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怪人
凤殊很想说既然不舍得，一开始就不要拿出来当赌注啊。
“爷爷的赌注是什么？”
君庭心情很好，“我和远山替崇舒备的百岁酒。”
凤殊怔了怔，“百岁酒？”
“崇舒父母结婚第二天，我们就已经酿造了，只预备着给第一个孩子。没有想到他后来不到一百岁就失踪了，而且一失踪就是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这一批酒永远都不可能开封。”
“是嵘仁星题图山上的酒？”
君庭微微一笑，“对。就是藏在那里的酒。”
“萧爷爷并没有全部取完，我后来也找了几瓶。”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瓶银白色瓶身的酒，“是这个系列的吗？”
凤小七啧啧称奇，“没有想到你还会顺手牵羊啊，凤小九，很不错，不愧是我凤家人。这送上门来的好酒，多多益善。”
梦梦想要去拔盖子，凤殊眼疾手快地将酒又放回了空间钮。
“我喝一点不行？”
凤殊斩钉截铁，“不行。”
“凭什么？”
“凭这是我找到的。”
“又不是你的酒。”
“萧爷爷既然藏了在别人可以到达的山顶，就已经预见了会被其他人给取走的可能。”
“切，反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说。”
梦梦还真的不嗜酒，只是见她一副小气巴拉的模样，故意逗弄她。
“给我。”
凤小七虎视眈眈。
“好啊，七姐大婚的时候就能喝到了。”凤殊眨了眨眼，“我保证会留到那个喜庆的日子。除非不可抗力发生。”
“不能给我保管？”
凤小七想要尽快弄到手。
“七姐，现在这可是我的酒，和萧大哥可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萧爷爷来要，我也不会给。”
凤殊见君庭在一旁笑，立刻不怀好意道，“爷爷，你是不是还欠了我什么？圣哲的成年酒呢？”
“已经喝了。”
君庭略带遗憾，“可惜你和老四都没在。那还是圣哲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凤小七皱眉，“他三十岁之前就已经喝酒了？”
“没有，那是第一次喝酒，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喝醉酒。因为凤昀对酒精过敏，所以小宝平时也不喝。”
“这还差不多。”
凤殊也表示她讨厌嗜酒如命的人。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有好酒品。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和我们见面？”
凤小七有些心痒痒地想要早日见到凤昀和凤圣哲。
“七姐，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你当然不着急。难道你不害怕被他们算旧账？”
“不怕。他们要是愿意回来，那肯定就是已经原谅我了。要是不原谅我，多半不愿意回来见我。又不是没事做，他们都是向往外界的年龄，对于不在乎的人事才不会用心。”
“你倒是看得开。算了，一定要帮我保管好。”
“七姐，难道你还想要拿来送给萧大哥？这么久远的事情就已经开始做打算了？要是将来新郎不是他怎么办？”
凤殊的揶揄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要是结婚，这就是大婚礼物。要是分手，这就是分手礼物。名称不同而已，酒总是要喝的。别人要怎么看待有什么关系？”
凤小七无所谓。
“七小姐豁达。”
君庭心想看来这杯喜酒有九成他会喝得上。
“七姐，屠元帅的事情还是不要这么激进为好。”
凤殊终究难以掩饰自己的看法，“不是担心屠元帅人品不过关，也不是担心七姐为难，而是担心这种强人所难的方式会让原本有可能的善缘而变成了恶缘。
爷爷和萧爷爷都很欣赏屠元帅，屠元帅在联邦的风评也一向很好，可见是个有原则有担当的人，否则不会受到这么广泛的认同。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希望她能够顺其自然地和我们结缘。
我们凤家也是家风清正的家族，从来没有恶贯满盈的不肖子弟，既然如此，善和善相逢，哪怕不会更善，也不会为恶。如果她和你想要做媒的人当真有那个缘分，将来只会水到渠成。我们不大力推动，该来的缘分始终也会来。”
凤小七瞥了她一眼，“是梦梦不认同，还是你反对？”
“我们都认为可以尝试带屠元帅一起走，假如她可以妥善处理好联邦的相关事宜，也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好个人私事，不拖泥带水留有后患，那么我们做一个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即使不看在屠元帅的份上，也可以看在爷爷和萧爷爷的份上，我就可以揽下这个责任。”
“不行，你不能和我抢这个媒人的工作。我老早之前就已经和太爷爷到了包票，说一定会解决那件事。”
“七姐，别激动，我没有抢功劳的爱好。而且，我也不擅长做媒。只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哪怕十分看好屠元帅，男女之间的缘分也得时间来孕育，并不是说有人做媒就一定会成功的。”
“最起码可以创造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的机会。”
“即使不是做媒也有这个机会啊。”
凤小七却表示她太天真了。
“如果不是强迫，那现在谁都走不到他身边去。我们自家人的强迫是起不了作用的，他只会跑得无影无踪。
但如果是来自于外人，而且这个外人本身处境尴尬，是为了避难才接受这种尴尬的条件，那么他可能会因为考虑到自身家族立场不良，对她的处境不得不加以帮扶。到时候，一旦愿意留下来，勉强承认这个身份，那么机会就来了。”
凤殊讶然。
凤小七居然是考虑到凤崇光的性格，所以才会设这个局？
即使明知道是晚辈自作聪明，但是凤崇光到时候估计硬着头皮也不得不跳入局中去应局。
“如果对方是个看得开的人，也许不至于恼羞成怒，但是拿对方所重视的家族声誉去替他谋个人幸福，恐怕再心性高洁，他也还是会心生不快。龃龉未必，伤心必然。”
君庭听到这里，也字斟句酌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凤殊附和道，“七姐，爷爷说得对。我也是这种想法。不管怎么说，这种方式到底是趁人之危，就算严格上来说并不是落井下石之类，可真的算不上光明正大。”
“这叫阳谋，你懂不懂？屠隆要是不情愿那就算了。要是自己同意，那就是你情我愿。”
梦梦蓦地开腔替凤小七说话。
“屠元帅同意，不代表一无所知的另外一个人也会同意。七姐这是仗着对方对自己的宠爱，对家族声誉的珍视，而去做自己认为合适别人未必愿意去承受的事情，而且涉及的是别人的婚姻大事。
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介绍朋友，也不能是这种带着某种程度的强迫意味的介绍。
对，屠元帅是一个好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她是好人，就一定要同意和她尝试交往？她同意了，七姐也同意了，那人到凤家之后，就一定要要被接受？
七姐如果基于对屠元帅个人的欣赏与喜欢，而欢迎对方跟我们同行一段路，这我认同。但如果再往前一步，希望借此再去解决点额外的事情，而且还不是你能够做主的事情，我觉得不太好。”
她不同意。
“你为什么还要让她来问我？”
“我以为你会直接拒绝。”
凤小七挑眉，“你就是为了拒绝对方，所以才会将球踢给我？怎么，狠不下心来当场拒绝她？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凤殊摇了摇头，“我拒绝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放弃，我不愿意让萧爷爷太过难堪，所以才会说需要询问七姐的意见。但我没有预料到她真的会立刻寻找你，而你，又会突然兴起做媒的念头。”
这两个人都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反正不会让你难做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到时候追究起来，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七姐。”
凤殊蓦地将脸一板，“你这话就不对，让人寒心。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时候，都是荣辱与共的。什么叫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叫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凤小七略显尴尬。
尽管知道凤殊比她年长一辈，但问题是这人年纪小她很多啊。而且，凤殊一直都是以妹妹的名义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她，她现在压根就想不起真正的凤小九的性情模样，反而一提到妹妹就会自动联想到凤殊。
“真的很不妥？”
凤小七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可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多加相处？”
“七姐。产生缘分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的事情。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又或者听到了对方的一些事迹，所以便心生仰慕。有了好感之后，一旦有机会相识，并且有一定的时间交流，那感情生根发芽是会非常快速的。
要想一瞬间就抽条发枝长成参天大树，这未免太过着急，也和两人的性子不相宜。”
凤殊见她态度软化，语气也不由地放缓了。
“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促进他们相处？”
“为什么要促进他们相处？”
“不相处哪来的仰慕？没有仰慕哪来的渴望交流？不交流怎么加深感情？”
凤小七顺着她的话反将一军。
“任何人为的推动都不能叫顺其自然，尤其还是这种刻意引导，毫无必要。除非双方都有这种意向，否则我们这就叫自作多情。
打着是为了你好的旗号所做的事情，未必就真的是为了你好，更未必就真的是你所愿意的，是你所真心想要做的。没有谁能够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我们所能够做得更好的是安守本分。
孔子曾经发表过这样的见解，‘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虽然已经是久远之前的伟人，但说出来的却是普世的道理，哪怕在今天也有它的合理性。”
凤殊的话却让凤小七愣了愣，即便是君庭，也一时半会地没有听懂她什么意思。
“哪个孔子？多久远之前的人？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凤殊哭笑不得，“大概意思就是说，小时候立志要好好学习，年轻力壮之时则要好好工作，好好战斗；
壮年时因为阅历丰富，对生活所发生的一切不再像从前一般易于迷失，反而能够从容镇定地面对一切；
人生之路走到一半时，便明白剩下的那一段路要怎么走，能怎么走，因为历经风雨，品尝过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少都明白生命的有限而看淡一切，学会从容面对；
在年老将至时，渐渐地能够放下自身所建立的一切权威，而认真耐心地倾听四周人的意见，哪怕与自己相悖，甚至截然相反，也不会因此着恼，反而时刻都保持着淡然平和的良好心境；
到了暮年之时，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但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要安守本分，不做逾越本分的事情，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老古董的知识，虽然是真知灼见，但也未免太过佶屈聱牙了。”
凤小七还挺认同那位孔子的话的，但如果不是凤殊这样详细解释，她还真的听不懂原话。
“七姐，你肯定是没怎么用心学习文化知识，要不然你不可能听不懂这话。”
凤殊怀疑凤小七是个剑走偏锋的人，对于战斗有实际作用的她肯定很上心，生存类技能肯定也学得不错，但是对于其他的类似于文学画画养花之类的文学性欣赏性比较强的科目，多少是泛泛而过的。
“你还真的小看我了。如果你说的是近三四千年的东西，我多少都能够说出点道道来。但孔子不是这几千年的人吧？万年以前或者十几万年以前的人，我怎么可能了解？不是对这么久远年代的东西有特别兴趣的人，谁会花时间花力气去研究？
我敢说，就算是太爷爷，也未必听过这一段话。就算看到过，肯定也是不怎么了解意思。”
凤小七觉得凤殊才是一个怪人。
第960章 荣光
谁没事会去记住与理解万年以前的人所说的艰涩难懂的话？凤殊用起来却顺手拈来，毫不费力，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随意，就连古文化研究所的那些人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么轻松写意吧？
一旁的君庭也陷入了怔忡。
他的这位四孙媳妇，就连她本家的人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违和之处是为何而来吗？
“七姐，是你自己没有学好传统文化，不代表我懂得这些就很奇怪。”
凤殊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毕竟以她在凤家的那几年生活经历来看，凤家还是很重视文化学习的。譬如凤小二就懂得很多久远年代的相关知识点，凤珺夫妻俩也基本都懂得她说的四字成语等等是什么意思，相互沟通起来并没有过误解或不顺畅的情况发生。
“回家之后你拿刚才的话去问太爷爷他们，包管也会像我一样一头雾水。”
凤小七表示这完全不是她个人学识浅薄的缘故，而是她掌握的知识点太过于偏门艰涩了。
“好，下一次我一定要问一问。”
凤殊还真的不信凤珺凤岐宗等人就没有一位懂得她在说什么。
“屠隆的事情暂且不提，你什么时候才能到？”
“七姐，你们不是也还没有到吗？”
“我无聊。”
凤小七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因为无事可干而愁的都快要掉头发了。
凤殊哭笑不得，“有时间休息就要乖乖休息。”
凤小七嘟囔道，“睡太多了，腰疼。”
君庭微笑表示她的确有在认真休息，“基本上早睡早起，很规律。”
“听见没？”
“那就自己找点乐子。也可以让爷爷给个这边的个人终端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和萧大哥随时聊天了。”
“这样聊有什么意思？”
凤小七不乐意。她更喜欢面对面地交谈，“萧崇舒也想给我弄一个，我拒绝了。”
“难怪萧大哥这段时间总是取笑我，原来是在七姐你哪里吃了哑巴亏。”
“取笑你什么？”
一听到她有可能被取笑了，凤小七就眉峰陡立。
“各种杂七杂八地都有，反正嘴巴一刻都没闲着。”
“看来他欠揍。”
凤小七下意识的反应让君庭都忍不住笑了。
“爷爷，七姐真的不是暴力狂。”
“我知道。七小姐只是太维护你。”
君庭心想凤殊虽然看着冷冷清清的，和谁都想要保持疏离客气，但她却总能够让人想要更加走近她，维护她，可见亲和力还是不错的。
凤殊开玩笑道，“七姐，再让你和爷爷相处一段时间，我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那当然，我向来很有长辈缘。”
凤小七当仁不让。
说笑了几句，凤殊才挂断了通讯。
“看来她是真的考虑和萧崇舒试试看。”
梦梦下了结论。
“嗯，萧大哥也是同样的看法，明显两个人真的对对方很有好感。这缘分来的也太奇妙了。”
“比得过你和君临？”
凤殊闻言苦笑。
好吧，不管怎么说，她的经历才是最为荒诞的那一个。
“梦梦，你说我会不会有朝一日突然就又回去了？或者说，其实我现在所有的经历，都是我的潜意识活动？其实终究是黄粱一梦？”
梦梦嗤了一声，“你的想象力有那么丰富吗？还能够想象出一整个宇宙来？构建这么多完全不同于你从小到大的经历的东西，你确定你做得到？”
凤殊哑然失笑。
倒也是。她虽然不至于想象力贫乏，但也并不是那种热衷于幻想的人。
而且，她从前的人生经历其实相对而言还是很单一的，不像星际时代的人流动性这么强，即便足不出户，知识爆炸的今天，依靠科技也能够学富五车，见识非凡。他们都未必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又怎么敢确认自己一定就能做到？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事，环境，科技，人文，还有种族大战，她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
“什么？”
梦梦恨铁不成钢道，“你真的很习惯无视自己。”
凤殊怔了怔，无视自己？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梦梦又“嗤”了一声，“你总是惊叹于别人多么厉害多么独特多么神奇，但是实际上你自己的经历才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更加厉害更加独特更加神奇。可是你就是意识不到这一点，不，是总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一点。你总是倾向于羡慕别人的生活，而忽视掉自己的生活。”
“有吗？我好像不是这么谦虚低调的人啊。”凤殊打了一个哈哈。
“谦虚低调不是错，但总是下意识地忽视自己的长处就不好了。
要看得到别人的好，别人的坏，也要看得到自己的长处，自己的不足，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加全面更加客观，也只有这样才不会那么容易患得患失。认知产生偏差的话，心态也会跟着失衡，一旦心态失衡，言行也自然会受到负面影响。”
凤殊点头称是。
“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呢？你这家伙，面子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又忘记了。
我看你是从小习惯了将自己当做影子一样隐藏起来，所以才会直到今天也记不住自身已经身居高位。
你想要躲避公众的目光已经不可能的了，凤殊。身处人群中，如果只是普通人，自然可以万事不为，可你现在不是普通人。
你是凤家少主，将来就是凤家族长，凤家大长老。凤家在内域可是第一世家，有着无可动摇的权威地位。你的一举一动，将来都会被无限放大了记录在案，条分缕析。想要躲在凤珺等人身后当一个低调的默不作声的看不见的影子，绝无可能。”
“我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啦。真的，我已经有觉悟了。”
“那你的觉悟一定很低，低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梦梦毫不客气地嘲笑她，“有所觉悟还是这种只看见别人厉害看不见自己优势的情况，可见你是有多么的自卑。”
凤殊摸了摸鼻梁，自卑？她还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好自卑的。
“你觉得我自卑？”
“你不自卑？”
梦梦居然反问她。
“不觉得。”凤殊开玩笑道，“我要是自卑的话，你也不可能看得起我吧？就算是被迫无奈必须要和我暂时同生共死，可是能不搭理我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搭理我。以梦梦你的心性，对于自己嗤之以鼻的人，是连看一眼都会觉得多余的。”
“我是挺看不起你的，你现在才知道？”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数落她的罪状，“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实力勉勉强强够用，这一点证明了你还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出身的人。
长得不漂亮，虽然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决定不了，但现在就是你的事，幸亏还没有影响到婚姻大事。
君临相貌也一般，可好歹他的出身比你原来的出身要强一百倍，实力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知识储备还是战斗能力，都比你要强上一千一万倍，他一开始娶你还真的是他吃亏，你占人家便宜。
再来说说脾气，你平时脾气是比君临要好，他更加爱闹别扭，问题是，在关键事情关键问题上，你们却反过来了。他基本算得上是识大体的做法，你呢，反倒扭扭捏捏的，总是想着逃跑，而不是迎难而上，正正经经地伸手去取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反而总是拒绝。
我只看到你一直在说不，说这不是你想要的，这不是你应该得到的，这不是别人应该给你的，这不是，那不是，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总而言之，干活你乐意，干完活你就躲起来了，压根不愿意别人注意到你，压根不愿意接受被人的善意，压根不愿意接受别人对你的好，就像你觉得自己压根不配拥有似的。”
凤殊微微一笑，看来梦梦对于她一直要求将那些人一并带出来这件事情依旧很有怨言啊。
“梦梦，你错了。
我帮助两边的人解蛊，可并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得的。
尤其是在凤家，太爷爷他们可是亲自去谈了条件。虽然大多数的物资之类最后都收归了凤家的族库，可是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直接入了我自己的私人小金库的。即使现在要立刻返还属于小九的那些钱财，我也依旧是凤家能排得进前几名的小富婆。
最重要的是，这种原始积累还是光明正大的记录在案的事情，事前事后都不会有人能够追究于我。换句话说，这些有形的东西主人只有一个，便是我，凤殊。
至于无形的东西，譬如名声，恐怕我现在在世家之中已经声名赫赫了。
哪怕他们事后拿了非常多的贵重资源进行了酬谢，可是道义上，我依旧是他们那些家族的救命恩人。对于自己的命有多看重，对于自己的家族有多珍视，那么相应地，对于我这个救他们整个家族于危难之中的人就会有多感激。这种感激，会成为我在内域行走的通行证，护身符。”
一个人付出了心血，时间，就不可能真的毫无回报。即使本人并没有想要获得与享受的心思，但是回报总是会出现的，只是不知道更多的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回馈到自己身上而已。
“至于外域，我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年左右而已。虽然并没有深耕细作，可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我能在君家站稳脚跟，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君临父子俩，但后面，明显爷爷是因为我救了君家这个家族。对于萧家我所起的作用也同样如此。我是因为立了两个家族无人能立的大功，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才会得到两位老爷子的真心敬重与爱护。
而即家，就更简单了。缘分是由即庆一手促成的。
即墨明显痴迷于各种武器设计，他是非常有想象力与创造力的那种人，而这种类型的人对于一切知识都是好奇乃至于渴求的状态，是天生的对于新奇的东西兴趣浓厚并且汲汲以求。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看了我舞剑之后对我会的古武兴致盎然。
他其实一开始就想要为我量身打造一架机甲。我能受益，他也能在设计改造之中得到拓展提升，这是双赢。
阿凤的出现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但也说明他的确和凤家有着善缘，要不然也不可能他一个人就遇到了三代凤家人。
还有姐夫。姐夫会成为我的另一个靠山，却是四姐带给我的，是四姐对我的庇护。
这么一想，其实我听贪心的。虽然没有说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估计全都表现出来了，所以身边人才会竭尽全力想要成全我，哪怕是山水迢迢。”
凤殊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便无法止住。
“你笑什么？”
“笑你啊。”
梦梦皱眉，“笑个屁啊？我有什么好让你笑话的？”
“你说我自卑，说我想要什么都不敢要，只是软弱无能地白白替人干活，但你看，其实我一直得到的都挺多的。人应该要知足。”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
“你真的太容易心软了。这不叫知足，这叫没脑子。你承担的风险可比你所得到的要多得多，大得多。随随便便一个环节发生了意外，你就不是今天的你了，甚至死在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凤殊耸了耸肩，“那又怎样？我以前的确是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好的话，梦梦哼了哼，语气微缓。
“我收回最后一句话。
但是我也不是完全说错了，你是真的太过心软太过自卑了。你实际得到的远比你应该得到的要少得多，凤殊。
如果你足够自信，就应该明白，该你的东西就不能轻易给出去，该是你的人就应该好好迎进来，而不是将人往外推，一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不给也得给，别人想要夺走你也不让。你越自信，越会下意识维护自己，而不是任由别人践踏你的自尊和你应得的权利。”
“梦梦，你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梦梦，能够和你结契，这是我的无上荣光。不，搞不好已经是我的人生巅峰了呢。有你在，我真的想不自信都难啊。”
它看起来是在教训她，又像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凤殊哭笑不得。
第961章 枕边
梦梦并没有因为这顶高帽子而觉得神清气爽。
“我独一无二是我的事情，结契又不是我愿意的，并不是我主动选择了你，你得意什么？能和我结契顶多算是你狗屎运不错，这和你自不自信没有任何关系。”
凤殊哭笑不得。它难道就这么想要做她的狗屎运吗？
不想真的激怒它，凤殊好心地没有提醒它话语里的漏洞。
“梦梦，我真的没有自卑情结，难道你希望我自卑？要是我真的是一个自卑的人，你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么长时间？用逻辑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啊，所以正好说明我还真就没有你不喜欢的那种自卑感。”
“你自卑不自卑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拿我来抬高你自己。”
“我没有抬高自己，而是在和你分析清楚你想要知道的这个问题。”
凤殊眨了眨眼，“凤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不如文臣势大，但也历史悠久，历代都能人辈出，所以即便朝代更迭，我们家族也能在风吹雨打中屹立不倒。
鉴于家族底蕴还算深厚，历代族长也都身先士卒，为了安邦卫国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凤家人在这种潜移默化下从来就没有出过明显自卑的孩子。
因为家族也算是战功赫赫，战绩足以彪炳史册，如果生在这样傲骨铮铮的家族都还自卑，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够培养出骄傲自信的孩子。”
“你别和我扯从前的凤家怎么样，现在的凤家我可以告诉你，还真的出过自卑得不行的孩子。
现在的凤家足够优秀吧？历代也能人辈出，也在大风大浪之中屹立不倒了数万年。当然，有确切历史记录的也不过是这一万多年的事情，可不管怎么看也比你从前的那个凤家要强得多。可就算这样的厉害家族，也同样会有自卑的孩子出现。”
凤殊无奈，“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我就一定会自卑啊。”
梦梦回嘴很快，“家族底蕴深厚作风正派也不能说明你就一定不自卑。”
“是，的确不一定。我也没打算能说服你。”
“明明是因为你自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我。”
凤殊终于没能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梦梦，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卑的名头往我身上安？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自卑太过头以至于你都看不过眼了？”
“全部。”
梦梦哼了哼，“最明显的就是对于感情的处理方式，你实在是太过优柔寡断了。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如果你真的足够自信，就会知道不管怎么做都会有办法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是你就是太过自卑，所以才会在情况不错底气十足的基础上，都依旧会因为各方关系而进行所谓的慎重考虑。怕不结婚孩子的出身就没有遮羞布，怕太早离婚孩子会受不了，怕坚持离婚君临会发疯，老实说，你考虑他们干什么？
你最应该照顾最应该守护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你最应该心疼的人是你凤殊，而不是你的儿子男人。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有他们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他们的言行并不是所有都和你有关的，甚至可以说大部分其实都是和你无关的。为什么，因为他们的人生是他们的，而你的人生是你的。
如果你是喜欢君临，真心想要和君临过日子，那么你们的人生还能够重叠很长的一条路，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这样的情况。既然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优先考虑他和孩子？
你最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够按照自己舒服的节奏去达成自己的所愿。你要做的事情是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能够让自己得到成长的事情，让你开心愉快并且幸福的事情，而不是纠结于别人是否会在你的反应之后愤怒受伤失望痛苦堕落怨恨等等等等。”
梦梦的话让凤殊愣了愣。
此刻语重心长的梦梦真的像是一位老于世故的长者。哪怕她并不是所有内容都赞同，却依旧会认为它说的话很有道理。
“过于关注别人需求的人，往往下意识地会忽略掉自己。为别人而活的人尤其如此。”
梦梦摇了摇头，它其实能够理解为什么她会养成现在这种模样。
虽然说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可是她幼年的时候的确是被整个家族当做是隐形人那般对待的。一个孩子能懂什么？
懵懵懂懂的她当时其实什么都不懂。作为孩子，天生就对周遭的环境会感到好奇，会想要探索外部世界，会无限热情地去摸索，去和身边的人建立起各种各样的关系关系。
可是很明显，凤家人最初的做法十分糟糕，以至于哪怕后来有所改善，也于事无补。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期，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呆着，她已经习惯了被人长久的孤立与忽视。
因此当身边人再次投以少许的关注之后，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像其他孩子一样理直气壮地对周围的人提出各种本能需求。换句话说，她在别人的面前根本就很少会意识到自己也能够占有一席之位，能够正当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与要求，能够无所谓别人开心与否，都只管说自己想要说的话，只管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她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着外界的人事流动。她只是安静地当一个旁观者，不发一言，就像自己只是一棵树，或者压根就没有生命的石头，漂浮如同空气里的灰尘那般细小微弱，不为人知。
可她到底是一个人，也有一颗跳动的心，也会开心，懂得笑，也会不开心，知道哭。一直都是旁观者的视觉，以至于她往往就能快速切入别人的思维里，明白他们在苦恼什么，在开心什么，在为了谁而手舞足蹈，在为了何事而勃然大怒。
当凤家人开始加强和她的交流，她的反应便是默默地顺从。将自己当做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那般，客客气气地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该流的汗一定加倍地流，该挨的罚一定加倍地偿还，该做的功课一定加倍地做，该掉的眼泪，逐渐晓事之后，便一滴也没再掉。
她不是哭不出来。她只是，忘了要怎么哭。
“总是优先考虑别人，与其说是善良，不如说是自卑。总是让自己屈从于人，总是让别人在自己面前高人一等，哪怕自己并不比人差，哪怕别人并不比自己强，你的行事作风基本都是这样。你真的，太过软弱了。
虽然可以赢得善良的美名，可以让很多人都赞赏你大气，可是凤殊，也会有人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真心爱护你的人，看到你这种无视自己的样子，肯定特别讨厌你，特别地恨铁不成钢。
倒不如成为一个目中无人的淘气鬼，就算大部分人都讨厌你又能怎么样？喜欢你的人就是喜欢你，愿意护着你的人就是愿意护着你。哪怕全宇宙的人都认为你面目可憎，哪怕你真的是杀人狂魔永远都不能做到立地成佛，可最起码，你自己还能爱自己啊。
不需要努力地和全宇宙的人友好相处，也不需要害怕全宇宙的人都会厌恶你，这都是不现实的事情。”
凤殊快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怎么今天谈兴这么好？”
“因为看到你不当一回事所以觉得憋屈。一想到我们都有可能因为你这种性格而陷入困境，就更加头疼。”
梦梦居然煞有其事地浑身抖了抖。
凤殊被它逗笑了。
“好了，顶多算我心软，但不能说是自卑吧？
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善良大气，我这人就是性格孤僻了一点，胆子其实不算小的。
没有野心，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都这样，对荣华富贵虽然没有不屑一顾，可也的确没有汲汲以求的，最为看重的其实还是为人处世的一些基本准则，譬如最简单的一条，做人要讲良心。不管是我祖辈父辈还是我师傅师兄，他们都是讲究良心的人，做事也都信守承诺，从不轻许诺言。
至于行善事，我们也都是讲究力所能及，而不是随时准备为了别人就抛头颅洒热血，没有的，没有这样。
凤家为了家国安危倒是更习惯性地去拼命，哪怕马革裹尸还，也是一往无前，可是老弱妇孺却是被家族守护在最后方的。家族从来不会让我们也无限度地参与到这种为了江山社稷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事业里。
师傅就更不用说了，他总是笑着说只要我能够活下来就好了，他管别人去死呢。他不是不做善事，但他从来不喜欢他的徒弟因为做善事而受尽委屈，甚至是没了性命。
所以你看，我所承受的教育，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在教我怎么保护自己，怎么善待自己的。对于别人，长辈们都只希望我能够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根据现实条件酌情相助。助人为乐，如果要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赌注，这也未免太过沉重了，根本也不可能乐得起来。
我又不傻。”
“他们教是教了，但是我看你压根没学好，最起码没有学到精髓。”
梦梦极力反驳，“举个例子，在那个鬼地方的时候，你带萧崇舒几个人出来倒算正常，可是将整支队伍都一起带走就完全超过力所能及的范围了。尤其是，这种帮忙还是免费的。你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你要是不说这个，那我们可以说说你和君临的事情。现在你们都生三个孩子了，运动起来还相互配合得不错，契合度这么高，你为什么就还是纠结着什么时候离婚？
离婚的念头可以有，但是不应该想到太细的方面去。我就没有见过多少对夫妻一生之中是完全没有起过要与配偶离婚的想法的。有这种想法特别正常，不是说这样就一定不合适，就一定不好，甚至也不是说结了婚就一定不能离婚，实在过不下去了当然是早离早了。
问题是，你们俩过不下去了吗？没有啊，你们虽然结婚有一定年数了，可实际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还很短，说是还处于新婚蜜月期都不为过。
你说你不想要这个人，可是你又的确和对方一起生活，根本就不想要伤害他。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你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想要他干嘛要使用他的身体？你不想要他干嘛不现在就离婚？你都不想要他了，你为什么还要怕他会因为你和他离婚而受伤痛苦？你怕什么？”
梦梦将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我有这么差劲吗？”
凤殊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二。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而且结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凤圣哲，他现在虽然说是成年了，可是心理上估计还是需要我们的。作为父母，我们都没有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这算是非常严重的失职了。鉴于这个情况，所以我也不想要和君临立刻就离婚，总得和凤圣哲培养一点感情再说。
君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反正也是不想和我离婚，那就维持婚姻咯。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得出的结论。”
“你这是在避重就轻。”
梦梦哼了哼，“你明明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也喜欢对方。你要是对他没有一点好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他天天睡在你边上？
凤初一都说了，枕边人枕边人，愿意让对方长久呆在自己枕边的那个人，就是想要一起牵手到老的人。
为什么？因为你让对方进入了你的领地，并且你在睡觉这种自我防护力度最低的时候允许对方存在。你这相当于是将自己的弱点放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将自己的命都交给了他，由他选择是要杀了你还是护着你。
而你对君临会做什么选择心知肚明，所以你其实就是仗着他爱你才会这么不负责任，自卑得既想要享受爱情，又想要保持随时抽身而退的单身人士才会有的权利，真够卑鄙的。”
凤殊觉得让它再说下去，她不单只会成为负|心|女，更是会直接成为十恶不赦的|渣|女。
第962章 时光
她干脆地承认自己就是它所说的那么怂。
“我投降还不行吗？你怎么说都对。你说我自卑我真的就是自卑，没错，你说对了。”
“你这是在叫我闭嘴？”
梦梦觉得这就是她害怕的表现。
“我看就应该让君临管一管你这脾气。随便遇到一点事情就退缩了，你怎么不去当一个缩头乌龟？最好将自己埋起来，让谁都见不到找不着。”
凤殊苦笑。
它今天怎么像是吃了炸药一样？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乌龟长什么样？”
“现在也有乌龟，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它也可以从凤初一的记忆里对号入座。
“你应该感谢凤初一。要不是他，我还真的未必能和你相处好。你最初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几乎为零，常识不是缺乏，而是匮乏。”
“也没这么夸张吧？我认识你的时候毕竟已经在联邦生活了几年，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有的，只不过内域又和外域不太一样，加上失忆了，所以才会显得一无所知。”
“你现在倒是恢复记忆了，说说看，你懂得了多少？我们就不说内域了，恐怕凤家的事情你都没有办法如数家珍，尽管凤珺他们大致和你简洁地介绍过。
外域这么广阔，历史更是漫长，你想必也没有多少知识储备，对于联邦你都说不上有多熟悉，顶多比较清楚的只是萨达星和天极星的一些情况，还不是全部了解呢。”
梦梦不明白她怎么能说自己不够糟糕。
“谁都不敢说对自己生活的星球做到了若指掌吧？人脑虽然潜力无限，但是真正用得到的东西却并不多，最起码，压根就不需要全方位掌握一个星球的所有相关静态与动态的资料。这不单只是无法做到的，能够做到也是不现实的。
今天的科技这么发达，一枚小小的记忆芯片就能够存储星际文明的方方面面的历史，星网更是覆盖率广泛，需要用到什么，就能够在上面找到什么，从而加深学习，这完全可以做到各个击破。”
“有一句话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还有一句话叫做‘求人不如求己’。你自己不努力学习积累，总是想着到时候困难出现了再来解决，你怎么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条件允许你从头学习？”
“尽人事听天命。”
梦梦踩了她一脚，“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得反省反省，然后加把劲补一补落下的功课？现在你有的是机会，需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赶紧趁着好机会多加把劲，反正能补多少是多少。”
“好好好，我会努力的。不如这样，梦梦你先教我一点有关于兽族的基本常识吧。譬如你们基本都在什么地方生活，族群喜好特征，反正有关的事情你都和我说一说，我当故事听，能记多少是多少。”
她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认真想要学习。
“我是认真的，凤殊。如果每一次都这么倒霉，一出门就掉进奇怪的空间里去，你有可能会碰上比之前更加危险困难的情况。我们不能每次都依靠外力来脱离困境吧？
泡泡虽然会长时间和君临待在一起，可是君临并不能保证时刻都能和你一起行动。就像现在，他倒是想要跟着来，可是鉴于现实，也不得不和你分开。”
凤殊不明白它为什么又绕回到君临身上。
“梦梦，君临是君临，我是我。遇到危险，我当然第一时间会自己考虑着要怎么解决，而不是想要依靠他来出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既然已经成年了，就不能总是像孩子一样思考谁会来救我，什么时候才会来救我。
我看着年纪小，但真的成年很多年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已经成年了十五年，差不多是当时人类五分之一寿命的人生，换算成现在人类的寿命来算，我从前可是已经过了一百年的成年人的生活。而我当时的年纪，换成算现在的年龄来看，我已经两百岁了，和屠隆不相上下。”
它听不进去。
“条件所限，这种比较是毫无意义的。三十年和两百年的人生经历怎么可能趋同？何况你们从前的生活相当粗糙缓慢，而现在的人生活节奏非常快速，不管是物质还是信息都呈现爆炸性增长，尤其是时空无限延展得到了人类的一点点丈量。
你当初也算是行走江湖的人，走过的地方对于当时的女人来说也算是非常多了，即使相较于很多男人，你的经历也算得上是丰富多彩，可是和这里的人一比较，你真的要相形见绌。
这个时代的人，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一个小孩，都习惯了星际长途旅行，更别说本星球之间的短途旅行了。你想想看，凤昀姐弟俩幼年的时候是不是也被父母带出去过进行城市旅行？只是因为凤昀年纪小，所以才很少考虑跨星域的长途旅行，而不是他们没有那个财力支撑。
但凤昀姐弟俩的父母可都是非常普通的人了，他们都可能做到的事情，别的相似的家庭肯定也能够做到，更不要说家庭经济条件更为好的家庭，以及实力雄厚的家族的子弟，他们从小又会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得到什么样的人生阅历？”
屠隆的二百年和她的三十年是不同的，她更有时间来接受更多的知识储备，更有时间来提升实力，更有时间增长自己的阅历提升自己的视野，更有时间来精雕细琢厚积薄发。
而凤殊，好就好在得到了不错的教育，在基础性方面打下了非常扎实的基础。她当年所接受的教育，也是世家子弟的精英教育，不管是她的家族长辈还是她的师傅，都对她进行了严格的训练，因此在心性与习惯上，她其实也有自己的独特优势。
毕竟，时光慢悠悠过去的时代，也有慢的好。
凤殊半开玩笑道，“梦梦，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自卑过了头？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要是哪天我真的一看到别人就自惭形秽怎么办？”
梦梦吐槽道，“谦虚自信总好过妄自尊大，我就怕你变成一个无知的人，无知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凤殊也很想要吐槽，“你是不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是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你生气了？”
“你啊，看到你就来气。要是我处于你这种情况，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在兽界，血脉力量影响再大，也不如真正的实力。强者为尊，这可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你就不能向我普及一下兽族的相关情况？大致分布，数量，习性，关系，和人类的交往史，等等等等。”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比较孤独，所以凤殊特别喜欢动植物。新到一个地方，她习惯性地会观察周围的环境，总想要弄清楚当中的动植物类型，分布，哪些可以取来自用，哪些需要她出手诊断甚至治疗，有条件的她总会以自己的方式加以修整。
“别这么贪心。
你连这里人类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兽族的相关知识点就不要想着去了解多少了。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类能够到达兽族集中生活的区域。
圣域就更不可能会出现会人类的足迹。让你们出现在那里，这是兽族的大忌。
虽然对付虫族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不要忘记了，千万年以来，基本都是人类在猎杀我们兽族，很多兽族品种至今都依旧在人类的食谱里。人类向来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旦被人类发现我们的栖息星球，毫无疑问用不了多久整个星球就会成为你们想要征服的资源星。
你们人类造成的种种浩劫还少吗？
如果不是因为无法依靠自身抵御虫族，兽族根本就不会考虑和人类联手。自从联手之后，对于虫族的遏制的确起到了明显的效果，可是每到局势稍微稳定的时期，兽族就会因为人类的大规模猎杀而极大地损伤元气。
你们人类可以依靠我们兽族的血肉皮骨毛发等等恢复元气，我们对人类却真的没有多少要求。除非被激怒，被逼到了真正的绝境，兽族向来以和为贵，宁愿退避三舍，也不愿意和你们人类起正面冲突。
即便是兽族强者也都是如此，也从来不和人类一般计较。”
“梦梦，你说的我也深有同感，不过这也不全都怪罪人类残忍吧？
毕竟，人类的生理结构决定了我们必须以动植物为食，否则无以为生。就好像兽族一样，同样也要吃相应种类与数量的动植物，否则难道单纯依靠空气和水光就能够果腹了？明显不可能的嘛。”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我们向来不会竭泽而渔，可你们人类却不是这样。
我们兽族是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深知只要宇宙在，我们就能一代一代地繁衍下去。
可是人类就没有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了。
你们恨不得一下子就将宇宙各处的资源全部都攒到自己手上来，供自己挥霍分配，好像无主的东西就一定要有主一样，好像只要弄到手了就一定是你们的了一样，好像宇宙崩坏了都无所谓，生活在宇宙当中的人类根本就不需要付出努力去维护宇宙本身的运转。”
凤殊哭笑不得。
“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这可不够客观。
人类也有很多是真心喜爱动植物的，我见过特别喜爱植物的人，也见过特别喜欢兽族的人。虽然不能够做到完全不以任何动植物为盘中餐，可是他们都很爱护环境，都会尽量减少因为自身生理需求而导致的动植物遭受受损。
即便是在比我还要早的时代，在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很多有识之士就已经认识到了要敬畏天地，要视山川河流与生活在其上的一切生物为人类的同行者，要像对待亲朋好友一般对待它们，甚至要像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同样珍视它们的生命。
因为一代又一代这样的有识之士的努力，所以其实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人致力于维护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到了宇宙时代，我想这样的共存共荣的双赢理念应该更加深入人心才是。
尽管无法做到所有人都对此抱有相同的意见，但只要大部分人都有意识或者下意识地做到不竭泽而渔，那么我们就一定会像生命诞生最初的那一段漫长的时光那般，互不侵扰地友好相处下去，直到永远。”
梦梦哼了哼。
“看来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天真。
虽然人类和兽族总体而言不算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某些时候或者某些种类和人类甚至相互依存度非常之高，可是认真观察思考之后就会明白，我们两族是很难再回到最初的互不侵扰的共处方式的。
人类繁衍得太快，扩张得也太快，野心勃勃，根本就停不住想要开荒的脚步。
翻看历史就知道，人类聚集的星球一个接着一个地形成，星域也由此而生。随着你们扩张的步伐，兽族的栖息地也跟着不断地缩小。
哪怕我们也会被逼着往宇宙更深更远的地方去寻求适宜繁衍的星球，可远不如你们人类容易。人类可以借助发达的科技，轻而易举地向前推进。兽族不同，除非具有极为强悍的飞行能力，又或者是强者的依附，否则很多兽族都只能够在原来的星球等着你们人类的大驾光临。
肉质不够鲜美实力又还可以，也许会幸运地在人类不喜爱的区域里开辟出新的窝巢，余生都苟且偷生。没有实力又没有足够运气的话，就会成为你们人类的盘中餐，又或者被圈养起来，留下一条命，却终生都失去自由。”
凤殊蓦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作为长寿一族，梦梦寿命漫长，哪怕它现在还没有兽到中年，但相较于人类而言也已经岁数不小。从前它就说它是拥有传承记忆的种族。在它所得到的记忆里头，是不是就有无数兽族惨死在人类手中的血淋淋的画面？
第963章 千岁
梦梦虽然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那些保存下来的记录，但是能够通过传承记忆筛选而流传给后代的记忆，毫无疑问是让它的无数祖辈们都心有戚戚的事情。
它作为继承者，会感同身受再正常不过。
凤殊试探性问道，“你希望我以后完全吃素吗？”
“为什么要完全吃素？你又不是和尚。”
凤殊挑眉，“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是残害你的兽族同类的人啊。”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我自己都吃肉。完全避免是不现实的，何况有些兽族也特残暴，就算人类没有进入它们的领域，它们也有可能会因为心情不好或者突然想要吃肉或者闲着没事干等等等等的理由就主动攻击人类。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什么我的意思是？”
“你不恨人类？”
“我恨人类干嘛？我从小就是跟人类一起生活着长大的，生活习惯和思维差不多相当于半个人类。”
梦梦直言不讳道，“我说的是人类历史，而不是单纯地指某一个人如何如何。你我就更不担心了。鸿蒙喜欢你，小绿也愿意主动亲近你，说明你真的是十分喜爱我们的那种类型。和你一起生活，不用担心我们哪一天就被你卖了去数钱。”
凤殊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说不用害怕被我突然就杀掉了都不知道。”
“就你这狗屁实力？我躺着不还手你都杀不死我。”
“这还太看扁我了吧？”
凤殊心想一根手指头说不准就碾死它了，如果它真的不反手的话。
“呵，你下的了手吗？”
梦梦还真的不是鄙夷她，而是拿准了她的性子，压根就不会滥杀无辜，尤其是对于像它们这种有着近似于人类智商与情感的生物，又不是死仇，她当然不可能会主动下手。
“好吧，下不了。”
凤殊伸出一指戳了戳它的腰，梦梦挠了她一爪子，“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动的是肚子。”
“滚。”
“明明是你站我肩膀上。”
回答她的是飞来一爪。
凤殊调侃道，“要是头发还在，搞不好就掉一截了。”
梦梦哼了哼，“我看还是光头好。最起码头发不会晃来晃去。”
凤殊哑然失笑。
“梦梦，你认真回答我，确定从现在开始不需要调整饮食结构？如果你非常反感，我也可以配合你最大程度地做一些调整的。”
“都说了不用，你烦不烦？说你心软还不信。
我只是讨厌那些滥杀无辜的人类，又没说你们正常饮食也是不好的事情。物竞天择，动植物之间也有着杀戮链条，该淘汰的总会被淘汰的，能够繁衍的也基本都不会生存不下去。只要不过分，其实这种相互捕杀猎食的生活我们兽族从一生下来就已经习惯了。”
“好吧，你既然不反对那在饮食上我就还是我行我素咯？”
“多一些肉更好。我看你还是更喜欢吃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和尚给熏陶出来的，明明你小时候更喜欢吃肉。”
梦梦一想到她烤的那些异兽肉就直流口水。
“放心，只要你不会心生反感，那你将来大可以去捕捉一些你想要吃的异兽食材，我统统给你烤。”
“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一言为定。”
梦梦高兴了，大发慈悲，“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教你几招要怎么样才能够迅速建立起自信的方法。”
凤殊忍笑，努力将上翘的嘴角下拉，表示愿闻其详。
“第一，要有舍我其谁的强者气概。不管是谁或者什么事情打击你，你都要有我凤殊就是人最美心最善做人最棒有最好的伙伴实力有无限上升空间身上有奇妙能量天下无双唯我独尊的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她的实力这个弱项，它说后面的半句话时明显的自己也不怎么自信。
“然后呢？”
“别打断我。”
它白了她一眼。
“第二，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要先去满足自己的需求，然后在保证自己身家性命都安全无忧的情况下，酌情考虑助人为乐。就你这种傻乎乎的个性，让你完全不帮人也不现实，但你要先做到满足自己，爱护自己，做好了这个，才考虑别人。”
见她只是笑眯眯的不以为然，梦梦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觉得很好笑？告诉你，任何自信的人都是这么干。哪怕自己老婆孩子都快要死了，他都会先要保证好自己的这条命，才会再去救他爱的人。
想要认真投入地爱别人，对别人真正的有所助益，你就必须先学会怎么爱自己。
在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讨好自己完善自己的情况下，你对于别人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不，或者这么说更准确一些，你主动的无私奉献，只会让别人越来越把你的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某一天你自己榨干了自己的精力，不管是时间也好还是钱财也好，是情绪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你就离一块破布的地位不远了。成为破布之后，你就离垃圾的地位不远了。成为垃圾之后，你就离废物的地位不远了。”
凤殊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老实说，她真的觉得它说的有失偏颇。
首先，她并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尽管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日行一善，可是她还真的没有为了别人而心甘情愿地自我牺牲的那种觉悟。除非是真正的末日降临，覆巢之下无完卵，那么毫无选择的她会选择和虫族或者别的什么死敌同归于尽。
其次，帮助别人不一定意味着就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很多回报可能不是那么迅速会返回，很多回报甚至在回馈到身上时也不会被察觉到，可是她当真相信一句话，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好生之德。
尽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没有始终如一毫无动摇的信仰，可她依旧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劝导人要保持赤子之心努力向善的话语。
她并不是心软的人，她只是觉得众生皆苦，想要自渡与渡人，不如找到希望的存在。唯有希望，总能够鼓励人勇往直前。
“梦梦，这和自信自卑什么的其实都不太沾边吧？”
她委婉地提出了异议。
“怎么就不沾边了？就是因为你自己不喜欢自己，不爱惜自己，总是觉得别人高人一等，总是急别人之所急，才会压抑自己的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就连说话也同样这样，很少敢于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你就是因为不够自信，就是因为太过自卑，所以才会总是考虑别人的看法，考虑别人的立场，而忽视了自己才是自身最应该重视的人。”
梦梦看起来又想要发火了，凤殊连连点头表示对对对，她就是特么地太过自卑太不自信了，要不然它也不会恨铁不成钢。
“看看，你明显就没有听进去，要不然怎么会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你要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你现在肯定不是笑嘻嘻的样子，肯定脸红耳赤，虚心求教。”
“梦梦，我现在就是在虚心请教你要怎么办啊？你说说看，我要怎么样才能够增强自信，争取不做一个过于自卑的人？”
凤殊露出了讨好的表情来，梦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吗？
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最小最容易的事情开始做起，只要做一件成一件，慢慢地累积多了正面反馈，你就会越来越明白自己能行，自己可以，自己很棒，自己很好。
只要有这样的精神面貌，你原本就会的技能会得到巩固与深化，你原本不那么熟练的技能也会得到修正，压根就不会的东西也会因为有所接触而得到开发，学习，进展。一旦形成良好循环，就会水到渠成，形成自信的心理习惯和行为习惯，最终形成你整个昂扬向上的自信气场。”
“其实就是要脚踏实地地去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用以累积内心上的正面效应，最后慢慢增强能力，探索能力周边甚至更远的方向上的事情，用以推动自己不断开拓视野，提升整体实力？”
“差不多吧。反正你自己会做的事情越多，能够做成的东西越多，尤其是在你能力边界之外的事情，你越能够通过学习与坚持去克服困难，最终成事，那么你的自信就会累积得越来越快，成就感也会越来越强。”
凤殊怀疑它是拾人牙慧。
“凤初一教你的？”
“我总结的，他才没有教我。”梦梦白了她一眼，“怎么，我就不能懂这些？你们人类的很多功课我都有学习的。凤初一当年也不知道要怎么带我，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发热，直接将我当人类幼崽来教育，所以我从小也是苦哈哈地要背书要考试，背不熟练就要挨罚，考试不合格更惨，会被他丢到训练场所里去和实力高于我的人切磋，每一次我都会被虐得浑身青紫。要不是皮韧，流血就会变成常见的事情。”
梦梦说到这里，恨恨地道，“凤家那群欺负过我的老家伙，在我实力超过他们之前基本都死掉了，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反而因为和凤初一的契约，不得不一直呆在凤家，他们的子孙后代有难我还得伸一把手，你说可恨不可恨？”
凤殊想要笑，但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只好憋着，嘴角要翘不翘。
“你的自信就是通过和老祖宗他们不断地斗智斗勇而建立起来的？”
“狗屁。我一直都处于落后挨打的局面，哪来的自信？天生的自信都被他们给磨光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当时的人笑话说我一定都不像神兽？”
当年就是因为实力不济，所以它一直都对实力很重视，时刻都给自己上紧了发条，哪怕凤初一会偷懒，有事没事就会溜出去给自我放放风，但它没有。它在实力弱小时一直都规律训练，有战斗的话也一直都会冲在最前方，想要通过实战来快速夯实自己的基础。
功夫不负有心人，它多年的付出还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在凤初一因为身份而名扬内域时，作为他最大靠山的并不是凤家，而是它这个结契者。是它的实力保证了他那条小命，凤家当然也是后盾，但是在离开凤家的保护范围时，向来只有它才能够和他共同进退，也只有它才能够在最后力挽狂澜，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念至此，梦梦咬牙切齿道，“我天生不服输，自信曾经毁于凤初一之手，但后来重建也的确是由他悉心培育而来。但是你知道吗，凤殊？我越信赖他，越倚重他，就越生气他最后关头独自去死的举动。虽然看着很无私，但是这样做真的很蠢。
他和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每每总要死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死。老天爷都不会这么容易让我们一起死，他怎么就不用他的猪脑袋想一想，在面对死亡这件事情之上，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时候输过给阎王爷？
没有，一次都没有。只要我们在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就算没了半条命，但只要有一口气在，最终都会活过来。
他以为他这么做能够让我活下去，可是却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他对自己能够活下来这种事情不够自信，所以最后才会真的死掉。他不是不能活，他是自己想要去死。”
凤殊苦笑。
看来这件事依旧是它的心结，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无法释怀。
“我保证我不会主动去送死而不让你来救我的，梦梦。”
“切，说得好听，你这家伙心更软……”
梦梦嘀咕了一句什么，凤殊没有听清楚。
“真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只想要活够本。宇宙这么大，我还想要到处走走看看呢，五百年怎么够用？我起码也要努力地活过一千岁吧？不是单纯的人瑞，而是活成老妖怪。”
凤殊一想到千岁千岁千千岁就想要笑。
能够活成老妖怪也不错。梦梦这么怕寂寞，她能够多陪它几年，总是好的。
第964章 安全
自卑？那是不存在的。这么牛气冲天的家伙都怕她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她哪里敢随随便便地对待自己的第二次人生？
这家伙貌似还挺喜欢她的。哎呀，总觉得她快要自信心爆棚了。
“你笑什么？”
梦梦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兴致高涨。
“没什么。”
“明明有什么。说！”
“就是觉得我任重道远啊。活到五百岁已经无法想象了，可是现在我居然贪心地想要活过一千岁。这个目标会不会定的太高？”
凤殊觉得到时候说不定她连自己多少岁都记不清了。
“才一千岁？”
梦梦却鄙夷的很。
“你知道现在凤家在世的最年长的人多少岁了吗？”
“别告诉我，我不想要知道，怕心脏受不了。真的，你也知道我常识缺乏。”
凤殊一点都不想要知道。
“说出来还真的怕吓死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梦梦挠了她一爪子，“有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只想要再活多五百年，你啊，看来想要成为一个称职的族长，还差得远呢。”
凤殊耸了耸肩。
“路漫漫其修远兮。”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说任重道远啊。”
梦梦不满道，“任重道远就任重道远，什么兮啊兮的。”
“同一个意思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的嘛，从前的语言一个字可以表达许多的意思。”凤殊说到这里还有些遗憾。
她说星际通用语已经十分流畅，如果不是谈论到非常难以描述的某些东西，她也想不起来要用过去的语言。尽管她也没有忘记从前的说话方式，毕竟算是记忆力特别好的类型，想要忘记从小就习得的语言，也不容易，可没有人可以和她进行那样的对话，她还真的颇为遗憾。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也许可以尝试着去问一问姐夫，也不知道凤婉有没有教过他。
梦梦突然打断了她的联想，“你怎么突然想起别人的男人来？也不见你时不时地想一想君临，他好歹才是你的。”
凤殊哭笑不得。
“梦梦，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扯上君临？”
“你能否认他是老公的事实？那个亲王可是你姐夫。”
凤殊无语。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办法对我的想法看得很细？”
“哼，我是不屑于去想的很细。你的头脑太过于简单了。”
梦梦鄙视归鄙视，最后还是解释因为她顿悟过几次，现在又有了小世界，小绿天生隐匿功能强大，所以连带着她也得益了。
凤殊开玩笑道，“看来以后我可以在心里悄悄地骂你了。”
“骂啊，你当面也可以骂，只要你敢的话。”
梦梦一副她敢它就撕了她的嘴的架势。
“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吧？等到了梅家的地盘，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了。”
它一提起君临，凤殊就想起了之前君临听到梅大帅时的微表情。
“怕什么？一个大帅而已，还能比元帅厉害多少？”
“到时候梦梦你不要出现。君四对他这么忌惮，肯定有一些深层次的原因。”
“不是因为梅家那位大小姐对他太过上心吗？我看你才不要出现比较好，小心人家撕了你。”
凤殊耸了耸肩，“不会。貌似梅大小姐在前线，有军务在身，怎么好当逃兵？”
“你怎么知道她有任务在身不能回来？”
“萧大哥说的。他这么八卦的一个人，回到自己地盘，有的是渠道供他以最快速度获取四面八方的信息。”
萧崇舒可能怕她不以为然，一得到对方的行踪去向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她，还恭喜她避过一劫。
“看来他真的是闲得慌。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反倒总是关注你的情况。他是不是对你有好感？”
“萧家上下谁对我没有好感？”
凤殊还真觉得自己在萧家受到的热情款待要远胜于君家。
毕竟，名义上的公婆可对她不怎么样，一个明显厌恶她，一个压根看不见她。而君临的祖母霍如霞呢，鉴于她之前对君临的处理方式，老实说，她对这人也亲近不起来，总觉得她虽然可能本性不坏，但行为却明显不妥，对自己亲孙都能够这么冷血对待的人，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家家族的气氛给她的感觉反而更友好和谐，一家人都散发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在一起生活的欢喜。
即家的话，即家人丁飘零，加上即墨是内敛低调的性情，家庭气氛就太过冷清了。如果将来阿凤真的能够回到联邦来和他一起生活，按照阿凤这么活泼外向的个性，肯定能够让即家显得热闹一些。
“你还真的是大言不惭。说得好像萧家才是你的夫家一样，你怎么不干脆嫁给萧九衡或者萧崇舒算了？”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梦梦，给我一点面子吧。君四一个人就够让我头疼得了，还考虑别的男人？算了。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真的作为丈夫考虑的话，还真的未必就一定让人省心。”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对君临也还挺满意的？”
“不是对他挺满意，是在必须维持关系的时候，尽可能地去善待他。”
她对君临的感受比较复杂，三言两语的解释不清楚，她也懒得向人解释，反正君临和她心知肚明就好。
不管是作为伴侣还是单纯的同行者，且行且珍惜。
凤殊揪着它一闪身就进了小世界。
梦梦原本还想要问她打算怎么善待君临的，见凤山就杵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进来，立刻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你干什么？”
“欣赏大人你的英姿啊。”
凤山很是无辜。
凤殊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以婴儿床为中心的地带，真的是被他建立起了一个游乐场所。
“他们还用不着这些。现在就建起来，不方便行走。”
凤殊毫不委婉地表示她可不希望每次进来都有可能会踩到或者撞到什么设施。
凤山挠了挠后脑勺，“那要拆掉吗？”
“需要用的时候再建会更好。”
梦梦嫌她说的还不够直白，直接命令道，“赶紧拆了。”
凤山认命地开始拆游乐场。工程还挺大，他又是做起任务来便极认真的人，居然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凤殊对于他这种工作态度还是很欣赏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相处的很好。”
她低声对梦梦道。
“哼，目前看马马虎虎。”
梦梦是那种一旦将人真的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便会护犊子护得厉害的人，尽管获得它的认同并不容易。
“你不看看他们又没有拉屎拉尿？”
“你想要看？我不介意你帮忙啊。好歹你也是他们的老祖宗。”
“我才不会上当。你自己都怕脏。”
梦梦跑开了，径直飞上了高空，稳稳地坐到了阿镇的背上去。
凤殊抱起了两个孩子，检查了一番，发现尿不湿还干燥的很，便只是亲了亲他们的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小世界的缘故，她总觉得双胞胎的气色要比凤圣哲几个月大时要好。
倒不是说她亏待了凤圣哲，实际上为了满足他的饮食需要，她真的是很努力地去猎取异兽，也通过卖字得到的信用点去大肆购买了高级异兽肉。而且，凤圣哲喝母|乳|可是基本喝到了周岁。双胞胎在这一点上倒是不如他。
不过梦梦也说了，有小绿给他们的加餐，他们的营养是绝对不缺的。她也就顺其自然地帮他们戒了母|乳。
“殊殊。”
“嗯？”
“你要不要来看看？”
“看什么？”
“霹雳蚁。”
小绿像是很兴奋。
“它们不是在聚集在你的根系，消化之前的存量？”
“殊殊快点看，来不及了。”
凤殊并没有放下孩子，而是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地去“看”时光树主干所在的地底。
小绿的根系从前就十分发达，可以说基本遍布了整个星球，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够随时监控到星球各个角落上发生的动静的缘故。但现在它的根系比从前还要庞大，主根系尤其如此，似乎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便增长了几十倍不止。
在粗壮的根系之间，霹雳蚁正三三两两地安静地趴在上头。
起初凤殊还看不出所以然来，直到认真地来回看了十几次，她才终于发现了它们的不同点。
这些像是蚂蚁的小东西，居然背部开始鼓起大大小小的包来。
“那些凸起是什么？”
“这还用问？肯定是翅膀。”
梦梦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出现在了主根上边。
“这些都是可以繁殖的霹雳蚁？”
凤殊记得她小时候郭子曾经郑重其事地和她说起过，会长翅膀的蚂蚁是有生殖能力的。一旦成熟，就可以展翅高飞，在空中进行交配仪式。尽管她从来就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郭子说的煞有其事，她便一直以为是真的。
她迟疑道，“翅膀长出来之后，它们会飞到空中去生蚂蚁幼崽吗？”
“不会不会，我见过它们，一直都是在窝里产仔的。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它们长过翅膀，原来它们也能长翅膀啊，将来带出去打架就更容易各自行动了。”
小绿是真的高兴，在她身边极速地飘来飘去，而时光树则像是遭遇了狂风那般枝条乱舞。
原本还埋头苦干的凤山自然不可能会忽略掉这种变化，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待发觉了巨树的异状，他便迅速朝凤殊靠拢。
小绿一闪便没入了凤殊的眉心。
“少主。”
“噢，没事。”
凤殊睁开了双眼。
“拆完了？”
“还没。”
凤山等待她解释。
“梦梦在远处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刚才我们在交流当中。”
“神兽大人现在哪里？要不属下过去查看清楚？”
“不用。梦梦更希望你赶紧将游乐场给拆了。”
凤殊朝婴儿床努了努嘴，“它更希望四周都空空荡荡的，最好原生态，这样会更接近于兽族的生长环境。尽管它和我们凤家亲近，可总归天性喜爱自然环境，人为的东西越多，它越觉得束缚。
两个孩子还小，现在的需求其实跟兽族也差不多，梦梦估计是将它们看做了兽族幼崽，所以会下意识不喜你这种做法。你不要介意，它对于自己人向来是很看重的，将来你就清楚了。”
“是。属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我也很喜欢孩子。”
他揶揄道，“要是属下运气好，也许将来也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凤殊觉得他有些意味不明，立刻用话语拉开距离，“有朝一日你能够觅得良缘，只要条件允许，君临和我一定会亲自给你主持婚礼以示感谢。”
凤山朝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即使她走马上任成为族长，乃至于大长老，也未必能够来得及扭转他的人生。毕竟，他也是魂石选定了要成为族长伴侣的人啊。事情早已经成为定局，再无转圜的余地。
只是，没有想到继承人选会从凤小七变成了她。对于凤山而言，有点意外之喜的感觉。这个谜一般的女人，将成为他终生都会效忠的对象。现在看来，对象是她的话，好像真的还不错？哪怕她点头愿意让他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了此残生，他也心满意足了。
这可是传说当中的福地。能够承载命运这种厚重之礼的人，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考虑自己的后半生要怎么过了。只要跟着她，命运就不会亏待他。
对于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古怪想法，凤山笑出了声。
从小便有的那种无法言说的苦恼、郁闷、愤怒，等到凤小七长成之时便开始生发的憧憬、等待，又到凤殊的横空出现，因为节外生枝而产生的心理冲击、不爽、戒备，再到亲眼见到了这个人，一下子所有的不安都像潮水那般消失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个浑身上下都很普通的女人，可是稍微靠近一些，便能够捕捉到她的与众不同。
这个女人，违和感十足，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和他以往人生中见识过的各式各样的人都不同。
更重要的是，明明认识没多久，可是奇了怪了，她竟然能够给他以十足的安全感。
第965章 传闻
曾几何时，安全感这东西大都是女人想要从男人身上求得的，男人向来习惯了在自己身上寻求安全感，而非寄托于他人。
如果他不是这种身份，他也会和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只寻求自身的完善，只追求自身的突围，只依赖自身的成长，只相信自身的忠实。
可他失去了这种普通男人生而有之的东西。他不得不依附于一个年纪小于他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谁都不了解的女人，是整个凤家都无法把握的女人。
凤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这样的凤殊，正合他意。
“少主，放心，只要你和君四少过得和和睦睦，长辈们是不会强行拆散你们的。属下自然也不需要赶鸭子上架。虽然少主人很好，各种条件都让属下非常满意，可属下也是有心气的人，讨厌心不甘情不愿的婚事。
要是单纯为了族长配偶的合法位置，属下早就主动出击了。七小姐对家族命令服从度非常之高，如果少主没有出现，她会同意和属下尽早结婚生子的。
以她的心性，根本不希望留在后方做贤妻良母，有属下这样的人在，对于她而言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既不需要和其他世家的人联姻，利益摊薄，也不用担心招赘后男方会起幺蛾子，以至于给家族带来无法预见的危害。”
凤殊愣了愣，他居然真的是认真的。
“按照你的意思，假如君四和我将来离婚，你就会自动成为我的合法配偶？”
“恭喜少主，答对了。”
凤山微微一笑，“而且这种自动上位是不需要征求少主意见，更不需要征求属下意见的。另外，属下要提醒少主的是，一旦让我这样的人自动上位，直到死，我们都不可能解除合法的婚姻关系。这意味着，死了之后，我们都必须要葬在一起。”
凤殊顿觉头皮发麻。
凤家到底是为什么会弄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家规啊？完全不合常理。
“是不是觉得这种规定十分不合道理？”
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凤山就大笑起来。
“但凡是大世家，就会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规矩，等少主在凤家生活的时间长了，你就会有所了解了。现在，少主还是好好享受最后一段轻松的时光吧。一旦返回内域，悠闲的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
“我看你还挺悠闲的。难以想象我会比你忙多少。”
凤殊隐晦地表示如果他果真是作为族长配偶的身份来培养的，那么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会很轻松。
“那是因为在遇到少主之前，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培养任务。只要一日不是少主的合法配偶，我就不需要承担合法配偶才需要承担的责任。”
凤山咧嘴一笑，“君四少估计会比少主更忙。就凭两位的相遇过程，他要吃的苦头还多着呢，就算不死也会被整得没了半条命。
要是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少主还是不要让君四少一起跟着你回内域比较好。不管怎么说，我的性价比要更高。啊，君四少唯一胜过我的地方，估计就是三个儿子了。可惜，儿子也是导火索，提出来的话，好坏参半，可能坏处还更明显一些，尤其是在两个小的还没有长大之前。”
凤殊突然觉得这人也挺悲催的。估计非常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了命运安排，即使想要挣脱，可是大家族自然有的是方法让你屈服。
即使从前的凤家并不算是真正的大世家，可是家族历史也源远流长，有些看起来仿佛难以理解也的确不讲人情的家规也并不是没有。不是这个人在承担就是那个人在承担，又或者，整个家族的人一起承担，毫无例外。
如今的凤家恐怕也同样如此，不，或者说，因为家族更加的庞大，繁文缛节未必多，规矩秘密却不可能少。那些外人难以接触鱼明白的规矩，都是凤家人要遵守的。凤山要付出凤山的代价，凤家其他人也要付出他们各自的代价，无人能够幸免。
而她凤殊，如今作为凤家的一份子，恐怕也是如此。
她突然很想要和君临见上一面。也许和他聊一聊凤山的存在，这件事就不会如此困扰她。
“殊殊，快看！”
小绿突然在她的识海里大叫。
凤殊怔了怔，迅速聚精会神地“看”向了时光树的主根系。
霹雳蚁群背部的一个个凸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翅膀。大多数霹雳蚁都还安静地趴在原地，少数几只可能性格比较急躁，已经摇摇欲坠地开始着各种角度的试飞，其中一只在她看过去之时，正好一头栽倒，砸到了根系的缝隙里。
“不用去将它捞起来？”
凤殊看着那密密匝匝的根系，怀疑它会不会因此被根系缠绕着无法呼吸，以至于没过多久就窒息身亡了。
“你想多了。土壤里到处都是空气，根系里头就更是如此。怎么会缺少空气？你当小绿就不需要呼吸？”
梦梦一直呆在原地观察蚁群，甚至都没有理会她和凤山的谈话。
“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它们长翅膀了。”
“不，我是问为什么它们会长翅膀？小绿说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它们会长翅膀。”
“以前都吃不到多少虫族，它们想要进化也没有机会。现在有这么好的修生养息的地方，又时不时有虫族自投罗网，它们当然能够顺利进阶了。”
梦梦觉得它们吃得这么饱，一点变化都没有才是奇怪。
“可小绿说这么多年它们一直都没有长出过翅膀。”
以时光树的年轮来看，已经算是相当漫长的时光了。
“蚁群寿命不长，基本上就没有长过人类的，它们有生之年如果不能够进阶的话，那小绿看不到它们的翅膀有什么奇怪的？压根就没有表现的机会，它们那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梦梦用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形容。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品种？”
“我哪里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么可能会见到一种就认识一种？反正来日方长，将来就会知道它们的大致习**好了，不用急，第一手数据就在这里。”
她当然不心急，自私好奇而已。
“少主是在看什么？”
凤山依旧没有弄明白她是在和梦梦交流什么。
凤殊摆了摆手，“暂时还不是很清楚。等时间长了，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我也说不明白。”
凤山并没有追问下去，看来这人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
凤殊突然将屠隆的事情拿出来简短地说了一遍，“依你看，七姐的建议是否可行？”
让她诧异的是，凤山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
“如果我们的情报网显示这人当真是心性和天赋都上佳的话，完全可以网罗进凤家。相对而言，女人要较男人更加容易培养出忠诚度，尤其是她家庭背景极其清晰与简单的前提上，即便除了什么问题，也容易清理障碍。”
凤殊怔了怔。他的话语十分平实，平实到了揭露出了凤家遇到危险时为了自保而会使出的血淋淋的手段。
“你觉得叔公会同意？”
“不会。光爷从小就是个暴脾气，谈恋爱之后才收敛了，可惜在结婚之前恋人就死在了战场上。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任何婚恋的想法，即使长老们轮番出面，希望他和别的女人交交朋友，他总是会当场翻脸，暴怒起来甚至敢和长老们干架，直接揍得人头破血流为止。”
凤殊眼角抽抽，居然还有这样的消息？
“七姐不知道？”
“知道啊。七小姐一直都是被当做正式继承人来培养的，长老们对她期望最高，所以只要不是涉及核心机密的事情，她都会知道。不过七小姐自己上不上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不是爱好八卦的性子，很多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会左耳进右耳出，真正地做到了不往心里去。”
凤山想到这点也有些无奈，与此同时也挺佩服凤小七的豁达。据他观察，凤小七这种心性并不是刻意培养起来的，而是真的天生如此，可以说，她从幼年开始就已经展现了这种拿得起也放得下的豁达心性。
“七姐她并不会在意不相关的人事，是极为聪明的做法。很多人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却没有办法像她一样做到，不是天赋不够高，也不是家族没有着重培养与训练，而是与本性相悖，所以难以发展到七姐这种高度。”
凤殊像是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凤山再次笑了开来。
“我突然很期待和少主你一起闯荡的生活了。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在你身边占得一席之位。”
凤殊无奈，“凤山，除了君临，我不会再和任何人结婚。”
“那少主恐怕要花点心思和力气去和君四少培养感情了。如果将来有个万一你们真的不幸离婚的话，你就不得不勉强自己和我过名存实亡的家庭生活。在这一点上，属下对你深表同情。”
他眨了眨眼，笑得十分狡黠。
幸亏换了的人也是他不讨厌的类型，尽管实力目前看起来很弱，可是身边帮手多啊，而且脾气看起来比起凤小七要更容易沟通，矛盾的地方也比较多，足够他费尽心思地解谜很长时间了。如果足够幸运，他可能一生都不会对她感到厌倦，这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她是不是会厌烦他，是不是会考虑用手段赶走他，甚至干脆弄死他，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可是要吊死在她这棵树上的人，不管双方有情还是无情，他只要确定自己能够接受她就行。
凤殊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隐约有些感觉似乎他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想了想，字斟句酌道，“我之前说过的话会算话的。假如我将来真的当上族长，我会尽己所能去废除这种奇怪的规则。
凤家如今也算是人丁兴旺，没有必要执着于这种效益性不太高的规则。就算不能立刻废除，我们也可以暂时搁置。将来情况适用的话，再拿出来用就是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不一定就是万能的，当家做主的人要与时俱进，而不是死守从前特定时代所不得不采取的措施中。”
凤山嘴角微翘，“属下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凤殊总觉得他言不由衷，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两个孩子先后醒了。
凤山也凑过去，对着双生子微微一笑，“两位小少爷叫什么？”
“老二叫凤思一，老三叫凤初邈。”
想到之前的取名过程，凤殊还有些牙疼。
凤山却是怔了怔，“为了纪念初一老祖？”
“嗯。”
凤殊将他们放回到婴儿床上，开始和这个握握手，那个碰碰鼻。原本还对她的光头感到困惑的两个孩子很快就欢笑起来，咿咿呀呀地又想要她抱。
“少主。你知道初一老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凤殊顺口问道。
“初心不变，一心一意。”
凤山慢条斯理地回答。
凤殊扭头看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
“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那你怎么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年代太过久远。除非是核心的长辈，否则类似族长的信息都会被各种模糊化处理的，尤其是生活细节等等，广为流传的都是其他家族也能相互验证的事实。”
“所以你听到了什么传闻？”
“传闻初一老祖也曾经有过心爱的女人，可是对方魂飞魄散了。他为了寻找那位女子，踏遍了千山万水，历经了沧海桑田，原本以为会再次和转世重生的对方相遇的，可惜那位女子却芳魂渺渺，再无踪迹。
据说，初一老祖也有严重的失忆症，就像少主一样，曾经完全地忘记前尘旧事。记忆恢复之后，他曾经大笑了三天三夜，最后只身带着神兽大人离开了凤家，不久之后便身死道消。”
凤殊立刻无声地询问梦梦这种说法是不是有所依据。
“和女人有关的传闻都是那些擅长捕风捉影穿凿附会想象力过于丰富手头又没有多少正经事做的人臆想出来的，你居然也信？”
梦梦嗤之以鼻。
第966章 误会
凤殊摸了摸鼻梁。
空穴来风，不一定为真，但至少说明有某种缘故才会导致这样那样的说法甚嚣尘上。
“凤初一是失忆过，但那是因为像你们这种来历的人无法避免的问题。受到时空撞击，你们作为异世来魂，在星际时代的规则之力下，难免魂体不稳，头痛失忆等等都是正常反应。
你是多亏了君临，很快就有了孩子，所以才会迅速被这个时空的规则之力承认为这个时代的人，这才没有出现经常性的偏头痛和记忆问题。
凤初一在实力增强之前，常常头痛得满地打滚，而且也常常丢三落四，记性特别差。发作最严重的几次，他整个人都精神分裂了，搁个几年就像是变了个人。要不是有我在，还真的瞒不住外人。
不过瞒得住外人，也瞒不住当时那几个核心护卫，以及当时的族长凤问心，他有可能会将一些事情口头告诉给了下一任继承人，但家族历史是不可能记录的。这种事情都能够被传出来，估计就是某一任族长不够谨慎，以至于泄露了一部分消息出去，而听到的人当中也有同样不是很负责任的人，才会导致消息被二次泄露，最后加工成这种不像话的故事。”
梦梦特别恼怒别人说凤初一的不好。
“我们家族的人对于初一老祖的事情都这么感兴趣吗？到了这种想要编故事的程度？”
凤殊试探性地问道。
“因为神兽大人的存在啊，可以说初一老祖就和有族史记载的创始家主一样出名，甚至是更加出名。难道少主就对初一老祖不感到好奇？正是因为感到好奇才会想着要以他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孩子吧，不是吗？”
凤殊解释了一番三个孩子的名字来历，凤山愕然。
“所以其实纯粹是巧合？”
“有一部分巧合。不过如果不是梦梦将老祖的名字也写进来，他们也不会用得上。”
凤山回过神来，揶揄道，“将来第四个孩子起名就要慎重了，少主。我们凤家有些老祖的名字是非常奇特的。”
“多奇特？”
“譬如当时负责培养初一老祖的凤家族长爷爷，大名就叫凤问心。如果神兽大人将他老人家的名字也拿来命名，又刚巧就抓到这两个字，不能重名的话，第四个孩子就会变成凤心问。”
凤殊眼角抽抽。
“梦梦不会这么做的。”
它只对凤初一有着十足十的眷恋与怨念，对其他凤家人其实没有多少执念。当时那一批陪着凤初一的凤家人，基本都已经作古了，小时候能够有幸见到梦梦的人，估计没有。
她不确定这一点，毕竟现在人的平均寿命虽然是五百岁，但是通过实力的提高，到了某个等级是可以提升寿命的，而且似乎上限还挺高。按照梦梦的说法，它是见到过两千岁的人的，以至于听她说要努力活到一千岁都嫌弃她太没志气。
如果，如果凤家还存在有一千多岁甚至两千岁的长辈，那想必不会比梦梦小多少，最起码，是有可能亲眼见到过梦梦，甚至和梦梦有过接触的。
凤殊下意识地又默默地问起了梦梦。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样一心两用，凤殊和梦梦交流时往往习惯了意识交流，而不是开口说话。
“应该没有了。如果有，多少我都会听到一点风声的。不过这种事情也很难说，我闭关了很久，凤家人都以为我死了，他们也不知道我的死活，我也不太确定当年的那批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家伙成为了真正的老不死。”
梦梦语气惆怅。
“说不定真的有呢？梦梦你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假如凤家真的还有长辈目前已经是两千多岁的，说不定就认识你。”
“你以为活过两千岁这么容易？对于人类来说，需要天赋心性实力和运气，你前面两项都马马虎虎，后面两项就有点玄乎了。
但实力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提高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总能将你训练出来，所以也不是根本难题，尤其在小世界的作用下，时间我们有的是。运气的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好还是坏。如果只是普通人那种运气，可能还更有把握一些，毕竟比较平稳。可你的却不是这样。乱七八糟的，让我都看不懂。”
“不管实际上的好坏，只要我们谨慎对待，尽量往好处看，也往好处使劲，那就算是极坏的运气，也可以变化成好运气的。我们不要好高骛远嘛，事情一点一点做，厚积薄发，总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收获。”
梦梦嘟囔了一句什么，凤殊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我说你软乎乎的性子也有好处，难得好脾气。”
它其实也清楚自己脾气不太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它更喜欢脾气好的人。
譬如凤初一，脾气就是真的好，尽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有难以相处的时候，可是总体上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对于它也向来爱护。
鸿蒙就更是好脾气了，除了凤殊出现之后，为了跟着她有烤肉吃，而和它闹别扭之外，它们相处多年，鸿蒙乖得都让它担心是不是要故意教坏它一点点，免得它以后会被人欺负。
说到底，它的运气是很不错的。接连遇到的家伙都是好脾气的，最起码对待它都是好脾气。
凤殊感应到了它的想法，不由莞尔。
“知道我们好就应该对我们也更好一些啊，梦梦。”
“滚，偷窥我的想法干什么？！”
“我可没有偷窥，是光明正大听到的。你的心声还是很让人高兴的嘛，偶尔也表达一下就更完美了。我比较笨，有时候也会担心你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会不耐烦教我。”
“我什么时候不耐烦教你了？你别血口喷人。”
“梦梦，你不是人。”
“凤殊！”
梦梦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尽量控制着自己要揍人的情绪。
“少主，又在和神兽大人交流？”
凤山尽管耐心十足，但是好奇心促使着他发问。
“噢，是。它不是很喜欢这种没有根据的传闻。如果你确定以后真的要留在我们身边，最好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情。这让它很不高兴。”
“所以其实都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凤山的娃娃脸尽显失望。
“你很失望？”
“是啊。关于各位老祖的传闻其实不多，因为年代久远，关于初一老祖的传闻就更少了。我一直很钦佩他老人家，所以一直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
“他才不老。”
梦梦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凤殊憋笑。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
凤殊让凤山继续去拆游乐场，梦梦继续看着霹雳蚁群的动静，自己则和两个孩子玩耍了一会，等他们再次吃饱睡着了，才闪身出了小世界。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小绿居然也跟着她出来了。
“你跑出来干什么？”
“梦梦不能出来，你身边总要有人在。”
“你也不是人啊。”
她身边的家伙一个个都不是人，还很有人的意识，作为真正的人类，她很有压力。
“殊殊，你很喜欢这个新人吗？”
“什么？”
凤殊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他。”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直接询问他有关七小姐的建议是否可行啊，你都没有问我。”
凤殊哭笑不得，敢情这家伙也会妒忌啊？
“那小绿你的意见是什么？”
“要是……”
它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没入了她的眉心。
凤殊立刻警戒起来。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说曹操曹操到，敲门的居然是屠隆。
“有别人在？”
她进门第一时间也是查看情况。
“没有。”
小绿可不是人，她不算撒谎。
“有股奇特的气息……”屠隆顿了顿，迟疑道，“不会又是你的伙伴吧？”
凤殊耸了耸肩，算是默认。
屠隆放松下来，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我考虑好了，我要答应你七姐的条件，不管她开出的内容是什么。”
凤殊无语，这人行动也未免过于迅速了。
“可以等到和七姐见面再私下谈的。”
“我的事不需要瞒着萧叔和君叔。越早定下来越好。”
屠隆总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迟疑，这扇打开的门很快就会对她关上。
她困在同一种情境中太久了，久到她心生厌倦，可是连跑都快不会跑也不想跑了。现在如果抓住了眼前这个机会，她就能够从泥潭里迅速抽身而退。
她要干脆利落地斩断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够迅速投身于未知的新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此时看见了凤殊，屠隆才再次体会到了久违的冲动。那是想要大笑大哭，想要去体验万千世界的激情，是她曾经拥有过却已经忘记了的热血。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好奇周遭的一切，总是兴致盎然地去探索宇宙啊。
屠隆的嘴角溢出来一丝笑意。
凤殊见状愣了愣。
果然，下一秒梦梦就气急败坏地出现了，她的房间立刻被遮蔽起来。
“你是不是想要累死我啊？！”
凤殊举手表示投降，“她自己跑进来一坐下然后就顿悟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你觉得我会信？！”
“不信也得信。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凤殊觉得自己很委屈。
小绿期期艾艾地道，“这人天赋很高，可能是嗅到了我的一丝气息，心思突然澄净，就瞬间进入状态了。”
“你出去了？谁让你出去的？”
梦梦简直要被它给气死。
“你是猪脑袋啊？都说了不能出去，就算出去也要我陪同。
你真当人类当中就没有厉害的家伙？告诉你，比屠隆这小子更厉害的人多得是。有些人甚至能够直接抓住你，从凤殊这里抢走你，把你关起来，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断你的骨，喝你的血，让你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下去！”
“我又不是……”
小绿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垂头丧气地缩回了时光树主干闭门思过。
梦梦将它骂回去，这才火力全开地骂凤殊滥发好心。凤殊足足听了半个小时，才提出了异议，“要是我记忆力没有出错，我们这样说话她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的。”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屠隆像是睡着了，但坐在椅子上却丝毫没有要倒下来的危险。
“她应该不会要顿悟很久吧？”
“你问我我问谁？！”
梦梦还在生气。
“如果顿悟很久，我们到达峥嵘星可能又要出名了。”
凤殊苦恼的是她能够使人顿悟的这个误会真的可能要广为人知了。要是其他元帅统统都提出来，让她帮助他们顿悟，帮助他们选出来的人顿悟，帮助军部的将士们顿悟……她该怎么办？
总不能像是珍稀动物一样被人困一辈子，只等着什么时候人有需求了，再放她出来遛遛。
凤殊的想法也传达到了梦梦那里，它白了她一眼。
“现在会害怕了？既然害怕怎么又做这样的蠢事？！嫌自己的事情不够多是不是？”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这次你真的误会我了。”
“之前几次就没有误会你了？”
“不，也误会了，通通都是误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先给你们开小灶，让你们的实力通通提升了再说。”
凤殊打死都不承认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身边这些人才会接二连三地顿悟的。
“总之你从现在开始少说话。还有，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不许和人单独相处。”
梦梦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不许和我说话。”
凤殊哭笑不得，它居然还扭转身去背对她。
这算不算是原形毕露？看来和凤初一在一起的时候，它可真的是一个受宠的孩子啊。可惜到了她这里，得到的待遇一落千丈，她无法照顾它不说，什么事情都还得要它劳心劳力地来解决。
“知道自己没用就好。还浪费时间帮别人顿悟，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实力有多烂？每天就只顾着烂好心地想着别人的事情，明明刚刚才提醒你要多为自己着想，多去做自己想做要做的事情，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梦梦猛地回头，可能因为太过生气，眼睛都变成了竖瞳。
第967章 运气
凤殊也很无奈。
“梦梦，我真的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心肠。虽然我不会主动去作恶，偶尔也会去行善，但真正的以慈悲为怀的人不是我这样的。我觉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可能你看了我的一些记忆，所以觉得我师傅师兄都是大好人，总是做些日行一善的好事，所以我也是那样的人，总是渡己渡人，但实际上不是的。
我没有师傅师兄他们的功力，更没有他们的德行。只不过是在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过程中，因为他们的潜移默化，所以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那他们都是傻子。”
它气的肝疼。要不是顾忌到自己离开会导致屠隆顿悟的气息外泄，它现在就想要离她远远的。
“好了，别生气。我将刚才的场面演绎给你看，你看完就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凤殊将屠隆敲门进来的场面一点一滴地都描绘清楚了，末了摊开双手，“你看，我是不是什么都没做？”
梦梦无语。
就像之前的几次情况，她还真的没有说太多做太多，然而，也不能完全否认她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总之，你以后还是避免和别人单独相处比较好。”
梦梦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小绿的问题，又或者，是小世界的气息外泄了？
它年纪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该有的很多阅历都已经有了，所以自然清楚凤山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就进入小世界。也因为小世界并没有排斥他，反而任由他在里头轻松自在地行动，所以它才没有真的将这人给弄出来。
为了自身的生存，小世界也必须保证凤殊的安全。如果是对凤殊有危险性的存在，小世界是不可能会允许对方进入自身的范围的，除非是在凤殊的主动带领下。这一点，凤殊不清楚，梦梦却是心知肚明。
“那看来你要时刻和我保持队形了。到了梅家，你是见那些家伙还是不见？”
凤殊走到角落里去站好，省得屠隆顿悟完毕会气息爆发。
“到时候再说，看情况，反正见不见都可以。”
“估计他们会希望见到你。”
“他们想要见我就得见他们？”
梦梦很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希望到时候爷爷他们会有压力。”
“哼，君临和萧崇舒都不会有压力，更不用说他们祖父了。”
凤殊一想也是，君临对梅大帅显然没有多少好感，萧崇舒的话，管他呢，都被当做“死人”这么久了，也没必要在意梅家的意见。
反倒是屠隆，她似乎很尊敬梅大帅。现在这人又顿悟了，如果被问起来，搞不好真的会将她给卖了。
“等她醒了要不要和她说一声？”
“说什么？”
“让她保密啊，别将我供出去。我可不希望被关在研究室里。”
梦梦像看傻子一样看她，“越要求别人保密越说明你心中有鬼。你随便她说又能怎么样？你本来也没有做什么。”
“可你也一上来就咬定了我的问题啊。”
凤殊苦笑。
“大概率是你的问题。”
梦梦一说到这个又来气，“以后离这个屠隆远一些。她这么容易顿悟，可见占便宜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凤殊被它逗笑了。
“梦梦，你可是长辈，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可不好，有失风范。”
梦梦也意识到自己后面的话不是很妥当，哼了哼，“开玩笑不行？”
“行，就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都已经决定要跟着走了，将来到了我们的地盘，她要是聪明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毫无疑问，屠隆是个聪明人。
“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萧爷爷？”
“不用。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发现你这里的异状了。”
梦梦判断地很准确，萧远山不到十分钟便出现在了她房间。
“又顿悟？”
他显然也大吃一惊。
“嗯。可能屠元帅这段时间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心境提升后反而容易进入这种状态。”凤殊苦笑着问道，“虽然和我无关，可是难免会引起误会。萧爷爷，我们还有几天就到峥嵘星？”
“全速前进的话不用五天就能到达。现在她这种状态，宜慢不宜快。”
萧远山考虑着要拖长多少天才好。拖得太久了当然也容易引起疑问，但如果屠隆这一次顿悟需要很长时间的话，最后这种掩饰可能会无济于事。
“前辈，以你的意见，小隆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一次顿悟？”
“不知道。顿悟都是看个人机缘与悟性的，目前看来她机缘和悟性都不错，顿悟的时间可长可短。”
顿悟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好说。像凤殊，在李家顿悟的那一次也不算短了，可是更长的记录还是在小世界里头完成的。当时她可是顿悟了相当于几个月的时间，只不过换算成现实世界里是几个小时而已，最终要怎么计算，它也不知道。
凤小七和萧崇舒都是在里边顿悟过的，他们的时间却并没有凤殊这么长。按照天赋而言，应该还是凤小七更加厉害一些。有可能是以为凤殊是小世界的主人，所以她才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应该用不了五天吧？”
凤殊不觉得会需要这么长时间。
“总之还是先慢下来再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先想想看中途有没有哪个星球需要停留。”
萧远山交代完就利索走人。
“碰到正事都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啊。”
梦梦还挺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
“我们一定要这么盯着吗？”
“你也可以不盯着。我在这里就行，你去训练室也可以。这里不是有训练室吗？”
凤殊眼角抽抽，“又不是自家的星舰，跑去干嘛？”
“那也跟自家的差不多了，难道你还怕数据会泄露？事后我会帮你处理好的。赶紧去，别偷懒。”
凤殊几乎是被扫地出门。
她又没事可做，想着不如去找萧崇舒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便果真去了训练室。但训练室没人，估计是到指挥室去了。
凤殊在训练室里一丝不苟地练了三个小时的军体拳，直到汗流浃背才停下来。
“四弟妹，你的军体拳怎么看起来不像是联邦的军体拳？也不像帝国的。难道是凤家教的？”
萧崇舒居然就在门边笑眯眯地看她，像是看了很久的样子。
“在联邦原有基础上进行了微调。看着很不像？”
“你自创的？”
凤殊无语，这人看来又想要缠着她教了。
“你觉得呢？”
“我看像。”萧崇舒伸展了一下四肢，“过几招？大家都不使用精神力，并且都只能使用军体拳。”
凤殊挑眉，“点到为止？”
“难道你还想要和我拼命？”
“真打假打？”
“假打纯粹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
“有啊，可以救你一条命。”
萧崇舒的脸垮了下去，“四弟妹，你不会真的想要趁机杀了我吧？”
“松松筋骨而已，放心，只要你不是故意让我，你就死不了。”她朝他伸伸手，“要开始吗？”
“要，我早就想要领教一下你的厉害了。”
他很兴奋，几乎像是莽撞的孩子一般冲撞过来。
凤殊却谨慎以待，尽量通过走位不让他近身，与此同时连绵不断地出拳。
萧崇舒只是不断地躲避，并没有格挡，也没有反手，哈哈大笑着，似乎极度兴奋。
“四弟妹，你果然深藏不漏。我都快没法喘气了。”
她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脸过去。
“你这是让我当陪练？说好的过招呢？”
凤殊快速后退，站定皱眉。
“这不是为了搞清楚你的路数，所以才慢慢来嘛。”
“我只想速战速决。”
离开得太久了，她想着还是回去比较。谁知道梦梦会不会因为生气而故意弄醒屠隆？虽然说它心地不坏，可是性子的确还是比较急躁的那种类型。
“屠元帅没那么快醒来，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萧崇舒怎么这么容易就让她离开？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领教一下，说不定能够偷师几招，他一定要尽可能地拖长时间，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道道来。
可惜凤殊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将人打趴了两次。
“事不过三，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明天继续？”
萧崇舒骨头生疼，却兴致不减。
“算了，如果不使用精神力，萧大哥是赢不了我的。”
凤殊松开了手。
“要是用精神力呢？要不再来一场？”
他站起来，扭了扭头。
“那就算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凤殊可不想要和他打斗个没完没了。要是开了头，说不定日后就真的脱不了身。毕竟萧家君家都是战斗起家的，他们对家族子弟的培养也多半是这样，更加注重战斗素养的训练。
“没有打过怎么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看，现在我就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啊。”
“因为军体拳我比你练得更好？”
凤殊摸了摸鼻梁，如果使用她从小就会的古武，尤其是她擅长的剑术，恐怕一招就可以杀了他。
不过，那也是建立在萧崇舒不驾驶机甲更不出动精神力的前提上。如果他使用了两者，除非她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否则拖久了经验更加占据上风的他多半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凤殊并不是没有战斗经验，但是在使用机甲和精神力这两种方式上，她还缺乏实战基础。
至于星舰，她就更没有赢的可能性了。指挥星舰作战，这是完全不同的战斗方式。她很难理解其中的精髓，因为无法透彻理解当中所蕴含的知识规则，难以消化的结果是，她的有效输入少得可怜，输出便难免做得不到位。
“你的身法非常精妙。如果我的步法能够跟得上，还真不会这么容易输给你。”
萧崇舒中肯地道，“如果单论军体拳，我还有机会赢你。但如果加上你原有的古武基础，毫无疑问，我百分之一百都会输。你的师傅很厉害，要是愿意再收徒就好了。我真是羡慕你的好运气，简直就是运气王啊，四弟妹。”
凤殊无语。
如果让他知道，要成为她这样的运气王，不单纯是要二十年如一日的苦练不休，最终还要在原来的时代身死道消，再经历混沌魂入异世，他还会不会认同她是幸运儿。
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代价的，只不过有些代价承受得起，有些代价不管承不承受得起，当事人的意愿有可能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当然愿意在原来的时代活到寿终正寝。不是她不感激在这个时代遇到的一切善意，不是她不喜爱这些先后来到她身边的人事，而是她原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她原本就应该在天生就属于她的地方老死才对。
如今哪怕已经基本融入了星际时代的生活，可是她内心的困惑并不是完全就消失了。终她一生，恐怕这种内在的撕裂感，异乡感，都不可能会彻底远离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活过来了。这种运气，也的确是一种天大的奇迹。
“是啊，我的确是一个幸运儿。多亏了我这个运气王，连带着你也摆脱了霉运，脱离了困境，算是某种程度上‘死而复生’了。”
他哈哈大笑，“对，你可是我的大恩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不单只救了我这条命，还让我碰到了七小姐。这两点，我永远都要感激你。”
凤殊斜睨他，这人似乎笃定他将来的命运会和凤小七休戚与共。
“萧大哥，丑话说在前头。七姐是我们凤家非常重视的人，如果她有危险，相信我，凤家会以举族之力去救她。换句话说，伤害她的人，会被我们穷追猛打，直到血债血偿为止。”
“没有这个觉悟的话，你觉得我会有这种胆子去招惹你们凤家人？
听了老四和你的大致故事我就知道了，凤家的女孩可不好追。真的想要将人追到手，可得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既然不能对你以身相许，那现在对七小姐以身相许，也算是歪打正着啦。”
他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是凤殊莫名其妙地就从中听出了严肃来。
是的，严肃，而非单纯的认真而已。
第968章 报备
他是在以他的方式告诉她，对凤小七他抱着百分之一百的认真。他是的确看上了那个人，想要和她认真地交往，而不是因为单纯的好奇，更不是玩玩而已。
他成年已久，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基本都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该主动出击什么时候该学会放弃，他也并不是没有分寸感。
“你是真的已经和家里人都讨论好了？”
凤殊心想这么短短的几天，他就已经做好了家人的思想工作？即使萧远山有那种眼光与心胸放他离开，作为父母的萧伯康夫妇不太可能就此放手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他是真正的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珍宝啊。
“爷爷已经默认了。剩下就只有我爸妈了，他们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我又要长久离开并且可能一去不返的事实。”
萧崇舒说到这个笑容微敛。
“但是父母嘛，总是拗不过子女的。如果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是他们的独子，我会趁好感还没有往深里发展时就转身，留在萧家。现在是上天都给我选择的余地，我也是有弟弟妹妹的人啊，而且还有了侄儿和外甥女，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父母都不是没有依靠。”
他觉得他们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重新适应他不在身边的这个事实。从前他以那样的方式消失，他们被动承受痛苦的同时也得学会慢慢去放下，现在他平安归来，以确信会平安活下去的方式再次离开，他们愿意主动接受这件事的话，自然会好受得多。
父母与子女终将分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越行越远，不代表就完全不挂念彼此。他只是会出一趟更远的远门，只要时机合适，将来无论如何都会再回来看望他们的。
“结婚之后，七小姐不可能会不允许我回娘家吧？就算路途遥远，凤家的长辈总也会希望可以见一见亲家。如果真的对七小姐这么爱重的话，说不定还会全家出动到联邦来，到时候我倒是觉得爷爷他们会将我晾在一边，反而和亲家上演相见欢。”
这人说着说着居然就浮想联翩了，十足的一个热恋中的天真幼稚的少年啊。
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假如他和凤小七真的也会成婚，加上即墨和阿凤的事情已经是八字有一撇，君临和她就更不用说了，都三个孩子的父母了，凤珺夫妻俩心里再有疙瘩，最终也还是会放下芥蒂，起码礼节上总会派人来一趟联邦，到各家府上拜访拜访。
只是，届时凤家就要暴露在世人眼前了。
凤殊眉心微蹙。
内域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外域官方打照面，相反，只是各大世家在外域各处低调行事，并不插手政局，也不插手军务，只是采集各项信息与运送某些物资，这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理解不了，但假设这当中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或者说很久开始便已然形成了默契，凤家作为世家之首打破这种局面，会不会招致某种不良后果？
她不了解两边的历史，各种政策风俗习惯里边所隐藏的信息自然就更加无法推导出来。
“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真的能够结婚我就谢天谢地了，不会奢望凤家长辈来拜访萧家的。你和老四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三个了，也不见凤家有人到君家去，可见中间有十分难为的地方，一时半会的还没有解决。你们小俩口都不着急，我嘛，更耐得住气。”
萧崇舒表示如果他为了这种事情而心浮气躁，岂不是有失风范？
凤殊莞尔。这人总是有本事让人的心情快速地好起来，可见洞察人心。
“君临不会像你想得这么多，也不爱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在这一点上，他会更加符合长辈们的选婿取向。”
萧崇舒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不是吧？总不可能取向这么一致，所有人都喜欢沉默内敛的，反而不欣赏我这样活泼外向可爱非凡的人才啊。”
好吧，凤殊想憋笑都难了。
“我只是觉得你最好低调一些。老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该缩头时就缩头。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了逞一时意气，而大意失荆州，未免过于可惜。”
萧崇舒愣了愣，冷不丁问道，“那边的人应该不会都像你现在这样说话吧，四弟妹？我大致明白，但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完全理解正确啊。用词特别的，古雅？”
“世家的人说话会比较多这样的，尤其是长辈。你可以多读一些和传统文化有关的书籍，临时抱佛脚。”
“临时抱佛脚？什么意思？”
萧崇舒一个头两个大。
凤殊扶额。
宇宙时代，已经没有各种从前常见的修道场所了。说是信仰缺失也好，信仰解放也好，现在绝大多数的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就是虽然平时不努力，但事到临头的时候也可以赶紧去补一补相关信息，看能不能提高临场发挥能力。”
“有道理。回头我就让爷爷给我弄那些资料，一点一点地背。”
萧崇舒读书的时候是各科成绩都拔尖的均衡型学生，谈到学习，他是从来不惧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祝你好运吧。七姐杀伐果断，有你这样包容心强的人作为伴侣，也挺好，虽然远了一些，这一点是十足十的缺点。”
凤殊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再次苦下脸来。
“四弟妹，给点面子。去到凤家可千万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挑眉，“你是去到凤家，我和七姐却是回到凤家，这里边可是不一样的。”
“你在这里可就是我们联邦人。”萧崇舒也跟着挑眉，“不信你去问老四，他会不会是一样的想法？”
“不用问，他不会。这一点和你打赌都可以。他从前都不当自己是君家人了，你以为他会多在乎联邦？”
凤殊的话反问得他哑口无言。
不同于他依旧高度认可联邦，从前是因为失踪多年而被动远离了联邦，君临是主动从军部退出，从君家离开，多年浪迹星际从不归家的人。
“看来我得到的信息略有偏差啊。老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连联邦都已经不怎么认可了？也对，如果不是你和圣哲，爷爷说他的确是没有再回君家的意思了，那些年，连君爷爷都联系不上人，可见他是铁了心要让别人认为他已经死了。”
萧崇舒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皱眉。
“你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爷爷知道，但是不肯告诉我。”
“萧爷爷不肯告诉你自然有不肯告诉你的道理，你问我干什么？”
问她她又能说什么？
“看来你知道。你知道就好，这说明老四就没有瞒着你。你知道了也还能接受他，说明问题不大，就算大也已经过去了。”
萧崇舒笑嘻嘻地得出了想要的结论。
凤殊无语。
这人套话真的是太有水平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和他好好说话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种表现真的是特别不受长辈待见的类型。”
“啊？又来这招。我总不能回炉重造吧？难度太大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要不四弟妹你干脆像之前一样点点我，让我禁言几天试试看？做一下实验看看我能忍受几天完全不能说话。”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这人果然是无聊了，所以才会抓着她不放。
她转身就走。
萧崇舒斜靠在门边目送着她离开，眼底尽是解不开的困惑。
佛？有佛存在的时代，肯定是万年以前，搞不好还是十万年以前。是凤家所在区域的人都这样，还是凤殊的个人表现？
如果是后者，她的来历就非常可疑了。
想到某种不可能的可能，他心头微突。
凤殊可不知道自己破绽频出，在心有九窍的萧崇舒眼前，她再一次因为说话而透露了自身的重要信息。
“怎么这么久？”
“乖乖锻炼了啊。”
凤殊先去盥洗室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
“一直这样？”
“要不然呢？”
梦梦跳到她的肩膀上。离凤殊越近，就意味着离小世界越近。
“萧大哥刚才还揶揄我，说怎么对屠元帅这么好。”
被埋汰偏心的凤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万分无奈。
“不习惯就让萧远山给你配增发剂，多大点事。”
“不是因为这个。光头我无所谓，头发爱什么时候长就什么时候长，我还省了洗发的时间。”
“贤妻良母。”
梦梦也吐槽。
“君临要是亲眼看到你光头，一定会崩溃。”
“他才不会，哪有这么矫情。人没事就好。”
凤殊哭笑不得的是，刚说完，君临的通讯就打了过来。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凤殊正尴尬地要装作没听见，君临只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刚刚洗过澡，“去训练室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什么时候到？”
“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驾驶星舰。”
说起这个，凤殊摸了摸鼻梁，“屠元帅正在我房间里顿悟着。”
君临怔了怔，“又？”
“又。”
见他满脸无奈，凤殊赶紧表示真的和她无关。
“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只怕别人未必会这么认为。”
“是啊。萧爷爷说想要看看能不能中途在哪个星球停个几天。”
“需要很久？”
“只是可能，有备无患。”
君临沉默了三秒钟，“实在不行，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凤殊立刻明白他说的是将屠隆转移到小世界里去，在那里，不愁没有时间。
一想到小世界，凤殊就想起了凤山，想着事情还是早点说为好，省得将来人突然相遇，搞不好会节外生枝。
“家里给我派了一个人，刚刚见上了。见面后方便的话给你们介绍认识。”
君临斜睨她，“男人？”
凤殊没有隐瞒，“是。”
君临突然就嘴角泛笑，“下马威还是程咬金？”
直觉真是敏锐得可怕，凤殊顿时头皮发麻。
“有某个出人意料的规矩，我也是刚刚得知。”
“说来听听。”
“见面再说吧。反正我先报备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到时候……”
君临似笑非笑，凤殊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居然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又不是她弄出来的，她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因此而感到心虚？
完全没有理由啊！
“我是真的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身份，最难办的人还是我们两个当事人，你就在一边看着就好。反正这事暂时也解决不了，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回去之后有什么办法能不能迂回曲折地解决掉关键问题。”
凤殊想着的不是一次性取消这种规矩，毕竟凤家会有这样的奇怪规矩，而且这么多年都在延续，自然有它的道理在。她目前不是很清楚个中缘由，加上不在其位，自然也不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
可是将来她未必没有机会取缔掉它，最起码，继承人自己结婚后，像凤山这样从小就被指定为继承人伴侣人选的人就应该可以拥有他自己的婚姻自由，不需要一生都为这种规矩所束缚。
让她傻眼的是，等回过神来，君临已经挂掉了视频通讯。
“他什么时候走的？”
“生气了就挂了你呗。你还真的长点记性吧，在自己配偶面前谈别的男人，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梦梦幸灾乐祸。
“我又没有做什么。”
凤殊苦恼地想要去抓头发，结果却碰见了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情绪越发不好了。
“可恶，又不是我的错，我还没有生气，他生什么气？！”
其实让她不自在的是，连她自己都下意识地认为她好像做错了什么，甚至到了因此需要对他感到愧疚的程度。
真是烦死了，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才好。要不然到时候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梦梦见她终于没有漫不经心的表情了，心情就更好了。
它总觉得凤殊对太多东西都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了，这一点就像是历经世事的老人那样，总是这么暮气沉沉，很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
它不认为这是一个年轻人该拥有的人生态度。就算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但这也同样是新的人人生，需要她抱着|激|情|全力以赴。
第969章 可怜
拿得起，放得下。
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任何只能够做一半的人，不管是前一半还是后一半，都不能叫做是拿得起放得下。
凤殊并不是凤小七，她没有对方那种天生豁达的性情。尽管同样坚韧，生命力蓬勃向上，可凤殊的性情偏于冷清，偶尔还会有阴郁暴戾的状态出现，这不单只会伤人，更重要的是，大多数时候都会伤己。
她是一个会因为想不开而自我折磨的人。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她甚至都没有能够学会在自己情况不对时立刻向身边的人求救。
她习惯了独自疗伤，习惯了独自忍受，习惯了独来独往。如果不是慧山师徒的出现，为她寂寥昏暗的生活注入了一抹活泼热闹的暖阳，她会变得更加孤僻，更加身不由己地将自我禁锢在狭小的宅院里。
君临之所以会喜欢上她，很难说不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他自身的影子。凤殊之所以会忍受他的放肆，也很难说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们也许的确是因为孩子才决定一起生活的，可是让他们相互走近的，却绝对不止于孩子这个因素而已。
君临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痛苦过后依旧选择去面对过往的难堪，亲自去揭开伤疤给她看，为的都是朝她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凤殊目前却并没有他这种勇气，或者更确切地说，她还没有完全清楚自己的情感变化。她只是习惯性地想要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自己那一方小小天地的安稳。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接受变化，不是没有尝试过走出去，可是外界也不全然都是让她心动喜悦乃至于幸福的人和事。
如果说，离开凤家之后，和慧山师徒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都是温馨，遇到驴打滚之后的朝夕相处都是甜蜜，那么独自上路时在旅途之中遇到的种种欺诈诡谲仇杀战争瘟疫天灾就都在她的心灵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尤其是来自于恋人的那一剑，她为之身死道消的那一场自相残杀，是影响她至今的最为黑暗最难以驱除的不幸。
她对具体的某个人某件事已经没有怨恨愤怒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当年的那些人事就已经全部过去。他们和它们，都依旧在影响着她，都依旧在以看不见的方式默默地参与着她现在的生活。
“刚才还在幸灾乐祸，只差没有落井下石了，现在我怎么感到你又在真心地可怜我？”
凤殊揶揄它脸上出现的同情之色。
“谁可怜你？可怜你还不如可怜一下我的眼睛和耳朵。”
一想到届时它又得老实地躲在小世界里等着地动山摇消失，梦梦就哀叹起自己的不幸来。
“你们最好速战速决，我可不想要呆这么长时间。孩子再乖也会有哭的时候，就算只听见一次，那也是魔音灌耳啊。”
凤殊无语。
“我想要速战速决也做不到啊。这事情还得回了凤家再说，要怎么解决也得从长计议，可不是我说了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算了，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锻炼身体吧，多吃一点。”
梦梦又开始给她抛同情的眼神了，凤殊哭笑不得。
“还是别可怜我，梦梦。你不适合这种表情。”
“你觉得我适合什么表情？”
凤殊毫不犹豫道，“大概是‘全宇宙老子最厉害’？”
“滚。你当我是你？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梦梦可不觉得自己是自大的人。它尽管轻易不服输，但是它一路摸爬滚打着走过来，也是见过不少强者的。在它的兽生里，死里逃生的次数并不是屈指可数，而是不可胜数。
“我一直都被你说是实力弱渣，老实说，仅有的一点自信心都快要消磨啦。虽然还不到自卑的程度，但是还真的没法自恋自大啊。”
“那还是算了。相较于自卑，我还是更能忍受自恋狂自大狂。”
“梦梦，看来你还真的很喜欢我啊，就算我变成让你难以忍受的样子，你也还是不忍心抛弃我。”
“哼，等契约结束，我立刻就带着鸿蒙离你远远的。”
“怎么可能？鸿蒙可不舍得离开我。你还是好好考虑要怎么看着我老去吧。”
凤殊一想到鸿蒙那个家伙就忍不住笑。
她总觉得如果大师兄也在的话，鸿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优先选择大师兄。
“哼，你管不了它，我可不一样。它从小就是我带大的，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将它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问题是你下的了手？”
凤殊将这话抛回给它。
梦梦黑脸。它还真的没办法下这个手。
“你管我到时候要怎么惩罚它？反正它死也要和我死一起。”
“感情真好。我可真是羡慕你们啊。”
在她死之后，它们还能够相依相伴很多年，可能直到这个世界终了，这个时空迎来了新的文明，甚至是新的物种，它们俩也依旧像现在一般朝气蓬勃，与此同时不离不弃。
这种像是友情又像是亲情的感情，是她所向往的。永远都不需要怀疑对方的忠诚与否，永远也都不需要担心对方是否会突然消失弃自己于不顾，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时光过去多久，唯有对方依旧初心不改地和自己一路同行。
“说的自己真的是个可怜人一样。聚到你身边的人这么多，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和其他很多人相比，你幸运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不过，相较而言，所需要承受的艰难困苦悲痛绝望也是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句话，梦梦没有说出来。
即便它没有说，凤殊也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她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单纯只是她的一条命而已。
“希望七姐和萧大哥能够终成眷属吧。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要是有美满的结局，真的是皆大欢喜。”
“你还是多管管自己的事情，别总是忧心这个又忧心那个。他们都和你没有多大关系。
别说不是同胞姐妹，就算是你的孩子，长大了也还是会离开你。人生短短几百年，拼死拼活努力顶多也才一两千年，你将大半的心思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干什么？这完全就是在|虐|待自己懂不懂？
你要记住，你没有欠任何人，任何人也都不欠你。你不需要为他们负责，他们也不需要为你负责。
你要学会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永远都要以自己的需求为先。在照顾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多考虑一下君临。他才是那个会陪你一起到老的人。像现在这样，你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他挂了你通讯你还不会打回去哄一哄人，说明你在婚姻里要吃的教训还很多。
历练不够专心致志，苦头只会越来越多。不想要再经历一次痛苦，就要学会时刻用心。只要用心，对方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他本来就对你有心，只会比你更快地琢磨清楚你的情绪变化。你不要总是害怕他。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吃不了你。要吃也是你吃了他，说到底，这人现在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如果你愿意吃，他甚至会自己大卸八块，你要哪块他就递哪块给你，只等着你张嘴品尝。”
如果说前面的话凤殊还是很认真地在听，后面的话就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下次换个更好的说法来形容吧。让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吃|人|狂|魔|了。”
“只是打个比方，又不是不懂。你真要变成吃人狂魔，我还会留在你身边？早就离你远远的了。也不对，搞不好会先杀了你才跑。”
梦梦说起杀她来毫无心理负担。
凤殊相信假如有一天她真的成为了杀|人|狂|魔那样无可救药的人，梦梦会理所当然地将她的喉咙一爪子挠穿。
即使是从小就被人类养大的，可是它依旧有着兽族的天性。不是不重视感情，而是并不会过于重视感情。
不像人类的大多数，没有了各种各样的感情可能会觉得人生就没有了意义，兽族都是在血腥里杀出一条路来，才能够得到成长，才能够安然老去。它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如何活下去，而不是弄懂为了什么而活。
“像你这样也挺好，够干脆。
因为事情都简单明了，所以答案自然而然就会浮上心头，根本不需要纠结，不需要犹豫，不需要挣扎，不需要悔恨，更不需要痛苦，干脆利落地就决定好当下要做什么，要怎么做，笔直地走在自己的康庄大道上，直到死亡的那一天降临，身心依旧是和谐的，统一的，无悔的。”
梦梦觉得她说的话有些玄乎，但是也大致明白她是在因为它刚才的那句话而自嘲。
“你还真的以为我会立刻杀了你啊？就算事情坏到了那种程度，我也会想尽办法先看看能不能让你恢复神智再说，怎么可能会真的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普通的兽族可能会这样，因为怕你会发疯误杀了作为伙伴的它，但是我可不一样。凤初一都曾经说过，我的身体是兽族，魂体也是兽族，但思维或者说心灵却更加接近于你们人类。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我会和你混得这么好？
兽族大多数都是不爱和人类一起长久相处的。我们更加喜欢栖息在野外的环境，而不是跟着人类在人类的地盘里生活。”
“那看来我反倒是更加偏向于你们兽族的生活方式啊。”凤殊笑眯眯地道，“我也更喜欢野外生活，徜徉在山川之间，会有种天大地大任逍遥的快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才会觉得跟着你一起生活也还不错。”
梦梦的这一句嘀咕声音压得非常低，以至于凤殊压根就没有听见。
“梦梦，以后有机会的话，带我去兽族地界溜达一圈？说不定我会兽|见|兽|爱|花见花开。”
“别做梦了，敢踏足那里？你肯定会被它们啃得尸骨无存。”
梦梦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以来去如风，但带着凤殊去的话，就算她一直躲在小世界里，也难保不会被兽族的强者发现，继而真的撕了她。就算对她不感兴趣，但小世界可是好东西，没有多少强者是能够克制住贪婪之意，完全不动念头更不动手。
“你现在就是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宝宝，偏偏浑身上下都是别人也想要更用得着的宝物，你说你去了那边，没有人类大环境的保护，你会不会被生吞活剥了？还是省省吧。”
凤殊还真的是想要到兽族走一趟。
“不带别人，就带我不行吗？看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说不定它们也会屈服于你的威力之下，所以不敢对我虎视眈眈呢？”
“双拳不敌四手，懂不懂？利益太大的时候，贪欲就很难得到克制。你又没有自保能力，万一和我分开了，你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是是，我知道我现在实力很渣，但是将来总会提高的嘛。如果变得和屠元帅这么高的实力，到时候可以带我去了吧？”
凤殊难得用上了祈求的语调。
梦梦却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太天真了。假如你哪一天有诸葛婉秋那样的实力，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就屠隆现在的本事，还入不了我的眼。真的打起来，我也不说她百分之一百会输，算是给外域一点面子，但是百分之九十赢的人会是凤小七。”
凤殊怔了怔。
它的意思是，如果和凤小七进入生死决斗，屠隆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凤小七就这么强吗？她虽然已经是凤家的主力军之一，可是，可是她还不是真正的领军人物啊。如果凤扆兄弟没有失踪，真正承接凤崇光位置的人应该是他们兄弟俩。凤小七即便天赋卓绝，也是依旧在成长中的战士。
战士和将领，这是两个概念。屠隆毫无疑问是将领，是属于绝对领导层的人物。可凤小七，已经超越了屠隆现在的高度了吗？
既然凤小七小小年纪就已经到达了这么高的位置，魂石为什么还会弃了凤小七，而选择她作为凤家的继承者？
她当然也有自己的优点，有着凤小七也无法比拟的强处，但是，她可没有凤小七那种实力，有生之年甚至都看不到可以追上对方高度的可能。
第970章 伸头
凤殊陷入了怔忡。
“诸葛婉秋如果出现在兽族领域，只要不是遭遇了仇恨人类的兽族强者长时间的围攻，在物资并不是完全匮乏的情况下，她能够做到全身而退。她巅峰时期的实力，就是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自保。不管是兽族地界，还是虫域，她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你如果没有和她差不多的实力，我是不敢将你带到那里去的。
换句话说，就算是君庭他们目前的实力，去到那边也未必能够活着走出来。
兽族通行的法则和人类世界大不相同。即使在种族大战上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可是在这个目标之下，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合作，可以说，是虫族的威胁让我们不得不成为同盟，但这并不意味着同盟关系就是天然的，就是牢不可破的。”
“兽族地界这么危险？”
“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危险，对于你来说就未必了。这就好像虫域一样，对于虫族来说，再弱小的虫族也不会说在虫族就活不下去，可是实力再强悍的人类和兽族都有可能会在虫域死亡。”
好吧，它的真实意思其实是在拒绝她的请求。没有达到顶尖强者的实力，就不要想着踏足兽族地界了，那是不现实的，它反对这么做。
“直接拒绝不就好了？还要将反对的话说得这么委婉。”
“这还叫委婉？
我只是怕你不懂的其中的厉害，所以才将话说的更加明白一些，让你通过对比可以做到心中有数。我知道你这个家伙，一旦心中有了想法，就不会管别人是怎么劝说你的，总会想办法迂回曲折地达成愿望。
我现在就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省得你三不五时地就要撒娇哀求甚至撒泼打滚。”
哼，它可不吃这一套。她在它眼里可一点都不可爱。
“好吧，你是老大，听你的。”
凤殊举手投降。
“我可没有小绿老。”
梦梦一听她说自己老就不干了。
“好吧，好吧，你不老。你是老二。”
“不许这样称呼我。”
梦梦也不喜欢排行。它虽然认可小绿的年纪，但不代表着它认可它实力强于自己。
嗯，小绿的乾坤大挪移的逃跑终极杀手锏还是不错的，只是不够实用，远不如它的瞬移来得快速简便。战斗力的话，小绿的近身能力还行，但在时光树覆盖范围之外它就基本没有多少攻击力了。
啊，也不一定。毕竟它还从来没有见过小绿投入到战斗当中。也有可能它的魂力特别强，以至于攻击范围可以像它的发达根系那样覆盖整个星球。
梦梦突然很想要和小绿打一场。
凤殊掏出来两管营养剂喝了。
“你要喝吗？口味很多。你说知道你们喜欢烤肉，以后会不会连烤肉味的营养剂都有？”
“营养剂最重要的为的就是方便携带，保证饱腹与营养供给，口感并不是最需要考虑的，凤家人都不怎么挑食，所以不用想了。”
“这不是为你着想？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更不挑食，从小就胃口好。”
“那就别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想着要弄烤肉味的营养剂。让人听见了岂不是笑掉别人大牙？我虽然不老，但年纪也不小，这种小孩子的做法可不怎么适合我的风格。”
凤殊闻言大笑。
这家伙居然还怕贻笑大方啊？
“现在还笑得出来？我刚才可是提醒过你了。”
“什么？”
“赶紧联系君临哄一哄。”
凤殊无奈，他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她来哄啊？
“你觉得这事情算是报备过了，可是既然他介意，那么你就要将姿态放得更低一些才对。越是在意你的人，越容易会有反应过度的问题。他现在就是反应过度，但换了另外的人，大概率别人会一笑而过，认为这事不值一提，要不然就是调侃一下你不愁嫁。”
梦梦挠了她一爪子，“赶紧的，别愣着。”
凤殊实在是不想要联系他，老实说，这种不是自己的错但依然还是会有心虚感的情况真的让她很不自在。
“真的有这个必要嘛？”
“当然有必要。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当然不如早死早超生。”
“换我我就想要活多几秒钟，又不是活腻了，干嘛要早早去死？早死早超生未必就真的会换来让自己满意的人生，还不如就将就着呢。反正都是自己的人生，原装的起码还能够在熟悉的情况加以修整，不断地往好处发展。换一种新的，适应期无线加长。”
“赶紧的，别啰嗦。”
梦梦对着她举起了爪子。
凤殊只得硬着头皮联系君临。
他居然立刻就接通了。
“什么事？”
这人怎么突然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哦，你没事啊。没事就好。”
她尬笑。
鬼知道她在说什么？
“知道错了？”
凤殊眨了眨眼。
她哪里错了？
君临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为什么还要联系我？”
“那我挂了。”
“凤殊！”
她只是开玩笑的，当然不敢真的挂断通讯。这人现在明显还在情绪翻涌，她还是尽量忍耐着吧。
天可怜见的，她总觉得自己被梦梦给坑了。情势不太妙啊。
“要不你说说看？”
反正听着也是听着，不管他说什么，她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君临闭了闭眼，数息过后才重新克制住了想要到她身边去的冲动。
“你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多久了？还有，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问了七姐，她说她不知道。”
听到自己被点名，凤小七突然就凑了过来，“谁的存在？凤山吗？他有什么不对劲？你们闹什么别扭？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凤殊哭笑不得。
凤小七尽管离凤家少族长的位置近在咫尺，但是也并没有被正式确立，所以很明显，有些东西长辈们是没有告诉过她的。
尤其凤山这种略显尴尬的奇特存在，估摸着只有历任族长和少数长老们清楚个中缘由。
“可能没有办法和七姐你说清楚。以后回到家你再问太爷爷吧，看看他会怎么解释。”
凤珺会不会笑着揶揄她不愁嫁？按照他之前气冲冲地到即家去接即庆的行为来看，他是非常不喜自己的血脉被外人欺辱的人，护犊子护到一把年纪了也依旧会失去理性。即墨并没有对何晴做过太过火的事情，但君临的话，这事情明显就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一想到凤珺可能会极力怂恿她和君临离婚，赶紧让凤山上位，凤殊突然就有些庆幸她还没有和君临离成功。
做生不如做熟，不管怎么说，她对君临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但对凤山，她基本是毫无概念。这人有着怎么样的经历，脾性，三观，统统都没有最基本的信息。这在相处中可十分不利于她及时调整反应。
凤山那张娃娃脸突然笑眯眯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凤殊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同样爱笑眯眯地观察她套她话的萧崇舒来，下意识便打了一个寒噤。
凤山貌似会是凤小七喜欢的类型啊，就冲她对萧崇舒一见如故的情况来看。
“你的表情管理不是很到位，小九，透露了太多内心活动了。你在君临面前总是这么情绪吗？我看你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能装的。”
凤小七居然没有走开。
君临强忍着自己走开的想法，忍受着凤小七近在咫尺的强烈不适感。
“他人在哪？”
“我让他去找小九了。怎么，想打架？和他打还是和我打？先提醒你一句，你目前只有挨揍的份。”
凤小七握拳，“要去训练室吗？”
“七姐，别闹。回到家里你再揍他也一样。”
凤殊可不希望凤小七真的就在外头干起架来，哪怕他们现在就在君家的星舰上，不需要担心泄密之类的问题，可是她也怕凤小七没有把握好度，直接就将人打死或者将星舰打沉什么的。
“放心，我会留他一条命的。不看你面子也要看圣哲他们的面子。”
凤小七表示她这个长辈的面子不管用。
“爷爷呢？”
凤殊只希望君庭也在身边。
君临居然二话不说又挂断了通讯。
“这个臭脾气的家伙！”
凤殊也觉得掉面子了。
“知道他脾气臭还不赶紧哄？再打过去啊。”
梦梦看她还没有这种觉悟，都想要挠花她的脸了。
凤殊板着脸又联系他，这一次君临又是立刻接了。
“都说了现在不适合说，见面再给你解释行不行？”
“他人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
凤殊这么一说，君临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为什么让他去那里？”
“拦不住。还能是什么理由？”
凤殊也有些烦躁，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哄他。
“不是你让他进去的？”
君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凤殊双眼都要冒火了，“我看起来这么蠢？”
“不像。”君临的毒舌技能再次开启了，“你是真的蠢。”
凤殊微微抬起了下巴，“不要太过分了，君四。”
“这句话也正好是我想要送给你的。”
君临双眼沉沉，棱角分明的脸绷得很紧。
该死的心虚感又出现了，凤殊不由自主地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这本来不是我的事情，他也不应该是被派到我身边来的人。只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结果相应的很多事情也发生了改变。这事情目前不算棘手，但也没有好的办法可以结束掉。回去之后我得先问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所以你叫我忍耐他的存在？”
君临觉得自己又要开始破功了，不想说出更伤人的话语来，他又挂断了通讯。
正想着怎么安抚他的凤殊瞬间犹如被他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冷到脚。
“这个死脑筋的家伙！”
她也黑下脸来，干脆将个人终端都关闭了，不管梦梦怎么催促，她都不打算再主动联系对方。
可恶。明明不是她的错，他发什么脾气？他有什么资格乱发脾气？她还一头雾水呢，能解决什么问题？何况，凤山也不能说是问题，问题出在凤家那个奇怪的规矩上，而不是人。
“你到时候想要解释千万不能这么维护凤山，就算凤山真的没有错，错的是规矩而不是人，但在君临耳朵里听起来，就是你在偏袒凤山，这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爱生气就生气，反正就是个小气鬼，气死他好了。”
梦梦也被她气笑了。
“这就赌气上了？我发现你还真的很容易被君临激怒啊。别人都没有这个本事，也就他可以这么强烈地影响到你的情绪。”
“不要再提他，我烦。”
凤殊是真的烦，她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心口却依旧在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她的确处于恼火当中。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看来的确挺蠢的啊，君临也没有说错。
梦梦腹诽着她的觉悟低，苦口婆心道，“君临只是吃醋了。他本来就是喜欢乱吃你飞醋的醋坛子啊，你突然正儿八经地告诉他身边有个男人在晃悠，换了任何一个紧张老婆的人都会不高兴吧？他的脾气会有这种反应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你既然知道他会有的反应，就不要和他计较了，而是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够快一点哄他平静下来。”
凤殊不答。
凭什么要去哄他？他以为他是谁啊？天王老子啊？天王老子也应该知道有梯子递过去就要顺着爬下来啊。他怎么一回事？还越爬越高，越爬越高，长本事了？有本事就呆在上面别下来啊！
“你将来可是要做一族之长的人，换句话说，君临将来就会是凤家的族长夫人啊。他在凤家能有什么？
除了你还是你，这就跟入赘是差不多的。别人入赘好歹还能够每年都回几趟家，想要支持时总有娘家人出面，可是他能从君家得到什么支持？他甚至都可能再也见不到君家的人，甚至可能会陪着你在凤家老死，死了也被埋葬在凤家，而不是所谓的魂归故里。
你就不能想一想他的立场？他是为了想要和你一起生活，所以才愿意付出这种代价。没有多少男人会有这种勇气的，更别说这种真情了。”
梦梦越这么说，凤殊越听不进去。
第971章 剑影
哈，难道是她求他爱上她的？难道他愿意付出真心愿意付出代价，她就必须要接受他，必须要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哄着他求着他以后都不离开？
他脾气不好，她脾气又什么时候很好过？
真当她是泥捏的菩萨性子呢！
凤殊保持沉默，梦梦干脆跳到她的肚子上踩了踩。
“喂，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别想要骗我。
赶紧的，趁热打铁。反正都已经受他气了，那就忍受到底，等他的情绪换过来了，你就可以找他算账了。让他承认他自己的错误，不要以为你现在忍受他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非要缠着你不放，又不是你求着他。让他搞清楚状况再来装大爷。”
“为什么我要去哄他？我也脾气不好着呢！”
凤殊语气生硬，但是愿意开口回答就说明还有操作空间，梦梦赶紧又仗义执言。
“对对对，你脾气更臭，本来就应该是他来哄你才对。
他真的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你生气是应该的，他做的实在不地道。吃醋就吃醋，但也不能乱吃飞醋，这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就像是抓|奸|在|床那样怀疑你，全都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弄出来的乌烟瘴气。
你生气是应该的，绝对的合情合理合法。等见面了我替你杀了他，彻底解决他这个眼中钉心头刺，让他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在你眼前像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跶来蹦跶去。”
它绞经脑汁哄她，凤殊已经回过味来了。
她翻身坐起来，“好了，别再委屈自己了。我又没生你的气。”
“那就赶紧照着做。我是为了你好，照我说的做没错。”
“算了。你又不是人类。”
“我可是人类带大的。”
“那又怎么样？终归不是人类。人类麻烦着呢，哪像你想象的这么好？”
凤殊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喂，你别这样行不行？做人就要有精气神，就要爱折腾。你刚才明明还气在心头，怎么突然就一副我不与你计较我懒得理你的死样子？”
梦梦着急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表演得太过火了，以至于她醒悟过来所以才不上当。
“只是觉得没意思。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非得你生气了我就得去哄。他是不是成年人我不知道，随便，反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我是成年人。我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尝试过去哄别人，也从来没有让人哄过我。小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哄自己，为什么现在我要为了他改变自己？”
她的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脸上已经完全不见愠怒了。
梦梦咋舌，“这就是所谓的翻脸无情吧？女人心海底针啊，果然凤初一没有骗我。你还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我不是女人是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可能是男人了？”
梦梦嘟囔道，“你说话行事啊，横看竖看都更加像是男人。老实说，之前我真的怀疑你以前其实男人而不是女人。”
“我要是男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你？明明你能够阅读我的记忆。”
“那也是一些很浅表的。深层处的很多记忆我都没有看到，你又不愿意主动分享。我哪里能够确定你有没有故布疑云？”
“什么故布疑云？”
“就是为了骗我而故意自己忽悠自己，都骗得自己相信了自己编造的故事啊。”
“我要是有这种天赋，我还能让君四气得半死？”
凤殊说完自己也笑了。
算了，和他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他从小就是个别扭的家伙，连自己家里人也搞不掂，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搞得掂？哄不了才是正常的。
“让他自己平静下来吧。”
“我就怕他会杀过来。要是你不去联系他，信不信不用一个小时，他就突然出现在那里？”
凤殊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你当他会飞啊？”
梦梦语带怜悯，“你忘了他可不是一个人啊。”
泡泡。
凤殊扶额，对啊，他还有泡泡。要是泡泡也对凤山感到好奇，搞不好人已经在小世界里了。
她立刻聚精会神感应了一下，还好，小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君临的身影，也没有感应到泡泡的气息。
她立刻联系君临。
他依旧第一时间接通了请求。
“长话短说。第一，七姐让他来找我的，地点也是七姐告诉他的。我事先并不知道。第二，因为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的情况，没有办法透露更多他的个人信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梦梦认为他比七姐要强。”
能够立刻感应到小世界的存在，并且主动进入到小世界里去，还不被小世界所排斥，这难道不是他实力强悍的表现？
即墨也同样精神力特殊，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看透小世界。萧崇舒多半也是精神力特殊，可是萧崇舒也没有办法直接进入小世界。凤小七和施耀同样如此，都无法这么轻松随意就发现她的这一道护身符，可凤山不单只看透了，还能够像她这个主人一般自由进出。
凤殊眉心微蹙。
也不对，他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为什么？是出不来，还是特别喜欢小世界？还是怕出来之后会被她禁止再次进入？
“第三，他和你有关，但也无关。
关键会变成什么样子，目前不清楚，将来可能也难以弄清楚。这里边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凤家的家族族规。虽然还弄不明白个中详细，但大概率我们目前还是占据了比较好的主动位置。
如果把握得比较好，那么影响就会趋近于零。如果像现在一样交流不畅，你我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包括孩子，凤家也有可能舍弃他们，而换取我们一个永不再见的承诺。”
“说完了？”
君临面无表情。
她点头，他果然又直接挂断了通讯。
凤殊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将情绪平复下来。
“还真的是秋风扫落叶似的无情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爱之深责之切？还真的特别小心眼啊。平时看着还算正常，吃起醋来就太可怕了，浑身上下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梦梦抖了抖，像是要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劝我要哄人？看到了？我尽力了。这人即使这种脾气，你不理他可能还好一些，越理他他越上劲。”
“这不是觉得他太可怜了吗？都快要跟着你离乡背井从今以后都被你欺负到死了，现在还不允许他偶尔任性任性？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也会累啊。要不是失忆了一段时间，可能这人早就累瘫了吧？你个性也特别扭，他个性也特别扭，两个别扭的人相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你的别扭输给他的别扭，或者他的别扭输给你的别扭。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输得基本都是他。
因为你无所谓，所以你是无招胜有招。他呢太过在意，所以什么招都对你不管用。”
凤殊无语。
就因为这样，所以它刚刚明明还在可怜她，现在又转而可怜君临了？墙头草也不会像它一样倒得这么快。
“他自己会调试过来的。又不是小孩。”
梦梦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在爱人面前，谁都会想要做回小孩。”
“你又在学谁说话？”
“还能是谁？”
凤殊简直想要打开它的脑子看看，到底装了多少凤初一的胡言乱语。
“有一个像是小孩的爱人会累死的，这是一件非常不幸福的事情，你知道吗？”
梦梦想了想，“哦，也对。我之前没仔细考虑过。
的确是这样，如果君临总是做那个小孩，那只是想成为大人的你当然会累，就像现在一样。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面前也是小孩啊。你对他也会露出非常孩子气的一面，也会有无理取闹的时候，明明你在别人面前都不会那样做，可是你对君临怎么就理所当然地这么自然流露了？”
“我什么时候自然……”
凤殊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君家相处的那一段时日。
她是被他多次激怒过的，为此也曾经失控地曾经想要杀掉他，为此也曾经泪流满面，为此也曾经在这人的怀里深深地睡去。
“看，别我说中了？他在你面前是个孩子，你在他面前何尝又不是一个孩子？”
梦梦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耐心太好了，好到它都想要为自己拍手称赞。
“你们其实很像，凤殊。
像到了什么程度呢？
我都怀疑君临之所以爱上你，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幼年时的痛苦身影。他在靠近你，也是在靠近那个还是孩子的自己。他想要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曾经无力保护自己的幼小懵懂的君临。
而你呢。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他，之所以总想要远离他，也是因为本能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幼年时你曾经感受到过的那种彷徨孤寂。你不愿意再回首生命最初几年的经历，因为那让你觉得自己不被喜爱，不被接受，不被祝福。
虽然和很多人的童年相比，你有吃有喝有穿有住，可是除了这些，并没有人真的用心细致地照顾你。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在跌跌撞撞地成长。哭了没人过问，笑了没人在意，不哭不笑也同样没人会知道。
你潜意识里觉得幼年的自己是不幸的，而远离那种不幸之后，你不愿意再体验那种情感。君临却总是提醒你曾经的那些痛苦的经历。他越靠近你，你越想要逃走。他越喜欢你，你越觉得难以呼吸。他越想要将真心掏给你，你越想要关闭心门。他越在乎，你越视而不见。”
梦梦最终还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她迟早都需要面对的，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由它来加把火。
“你害怕君临，其实是在害怕自己，凤九娘。”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殊喉咙干涩。
“君临会喜欢你不是没有缘由的，你会接二连三地成为他孩子的妈妈，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不要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世界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你们这种算不上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哪怕第一次算，后面的呢？难道次次都是身不由己？
在我看来，你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不由己。那个被你埋葬在心里的男人，放了他吧。你不是他的鬼新娘凤九娘，你是君临的老婆凤殊。”
她闭上了双眼。
“不要再拿过去的人事来尝试说服我。和他们无关。我的从前，只是我的从前，和你无关，和君临无关，和你们任何人都无关。”
“你的一切都和我们有关。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即使是君临的一切，也和我休戚相关。”
“够了。”
“他要是个臭脾气的孤僻小孩，你也不过是个臭脾气的胆小孩子。
你们都忘记了要怎么向人求救，都只会自我折磨。君临比你悟性更高，也比你更快发现你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伴侣，所以第一时间朝你伸手，告诉你他在这里，他会陪伴你，他会保护你，他会爱你，他不会让你流泪，他不会让你孤单，他……”
“我说，够了。”
凤殊猛地睁开双眼，眼底翻滚着的不是情绪，而是黑沉沉的剑影。
梦梦的心头涌上来一股惊惧。它甚至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无法动弹，就像被什么庞然大物禁锢住了一样，它发现自己毫无反击能力。
实际上因为太过骇然，它连呼吸都忘记了。
凤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它，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就像你说的一样，人这一辈子，短短几百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事而浪费时间。对于我来说，能被我埋葬在心底的人，就是重要的人，他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并且永远都是我的一部分。
我埋葬了他，也埋葬了我的过往。这代表着释怀，也代表着和过去告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允许别人冒犯这个地方。
作为伙伴，你可以提出你的任何看法，但无权质疑我的任何有关于自身的想法，做法。你是我的伙伴，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伙伴，梦梦。”
“是。”
梦梦趴了下去，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绝对臣服的姿态。
第972章 媒人
凤殊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有种疲惫像是从裂开的骨头缝里挤了出来，一瞬间就由孱弱变成了欣欣向荣的蓬勃。因为过于困倦，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梦梦的异状，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梦梦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直到确认她已经睡着了，才蹒跚着走到她跟前，两眼满是困惑。
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气息，绝对是强者才会有的魂力。
凤殊从前有这么厉害吗？
不。它不认为那是她的魂力。尽管带着她的气息，却并不完全都是她。
梦梦摇了摇头，它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凤殊，但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和凤殊有关。
“前辈？”
屠隆手足无措地站在它身后，满脸都是惊疑不定。
“醒了？”
梦梦收回了变幻不定的表情，仔细地看了看屠隆。她似乎是突然惊醒的，以至于现在明显气息不稳。
“收心。想什么呢？”
“刚才我看到了一把很古怪的东西，像是，剑？”
屠隆咽了咽口水，“凭空而立。没有任何人握着它，它却能够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你的幻觉。”
尽管心里悚然一惊，但梦梦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吗？那种感觉真的太过逼真了。我以为它会杀了我们。”
屠隆浑身抖了抖，下一刻也是使劲摇了摇头。
“一定是幻觉，对，前辈说得对。”
梦梦甚至都听见了她牙齿因为颤抖而咯吱咯吱的碰撞声。
想到自己此前也因为对方的强大实力而全身无法动弹，它不由地迫切渴望起实力的提升来。哪怕恢复到它从前巅峰时期的实力也好，最起码，它也会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前辈？”
“嗯？”
梦梦心不在焉。
它现在突然想要立刻叫醒凤殊去训练。毕竟它的实力很大部分都限制于她的实力水平。在她没有提高之前，它从前的实力也没有办法解封。问题是，现在它也不敢叫她起来啊，就算她自己起来，它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对待她。
也不对，它从前应该也没有对她肆无忌惮吧？好像没有说过太过分的话，更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吧？早知道就不替君临说好话了，也不替她发愁了，可恶，现在变成了它要提心吊胆，它到底是为了谁这么辛苦啊？
“前辈。”
屠隆已经稳住了心神，声音也恢复了原样，“我先回去了。多有打扰。”
“走什么？不能走。”
梦梦让她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然后自己又坐到她的对面去，就这么干巴巴地对望。
“前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屠隆不是很想要呆在这个房间里，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把剑。
她又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你在想什么？”
“那把剑。”
梦梦皱眉，“长什么样？”
屠隆想了想，“很难形容长什么样。只是，气息非常厉害……”
她说到这里甚至开始喘息，像是无法忍受回忆，一瞬间头痛欲裂。
梦梦赶紧往她嘴里弹了一滴绿髓过去。
“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勉强。顿悟也有可能会出现心|魔，所谓心|魔，也就是让你执迷不悟的某种东西，可能是活物，可能是死物，可能是某个场景，某句话，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就是一段情绪……等等等等。
它承载的都是你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是你清醒之时所无法触及到的东西。等机缘到了，自然就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到时候再仔细去观察也不迟。”
“是，谢谢前辈指点。”
尽管她一点都不想要再碰到那把剑，但是如果真的是她内心深处执迷不悟的东西，那么就算是死，她也要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把剑。
“闭目休息一会，看能不能重新进入之前的状态。只要你能够静下心来，运气好的话也可以做到的。”
“是。”
屠隆乖乖照做。遗憾的是，耐着性子，平心静气地闭目了一个多小时，她依旧没有办法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只好睁开眼睛来，宣告结束。
“你悟性很不错。所以这话我也就在这里嘱咐你，和凤殊有关的一切，和我有关的一切，不管你是看到听到还是没有看到听到，都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一句。
今天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最好都不要说出去，将来如果在凤殊身边同样经历某些难以解释的事情，你也不要向任何人询问。如果我有答案，你问我会回答你。如果我没有，那你问凤殊也没用。
她对于自身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甚明了，毕竟年纪太小，和她说多了也只会增添她的烦扰，所以你也不要去问她。”
梦梦有预感，凤殊多半是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又或者，当时的她是意识清醒的，但是待会醒过来之后，她却未必能够想起发生过的场景来。
“是。我会守口如瓶。”
屠隆做出了承诺。
梦梦点头，表示她可以离开了。
屠隆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可能是因为和梦梦这么相对而坐减轻了她的紧张疑虑，她现在又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再让人窒息了。
“前辈，我真的可以跟着你们一起走吗？”
“大概率可以。
你个性直率，有基本的自保能力，不需要凤家额外费心安排人保护。如果你能够在我们走之前就处理好你的个人事务，不留后患，凤殊其实没意见。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君临是肯定要跟着凤殊走的，萧崇舒也已经决意要和凤小七一起走。他们都是世家的人，并且两个人也都失踪多年。出现之后又再次消失，同样会引起各方猜疑。既然带不带你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带上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到底能不能打动凤小七和凤殊，还要看你的决心和诚意。”
“前辈知道七小姐所谓的做媒对象是谁吗？她所谓的做媒，是要求我和对方一定要结婚吗？”
屠隆对于某些无法确定的事情也并不是很淡定。说到底，她现在希望的是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展开新的生活。不说憧憬与否，最起码，她需要全力以赴去保证自身的安全，必要时候，她也希望能够全身而退。
“当然。她做媒的对象，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谁，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
还有可能会将人给吓跑。
梦梦心里嘀咕了一句“被当做滞销货推销出去的凤崇光真惨”。
“是前辈也认识并且认可的人？”
“不能说是认识。认可的话，因为不了解，所以也不能说是认可还是不认可。现在不是我给你做媒，而是凤小七想要给你做媒。
可以透露给你知道的是，凤殊并不同意她这种做法。因为凤小七并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就私自要安排你们两个相亲。这种做法非常唐突。”
屠隆想了一下自己认识凤小七她之后所得到的相关信息，大致捋了一遍关键点，迟疑道，“他是凤家人？”
“答对了。难道还会将你一个元帅介绍给其他家族？凤小七又不是脑子有坑。见到一个这么好的人不介绍给自家人，反而推给其他世家。她可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想法的媒人。”
屠隆闻言脸红了。
它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以她的年纪，如果凤小七要介绍，那么多半是介绍给长辈。换句话说，凤小七从想到做媒的念头开始，就是以看长辈的角度看待她的。
“都还没有见到人呢，你居然就开始脸红了？要是见到人了你怎么办，晕过去吗？他长得还挺不错的。”
梦梦觉得女人真是神奇，和男人完全不同，真的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物种。
“我只是，有种受宠若惊甚至是受之有愧的感觉。”
屠隆如实道。
“你的确应该受宠若惊。凤小七是凤家的新一代领军人物，她要介绍给你的人，同样地位尊崇，深受凤家上上下下的人爱戴。她之前夸赞的那些还真的不是溢美之词。不过就算凤小七希望你们能够结婚，她也想的太过美好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当然，你也完全不必觉得受之有愧，按照你在联邦的地位来看，你完全可以和他比肩，巾帼不让须眉。他也未必能够入得了你的眼。相对而言，多半还是你的脾气要更好一些。”
梦梦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好了，我们不提他。具体凤小七会给你提什么样的条件，她说了算。凤殊虽然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如果你本人同意，那她也不会阻止你和凤小七签订契约。我的立场和凤殊一致，不赞成，不反对，你们俩看着办。”
“谢谢前辈指点。”
屠隆鞠躬告退。
“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走啊。凤小七这家伙，还是有点心眼的，看人这么准。”
梦梦刚嘀咕完，凤殊的个人终端居然就响了起来。
“不是关掉了？怎么又跑出来？”
它凑过去看，居然是君临，而且它都没有接通，视频通讯居然就连接成功了。
看见它的脸，君临愣了愣，接着才问了一声好，“她人呢？”
“在睡觉。之前一直在训练室训练，本来回来就要休息的，谁知道屠隆又过来，和你聊天又耗费这么久，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估计是累得不行，所以这样都没能吵醒她。”
实际上，梦梦直接将声音屏蔽了，没有让凤殊听见。
这是下意识的做法，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做了就做了，它也不准备让君临知道。
“你也见过那个人？”
“见过。长得挺舒服，很爱笑，脾气很好，实力很强，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背叛凤殊。”
哪怕不清楚凤山的底细，但是能被小世界接纳的人，对凤殊怀有天生的亲近感。
“你是要故意激怒我？”
“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就当做没听见。问我一万遍也是同样的回答。”
梦梦可不怕他发疯。
现在它更怕凤殊发疯。
君临平静问道，“是身份所带来的订婚者？”
梦梦耸了耸肩，“不是。按照目前了解到的有限信息，如果你们将来离婚，他就会是凤殊不得不优先考虑并且也只能够唯一考虑的对象。”
君临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到死都不离婚？”
“如果感情好，双方都没有意愿离婚，他就是护卫。如果感情不好，尤其凤殊有离婚的念头，那么就会被当做离婚看待。联邦的法律在那里并不被认可，所以你们的婚姻在那边的人看来，不具有法律效力。当然，凤殊认可的话，另算。”
也就是说，凤殊只能够在他和对方之间选择。要么和他维持婚姻，要么和对方重组婚姻。
君临知道答案。凤殊不会选择对方。理由并不是他，而是几个孩子。
他突然想笑，觉得荒谬极了。
当年他和她是为了孩子而选择结婚，多年过去，他和她又是为了孩子而选择维持婚姻。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凤家，大部分的人毫无疑问是会站在凤山那边的。
别人是出师不利，他是尚未出师，已然不利。
“你笑什么？”
之前还一副生气得恨不得立刻跑过来揍凤殊一顿的模样，现在居然又笑得这么阴阳怪气的，梦梦只觉头皮发麻。
它是不是眼神不好使了？
总觉得君临也不太好惹。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不可能爱我，却不得不和我捆绑在一起。不可能爱对方，却不得不接受对方正式的婚约者的身份。她想要恢复单身，不是遥遥无期，而是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性。凤家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家族。”
君临像是自嘲，也像是嘲讽凤家。
“如果不是有凤殊和孩子，你用今天这种语气说凤家，肯定死定了。”
“我知道，所以我有恃无恐啊。”
君临终于笑了出声。
凤殊始终不愿意到他这边来。那么他就会到她的身边去。原本以为永远都不可能真的走到和她肩并肩的那个位置，但是现在，凤家居然助了他一臂之力。
凤山吗？
看来不是情敌，而是媒人啊。
第973章 含糊
梦梦没有想到他是因为这种缘故而发笑。
“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凄凉，反而觉得凤殊很惨？就因为你希望她不和你离婚，所以现在她不得不和你在一起，你就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了？她要是永远都不爱你，你不觉得你自己更不幸？她是可以做到无视你的那种人，你很清楚这一点。”
君临已经放松了，看着凤殊的睡颜甚至嘴角含笑。
“没有机会才是不幸。之前我看不到希望，现在看来，机会还是有的。
她现在终于认识到我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最起码，她可以一边利用我，一边又理所当然地想不要我就不要我。其他人可不行，尤其是凤家派来的人，她是不可能完全无视对方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后她在我身边才可以得到完全放松的机会。哪怕她早已经以凤家人自居，可她依旧只能够在我面前才能够完全地做她自己。”
而这，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会厚积薄发，最后会成为他真正撬开她心门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君临的眼角眉梢都浮现了喜悦。
她就是这样，能够让他一秒掉下地狱，一秒又飞上天堂。从前他对感情嗤之以鼻，总认为那些为爱失去理智的人都是脑子进水，总认为那些爱的死去活来的人都是智商下线，现在想来，好笑的人是自己。
凤殊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真的有人会让他觉得宇宙都焕然一新，真的会有人让他宁愿受苦受累乃至于受伤流血，都无法促使他为了自保而放手远离，真的会有人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了她的安危而从容赴死……
“不是吧？这也能行？”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嘀咕着凤殊真的太危险了。屠隆刚刚第二次顿悟离开，现在君临居然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就进入了顿悟的状态，要说和她有关那真的是搞笑，但要说和她无关，那纯粹是它脑子坏掉了。
他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陷入顿悟的状态之后并没有人出现。
“泡泡？”
“嗯。”
泡泡没有现身，但好歹它的确就在君临身边，这让梦梦放心不少。
“我还以为你也一同进入状态了呢。”
“没有。”
泡泡也没有想到君临突然间就会顿悟，但还好它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就将君临的气息遮蔽起来，省得惊动了君庭等人。
“你们什么时候到？”
“估计三四天？”
泡泡也不确定。
“哦，那我们可能稍后一两天就会到了。屠隆已经结束顿悟了。”
“这么快？”
“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碰面后再和你说。”
“好。”
梦梦顿了顿，“我们这样谈话会不会让别人听了去？”
人类的手段总是防不胜防。
“不会。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而且，他用的是自己的终端号。”
“可人在君家的星舰上，不是会被他爷爷发现？”
“不会。君庭不知道是出于尊重还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并没有监听孙子的通讯。”
因为这一点，泡泡对君庭高看了不少。
“看来对君临很信任。”
“信任是肯定的，更多的应该还是某种放心。”
梦梦看了一眼君临，尽管眼睛已经闭上了，但他依旧满脸都是柔情，仿佛依旧在凝视着凤殊的睡颜。
想起此前凤殊眼底的惊人剑意，梦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君临肯定是个自|虐|狂。爱上谁不好，非要爱上凤殊这样的人？
泡泡像是结束了对凤殊的打量，“她看起来气势旺盛了不少。”
“这样都发现了？”
“和意外有关？”
“嗯，算是。吓我一跳。”
“能够吓到你的意外还真是让我好奇。”
梦梦撇嘴，估计等它知道真相，就不会感到好玩了。
“七小姐似乎对屠隆很满意。”
“还行。气息中正平和，虽然性格和行事作风都更加男性化一些，但偶尔也不缺女人的柔情万千。就算将来婚事不成，多半也能成为朋友。”
梦梦对屠隆的观感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屠隆并不像凤山那样带给它以强烈的危机感。以凤山的实力，是能够伤害到凤殊的，即便它现在就在凤殊身边保护着她。但以凤山的实力，如果他有心伤害凤殊，那么它防不胜防。庆幸的是，这人居然被小世界所承认与接纳了。
即使是君临，没有泡泡的帮助，也无法随意进出小世界。不是凤殊排斥他进入，而是君临实力不够，还无法第一时间发现小世界的存在，并且找到进入的方法。
“看来不简单。”
“是不简单。实力比凤小七都要强。”
“年纪很大？”
“看不出来，天生娃娃脸。估计要大一些。”
“专门培养的？”
泡泡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也不清楚。当年我在的时候还没有这种破规矩。应该是后来某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家伙制定的，其他人居然也能让通过，简直是集体失心疯。”
当事人都听不见，梦梦便难得开启了吐槽模式。
“我以为你会无条件支持老规矩。”
“老规矩不一定就是好的，很多都因为过时而显得落伍可笑。换我我早就换了它。不换老子就撂挑子不干，走人。”
梦梦觉得凤殊压根就不需要为此感到烦恼。现在是凤家怕她不愿意承担职责，而不是她怕凤家为难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珺和诸葛婉秋两个人非常欣喜于她的出现，并且一致认定她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
尽管它也不是很明白凤家的天命之人到底是个什么传说，但假如所谓的天命之人就是凤殊的话，它表示可以接受。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谜，老实说，跟她在一起的话，它再也不想过从前那样漫长又无聊的生活了。
鸿蒙虽然乖巧，可也正因为乖巧，梦梦偶尔也会嫌弃它没什么麻烦需要它出手帮忙，真的是太不能干了。
“我之前到处溜了溜，总觉得这边也不太平静。”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平静，我们早就回去了，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要不是担心虫族潜伏的问题，梦梦早就催促着凤殊回内域去了。毕竟在凤家，它可以死命训练她，让她得到最为稳妥又快速的成长。不管是场所还是物资的问题，统统都会有人安排，不需要它操心。
但在外域可不行。哪怕君家是她的依靠，可保不住还有其他势力敢于窥视，它总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干看着不上门来打扰。
“不是虫族的问题。”
泡泡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还能是什么问题？”
梦梦警觉起来。
“还不确定，只是隐约有某种让我十分在意的情况发生了。”
泡泡知道它听到这种描述会觉得无语，但事实就是事实，哪怕它不确定，可是它的直觉非常强烈。
“是不好的还是怎样？”
“说不清楚。只是有这样强烈的感应。”
梦梦并没有取笑它，反而皱眉思考了好半晌，“要不要让凤小七去问一问？也许会有某种收获。”
“暂时还无法离开，先观望一段时间吧。”
泡泡并不愿意过多去正面接触除了君临和凤殊之外的人类。
“你确定和虫族无关？”
“不是虫族的气息。”
“那就好。”
梦梦顿了顿，“和此行目的有关吗？”
“也不是这个方向。”
“那等你有头绪了再提醒我，也许我可以帮你快速地去实地探查一番。比起你来，我行动可更加方便。”
泡泡无法隐形。除非君临跟着一起动身，否则它难以离开他太远而又不引人注意。梦梦却不同，它可以通过瞬间移动离开凤殊到很远的地方去。
“谢谢。”
“客气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家情况很糟糕？”
“如果我们没去的话，他们整个星球可能都会全军覆没。李家人太大意了。贪图小利，而让虫族有了可趁之机。”
梦梦觉得李家未必就没有人发现过异状。这么多年过去，但凡有心，就不可能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泡泡替李家说了一句公道话，“如果隐匿性真的连你都难以察觉的话，再长时间人类也未必能够发现。”
“可凤殊怎么就发现了？而且只是靠近了题图花，就立刻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她实力低微，也没有受过特别正规的系统的和虫族战斗的有关训练。李家世代都不缺出色的医生和药剂师，可是在事关主要药材的这一点上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不觉得说不过去？”
梦梦心想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凤家，凤家人自己就一定会羞愤|欲|死。
哪里还会像李家的人那样，事情发生后这么长时间，当家做主的人居然都不露面，反而为了抓逃跑的小儿子而没有及时归家处理家族危机。哪怕当时有两位元帅坐镇，可是毕竟不是他李家人。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种题图花可能不单只在李家所在星球大量种植。它们的原生星球也要派人去看一看，能灭掉最好全灭掉。”
“灭掉干什么？只要不大量生长，或者生在远离人类生活的区域，那也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虫族以此为食，甚至当做是虫巢，人类又发现不了，一旦又开发题图花云集的星球，恐怕又会出现第二个嵘仁星。”
泡泡的想法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梦梦并不在意。
“等凤殊醒了再告诉她，让她和萧远山说说看。”
“可以直接让君临和他爷爷说。萧远山到底又隔了一层。”
梦梦却摇头，“和萧远山说会更好。他毕竟当时也在李家。而且看他祖孙俩就知道了，说话非常圆滑，这一点君庭祖孙可不如他们有技术。”
“大概他们将说话都当做了艺术，所以才会精益求精。”
泡泡的吐槽让梦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嘴巴更厉害。要是凤殊醒着，肯定会对你甘拜下风。”
“那也是因为跟着君临的时间长了，近墨者黑。”
“你还是别坑他了吧。我看他够惨的，好不容易见到了希望，现在又因为这种事情估计要泡汤了。”
梦梦并不像君临这么乐观，认为有时间就可以拥有成功的机会。
“君临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如果不能跟在身边，他有再多的手段也无济于事。总还是要一起相处，才能够积累出感情。”
“他本来气势不错的，凤殊也有软化的迹象。可是凤山一冒出来，凤殊被逼到了两难的境地，虽然她在情感上原本就更加倾向于选择君临，但现在这么一弄，她就误以为自己完全是被逼无奈，为了孩子而不得不妥协。
君临呢，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没有希望，但就算凤殊不爱他，他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她，永远都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你看，这里面存在着一个认识上的偏离，两个人都没有很好地摆正自己内心的位置。
凤殊因为遭遇过伤害，所以本能地想要回避，也习惯了逃离。君临只有让她学会放松，才能够有机会。他本来也做到了，有了真正的进展。可他耐心不够，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生，他自己率先泄气了不说，还和凤殊怄气闹别扭，就算凤殊哄他他也三番四次地甩脸子。
凤殊脾气还算好的了，这样都愿意一再忍耐，低声下气地去主动联系他，为的就是想要说清楚事情，结果君临处理这事真的是太不大气了。换我我也会抓狂。”
梦梦一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说凤殊，凤殊还算配合，反倒是君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它就真的想要直接飞过去挠花他的脸。
“他估计是感受到了威胁。”泡泡顿了顿，“人真的直接就进去了？”
“是，吓了我们一大跳。一开始我都想要将人杀掉算了，以免后患无穷。后来凤殊制止了我，她提醒了我。能进去也愿意进去并且还被接纳的人，说明了什么？”
因为怕泄露，所以它们说的话都有些含糊，但泡泡当然明白它指的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个规矩有些意思。这人也挺有趣。”
梦梦撇嘴。
现在它觉得最有意思的人是凤殊。这个心肠软实力又低的弱渣，还真的不能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