许多关于猎狼的话语。

    关九十分明智地保持了相当的沉默,问得狠了,也只说逼不得已,最后是因为野鸡脖子的毒液才防卫成功,这狼死是死了,却也把她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来了之后还腿软得爬不下树。

    为了避免头狼杀一个回马枪,杨其邺兄弟俩经验老道地将四匹狼分别用藤蔓捆绑结实,四个成年人一个背一匹,迅速地带上三个未成年急行军往山下去。

    途中他们居然又遇到毒发身亡的另外一匹狼,十七岁的顾明山便也被临时赋予重任,苦哈哈地当起了搬运工。

    顾明山撺掇了小表弟进山,原本也就是为了到山林里来打打猎开开眼界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哥哥也跟了来,连带着不放心的洪卫国,还叫上了经验丰富的杨其邺兄弟俩。

    这一下,还没有过上瘾,就被逼返程了。

    关九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她今天是不想在山上呆了,跟在洪卫国的身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洪阳不想示弱,也是步履生风。

    最小的两个家伙都是如此做派,路上遇到了兔子与野山鸡他们也都一律无视了,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

第610章 出去

    失去了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的支持,又失去了祖父母经济上与家务上的援助,洪怡静的升中考成绩虽然是全镇第一名,却还是没有办法读高中。

    洪爱国倒是想让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儿继续学业,但丁春花却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砸到了前头两个女儿的身上,为大女儿走人事弄了一份工作,又花钱把成绩不好的二女儿送进了一所中专学校。

    哪怕洪爱国表示去借钱供孩子读书,哪怕最后甚至镇里的高中校长都表示学杂费全免,生活费也由老师们捐钱,洪怡静还是辍学了。

    丁春花将她的录取通知书撕了,当着她的面塞入了炉膛里,烧了个灰飞烟灭。为了让她死了读书的心,丁春花还顺手拿了菜刀递到她手里,威胁她要么去打工赚钱,要么就立刻杀了母亲。

    洪怡静再好学,也争不过母亲。就像关九,再想呆在育婴所,却也没有办法反抗星际律法的规定,死活留下来不离开。

    洪怡静不可能真的去杀死自己的母亲,向来奉公守法的关九也不可能去违反法律。

    几乎是没有选择,洪怡静放弃了抗争,顺从母亲的安排,与人去了外面打工,赚来的钱,除了留下小部分做生活费之外,全都寄回家里。

    打工十年,洪怡静赚的几乎所有钱都被丁春花用在了另外两个女儿身上。

    好吃懒做的大姐洪月亮年年月月都是月光族,却用她的钱风光大嫁,拈轻怕重的二姐洪小星磕磕绊绊地读完中专,最后也是用她的钱去找门路进了一家公司当文员。

    洪怡静不生气,毕竟是姐妹。能够用自己的钱,让两位姐姐一个顺利的完成学业找到工作,一个成功嫁人生活过得好,她也很开心。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带着男朋友胡一帆回家探亲,表示了结婚意愿的时候,丁春花却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她以为是舍不得她远嫁,毕竟胡一帆是外市人。

    洪怡静打算慢慢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诚意到了,母亲总会同意的。

    只是她的确等来了丁春花欢天喜地的点头,同意的却不是她与胡一帆的婚事,而是怀孕两个月的二姐洪小星与胡一帆的结合。

    丁春花认为胡一帆更适合做二女婿,在洪小星的同意下,母女俩将胡一帆灌醉酒成就了好事。被哄着去了外家的洪怡静不知情,胡一帆起初愧疚,后来却没能忍住诱惑,有一就有二,与洪小星私底下偷偷来往,最后导致珠胎暗结,才不得不曝光了暗度陈仓的关系。

    洪怡静受不了这双重背叛,但是她还没有疯,在面对父亲苍白的劝慰时,她虽然痛苦,虽然不能够原谅,却还是选择了放手。

    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再一次退让,会让她后半辈子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无可退,把命都给丢了。

    离家打工的胡怡静后来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敢,也是不能,每每有些冲动想嫁人时,丁春花便会冲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不要脸,阻止她找对象,更阻止她存钱,最后她便意兴阑珊了。

    一直活到四十岁,胡怡静都没有嫁人,打工得来的钱依旧是被丁春花拿去了,每个月她也就剩下那么几百块钱买方便面或者米粉青菜度日。

    尽管后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存点钱养老,可是只要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月多留下几百块,下个月丁春花必定会找上门来,到领导那里去抹黑她不孝顺,不顾父母的死活,自己大手大脚花钱不说,暗地里还乱搞男女关系,有一回甚至干脆在她住的工厂宿舍里头闹上吊。

    胡怡静能把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能骂还是能打?都不能。

    忍字头上一把刀,孝字其实也一样,只是上面的刀是藏起来的,心疼孩子的父母不会让那无形的刀落到孩子的身上,把孩子当草的父母,大概是一辈子都看不见的。

    胡怡静已经四十不惑了,哪怕后来没有再也没有机会去学校读书,却也知道,自己在丁春花的心中大概连一棵草都算不上。所以这年年月月悬在头顶的孝刀,时不时地掉落下来割她的肉伤她的心,她也早就习惯了。

    不能习惯又能怎样?丁春花生养她一场,她连命都是她给的,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债。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向来都不是大问题。

    胡怡静很有些自娱自乐的精神,所以她认命。

    她任由丁春花拿着自己的钱去挥霍,去供两位姐姐的孩子读书,甚至帮她们两家都买了房子,为的就是将来老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到两个女儿家里去轮流住着,养老。

    胡怡静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出了重大车祸却活过来的第二天,正好也是她四十一岁生日,丁春花会拿了把刀到医院来劝她去死。

    丁春花在她耳边嘀咕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肇事者的赔款可以不用浪费,正好可以给两位姐姐各买一辆车,反正她就算活下来,将来残疾也不能再去打工,死了更好,用不着浪费家中米粮,拖累家人。

    既然都被撞得快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

    原本就不该出生的。占了她丁春花儿子的位置这么多年,也该走了,活下来没得碍她的眼戳她的心窝子。

    胡怡静握着手中的刀,头一次想杀人。

    但最后她却是被气死的。

    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死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直到死,才知道自己没有家。

    关九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却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明明在三十岁的时候就活得像个老妈子,如今四十一岁都死翘翘了,狼狈万分却依旧年轻靓丽。

    还有就是,这个胡怡静拜托她什么?

    成家立业,要有自己的孩子?

    还要让家人悔不当初?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关九眼带疑惑,木呆呆地躺着,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还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实不是太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到极点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静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像光晕那般慢慢消散无踪后,关九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湿衣服裹着的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关九心想她此时一定是被地狱使者扔到油锅里煎炸着。她活着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欺负过什么人,没有想到因为飞来横祸,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这般想着,小小的呜咽声便演变成放声大哭,越发悲凉了。

    “你还有脸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别去报名,你非得撺掇了外人来说事,嫌家里钱多是不是?啊?吃饭都没钱,你个死丫头还想着去读书,怎么不去死?白吃饭的家伙,早知道养你这么费钱,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扔到白沙河里去!”

    关九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她短短的一生都是平淡无奇乃至于庸碌无为的,此时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能够听到别人说话了,哪怕奇腔怪调,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但她还是听到了,也听懂了。

    这人在骂她,不该活着。

    关九不其然地想起了父母,她的出生,兴许也是不被期许的,要不然,又怎么会被遗弃在河边的草丛里?

    “还不起来,还不起来,我让你装病,贱皮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好吃懒做的货。”

    妇人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下手不留情,关九开始觉得骨头都痛了起来。

    “你干什么?”

    有男人进来,将妇人一把扯开,见关九浑身湿漉漉地蜷缩在地上,赶紧将她抱起送回床铺。

    “小静,你怎么样?别吓爸爸。”

    见关九不说话,双眼也紧闭着,男人慌了,劈头盖脸地骂了妇人一顿,吩咐她替孩子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背上人急匆匆地去了卫生所。

    关九发高烧了。尽管烧得浑身滚烫,但是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从头到尾,仿佛全程昏迷。

    实际上,打针的时候她就醒了。听见男人一遍一遍地哄着她别怕,说爸爸在,不会让她有事的,关九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仍然觉得莫名其妙。

    她爸爸原来也死了?

    奇怪,他是怎么把她这个两个月大之后便从未谋面的女儿认出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一直喊她小静?

    关九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怡静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了没有?你阳哥还剩了一碗粥,要喝吗?你爸爸晌午会过来。婶去给你倒水,天可怜见的,看你嘴唇干裂的。”

    一个粗壮的妇人从水壶里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关九乖乖地喝了,也不说谢,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像是医院?白色的床,有消毒水的味道,旁边还有两张床,一张空着,邻近她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正晃荡着双脚,见她看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妇人走过去,利索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说什么呢?你比怡静大半年,怎么就没有个当哥哥的样?怡静啊,你别介意。他是怕拔牙,心情燥着呢。”

    小男孩不耐烦地歪头,一手将妇人的大手撸了下来,“妈,你别瞎说,我才不怕。”

    “哟,真不怕啊?我就说洪阳是个小小男子汉,彤嫂子真真小看人了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走了进来,先是摸了摸关九的额头,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幸亏送来得还算及时,要是再迟一点,脑膜炎就麻烦了。怡静,回家后晚上要盖好被子睡觉,也不要吃凉的东西,千万注意身体,没得再反复发高烧,到时大罗金仙也难救咯。”

    见关九木呆呆的,两样空洞洞,也不知道是害怕到了极点所以反应迟钝,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彤嫂子再一次走过来,把她揽到怀里轻声哄。

    “没事,你保国叔叔是吓唬你。什么脑膜炎,只有不听话的孩子才会得这样的病。我们怡静是个好孩子,这一次发烧也是因为要长高高,退了就完全好了。只要睡觉不踢被子,洗澡不用冷水,平时也不去河里玩水,肯定不会再发烧的……”

    眼镜男笑笑,让小男孩张大嘴巴,细细地看了一番,便叫人出去,彤嫂子见状便让关九重新躺下,也急急忙忙地跟着去了隔间。

    不一会儿,便听见小男孩的哭声,显然拔牙很痛,痛到小小男子汉也忍不住露了馅。

    关九侧耳倾听了好一会,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小男孩会怕拔牙,对于她来说,牙齿该掉的时候,不管是自然脱落,还是由机器人动手拔掉,压根都不疼。

    她迟疑着下了床,趿拉上一双布鞋,慢吞吞地往隔间方向走了几步,却慢半拍地注意到自己好像缩水了,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而且,还听得见声音?

    没等她意识回笼,洪阳双眼通红着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正好与她撞了个满怀,关九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能稳住虚弱的小身板,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第611章 天衣

    凤殊头痛欲裂。

    她从来没有想过,怀孩子会变成这么辛苦的事情。以前怀凤圣哲的时候她还有心情观察凤昀,有心情留意周围的环境,甚至上蹿下跳地习武,可现在这第二胎真的让她吃到了苦头。

    “吐完没有?真的这么痛苦吗?我的妈啊,看你这个样子,真的是连内脏都快要吐出来了。要不要弄点药吃一下?”

    梦梦的话引起了剑童的强烈反对,“小姐现在怀着孩子,怎么可以吃药?孕吐听说是正常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凤殊闻言想笑,可是牵扯了一下,脸部表情却是扭曲的,“呕……”

    “别听他乱说,凤家的人我知道孕吐受不了都是可以吃药的,根本不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凤家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诞生过一个天生痴傻的孩子。”

    “但凡吃药就会有负面作用,小心驶得万年船,能不吃就不迟。”

    “你傻啊,还以为是你们那个时代?以前的医学不发达,肯定会有很多副作用,可现在早就过了千年万年了,止孕吐的药早就没有负面作用了,就算有也是几率小得不能再小的情况,除非运气特别特别不好,你的身体才会出现排斥反应。”

    “反正小姐就是不能吃。忍一下就过去的事情,小姐又不是那些娇弱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小姐可是武将家的后代,是从小就习武长大了在江湖上像男人一样单独闯荡的人,这种连病痛都算不上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剑童死活不同意利用药来止孕吐的建议。

    “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哪边凉快哪边去。凤殊,是不是还很难受?要不要我出去找萧崇舒?反正星舰上有医生,肯定可以配止吐剂。”

    “不用。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凤殊已经两腿发软了,她真的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肚子饿。”

    “你想要吃什么?之前君临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我去找找。想吃烤肉我也可以现在给你烤。”

    梦梦突然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声笨蛋,“真的被剑童你给带歪了。我怎么忘记了君临之前给的那些物资。凤殊你等着,我去找找,肯定会有止吐剂。他连孩子出生之后到需要用的东西都配齐了,不可能连止吐剂都没有帮你准备……”

    梦梦速度飞快,好一阵乒铃乓啷的,很可惜,君临还真的没有帮她准备止吐剂。

    “果然是个不靠谱的!我的第一印象太对了!君临你个蠢货!!连个止吐剂都不会替自己的女人准备,蠢到家了,根本就不配有老婆。下次见到一定要诅咒你拉肚子!”

    “君先生听不到,你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浪费口水。”

    剑童虽然不赞同凤殊吃药止吐,但是听说君临只为孩子准备了所需的物品,凤殊的却没有,就不由得跟着火冒三丈。

    “你之前还好意思替他说好话,我看你真的是眼瞎了。”

    “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也拼命地帮君先生说好话。”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额外的都没说,说的都是一些客观的描述,他本来就是长相还行实力还行家世也马马虎虎。”

    梦梦气呼呼的,越说越埋怨君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看,你现在还在为君先生说好话。”

    “君先生个屁。先生是个尊称,你还不是一直这么称呼他?怎么,打内心里尊重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懂得心疼,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你们别吵了。我饿,弄几个岁月果。”

    凤殊连爬树的力气都没有了,面色苍白。

    “给你,够不够?不够全摘了吃也可以。”

    梦梦速度飞快地摘了十几颗,一股脑儿放到她怀里。

    “够了。”

    凤殊慢慢开始啃,时不时眉头微皱。

    “不好吃吗?吃不下?还是很恶心想吐?”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没看到小姐已经在吃了吗?等吃完再问会死啊?这么没耐心。”

    剑童也有些烦躁。

    “好了,安静。”

    “整天死不死的,难怪你会连身体都弄丢了,戾气这么重,活该你变成一把剑,以后只能够以武器的样子活着。”

    梦梦也来气,本来就被君临的疏忽给气到了,现在听到剑童这个小辈敢这样说话,它就不怎么高兴。

    “我以后搞不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不单纯是回到素加的模样,而是回到我自己本身的身体,小姐也很有可能会和我一起回到我们原来的时空去。到时候成为异乡客的人就会变成你们,而不是我们。每个时空都会有自己的规则,不可打破,难以逃脱,你还是想想将来会变成什么吧,现在对我落井下石,将来搞不好就是你自己的人生写照。”

    剑童晕头晕脑地开始针锋相对。

    “呵呵,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弱小,随随便便就会被人给送到一个另外的时空里去,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别说我天生就擅长穿越时空,就算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技能,我的实力也不会被送到你们的时空去。我的能力已经远超过你们那个古老时代所能够承受的界限。要不是阴差阳错地让凤殊束缚了我,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有这个资格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滚你的蛋!”

    凤殊已经吃完第四颗岁月果,实在听得不耐烦,直接拿起两颗果子就丢了过去,剑童被打了个正着,果子被锋利的剑身劈成了两半,梦梦则瞬移到了她的肩膀上,果子落了空,落到地面上,滚了好几米远。

    “再不闭嘴,我真的要生气了。”

    “是他先要挑衅我的。”

    “明明就是你自己没事找事。”

    “我什么时候找事了?”

    “反正你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我看你才是口蜜腹剑。”

    “你才是居心叵测。”

    “你是用心险恶。”

    “你阴奉阳违。”

    “你居心不良。”

    凤殊只觉得耳边嗡嗡嗡作响,不耐烦地哼了哼。

    “你什么?真的以为你们有多么高大上吗?没有一个家伙是省心的,再这样闹下去,我就要揍人了。”

    “我又不是人,你要揍就揍他。”

    “不是说我现在只是一把剑,人不人鬼不鬼吗?!”

    凤殊气急而笑,“你们现在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

    关九知道丁春花还是挺维护自个便宜父亲的,所以也不怕她心疼,什么管用就说什么。

    但是这一次,丁春花却像是充耳不闻,继续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绝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啊,洪怡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场,养你这么大,不想着好好孝顺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成日里想着怎么花钱,从我们的嘴里抠食,你亏不亏心?

    你两位姐姐现在正是最困难最需要家里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赚些钱来,将她们先供出去?只要她们赚了钱,又嫁人过上好日子了,将来你还愁没钱读书?

    我可怜的月亮啊,我可怜的小星啊,你们一个刚刚得到一份好工作,一个刚刚到中专里去读书,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你们妹妹却还在家里闹腾着要钱去读书,一点姐妹情都没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不去打工,也该有脑子留在家里帮帮忙才对。你们奶奶病了,家里家外的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想着要怎么伺候老的,伺候你们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开了让人看一看滴血成什么样子,这死丫头还回家来朝我伸手要钱。

    我真是作孽,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女儿,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自从用武力镇压不了关九之后,丁春花便用上了咏唱调,回回有什么事情都要像唐僧念经那样,非得骂她骂到耳朵都快要聋掉为止,关九是可以不理会,不在意,但是洪爱国却没有这么好命,基本上没有发生极大的事情,为了省事,洪爱国都会如了妻子的愿。

    他不想折腾了,回到家里他只想吃上一顿热饭,洗一个热澡,然后早点睡一个好觉。至于其他的,不是天灾**那种会死人命的大事情,不是他妻子让他戴绿帽子或者背着他打杀他的父母亲,那他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小女儿从小就挨揍,如今也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脑子也没坏掉,每一次考试成绩还挺好,显然她妈并没有真的往死里打的,只不过看着架势吓人了一些,嘴巴也毒了一些,可是读书不多的农村妇人,说话尖酸刻薄不让人,也是正常的。

    有些孩子真的是不打不成材,何况棍棒之下出孝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以前打的更厉害些,这几年妻子看着是收敛多了,只是骂而已,所以洪爱国越发不管了。只是,等到洪大柱骂骂咧咧地说交了两千八百五十块钱给丁春花时,他才完全惊呆了。

    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虽然不管家里的帐,却也知道自己家积累了近十年才存了几千块。而父亲虽然也有棺材本,可是显然不可能为了支持小孙女读书而动用那一笔钱的,尤其是,他还十分怀疑,棺材本有没有两千块。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两千多块钱你用到哪里去了?给小静交学费已经绰绰有余了,你就算掉到钱窟窿里去,想要存起来赚利息,也不应该打孩子学费的主意。”

    丁春花想要抵赖,但是她向来害怕公婆,而且虽然嫁入洪家二十年,洪爱国都没有动手打过她,她却也知道这男人老实是老实,真的发起火来那可是揍她没商量的,在骨子里,他就是个认定适当对家庭成员使用暴力是必要的人。

    “都给小星交学费去了,她在城市里念书,生活费还没着落呢,穿得又不好,吃也顾不上,你一个大老爷们什么都不想,干完活回来吃饭就睡觉,我是当妈的,自然要为女儿多操一点心。

    小星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连县城都没有去过,这一出门就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去,我不让她带多一些钱能怎么办?孩子出门在外我们照顾不上,吃亏了也是吃闷亏,只能忍了,人没事还好,人要是有事,那有钱在手里也好解决!

    月亮在县城,也是新工作,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香,我都还没有去看过孩子呢,她从小脾气大,要是碰上什么难事,肯定也不乐意开口求人,手里有点钱底气也可以足一些。

    我自己都快十年没买过衣服了,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还要穿姐妹的旧衣服,你以为我就有脸了?我当妈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吃得也很少。

    也就小静最舒服,就在家里头,有什么我们都可以看着,不缺她吃的也不缺她穿的,还想怎么样?

    再多的钱也不经花……”

    丁春花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虽然偏心两个大的,但是洪爱国却也能够理解,毕竟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何况三个孩子里头,大女儿是第一个孩子,占了个长字,连祖辈都是偏疼些的,二女儿又身体弱一些,需要父母更多的照顾,加上人长得漂亮嘴巴又甜,自然也更加体贴,不说丁春花,就是洪爱国自己,也觉得跟二女儿相处起来最舒服。

    唯有三女儿怡静,小的时候还有些古灵精怪的,长大一些却越发呆愣了,即便会打猎,会读书,但到底是亲近不起来。

    他也说不起来,总觉得跟这个最小的女儿隔阂是越来越深了。虽然不至于相处得像陌生人那样,可是真的就是没有血浓于水的感觉。

    要是别人甚至只是妻子丁春花打了洪月亮或者洪小星一巴掌,他都会心疼得立刻弹起来揍回去,可要是换了小女儿洪怡静,只要没被她妈打残打死,他都不会当一回事,反正她抗打耐揍啊,何必多事?

第612章 乐趣

    她仿佛听见了驴打滚的话语。

    “是个人当然就要好好活。就算再难过的事情,都不应该做傻事。现在痛苦难过,也许不久后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我看到过一个百岁老人,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村里,整个村子只有五户人家,真正的人迹罕至。但是他每天都乐呵呵地生活,能吃能喝,能拉能睡,不管干什么都笑眯眯的,心情特别好。听村子里的其他人说,他是从小就开始这么快活,一直到老,也还是不改对一切人事都兴致勃勃的劲头,所有人看见他就会有种活着真好的感觉。人活一世,特别特别好。”

    “我认识一位姑娘,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眼珠子。她从来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父母是什么样,她自己又是什么样,天空和大地是什么样,所有的一切,她都没有概念。可她能画极好的画,连名师看了都要惊艳不已的艺术品。她不爱笑,也不爱哭,一张脸总是像平静无波的水面,非常冷淡,可她的画却色彩缤纷,对比非常强烈,给人一股极强的冲击力,就好像是在彰显着她本人内心的力量强悍无比那般。”

    关九眼带疑惑,木呆呆地躺着,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还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实不是太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到极点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静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像光晕那般慢慢消散无踪后,关九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湿衣服裹着的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关九心想她此时一定是被地狱使者扔到油锅里煎炸着。她活着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欺负过什么人,没有想到因为飞来横祸,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这般想着,小小的呜咽声便演变成放声大哭,越发悲凉了。

    “你还有脸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别去报名,你非得撺掇了外人来说事,嫌家里钱多是不是?啊?吃饭都没钱,你个死丫头还想着去读书,怎么不去死?白吃饭的家伙,早知道养你这么费钱,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扔到白沙河里去!”

    关九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她短短的一生都是平淡无奇乃至于庸碌无为的,此时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能够听到别人说话了,哪怕奇腔怪调,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但她还是听到了,也听懂了。

    这人在骂她,不该活着。

    关九不其然地想起了父母,她的出生,兴许也是不被期许的,要不然,又怎么会被遗弃在河边的草丛里?

    “还不起来,还不起来,我让你装病,贱皮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好吃懒做的货。”

    妇人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下手不留情,关九开始觉得骨头都痛了起来。

    “你干什么?”

    有男人进来,将妇人一把扯开,见关九浑身湿漉漉地蜷缩在地上,赶紧将她抱起送回床铺。

    “小静,你怎么样?别吓爸爸。”

    见关九不说话,双眼也紧闭着,男人慌了,劈头盖脸地骂了妇人一顿,吩咐她替孩子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背上人急匆匆地去了卫生所。

    关九发高烧了。尽管烧得浑身滚烫,但是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从头到尾,仿佛全程昏迷。

    实际上,打针的时候她就醒了。听见男人一遍一遍地哄着她别怕,说爸爸在,不会让她有事的,关九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仍然觉得莫名其妙。

    她爸爸原来也死了?

    奇怪,他是怎么把她这个两个月大之后便从未谋面的女儿认出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一直喊她小静?

    关九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怡静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了没有?你阳哥还剩了一碗粥,要喝吗?你爸爸晌午会过来。婶去给你倒水,天可怜见的,看你嘴唇干裂的。”

    一个粗壮的妇人从水壶里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关九乖乖地喝了,也不说谢,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像是医院?白色的床,有消毒水的味道,旁边还有两张床,一张空着,邻近她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正晃荡着双脚,见她看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妇人走过去,利索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说什么呢?你比怡静大半年,怎么就没有个当哥哥的样?怡静啊,你别介意。他是怕拔牙,心情燥着呢。”

    小男孩不耐烦地歪头,一手将妇人的大手撸了下来,“妈,你别瞎说,我才不怕。”

    “哟,真不怕啊?我就说洪阳是个小小男子汉,彤嫂子真真小看人了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走了进来,先是摸了摸关九的额头,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幸亏送来得还算及时,要是再迟一点,脑膜炎就麻烦了。怡静,回家后晚上要盖好被子睡觉,也不要吃凉的东西,千万注意身体,没得再反复发高烧,到时大罗金仙也难救咯。”

    见关九木呆呆的,两样空洞洞,也不知道是害怕到了极点所以反应迟钝,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彤嫂子再一次走过来,把她揽到怀里轻声哄。

    “没事,你保国叔叔是吓唬你。什么脑膜炎,只有不听话的孩子才会得这样的病。我们怡静是个好孩子,这一次发烧也是因为要长高高,退了就完全好了。只要睡觉不踢被子,洗澡不用冷水,平时也不去河里玩水,肯定不会再发烧的……”

    眼镜男笑笑,让小男孩张大嘴巴,细细地看了一番,便叫人出去,彤嫂子见状便让关九重新躺下,也急急忙忙地跟着去了隔间。

    不一会儿,便听见小男孩的哭声,显然拔牙很痛,痛到小小男子汉也忍不住露了馅。

    关九侧耳倾听了好一会,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小男孩会怕拔牙,对于她来说,牙齿该掉的时候,不管是自然脱落,还是由机器人动手拔掉,压根都不疼。

    她迟疑着下了床,趿拉上一双布鞋,慢吞吞地往隔间方向走了几步,却慢半拍地注意到自己好像缩水了,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而且,还听得见声音?

    没等她意识回笼,洪阳双眼通红着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正好与她撞了个满怀,关九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能稳住虚弱的小身板,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你找死啊?!”

    她一抬头,便看见小男孩怒意满满地朝着自己挥拳头,掉了一颗大门牙的嘴巴一张一合,莫名奇妙地让她想笑。

    关九于是笑了。

    洪阳羞得哭了。

    敌对关系成立。

    关九并不在意。

    回家之后,她就把这件小事给忘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差点没了小命,丁春花被婆婆黄小丽狠狠地骂了一顿,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安排关九做家务,只是在无人之时,到底是心疼花出去的医药费,冷言冷语是少不了的,有几次也下死手去拧她腰间的软肉。

    关九没有吭声。

    她一直木呆呆的。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总算明白,自己貌似变成了洪怡静。

    那个一生悲惨,一直都没有做成自己想要做成的事情的中年妇女,洪怡静。

    她不是太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对方,而且还回到了对方小时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关九便不想了。

    她的想象力向来就不怎么丰富,从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不引人注意地活着,便是成功的一天。

    她照搬了原有的生活经验。

    所以在数日过后,不用人吩咐,她也乖乖地做起了家务活,挑水、洗衣、扫地、做饭、洗碗、割草、喂猪、浇菜、烧洗澡水,反正大人在外头干活,家里的活计基本都由她包圆了。

    两位姐姐要上学,放学后回来也要做作业,做完作业要看电视,还要早早睡觉,保证养精蓄锐,开始崭新的一天。

    母亲丁春花不能怀孕之后,也要每天都出去干活了,在家里,至多会在公婆面前做个勤快的样子,在看不见的地方,那完全就是个甩头掌柜。

    关九观察了数日,对比着洪怡静从前的相关记忆,实践了数回,便上手了。尽管与同伴们相比起来她不够灵活,但相对于真正的洪怡静来说,关九的记忆力要好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强上许多。

    她毕竟是孤儿。

    只是不等她慢慢地想明白所有事情,关九便被送进了村子里唯一一所小学。

    黄泥屋,上头盖着的瓦片趔趔趄趄,就在开学第一日,大风起,还掉了几块下来,差点砸到人。

    全村只有三十四个学生,其中她所在的学前班就占了二十一位。关九与洪阳同桌。

    不知道是因为缺了门牙的缘故,还是讨厌她,洪阳不乐意与关九说话。桌子中间画了三八线,但凡过线便会被拐一肘子。

    关九不明白为什么中间那条歪歪扭扭的线条要叫做三八线。

    不过她也没问,反正知道了不能越线就好,虽然有记忆,但是她多年不曾利索地说过话,洪阳不理她,她也懒得开口。

    每一天在无人的角落,她总是在小声地模仿着村里人的说话腔调。

    也亏得她从前在维塞尔的时候听不见,也很少说话,这一次差不多是从头开始,在她强烈的好奇心下,汲汲以求了大半个月,她终于将舌头捋直了。

    关九很高兴。她终于可以听见别人说话,也终于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口。

    但她到底是个孤僻的孩子。她并没有兴致勃勃地去找小朋友玩,也没有去缠着大人们交流,每一天每一天,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般,几乎是着迷地投入到朗读课本这件事情中,不管是语文数学,还是音乐美术,但凡有字的,她都要翻来覆去地念出声来。

    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尽管在维塞尔,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都只能算是个半残废的成年人,各种能力都相当低下,可好歹在自制力与忍耐力上,她还是要强于原本六岁的洪怡静。

    关九只是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便证明了自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与洪阳并列第一名。随后就像开了外挂那般,一直到小学毕业,她年年都独占鳌头,让洪阳变成了万年老二。

    她在育婴所时从来就不曾连续这么多年收到过褒奖,原本就对知识汲汲以求的关九,在完成了小学课业之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洪怡静的心愿,继续读书,而且一定要考进全国最高学府里去。

    丁春花十分不高兴。但是她不高兴也没用,洪大柱夫妇乐意让小孙女继续上学,洪爱国见女儿的确是个学习厉害的,也十分支持。

    胳膊扭不过大腿,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丁春花明面上也不敢再提反对的话,只是私底下却总是骂小女儿是个吃白饭的,成日里好吃懒做,也不知道长得像谁。

    关九把这个便宜母亲的话通通都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只要对方不动手打她,她总是任劳任怨,回到家里不用吩咐也忙得像个陀螺似的。

第613章 铠甲

    凤殊哭笑不得。

    “你不要动不动就想要杀这个杀那个的好不好。”

    “难道别人杀你的时候,你不想要杀回去?”

    “当然想。真到了那种时候,当然是不假思索迎战啊。不过这里到底不是江湖,即便是从前的江湖,除非是大型事件,或者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般是很少会发生杀戮事件的。”

    “你不是说万人尸坑都见过吗?还很少发生。”

    “见过,但也不多,而且之所以见到那些尸坑,是因为我去的地方发生过战乱,或者大规模的械斗,或者毒杀事件。在正常的城郭,是不可能发生那种大型杀戮事件的,因为一旦发生那种规模的情况,朝廷早就会出动。江湖里头的规矩也差不多,一对一的报仇没人管,可成百上千的那种聚众砍杀,是会被有识之士出手阻止的。规模太大的话容易带累无辜,然后导致一连串无法想象的后果,这是谁都不想要看到的。”

    凤殊伸了一个懒腰,“星际时代,应该也很少会发生这样的情形,毕竟星际法律非常多的规定,比以前要完善得多。管不到的偏僻星球可能会比较多问题出现。”

    “离权力中心越近的区域这种大规模死伤的情况会越少,但离得越远,因为法律的不够完善,安保系统的不够完备,一旦内斗或者有虫族入侵,整个星球的人会全部死翘翘,活口基本不会有。”

    梦梦举了好几个例子,“当时我还不到你现在这个年龄,实力没多少,却遇到了大场面,凤初一身手灵敏,可也不足以保证每一次都能够死里逃生,所以那时候我真的被吓得差点尿|失|禁。”

    凤殊没想到它居然还愿意分享这种明显会让它丢脸的事情。

    “当初凤初一很早就被确立为继承人了不是吗?那他身边应该有着不少的暗卫啊。凤家的护卫水平本身就挺高的,继承人身边的暗卫应该更高才对,怎么可能真的让他遇上危险?”

    梦梦吐槽道,“是有暗卫,但是从来都不出现。反正在凤初一成为族长之前,那批暗卫压根就没有在人前出现过,连凤初一都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

    凤殊炸了眨眼,“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还真的不知道。我都说了,当初我太小了,实力压根不够,知道有人守着他,可是有好多次遇到了九死一生的危险,那些混蛋始终都没有出现,凤初一死去活来了好多次,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我要是有那个实力,早就直接出手灭掉他们了,一群白吃饭的家伙。”

    梦梦义愤填膺。

    “你之前是说在成为族长之前没有出现过是吧?那成为族长之后呢?见到他们了没有?”

    “一开始没有,后来还是我们俩的实力都上去了,他们没有办法躲在我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又因为职责在身不能远离,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让我们发现了。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是在凤初一结婚生下孩子之后,他们就从凤初一身边撤退了,直接退回凤家去贴身守护那个小不点。”

    “所以也就是说,新上任的凤家少主得到了那些暗卫力量?”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实际上延续了之前的作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没有出手帮忙。”

    “也许他们暗中出手了,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

    凤殊觉得以梦梦说的一些情况,凤初一完全没有办法保证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凤家暗卫们绝对不可能会袖手旁观。要知道,大家族的继承人一旦在继承家族之前被人给灭了,就不单纯是失去继承人这么简单,还会因为这件事而给整个家族以精神层面上的巨大打击,让他们意志消沉。

    梦梦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定,“不可能。”

    “为什么?别忘了当初你们俩的实力都还没有达到可以发现他们的存在的地步。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当然也不可能准确的知道。”

    凤殊的肚子蓦地开始打鼓,她不想出去找吃的,免得待会又吐个翻天覆地,所以她十分干脆地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三观营养剂,仰头喝了。

    “这么快就肚子饿了?之前不是才吃了岁月果?”

    “我也不想的。不知道是不是胎儿大了一些,所以需要的能量也多了。”

    凤殊摊开手掌,在腹部慢吞吞地抚摸。

    梦梦嗅了嗅,“我在想,会不会真的不止一个孩子?”

    凤殊扯了扯嘴角,“不要再猜测了。反正之前从一个到四个都猜测过了,现在出来的到底是一个还是四个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惜我现在不能进去,进去了也什么都看不见,要不然直接就可以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梦梦很想要再进去观察一遍,但是这样做并没有用,因为它之前已经进去过很多次了,压根就没有能够有任何突破性进展,对于它来说,再强行去做不过是多此一举。

    凤殊将它提溜起来,放在肩膀上。

    “应该是白果的问题,反正你之前也已经确认过一次了,的确有一个男胎,所以不管是一个还是几个,其中一个必然是个儿子,需要操心才能够见风就长的儿子。”

    “早知道当初就摘一颗白果吃吃看了。反正又不会吃死人,肯定可以看到效果。”

    梦梦现在非常懊恼,有些时机错过了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也就注定了遗憾的产生。

    凤殊不置可否,“太早摘下来吃了也不一定会有现在的效果。”

    “你确定现在的效果就真的一定来源于白果?而不是你第二胎的特殊性?他毕竟在小世界里孕育长大,你的身体也早就经过了绿髓的改造,所以这个孩子肯定和凤圣哲那时候不一样。”

    “就算没有小世界,孩子肯定也和他哥哥不一样。双生子都会有很大的不同,别说是不用胎了。”凤殊觉得自己还有些饿,又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三管营养剂,慢条斯理地喝了。

    “不要喝太多了,吃太饱了等一下又想要呕吐了怎么办?”

    “没什么好吐的。”

    凤殊将瓶子丢进空间钮。

    “吐啊吐的就会习惯了。我现在每一次呕吐的时候,都会想起我娘。

    她那么虚弱的身体,为了生下双胞胎,受尽了苦楚。我其实算是懂事很早,加上记忆力很不错,所以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我娘当初生下我是非常艰难的。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是在床上从头躺到生,吃喝拉撒睡全都在床上。晒太阳也是由人抱着去庭院的。你想想看,我娘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女人,为了生下儿子当真是连大家闺秀的作风全都舍弃了。

    她那时候还曾经被笑话过,别人怀个孕就跟玩儿似的,还能到处跑到处跳,该干的活一件都没少干,她却成了一个在床上拉屎拉尿净给别人添麻烦的孕妇。”

    梦梦闻言不喜地道,“是什么长舌妇,连这种事情都敢拿出来笑话?本来孕妇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在排泄方面的控制能力就会下降,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凤殊耸了耸肩。

    “是几个仆人。我娘因为总是在生孩子,分给其他事情的注意力其实是不多的。

    她的贴身|奶|娘去世之后,她身边的女仆就慢慢的失去了一些束缚,或者说,强有力的监督。平时可能没什么大问题,因为我大姐二姐她们很小的时候也经过了奶娘的提点,所以后来也能够说上话,会注意到这方面的空缺。

    可是随着妹妹们增多,我娘又没有办法像普通人家的母亲一样有那个管教的时间与经验,所以几个姐姐就变成了要管教妹妹,一对一,或者一管二,等我出来后,因为弟弟没能存活,不单只我娘大受打击,我的几位姐姐,还有我爹,以及家族的其他长辈,通通都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泄气得不行。

    不分大小的主子都沉浸在悲伤狂躁的情绪中,家中的仆人自然也会感受到这种威慑力的减弱。尤其是贴身伺候的那些人。

    我娘她,其实脾气不是太好。这一方面固然有性格上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我想事因为生儿子这件事情导致她的思想包袱太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儿出生,也导致了她身体的孱弱,心理上受到的打击也引来了她精神方面的压抑与狂躁,但她又不能朝丈夫与长辈发泄,所以基本上我们姐妹九个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她言语的攻击。

    我比较笨,不会逃跑,加上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受到的冲击尤其多,尤其大。我娘一直都没能够原谅我。那一辈子,直到死我其实也没有能够真正地原谅她。反倒是现在,连人都见不到了,自己也成为了孩子的母亲,在孕吐的时候,特别想念我娘。”

    “她除了生下你,什么都没做,你想她干什么?你爹好歹还在你出生之后真的为了你而去求过人,你娘呢?除了辱骂你,羞辱你,漠视你,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是对得起母亲这个角色的事情。”

    梦梦不希望她受奇鸢影响太多,最起码,在父母的事情上她的确是没有多少好分数。

    “她做了。她一直活着,活到我离开凤家,活到我下山独自闯荡江湖。在我死之前的那一个月,她也还活着,每餐都能够吃下一碗饭。”

    凤殊垂眸,“有些时候,父母只要活着,本身就是对子女的最大的庇护。有他们在,就好像我们和死亡本身之间也隔了一层铠甲。当他们不在了,我们就直接和死亡短兵相接了。”

    “你就是煽情。也就是人类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们兽族才不会。活到可以独立自主的时候,父母就会直接赶你走了,除非是群体生活的兽族,足够强壮的话,才会被允许留下来。”

    “所以说你不是人类。虽然你是被凤初一带大的,也的确沾染了许多人类的习性,但是你到底还是兽族,本质上还是兽族,不会有我们人类的烦恼。”

    梦梦哼了哼,“你这算是嘲讽我?”

    凤殊挑眉,“你还真的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有人类的优点,也保留了兽族的优点,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类这方面的一些困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人类方面的困扰?我困扰的地方多了去了。就单那个蠢名字,就困扰了我这么多年。你们人类起名字的方式真是太烂了。”

    凤殊一想到“蛋炒饭”三个字就想要笑。

    “不许笑!要不然我就跟你翻脸。”

    “好,抱歉,我不笑,我真的完全不觉得好笑。”

    但凤殊还是没能够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良心啊,洪怡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场,养你这么大,不想着好好孝顺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成日里想着怎么花钱,从我们的嘴里抠食,你亏不亏心?

    你两位姐姐现在正是最困难最需要家里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赚些钱来,将她们先供出去?只要她们赚了钱,又嫁人过上好日子了,将来你还愁没钱读书?

    我可怜的月亮啊,我可怜的小星啊,你们一个刚刚得到一份好工作,一个刚刚到中专里去读书,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你们妹妹却还在家里闹腾着要钱去读书,一点姐妹情都没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不去打工,也该有脑子留在家里帮帮忙才对。你们奶奶病了,家里家外的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想着要怎么伺候老的,伺候你们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开了让人看一看滴血成什么样子,这死丫头还回家来朝我伸手要钱。

    我真是作孽,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女儿,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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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身亡的凤九娘没有魂归地府,而是重生到了未来,小小的江湖变成了浩淼无边的星际长空,林子更大了,出没的鸟儿也更多更古怪。凤殊:犯我者,一剑斩了。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