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顺势
它们杂七杂八地聊了几个小时，直至凤殊终于醒来。
“你怎么做到的？还能绕过我打开终端，只为了和泡泡聊天？”
“君临打来的，我只不过是接了。”
梦梦终于不再遮蔽她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
泡泡见到她醒来很高兴。
“嗯，刚才太累了，所以休息了一会。好久不见，泡泡。”
“也才几天时间，怎么就变成好久不见了？也没见你这么想蒙蒙。”
梦梦语气微酸。
“他怎……”
凤殊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
泡泡好笑不已，“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凤殊，继续装睡。他就是看着你睡觉结果进入了顿悟状态的。”梦梦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厉害了。见她果然没有之前的印象，它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的确什么都没有做，现在我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这一点。”
凤殊苦笑。
问题是，它信有什么用？别人不会信啊。
“我现在是水洗都不清了。爷爷和萧爷爷就不会相信，屠元帅也不会……对了，她人呢？”
凤殊后知后觉地发现屠隆并没有在房间里。
“结束就回去了。”
不希望她去问屠隆为什么会结束得还这么突然，给泡泡使眼色。
尽管不清楚为什么，但泡泡还是配合着说了一些别的事情，成功地转移了凤殊的注意力。
“这么说，当初那个即梁是真的很有问题？”
“对。也幸亏发现的还算及时，即墨也非常果断地下达了清除的命令，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只是死的人里头有几个是核心层的人，也是元气大伤了。”
即梁私下运作了这么多年，也培养了一部分心腹，更为让即墨震怒与心痛的是，尽管即梁还是正常的人类，但是和他来往亲密的几位即家人已经完全被寄生虫族所控制了，以至于最后即墨不得不下令手刃族人。
“这个即墨还真是个人才，说杀就杀，我喜欢。换了凤殊肯定做不到，犹犹豫豫的，人都跑了也说不定发现不了。”
被揶揄的凤殊满额头黑线。
“你当我傻？碰到这种危险情况还心软下不了手？到时候就不是死几个人的问题，而是死全家了。”
“哟呵，你有这个意识就好了。也不会总是滥发好心，冒着死全家的危险去帮不相关的人。”
梦梦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让凤殊生气，她反而挑眉笑道，“很不错嘛，现在都以我的家人自居了，看来梦梦你进步很大。能够被你当做家人看待，是我三生有幸啊。”
“当然是你的荣幸。我居然没有嫌弃你，是你祖上积德。”
“可不就是初一老祖栽树，我这个后人乘凉。”
凤殊捋了它的背部一把，梦梦一反常态，居然没有跑，也没有在事后挠她。
“今天怎么这么给面子？”
“大发慈悲还不好？”
梦梦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心底残留的惧怕而乖乖地任由她动作，还是在泡泡面前，就不由得懊恼起来。
“现在语气这么冲，才感觉恢复正常了。”
凤殊笑眯眯地表示她还是更习惯这样的梦梦，“泡泡，我能挂掉通讯吗？反正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最好不要。他虽然处于比较玄妙的状态，但是对外界还是有一些感知的。”
“是吗？我顿悟的时候好像对外界是一无所知的。”
凤殊不记得自己之前的那几次顿悟外界当时是什么反应。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他是因为看着你睡觉所以才会进入状态的，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比较好。”
梦梦也觉得让她维持原状会更好一些。
“你们之前是不是谈了些什么秘密？我怎么觉得梦梦你有些心虚？”
“谁心虚？！”
凤殊原本只是开玩笑，但是梦梦突然咋咋呼呼起来，她心里便“咯噔”一跳。
有情况。
如果没事，梦梦只会鄙夷她，而不是这种极力否认。
“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都快要聋了。”
她掏了掏耳朵，表示耳膜搞不好已经破了。
梦梦跳到了一边，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见面再详细聊，现在多说无益。”泡泡倒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让凤殊清楚自己身上的异状，说不定有助于厘清事实。
“好。”
凤殊也不急着想要知道。
安静了好半晌，泡泡蓦地道，“凤山不能出来？”
“他更喜欢在那里呆着。现在正在拆游乐场。”
凤殊一提起这个梦梦就无语，“之前我明明说过了让他什么都别做，他非要自找麻烦。”
泡泡也觉得神奇，“游乐场？哪里来的设施？”
“君临之前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凤殊一想到他连游乐场都提前为孩子想到了，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这人温柔起来真的是极其周到的。吃喝拉撒睡，还包玩包学包训练包战斗，基本能想到的东西都往小世界里塞了。
要不是空间大，她还真的要一样一样地重新整理过，该扔的扔，该丢的丢，只留下目前核心需要的物资。
“他可能会生气。本来就是为了想要体现慈父心肠所以才会买来的东西，当然会想要自己亲手组建起来。现在被别人先动了手，他肯定会不高兴。”
泡泡一想到君临闹起别扭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是万分无语。
也许梦梦的判断才是更加接近于事实的。君临和凤殊就真的是爱自我折磨又爱和对方闹别扭的欢喜冤家。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凤殊下意识地也觉得不要让君临知道游乐场已经被拿出来组建过。
“你确定？隐瞒的话，罪加一等，小心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梦梦话中有话。
凤殊这一次并没有脸红，在这方面，她好歹也有些经验了，总不能次次都落在下风。
“结了婚的人会有夫妻生活有什么奇怪的？没有这种互动才是反常的。他有生理需求，我也有生理需求，难道不找对方反而要去找另外的人？”
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对方长久地维持婚姻，凤殊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面对某些无法避免的事情。
正如现在的医学所展示的那样，人类虽然有着感情需求，但是身体上的需求更多的还是反映了原始的冲动。说到底，在这方面，人类并不比兽族高尚多少。在这种正常的生理需求里，羞耻感是没有必要的。
“这种认识上的进步可真是跨越了天堑啊。了不起。”
梦梦拍爪。
泡泡爆笑。
凤殊到底还是脸红了。
她说完了才发现自己是当着君临的面滔滔不绝地表达这种观点的。换在从前的时空，这可是晴天霹雳般的发言，是极其羞辱门风的话语，是即便在私底下谈论起，也会被长辈们训斥乃至于丢到河里去喂鱼的愚蠢又危险的龌龊言论。
她的确是变了的。哪怕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个小小的凤九娘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她来自于何处，但她现在生活的这个时空却也在时刻教导着她要放开自己，要不惧流言地去正视现实。
现实是，她和君临是夫妻。而且，随着凤山这个人的出现，她必须重新考虑和君临的婚姻关系。既然不打算离婚，再不得不和另外一个人建立起动荡不安的关系，那还不如就扎根于现在，尽量踏实地将她和君临的婚姻生活过好了。
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做，毕竟她没有过经验，也没有太多好的例子可以参考。她所钦佩的人，所亲近的人，要么因为爱人死去而不再拥有婚姻，要么压根就没有成婚的意愿，要么是不得不碍于家族压力而忍痛与恋人分手，多年爱人成老友。
凤殊苦笑。
她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忘记萧远山的那一场倾诉。
“你拍自己的脸干什么？嫌长得太丑了？再怎么拍也拍不漂亮。也不知道君临到底看上了你什么，长得一般，脾气一般，实力更一般。”
梦梦最后一句嘀咕再次让泡泡爆笑。
“你小声一点，打扰了他顿悟怎么办？”
梦梦现在希望君临的实力快点上升，可以连带着让凤殊的实力也快一点提高，这样也有助于它自身实力的解放。
“没事，他听不见我们谈话，我将他屏蔽了。”
泡泡可不是那种做事没有成算的家伙。
“既然都屏蔽掉他了，那我挂通讯吧。”
凤殊现在依旧有些尴尬，她可不想要长时间地对着君临那张脸。
“挂什么挂？都说了他是看着你睡觉才进入顿悟状态的，你人一消失，他搞不好就心有所感醒来了。”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凤殊只好百无聊赖地重新躺好。
“我觉得他应该是意识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的。”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梦梦打断了她的话，“反正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陪着他，直到顿悟结束为止。”
“我总不能一直窝在房间里几天了都不出门。”
凤殊心想萧远山搞不好会亲自来查看她的情况。
还有屠隆，屠隆之前说着说着就进入了顿悟的状态，明显还有未完的话语。
“屠元帅后来有说什么没有？”
“有。说已经下定决心了，要答应凤小七的条件。”
“要答应我什么条件？”
不知何时，凤小七突然就出现在了君临的房间。
而泡泡已经提前没入了君临的眉心。
“难道你还派了谁在君临身边？我怎么觉得气息不对？”
尽管君临并不喜欢和异性离得很近，但凤小七为了近距离观察他，愣是强烈要求要住在他隔壁。君庭也不好拒绝这个可以行使亲家权利的人，为了君临能够在凤家站稳脚跟，他便装傻充愣，满足了她的要求。
“凤小七，那是凤殊男人的房间。你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梦梦率先提出了不满。
“走进来的，还能怎么进来？”
凤小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君临几眼，不由地哼了哼，“又是你弄出来的？你可能这样胡闹，到时候我们要走恐怕真的会有麻烦。”
强龙不压地头蛇。
尽管凤家在外域也经营多年，实在危险至极的时候，可以动员暗桩，但不到万分不得已的情况，能不动用还是不要动用为好。
“七姐，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弄出来的。”
凤殊还真的举手发誓。
梦梦叙述了刚才的情况，凤小七不由地皱了皱眉。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萧家的星舰上自我隔离。不要再出去。对外的统一说法就是，你到了晋级的紧要关头。如果再有人问起来，就说你因为受到屠隆顿悟晋级时的气息影响，所以也顿悟了。”
凤殊愣了愣。
什么意思？
梦梦却拍爪子叫好。
“真有你的，凤小七。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对，就这么做。
屠隆对于联邦而言是唯一的女元帅，而且是普遍被承认与看好的天之骄子。她背后站着萧家和君家，还有屠家，连带着捎上即家，足够让其他人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她是有力的下一任大帅竞选者，如果可以弄走她，那得益的便是其他几家。有些世家肯定会顺水推舟。”
凤殊却还是觉得不妥，“这样对屠元帅来说是不是不太好？她可能会因此受到诸多压制。她家族势力单薄，很容易会因此被人重点打击。”
“不会。不遭人嫉是庸才。能够成为元帅的人，哪一个不是佼佼者？
她之所以这么突出，是因为她是罕见的以女子之身登顶的人，实力相当强，手腕相当过硬，结交人的本事也了得，所以才能够在世家之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能够以一己之力做到这种高度的人，心思玲珑剔透，是会顺势而为的人，也是敢于逆流而上的人。
欣赏她的人越多，希望她离开的人也就越多。只是碍于和她交好的几家都势力庞大，所以她这么多年才没有被人弄走。可是下面想要出头的人越来越多，急于撕破脸的势力也就会越来越蠢蠢欲动。
屠隆这人一方面是真的不耐烦和熊家纠缠下去，想要从无法名正言顺的感情中抽身，但更重要的是她看明白了局势越来越对她不利。”
凤小七的这个分析让凤殊怔了怔。
所以，其实屠隆并不是为情所困，急于从感情的泥淖中抽身而退，而是看清楚了联邦的大局，外域人类与虫族对战的大局，明白可供自己发挥的一席之地越来越小，这才顺势而为？
第975章 上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屠隆已经到达了这种觉悟了吗？随时做好了投身此间的准备，也随时都有抽身离开的勇气。众人赞我誉我毁我谤我，都是身外事，事事关己，也事事不关己。就如同水那般千变万化，你强任你强，你弱任你弱，我自逍遥自在，随心所向。
凤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凤小七也愣了。
“上善若水？这种比喻很有趣。具体什么意思？”
泡泡和梦梦都同样盯着她，凤殊哭笑不得。
“水无色无味，无任何具体的形状，在方就是方，在圆就是圆，可以在任何微小低下的不起眼或者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永远都处于奔流不息的流动中。它这种特性在古人看来非常地接近于道。因为道法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
见凤小七听到后面更加一头雾水，凤殊只好就此打住。
“总之，我就是在感慨屠元帅原来不是简单的聪明，而是深藏着非常睿智的一面，如同水那般，可以攀高就低，也可以随心所向，看似简单，其实这种将这种简单的生存哲学做到融会贯通，就是大智慧，就是不简单。”
“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和凤初一很像，谈兴来了总是能够用一套又一套稀奇古怪的话语将人绕晕。你直接说你认为屠隆聪明不就好了？还非得说她像水，水又像道，道又生万物，什么乱七八糟的。”
梦梦吐槽她完全是为了掉书袋而掉书袋。
凤殊苦笑。
她只不过是突然带出了从前那种说话方式而已，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话语去解释刚才的问题，她还真的不会将心头浮起来的解释就直接说出来。
凤小七却冷不丁道，“难怪太爷爷太奶奶他们都喜欢你。你身上有着他们老一辈的人才懂得的那种古雅。”
“你直接笑话她是个小老人就对了。和她说话，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像个小孩，而她才是大人。”
梦梦毫不留情嘲笑凤殊活得像个古董。
凤殊径直在意念里回应它她本来就是个老古董。
“带你的那位老师一定是一位奇人。年纪不可能太小，阅历一定很丰富，甚至有可能到过非常多的星域，为人所知的，无人知晓的，更有甚者，是来自于更高文明的人。”
凤小七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一定很用心教你，真正地将你当做是继承人一样精心培养。可你年纪不大就失去了庇护，他却没有及时出现，不是离这里太远，暂时无法得知，就是已经凶多吉少，自身难保。”
凤殊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推测慧山是什么样的人，更没有想到她会从她非常简单的话里头推测出这么多接近于真相的事实。
慧山自然是一位奇人。作为得道高僧，他早已名闻天下。平生只收了两个半徒弟，两个大徒弟已然成才。作为关门弟子的她，最让他苦恼困惑又手忙脚乱的唯一的女弟子，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女儿，从接回到无名山开始，就享受着远比两位师兄要更为细致周到的关心与陪伴。
他既是她的师傅，更是她的父亲。
她爹自然也庇护过她，可是从未像寻常父女有说有笑地那般与她亲近过。
慧山不同。在最初的两年，生怕她因为不习惯而害怕，更担心她会独自下山，慧山一直都守着她入睡，守着她醒来。
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查看她是否依旧安睡。无论任何时候，她需要帮助总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就在身边，从来没有哪一天不是如此，从来没有哪一次他曾经让她失望过。不管她是睡着还是醒着，他都在。
当她逐渐意识到这一点，明白他就是她背后永远都不会消失的那一座山，她学会了在他面前哭，更学会了在他面前笑。她放松得一如自己就像两位师兄一样，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亲手带大的。就好像那种亲密的羁绊，就是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着发展出来的。
慧山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便让她彻底地将无名山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
如果不是给予了真正的包容与爱护，他不可能让一个孩子会真心喜欢上在他身边的生活。毫无疑问，他在她身上也是倾注了极其多的心血，极其厚重的爱。
如果不是离这里真的远到无法触及，恐怕他会跨越千山万水来看她，来了多半也只会笑眯眯地让她下厨去，“趁着郭子他们不在，师傅和小花儿你喝点小酒？那可是上上上等的女儿红。”
大师兄不让她喝酒。
师傅却总是说无所谓，江湖儿女，怎么能够不学会喝酒？连酿酒都会了，当然也要会喝酒才行。酒量都是从小就练出来的，现在开始每个月都喝一小杯，等到将来出嫁的时候，就可以抱着一大坛酒来和新郎比拼，他要是喝不赢，婚事作罢，咱打道回山……
“难道我说的话触动到了她？”
看着进入了顿悟状态的凤殊，凤小七双眼微亮，“我说中了？”
梦梦朝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
“你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知不知道我现在正在为了这事头疼？要是让人发现了和凤殊走得近的都这么容易就这样，你信不信二十年后都走不掉？不要小看了联邦。”
“他们不敢为难她，也为难不了。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放心。”
凤小七依旧难掩兴奋，“原来她真的有这么好的老师教导，难怪精神力这么强。就是可惜了，估计教导的时间还很短，她徒手战斗的实力倒是练到家了，机甲驾驶看起来就不像是很有经验，星舰指挥的基础甚至完全为零。
要是那位奇人还活着就好了，有生之年我也要做他的学生。”
“你没机会了。凤殊是他的关门弟子。”
梦梦直接将她的希望击碎。
“梦梦你见过？他是哪里人？到哪个星球可以见到他？我可以上门求教，只要有所助益就好，他不愿意像教小九一样教我也无所谓。”
能得到奇人传授，哪怕是指点迷津几句话，也能够拨云见月，让人有所进展。她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但可惜她的机缘似乎很一般，就好像所有的好运气都耗光在出生之上了，所以除了凤家长辈的加持之外，她目前还没有遇到过别的高人愿意对她另眼相待。
所谓的内域第一人，其实更多的都是因为她背后的凤家而给她的溢美之词。如果她的天赋真的有这么惊才绝艳，恐怕会有很多惜才的人会想要和她结识，哪怕不倾囊相授，也会愿意和她结个善缘。
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长辈。除了凤家人之外，她和其他强者没有半点私交关系。就连施耀都有好几位对他青眼有加的非同姓长辈，为什么她就一点这方面的机缘都没有呢？
人比人气死人，凤殊似乎就长辈缘特别好。她不单只深受自家人喜欢，也被外面的强者们所喜爱。
这里边说不定有什么诀窍。
不，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除非诀窍是凤殊的天生亲和力特别强这一点，否则所谓的诀窍就是不存在的。哪怕存在，也肯定是凤殊用心才收获的。
“没见过。我认识凤殊也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凤家的。”
梦梦就算知道慧山的形象，也不能告诉她。何况，它知道的只是凤殊的某些记忆片段，慧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它还真的没法说清楚。
“我还以为你会有线索呢，看来也不管用。”
“凤小七，别太过分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梦梦警告她不要学萧崇舒那一套。
“找我算什么帐？现在就算算，正好有空。”
她其实也很无聊。让她一天到晚的在训练室里训练，她还不如补觉。可是只睡了一天，她就觉得浑身骨头疼，还不如战斗时这么精神抖擞，因此这几天便保持基本作息，没有额外去补充睡眠。
可吃的和以前一样多，练的却比以前要少，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体重的些微上升趋势了。这可不好，会影响到速度。
不得已，她每天又刻意吃的少了一点，同时拉着君临去训练室对打。因为不敢驾驶机甲真的大张旗鼓来真的，所以每一次都是徒手格斗。没有想到君临格斗水平还很高，她赢起来也不是很轻松，这才让她终于不那么无聊了。
谁知道刚才左等右等说会来的人过了约定时间都没有出现，她这才敲门不应便破门而入。
反正君庭知道是她强力拆毁了一扇门，警铃都没有响起。
“眼前这件事就不说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告诉凤山凤殊的位置？这人黏上来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扒不下去了。到时候影响了君临和凤殊的夫妻感情，我看你要怎么补救。”
“他是来找她的，我不告诉他位置告诉他什么？让他直接回凤家去？”
凤小七觉得莫名其妙，“还有，凤山以前根本就没有和小九见过面，又不是帅得天怒人怨，他怎么会影响到她和君临的夫妻感情？他们夫妻感情基础这么弱？要是这样，早分早好，还省了将人带回家去让长辈看。”
“这人背后还有隐情，并不是单纯的护卫。如果不是你的担子换成了凤殊来背，他就是你要去面对的问题。”
凤小七坐直了身体，“什么问题？”
梦梦冷哼道，“会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问题按照凤山的说法就是一个死结，根本就无法解开。”
凤小七思考了好半晌，才睁大了双眼，“那个破规矩？”
“你还知道是哪个？”
“听说过。但当年年纪太小，没记住，见到凤山也没有想起来。难怪他见到我第一面就恭喜我脱离苦海。”
“可不就是成全了你。现在苦海就变成了君临和凤殊了，他们俩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之前闹别扭就是为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三者。”
可笑的是这个第三者居然还是过了明路的，是可以随时上位的人。换了是它它也要吐血。
“这事得找太爷爷他们说去。我说的话不管用。”
“你就不感到抱歉？”
梦梦紧紧盯着她。
凤小七还真的不感到抱歉。
“这不是我强加给她的，我当然不需要为此负责。事关家族规矩，我又不是长老，更不是当事人，说的话不管用，想帮她一把也有心无力。”
“我问你，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梦梦就不信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凤小七还真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认真想了三分钟，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碰到喜欢的就尽快下手，赶紧将人弄回凤家，生下自己的血脉，然后就算将来闹到要离婚，除非我也特别厌倦他，刚好他也特别痛恨和我一起生活，否则轻易都不会离婚。
我看过很多的婚姻，特别和谐默契的其实不多，特别不和谐不默契的其实也不多，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有其合理性，只要用心经营，其实是可以尽量提高婚姻幸福感的。与其半途而废，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和原配合作，提升默契感，打造更加适合彼此的婚姻生活。”
梦梦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简单又合它心意的话来。
“也就是说你也支持凤殊和君临咯？”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要怎么处理他们的婚姻，是他们的事。我是这么想的，不代表他们也这么认为。”
“反正我只需要知道你不会支持凤山就行。君临这人虽然别扭了些，但还算对我胃口。凤山目前看来更像是萧崇舒的类型，不是凤殊的菜，更不是我的菜。”
在它看来，凤山还是萧崇舒的进化版，城府太深，套路太多，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它都难以招架，更别提破绽百出的凤殊了。它可不希望跟着凤殊一起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君临千不好万不好，深爱凤殊更不会背弃凤殊这一点总显得他好上加好。
第976章 犀利
它倒不是因此就否定凤山，认为凤山不好，认为凤山就一定不适合凤殊。
它只是也认同凤小七的婚姻观。能够走到一起去长久生活的人，肯定是有其合适性的，而这种合适性就是婚姻基础。
没有两个人是百分之一百配合默契的。最佳的婚姻，就是在有良好基础上，通过双方努力，不断调整，建立起更加扎实更加稳固的婚姻骨架，时刻都为彼此付出，时刻也都感激对方的付出，唯有这样信任彼此，不断地相互扶持着朝同一个方向前行，才能够体会到婚姻的最高乐趣。
而凤殊和君临目前明显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的，尤其是信任基础，这一点他们都将彼此放在了人生里的首位。是最优先的位置，也是无人能够取代的位置。
这种基础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因为即便彼此相爱，也未必全然信任。
“你难道还怕凤殊会和君临离婚？他们的感情真的有这么不好？都生了三个孩子了，感情基础应该很不错才是。”
换了是她，如果没有感情基础，能和对方生一个孩子都已经是极限了。哪里可能会允许第二胎的出现。
“他们之间有一些困难比较难克服，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等到转机的出现。这段时间里面，能够越平稳越好，出现能够影响到他们关系的动荡，都是要尽量避免的。”
“所以其实感情基础也不是那么牢固。你知道是什么困难？”
“不清楚。她不肯告诉任何人。”
梦梦总不能说其实凤殊和君临自己也还不是特别清楚吧？连当事人都稀里糊涂的事情，它不觉得有必要追根究底。
“他们嘴巴都很紧，想要撬开就必须用些非常手段。”
凤小七侧头看了一眼君临，“你说我要是骗他不允许他跟着，他会不会用秘密来和我交换？”
“不会。他会直接向凤殊求证，而不是相信你的一家之言。”
“我不让他们见面，也不让他们有机会联系，这不就有机会了？”
凤小七考虑着操作的可能性。
只要凤殊配合，那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梦梦却哼了哼，“不用想了，凤殊不会配合你这种无聊的把戏的。
而且，就算她愿意配合，你也没有办法阻止得了君临。他和凤殊比你想象的要关系亲密。你和凤殊虽然一见如故，但是老实说，认识也没几天，君临和她可是相处了好些时间了，不管从哪个方面说，他和凤殊都更加要好。”
“你凭什么判断凤殊不会配合我？又凭什么下结论君临有办法突破封锁线？”
“凭什么？就凭他是凤殊承认的唯一的合法配偶，凤圣哲兄弟几个的亲生父亲。我都奈何他不了，何况是你。
要是能够拆散，我一早就将这两人拆的七零八落了，还轮得到你出手？”
梦梦嗤之以鼻。
凤小七听出了它的话里有话。
“你还真的尝试过想要拆散他们？为什么？和他们需要克服的那一个困难有关？到底是什么样的困难，会让你想要毁掉别人的婚姻？
我看你也不是这么瞧不起君临，他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君家也同样没有什么致命缺陷。除了离我们太远这一点的确很不讨喜之外，别的方面我看都过得去。
他实力还行，也有进步空间，人也不是傻子，长得也不丑，脾气据说不是太好，可对小九很好，这个缺点可以忽略不计。”
她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样的困难会让梦梦想要拆散别人的家庭。按照凤家的风格，只要凤殊这个当事人自己都没有任何意见，那么除非是君临对凤家家族利益造成根本性的冲突，或者对凤殊造成致命打击，具备无法视而不见的危险，否则凤家人是不会强行拆散她和君临的婚姻的。
作为凤家一员的梦梦，即使是兽族，也不可能不清楚凤家面对这种情形时惯例是什么。
君临不清楚凤家的存在，君家在外域，他以及他的家族都不可能对凤家造成什么影响，更别提危险。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理由，君临本人甚至是君家对凤殊造成了生命威胁。只有这一点，会让梦梦一开始就极力反对这两人在一起。
梦梦认识凤殊的时候，是她被错认为是凤小九而送回到凤家，她进入家族密地之时。在此之前，凤殊在外域已经和君临结婚生子。
后来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凤岐宗亲自带着她到外域各处走动。难道就是在那一段时间里，梦梦见到了君临？或者目睹了君临和凤殊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情况？
也不对，据她所了解的信息，凤殊那一次并没有能够恢复多少记忆。只是对一些景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很少，少到她都压根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后面因为凤家发生了那一件事，凤家紧急之下派人到联邦接回了凤殊，自此之后，她就没有可能和君家人见面了。直到这一次回归。
凤小七将自己得到的相关情报捋了一遍。
只有两个盲点。
第一，是两人失踪之后，在他们情报网都没有任何信息的那几个时间段，凤殊和君临两人发生了龃龉，起了冲突，而梦梦在场，刚好目睹了所有情形，所以不喜欢君临。
可这种情况发生概率很小。君临明显很喜欢凤殊。即使失忆了，也能够第一瞬间就察觉到她对于自己的重要性。所以不可能会对凤殊做些危险的事情，导致了梦梦的反感。
第二，是在梦梦都不认识凤殊之前，他们凤家人都不清楚凤殊的存在之前，君家甚至也没有任何和君临密切相关的情报的那一段时间。两人婚前的接触难道有什么重大的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过？
但既然都选择结婚了，难道那种不愉快不是可以接受与消化的？否则这两人是怎么硬着头皮结婚的？
凤小七条分缕析，最后皱眉得出了答案。
“他们真的是为了孩子才选择结婚的？君临是在婚后在喜欢上自己老婆？凤殊是不是打算好了等孩子长大到足以自保，就想和君临离婚？只是没有想到君临会爱上自己，所以搞到她进退维谷？因为害怕将来越来越难以离开，所以她才会尽量避开君临……
不对，如果真的这么想要离婚，她为什么还要生二胎？
还是说，她现在其实也喜欢上了君临，所以才会觉得尝试着一起生活也不错？要不然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她的性格看起来就是无法勉强自己去配合表演的类型。
可如果是这样，他们俩需要面对的困难到底是什么困难？如果是婚前的困难，肯定早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没有解决的话这两人就不可能会结婚，哪怕是为了孩子而结婚，也不可能会发展出真正的感情来，所以难以克服的需要长时间来消化的困难，应该还是后来才发生的。
我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哪个时间点他们是刚好在一起又发生了意外状况的。难道真的是在失踪的那几个关键点？
但你刚才也说了，君临虽然个性别扭，还算符合你胃口，这说明你也是认同他的。从你的个人立场来看，没有理由会想要拆散他和凤殊，除非凤殊不喜欢。
这就又绕回原来的点上去了，她要是不喜欢君临，到底是怎么强忍着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最后还弄出三个孩子来的？一胎可以说是大意，难道二胎依旧是不小心犯错？
他们可都不是那种类型。凤殊不愿意的话，君临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爱会失心疯到强迫她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看他自尊心很强，不是那种会允许别人轻贱自己的人，就算面对的是自己的爱人，他也不可能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
凤小七思前想后都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弄明白。
梦梦听了她的分析一愣一愣的，心里突突直跳。只感到凤家当初准备立她为继承人是非常有道理的。这人看着是直线条的进取型战斗狂，但当真要分析起事情来，那可真的是一摸一个准，完全都不带含糊的，犀利得可怕。
然而事关凤殊的秘密，它可不能轻易泄露了消息。
“我从前以为只有凤殊会想太多，现在看来你也差不离，难道你们女人都是天生多愁善感的类型？别人一句话你们就能够浮想联翩，还说的头头是道，写文章的人要是有你们的想象力，一定不会发愁自己词汇贫乏。”
“只是对感兴趣的人和事会发挥一点联想力。”
凤小七被嘲笑了也不生气，只是看了看君临又瞥了瞥凤殊，“他们真可会折腾。”
“你和他们生活才几天，这就受不了了？要是让你天天跟着凤殊呆一块，你岂不是要被她气得吐血身亡？”
“哦，她还有这种本事？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气得头顶冒烟？”
凤小七实在是太无聊了，因此兴致勃勃地准备听它讲故事。
可惜，梦梦及时刹车。
“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你？哼，认识萧崇舒才几天，你就被他带坏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原本的性格，而是被外人影响才这样？”
凤小七偶尔也会有想要调皮的时候。
“虽然我基本都不关注凤家的动向了，更别说你们这些小辈的情况，但是跟着凤殊之后，我还是补了一些功课的。你的事情我也听了不少，大致还算了解。你现在话这么多，其实不过是因为无聊。”
凤小七耸了耸肩。
“我留在这里，君临爷爷就不会过来查看。我要是现在就离开，他肯定会让我操作星舰，然后立刻跑来找君临。”
“找他干什么？”
“我将门都踢烂了，他不来看看情况？”
“君庭不会。他对君临了若指掌，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观望，不该出手时就绝对不会插手干预。君临脾气不够圆融，不像萧崇舒，还会配合着考虑长辈的立场。”
“这样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所谓？他还能吃了我？”
虽然它现在奈何不了他，但是他也永远都奈何不了它啊。不过是彼此彼此。
“他是吃不了你，但是他可以让凤殊找你算账。”
“凤殊又不听他的话。”
“不听他的难道还听你的？”
凤小七的话还真的一矢中的。
凤殊其实更多时候都听她自己的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除了偶尔情况紧急，她毫无头绪，可能才会乖乖地听从身边人的建议。
相较而言，她还算是听得进去意见的人。哪怕对君临有着复杂的观感，也还是愿意耐心听对方的话，并且听取中肯的意见。哪怕对它也有诸多不了解不认同的地方，可她也相当耐心地和它相处，忍让它的脾气，偶尔顺从它的命令。
一想到不久之前凤殊身上迸发出来的强大气息，梦梦就脸色微变。
看来从前它真的太过随意了。幸好大多数时候它都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从行为上藐视过她，更没有肆无忌惮地攻击过她在意的那些早已烟消云散的人事，要不然，它还真的说不定会遭遇什么灭顶之灾。
凤殊这人疯狂起来是真的会宁愿和人同归于尽的。她已经用自己的前生证明了这一点。它没有必要去触霉头。
“你在害怕什么？难道那个困难真的那么麻烦？连你都会感到棘手，心生惧意？”
凤小七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的情绪变化，眼神陡厉。
“不是。你想多了。”
梦梦赶紧收敛心神。
“小施呢？他被留下就没有闹着要过来？”
“没有。在君家乐不思蜀着。君临大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时常还会跑到萧家和即家去做客，有时候一天转悠三家，他也不烦，我都怀疑别人会烦。真是个讨人嫌弃的麻烦精。”
君华夫妻俩搬到了君庭的住宅，现在专门负责接待施耀。
“他可比你讨喜多了。就你这张脸，整天面无表情，又不爱说话，要是没有他给你解闷，我都怀疑你这些年是不是会忘记了怎么说人话。”
梦梦这话可是一语双关。
凤小七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反正她没有反驳。
第977章 多亏
实际上施耀一开始是想要和她同进同出的，但是凤小七没有同意。
鉴于目前情况不明，她总觉得不能一下子就自己这边的人全部暴露在联邦高层的眼前。哪怕他们已经知道了施耀的存在，但是只要她不带人到公开的场合去，她也就可以装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假如有个万一，那么施耀可以来去自由，快速地人间蒸发。
“他的确是很受欢迎的类型，走哪都能够呼朋唤友，亲和力特别强。比小九还要强得多。”凤小七看着同样嘴角微翘的凤殊，“她就像君临一样，肯定想到了某些好事，说不定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梦梦不置可否。
“君临想的肯定是和凤殊有关，凤殊想的却一定不是和他有关。”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总觉得你不是很看好他们。”
凤小七对梦梦的表态感到奇怪。
“那是你觉得。正好相反，我还挺看好他们的。
只要时间拖的不是太长，他们能够克服困难的话，真正走到一起去，就不会轻易分手。这两人都是特别死脑筋的类型，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想通某些事情，可一旦想通了，那就不会像一些轻率的人那样随随便便就会闹分手。他们会很平静地一起老死的。”
“你觉得萧崇舒怎么样？”
凤小七突然就转移了话题。
“什么怎么样？我又和他不熟。”
“就谈你看到的一些印象。”
梦梦嗤笑。
“你还真的看上了他啊？”
凤小七点头。
她是个爽快人，在没有必要隐瞒的对象面前，她从来不屑于隐瞒。
“他就像是凤山的初级版。脑子厉害，城府深，手腕滑，实力强。就短暂的接触来看，心地不坏。”
梦梦就是不耐烦应付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因为感觉对方好像随时都在准备收集自己的信息，加以分析，收藏，看是不是将来可以用得上。
君临反倒不一样。虽然也不是说就没有城府，可君临给它的感觉是，他不会利用它去做什么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不会利用凤殊身边的人去达成什么目的。
但萧崇舒就会。当然，按照他的心性，萧家与君家的关系，目前他对凤小七的感觉，等等综合来看，他对身边人的利用，十有**是往好里去的那种利用。类似于综合平衡各方才能，物资，实力，等等等等，来驾驭全局，以求最佳利益。
可它是兽族。天生就不爱受人约束。能和凤殊相处的这么好，还是多亏了她和凤初一都是同样的来历。
而且，她本人甚至比凤初一要更加地喜欢在野外跑。她其实不太爱呆在人多的地方。即便是不得已呆在城市里，呆在家族里头，她也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独自呆着，而不是和谁共处一室。大概也是这种天性，又或者是后天养成的习惯，某种程度上，她这种脾性真的和是它不谋而合。
凤小七对凤山的印象并不强烈，她能记住这个人，还是因为当初正是凤珺介绍这人给她认识的。出于对凤珺的尊重，她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基本信息。只不过，因为成长过程中她基本都在战场，少数几次回家也是为了疗伤静养，所以和他见面也不过是寥寥几次，并没有更深的交流。
“我想带萧崇舒走。虽然他自己说不成问题，可我总觉得他还没有做好家人的思想工作。”
梦梦提起之前萧崇舒说的话来，“难点在于他的父母。因为失去过一次，所以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
“可以理解。换了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离开。”
凤小七心想如果是她站在这样的立场上，儿子执迷不悟非要离开的话，她无法查到他想要跟着一起走的女人任何信息的前提下，她会直接关他禁闭，万不得已甚至会打断他的腿。
“你都还不是妈妈，怎么可能理解得了为人父母的心？等你像凤殊一样，就会知道当母亲的难处了。”
梦梦心想如果不是和凤殊结契了，它也不可能体会得了这种奇怪的心绪。
思念孩子都能够愁肠百结，开心时真的觉得幸福得像是飞上了云端，可知道孩子在经受痛苦时也恨不得以身相替。不管孩子在不在身边，心里都会始终挂念着他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睡得香不香。
哪怕理智上明白孩子都已经成年了，自我照顾的能力远非幼儿时期，可这心就是放不下。
凤小七缓缓道来，“嗯。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妈妈在飞身救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恨凤殊吗？毕竟是因为救她，越清才会牺牲。”
“不会。我不觉得她是因为弄错了，所以才会救凤殊。更有可能的是，她是下意识地想要救人。她擅长隐匿，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必须要对气息非常了解。即使是那种危急关头，我相信妈妈也分辨的出来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梦梦想了想，“也不一定。就算是我，也有可能会忙中出错。但你说的假设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为人内敛，心地纯善，会第一时间就冲进去救人，有很大的概率。”
凤小七笑了，嘴角的笑容浅浅地一如微风吹过。
“她是非常心软的人。虽然表面严肃，寡言，可是太爷爷他们都说她就是个老好人。幸亏是嫁给了爸爸，换了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想要欺负她。”
梦梦无语，这是什么道理？
“我倒是觉得，你们之所以会搞错了对象，就是因为凤殊不单只外貌长得像，心地也像越清，脾性又像凤扆。”
“对。是很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本来就是我们凤家人，任何凤家人见到她陷入险境都会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地去救人。”
梦梦觉得这人又有些来劲了。
“换了是凤殊，她可能会袖手旁观的，你信不信？”
凤小七居然点头，“以她现在的实力，如果没有你们帮忙，那种情况她上前只是白白送死，不但只要袖手旁观，还要离得远远的才好。”
“什么好话都让你说完了，也不知道凤殊到底是什么福气，居然能够得到你的全心信任。”
“一家人都不能够互相信任，何谈一家人？”
凤小七倒是觉得梦梦的惊叹来得有些奇怪。
“那批追杀他们的神秘人已经查清楚背后势力了吗？”
“不清楚，估计没有。就算有，也是一些不相关的边边角角的势力浮上水面。”
凤小七眉头微皱。凤家在外域经营多年，但是情报网在这一件事上同样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外域的水比看起来的要深得多。
“这不是你应该担忧的事情。即墨会处理。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他们的大本营。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还是想想回去之后要怎么安排自己的事情。”
“安排什么？回去就上战场，家族的事情从前不怎么需要我操心，现在更不需要我过问。我只要想想怎么灭了虫族就可以。”
一想到内域战场上那大批上蹿下跳的虫族，凤小七就又开始手痒了。
她实在是闲得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空闲的时日了，一整天都没有碰到一只虫族，这让她的心特别不踏实。
“你要将人弄进去，当然要做好相应的安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萧崇舒会不会受到欢迎。”
梦梦觉得有凤山这个珠玉在前，风格相似的萧崇舒多少还是会吃亏的，尤其他家又离得远。君临和即墨给凤家的印象分明显不高，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凤家撕了他们的心都有。万一凤殊和凤小九再起了分手的心，甚至铁了心就是要分手，他们两个麻烦肯定少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向来看重的凤小七又弄进来一个联邦人，而且还是和君家、即家交好的萧家人，可想而知凤珺他们的观感会如何。哪怕没有见到人，估计已经在心里对萧崇舒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是他需要面对的问题。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无法处理，那他更不可能跟我一起面对战场上的困难。家族即使会给他出难题，再难也不会难过虫族给人类造成的危险这么大。
即使我不说，太爷爷他们也会明白，能让我起意带回来的人，他们再不喜欢，再反对，也不能因此而伤了他的性命。只要这条底线存在，不被逾越，那长辈们想要怎么考验就怎么考验。如果在他们的考验之下，我和萧崇舒还是能够有所发展，最后还是会获得大家的祝福的。”
毕竟连君临和凤殊这种有着难以克服的困难的夫妻，他们都能够默许，那就没有理由会对她和萧崇舒这么普通的一见钟情的模式反对到底。
“看来你对你们俩的情况很乐观啊。”
“凤家和萧家都家风清正，当家做主的人都有着宽广的胸怀，长远的目光。只要我和萧崇舒当真能够发展得好，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长辈都喜欢棒打鸳鸯，他们的出发点基本都是希望晚辈能够找对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其次才是希望有利于家族，有利于全人类的福祉。
“如果万一你们最后发展不顺利了呢？我是说，可能你会发现自己看走眼了，其实你们并没有这么适合对方。”
梦梦心想，按照凤小七的性子，多半会直接一刀两断。可是萧崇舒这人就未必了。他这种难得动心的人，眼界很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它就不相信他会有放弃的念头。
凤小七虽然风格十分地偏向于男性风格，可是耐不住她实力强家世好长相不错脾气也不错，综合起来样样都是强上加强好上更好，可以说在内域她就是同年龄层里头的头号单身贵族啊。能够娶到她的人真的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即便是倒插门做上门女婿，那也是祖宗保佑。
梦梦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凤小七面容扭曲了一瞬。
“你也是这么看待君临的？认为他能够娶到凤殊不是三生有幸，而是多亏了列祖列宗保佑？”
梦梦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凤殊和君临。他们依旧沉浸在玄妙的意境中，哪怕离得很远，但是两人的气息居然产生了交融。
“君临倒未必。他估计会因为凤殊吃很多不必要吃的苦头。如果他碰到的是别的女人，甚至是终生不娶，可能他的人生会更加顺利平静一些。凤殊这人特别扭，君临本人也同样别扭，两个都别扭的人相处，可想而知过程有多么的别扭。困难又大，他又不放手，还是他更苦。
萧崇舒就不同了。他这人耐心更好，各方面都更狡猾圆融。你呢，又直爽。只要他愿意配合你，你们俩要是最后一起生活，估计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打架了。你要是想要揍他，他肯定会配合着直接躺地上去让你砍。”
“君临就不会任打任骂？我看他现在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他会，问题是表现出来的可能就是不会。凤殊呢，也不在意他会不会，要是他直接表现出来会，她可能还会后怕。这两人的各种反应就是错综复杂，说合拍吧又总是对不上，说不合拍吧，又对对方信任度最高，关键时刻该默契的时候就默契得不得了。
反正不好预测，预测了也没用。
他们可是真的想要……”
梦梦及时住了嘴。
“想要什么？”
凤小七刚问出口，就发现凤殊清醒了。
“七姐。”
凤殊意识到自己刚才多半是顿悟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有种罪加一等的错觉。
现在她无论如何都是摆脱不了容易自己顿悟也让身边人顿悟的看法了。
“小九，我问你，你和君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为什么被它说的像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样？只要是山，就能够跨过去。跨不过去大不了直接一炮轰了。”
在凤小七的人生词典里，就没有什么大小困难是不能解决的。即便是面对虫族这样难以斩草除根的祸害，她也认为人类终将取得胜利。
第978章 修行
凤殊不明所以。
梦梦立即无声地在意念里告诉了她整个谈话内容。
“七姐，你别在意它的话，很多时候它其实真的不是那么了解我的情况。”
凤殊尽管没有怪梦梦多嘴，但也确实有些无奈。
“它一直跟着你，要是它都不了解，谁了解？除了你们两个当事人，谁都不清楚。你要是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私事，尤其是这种，事关我和君临两个人的**。我们自己会看着办，你不用担心。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和他以后会好好的。”
想要离婚的念头已经因为凤山的出现而消退了，接下来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和君临长久相处才行。
虽然不管怎么做都很别扭，但是总比离婚之后又得被迫去面对不熟悉的凤山更好。凤山给她的感觉比君临更难以琢磨，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占得任何上风。君临的话，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把握的。
她看着视频里头的君临，他显然还没有从顿悟状态里醒转。
她这一次之所以会突然顿悟，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只是，如果她会受他影响而顿悟，那他是不是也会受她的影响而顿悟？毕竟双方现在离得也不算远。
梦梦还真的忘了这一茬，听她在意念里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
“对，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搞不好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关系，所以才会导致顿悟的经常发生。你悟性不错，君临本身也天赋很高，加上有我们这些天时地利，会增强顿悟的可能性。”
凤殊苦笑。
“你笑什么？想到什么了？我总觉得你不会不清楚自己面临的困难的是什么。它说的好像你们俩都一无所知那样，可我看你和君临都不是那种糊涂人。”
“七姐，抱歉。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和别人谈。太爷爷他们问我，我也是这个答案。君临和我的问题，我们自己商量着办，除非事关家族，否则没有必要和别人说。”
凤小七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钟，凤殊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看来我也可以采取你这种策略。太爷爷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一口咬定这是我和萧崇舒两个人的事情，他们无权过问。除非萧崇舒会做危及凤家的事情，否则他只归我管。”
梦梦率先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是夫妻，你们算什么？”
“他们的婚姻在这里是合法的，在我们那里可算不上。”
“凤殊承认那他就是合法的。凤殊我问你，你承不承认君临是你男人？”
梦梦可不希望凤小七有样学样，到时候凤家那群老家伙肯定会重点盯着凤殊。
“你们别吵。行了，君临和我的事情我们会自己看着办，你们别总是闲着没事干盯着我们这点破事。”
凤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凤小七，“七姐。太过恨嫁的心态可不好。只有自身心态放稳了，才能够快很准地拿下自己想要的姻缘。”
“好，我会听取你这个中肯的建议。”
凤小七耸了耸肩。不知道为什么，她做这个动作还真的有些像萧崇舒的姿态。
“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梦梦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凤殊默默地回应道，“也许吧。反正是福挡不住，是祸避不开。”
“我已经动了一些手脚，这里的人没有办法破解我弄的防护墙的。你确定不和我聊聊？”凤小七实在是太无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是吧？我又不会将你们的事情传出去。就算太爷爷来问我，我也会守口如瓶，替你保密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凤殊叹气，“不是不放心，而是这就是我的处事原则。既然是君临和我的事，那就只是我们的事，和他人无关。”
“别啊。人总会有倾诉的**。我这么不喜欢说话的人，偶尔找到合适的人想要说话，也会说个没完没了。以前我可以十年加起来都说不了一个小时的话，现在你看，认识你之后我好像变成了长辈口中的话痨。”
凤小七对于自己的改变也觉得相当惊奇。
“恋爱中的人果然常常会忍不住秀智商下线。”
梦梦这话可是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凤殊捏了捏它的耳朵。
鉴于之前的恐怖一瞬，梦梦乖乖地任由她捏，没有叽歪一声。
“咦？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实了？居然一声都没有反抗？”凤殊再次感到疑惑不解，“难道我顿悟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
梦梦矢口否认。
凤小七却拆台道，“肯定有。它刚才表情不太对劲，不过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进来之前，它就已经经历了。总之不是那么好的表情，看起来很惊恐。”
凤殊愕然。
惊恐？
她认识梦梦至今，还从来没有在它脸上看到过类似于害怕的情绪，更别说惊恐这种级别了。
“七姐，你应该不会老花眼吧？”
“老花眼？现在谁还会得这种玩意儿？”
凤小七无语，“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常识都没有，可是不该有的常识你却又丰富得很，最起码会显示得我好像才是那个傻瓜。”
凤殊顾不上她的调侃，直愣愣地看着梦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在意念中问它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
它的回答却更让她确定了有鬼。
难怪她觉得不太对劲。
“难道又是祝福之力的问题？”
它说过祝福之力有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气息，让它很是忌惮。可是即便如此，它之前谈论时也并没有恐惧之意。
“都说了没有，你真当我是被人吓大的啊？”
“你不是被凤初一吓大的？”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老子可不是那种爱撒谎的人。”
它这种神态，又让她对自己的直觉不是那么确定起来，凤殊半信半疑。
当然，要是让她知道梦梦此刻心里正在想它又不是人，她一定会哭笑不得。
“如果有事一定要和我商量。”
“都说了没事，这么婆婆妈妈的干什么？烦人。”
“你又不是人，还能被我烦到？”
“哼。烦兽。”
它颇为不耐烦，凤殊倒是暂时放下心来。
“你们又在说悄悄话了？我将来也要去弄一个可以陪我解闷的小兽来。就算战斗力不佳也可以。”
凤小七并不是绒毛控，可最近她发现自己除了找君临打架，找萧崇舒聊天之外，好像就没有任何正事可做了。
难得逮住凤殊，她总要多说几句才行。
“为什么你的频道这么难接通？”
“七姐，你好像也没有找过我吧？”
“我让找，君临不让。我又不能用自家的端口找你，你没有打过来，说明你不想用。”
凤小七在这一点上还是和她很有默契的。
“因为没什么事，所以觉得就算要聊，也可以见面后再谈。”
“想要谈随时都可以。他们又没有能力知道我们的聊天内容，你害怕什么？你也没有多少秘密。我们现在谈的也不是你的秘密，难道这个困难也是秘密？”
凤小七说着说着就皱眉，秘密通常都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仇大苦深就对了。如果真的是秘密，那还是算了，不到必要时候她都不想要知道。
“七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风格真的很像萧大哥？你们都还没有结婚呢，甚至正式恋爱关系都没有确立，就已经开始夫唱妇随了？这种倾向可不好，你会宠坏他的。”
梦梦倒是替凤小七反驳道，“谁说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已经是恋人了。”
凤殊惊讶不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刚到联邦的第一个晚上他找我，直接问我可不可以做他的恋人，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交往。我答应了。”
凤小七轻描淡写地就像是在描述吃饭喝水。
“你都不用考虑的吗？”
凤殊哭笑不得。换了是她，还真的没有办法立刻就点头。
“之前已经考虑过了。也设想过会有几种情形发生，然后我根据不同情形都考虑过了处置方式。”
梦梦闻言都无语了。
“怎么好好的恋爱会被你说成像是如何处理虫族一样？又不是打仗，还预想会发生什么情况，在不同情况下该如何应对。你是机器吗？”
凤小七无所谓，她不觉得自己这种习惯有什么不好的。
“三思而后行，就算不是最优解，也可以保证平稳，将风险降至最低。有时间当然要尽量这么做，没有时间才需要急智。但如果在时间宽裕的时候就养成事事谨慎大胆联想小心考证的习惯，自然也会有益于没有时间需要立刻反应的场合。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越自律越幸运。”
“谈恋爱还能和自律扯上关系？难道你的荷尔蒙是死的？完全不起作用？”
梦梦对她的回答感到难以置信。
“做什么都需要自律。不自律的话，失控的危险就会大概率增加。这对于个体命运是没有好处的。我们看的不是某一次的表现，而是综合起来的平均水平。”
凤小七理所当然地表示这么做就是最好的方案。
“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哪里会像你一样需要考虑这么多？你还是全盘考虑，太恐怖了。”
梦梦不由地开始为萧崇舒捏一把汗。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你看到萧崇舒难道就没有想要直接将人扑倒的念头？最起码要有这种念头，才能够确定这人的确是让你心动了。”
凤小七觉得梦梦的话就是瞎扯。
“那是起了|色|心，而不是心动。”
“连最基本的|色|心都没起，还能怎么培养起感情来？你真当谈恋爱就是为了精神上的沟通啊？最基本的是身体交流，身体，懂吗？精神上无法说清楚的事情，身体一沟通就明白了。这种方式是嘴巴和脑子不管好不好使的人都会的，也就是说，天生技能。”
凤小七想了想，看向凤殊，“你看到君临第一眼就直接将他扑倒了？”
凤殊眼角抽抽，就知道这人会枪口对调。
“没有。”
当时的情况别说她了，君临自己都不清楚，哪里说的明白？已经过去的事情，她准备让它就这么过去了。
“看，她也没有想要直接扑倒君临，还不是一样嫁给了他？”
凤小七显然很满意她的答案。
“你是为了追求爱情而想要和萧崇舒恋爱结婚，但凤殊却不是。”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孩子而结婚的？就算不结婚，也一样可以抚养孩子，按照联邦的法律，未婚妈妈不会缺乏基本生活费用，孩子的成长也可以得到联邦政府的资助。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去和一个你不想要结婚的男人结婚吗？”
凤殊扶额。
“七姐，看来你真的是闲得慌啊。为什么要去思考我和君临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结婚？我们已经结婚多年了。不管你怎么想，那都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无关啊。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毫不相关的事情上，是不是太过浪费了？本来你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正在了解你，难道不是有意义的事情？只有更加了解你，将来我们才能够更好地配合。鉴于你我的身份，恐怕君临不可能代替得了我，你明白吧？在久远的将来，我相当于太奶奶，而你，相当于太爷爷。我们可是要并肩作战直到老死的伙伴。”
凤小七一副如果她不认同就要给她好看的架势。
梦梦给出了更好的答案。
“你想多了，凤小七。有我在，你这种比喻是用不上的。凤殊会面临的情况，和你太爷爷太奶奶的完全不同。
她需要的不是更好的排挡，而是尽快提升自己的个人实力。这才是她很长时间里头需要面临的主要任务。因为起步太晚，估计要耗费很大的力气，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够马马虎虎过得去。有你没你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难办。凤家又不是没有其他年轻人。”
不说别的，凤崇光一个人就能够完全比得过她。未来的凤小七可能会比现在的凤崇光要强一些，可是也不会强到他够不着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年纪也不算大，足够配合到凤殊卸任的那一天。
第979章 压抑
即使用不上凤崇光，其实在它和泡泡的帮忙下，君临也完全顶得上，他目前缺乏的不过是磨炼。只要训练得当，假以时日，必定会厚积薄发。
“叔公他啊，不耐烦像太奶奶那样操心家族的事务。他更加喜欢的在战场上杀敌，将来等你们更加熟悉家族里的各种人事，就会明白，除了我，凤殊你大概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担任太奶奶同样职责的人了。”
凤殊无语。
“七姐，我为什么要选择呢？一个不够就两个上，两个不行就三个，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一个家族如果过于依仗某一个人才能够运转，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僵化。一旦陷入这种情况，很容易就会慢慢变得衰弱。新生力量无法得到成长，有效大量转为家族的中流砥柱。强的更强，弱的更弱。慢慢地家族就会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它会选择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凤小七微微一笑，“我很高兴你有自己的主张，而且看法独到。老实说，一开始知道换成是你后，我还挺担心。当然，最初是因为觉得自己好歹是姐姐，不管怎么说经历的风雨也更多一些，所以希望还是我来承担这个责任。
再后来，我们见了面，明白了个中原委，我便想为什么会是你呢？
大姐老实，二姐心软，虽然品行没得挑，实力也可以，但难有威严。六姐很不错，个人方面综合起来是我认为很适合当族长的人。可惜五姐拖了后腿，以至于长辈们没人会放心让她来做继承者。而小九不在家，无法考虑。小十母亲身份不明，会有潜在的巨大风险，也直接排除在外。
长辈们看来看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朝我下手。我就是这么当上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如果没有你出现，我真的无法推掉这个位置。因为即使是在我自己看来，综合比较，在姐妹里头也是我更适合一些。
这就是为什么会是我的缘故。我习惯了这种想法，从上而下的一致认同。结果我自己都认命了，你却出现了，算是意外之喜。
这就是原因啊。我真高兴。”
“说话颠三倒四的。”
梦梦吐槽。
“七姐，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我们一起寿终正寝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有一个凤家人，凤家就会屹立不倒。只要每一代凤家人都拥有这种信念，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果然，魂石是不会有错的。”
凤小七喃喃自语。
“又是魂石。魂石到底算什么？还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没变。几百上千年都没有反应的东西，居然还是奉若神明。如果让外界知道凤家就是依靠一块石头来决定继承人选的，一定都会笑掉大牙。”
梦梦不是特别喜欢魂石。它曾经从那块东西面前经过，给它的感觉很是压抑。
“那是只有凤家人才能知道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告诉外人？”
“外人不知道不代表它就真的这么有用。其实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怎么就从来没有人真的反对过它的决定？也不对，我犯蠢了。它就是一块石头，哪来的决定？说到底都是你们自己想当然的认为而已。
凤殊要是不出现，你就是继承人。她出现了，然后诸葛婉秋觉得她和我绑在一起，肯定有用意。毕竟当年我就是跟着凤初一的，那现在我跟着的人，毫无疑问也会是族长啊。所以这只是正常人的逻辑推理，而不是因为那一块石头。”
“你这么想的话，那说明太奶奶他们没有撞邪。”
凤殊终于开口了，“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也会觉得石头就是石头。但是既然天地之间有你这样的特殊存在，那有特别的石头也很正常？”
凤小七笑了，“听见没有？这才是人类的想法。”
梦梦没好气地瞪了凤殊一眼，“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准备做吃里扒外的类型？”
凤殊很淡定，“我们都是凤家的一份子，有里外之分？”
“完美。”
凤小七使劲鼓掌。
“你就这么没事干？有那空闲时间还不如训练。”
“今天的训练量已经完成了。剩下属于揍君临的时间。”凤小七看了一眼凤殊，“你怎么就不心疼？不是说他是你的男人吗？不怕我揍残他？”
凤殊无奈，“七姐想要指点他，他也乐意被你指点，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插手干什么？”
“要是我没有分寸不小心将人打死了呢？”
“都是成年人了，各自为各自的言行负责。”
凤小七琢磨了数息工夫。
“怎么办，你真的太合我口味了。难怪太爷爷他们都喜欢你，你走的就是我们凤家的路数。五姐和小十虽然从小在凤家长大，但是这俩人就有些不那么像凤家人。你却像是太奶奶他们手把手教出来的一样。就算没有魂石，估计在家里呆的时间一长，长辈他们也会想要换人。我脾气可没你讨喜。”
“所以现在谈话重点在哪里？”
“拉家常还需要重点？”
“她就是无聊，趁着你不能挂通讯的时间胡言乱语。”
梦梦也嫌无聊，直接回了小世界。
“你要是不想要凤山，有不好向长辈们说出口，就跟我说，我来替你想办法。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去掉某些规矩，但让他们退一步是可以争取的。
你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整个家族都有愧于你，没有长辈会想要为难你的。即使对你有所不满，最后也都会落到君临身上。
你有什么要求，从现在开始就好好想，回去之后就尽管提，不用去考虑他们会不会有为难之处。如果的确为难，做不了就是做不了，但如果不那么为难，你可以争取到更加宽松的空间。
太爷爷和太奶奶本身就是剑走偏锋的类型，行事不拘一格，你合他们眼缘，就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支持。别的长老都对他们很服气，加上现在你也算是立了大功，你有恩于他们，在细枝末节上，没有人会愿意出头去为难你。重要事情上和家族立场保持一致便可。”
凤殊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又跳到了她成为族长之后要怎么做的问题上。
“七姐，那还远着呢，现在不需要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
“不远了。越早打算越好。就像梦梦所说的那样，你还有很多功课要补，肩上的责任是很重的。要想表现合格，完成出色，就要有拼命进取的心态和快很准的执行力。
君临去了凤家，暂时未必能够帮得上你多大忙，搞不好还会给你带来一些压力。他的存在虽然说最终还是要看你的心意如何，可是长辈们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而且，我都没有想到凤山会是这种身份，很难说他会怎么做。这种身份的人生存也是比较尴尬的，这规矩的具体来历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到时候再对症下药。不过能够被选为伴侣候选人，说明他的根本利益是和凤家一致的。那相对而言，他对你就不会构成直接的生命危险。
能不能够相处得来要看缘分，如果你和君临过不下去，就试着和凤山以正式的名义相处相处，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如果你执意要和君临一起生活，将来是苦是甜你也要心中有数。千万不要因为凤山的存在，就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与其相互折磨，不如痛快分手。你们能够开启新的生活，身边人也才能够松一口气，不用去替你们担惊受怕。当然，要是能幸福就最好了。”
凤殊哭笑不得。
“你怎么突然就像看着孩子即将远行所以嘱咐个没完没了的老人？”
“因为总觉得你是个需要人担心的孩子。”
凤小七朝身边的君临努了努嘴，“这个也是。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走到一起的？难道就是为了要让我们加倍担心，所以才会成就缘分？”
“七姐。如果你真心想要和萧大哥恋爱结婚，那就不要过于关注别的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
“放心，我对君临没有兴趣。就算移情别恋，也不会朝凤家人的伴侣下手。我可没有撬自家人墙角的奇怪癖好。”
凤小七表示无法接受她这种想法。
“换成是你，你会在和君临离婚之后转头又嫁给君睿或者君源？”
凤殊抖了抖。
“七姐，这种玩笑别再开了，让人起鸡皮疙瘩。”
“看，这就是我刚才的感受，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凤小七满意了。
“话说回来，君源和君临是双生子，外貌像了九成九，你有没有将他错认成君临？凤圣哲一直跟着他，现在很多生活习惯包括身体姿态说话语气都跟君源一模一样，和他反倒更像是父子。你们这儿子反倒更像是为了他而生的。”
凤殊头疼。
“七姐，这话等君临醒来不要说。”
“为什么？怕他有意见？这是事实。”
凤小七顿了顿，迟疑道，“他难道还会吃自己双生哥哥的醋？”
凤殊对于这一点也没有多少把握，总之很难说。
“按照了解来的信息，他从小就深受家人宠爱，怎么还会一副缺爱模式？”
凤小七的疑问让凤殊忍俊不禁。
“他自然不会真的怀疑有什么东西，只是说人之常情。作为父母，总会希望孩子更像自己，而不是像其他人吧？
哪怕是像自己的亲人，也总还是会有些不得劲的。举个例子，假如你和萧大哥结婚，将来有了孩子，孩子不像你也不像他，偏偏模样生活习惯等等都像了自己的叔叔九衡或者姑姑云开，你们会怎么想？”
“我觉得很正常。外甥像舅，侄子似叔，再正常不过。尤其像他们这种还是双生子的情况。”
凤小七顿了顿，“双生子很多东西都会很像，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南辕北辙，但是搞不好内里取向是一致的。
假如君源也喜欢你，那君临可能真的会吃醋。男人都是这样，首先想到的是维护自身的利益，赶走有可能入侵自身领地的对象。女人却比较容易考虑对方的意图，立场，进而试图以更加平和低缓的方式解决问题。”
凤殊扶额，“七姐，真的，这种玩笑以后千万不要开。君临虽然不是疑神疑鬼的类型，可是相对而言也比较敏感。他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很多东西都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的，但在意的话他就会敏锐得可怕。”
“你是怕君源真的喜欢你？”
“不，谁喜欢我我都不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更希望他能够心境平和，而不是因为无谓的事情多出奇怪的烦恼来。他心情好的话，我心情也会好，这样日子才好过。”
有君临这家伙在前面挡着，她就算要怕，也是怕他啊。
凤殊如此腹诽着，蓦地发现君临眼睫毛微动。
好吧，这人已经醒了，可是偏要装睡。
“说你无情你也有情，说你有情又不太像。我持保留意见。你们俩哪天要是闹翻了，你想要照顾孩子的情绪而不方便出手的话，交给我，我替你解决他，保管处理得干干净净，让君家人看不到任何破绽。”
凤小七显然也发现君临醒了，表情揶揄。
凤殊哭笑不得。
“七姐，就算我们闹翻，他也不是罪人。”
“和你闹翻就相当于得罪了凤家，伤了你的心，或者只是伤了几个孩子的心，那他就是罪人。”
“你要是出手处理他，可能才会被孩子们当做是坏蛋。”
“没事，你心中有数才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当坏人。他们就算想要报仇，也得打得过我才有这个资格。”
凤小七满不在意，“他要是欺负你，我就替你杀了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临也明白自己露馅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
“嗯。”
君临定定地看着她。
“见面再聊吧，七姐想要找你切磋。”
她预感不妙，这种突如其来的预感尽管莫名其妙，她还是觉得应该顺着感觉走。但在她挂断通讯之前，君临压抑已久的问题终于顺势甩了出来。
“三哥喜欢你？”
好吧，醋坛子该打翻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会打翻的。
第980章 妻子
凤殊心里吐槽不已。
“梅家大小姐喜欢你？”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君临愣了愣。
“谁？”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我可是听说了，梅家大小姐多年之前就已经钟情于你，哪怕你结婚生子，她也一直痴心不已，到现在都还是待嫁闺中，大概还是在等你回头是岸。”
她的第二句话依旧出乎君临的意料，他完全懵了。
画风不对。
“梅大小姐是联邦大帅家的人？”
凤小七突然插话道。
“应该是？我也不知道。听说的。”凤殊耸了耸肩，“七姐你得问他。”
“没印象。”
她们都不信。
他谨慎措辞道，“知道梅家有哪些人，但不重要又没有交流的人向来不需要过多关注。”
“七姐，你信吗？”
凤殊好整以暇。
凤小七摇头，“以梅家的实力，他怎么敢忽视别人？”
“七姐。”
君临突然就将枪口对准了她，“没有证据的猜测最好不要说。”
“证据？梅家是人尽皆知的世家，梅大小姐也是家喻户晓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尤其是在公开场合的言行，想要找到痕迹是很简单的。你敢说她不喜欢你？你敢否认她没有向你表白过？”
“我失忆了，现在记忆也没有全部回来。七姐，你这是强人所难。何况，一开始胡乱猜测三哥的也是你。”
君临尝试转移焦点。
“看来还记得梅大小姐。他这是心虚的表现。”
凤小七点了一把火，就利索闪人。
凤殊挑眉，君临苦笑，举手表示投降。
“是我错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梅大小姐对你一往情深这种事情都能够传到我的耳朵里，你觉得七姐会不知道？我们现在就要前往可是要前往梅家。”
“我真的和梅家人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记忆并没有全部回来，可是基本的还是知道的。”
君临说着说着便皱起眉头来，“一想到对方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厌恶，但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原因是什么。”
凤殊愣了愣，自然清楚他口中的对方不是梅大小姐，而是梅大帅。只是不是普通的避之不迭，而是厌恶？
“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原因？”
“没有。”
“和爷爷说过吗？”
君临摇头。
“也许可以私底下问一问。”
“应该是我个人的原因。”
“搞不好和梅大小姐有关。我听说她从少女时代开始就对你穷追猛打了，明明你和三哥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对三哥就是弃若敝屣，对你却是惊为天人。这种眼缘，的确奇妙。”
“你看着三哥和我的时候，会分不出我们谁是谁？”
“你分得出我和小九吗？”
“当然。”
“我也一样。你们性格并不像，口味也不一样，而且我和你们兄弟都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你的说话语气和表情之类更是熟悉，当然很容易就分出来。除非你们刻意模仿对方，可能会迷惑我一点时间。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能认出来。”
君临高兴了，“我也一样。”
凤殊却又将了他一军，“你快到梅家了吧？梅大小姐说不定正在翘首以盼。”
“我投降。这个话题就让它过去吧？”
“为什么要过去？难道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凤殊打趣道。
“你要是真的嫉妒她，我当然高兴。并不是代表我对梅家大小姐有什么想法，而是你真的吃醋的话，说明你对我也已经情到深处了。”君临别有深意，“你觉得自己真的吃醋了吗？”
这人当真狡猾，连将带军。
“那你真的因为三哥而吃醋了吗？”
君临闻言笑了。
“如果三哥喜欢你，我当然会吃醋。但三哥喜欢你了吗？”
凤殊无语。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梦梦就跳出来嘲笑他了，“蠢货。你三哥爱不爱她有什么关系？凤山就算不喜欢她也会是她的备用未婚夫！”
“你找死啊？”
凤殊在意念里气急败坏。
梦梦鄙视她，“怕什么？他还真的能吃了你？这人都醒了，还不挂通讯？”
“要是没有你这句话，我已经挂断了。现在我敢吗？”
她真的要被它气死了。
君临果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备用未婚夫？”
“见面之后再聊？这件事情别说你不清楚，我也一头雾水。七姐也不了解。问凤山，他也只让我回去之后问太爷爷。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有机会，他也希望能够从这个尴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对于他来说，这是束缚。”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君临盯着她，“你呢？什么看法？高兴？惊讶？觉得机会来了？凤家前瞻性这么强，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凤殊皱眉。
“如果你想要吵架的话，我想我没有理由继续和你谈下去。你这可不是好好说话的态度。”
君临抿唇，显然也承认自己的语气不对。
“我之前说的话依旧有效，在未来也不准备去违背自己的诺言。如果你觉得你现在就不想要继续，那我就当我已经兑现诺言了。”
她的话让他想起了她之前答应过他的事情来。
只要他不放弃，那她就不会提分手。现在主动权是在他手里，就看他自己会怎么做。
“你回凤家要带上我。”
凤殊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我会带上你。除非不可抗力出现，要不然我不会故意偷溜。”
“不许再提离婚。”
尽管她心里已经决定不和他离婚，但是这个承诺她是不能给的。倒不是怕自己会反悔，而是怕他会因此而生出更加偏执的心思。
“你不是将军，我也不是士兵。这不许那不许的，会让我觉得成为你的妻子好像没有多好。”
她的揶揄让君临怔了怔，继而笑容绽放。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你和以前不一样。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亲口承认是我的妻子。”
“这就得意了？一句话而已，傻子。”
梦梦又开始嘲讽他。
凤殊戳了戳它的肚子。
“别激怒他。这人可不好哄。你就别给我帮倒忙了，拜托。”
梦梦哼了哼，“凤殊在别人面前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她是你的配偶这一个事实。”
“不一样。”
君临看着凤殊笑。
“哪里不一样？”
梦梦瞪眼，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用的词是妻子，而不是合法配偶。”
这里边隐含的意思可是完全不同的，君临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去。
凤殊都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让他看出窟窿来了。
“一丈之内是为夫。这是你说的。”君临脸上的笑容压根就压不下去，“凤殊，现在我可是得到你承认的丈夫了。”
“他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脑子就不灵光了，连话都听不懂？”
凤殊也受不了他这么热烈的眼神，速战速决，“屠元帅找我有事，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直接就挂断了通讯。
“她这算是落荒而逃吗？”
沉默许久的泡泡终于冒出头来。
“大概是难为情。”君临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
“这么高兴？妻子和配偶难道不是同样的意思？”
泡泡和梦梦的看法是一样的。
“不一样。合法配偶是她概念中我们才会说的词。”
“所以？”
“所以她现在是真正地认同我是她的男人，不单纯是法律意义上的，更是情感上的。”
君临觉得这比顿悟可要有价值的多。
“她向我跨了一大步。”
泡泡总觉得他乐观过头，“可能只是因为那个凤山的出现，让她预感不好，所以她才会当机立断下定决心要和你结盟。”
“不，不是那种。我们最初决定要结婚，那才更加接近于合作，是类似于结盟的方式。现在不是。她是在以女人的身份尝试接受我。”
“她一直都是女人。难道前世是男人？”
泡泡的语气有些惊慌失措。
“在我的感觉里，她应该是女人没错啊。”
“你的感觉没有错，她从头到尾都是女人。”
君临心情很不错，“凤山的出现未必是坏事。就算是坏事，我也要将它变成好事。”
“别在阴沟里翻了船。本来就没有必要的事情，非得和他一较高低。”
“我看出来像是在为了一口气而和他一较长短？”君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他有他的位置要守，我也有我的人要护。他不得不为自己而战，我呢，也决不允许凤家人或者规矩束缚住凤殊，以至于她一辈子都活的不开心。”
“所以你是真心希望小姐能够幸福？”
“是。”
泡泡闻言道，“那要不要现在就放手？”
君临似笑非笑地瞥了它一眼，“怎么，想要甩掉我，攀上实力更好的凤山？”
“你想多了。要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小姐的气息，我根本就不会和你结契。我看中的不是你实力高不高，和家世外貌甚至品行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觉得你一味强势靠近效果不好的话，有必要尝试一下另外的方法。
这就像是解答问题，不一定只有一个方法，到达远方也不一定只有一条路，可能存在着千万条路径。”
“以退为进？对她不起作用。她只会飞快地从我身边离开。她现在好不容易答应我要给我机会，我当然不能自己泄气松手。”
君临握拳表示要更加努力才行。
泡泡不置可否。
“有一个词叫做‘物极必反’。小姐虽然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但是她并不软弱，而且看她言行举止，也有着极为锋锐坚硬的一面。
如果你碰到了她的软肋，可能会让她从此真的恼了你。到了那种地步，你才真的是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她讨厌一个人的话，就会一直讨厌那个人，以她的性子，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的。”
君临并不畏惧。
“我大概是她有生以来冒犯她次数最多的人，要是因此就讨厌我到老，那现在她也不会做出这么重大的改变。你不懂我们人类的心理。
喜欢一个人，常常是一瞬间的事情，讨厌一个人，有时候也是毫无道理可言。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拒绝我的靠近，就说明她并不讨厌我。虽然长久以来都处于被动状态，可这人，其实还是会回应我的，只是发出的信号太过微弱隐晦了，我还需要更强一点的耐心，才能够捕捉到更多的光。”
泡泡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只希望你不会触礁。”
“你要是能够给我一些鼓励的话，我们当然不会触礁。”君临又开始笑了起来，“可得好好给我打气，泡泡。这是我目前最接近她的时候。”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算她已经爱上你了，她也同样有可能会在未来不再爱你。就像你一样，你现在的确爱她，但是在将来，你也有可能不再爱她。拿的起就要放的下，好聚好散，这才是成年人应该有的担当。”
“要我放得下，那也要先拿起来再说。我都还没有拿起来，放什么？”
“我只是打个比方。像感情这种东西，太麻烦了，不是你拿得起就可以拿起的，还需要对方同样对你有心才行。她要是不想要将你拿下，你不管怎么做都是没有用的，纯粹自作多情。”
泡泡的话可以说很伤人自尊心了。
不过，对于君临来说，自尊这种东西，他在凤殊面前压根就丢掉了。她给他的打击已经足够多了，现在的他可不像一开始那般脆弱。连凤殊说的话他都能够忍耐下来，其他人说的话他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可不能说我是自作多情。她可是我妻子。她说的，我现在可是过了明路的凤殊的丈夫。”
“你这样笑看起来真的很傻，你知不知道？”
泡泡同样难以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只是不一样的称呼而已，其实代表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不一样。大不一样。你不是人，不明白也正常。”君临伸展了一下四肢，心情很好，“我现在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的老婆大人。”
“你知道的吧？见到她也意味着同时会见到凤山，对方可是名正言顺的预备未婚夫。”
泡泡可不希望他情绪一直都这么高昂。
第981章 分寸
君临的心情完全不受影响，以至于来到指挥室时，君庭也看出了异样。
“有好事？”
“嗯。爷爷，凤殊她现在可算是我老婆了。”
君临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收不住。
“我以为你们结婚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彼此的伴侣了。”
君庭也替他感到高兴，揶揄的意味十分明显。
“还不算是伴侣，她要求很高。”
即便如此，君临的嘴角也要咧到耳根下了，“当然，我的而要求也不低就是了。现在我总算是见到一点曙光，之前还以为咬紧牙关的生活遥遥无期呢。”
君庭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势头这么好，就要压一压自己的情绪，将该做的事情都踏踏实实地做了。只要你付出真情实意，对方是会接收到的。越诚挚地付出，就越有可能收到回应。
基础扎实了，将来遇到什么风浪都可以一起挺过去。君家只会是你们的后盾，不会有任何人反对甚至阻拦你们。
看七小姐的言行，凤家多半也是同样的护短。只要你能够打动凤殊，其他凤家人即便一开始不欢迎你，后面也没有办法喜欢你，那也无所谓。你对凤殊忠贞不渝的话，总会赢得某些成员的好感，这就足够你在凤家站稳脚跟了。”
君临突然收起了笑容，“爷爷，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担心我了。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后会好好的。”
“好，你能这么说爷爷就放心了。凤殊是个好孩子，好好对待她，永远都不要放弃，哪怕她最终都没有办法爱上你，也不要率先说放弃。”
君庭的眼神晃了一瞬，君临愣了愣。
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祖父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像是追忆，遗憾，痛苦，落寞，挣扎，总之，非常复杂，难以用言语精确地描述出来。
难道在结婚之前，他曾经放弃过什么人吗？
“爷爷，你，后悔了？”
君庭微微一笑。
“现在？不后悔。大家都过得好，可见就像长辈们说的一样，放弃也是一种成全。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彼此不合适，只是相遇的时间和地点不合适。即便放到现在的时间点，我们也还年轻，可也未必能够走到最后。
我们都付出了代价，现在能够这么平静地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远超预期。如果对方偶尔也会有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那当年转身离开也不能算是绝对的错误。
对于那个人来说，我的做法跟杀死对方没有什么不同。可一旦认识到其实那也是一种自杀，大概临死的时候，也还是会原谅我吧？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要开花结果，才算是绽放过。我得到过，对方也得到过，这就是全部的意义。哪怕是依靠回忆，也依旧让我充满感激。
爷爷老了，小临。过去的事情就是真的过去，而你还年轻，不一样。将来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坎要过，希望你能够不忘初心。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面临的大环境已经完全不同，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害怕回家。”
君临沉默，明白君庭说的意思是什么。
“好。”
他不会再离家出走了。他不会再想要自我放逐，远离家族。
“爷爷，从前我让你很是费心，对不起。”
“这么生分？你是我孙子，我为你殚精竭虑是应该的。要不然你以为爷爷这么好当？将来你成为祖父的时候，就会知道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要害怕自己会成为家族的麻烦或者负担而远走。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同悲共乐的关系。你走到哪里都是君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将来在凤家过不下去了，你也一样有家可归。知道了这一点，你就会明白，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哪怕是凤殊，你也不会失去她。
你已经是她孩子的父亲，没有谁可以更改这一点。她会尊重你作为孩子父亲的这个身份，这也意味着她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君临愣了愣，没有想到君庭会直白地说出了他内心最为害怕的地方。
“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君庭笑了起来。
“你要是能够放松一些，在她面前的表现肯定会更好。”
“传授一些经验？我对她没辙。”君临无奈道，“其实我在她身边总是会很紧张，说什么，做什么，不是思虑过多，就是会因为冲动而不假思索反应，一直都没有办法很好地平衡。她在我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我行我素，淡定得很。”
君庭忍笑。
“她可能只是天性内敛。你小时候一直都很活泼外向，凤殊明显属于更加安静的类型，她的经历也让她习惯了凡事依靠自己。
一个从小就当家做主的人，如果在外总是表现得很紧张，她就很难保证自己能够获取到想要的东西。哪怕她是真的紧张了，恐怕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是习惯性的隐藏。你要是注意观察凤昀，就会明白他也是这样。”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凤昀都不会表现出过于激烈的情绪。这么多年，他也就在凤圣哲面前会表露得比较彻底。
“凤昀这几年一直都跟着即墨？”
“嗯。即庆总是来家里找圣哲，圣哲多半不理人，每一次都是凤昀接待的。后来即便是在学校，凤昀也会主动去找即庆。再后来，哪怕圣哲不愿意，凤昀也会拖着他一起到即家去看望即庆。除了这一点，因为凤昀脾气好，也爱机甲设计，相较于圣哲，即墨一直都更喜欢凤昀。
即庆失踪之后，凤昀只要回君家，也都会到即家去拜访。慢慢的，即家上下的人都很喜欢他。圣哲很早开始就跟随小源到前线磨炼，凤昀也去过几次。等到圣哲习惯了和小源相处，凤昀更多时候便到即家生活了。尤其最近几年，我都难得见他一面，他基本都和即墨寸步不离。”
君临一想到即墨的颜值，又有些吃味，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凤殊说即墨是她目前在联邦看到的最漂亮的人。”
君庭闻言哑然失笑。
“难道你希望凤殊认为你长得最漂亮？”
君临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她是我老婆。”
“你大概是君家有史以来最爱吃醋的男人。”
君庭的调侃并没有让君临感到尴尬。
“爷爷，梅家有些奇怪，尤其是大帅。虽然没有具体的信息，可我总觉得不是太好。我们家最好不要和梅家走的太近。爷爷你也需要多加小心。”
“爷爷心中有数。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
君临却没有打算浅尝辄止。
“我的记忆基本都回来了。虽然可能依旧有些缺失，但是能够记起来的，有几个场景让我很是在意。包括所谓梅家大小姐对我的痴心，我认为也是有意设计的印象。”
君庭皱眉。
“她虽然有些心机，但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正是因为大家都熟知她的性格，认定她这样的人不会有那样的心机，所以才会直到今天都依旧将她和我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早年突然退出军部，不是凤殊带着孩子出现，我没有办法娶到任何一个出身良好实力和头脑都不凡的女子。
为什么？因为梅大小姐横亘在前头，因为梅家制造的这种有意和君家联姻的信号。”
君临的话当然也有道理，可君庭不认为这是梅家故意制造的。
“不管做什么，总会有人说三道四。尤其身居高位的人，底下总有无数的眼睛盯着。男人不易，女人更难。没有必要因为外人的胡言乱语就去恶意揣测一个女人，甚至是她的家族。”
君临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服自己祖父的。
“崇舒哥在失踪之前，也曾经遭到了梅家一位旁系女子的追求。对方长得很漂亮，性格泼辣，不管走到哪里，都以崇舒哥女人自居。后来崇舒哥失踪，她还扬言会等他归来，直到萧家也放弃了寻找，大家都认为崇舒哥已死，她才嫁到了鲁家。
即墨同样遭遇过类似的情况。他还是少年之时，梅家一位外嫁女的孙女就已经大肆宣扬非他不嫁，以至于即家长辈在任何场合都会被梅家长辈热情地招呼，说什么时候可以结为亲家。
即便在即庆出生之后，那位热情爱笑又乐于助人的女士，也敢直接上门求嫁。即家还不得不客客气气地将人请走。
屠家是后来才发家的，靠的是屠隆元帅个人的极强手段和智慧。加上熊骄元帅对她一往情深，梅家的单身男人也没有几个是可以和她匹配的，否则估计多半也是会被梅家以这种先声夺人的手段预定为联姻者。
除了我们这四家，其余几家通通都和梅家联姻了，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梅家看中的联姻人选无一不是世家的核心人员。即便不是直接的继承人，也会是天赋实力或者背后支撑的父母手足都很强的人。”
君庭不需要思考，稍微回想一下各家的人员构成，便明白君临说的话是对的。但每一个家族都是这样的，不管是大家族还是小家庭，其实都会有这种盘根虬结的复杂关系网。
“这很正常。”
“爷爷，这不正常。如果是正常的，他们家的人不会每一个都这么恰巧地钟情于各大世家的核心成员。每一个家族的子弟都是梅家的目标。我们君家会这么考虑其他世家的未婚人士吗？萧家会将所有世家的潜在联姻人选都视为自家的名单吗？”
君庭笑了笑，“会。我们也会将所有人都慎重地考虑一遍，尤其是品行端正的孩子，向来是很有人缘的。”
“可就算有看中的人，我们君家也从来就不会有这种大肆宣扬提前占坑排斥竞争者的卑劣做法。”
“不能说是卑劣，这个用词是十分不妥当的。即便是阴谋，也是阳谋。
对于年轻人来说，无伤大雅。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这种激情冲动？谁都有。只是有些人表现出来了，为人所知，有些人没有在公开场合这么冲动过，所以大家不清楚。梅家人性格更多都是活泼外向直来直往的，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向来都表现得很清楚。”
君庭显然不认为梅家的做法有任何奇怪之处。尽管某些人的表现看起来出格了一些，可大体上来说，都是其来有自，无法苛责。
君临眉头微皱。
“爷爷，梅家不是普通的家庭，是一个世家。世家自然有世家的做法。他们的做法是太过超出常规了。可能在你们看来，年轻人不管怎么做都是没有问题的，犯了错也有的是机会去改正。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想——年轻人不懂事，难道老人也可以这么不懂事？
在人与人的交往之中，分寸是非常重要的。
年轻人会因为不成熟而越过界限，很正常，但老人也这么不懂分寸的话，就很可怕了，尤其是整个家族的老人都对年轻人的不懂分寸视而不见放任自流，有些甚至还公开支持，就已经不是年轻人的不成熟，而是整个家族的不成熟。
又或者，是太过成熟，只是用了相反的策略去掩盖了这种老于世故的作风。”
君临脸上出现了极为厌恶的表情。
君庭见状怔了怔，“你这么讨厌梅家小姐的追求？”
“爷爷，我厌恶除了凤殊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靠近我。”
君临语气微冷，“即使是奶奶和妈妈，她们也让我感到不自在。大嫂是少数的几个可以让我感到舒心放松的异性，可像大嫂这样的女人少之又少。像凤殊这样能够让我完全放松的女人就只有她一个。”
君庭哑然失笑。
“你对异性太苛刻了，这不好。对她们苛刻，其实就是对自己苛刻。”
“爷爷，我知道，这一点的确是我做的不好。但现在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在于梅家的做法实在有问题。离开家之后，我有派人去收集他们家的信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如果你也看到我早些年得到的那些数据，你也会心情沉重的。”
“数据在哪？给我看看。”
尽管不赞同孙子私下去查探梅家消息的举动，但时过境迁，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君庭觉得还是要先看一看他收集到的所谓情报是什么内容再来决定如何教育他。
第982章 用心
君临却表示数据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比较敏感，我删除了。”
实际上是因为怕被梅家反追踪，暴露远方团的相关信息，所以每一次看了相关信息之后，就会直接删除，以最快速度清除掉在星网上的痕迹。当然，他们也将相关信息尤其是关键情报给存储起来了，只是轻易不会拿出来给外人看。
君庭对于君临来说不是外人，可是对于远方团来说，同样也是外人。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远方团的成员。君临在这一点上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没有证据，却想要说服爷爷？”
君庭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孙子不会含血喷人，但在没有看到相关内容之前，他也无法做出合适的判断。
“如果爷爷有留心，不用费太多力气就会知道，因为梅家历代年轻人这种激情冲动的性格，各大世家都死了不少年轻人。”
君临没有给出具体的数据，但是却指出了关键点。
“很多看起来和梅家人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可如果深究的话，就能够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捋出来同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他们的死伤都和梅家人的追求有或大或小的关系。最近的有很多都是可以直接查明白的，但稍微远一些的，就已经没有办法深入查证了。”
“争风吃醋会引发伤亡情况，这也很正常。任何争执打架，都会导致伤亡情况的发生。”
“可不会像梅家人引发的这么长久而又深远。有几个世家在这一千年里慢慢降级，成为了梅家的附庸，更多的可能发展成为世家的大家族都衰弱成为了小家族，好几个人才辈出的家族甚至死得只剩了老弱病残，过不了多少年就会成为绝户。
这是我能够有明确证据的查到的相关情况，没有明确证据的，以及没有任何信息的，爷爷觉得会有多少？”
“没有数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无法回答。”
君庭的确很宠孙辈，但这不代表他会没有原则地相信自己孙辈所说的一切就都是对的。
“如果只是你个人的感觉，就不要再提。
尽管我们君家和梅家向来走的不近，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很差。总体上来看，梅家和各家关系都是不错的。他们也是因为出了大帅，所以这几百年来底下的人行事在稍微张扬了一些，但是前几代人的口碑都是不错的。
换句话说，梅家同样家风清正。你要注意你的言辞。”
君临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爷爷，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之前我才一直没有和你提。
我和凤殊说任何问题，她就算不认同，也会假设如果我说的事情的确存在，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事实上，她虽然一直都拒绝我更加靠近她，可是她对我的信任从来就在任何人之上，甚至有点盲目。
我以前对爷爷你们的信任也像她现在对我的信任一样，不假思索，从不质疑。”
君庭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是我们亏待了你，小临。但会质疑你说的某些话，不代表我们就否决了你这个人。你是我孙子，而且是引以为傲的孙子，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
如果你小时候会有这种想法，我想你现在也应该能够意识到不存在这种事情。”
“是。但我不是爷爷唯一的孙子。”君临微微一笑，“凤殊也相信你，爷爷，她也相信凤家人，相信她结交的伙伴，但是我有种感觉，她最相信的人还是我。”
“你这小子。又是吃醋又是炫耀的，我都快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君庭哭笑不得。
君临正色道，“希望爷爷能够因为信任我，而相信我做出的判断，哪怕你没有见到相关数据。”
“恐怕做不到。这不是小事。你现在要求的是我以族长的身份提升整个家族对梅家的防备。如果单纯是个人，爷爷可以答应你，会警惕的。”
“爷爷，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就拿出你的数据来。”
“已经销毁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
“会。”
祖孙俩相视一笑。
“你能恢复过来很好。单为这一点，我也感谢凤殊的出现。没有她的话，老实说，爷爷真的害怕你终生都不会再踏入君家一步。”
君庭终于说出了自己从前的担忧来。
君临心里很是歉疚，“从前的我真的太过任性了，对不起，爷爷，让你担心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要谈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
“爷爷，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但凡坚强一些，也始终都能够找到机会告诉您的。当初是我错了，不应该这么快就失去了信心。
我应该一直寻找机会才对，就算不能够直接告诉你，也应该尝试和大哥他说一声。如果当年我一早就有这种觉悟，大哥也不会因为担心我而压抑了这么久。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因为我的事情而陷入过抑郁，如果不是大嫂和我提起来，大哥肯定会一直瞒着我。”
君临这一次返回联邦，曾经和君华夫妻俩促膝长谈过几个小时。也就是那一次推心置腹，他才得知自己长兄曾经因为他的自暴自弃而抑郁过数十年，后来还是在凤殊母子俩出现之后，随着他状态的好转才真正好转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为他感到担心了，你也同样不需要。你们都有了伴侣，能够给予你们最为坚定的支持和情感上的庇护。小源我也不担心，他是你们兄弟当中性格最为沉稳也最为克制的人，只要时间充分，出现了问题他也能够熬过去。
反倒是小睿我不怎么放心，他和你一样，活泼，敏感，有些时候会过于骄傲，甚至自负。现在他对你们父亲观感最差，情绪最为激烈负面，连带着也厌恶起丛欣。”
君临垂眸。
丛欣啊。
“你还讨厌她吗？她是无辜的，小临。”
“我知道。”
“你们小时候一直玩得很好。她一直都不清楚期间的内情，后来知道事情真相后，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再踏入君家一步。如果不是我请她来见我，这一次她也不会回联邦，回来也不会到君家来。
你和凤殊失踪之后，她在外执行任务时总会去找你们。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出身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情，虽然可能这话会引起你的反感，可是小临，也许这就是你们兄妹几个的缘分。父母之间是孽缘，但如果你们作为子女的能够持身清正，就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爷爷，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说我们想要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我立即你作为长辈的心情，只是我没有办法保证可以做到你期望的……
以后我会跟着凤殊到凤家去生活，可能会有很多年都无法回联邦。你要怎么做都可以，不需要考虑我的立场。如果她愿意，你要让她姓君，我也不会有意见。现在会为此而感到痛苦的人不是我。”君临这话相当于在这件事情上弃权，保持中立立场。
“小临，你知道爷爷是希望你能够主动示好。”
“爷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玩这一套。我懂的东西，她也懂。如果强硬相见欢，只会弄得彼此都尴尬，越离越远。其实有时候人离得远未必不好，距离产生美。总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才容易产生摩擦。”
君庭挑眉，“那也许这一次你不跟着凤殊去凤家会更好。距离产生美啊。”
君临不干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爷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办法像幼年时候那么心无芥蒂。缘分这东西，来了就会走。与其希望建立起新的关系，不如体谅彼此幼年时的玩伴情谊，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用凤殊的话来说，那就是相忘于江湖。
凤殊是我的爱人，这不一样。我们是要一起长久生活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会一起在某个地方老死。她是我不会放弃的人，也是不会放弃我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其他人不一样。没有任何人会和她一样。”
“别人都说女孩长大了嫁人了，心就不在娘家这一边了，其实男孩也一样，长大了同样是有了老婆忘了长辈。”
“爷爷，你要是会吃这种醋的话，说明你并不期待我和凤殊好啊。想必你不会这么小心眼。”
君庭莞尔，“你也不想想你的小心眼是从哪里遗传到的？”
“好像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君临也跟着笑了起来，“凤殊嫌我太小气了，刚才还和我闹着玩。”
“哦？怎么闹着玩？”
君庭对于小夫妻的感情进展还是很关心的。
君临将之前凤殊佯装吃醋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看来她是看穿了你的把戏，所以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吃醋可以，但是不能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乱吃飞醋，尤其是在有外人在的场合，多少要给她一些面子，也维护一下自己的自尊心。
你总是毫无理由地吃醋的话，难免会让她以及她身边的伙伴认为你胡搅蛮缠，是需要她来照顾的对象，而不是可以照顾她的男人。”
君临赧颜，“这方面我的确需要多加注意才行。好就好在她是个包容心比较强的，不会反感我这种反应。”
君庭严肃道，“不会反感不代表就永远能够包容。你要想和她长久一起生活，就必须要做出改变。夫妻相处是不可能事事顺利的，大部分时候，其实都需要一方甚至是双方都做出妥协，难就难在要怎么才能够找到那个平衡点。
只要你们相互有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婚姻，就能够越走越顺。默契都是天长日久地培养出来的，你越用心，对方也越能够感受得到，进而同样努力。”
“爷爷，你和萧爷爷的默契就是这么天长日久地用心培养出来的？凤殊刚刚还和我说，你们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到处去藏酒了。这一次在嵘仁星，萧爷爷就带着她去题图山上取酒了，萧爷爷可能很高兴李家的危机解除了，大醉了一场。”
君临一想到凤殊说起萧远山喝醉酒时的表情，就有些忍俊不禁，“她好像很苦恼。萧爷爷喝醉之后估计是发了不少牢骚，以至于某些**都透露给她知道了，她想和我说，却又不得不忍耐，很辛苦的样子。”
君庭脸色微变，但却极快地掩饰过去了。君临的心思还在凤殊身上，因此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他喝醉了？”
“是。难得大醉一场，萧大哥都自嘲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祖父喝醉酒，没有想到凤殊会有这个荣幸碰到千年一遇的场景。还说自己吃了大亏了，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早知道就跟着一起去题图山，说不定还能够趁这个机会让萧爷爷签下不平等条约。”君临一想到凤殊的揶揄就笑得更欢快了。“爷爷，你见过萧爷爷喝醉酒吗？”
“没有。他自制力很好，从来不会喝醉。”
君庭内心居然也感到了一丝遗憾。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又立刻掐灭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要遗憾？没有必要遗憾。
他们已经过得很好了。现在这个结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局。他该满足，止步于此。
“爷爷，说起来，我真的就没有见过像你和萧爷爷这么好的朋友关系。你们从小就认识，听说小时候也会吵架打架的，好像还吵得很凶，打得很凶。后来到了某个岁数突然就完全不吵架也不打架了，好得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当初因为太过默契，还有不少人以为你们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是恋人来着，这种猜疑直到爷爷你们各自都结婚生子才完全消失。
我在军部服役的时候，还曾经听一些老人说，其实当年他们都是你和萧爷爷的支持者，不少人都希望你们能够结婚，认为除了对方，就没有任何男人女人适合你们，不管怎么看，你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君临一边说一边笑，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忽略君庭的表情变化，以至于他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第983章 吃味
当年还小的他为了让人区分他和君源的不同，刻意留过一段时间长发。有一次萧家祖孙俩来访，他就曾经被萧远山揶揄过像个小女孩，还问他长大之后要不要做萧崇舒的媳妇儿。
他从小就极为淘气，哪怕当初才六岁，可已经极有主张。被人这么揶揄，即使对方是他所崇敬的萧家人，他也很是生气，当场就挠花了萧崇舒的脸。萧远山在一旁禁止萧崇舒还手，还笑得很开心，表示只要他愿意嫁到萧家去，那么萧崇舒就任由他处置。
他不敢朝萧远山下手，但是见萧崇舒被压制着无法反击，便一直挠对方脸，以至于后面都挠破了，弄出了几十条血痕，君庭出现才制止了那场闹剧。
他本人并不记得这件事情。可萧崇舒在军部时曾经拿这事当做笑话一般提起过，因此后来广为人知。远方团的人为了恢复他的记忆，做了不少这方面的工作，能够拿到手的信息，都事无巨细地交到了他手里。
君临突然有些难以直视自己的祖父。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就像是当年那个做错了事的小男孩，手足无措，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承认自己做错了。
凤殊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很笨很笨的一个人。
“事情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与其沉溺于过去，不如想一想要怎么好好地经营现在的生活。我们已经老了，你们还年轻，万事都有可能。你们要是能够过得幸福，我们也就能够万事无憾安享晚年。”
君庭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可君临却思绪万千，远方团此前交给他的那些资料，他有很多都想不明白，现在看来，最起码关于萧远山的那一部分，他原来是可以那样理解的。如果从那个角度出发，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萧远山他，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甘心的。
“爷爷，你不累吗？”
君庭愣了愣，好笑不已。
“可怜我？真的没有必要。和我比起来，你更惨。与其同情爷爷，不如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你才真的是任重道远。我这一生还是过得很好的，我知足了。”
君临沉默了数息，却语出惊人，“如果我是萧爷爷，我一定会杀了你。这样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爷爷你不需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也不需要临老了反而被唯一的儿子插一刀，更不需要为了孙辈们殚精竭虑。”
“谢谢你这么体谅。”
君庭微笑起来。
“可我真的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不堪。回到过去，如果我们能够预料到未来，知道放弃对方，就意味着会拥有你们这些出色的子孙，我们会做同样的选择，或许会更快放弃也不一定。
抉择的时候的确是很难，可当真跨越了那一步，当真忠于自己的选择，就会发现后果也不差。像你们这样的孩子能够出生在我们的家族里，出生在这个宇宙，当真就是我们的福气，家族的福气。
还有，你们的两位奶奶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人。她们也都犯了错，可不代表她们就没有任何功劳。
我多年以来都在战场上，整个君家起初都是由你奶奶一手打理的。她年轻时候过得很是艰辛，从来就没有舒服过一天。
年老了，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其实心里也很内疚。只是她这人习惯了矜持，在谁的面前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她自己就不会累更不会伤心，可如果你见到过她哭，就会知道她很多时候其实也只是一个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的小孩。
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就算有机会让我重新选择，我也还是会选择她。这些年来在身边一直无条件忍耐我包容我支持我的人，也只有她霍如霞一个而已。
虽然在儿子的教育上面我们都栽了跟头，可是我们还是拥有你们几个出色的孙辈啊。这么说来，其实我和她也是很幸运的。”
君临突然就有些难受。
“她知道吗？”
君庭摇了摇头，“不清楚。结婚的时候多半是不知道的，后来会不会听到什么，就难说了。她从来没有表现过，我们就一直这样走到了现在。不管她是不是知道，我都当她不知道。反正我君庭只有她一个女人，从前是，现在是，到死也会是。”
“对不起。”
“又为了什么？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总是对爷爷感到抱歉。”
君庭希望他以后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所有一切。以前我以为只有自己受到了伤害，可是从来都没有自我反省过，因为我的偏执，满身戾气，其实你们也受到了伤害。这些本身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当年我能够更加耐心一些，能够更加信任你们，就不会发生这些。”
“都过去了。你能这么想很好，可是没有必要太过自责。
当年是我们这些作为大人的没有处理好该处理的事情，是我们大人应该为此负责，可是最后却是你们几个孩子付出了最大的代价，说到底，都是我们无能。”
君庭见他不像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高兴万分。
“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你多和小睿聊一聊。如果时机合适，你就开解开解他。他正是难受的时候，如果能够得到你的开解，我想会好受很多。”
“好，我会找时间和二哥专门聊这件事。”
尽管不想要旧事重提，可是他并不希望君睿也像君华一样陷入抑郁情绪。
“如果可以，你也亲自和小源聊一聊吧。该知道的人都早点知道比较好，小睿会主动问，小源没有，反而很沉默。你和小睿从小就比较外向，他们却相反，都比较安静，可能也会想太多。
爷爷虽然这几年一直想要找机会和他们一起聊一聊这个话题，但每一次他们都很抗拒，总会借故走开，甚至完全不接我通讯。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鼓起勇气，所以最后就拖到了今天，也没有正式地和他们一起商量过。”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公开倾诉反而难以任由它就这么过去。”君临也不愿意公开和几位哥哥一起这么认真地聊起从前的事情，毕竟他个人就极不愿意去回想当初的经历。
“但你还是会和他们私下聊一聊的吧？”
“会。有合适机会的话，会聊上那么几句的。他们都比我要坚强，肯定会更早走出来的，毕竟最糟糕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可能丛欣才是最不好过的人。”
君临说完自己也沉默了。
不管他承不承认，丛欣都是他的妹妹。这一点，其实就是他祖父想要告诉他的。手足，是无法舍弃的存在。拒绝承认这一点，是会遭遇大困难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丛欣小时候最喜欢粘着你了。就算后来那么多年一直被你冷落无视，她也总是偏心你，认为你才是最好的兄长。”
君庭很是欣慰。
“爷爷，我看你才最偏心。就因为她是女的，所以总是认为我们欺负她。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你生的。”
君临很是吃味。
君庭大笑。
“我们君家向来男丁兴旺，常常几代都见不到一个女孩，当然稀罕啊。要不是因为这样，你小时候留长头发怎么会被我们老一辈的当成女娃娃？你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和凤殊生一个女儿出来，爷爷一定会让你们这些家伙统统靠边站，只宠她一个。”
原本还有些尴尬的君临瞬间心情大好，“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争取早日生下第三胎，就算第三胎还是儿子，我们这么年轻，也可以继续生，直到生到女儿为止！”
他的豪言壮语被君庭自动过滤了。
“你们什么时候生的第二胎？第二胎也是男孙？在哪里？这么大一件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孩子呢？是跟着凤殊？算了，问你也没用，我看你完全遗传了你妈妈，对一个痴情起来，就会最大程度无视掉身边的其他人。”
君庭直接联系凤殊。
她第一时间接通了。
“爷爷。”
“孩子在哪里？”
凤殊怔了怔，高兴起来，“圣哲回来了？我还没有见到他，他到哪了？”“我说的是小孙子，他在哪里？你们回来这么多天，两个人都统一口径，居然守口如瓶。”君庭一副立刻就要见到小孙子见不到就要杀过去的架势。
君临在他身后举起了双手，满脸无辜。
凤殊瞥他一眼，知道这人大概是无意中说漏了。
“想着等凤昀和圣哲他们都回家了，才介绍给大家认识。我们离开了这么久，如果不等他们回来再一起介绍新的家人的话，我怕他们会伤心。”
“所以你们就不怕我会伤心？再怎么样也可以私底下告诉我，让我先见一见。”
君庭一想到还有小孙子，就浑身是劲，“现在让我看一看，多大了？会说话了没有？谁在带？不对，远山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孩子现在也不在你身边？你们都将孩子交给谁了？”
“交给我了，怎么，你有意见？”
梦梦出现在凤殊的头顶，满脸挑衅，“知道你是欢喜，但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欺负我们凤家没人？凤家人都还不知道两个小家伙的出生，你辈分更低，等一等怎么了，还委屈你了？”
“两个？双生子？哈哈哈哈……”
君庭居然大笑不止。
“这人不会笑断气吧？”
见君庭笑了十几分钟都停不下来，梦梦都担心他会直接死掉。
幸亏是意念中的感慨，凤殊并没有训斥它，“说什么傻话。他只是太高兴了。老人家都这样，喜欢孩子，认为多子多福。”
“为什么不是多女多福？”
“‘子’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子女的意思，等同于孩子这个总称。只是现在意思特指儿子。”
“凤殊啊，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汇合？爷爷可以私底下先见一见两个孩子吧？”
“他们不在这里，怎么，我还得为了配合你特意跑一趟？等凤圣哲回来了再说。要是有意见，我就直接带人先离开，包管凤殊都见不着。”
梦梦威胁起人来毫不在乎所谓的身份。
“爷爷，是这样的，君临和我都不打算让孩子在公开场合露面。当然，孩子还是会上这边族谱，只是暂时会跟着圣哲姓凤，族谱上的大名要怎么定，由祖父你安排。他们现在还小，我们都希望能够亲自照顾他们，所以会直接跟着我们离开联邦。”
凤殊言简意赅，说完就示意君临接话。
“她和我都觉得孩子的姓氏最好都统一，将来要是他们自己想要改回姓君，那就姓君，要是不愿意改，那就跟着她姓凤，这都无所谓。族谱的事情我们也说好了，他们会统一上我们君家的族谱，到凤家那边去之后，他们不会加入凤家的族谱。”
君临说完又用眼神示意她解释。
凤殊咳了咳，“凤家是如何操作的我暂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不过按照七姐的说法，大概率他们兄弟三个也照样会被记入凤家族谱。”
君庭看了看他们俩，“所以实际上你们是没有办法做主的？”
“爷爷，别这样，你可不是老古董。孩子肯定会入我们君家的族谱，凤家会事先知道这一回事，后面他们要怎么做，自然会有他们的考虑。如果他们不介意这一点，那孩子们同时入了凤家的族谱，也没有什么。”
“凤殊，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君庭不理君临，只是想要知道凤殊的想法。
“我和君临在孩子的事情上会保持一致立场。他们长大之后要怎么做由他们自己决定，现在的话，怎么方便怎么来，只要安全，不影响他们的成长，万事都可以商量，没有问题。”
“你们没有想过会带给他们身份上的认同混乱？”
“不会。事实上，即使圣哲姓凤，他现在也完全认同自己是君家人，并不会因为自己姓凤就认为他是凤家人。”
“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君家长大。如果双胞胎在凤家长大，他们同样会完全认同自己就是凤家人。”
君庭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有生之年都难以和两个孩子长时间相处，就非常不愿意让他们带走双生子。
第984章 倾诉
君临也感受到了自己祖父的情绪起伏，哭笑不得。
“爷爷，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走，你用不着着急。等回了家，凤昀他们回来了，自然会让大家见到人的。现在的话，还是忍一忍吧。”
“等孩子十岁之后才过去。最起码要让他们对君家都有点记忆了才走，没有共同生活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君庭觉得自己应该要开始将手头的任务尽快完成才好，完不成的也可以慢慢地交到其他人手上去，这样的话就可以多一点时间陪双胞胎玩，多留一点影像记录，将来哪怕他们去了凤家不能回来，最起码他们也能够看一看影像记录，知道自己幼年时在君家的生活点滴。
“爷爷，我们见面再说吧，这事急不来。”
凤殊怕梦梦真的被激怒了和君庭吵架，三言两语便交代完毕自己的想法，然后直接挂断了通讯。
“你们是不是原本计划着不让我们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存在？”
君庭看向君临，眼神锐利。
“没有。我们从一开始就打算等人都到齐了，再介绍两个孩子。老二叫凤思一，老三叫凤初邈。”
君临将两个孩子的名字的名字写给他看。
“思一，初邈？有什么特别含义？老三的名字笔画太多了。”
君庭觉得如果被罚抄名字的话，这个最小的孙子估计会哭的。
“凤家有一位老祖名字就叫初一，是梦梦前辈曾经的主人。它为了纪念对方，就将他老人家的名字拆分出来，放到了两个孩子的名字中去。”
君临想到这个也很是无奈。毕竟就连梦梦自己也没有想到它写的两个字会中选。
“那‘邈’字呢？这个字本义是什么？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也是为了纪念谁？”
君庭用手比划了好几次，才算是将这个古老的字记住了，“联邦估计没几个人认识这个字。远山都未必看得懂。”
“我问过她，她说有好几个意思——距离遥远，时间久远，模糊不清，高远超卓，优秀卓越。”
君临顿了顿，上扬的嘴角缓缓回落。
叶邈。
还是她二师兄的名字。
一直心心念念着要见的那位师兄，等同于她的梦想。
君临蓦地又笑了起来。
她前世的那位恋人也挺惨，再怎么相爱，也比不过她的师傅师兄在她心里的位置。
即使现在还是会想着他，可显而易见地她真的将人埋葬了，就跟她的过去一样，统统都放下了。会想念并不是因为无法释怀，只是无法忘却那些曾经给予她关爱与庇护的人的真情实意。那个人，也自动变成了她亲人一般的存在了。
一念至此，他的嘴角又拉平了。
他还只是刚开始，在凤殊心里还连朋友的分量都没有，着实没有理由去嘲笑别人的爱慕已经被她遗忘。
“难道也是哪个老祖宗的名字？”
君庭会这么问是很正常的。
君临愣了愣，再次大笑。
“是，的确是她另外一位老祖宗的名字。”
君庭哼了哼，“连名带姓都是她凤家的，我们君家也未免太没有存在感了。你们将来生下的孩子，如果是男孩，也就算了，跟着圣哲姓凤就姓凤，也随便你们怎么取名，但如果是女孩，一定要姓君，名字我来取。”
“好，我一定会争取的。放心，保证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君临现在还真的很希望能够和凤殊再生一个女儿。儿子什么的太多了不好教，他还真的不希望再生儿子了，但是女儿就不同了，通常都要比儿子贴心，多多益善啊。
问题是，凤殊未必会同意再生。她药草类知识太丰富了，想要绕过他避|孕|轻而易举。他还得想点办法才行。不过这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暂时还是得花更多的心思在两个小的身上，第三胎不需要太着急。他也要让凤殊更加熟悉他的存在才行，该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凤殊可不知道他已经在打着生第三胎的主意了，她此刻正面临着屠隆的追问。
“屠元帅，真的，我也不清楚七姐想要给你介绍什么样的人。老实说，我觉得你应该见面后直接去问她。”
“她看起来也听你的。”
屠隆的观察力可不弱，“我已经下定决心会跟着你们走，希望你现在就可以给我一句准话。只要得到你的同意，我就会立刻开始着手进行离开的相关事宜，需要安排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我想不管要怎么做都取决于你。如果你犹豫，担心，所以才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句准话，我想大可不必。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离开，其实到哪里生活都可以，有决心去断掉这种缘分的话，终究会断掉的。
熊骄元帅未必就不累，一般而言，越活泼越外向的人，当真疲惫伤心的时候，反而越难以让人察觉出来。
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真正的意愿去下决定，并且行动，就可以了。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需要对谁负责。人的一生其实是很短的，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终点了。我们以为难熬，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还年轻。”
凤殊的话让屠隆愣了愣，进而苦笑。
“我的确有些紧张。可能不至于恐惧害怕，可完全不担忧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我父母年纪也大了，虽然现在不需要我照顾，还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但离老去也就一百年左右的时间。如果可以站稳根基，我还能找到机会回来，要是不能，可能真的就没有机会替他们送终。”
“没必要担心这一点。如果无法战胜这种担心，我想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为了避开熊骄元帅而离开联邦。又或者，离开联邦可以，但没有必要跟着我们到凤家去。
有些缘分是没有办法避开的，你总会回到应该面对的那个人面前。有些事也同样，落到你身上就是你迟早要去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现在我想要离开，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这就是我的解决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屠隆并不觉得凤殊年纪很小，可能是因为她已经结婚生子了，所以在感情问题上，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所以和凤殊交流也没有任何难为情的地方。
“逃避并不能够解决问题。”
“我当然会找机会正式拒绝他。离开只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熊骄这些年未必就不累不伤心。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坚定自己的立场，他就可以避免今天的这种进退维谷。说到底，真正感到为难的人其实是他，不是熊家长辈，也不是我，更不是我的父母。
他已经付出的够多了，我不希望有一天熊家的父母真的为了杜绝我这个后患而走上绝路。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想真的会毁掉熊骄。他其实很脆弱，在感情上，他一直都抱着赤子之心，真的就像是小孩子，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
凤殊想起了萧崇舒所说的事情来。屠家的长辈估计是了解内情的，毕竟萧君两家都有长辈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世家中那些年纪大的人，恐怕都有耳闻。如今屠家会有样学样，也并不奇怪。
至于屠隆，即便不清楚，恐怕也是十分了解熊骄父母的个性的。
“你是怕成为千古罪人，还是更加害怕熊骄元帅会因为这种可能性而一蹶不振？”
“都害怕。我一直都知道，由始至终我都不爱他。只是相处了这么多年，说一点喜欢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他这个人真的对我很好，好到我的父母都没有办法拒绝他这样的女婿，尽管从一开始，他们俩就不希望我和任何世家的男人扯上关系。他们总认为我们屠家是普通的家庭，我的结婚对象越普通越好。”
屠隆从来就没有找到合适的倾诉对象。
作为独生女，害怕父母担心，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作为晚辈，虽然得到了萧远山和君庭等长辈的欣赏庇护，但她到底不是他们的子侄，再亲近她也得有分寸，这种儿女私情，她可以得到他们的建议，但却不好敞开去倾诉。作为元帅，心腹也有，可她总不能和他们畅聊私事。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熊家长辈同意，我很高兴能够嫁给他。我相信他会一生都对我这么好，而我也会一生都这么认真地对待他。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有时候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
就算坚持到底，直到长辈们都老了，死了，我们最后能够结合，但这真的不是让人感到快乐的结局。得不到祝福的婚姻，是我所排斥的，我也不相信那样的情况他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
他其实真的很单纯，就是因为太过单纯，所以才会相信只要自己做好了，那么长辈们就会祝福他，会支持他的选择。
可他不知道的是，长辈们真心爱护他，但对于他的家族而言，我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在家族利益和个人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完全舍弃个人利益，选择家族利益，当然会伤害到个人，但如果完全放弃家族利益，成全个人利益，难道就不会对家族形成深远的伤害？
他从小就无忧无虑，得到了熊家上下的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但我不同。
屠家是非常非常普通的家庭。来自于外界的所有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我们一家人。
我的父母当然也爱我护我，可是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一生都是踏踏实实地过着平凡人的日子。他们竭尽全力替我遮挡风雨，可无法遮挡的那一部分，他们也只好抱歉，只好任由那一部分落到我的身上，只是尽力鼓励我自己面对，去早早习惯和风雨作斗争。
我从小就是这么挣扎着过来的。因为有父母的存在，所以我一直都很心安理得地认为，一家人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要拼尽全力，所有人都要面对自己的困难。
哪怕你是小孩，你也要去承担作为小孩需要面对的那一部分苦涩。当你成为了大人，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去面对更大的艰难困苦。而当你老了，你也不能够就真的完全歇息，在需要面对的时候，你依旧得上前去挣命。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为止，人生就是这样的。不能停止挣扎，不能停止哭泣，不能停止受伤，更不能停止学习，训练，战斗。
可熊骄不是这样。他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时候，天真阳光的一如温室里的花朵。他意外的脆弱，却又惊人的坚韧。他意外的纯良，却又意外的憨傻。
老实说，他真的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可即使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我钟意的类型，我依旧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也因为他的疯狂追求而有过极度张扬的虚荣心。
他这种从出生开始就一路顺畅无阻的人生，让我甚至都起了嫉妒之心。怎么会有人的生活是这样子的呢？从来就没有艰难困苦，从来就没有流血流汗，从来就没有痛苦，没有眼泪，他的心就像是只会生产快乐幸福的源泉，往外冒的都是光。
在他的面前，我的人生显得灰扑扑的，渺小的不能再渺小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可就是这样光芒四射安宁欢乐的人，居然对我一往情深。
我怎么会信呢？可我又怎么会不信呢？没有几个单身的年轻女人能够抵挡得了他的猛烈攻势。
何况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虚荣心的人，我不像他什么都有。我想要的很多东西，不，也许是大部分的东西，都是需要自己双手去挣的。我的实力，我的财富，我的权势，统统都是自己流血流汗甚至是不惜命的挣扎，才慢慢地累积而成。
他所拥有的，很多很多，却是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家族捧到了他眼前。他没有被毁掉，反而比大多数的人都要长得更好。更勤奋，更善良，更坚韧，更忠贞，好得让我无法拒绝，好得让我有时候甚至都想要逃跑。”
屠隆以为这种苦闷她只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自己忍受，没有想到凤殊居然会出现，居然会让她有了不吐不快的心思。
她大概，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吧？
第985章 深远
凤殊也没有想到这人去而复返为的就是来和她说心里话。
“可能还要感谢熊骄元帅对你的激励？要不是因为他这么高富帅，可能你也没有想要成为白富美的雄心壮志。”
屠隆愣了愣，回神过来便是开怀大笑。
这种像是朋友的挖苦，真的再好不过了。“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有一部分还真的是被他刺激到的。
他自己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好，不管是品行、实力、长相，还是出身，身份，财富，权势，他真的是从一开始就全方位地碾压我啊。熊家更是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屠家，不，也可能是完全就没有将屠家放在眼里过。
他向我表白之后，就一直在我面前刷存在感。有任何人想要靠近我，不论男女老少，他都直接将人赶跑了。
虽然一开始我也因为他的青睐生出许多的虚荣心来，可是我这人从小就习惯了解决实际问题，能够看得见摸得着也确实拿到手的那种实际的东西，才是我习惯了要去努力争取的，所以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了他给我带来的麻烦远远大于好处。
当初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在公开场合和私底下我都严厉地禁止他再靠近我。以为只要这样做，他就会因为脸面问题而放弃。结果他完全不以为意，不管我用什么方式拒绝他，他都能够不当一回事，一如既往地对待我。
意识到这人是来真的，也真的是一个真诚待人的人，我也就没有办法再肆无忌惮地对他发脾气，训斥他，嘲讽他，无视他。
我从小脾气其实也不小，可以因为家庭成员简单，家里家外接触的人也不多，根本就没有人会惹我生气，我也不会惹别人生气，所以一直以来身边人都认为我是个好脾气的人有好几年真的被他缠得不耐烦，东躲西藏的，能够避开他的场合我都一律避开了，可完全没用。
几年后再见面，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就像你从小就开始养的宠物那样，哪怕几年不见，它还是只认你这个主人，还是会飞扑过来，缠着你不让走。”
凤殊忍不住笑。
屠隆也跟着笑，“这个说法不是很妥当，对不对？但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真的就像是缠人的咕噜兽，让我都觉得不理他是罪恶。
那时候真的还年轻，也厌恶了总是躲着他，觉得不管怎么拒绝都没用的话，那就不管了，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很好很强，我也不差不弱，凭什么就要害怕这人的纠缠？他其实很敏锐，意识到我放松了，从那年开始，就真的不管我去哪他都跟着去哪了。
从读书到加入军部，从小兵到现在成为元帅，我们真的是一起成长的。
他帮了我很多，护了我很多。可能真的是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了，我都不知道确切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是哪一年，我自己都下意识地认为他和我毫无疑问会结婚，毫无疑问会像其他的夫妻一样过生儿育女并肩作战的生活，直到哪一天先后老死，这段缘分就算是尽了。”
屠隆叹了一口气，双肩耷拉下来。
“就算现在下定了决心要远离，我还是会觉得遗憾啊。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让我觉得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找到一个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了。我可能真的不会有机会和一个像他一样这么好的人结婚了。”
“害怕的话，就不要走啊。留下来面对，也可能会出现转机。”
凤殊就像是朋友一样劝说。
“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坚持下去？”
“看情况。
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感受不到你现在在经受的压力，也不知道你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意愿有多么强烈，是不是坚信除了这个人之外，就不会想要和任何人在一起生活。
有很多的因素交集在一起，别人的看法重要也不重要，重要是因为有时候的确可以给予客观的评价，但很多时候哪怕他们给出的评价是客观而公正的，最终要决定怎么做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哪怕是任性甚至是错误的决定，那也是自己的决定。”
简而言之，她没有办法给出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会如何做的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怎么做。
“你决定和君临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除了他之外，就不想要和其他任何人结婚了吗？”
屠隆会这么问，凤殊毫不意外。尽管这段时间被身边人狂轰乱炸了不少次，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觉得不耐烦。
“没有。当时只是确定想要和他结婚，但并不确定是不是会和他一起到老。结婚最大的危险你知道是什么吗？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结婚之后，就意味着我们会面临离婚的风险。只有结了婚的人才需要面对会离婚这样的事情。”
凤殊第一次正式告诉了一个外人，她的确产生过有可能走不下去而和君临离婚的念头，当然，她并没有承认这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打算。
“现在呢？现在确定只想要和他生活吗？认定了对方才是自己唯一的伴侣吗？”
屠隆尽管有些惊讶，但并不觉得奇怪。很多夫妻哪怕婚前爱的死去活来，磨合得足够长久，婚后也容易进入争执不断疲倦加深的状态，离婚的念头一次都没有过反而是难以理解的。
“嗯，算是吧？现在我想象不到自己和其他任何人结婚的场景，更别提一起生活了。”
凤殊摸了摸鼻梁。可能是因为她比较古板，不懂得变通，所以现在难以接受别的男人躺在她身边。一想到不是君临，而是别的男人，就会觉得毛骨悚然，光是想想都无法忍受。
说到底，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凤九娘，想要脱胎换骨，变成这个时代的凤殊，没有从前任何记忆的凤殊，谈何容易。
“你是特指想象不到自己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屠隆立刻指出了关键点，见她脸红，不由大笑。
“你怎么这么传统？很多人在婚姻中都是持很开放的观念的，即便这么做会危害到婚姻关系，可就是有人能够一直到死都和配偶相处的不错。
当然不是全部人都有这种宽松的概念，最起码，我身边的人还没有这么开放的。大家都认为哪怕没有感情，也得要为婚姻负责，在没有解除婚姻关系之前，就不能够发展另外一段感情关系，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要严于律己。
可大家并不会有那种必须要为某一个人从一而终的观念。实在过不下去了，那就好聚好散，正式离婚，交割清楚，重新和别人开始一段新的旅程，这是完全被认可也是被祝福的。”
凤殊咳了咳，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来，“我知道。”
问题是，知道不代表她就能够做到。
从前她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前不久她才突然意识到，可能她真的是别无选择的。
对于她个人意愿来说，她当然是优先选择单身到老，这也是最让她感到舒服毫无挂碍的生活方式。可是不提从前，就论现在，她也已经没有办法认真地考虑这个选择了。
她为凤家人所救，先是凤昀的姐姐凤殊，继而是凤小七的母亲越清，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够不涌泉相报。
如果凤昀的姐姐还在，知道了凤家的存在，她肯定也会希望姐弟俩都到凤家生活。
如果越清没有死，她肯定也会希望她的任何回报都不是给予她个人，而是回馈给凤家。
如果不是魂石确立她来继任，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争取甩手不干。
可一切就是这么巧合，她没有办法。哪怕她因为活下来而解决了凤昀的生存问题，而给他带来几个外甥，给凤家解决了一个劫难，可是她终归还是欠了凤家。已经得到了的身体，已经延续了的寿命，是没有办法再回报给具体的某个人的。
凤山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了她对自己认知的清醒。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则，说明凤家历史上是曾经出现过差点绝嗣的危机的。因为太过严重，或者不止一次重复出现这种可能会导致灭顶之灾的危险，所以才弄出来这么一个规则。
当然，也可能一开始并不是这么严苛的。只是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地调整，最后才形成了这么个东西，而确切的具象，现在她认识到的便是凤山。
只是，他之前也说，他以后会是她的首席护卫，统领她身边的护卫团。不管是明卫还是暗卫，她的任何跟随者，都归他管。
换言之，他其实是相当于凤岐宗的身份的。将来不出意外的话，她成为凤家族长，他就会是凤家大总管，是学堂星的校长，掌管凤家子孙后代的教育，人才的培养与选拔，他都是说得上话的。
可为什么凤珺的贴身护卫首席追随者会是男人？
她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有没有可能，这种规则之下的追随者，从一开始就有好几个人？根据准继承人的成长，凤家慢慢培养，最后从中挑选出两个准首席，男女各一，不管是实力品行还是脾性，他们都更加地贴合准继承人，以至于最后哪怕成不了夫妻，也能够成为朋友。
“因为有种朋友的感觉，所以我说话过于随意了。你不用介意。虽然你看起来不像是晚辈，但君临的确是我的晚辈没错。我不会随意泄露我们之间的谈话的。”
屠隆见她沉默，怕她心有芥蒂，赶紧开口安抚。
“啊，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
凤殊回过神来。
“的确像元帅你所说的一样，没有必要太过死板。只是君临和我都比较洁癖，所以双方都难以接受别人。这也很难说是好是坏吧。
就目前来看，我的确是希望和他的婚姻能够持续到老。
他没有特别让我难以忍受的缺点，虽然脾气也不是特别好，有时候行事也比较出格，但综合分析的话，他还算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理智在的情况下，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不会去做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至于无法掌控的情况，那谁都一样，这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虽然我对熊骄元帅可以说毫无了解，可是你能够这么称赞他，说明他真的就是这么好。
我不认为君临有熊骄元帅那么阳光又纯良，更不可能像他这么正直端方。君临不能说不善良，可他的善良是带着刺的，严格说来，他这人比较剑走偏锋，亦正亦邪，行事偶尔也会像是野路子出身的。熊骄元帅大概率是不会这么做吧，所以才会是让你这么推崇，难以割舍。
人的一生际遇是非常难以预料的。难得遇到一个这么高水准的人，而且这人当真对你多年都|痴|心不改，我想你不妨慎重考虑离开这个决定。
不管怎么说，就算他的父母会付出性命的代价去阻拦你们，那也是他们的决定，而不是你的决定，同样不会是熊骄元帅的决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果将‘父母’换成‘恋人’，换成‘朋友’，其实同样成立。
你能体会到他们为人父母的苦心，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也或许能够察觉到你身为恋人的不易。即使无法体会到你的难处，他们肯定也已经看到了熊骄作为儿子的挣扎。兴许你们熬一熬，就真的能够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的安慰并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
屠隆苦笑。
“萧叔和君叔当年也是这么劝我的。而你知道当年是多少年之前吗？”
凤殊自然不知道，静待答案。
“五十年前。”
屠隆又叹了一口气。
“五十年前，熊骄父母就已经明确地给我传递了这个信号。再往前二十年，他们认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依旧没有办法让我这个榆木疙瘩开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先礼后兵，这就是他们当年的决定。”
熊家先后以各种隐晦手法打压和她有关的人，如果不是后来被萧远山发现，并且加以制止，情况可能会愈演愈烈。但即使后来他们停止了或明或暗的各种手段，熊家依旧没有放过她屠家人。
第986章 底线
碍于萧君两家对屠隆的支持，熊家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可有些事情当真是让人难堪。
屠隆父母为了女儿一直在隐忍，甚至怕她知道后发作熊骄，最初几年他们一直将各种情况都瞒得死死的。但终归纸包不住火，何况熊家本身就是为了让屠隆知难而退，后来闹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有人主动通过各种方式让她知道。
“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可以说，就算他们不做那种极端举动，我也已经准备放弃了。我不希望我爸妈因为我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伏低做小。
熊骄是很好，对我更是好上加好，可是他不可能为了我而割舍整个熊家。他可以抵抗，可他不可能做到抛弃‘熊’这个姓氏。我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因为立场对调的话，我没有信心可以做到比他更好。
我不如他坚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他这么好。他能够成长得这么好，背后肯定离不开熊家对他的培养。可这些年来，因为我的存在，他和熊家长辈们渐行渐远，甚至也引起了很多熊家年轻人的非议不满。
他是少族长，一旦不能处理好私人感情，就会威信全无。现在是有上面的长辈们压着，所以他能够安然无恙。
可等长辈们老了之后呢？
他还是不能全然依靠自身的力量在熊家立足的话，鉴于他的身份地位，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架空，甚至边缘化。”
凤殊听得出来，屠隆是真的很为熊骄感到担心。
“你有没有想过，熊骄元帅本人可能并不在意这些身份地位。
他应该是心性特别豁达的人，这种人对于荣华富贵等等即便不是不屑一顾，基本上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只要能够维持基本生活，不会对生活造成困扰，他们对于这些外物很少会汲汲以求。
就算热衷于此，恐怕更多的层面也是因为觉得好玩，或者说具备挑战性，而不是为了最终获得多少财富，为了攫取多大的权势。
熊家能够将自己的继承人培养成这么赤诚无垢的地步，不是长辈们有自信可以一直护着他到老，就是有信心将下一代培养得更加坚强，又或者，可能一早就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联姻人选，知道对方家族能够让熊骄元帅安然无恙。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他们说到底也是一个大世家，不可能这一点事情都想不到。维持得越久的大家族，盘算得就越周密长远。
可能是屠元帅你真的表现太过光芒四射了，主意又正，独立性也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骨子里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和熊骄元帅一对比，你是刚，他反倒是柔了。他们可能会担心给世人造成误会，或者，不惧流言蜚语，却是真的担心熊骄元帅将来会被你欺负，而他们毫无办法。”
凤殊的推测让屠隆愣了愣，越发苦笑不已。
“也许吧。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凡事都有可能。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满意什么样的儿媳妇。可能全宇宙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不管儿媳妇再好，也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不管女婿再厉害，也同样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凤殊莞尔。
“的确是这样。对于尤其宠爱子女的家族，不管嫁给谁娶了谁，在长辈们眼里，都是配不起他们看着长大的宝贝的。
所以你看，关键在于如何让他们明白，你已经体会得到他们为人父母的艰辛，也请他们看在熊骄和你都不容易的份上，让你们俩试着往前走一步看看。就算最后真的应了他们的看法，你们俩完全不合适，那也可以更加干脆的分手，不会再熬来熬去的熬成仇。
就算他们不体谅你的立场，也要顾及熊骄元帅的立场，是不是？
拿得起要放得下，都是需要过程的。他拿得起这一个过程耗费了一百多年，现在让他立刻放下，如果没有足够猛的剂量，那完全是天方夜谭。拉锯战会造成许多无谓的矛盾，以及消耗，到了最后，各方的损失都是无可计量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又何必？尤其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仇人。这种做法真的不够聪明。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好事多磨，多磨的却未必是好事。
我不忍心看到熊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我更不愿意看到父母忍气吞声。他们一辈子都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可这几十年，却因为我而年年受气，年年愁眉苦脸，心里不安稳，生活又怎么可能闲适开心？他们不应该动我的爸妈。”
屠隆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们认为我动了熊骄，是我先出的手，是我先有了野心，所以现在这种惩罚只是一报还一报。我有时候真的有种错觉，无法相信熊骄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生出来的，是他们亲手带大的。真的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知道吗？”
凤殊都有点同情她了。
本来是可以皆大欢喜的，但是很显然各方面都缺了那么一点点。
熊骄对她不是不好，她对熊骄也不是不动心，但喜欢却因为各方面的因素而无法情到深处。天长日久的努力，换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熊骄没有直击要害的决心，熊家却有慢刀子割肉的动作。屠家有配合的良好意图，屠隆却已经逐渐失去耐心，难以容忍他们对自己父母的冒犯。
“元帅有没有想过，和熊骄元帅好好地聊一聊？
我是指，先暂时不要想着一定要离开联邦，一定要到他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去，而是将你的全部想法告诉他，问他要怎么处理。
告诉他你对他现在的处理方式不满意，你对你们的感情现状不满意，你希望有所改变，而你认为可以改变的地方在哪里，你们两个分别需要作出什么样的新的努力。
如果你提出的他不理解，又或者理解了却认为自己难以达到你的要求而没有任何行动支持，又或者理解了也努力了却依旧没有办法符合你的期望，那么到时候再做打算。也许到了某个阶段，他也累了，他也认为分开才是最好的结局，那么你们便好聚好散。
当然了，也很有可能因为看到你们共同努力，熊家改变了态度，最终接纳了你们，并且给予祝福，这就皆大欢喜了。”
屠隆耸了耸肩。
“你以为我们没有做出过调整？实际上我们这一百多年来真的做了无数的调整。不管是他妥协还是我妥协甚至是我屠家妥协，都没用。熊家由始至终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分手。结婚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熊骄那家伙也很强硬，给出的信号也很明确，那就是他只要和我结婚，别的人通通不要，分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和长辈扛上了，所以他才会对我难以割舍。不是有句老话叫做‘物极必反’吗？如果熊家没有一意反对，可能他对我不会这么执着。”
凤殊摸了摸鼻梁。
搞不好她现在因为骑虎难下而决定和君临共度一生的想法也是幼稚过头了。君临这么敏锐的人，肯定会很快察觉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又或者因为发现她的卑鄙无耻，而非常快地就转过身去，对她弃若敝屣。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毕竟，他值得一个真正爱他的人，而不是她这种。
“你怎么也叹气了？你们夫妇永远都不会遇到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吧？能够两个人一条心，而且两个家族也一条心，对你们的感情给予祝福和支持，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人有时候真的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的，大环境不好的话，个人的力量往往难以抗争。”
即使能够抗争成功，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到和失去相比较，真的有可能会得不偿失。
她现在害怕的就是会两个人会沦落到那种不堪的结局，连带着两个家族也万劫不复。不，熊家可能不会遭遇这种沉重打击，但屠家，屠家却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元气大伤而已。毕竟，她势单力薄。在家族这个层面上，她无法依靠熊骄给予庇护。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问题。
假如她屠家也是同样的大世家，甚至比熊家还要实力雄厚，他熊家的人何至于此？哪怕不欢迎她，甚至是讨厌她，也不敢对她的父母下手。那些流言蜚语，很多都掺杂了锥心之词。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繁杂长久，犹如波浪源源不绝，让人心浮气躁难以忍受。
她的父母，在她看不到的日子里，到底替她承受了多少苦楚？哪怕和熊骄有过许多开心的瞬间，也不能因此无视掉因为她的不察而致使父母深受其辱的那些时光。他们从不提起的那些纷扰难堪，使得她没有办法再往熊骄靠近一步。
“每一个人都会有或大或小的烦恼，君临和我也不例外。婚姻是一门学问，进门之后会面临什么，谁都不清楚。只能说，随缘，尽力，自求多福吧。”
凤殊突然就觉得与其同情屠隆，还不如同情一下自己。屠隆当真能够挥剑斩情丝，那就很快可以从这个处境中解脱开来，而她呢，现在决心一条道走到黑，问题是君临未必会如她所愿。
他搞不好又会提什么条件之类，还是她很难拒绝可又很难答应的内容。她得想点办法才行，要不然他真的很有可能不配合，甚至会傲娇地另走他路。
“看来你们的婚姻也困难重重。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并没有着急进入婚姻？
想当年被他感动的无数瞬间里，我真的有过很多次恨不得抓了他立刻将结婚的事情办了的冲动。可惜我有先下手为强的决心，他却始终不愿意配合，总说没有必要将长辈们逼到绝路，现在看来，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意思到了父母可能会有的过激言行。
反而是我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天真了，直到真实的一面像拳头一样砸到了脸上，才明白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
万事都要讲究实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而不是漂浮在空中，不上不下的，这才是她习惯的作风，这才是她应该秉持的过日子的最适合她的方式。
她忘记了太久了。
但现在想起来也不迟。
“我想要尽快结束。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能迟疑。哪怕事后会反悔，但也得先做了再说。不行动就永远不会有结果，只有行动了，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再迟疑下去，可能我会真的控制不住去伤害他。现在看见他父母我就不由自主地烦躁，这不是好兆头。”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底线，那个底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别人践踏的。她的父母就是她的底线，而现在，她的底线明显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熊家人所冒犯。她怎么可能忍受？
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勉强找借口说自己不知道，所以情有可原。可她现在知道了。她就一天都忍受不下去。从前父母教她忍耐，教她克制，她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并不是没有去忍耐，更不是没有去克制，但换来的只是越来越难以抒发的郁闷、苦恼、烦躁。
父母为了她能忍，她为了他们却不能忍。
“我打算这一次见面之后就直接和他摊开说。”
“还是等事情解决了再说比较好。现在正是联邦困难的时候。不管是哪家都没有空闲，所有人都需要绷紧了神经，以最高的警惕心应对。
李家能够发生这样的情况，说明问题很大。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后续会很难办。不管怎么说，在核心圈里，这事一曝光，他们肯定会名誉扫地。而名誉是非常难以恢复的，所以李家这一次真的会元气大伤。就算有更大的丑闻掩盖，也难以挽救他们接下来的颓势。”
李家是这样，其他世家也未必能够避免虫族这种伏击。明面上的攻击再猛烈，也是可以做好准备的。暗地里的这种陷阱，才真的防不胜防。一旦世家接连失守，高层名誉扫地，整个联邦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里。
帝国皇室如果也有相同遭遇，那么也必然会动荡不安。失去了两大政体的稳定支撑，外域甚至不需要虫族大举进攻，就有可能会陷入内乱。
第987章 老大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联邦和帝国都久经风雨，未必会走到最坏的这一步。只是，现在问题已经浮出水面了，总要快很准地处理才行。
“你说得对，我还是先处理屠家的事情，安排好工作，最后再告诉他。只是怕他因为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安排，感情上会受不了。”
“你都决定要走了，他迟早会受不了。”
凤殊指出了关键点。
屠隆苦笑。
“我对他一直都心怀愧疚。尽管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更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就是错上加错。这些年，老实说，我有种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的感觉。
可能真的是年轻的时候太过放肆了，所以才会让他的父母那么不喜欢我。要是我能够顺从一些，学会哄一哄他们，你说情况会不会更好一些？
小时候父母庆幸我虽然是个女儿，却像儿子一样独立坚强，因为这样的性格，他们觉得可以对我更加的放心。可是凡事都有利有弊，我在太过要强，以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归根结底，我才是感情失败的那一个主因。”
她又开始将今天的情况归咎于自身了。
“感情和理智不同，有时候真的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稀罕就是稀罕，不屑就是不屑。你与其为自己也弄不明白的事情愧疚，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理清手头上的人事。
你是元帅，责任在身，恐怕要交割清楚，短时间是毫无办法的。我也说不清会什么时候就离开，有可能说走就走了。”
屠隆闻言笑着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安排。谢谢。我就当是听到了准话了，你这次一定要带我离开，凤殊。我们一言为定啊，朋友。”
她倒是利索地闪人了，只留下凤殊风中凌乱。
她什么时候变成屠隆的朋友了？
“废话说完了？赶紧进来。”
梦梦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凤殊瞬间进了小世界。
“怎么了？”
凤殊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时光树再次结果了。这不是让她感到惊讶的地方，之前好歹也见过几次开花结果，但这一次不太一样。
凤山正站在树枝上，咔嚓咔嚓地啃着岁月果。有一个发光的薄膜一样的东西笼罩着他，梦梦在外头漂浮着，正死命瞪人。
“你们在干什么？”
“他吃了一百多个岁月果了，现在还不肯停下来，你说气不气人？赶紧将人弄出去，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别这么小气，梦大人。放心，我不会撑坏肚子的。我天生胃口好，这一点量刚刚够我半天消化。”
凤山解释完又朝凤殊笑，“小姐，你来了？你能不能放开对我的禁制？这样也方便我随时留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要是有情况，我也可以立刻出手。”
“谁要你这个小偷出手？赶紧滚！”
梦梦似乎对那层薄膜毫无办法。
“像你这样的首席追随者，在没有确定之前，有几个预备役？是不是男女都有？如果继承人是男性，他的首席追随者就会自动定格为女性，如果继承人是女性，那么她的首席追随者就必定会是男性？除非在成为族长之前结婚，否则就必定要和首席结婚？”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哦，小姐。等你成为了族长，自然就知道了。”
凤山笑眯眯地，迅速消灭了手中的岁月果，还打了一个饱嗝。
“问他这么多干什么？将人弄出去再说。”
“梦大人，做人最要紧的是开心。别这么暴躁。”
“我又不是人！”凤山越调侃，梦梦越生气，它出爪如电，恨不得挠死他。
“梦梦不是心疼你吃一百多个果子，而是怕你突然直接晋级，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太好的影响。”
凤山却是笑了笑。
“是怕我晋级引起了太大的动静，以至于这个地方的能量会被我抽取，最后陷入崩溃？梦大人放心，我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这个地方。而且，我已经相当克制了，其实我还可以勉强再吃一两百个的。”
言下之意，他已经很照顾它的情绪了。
“你出来，臭小子，出来！”
可惜不管梦梦怎么气急败坏，凤山愣是老神在在地躲在发光的薄膜里，一副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里头的架势。
见他们吵得热闹，凤殊先去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又去查看了一番鸿蒙的状态，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始训练，完事后又去整理药圃。
“喂，你就真的不管他？我看直接将他弄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然后呢？弄出去他就不会再进来？你忘了他一开始是怎么进来的？根本就没有得到我的允许。”
凤殊头也不抬，一点一点地清理着药株根上的泥土。
“将他弄走了再说，到时候你再禁止他进来。”
“谁知道能不能禁止？”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没必要。这人已经是和我们坐同一条船的人，推他下去就相当于推我们自己下去，这样做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什么叫自掘坟墓？他是他，我们是我们，你什么时候将他完全当做是和我们一伙的？之前不是警惕心很高吗？现在警惕心都到哪里去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相信他了？”
凤殊嫌它在自己耳边太过聒噪，瞪了它一眼，“安静。”
“安静你个头。你什么时候将人弄出去？”
“弄不出去。他都不需要我允许就进来了，你觉得我能够怎么将人弄出去？而且你是不是故意忽略掉你奈何不了他的事实？就那一层发光的东西你都突破不了。”
梦梦气急，“谁说我突破不了？我只是不想搞出太大动静，影响到鸿蒙突破。”
“是是是，你行你上。反正我实力弱渣，对付不了他，也不想要对付他。”
“你就不怕君临吃醋？要是知道他在小世界里面，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还整天抱着你们儿子，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你傻了。他现在多半已经知道了，要发作那也是见卖弄之后再发作。何况，你都奈何他不了，你觉得君临能把他怎么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作对的意思，虽然有点孩子气，但是也能忍受。就目前看来，还是好相处的人。”
“凤殊，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边？他可是外人。”
凤殊瞥它一眼，这家伙居然还委屈上了。
“你和我站一边的话，那当然我就和你站一边。问题是，你确定你是和我站一边的？”
“我怎么就不是和你站一边的了？”
“你和我站一边的话就会尊重我的意见。”
凤殊的表情让梦梦愣了愣，一瞬间就想要发飙，可是它很快又泄气了，因为它想起了此前她身上的气息。
她没有错。
她才是老大。
在兽族的世界里，同行法则就是谁强谁有理。它即便是在巅峰时期，也不确定自己敢不敢招惹那样的凤殊。
最可恶的就是，凤殊居然还不知道她自己有这么厉害。更可恶的是，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它现在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怵她。明明这人不管知不知道应该都不会伤害它才对，不，也无法伤害它，为什么它还是会害怕？
见梦梦不吭声，凤殊继续埋头整理药圃。直到腰酸背痛为止，才发现她居然在小世界里呆了十几天。
“你怎么不提醒我？人呢？”
“谁？”
“还能是谁？凤山。”
凤殊回过神来才发现凤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出去了。”
因为发现了这一个事实，梦梦蔫了。
凤山居然真的能够自由出入。更搞笑的是，他出去了，它想要跟着居然出不去了。
“你为什么要禁止我出去？”
“我？我没有禁止你离开啊。”
“可我现在出不去。”
凤殊想笑，但是忍住了。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的听出了它语气当中的委屈。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禁止你出入。会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也跟着出不去？”
“怎么可能？你以前留在这里的时候，我也照样可以出去。”
“什么时候？”
“什……”
梦梦愣了愣，居然还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这样过。
“你在这里我就出不去？”
“要不你现在试试看？我很确定我没有禁止你离开。”
梦梦立刻就要离开，可惜它不管怎么集中精神，都依旧还是停留在原地。
“你看，我根本就出不去！”
“那现在和我一起出去？”
梦梦立刻跳到了她的脑袋上，催她赶紧。
结果，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让人无语的是，凤山不着一物，正浑身湿漉漉地从盥洗室里走出来。见到她先是愣了愣，接着又微笑着退了回去。
“这家伙，本钱还马马虎虎。”
梦梦下意识地评价他身材不错，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敢情这人跑出来就是为了借盥洗室洗澡。
“好了，不是要给他好看吗？速战速决。”
“我才不要进去偷看。”
梦梦死活不愿意现在就进去。
“我都不会不好意思，你难道还怕长针眼？”
“你有这么开放吗？”
“没有。但总得习惯。人生偶尔就是会有这么无语的状况发生。我以前也看到过，比这更无语的情况都旁观过。”
凤殊想起她那非要给她长见识的师傅，心里就想要叹气。
慧山要是生长在这个时代，一定会快活无数倍。他是真正的天性豁达的人，历经风雨之后，更是看破红尘。饮食男女，百无禁忌。
“你真是奇怪。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难为情吗？可你偏偏就没有。君临的身体你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摸过多少，在他面前反而扭扭捏捏的。”
“你胡说什么？”
凤殊下意识地反驳。
梦梦鄙视道，“我还胡说？你没发现你脸红了？”
“我哪有？”
凤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吧，热得很。
“看来小姐对看到的风景还算满意。”
凤山笑眯眯地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换衣服，但显然款式和之前是一样的。
“没有下次。我不管你要怎么解决洗澡的问题，但不能出现在我的浴室里。我是有伴侣的人，没有换人的打算，更不希望发生这种意外让我的伴侣心不安。”
凤殊神情严肃地给予他警告。
“不是单纯的配偶，而是伴侣吗？”
凤山似笑非笑，“其实我偶尔也能够听到几句话。”
凤殊两眼微沉。
“君临是我的伴侣。如果你尊重凤家给予我的这个身份，那么我想你就得尊重他是我的唯一人生伴侣的这个身份。假如你没有自信可以做好你的工作，回去之后就请辞吧。我会让长老们同意的。”
“老实说，我觉得我挺适合小姐的，小姐也挺适合我。我不介意成为小姐你的情|人，不求名分，也不要孩子。”
他的娃娃脸一瞬间居然给人以极其惊艳的感觉。不像即墨不食烟火的清隽飘逸，反而是妖冶无比，带着一股灵动又难以捉摸的野性之美。
梦梦呆滞了一瞬。
凤殊第一时间拧眉。
是的，是拧眉。
“我希望我们有朝一日会是朋友，而不是族长与下属，更不是路人甚至是敌人。”
凤山愣了愣，转瞬之间又笑成了一朵花。只是，这一次却笑得阳光灿烂。
“看来真的是精神力结印了啊，我猜测的不错。君临是不是也和兽族大能结契了，就像小姐和梦大人一样？”
梦梦扑过去就要挠瞎他的眼，但是那层会发光的薄膜又一瞬间张开将他全身笼罩住，以至于梦梦被反弹到了半空。
“可恶！有本事就别耍花招！”
一想到自己也小小的中招了，哪怕只是晃神了一瞬间，梦梦也觉得老脸搁不住。
“梦大人，不管是什么招，只要有用就好。凡事都要讲究实用，你说呢？”
凤山笑得春意盎然。
“凤殊！”
梦梦气急败坏。
“在其位，谋其政。我想之前我已经给了你第一个任务。”凤殊语气微凉，“如果认为你无法完成，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是，属下这就进去照顾两位小主子。少主，你脸红的时候很漂亮，尤其眼睛，特别好看。”
凤山瞬间便回到了时光树上，无声地大笑。
有意思。
第988章 嫌弃
凤殊抿唇。
“一定要赶走他。这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调|戏你！可恶的家伙！”
梦梦其实还是在生气自己定力不够，居然被一个人类给诱|惑了，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这也是奇耻大辱。
“这人是在试探我。不过你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滚！”
梦梦气呼呼地踩她的脑袋，“什么时候弄增发剂？没有头发我都嫌弃。”
“你这是转移话题。”
“我就转了你能怎么着？”
凤殊忍笑。
“好了，我们别闹了。他听不见，我敢保证他刚才是故意试探你我。”
梦梦皱眉，“故意试探？”
“嗯。虽然我也说不上来，但这人搞不好也是有契约兽什么的。那层发光的薄膜，搞不好就是兽族，或者灵异植物什么的。要是小火醒着就好了，可以反击一二。”梦梦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你觉得他也有契约兽？”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要不然他的实力得有多高，才能够让你也拿他没办法？太爷爷太奶奶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做到？那东西又不像是高科技，如果是高科技，我相信你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一定。有些特别尖端的东西，我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你当我无所不能啊？就算我有绝对的自信，也不敢夸下海口。”
梦梦认真地想了想，“我不觉得那东西是生物，给我的气息就是死物。”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你都感觉不出来的东西，我也未必感觉得出来。”
“可我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你会这么想，也有可能是你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毕竟你才是人类，而我不是。”
”我要进去看看。”
它一眨眼就不见了。
凤殊哭笑不得。这家伙心急起来真的不像话。
不过她也没能闲着，没多久萧崇舒居然也来找她了。
“你怎么一直躲着不见人？难道背着我吃好吃的？”
“能有什么好吃的？”
“烤肉？”
萧崇舒耍赖，认定了她就是躲在房间里偷吃。
“萧爷爷给你吃教训了？为了让你长点记性？”
“我是他孙子，还是最疼爱的那一个，你觉得他会怎么教训我？”
“这可不好说。毕竟谁都知道你嚣张。作为长辈，为了不让自己的晚辈将来犯错给家族蒙羞，势必要用些非常手段。年纪越小教训越得当，未来就越能够保证风险无限趋近于无。”
凤殊的话让他笑到最后都咳嗽了。
“你唬人还真的很有一套，可惜我不是小孩啊，四弟妹。”
“这个称呼你还是改一改吧，毕竟将来你们可是要到凤家去生活。在这里这么叫我倒是无所谓。”
凤殊总觉得应该让他养成另外的习惯。即便是君临，他也是非常自觉地跟随她的用法。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直接叫你名字？或者喊你小九？”
萧崇舒其实真的无所谓。
“七小姐她的真名是什么？以后更亲近一点我得喊她名字，或者给她取个小名。”
一看他开始傻笑，凤殊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在考虑凤小七的昵称问题了。
“在没有定下正式的婚约之前，凤家的孩子都不会有正式的大名，也不会被记入族谱。所以七姐现在在家里家外通行的名字就叫凤小七。”
萧崇舒正在喝水，闻言呛得猛烈咳嗽，好半晌才停止了惊诧。
“开玩笑吧？”
“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反正看名字就能够知道一个凤家人有没有过正式婚约。不过，好像长辈们统统都是有正式名字的。我是说，是记入族谱的大名。其实依靠排行来命名，这种名字也算是正式的，只是没有记入族谱。”
凤殊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清不楚的，“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在家生活的时间也不长，可能会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你要是想要知道，可以问七姐。”
“我只是觉得奇怪，是这一辈分才这样，还是一直都这样？不会弄混吗？每一个辈分都是按照排行来命名，要是年纪很大了都没有结婚，没有婚约，那岂不是一直都是只有排行这个名字？总不能叫老七大七中七小七小小七小七七……”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以后我要叫她七七。这样称呼很好听。”
凤殊无语。
“估计不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具体的情况也要以后彻底了解了才明白。”
“你到底在凤家生活了多久？这种事情不应该很快就搞清楚了吗？我看你可不像是那种迟钝的人。”“萧大哥，别又套我的话。七姐就在这里，你要是想要了解，大可以找她，我看你们进展很快，问这种问题她应该会告诉你的。”
萧崇舒耸了耸肩，“我不想让她以为我是那种随时就去收集别人家族情报的人。虽然萧家和凤家相距这么远，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但是印象这种东西，一旦没弄好，后面还真的很难挽回。名誉这东西吧，有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没有的时候，那可真的会寸步难行。”
“那恐怕很难。你没有发现你习惯了套别人的话吗？连我这种没有什么有用信息的人你都不放过，时不时就来上一句，估计对于凤家，你也很难抑制住不去好奇。一旦好奇，就不可能收的了。何况你还决定了要跟我们一起走。”
这就像是一个喜欢美食的人，无时无刻不被周围的美食所诱惑，但却要求自己克制，不要伸手去拿来吃，甚至最好封闭五感，不看不闻。
萧崇舒显然明白了她的潜台词，笑得不行。
“说得好像我是一个好奇心十足的小孩。放心，虽然我的确好奇心很强，但我可不是小屁孩，我可是成年人。成年人该有的克制我还是有的，不会随随便便就失了分寸。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要是我在凤家的地盘犯错，你可以直接一大耳光甩过来，让我清醒清醒。”
“我没有甩人耳光的爱好。”
“那随便你用什么方式提醒我。”萧崇舒朝她眨了眨眼，“屠隆元帅也会过去的吧？有她在，我也不敢乱来啊。别看她现在看起来这么内敛安静，听爷爷说她其实也有着非常刚烈如火的一面，假如我这个晚辈被她看到在外面乱来，绝对会被她狠揍一顿，搞不好浑身骨头都要碎掉重换。”
凤殊怔了怔，这么夸张？
“觉得我说的很夸张？可一点都不夸张。骨头碎掉还好办，换就是了。
但之前有人挑衅她父母，好像还害得他们都前后大病了一场，屠元帅将直接下手和间接有关的人都修理了一顿。当中最过火的那一个家伙的神经被她不知道以什么方式给破坏掉了，到现在还不死不活的。她当时对那个人说，希望对方能够平安无事地活到老死。
因为这一点事情，她还被罚了十年的元帅资源，并且为了以儆效尤，大帅还让她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都驻扎在最前线，没有一天休假。
我觉得她真的形象太高大了，特别地讨人喜欢。爷爷就一直很遗憾他没有再生第三胎，要是他有三个儿子，搞不好最小的儿子就会是屠元帅的岁数，然后有机会将这么好的孩子娶回来。”
萧崇舒说到这里蓦地乐不可支。
凤殊只觉得莫名其妙。
“七小姐当时那个提议一说出来，我就知道爷爷也会特别喜欢她。这一老一少完全是想到一块去了，而且居然都有先下手为强的那种迫切感。哈哈，现在爷爷总算不用遗憾我年纪太小和屠元帅实在不相配了。”
萧崇舒笑个没完没了。
“这么好笑？”
“嗯。好笑。”
他笑了好半晌，才勉强止住了，“七小姐一定不知道，现在的形势是爷爷比我还更希望她能够嫁到萧家来。
他特别喜欢自己欣赏的晚辈能够凑成一对。不需要他来出手凑，而是自己主动凑成一对，就更是让他喜上眉梢了。他永远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每一段恋情的人。以前为了促成一些晚辈的恋情，他还闹过不少笑话。
真的，要不我们现在聊聊他的糗事？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好几件都是……”
凤殊看着他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萧远山从前的糗事，心里不由自主地便替萧远山感到了一丝微酸。
“七姐估计还是比较严肃的，虽然可能会喜欢幽默的类型，可如果你一直都这么搞笑的话，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譬如？”
“譬如她希望你保持安静的时候，你始终无法做到真正闭嘴。”
萧崇舒闻言对着自己的嘴拉了一个缝合的动作。
但显然，他来这边就是为了聊天来的，安静不到三分钟，他又笑嘻嘻地开口了，“爷爷在题图山喝醉酒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东西？”
“别问我。想知道就去问萧爷爷。”
“问了，他说他当时是真的喝醉了，自己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印象，让我想知道的话就直接来问你这个唯一知道的人。”
尽管已经猜出了一点什么，但是没有听到完整故事的萧崇舒还是希望能够从凤殊这里确定一些什么。
可惜凤殊根本就没有告诉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要问一些超出我回答权限的问题。我想不单只称呼，还有这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也得改一改。
凤家的长辈们都不喜欢被晚辈们追着问自己的往事。虽然大家也爱开玩笑，但总体来说，作风还是和即家比较像，能低调就低调。不该问的问题别问。不懂就问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好习惯。”
“看来长得好看就是有加分啊。君临和我是不是在长相上首先就吃亏了？我要不要也去整容？现在换脸技术还是很有保障的，想弄成怎么样就弄成怎么样，也不会危害到生命安全。”
萧崇舒调侃她是偏心即墨。
凤殊心想这人要是知道凤小七和凤小九是亲姐妹，而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即墨的姐夫，就不由得想笑。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将来你可能一直这么受委屈。”
“一直？”
他愣了愣，反应很快，“难道即墨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走？他走不了。就算爷爷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屠元帅离开，对即墨的行踪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整个联邦的安防向来都是由即家来从大局把握的，他们是最重要的安防设计师。
即爷爷还在的话，即墨还有离开的可能，现在即家就他一个能把握大局的人，可以说他对于联邦而言比任何一个元帅都要重要。”
“你想多了。”
就算她希望即墨去凤家一趟，她也知道目前时机并不合适。尽管即墨本人多半也想要到凤家去看看即庆和阿凤，可他是极为克制的那种类型，在明知道联邦安防系统有这么多漏洞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会感情冲动到就此抛下责任而远走他乡。
“以前我们祖孙来私底下聊天，爷爷就曾经笑着说联邦中有一个家族我绝对不能够去招惹。不管在外头我招惹了谁，只要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他都有实力也有那个意愿去随时帮我找回场子。”
萧崇舒的表情莫名其妙有些哀怨，“哪个家族就是即家。我从小就被爷爷千叮万嘱着一定不能招惹了即墨。当初我刚进入那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的时候，一开始我还真的怀疑过是不是遭到了即家的报复，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因为我很爱开玩笑，不管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其实我都开过即墨很多玩笑，尤其是长相上面。我一直实话实说，告诉周围人即墨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到让我都觉得心动想要娶他。”
凤殊眼角抽抽。
她有一种感觉，萧崇舒这厮在小时候绝对是特别招年龄相近的小孩嫌弃甚至是嫉恨。
一是他的确天赋很高，悟性很强，实力飞速上升，从小就备受各家长辈宠爱，是典型的厉害到可以永远拿来做榜样碾压别人的那种好孩子；二是他开起玩笑来不知轻重，往往会给别人带来或大或小的烦恼。
他自己倒是潇洒了，别人却会因此而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