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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多极世界     明末阴雄txt下载     明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0章 扯淡的‘百年海军’

    要知道在后世,军舰设计图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国家级机密啊,尤其是大国的武器设计方面,顶多就是缴获对方的实物,然后逆向解析出来,再建造,不过也仅限于那种小型武器和载具,先进的战机,战舰,坦克之类的,基本不存在被山寨的可能。

    盖伦船这种东西,放到后世,放到后世就是‘尼米茨’‘福特’‘1130’啊,徐文仪就这么轻松地拿出来了,就像是一件很随意的东西一般,搞得孔有德有些难以置信。

    对此,孔有德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徐,你是怎么弄到这些图纸的?这种东西应该没那么容易弄到手吧?”

    没想到徐文仪也很奇怪,因为在他看来,拿出盖伦船的图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于是就跟孔有德详细的解释起来了。

    关于战船的图纸,徐文仪可不止这一份,足足有两个大箱子,各个国家,各种类型的先进战船的设计图,基本上他都有一份,哪怕是大明的福船设计图,他一样有。

    当初被刘香麾下的海盗追击到登州,弃船逃生之前,他其他的东西都没怎么带,唯独就让三十个手下每人携带一部分图纸,总算是保存住了这一部分资料。

    其实这个时代的战船图纸,并没有后世那样宝贵,属于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其他的很多东西,比如私掠许可证,战舰,火炮,只要有钱,你都能买到。

    甚至还有像东印度公司这种,可以建立属于公司的舰队和军队,他们就相当于后世的普通公司,这些军队和舰队就相当于公司的保安,只不过规模和火力更强大罢了。

    听到徐文仪的解释,孔有德才弄明白了,原来以为英国东印度公司是‘金轮公司’那样的机构,搞了半天还是真彻彻底底的商业公司啊,只不过是有英国政府在后面撑腰罢了。

    真是搞不懂英国人是这么想的,也不怕这些商人发展壮大了,回去干掉老查理。

    孔有德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个疑问,徐文仪耐心的解释道“大人,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我在欧洲呆了接近二十年,才勉强其中一些问题。

    主要是他们都是商人,追求金钱,而且基本上也都有爵位在身,所以没必要造反,而且就算是想要造反,根本打不过英格兰的水师。

    造战船要钱,他们的钱再多,也不可能有英格兰国王多,舰队也不可能有英格兰水师规模大,就算是造反也不可能打得过的!”

    孔有德现在明白了,后世有些人说的“十年陆军,百年海军”,纯粹是扯淡的说法,完全就是钱闹的。

    海军这东西,纯粹就是用钱堆出来,没钱玩什么海军,没钱就造不出船,没船练不出兵,那谈什么海军呢?

    这年头的战舰技术含量没多高,不像后世的战舰,光设计图纸都有好几十吨重,这年头,只需要一小叠图纸,然后有个看得懂图纸的人,再来几个熟练地工匠,一些工人,只要投入的钱足够,就能够建造出战船。

    当然,如果你没有钱,那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而欧洲的那些个小国家,大航海之前都是穷鬼,而且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封建’社会,层层封建,想要像明朝这样,集中起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建造战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比如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在西班牙王室的大力支持下,也才弄出了三条船去航海,还都不是什么大船,跟当年郑和的船队一比,简直不在一个档次,这就是钱的力量。

    他们为什么发展了一百多年才成为海洋霸主,就是依靠从美洲掠夺回来的资源,一部分供给‘下本身堡’们挥霍,以及陆地上跟其他国家开战,其他的才投入到海军当中,慢慢积攒起来的。

    像中原王朝,征发几十万人修长城,修大运河还不给工钱这种事情,在他们那边是不可能发生的,当初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是在永乐三年,离‘永乐大帝’朱棣从他侄子朱允手中拿下皇位,也不过三年时间,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建造出一直比‘无敌舰队’庞大的多的船队,这就是大国的体量,不是欧洲那些小国能比的。

    美帝在‘珍珠港事件’之前,就有5艘航母,‘珍珠港事件’后随着‘胡蜂号’‘大黄蜂号’‘列克星敦号’‘约克城号’的接连战沉,只剩下一艘‘企业号’撑局面,然后美帝海军就开始‘下饺子’了。

    从珍珠港开始到二战结束,短短四年时间,美帝足足下水了147艘航空母舰,22艘战列舰,73艘巡洋舰,598艘驱逐舰,拿数量最多的‘弗莱彻’级驱逐舰来算,一艘的造价换算成白银起码也是三十万两,一艘‘衣阿华’的造价换算下来,更是高达300万两白银,取消建造计划的‘蒙大拿级战列舰’预算更是高达500万两白银,这都是烧钱烧出来的。

    相比之下,小鬼子就没这么多钱,二战之前进行了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等一系列‘赌国运’的战争,赢得胜利后攒的老本,大力发展海军,让小鬼子成为了真正的世界第三海军,强压美帝一头。

    但是美帝有钱啊,之前不过是没把钱投入到海军上面去罢了,所以海军力量不是很强,一旦大量砸钱进去,四年时间就成为了新的海洋霸主。

    可以说二战太平洋战场,完全就是拼谁的钱多,放到空军上也一样,美帝五分钟出厂一架飞机,只要你小鬼子击落飞机的速度没这么快,耗下去你绝对耗不过。

    这样看来,徐文仪拿到这么多的图纸,就很正常了,哪怕你拿到图纸,但是没钱造船就白搭了。

    海军可比陆军烧钱多了,就拿自己准备建造的小型盖伦船来说,不过是装备十二门炮罢了,每一艘就要好几万两银子,这要是扔到陆军头上,随便武装起几千人来。

    制约海军发展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钱,没有什么比海军更烧钱的了。

第201章 战船开建

    解开了这些疑惑,孔有德就开始在徐文仪的指导下,研究起图纸来了。

    这盖伦船的设计图纸,出乎孔有德的意料,船身显得很单薄,船壳厚度一般,船尾还有着很华丽的雕像,感觉很不实在,船首和尾楼很高,感觉和印象中的风帆战列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对风帆战列舰的印象,主要还是来自于加勒比海盗的几部电影,并没有细致的研究过,但是他能够清楚地看出他们的不同,这种盖伦船,明显不如电影中的风帆战列舰先进。

    孔有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老徐,风帆战列舰不是这个样子的吧,我记得船头和船尾基本都适合船身持平啊,你怕不是弄混了图纸吧?”

    这次轮到徐文仪纳闷了“风帆战列舰?大人,属下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何物,但是这图纸的的确确是盖伦船,其实这船头和船尾的高度已经是降低过的了。”

    其实孔有德不知道的是,战列舰这个词还没有诞生,直到而是多年后,因为英国海军规定要用‘战列线’对敌,将所有的战舰都排成一条直线,横过来对敌,可以发挥出最大的火力,‘战列舰’这个词才应运而生,大型盖伦船才会被称之为‘风帆战列舰’。

    现在的盖伦船,其实就是这个样子,还没有得到改善,正是这种相对狭长、航速较快、在逆风中操纵性好的盖伦船组成的皇家海军,击败了由老式卡拉克帆船和西班牙盖伦船为主力的的‘无敌舰队’。

    随后,孔有德就根据自己不多的关于战船的知识,对这个不算很先进的盖伦船进行了改进,主要的方面就是船头和船尾要与侧舷持平,船上的浮雕也要舍弃掉,战船是用来打仗的,弄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没用。

    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改进,比如操舵由笨重垂直舵柄改为舵轮,这个也是根据电影改进的,‘加勒比海盗’中,无论是海盗船还是海军船,都是采用的舵轮。

    徐文仪分析了一下,发现这样改的确是挺不错的,当年无敌舰队的惨败,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身为海军分舰队指挥官,肯定对战局研究的很透彻,当初英格兰人就是依靠盖伦船的灵活性取胜的,经过孔有德这么一提点,盖伦船就能更加灵活了。

    随后,孔有德就和徐文仪进行了详细的商议,改进了其他一些小地方的瑕疵,虽然对战船懂得不多,但是毕竟有着穿越者的优势,力图将这些战舰改进的更加完美。

    当盖伦船的设计最终定下来之后,接下来就是对准备阶段了,这个过程中,孔有德还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那就是‘岗位责任制’。

    船匠们船匠被按照各自擅长的领域,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每几个人负责其中一部分区域的建造,比如龙骨,船帆,甲板,桅杆等等,只需要各自完成自己的那一部分任务,奖惩措施跟工作效率和质量直接挂钩,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敢偷奸耍滑,确保建造速度和船的质量。

    确定好每一个工匠的具体职责后,造船厂就在徐文仪的指导下开始安放龙骨。

    龙骨被放置在船坞的龙骨墩上,艏柱和艉柱被镶嵌于龙骨的两端,这是件非常繁重的工作,但是对于这两千多工人和工匠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

    接下来就是将船底肋骨横向安置在龙骨上,内龙骨则沿着龙骨置于底肋骨上,底肋骨除了两端之外都是笔直的。两端的木材开始弯曲,也就是向上翘起。复肋材与船底肋骨紧接在一起。这些都是弯曲的或者弧形的肋材,构成了帆船的曲边。

    所有的肋材被安装的非常紧凑,而且在船的中间部分和靠近桅杆的地方是双层的——这这里会受到巨大的应变力作用。沉重的厚压板水平排列在肋材的内侧,支撑住甲板梁的两端。桅杆孔有加固板,用的是结实的檀木,垂直插穿插在甲板梁之间,用来支撑桅杆,而桅杆的根部则竖立在内龙骨之上。这个框架进一步与大梁梁后的直立肋材、穿梁肋材及梁后水平肋材夹固在一起。

    ......

    接下来的事情,孔有德都插不上手了,他的作用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工匠大,所以看完第一条船铺龙骨后,就回登州城了,剩下的工作大可放心的交给徐文仪,自己是不是过来看看进度就好了。

    孔有德泡在船厂的这些天,秦致远也没闲着,他和他手下的一班人马,正在逐步展开辽民安置工作。

    没想到第一天就遭遇了巨大的阻力,这些乡绅地主们还是在本地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有几家联合起来,暴力抵抗清查工作。

    孔有德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专门调派了邓德明及其麾下骑兵,苏凯风麾下一个炮兵把总,携带三百斤的轻型佛郎机,协助秦致远,只要遇到抵抗的,先是警告三遍,若是执迷不悟,直接开炮轰他丫的。

    小型佛郎机轰炸城墙可能没什么效果,但是打几个地主士绅的土寨子,问题还是不大的,几轮炮弹下去,那些被发动起来上寨墙抵抗的农民和护院,早就跑的干干净净了。

    又有骑兵伺机而动,那几个试图反抗的地主一个都逃不掉,全部都被抓起来了,然后按照最开始就宣扬的那样,试图抵抗县里清查工作的人,家里的男人全部发配到盐场当苦力,只管饭没有工钱,家里财产的田地也都一律没收,能拿走的都拿走。

    之所以将他们安排到盐场,是因为现在已经开始分田地了,盐场已经建设完毕,需要的人手也不是那么多了,孔有德就只留下了一部分,其余的都要去耕种分给他们的田地了。

    孔有德的打算是,以后这留下来的一部分辽民也都要逐步被替换掉,比如之前梁百石抓获的偷鸡摸狗、踹寡妇门的无赖,囤积居奇的奸商,还有那些反抗清查田亩的士绅地主,以及未来战场上抓到的囚犯,到时候盐场的苦力活主要由他们完成,那些盐户们则担任技术人员和监工的职责。

第202章 第一个案子

    总的来说,各个方面的工作进展速度还算顺利,冶炼坊的炼钢高炉已经建起来了,正在按照孔有德的设想进行炼钢试验;船厂的造船工作也已经步入正轨;叶成凯和包凯强等人也再率领的工匠们进行燧发枪的制造和改进;政事堂的学生们也在刻苦认真的学习;军队也在按照计划不间断的进行着训练。

    只要继续这么下去,六个月后,他就有很大的把握抗住朝廷的最强一波攻击,然后完成割据计划。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孔有德现在的心情很好,不自觉的开始哼唱起来了,搞得跟在后面的黄桂中一头雾水,将军啥时候居然会唱歌了?

    现在的亲兵队长已经换成了黄桂中,至于李养性,已经去组建情报部门--军情局了,李养性的忠诚度绝对可靠,尽管人有点不是很机灵,但是这种要害部门,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走着走着,就听见有鼓声,快走到蓬莱县衙的时候,发现居然是有人在敲蓬莱县衙大门前的鸣冤鼓,县衙门外还有一圈百姓在围观。

    真是个稀奇事儿,自秦致远当上这个代理知县,貌似就没人敲过这个鼓,这可是第一个案子啊,孔有德来了兴趣,就驻足观望了起来。

    按照大明律法规定,衙门前面的大鼓可不是随便能敲的,除非有重大的冤情,若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你也去敲鼓鸣冤的话,那你下场会很惨,重则发配充军,轻也要受杖刑。

    像后世那种丢了猫,掉了几块钱,家里有老鼠就报警的傻缺,在这个年代敢这么敲鸣冤鼓,多半就是充军的节奏。

    也正因为鸣冤鼓不能乱敲,一但敲响,一般情况下都是有重要事情发生,按规定衙门里的主官必须立即升堂问案。

    孔有德饶有兴趣的看着县衙大门,不知道秦致远这个‘蓬莱知县’会不会升堂问案,结果没等多久,就看到秦致远派人出来传话,真的要升堂了。

    敲鼓的那个人,以及跟着他一起的**个人都被带了进去,孔有德也带人跟了进去,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案子,毕竟这是自己掌管登州以来的一个案子,顺便看看秦致远准备怎么处理。

    本来威风凛凛,准备彰显官威的秦致远,看到孔有德进来,马上换上了一副献媚的表情,请孔有德上座主持这次的案件审理,孔有德本来就是看热闹的,所以让他这个彭来知县直接开始审案,不用顾忌自己,然后在副席坐了下来。

    “升堂。”秦致远拍了一下惊堂木,中气十足的喊道。

    秦致远新招的幕僚朱乐山,带着两班新招的衙役已各持水火棍,肃立大堂两则。

    “威武!”

    朱乐山与两班衙役看到将军大人在,一个个都想着表现一下自己,然后都放开喉咙喊,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堂外何人击鼓鸣冤?还不速速将人带上来。”

    朱乐山快步出去,很快就将击鼓鸣冤的人带了进来,一行人一共十个。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还不速速报来。”

    “草民赵四拜见县尊大人,是小人敲的鼓。”

    “草民李达拜见县尊大人。”

    “草民李秋拜见县尊大人。”

    ……

    “停停停,一个一个来,赵四,你先说,因何击鼓,有何冤情?”秦致远有些不耐烦地喊道,这么多人一起嚷嚷,搞得他脑壳疼。

    这个叫赵四的人,下跪禀报道“回县尊大人,草民是北沟镇人,家中原有良田三千五百三十亩,年前去宁海走亲戚,过了正月十五才返乡,草民有地契,而且按照县尊大人的不高,已经登记过了,到头来家中良田竟还是被不法酷吏强行分掉了,县尊大人,您可要为草民作主啊。”

    孔有德也是一愣,这人说的年前走亲戚,多半是为了躲避自己的大军,北沟镇刚好在进军登州城的路上,然后蓬莱境内的局势稳定了才回来,倒是说得过去,但是他所说的事情,引了孔有德注意。

    看到秦致远投过来的目光,孔有德给了个肯定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审下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秦致远继续问道“你们也都是因田地被侵占而来告状的吧?”

    “回县尊大人,正是,县尊大人可要为草民等作主啊,小人家也有千亩良田被强行分掉了!”

    ……

    一次来这么多人,几乎每一家都有千亩以上的田地,这件事情涉上万亩土地,这确实算得能特大案件了,击鼓鸣冤倒是说得过去。

    哪怕秦致远这个知县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这蓬莱县掌控在孔有德手中,秦致远是孔有德任命的知县,这一县的民政事务毕竟是他说了算,只要他还在掌权,那么蓬莱境内出现的问题,还是得找秦致远这个新秩序的掌控者来解决。

    如果不找秦致远处理的话,就只能等到朝廷大军打过来了,可是前几天黄县也被攻破了,这些叛军还要向西打,朝廷大军打过来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不过在孔有德看来,只是此事恐怕不象表面这么简单,分田分地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之前没有人来敲鸣冤过,现在一来就是十个,显然是串通好了,他们之所以有胆来,很有可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对抗分田分地。

    但是也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比如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本来有田契地契的,还是被强行分给了难民,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凭借个人主观判断下结论。

    给辽东难民分田分地,这是孔有德和秦致远商定的治本之策,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辽民安定下来,不再需要再花费大量的资源养活他们,到时候还能够提供稳定的税收和兵源。

    可以说,这一项政策,对于孔有德割据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这些辽民们分到的田地都是孔有德给的,他们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效忠和拥护孔有德统治,都是最好的做法。

第203章 巡视‘土改’

    假如孔有德倒台了,他们这些没有靠山的外乡人,就会变得和之前一样饱受欺凌,这些好不容易获得的土地,肯定会被重新夺回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这些土地不光是他们的财路,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如果朝廷打过来,他们肯定会去支持孔有德,只有孔有德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不可能去效忠朝廷。

    可以说,这条政策实施得如何,将关系到蓬莱甚至整个登州的长治久安,虽然孔有德在与秦致远商议后,决定把这条政策推行了下去,但具体工作孔有德全权交给了秦致远处理。

    此事办得怎么样,孔有德一直都是听秦致远和邓德明的报告,这些这些天都泡在船厂里面,未能亲自到田间地头去看看,到底是有人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强抢官绅田地,还是这些士绅为了保住田地诬告,孔有德觉得有必要亲自下去巡察一番,才好下定论。

    如果乡绅能拿出地契,证明某块田地确实是他们的,孔有德是绝对不容许胡乱瓜分这一部分田产的,他要瓜分的是那些“黑田”,那些被乡绅富户通过不法手段侵吞,而皇册上没有记录的“黑田”。

    如果随意瓜分,李自成就是前车之鉴,仅仅山海关败了一次,‘大顺国’境内就烽烟四起,那些士绅都发动起来,将李自成派去管辖的官员杀掉了,然后箪食壶浆,热情洋溢的欢迎满清军队进入北京城。

    分这些田地,那些地主士绅们的土地还能保留不少,第一天有几个出头鸟,被解决之后,就没什么人对抗了,但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有田契,最后田地还被分掉,其余的士绅肯定就会人人自危。

    担心自己手里的田地,无论有没有地契,最后都会被分掉,从而整个蓬莱县都会烽烟四起,根本就分不出兵力去攻打登州剩余的地盘,更别提抵挡大明朝廷的进攻了。

    所以,这件事情,由不得孔有德不重视,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武断的下结论,否则事情真的会演变成自己担心的那样。

    这个时候,不光是孔有德,秦致远也很纠结,这案子道理要怎么处理,看到孔有德示意他继续审下去,那就继续审案,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得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说是负责清丈的户房书吏胡志一索贿不成,强行分掉的。

    实在没什么可问的,就看了看孔有德,得到示意后就说到“各位都是我蓬莱县的乡绅,也是我蓬莱县的支柱。

    若真有人以不法手段瓜分了你们的田地,本官自当还你们一个公道,但现在相关的人员还没有到位,本官不能只听信你们一家之言。

    这样吧,你们就现在这县衙歇息片刻,等其他的相关人员到了,本官继续审理此案,若是真有人枉法,本官定会严惩不贷。”

    秦致远说完就跟着孔有德来到了后堂,秦致远询问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孔有德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一定要彻查清楚,不然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将不可估量,最好去实地查看一番。”

    交代清楚后,秦致远就通知那十个乡绅,一起去北沟镇,实地查看情况,孔有德自然也是带人跟上,万一出现突发情况,他也好做出应对措施。

    ……

    不多久,一行人就出发向西,前往东沟镇了。

    对于孔有德来说,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巡视一下“土改”工作,所以每过一地,都会仔细了解情况,所以这不到二十里路,他竟走了近两个时辰。

    秦致远跟着孔有德,也是很紧张,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全权办理的,如果出现了什么大的纰漏,他的罪责肯定是逃不了的,好在这一路走来,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让他安心了不少。

    沿途所见,已经有不少辽民被安置起来了,编为保甲,每一保还驻扎了几个士兵。

    他们住的还多是临时搭建的窝棚,满脸菜色,看起来生活还极为艰苦,虽然分配田地之前,孔有德已经发放了一部分前期赈济粮,但还是有很多人吃野菜充饥,都饿怕了。

    然而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却都很好,甚至可以说人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之中,这种亢奋的精神状态,和艰难的生存环境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反差,让人难以置信。

    之所以形成这种诡异的反差,关键便在“土地”二字之上,孔有德的分田分地举措,使他们每个人都分到了足够的田地,现在生活虽然还很辛苦,但有了田地,而且数量还不少,地租也不算太高,只要熬过这三四个月,播种下去的番薯收获了,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些被安置的辽民们,都拖着疲惫的身子,辛勤地在自家刚分到的田地上翻耕播种,就连窝棚周围,也都种上了番薯。

    蕃薯自万历年间传入大明后,因其种植简单,适应姓强,产量高,经过几十年时间,在福建、广东、浙江、江西、山东等地传播已经很广,民间种植本已不少,只是之前没有由官府推广,如此大规模种植过而已。

    正是番薯诸多优点,正是安置难民最理想的过度作物,孔有德才将其作为前期的粮食,收获第一茬后,保证这些灾民不用担心被饿死,再种其他易储存的粮食。

    为了早些有收成,有些百姓甚至夜里也不歇息,趁着月色在地里没日没夜的劳作。

    孔有德听说此事后,很是感慨,其实农民是承受能力最强的人,只要饿不死,哪怕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都不会起来造反,西北造反的那些流民,真的是到了饿死的边缘了,不然也不会遍地都是造反的流民。

    这跟天灾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的还是**,他们已经过的如此艰难了,朝廷非但没有调集湖广和江浙充足的粮食赈济,还加派辽饷和练饷,他们再不揭竿而起额,只能等着被活生生的饿死了。

第204章 审讯

    有如此勤劳的百姓,只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一两亩足以糊口的田地,什么苦难不能撑过去呢?

    现在他们每人都拥有三亩或者五亩天地,心情自然非常的愉悦,而分给他们天地的就是眼前的‘登州总兵’孔有德,所以看到总兵大人来了之后,他们都是穷的叮当响的人,只能通过跪拜磕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到达北沟镇后,在孔有德的指示下,秦致远立即对赵四等人被侵占田地一案进行实地详察,赵四是北沟镇最大的地主,家中有田地三千多亩,现在有上千亩被当成无主之地分给了辽民,在那些田地边上,已经有一保的辽民驻扎下来,搭起了窝棚,地里也种上番薯。

    秦致远在县衙说来实地查看时,赵四等人脸有犹豫之色,秦致远本以为他们拿不出地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拿出了地契,证明那些被分掉的田地确实是他家的。

    这让孔有德和秦致远一下子便陷入了被动之中,一大群乡绅在看着,此事一但处理不好,必定会引起极大的风波,到时候很可能土改就会面临巨大的阻力。

    问题是上千亩田地已经分给了灾民,灾民已经种上了作物,现在要强夺回来,同样会引起全县境内刚分到田地的辽民的恐慌。

    秦致远脸色大变,冷汗直下,作为这项政策的主要实施者,发生这样的事他责任无疑是最大的。

    此事一但处理不好,整个蓬莱县的“土改”工作将会受到严重的打击,他根本背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

    不多久,具体负责北沟镇土地分配的户房书吏胡志一,和一队兵丁很快被找来,县衙的六房和朝廷的六部职能其实只能差不多,只不过管理的地方小一些罢了,而且人员的任命由知县负责。

    看到这些人,赵四‘扑嗵’一下跪到秦致远面前,大声控诉起来:“县尊大人,就是他们,他们刚到北沟镇,就到草民家要吃要喝,草民都尽心供应着,不想他们竟是得寸进尺,向草民索贿一千两;

    这些年连年天灾,草民家里也没什么收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勉强凑出了二百两给他们,他们心怀不满,硬将草民家一千亩良田给分掉了,县尊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作主啊。”

    其他跟来的九个地主也纷纷跪下不住叩拜,同声喊道:“县尊大人,您可要为草民等作主啊!”

    “起来,起来,都起来,大家放心,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将不法之徒明正法典。”

    秦致远刚说完,这边又轮到胡志一跪下,急声辩解道:“县尊大人,他们血口喷人,小人等冤枉啊!

    小人等奉大人令,重造田册,分无主之地给灾民,一直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私心杂念,更不敢贪赃枉法,实在未曾向人索贿过,请大人明察。”

    赵四指着胡志一,怒声说道:“大人,他撒谎!

    他们明明向小人索要了一千两现银,小人只凑的出来二百两给他们,分文不少,再说这一大片田地,小人明明有地契,县尊大人也是看过了的,如今却被他们硬给分了,这事实具在,岂容他们抵赖,请县尊大人为草民等作主!”

    赵四不住地叩拜着,声泪俱下,满腔郁愤在控诉中流露出来。

    胡志一也连忙分辨“大人,我们没有索贿,我们真的没有...........”

    秦致远也是一脸恼火,这事处理不好,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将那一千亩被分掉的地契扔到胡志一面前“那这这片田地是怎么回事?”

    胡志一神色大变道:“大人,您听我说,事情不象他们说的那样,这些田契小人也是昨夜才见到的,已超过大人定下的七日期限。按大人的规定,七日之内不拿田契来登记造册的,一律当作无主之地分给灾民,小人都是照规矩办事啊!”

    赵四顿时跳起来,打断胡志一说道:“你撒谎!五日前,我明明将家中所有田契都拿给你造册了的,县尊大人,他撒谎,他是为了掩盖贪赃枉法的事实。

    小人已经有两千亩登记造册了,但是他还扣押了小人另外两千亩的地契,说小人什么时候凑足一千两给他,才把那二千亩的地契还给小人,否则就将小人那二千多亩地也一并瓜分。”

    “住口!”秦致远冷喝一声,目光凌厉,让争持的双方一下子伏在地上不敢再作声。

    这个世界上的,并不是光有强权,光用铁血手段就能解决啊,只要想建立起来有效的统治,那就必须得制定一个规则,在规则之内办事,皇帝杀人都还的找个充足的理由呢。

    一千亩田地不是小数目,先不论赵四背后是不是另有目的,除开分掉的一千亩,他还有两千亩,请人作伪证也很正常。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赵四所说的胡志一贪污,未必没有可能啊,秦致远当初在吴桥给毕自寅当幕僚的时候,这种事情没少见,这件事情真的是很难办。

    首先他要弄清索贿之事是否属实,这事弄清楚了,其它事情也就容易弄清了。

    请示了孔有德,得到许可之后,他就开始审查那一队配合胡志一进行土改的兵丁。

    第一个兵丁钱宁被带上来后,一口咬定没有索贿之事,秦致远没有发货什么的,只是和颜悦色地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然后就被待下去了。

    其他兵丁站在远处,听不到秦致远和他说什么,但能看到秦致远的神色,只见两人很和谐。

    到第二个兵丁邓三被带上来,还是一样,矢口否认,秦致远冷冷的说道“邓三,你可想好了,刚才钱宁已经招了,一会如果再有人招供,你可就犯了将军大人的大忌了,你先掂量掂量,你的脖子和钢刀哪个更硬吧!”

    邓三听了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大变,方才审讯钱宁时,他们都不知道钱宁具体说了什么,审完之后也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根本没有机会问他,难道钱宁真的一开始就招了?

第205章 不简单的案子

    总兵大人一直都很强调军纪,严禁士兵们干那些偷鸡摸狗,奸淫掳掠,贪赃枉法的事情,即使干也得他下了命令才行,如果真的有人招供了,他们这些没招供的,肯定没有好下场。

    但是如果钱宁并没有招,自己招出来,招供怕也没有好果子吃啊,他也同样陷入了两难之中。

    “你招,还是不招?”秦致远冷不防大喝一声,正在天人交战的邓三全身一哆嗦,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个人,万一还有一个招供,自己就完了。

    “大人,我招,我招...”在生死之间决择的邓三最后支撑不住,终于松口了,即使在这冬日,后被还是流满了冷汗。

    听到邓三要招供,秦致远非但没有高兴,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以前在吴桥的时候,他就经常用这种使诈的审案手法,一般来说非常管用,只是他没法到,真诈出了,那也就是说赵四并非恶意构陷了。

    这下问题大了,虽然邓三是兵,不在他管辖之下,但是户房书吏胡志一是他招来的人,要说这件事情要是没有胡志一的掺和,他肯定是不信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肯定有他的责任。

    “快说,若再有半句虚言,本官第一个拿你问斩。”秦致远心中怒极,他当初再三警告下面的人,绝对不能贪赃枉法,没想到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关键是还会拖累到自己。

    “大人,这事全是胡志一和队长贾永的意思,小人只是听从他们的吩咐,二百两银子他们各拿五十两,我等每人分得十两,具体是谁索贿小人根本不得而知,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

    邓三被带下去后,秦致远又审了一个兵丁,得到了情况与邓三说的吻合。

    这下秦致远也懒得再审余下的兵丁了,已经可以断定,赵四所说的索贿一事,确实是存在的,直接将情况报告给了孔有德。

    孔有德得知这个情况,也是愤怒不已,先让黄桂中按照口供搜出了赃银,然后将胡志一和贾永押上来,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二人还百般抵赖。

    孔有德勃然大怒“本官警告过你们,谁敢贪赃枉法、假公济私,严惩不贷,本来想留你们一条性命的,既然你们做出了这等事情还死不承认,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黄桂中!”

    “在!”

    “贪赃枉法,索贿受贿,按军法如何处置?”

    “当斩!”

    “执行吧!”

    “锵!”的一声,黄桂中大刀出鞘,寒光疾斩而下,贾永的人头瞬间滚出两丈多远。

    喷出的血液洒了胡志一满脸,吓得这货全身脱力,裤子也尿湿了,整个人象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的趴在地上。

    孔有德斩贾永,是为了正军阀,他对军人的要求,是绝对服从命令,如果连这一点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如何指望他们打胜仗?

    贾永身为军人,在他一再严令之下,还敢做下这等贪赃枉法之事,绝对不能姑息,否则接下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类似的事情发生,整个军队就会垮掉,‘胜利转进台湾的王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人愿招,小人愿招,大人饶命啊,求大人饶命啊!”胡志一看到贾永就这么被砍了脑袋,声泪俱下,象条软体爬虫瘫在地上。

    “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大人,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和贾永一起向赵四索要了五百两贿银,答应将五百亩没有地契的田地仍旧记在赵四名下,赵四只给了一百两,此事便施着未办,小人原想等他补足五百两再办不迟的,小人有罪,小人该死;

    只是大人,这一百两银子真的跟那千亩良田没关系,事实根本不象赵四说的那样,他在大人规定的七日期限内确实没能拿出地契,直到昨晚,他才拿来地契;

    小人昨晚还对他说,已经逾期三日,再拿来地契也没有用,便将他轰了出去,不想他反咬小人一口,大人,小的现在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根本就是赵四给小人设下的一个套啊。”

    听了胡志一这番话,孔有德疑心又起,此刻的计三多吓得全身瘫痪,不象是还敢捏造事实的样子,如果他的话属实,那么这件事只怕还另有隐情。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不管是不是别人设下的套,你们主动向别人索取贿赂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光这一点,杀了你也不冤。”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说真招了,小人真的都招了啊。”

    “秦知县,这胡志一是你的属下,依你看该怎么处理啊?”

    胡志一是自己亲自招来的,结果现在出现这种事情,还差点还牵连到自己头上,秦致远亲手宰了他的心都有了,哪会帮他求情,恨恨的说道“大人,按照大明律例,贪污六十两者剥皮实草,他虽然未到六十两,但索贿在先,还诬陷他人,情节恶劣,当剥皮实草,以儆效尤!”

    “那就这么办吧!”孔有德淡淡地说道。

    “将军大人饶命啊!县尊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

    胡志一听到这话,不断地求饶,孔有德嫌他聒噪,就让黄桂中把他打晕过去了。

    孔有德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没这简单,即使贾永和胡志一的确是索贿了,但不代表赵四他们就是干净的,于是让秦致远继续审问。

    很快,赵四就被带了过来,贾永被砍头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所以未等秦致远开口,就辩解道“县尊大人,草民冤枉啊,小人根本没有设计陷害他们啊,那千亩地契以及其余两千亩地的地契,草民在五日前便给计三多看了,草民有人证在场,证明草民没有说谎;

    县尊大人,是胡志一他们向草民强索银钱,草民没有那么多银子,没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拒不将草民的千亩良田记入田籍,全都给分了啊,还强行收去了另外两千亩的田契,扬言如果还不凑足银两,就把那两千亩也按照无主的田地分了。”

第206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秦致远算是听出来了,现在问题的关键落在了田契出现的时间上,当初贴出的布告中明确规定,凡家中有田产者,须在布告发布七日内持地契来登记造册,逾期不来登记的,将当作无主之地分给灾民。

    当初之所以把时间压的这么短,就是因为辽民的数量太多了,每天消耗的粮食都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不赶快让他们分到田地,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现在胡志一说赵四是昨晚才拿来被分掉的一千亩地契,如果胡志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确实已经逾期,千亩良田被分掉赵四只能自认倒霉。

    但赵四却说,这分掉的一千亩田契,他早就哪来登记了,而且胡志一还将他另外两千亩地的田契抢了去,为了所要那一千两影子的贿赂。

    秦致远也是不相信赵四的说法,听他说有证人,那更好,直接将他的证人一个一个带过来,然后继续之前的套路,用使诈的方式分开审讯,胡志一的人头也没有收走,就放在旁边威慑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整个案件的经过很快就被查明了,胡志一和贾永等人主动索贿在前,赵四和其他的乡绅就将计就计,故意玩了这么一个套路,想要保住自己的田地。

    本来赵四有三千亩地的田契,还有两千亩的黑田,他就只登记了两千亩的田契,然后等到这一千亩有田契的地被分完了,再到县衙告状,将这件事情朝着他们有利的方向推进,很可能就能成功。

    如果都是假话,那就很好分辨了,可是这真中带假,最难分辨。

    一般清下,只要胡志一等人索贿的事情一经查实,那他们再想否认见过千亩田契,也没有强行收缴那不存在两千亩‘黑田’田契,就很难让人采信了,到时候这两千亩的黑田就能保留下来。

    整个事件,只需要赵四他们一口咬定,这些事情都是胡志一索贿不成故意作梗,他们的胜算就非常高了,就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名下的黑田变的名正言顺。

    不成想,最后还是被老谋深算的秦致远识破了,用这种屡试不爽的使诈套路,掏出了实情,然后想写的汇报给了孔有德。

    审清案情后,孔有德就开始处置:

    胡志一索贿在先,数额巨大,剥皮实草。

    贾永已经被斩首,传首各个军营,给这一万多的新兵老兵们上一课,胆敢违反军令者,就是这个下场,那一队普通士兵发配盐场。

    赵四栽赃嫁祸,阴谋阻挠清查田亩,罚没全部家产,全家发配盐场干活。

    其余九个士绅,也因为同谋罪,按照家中人数,每人留三亩田地,其余全部没收。

    除此以外,孔有德让秦致远将整个事件的经过,以及对这些人的处理结果,写成一张搞事,派人抄写然后贴到各个镇子去,在谣言出现之前把整件事情公布出来,免得最后出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情况。

    留给孔有德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迅速分田分地,安置好这些辽东难民,稳定后方,到时候才能够安心的和朝廷开战。

    孔有德如此严厉的处置措施,对其他的小吏,衙役,兵丁,地主士绅,都起到了极大地威慑作用。

    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们想要搞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几斤几两,而且他们的利益虽然受损了一部分,但是毕竟没有到绝路,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跳出来闹事。

    相信这件事情之后,蓬莱地界应该能够安宁一些日子了。

    转眼间就快到正月底了,一切规划都在照常进行着,盐场已经全面开工了,日均产盐量已经达到了三千石,其中一千石被制成精盐和滤盐水,经由那六家盐商的渠道,已经开始销往其他省份了,尽管现在还在打仗,但他们还是有自己的路子。

    叶成凯和包凯强等人也按照孔有德的指派,提前完成了一百二十支燧发枪的打造,也都拿到孔有德承诺的赏银。

    孔有德就让孟有才和程希孔去火器局领取这一批原始版燧发枪,每个火铳营六十支,然后就开始进行初步的适应性训练,轮流使用燧发枪练习,等之后改进版的燧发枪研制完成,就可以直接列装到火器营了。

    说到改进燧发枪,这方面让孔有德有些失望,子弹的改制倒是很容易就弄出来了,也就是弄一个稍微复杂一些的铸模罢了,但是膛线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孔有德派人去询问过,他们进行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看来这东西比自己预想中的复杂。

    为此,孔有德专门提高了这方面的奖励,相信只要那些工匠努力钻研,没相信总有一天能够成功。

    当然,原始版燧发枪的制造也没停下来,其他的工匠在叶成凯他们的六个的教导下,也已经学会了制作方法,独立打造已经不成问题了。

    就是速度可能有些慢,不过对于他们同样有激励政策,按月计算,如果每人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打造出六支燧发枪,在原本薪水的基础上,额外在加十两赏银,当然,为了防止他们粗制滥造,滥竽充数,还特别规定了是要合格的燧发枪。

    其他方面,诸如土改,战船建造,军队训练,敌情侦查等等,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九成和耿仲明也在正月二十一日离开了黄县,向西挺近,直扑莱州城,孔有德也派出了黎贤能和骑兵三营的把总张可立麾下的人马,一共一千人,进驻黄县。

    等蓬莱境内的土改完成之后,继续在黄县推行阉割版的土改,进行土地的重新分配,保证自己的税收来源,有蓬莱县土改的经验在前,相信黄县的土改问题也不大。

    根据这两天传回来的情报,正月二十四,李九成他们就已经跟从莱州城出发平叛的大军交火了,目前还处于胶着状态,双方呈现出均势,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207章 驻青不足镇人心

    不过孔有德相信,李九成和耿仲明的胜利是注定的,因为他们携带了十门红衣大炮,这东西威力的确是大,但是太过笨重,运输不方便,可能还没有运到位,只要这些大杀器抵达战场,莱州城出来的明军只有溃败的份了。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的最后一天。

    这日酉牌时,府署衙门内外一片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眼见一乘八人抬官轿在朦胧的夜色下,穿过刚刚开放的四梁八柱五檩四椽仪门,在府署轿厅落定,却突然听得“喀嚓”一声响,侍从赶紧趋前问询,一个约有四十七八岁的蓄须官人从轿子中猫腰出来。

    不用问,这人当然是新任登莱巡抚谢琏。

    原来是谢琏自京师长途疾驰奔赴莱州,落轿时,过度磨损的轿杠竟致折断,才发出这样的声音。

    知府朱万年、同知寇化急步跨上前去施礼迎接,大家的眼光齐刷刷看向新抚谢琏。

    只见他戴了顶微起三梁、金线金缘的蓝青古玄冠,略显清瘦苍白的面颊,三绺短须飘拂颌下,儒雅中透着飘逸,外罩一领黑色府绸宽大风衣,脚蹬一双千层底方头布鞋。

    乍一看,怎么也不像个朝廷四品大员,倒很像个教书先生。谢琏微笑着,一张嘴就飘出了一口南方人特有的京味:“让大家虚惊一场,不要担心嘛,只是一路上累苦了皂隶舆阍……”

    朱万年拱手揖过,一摆手做出一副有请的样子,满脸笑容地说道:“谢大人,这里怎是说话的地方,请吧,就去寅宾馆花厅,新任山东巡抚徐从治徐大人,还有右监军翟升翟大人,左监军徐得时徐大人,都在那里等着谢大人呢。”

    谢琏字君实,荆州府监利人,明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进士,先任职于刑部,后又曾多年镇守地方,朝内大臣对其才干谋略多有赏识,因山东登莱兵变事急,他被从江西布政使司左参政,擢为正四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出任登莱巡抚。

    接旨后,谢琏稍事打理,即率二十名亲兵,轻车简从,星夜兼程,一路疾驰,已是华灯初上,从知府大堂到寅宾馆不到一箭之地,却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廊檐下还一排站了十几个兵士。

    谢琏与山东巡抚徐从治等见了面,各叙寒温,就出了客房,在朱万年引领下,穿过两重月洞门,来到了门前悬挂着四盏白纱宫灯的寅宾馆廨厅,一间灯火通明的单室,已经摆上了洗尘接风宴席,一桌东莱风味的正宗鲁菜。

    徐从治今日穿了一件宽袖元青色直裰,腰间系一根酱紫色玉带,简约的一身打扮,坐了上席,亲自执壶为各位斟了一杯,笑道:“你们看这位少帅谢抚军,如今也是有了一把年纪了。

    大家恐怕想不到,我们俩还是当年南直隶的同僚呢,那是在万历四十……你看老夫这记性……”

    “徐大人,那是万历四十五年,您老人家在南京礼部仪制司郎中任上,也就是鄙人登科仕进的第二年,简拔在仪制司您的麾下任主事一职嘛。”谢琏接过话头道。

    徐从治抚着一部灰褐色的长须,朗朗笑道:“年岁不饶人呀!自陪京一别,几度沧桑,风雨飘零,以至相见渐少,一晃竟是十六年过也!言念畴昔,光景依稀,犹在眼前,令人感慨良多呐!”

    谢琏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那年全国各地水、旱、蝗灾频繁,饥荒瘟疫严重。

    七月,江西大旱,江北、山东蝗灾。山东张国柱等匪患遭弹压后,又爆周尧德、张莱绪、张文明等匪变。贼首在泰山、历城、章丘、莱芜等地安插贼头,四处攻城掠地,其中周尧德称‘红竿大王’,后改称‘平师王’,劫富诱贫,截杀官兵。

    山东巡抚李长庚历经大半年,才彻底弹压。记得当年每见朝廷邸报,我等新科吏目对出兵方略都要争执不休,往往经徐大人一番点拨,就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

    徐从治啜口茶,说道:“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喽。当年的少帅才是当今年富力强为国效力的公侯干城!

    再说了,你我缘分不尽呐。

    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十六日,皇上降旨下来,以兵部主事张国臣为登莱军前赞画,铸关防授之;

    升礼部郎中宋之俊为山东副使,分巡登州;

    谢大人擢为右佥都御史,出任登莱巡抚;

    不曾想皇恩浩荡,老朽之人也被简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

    而你从得旨动身开始,从千里之外的京师赶赴莱州,方才不出半月时间。这第一杯酒就先为谢大人,还有翟大人,都已来了半月之久,戎马倥偬的,有失迎迓呢。就为这雷厉风行满饮这杯,算为二位接风洗尘了!”

    当初崇祯皇帝下旨削去了余大成的官籍,贬为平民,下镇抚司狱,严刑勘问,余大成交接完毕后,就被随性的锦衣卫缇骑押会进城;着内府宦官翟升凭右监军官衔抵达莱州。

    翟升有五十岁左右的年龄,穿一件青色圆领衫,一张大圆脸上镶嵌了一双荔枝眼,黑珠及眼白露出多,显得眼睛圆大,却给人以过于机灵之感。

    只听他尖着嗓子道:“徐大人客气了!要敬得当该是徐大人您,按兵部分工,谢大人被派来莱州指挥作战,徐大人坐镇青州府后方,调度兵食以支援登莱。

    但您认为青州离莱州太远,运筹剿贼乏力,就禀报兵部说:‘我驻青州,不足镇莱人心;驻莱州,足系全齐命。’大家说,这杯是不是当该敬国之柱石栋梁的徐大人啊?”

    “是啊,是啊!徐大人熟谙兵法,战功赫赫。自请出镇莱州后,阖城军民皆受鼓舞,士气大振!一到莱州后,徐大人就挥毫飞笔,写下‘老骥伏枥’四个大字,把它挂在巡抚行辕的正厅北墙上,以激励自己与兵民们的斗志。

    依下官看,二位抚军大人莅临,就是莱州府百姓的福分。”坐在下首的左监军太监徐得时满面笑容地说道。

第208章 初战告捷

    大家说说笑笑饮了一杯,就见翟升给各位斟了酒,笑道:“徐大人、谢大人,在京师时,朝野上下皆称赞朱大人才干卓异,今以观之,眼见为实城防井井有条,周道细致,殆不虚也,令人信服!咱家提议,敬朱大人。

    就在众人准备畅饮之时,忽闻差役来报,说是通州总兵杨御藩已经来到城下,请求开门入城。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酒杯也都听了下来,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杨御藩这个时候请求入城,绝对不是赢了打了胜仗回来报功的,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战败了。

    谢琏看到众人都愣住了,初来驾到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他们都神情凝重,于是开口询问到“徐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诸位大人都如此诧异?”

    徐从治也是叹了口气,下令让人确认来到城外的是不是杨御藩本人,是的话就打开城门,准他入城,到时候直接带到这里来。

    然后就跟谢琏解释起来,当初杨御藩,王洪,刘国柱三个总兵一起率军抵达莱州后,徐从治就和朱万年一起,借助这新来的一万多大军,将孔有德的把兄弟,莱州参将佘五化调到兖州押运粮草,夺其兵权。

    而后将莱州守军整顿了一番,佘五化的兵马都被打散,然后重组到各营之中,中级军官几乎全都换了一边,保证对这部分军队的绝对统治权。

    而后再正月二十一,当得知叛将李九成和耿仲明从黄县出兵,准备向西进攻莱州之后,徐从治就派杨御藩和王洪各率三千本部人马,前驱迎战叛军兵马,顺便试探一下叛军的战斗力。

    徐从治最为倚重的就是杨御藩的通州兵,杨御藩在他手下做事的时间也不短,对他也颇为了解,如果不是出现了大败的局面,他是不可能这个时候退回莱州的,现在杨御藩回到莱州城,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战败了。

    很快,溅了满身鲜血的杨御藩,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进来就下跪道“徐抚台,卑职有罪,都怪卑职无能,有负大人所托,未能击溃叛军!'

    徐从治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降罪于人,所以他先让杨御藩陈述具体的战斗经过,然后在做评判。

    原来,杨御藩和王洪出兵向东之后,在正月二十四日,前锋遭遇了叛军先锋部队王子登部,在此之前,双方的侦骑之间已经多次接战,双方互有胜负,杨御藩胜多败少,王洪败多胜少,总的来说还是势均力敌的态势。

    与王子登部遭遇之后,双方都没有立马发起大规模的进攻,都是打了老仗的人,没有搞清楚敌人真正实力之前,贸然出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于是双方都进行了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

    一边也就三四百人,双方加起来还不到千人,即使全折了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结果和侦骑之间的较量差不多,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一天下来双方的伤亡加起来才一百多人。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二十五日,叛军的主力部队,也就是李九成和耿仲明魏望侯部人马赶来,叛军声势振,总人数已经多达两万千人,明军这边经过侦骑较量和小规模战斗后,兵力还不足柳千仁,处于绝对的弱势。

    随后,李九成直接派出四千步兵进攻杨御藩部,耿仲明派出三千人进攻王洪部,李九成派出的并不是最强的部队,他原先的本部人马,在登州招揽的流民,沿途招收的地痞流氓无赖都有。

    对于李九成这样的安排,杨御藩沉着应对,先是以训练有素的火铳兵对进攻的叛军进行打击,给叛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随后手持刀盾的通州兵,正面迎战叛军,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杨御藩部的通州兵甚至还打出了优势,打的叛军节节后退。

    就在此时,杨御藩麾下的游击将军何永宁,率领一队人马从左侧杀出,这出其不意的一次进攻,立刻给予了叛军沉痛地一击,正面应战的明军也士气大振,向前杀去。

    李九成看到情况不对,立马鸣金收兵,并且派出骑兵接应步兵撤退,没想到也被杨御藩的骑兵纠缠住了,根本支援不到步兵,通州兵则继续追击,衔尾追杀,差不多追了一里地,为了防止被叛军还未出动的人马攻击,陷入包围,才选择放弃追击。

    随后杨御藩指挥者步兵们去帮助右侧的王洪部,与杨御藩这里的情况恰恰相反,王洪的三千兵马直接就被三千叛军包围起来了,正在顽强的抵抗,根本没有主动出的可能。

    好在叛军也不全是精锐,一时间也奈何不了王洪组建的圆阵,王洪部才能撑到杨御藩那边战事的结束,杨御藩部立马投入到了对这一部分叛军的进攻当中。

    这一部分叛军则是由耿仲明指挥的,他已经看到了李九成那边战事的失利,所以也不恋战,直接下令撤退,好在杨御藩的骑兵正在跟李九成的骑兵纠缠,王洪的骑兵根本不敢追击,耿仲明的骑兵顺利的策应了步兵的撤退。

    没多久,杨御藩和李九成的骑兵也脱离了纠缠,两方骑兵的战斗力差不多,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第一次大规模的交战,以明军的胜利告终,战后统计,杨御藩部伤亡才三百出头,王洪部由于一直是乌龟阵防御,伤亡也不大,才两百多人。

    叛军的伤亡则要大的多,李九成派出的四千步兵,只回去了不到三千人,剩下的一千多人都成了尸体或者俘虏,耿仲明部撤退即时,伤亡不到三百人。

    初战告捷。

    总的来说,这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兵力处于弱势的局面,居然还能用五百人换掉叛军一千三百多人,此战结束之后,明军的士气上升了一大截。

    这场战斗结束后,当日双方没有再发生大规模交战,都休养生息,等待第二天再行开战。

都209章 连战连胜

    正月二十六,早饭之后,叛军又一次发动了进攻,这次上来的不是步兵,而是车营。

    车营是抗倭名将俞大猷最先提出并创建的,俞大猷被调到山西大同后,由他领军对付蒙古军队。

    他发现明王朝二百多年来,北方不得安宁的主要原因,就是缺乏有效打击蒙古骑兵的手段。他从研究古代兵法中发现,战车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武器,于是建立了车营。

    杨御藩他老爹杨肇基也是当过大同总兵的人,当初他和几个兄弟一起跟着老爹历练,对车营这种对付蒙古人的利器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认出来了,叛军出动的是车营。

    李九成的车营用得是偏厢车,他将偏厢车排成两排,然后步兵在战车的掩护下进攻,起兵紧随其后,目标是杨御藩部的通州兵,李九成看得出来,只要干掉杨御藩就能结束战斗,力争一口气将明军击败。

    偏厢车,辕长1.3丈,宽0.9丈,高0.75丈,厢用薄板,上置铳,编配10人使用,“出则左右相配,前后相接钩环牵互,车载衣、粮、器械并鹿角”。

    偏厢车是大同的边军装备,用于对抗鞑靼骑兵非常有效,前面有一个厚厚的木板,可以阻挡住弓箭和火铳的射击,而且能够对抗骑兵的冲锋,其中有空洞,可以从中身处长矛或者火铳攻击,其实很像坦克,只不过需要人力推动,只能防守手一个方向。

    这一批偏厢车,都是李九成在黄县城中找到的,黄县城中有偏厢车作坊,这一批是准备运到旅顺,去对抗鞑子骑兵的,奈何在守城战中作用不大,全部被李九成缴获了,不过现在野战之中,刚好发挥效果。

    当叛军推着偏厢车上来的时候,明军无奈的发现,火铳和弓箭手根本奈何不了叛军,有偏厢车在前面挡着,无论是弹丸还是箭矢,都无法穿透前面的盾牌然后杀伤叛军。

    对于后面的明军,唯一能对他们造成杀伤的,就只有弓箭的吊射了,但是这是门技术活,起码要一年的严格训练,才能够培养出一名可以将箭矢吊射到合适地点的弓箭手。

    杨御藩手下本来弓箭手就不多,还不到两百人,其中能够吊射的只有十几二十个,所造成的杀伤效果非常有限。

    越来越近的偏厢车,给杨御藩麾下的明军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饶是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比盖过其他明军一头,仍旧是不免有些害怕,这个时候,何永宁这个杨御藩麾下最勇猛的游击将军,又开始率队冲锋了。

    好在每一两偏厢车的空洞只有两个,只能让两名叛军从中射击,何永宁轻松地靠近了,然后成功的点燃了其中几辆,但是这个时候,叛军骑兵出击了,何永宁也只好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杨御藩下令步兵们全部后撤,难以置信的是,这些明军的后撤并没有演变成溃退,而是井然有序的撤退,等明军们撤到后面,就露出了埋伏好的火炮,然后就是炮兵的表演时间了。

    虽然火炮不多,只有十门佛郎机,但是这些炮手们水平很不错,又有装填好火药和弹丸的子铳备用,设计速度非常快。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将靠近的偏厢车击毁大半,打的木屑四溅,给后面的叛军造成了不晓得伤亡。

    这一阵子炮击打出了明军的气势,杨御藩下令全军突击,而叛军们也被吓得逃跑,毕竟这里面的精锐只占一小部分,其他的都是只能打顺风仗的地痞流氓,辽东难民,本来承受能力就不怎么样,现在遭受了不小的伤亡,又看到明军集体杀上来,只得逃跑。

    见到叛军甚至顾不得那些偏厢车就后退了,再次打胜的明军,立刻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然后呼啸着追杀而去。

    这次作战叛军伤亡和被俘虏的差不多有一千人,而明军只伤亡了一百多人,王洪的天津兵则全程处于看戏的状态,压根没有任何动作,好在耿仲明部也没有出动。

    而叛军撤退以后,也没有再一次地发起进攻,双方就这么对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都不约而同地退后回营,结束了这一天白天的战斗。

    两战两胜,大大的鼓舞了明军的士气,不光是杨御藩,他麾下的士兵也都期待着在一次击败叛军,只要胜利,就有人头,而人头又能让他们升官发财。

    正月二十七,双方没有进行肉搏战,而是展开了一场炮战,因为李九成的红衣大炮终于从黄县运来了。

    李九成指挥着十门红衣大炮和十门佛郎机,与杨御藩的十门佛郎机展开了猛烈的对轰,整个战场上硝烟弥漫,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火炮射程,口径,威力,数量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杨御藩居然还能打出优势。

    其实这都是因为李九成麾下炮兵水平不行,李九成原本的部队里面,并没有炮兵的成分,不像孔有德有一个火器营,精心训练的三百炮兵,当初拿下登州之后,孔有德又把大部分的炮兵收罗到麾下,留给李九成的炮兵所剩无几。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红衣大炮的射速本来就慢,炮手水平又差,射速就更慢了,搞得现在明军打完一轮所有的子铳,这边红衣大炮才开一发,李九成也很懊恼,没想到这还没到莱州城,就碰上了硬钉子。

    不过,李九成这边没占到什么便宜,另一边的战场却是另一个局面了。

    天津总兵王洪这次带了三十门佛郎机出来,都是从天津运过来的,不管这一批佛郎机的质量怎么样,数量上是不会有太大劣势的,因为对面耿仲明的叛军只有二十六门炮。

    但是,事情总会有意外,王洪麾下的普通士兵不咋样,炮兵的军事素养就更差了,远远不如杨御藩的炮兵,愣是被叛军的二十多们佛郎机压着打,炮手的伤亡非常惨重,打到后来,炮手们根本不敢上前开炮了。

第210章 卖队友是明军的传统

    因为双方使用的都是实心弹,叛军之中的炮手水平都很差,杨御藩手下炮兵水平还行,但是炮太少,而且双方的交战距离都是在两里左右,所以打了一天,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倒是两边都出现了因为操作失误,炮膛爆炸伤人的事故。

    差不多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双方的火炮才停止了怒吼,双方总算是有机会休息下来了。

    经过统计,杨御藩麾下炮兵伤亡一共四十八人,骑兵和步兵的伤亡一共五十六人,由于是远距离交战,叛军的尸体他们没法清点,但是保守估计,叛军的伤亡总数仍旧在二百人以上。

    尽管天津总兵王洪的炮兵被耿仲明的炮兵压着打,但是伤亡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比明军多三四十人的伤亡。

    可以说,这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仗,明军的士气得到了再一次的提升。

    杨御藩预计,前两天的两场大规模战斗,自己这边都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今天的炮战又打出了优势,这歼敌三千自损不到六百的战果倒在其次,对叛军士气的打击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主要战果都是自己取得的,天津总兵王洪麾下的士兵表现极其糟糕,但是继续这么打下去,最终还是能够取得胜利的。

    杨御藩不指望王洪的天津兵能有多大作为,这几天的天津兵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他们的战斗力,勉强抵得上那些叛将李九成新招来的叛军,只要叛军在进攻队伍里面放点老兵,天津兵绝对是溃败的下场,第一战如果不是自己快速解决攻打自己的叛军,然后去帮助他们,说不定那一战他们就被击溃了。

    所以,指望他们提供帮助,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依靠自己来的靠谱。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只要他们在这,就是对叛军的一个威胁,叛军做出任何举动都要顾及一下这两千多人,而且自己的右翼安全也有了保障。

    于是,杨御藩派人告知王洪,只要他们那边能撑住,哪怕什么都不做,在打两天,自己就能把叛军的士气打没了,到时候后面的援军差不多也该到了,正好一鼓作气,将叛军彻底击溃,到时候少不了他王洪的功劳。

    而且杨御藩还希望王洪能够分出十门佛郎机给自己,自己可以按照每一门一千两的价格租用,战后依旧归还给他,到时候论功行赏的时候,可以帮他美言几句,不成想,王洪这个胆小鬼居然拒绝了。

    杨御藩也无可奈何,俩人都是总兵,自己也无权管辖他,只希望他能够安心守住营地就好。

    然而,让杨御藩万万没想到的是,尽管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只需要他坚守大营即可,什么都不需要做将来就有功劳,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到哨兵报告,王洪这厮居然还是连夜率军逃跑了,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大营。

    其实,这种卖队友的行为,已经成了明军的一个传统了,典型的例子就是吴三桂吴襄父子俩,前不久结束的大凌河之战,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吴襄中途率军逃跑卖队友。

    松锦之战中,他儿子吴三桂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当时大同总兵王朴由于缺战畏死,带着本部人马率先逃跑,吴三桂不甘落后,也率军逃跑,其他总兵都有样学样,结果“各帅争驰,马步自相蹂践”,黑夜中,明兵“且战且闯,各兵散乱,黑夜难认”。

    最后八个总兵,共计十三万大军,只有吴三桂带着三万兵马逃回了山海关,明军经营多年的宁锦防线被摧毁,同时也让吴三桂成为了山海关的实际控制人,它上面的巡抚,监军都成了摆设,因为这个地方的军队都听命于吴三桂,其他人根本指挥不动,以至于最后吴三桂能够做主,放鞑清入关。

    这个时候,杨御藩已经把王洪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便,然后又咒骂了好一阵子才停歇下来。

    现在王洪已经逃跑了,再怎么咒骂也于事无补,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继续与叛军交战,还是趁机撤退回到莱州城。

    思索权衡一番后,他决定继续抵挡叛军的进攻,等待莱州城的援军抵达,只要自己抗住今明两天,待到援军一到,对面的叛军仍旧只有溃败的结局。

    在此之前,李九成也发现了,王洪的大营早已空无一人,作为一个常年征战的将领,他很善于抓住机会,探查无误后,立马派人奔袭王洪的大营,抢在杨御藩前面占据了整个营地,包括那二十多们佛郎机。

    随后就开始分兵,包围杨御藩的大营,以免他也趁机撤回莱州城,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这几天来跟杨御藩交战多次,他麾下明军的战斗力,给了李九成很深刻的印象,都快赶得上自己手底下的辽东老兵了,自己手底下的辽东老兵,都是跟鞑子拼命厮杀之后,优胜劣汰的强兵,也不知道这杨御藩究竟怎么把士兵训练的这么强的。

    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们消灭掉,让他们安然撤回莱州城,到时候进攻莱州城的难度,将会大大提升,野战之中都难以消灭的敌人,攻城战消灭他们难度要大上数倍,这些道理李九成还是很清楚的。

    说干就干,李九成和耿仲明将营中的火炮,以及天津总兵王洪留下的那二十门佛郎机集中到一起,一共六十多们大炮,对着杨御藩的大营展开了轰炸,高速飞行的弹丸,不断地砸向杨御藩的营地。

    杨御藩也只能继续指挥炮兵还击,得益于手下炮兵的高水平发挥,不断地有炮弹飞向跑军炮兵阵地,对叛军炮兵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从而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尽管如此,杨御藩也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依旧处在巨大的劣势之中,叛军无论是在人数,火炮,弹药还是粮食方面,都占据着巨大的优势,而自己的唯一的优势,不过是高昂的士气罢了。

第211章 死战

    前一天的炮战,杨宇凡需要应对的不过是二十门火炮,然而让到了今天,需要应对的却是将近七十门火炮,而且昨天的战斗中,已经有两门佛郎机发生了炸膛,压力倍增。

    炮战之后,叛军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杨御藩的通州兵依靠着坚固的寨强,奋力抵抗着叛军的进攻,尽管叛军人数众多,攻势凶猛,但士兵们却没有丝毫退却,他们都知道,一旦叛军攻破大营,他们必当死无葬身之地。

    这几天来的战斗,他们给叛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就算叛军首领想要招降他们,底下的士兵们也会把他们活活撕碎,双方几天来积攒的怒气,根本不可能化解。

    就这样,杨御藩的精明指挥和士兵们的拼死抵抗下,叛军的进攻被打退了,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叛军就像没完没了一般,刚刚打退一波,还没缓过劲来,又上来一波,没完没了。

    如果换做其他的明军,比如王洪手下的天津兵,故意能抗住两次进攻就不错了,但是他们是通州兵,不是那些滥竽充数的天津兵能比的。

    尽管叛军有着火炮数量的优势,还有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整整一天的攻击下来,仍旧没能突破杨御藩的大营,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残骸。

    一天的战斗结束了,杨御藩整个人都虚脱了,这一天下来,光他亲手斩杀的叛军就不下五十人,现在拿着碗吃饭,手都抖个不停,一碗饭吃完,起码有半碗洒在了地上。

    虽然叛军没能攻破大营,但是清点战后的损失,还是让杨御藩倒吸一口凉气,虽然预计伤亡会很惨重,但是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之前三天的战斗加起来,伤亡也没有超过六百人,今天仅仅一天的战斗打下来,伤亡居然都快接近千人了,前三天积累起来的高昂士气,一天就被消耗光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叛军足足有六十多门炮,自己这边只有八门炮,即使叛军炮手的水平再差,这么大的数量差距也能弥补过来。

    这就导致,原本就损失了一部分的炮手,此次作战中,损失更为严重,而且又有两门炮发生了炸膛,剩下六门炮经过这么多次的轰击,也都在炸膛的边缘了,炮手也严重不足。

    整个大营都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士兵们都在嚷嚷着要撤回莱州去,继续守下去只有等死的分了,援军等不到不说,王洪的那两千多天津兵也跑了,在不撤退就都打光了。

    即使他们战斗力强,而且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但不代表着他们愿意陷入这种必死的结局,从与叛军接战到现在,一共四天,四场大战下来,他们斩杀的叛军起码有五千人了,足以证明他们的悍勇。

    但是,如果继续死守下去,砍再多敌人都是徒劳无功的,他们的确是悍不畏死,但那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当赌注,搏一个远大前程,继续死守下去,他们是能源源不断的获取战功,但是,这些战功绝对无法变现,他们也就没必要坚持下去了。

    不光是底下的士兵,甚至连杨御藩最得意的下属--游击将军何永宁都建议撤退,他也对继续守下去持悲观态度,认为他们已经斩杀了足够多的敌人,即使撤退也不算是一场败仗。

    这可是个每次打仗都喜欢冲在前头的狠人,绝对不是一个懦夫,连他都考虑撤退了,足以见得局势到了何种地步,杨御藩也开始思索,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撤退了。

    于是,杨御藩略微权衡了一番,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撤退,趁着夜色突围,然后撤回莱州城,如果在不撤退,等到天亮之后,叛军在轰上这么一阵子,然后全军压上,到时候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了。

    于是,整个营地剩余的一千三百多人,就连忙收拾起来,准备等到黎明时分,突破叛军的包围,一举撤回来州城。

    为了撤退行动能够顺利进行,杨御藩专门派出了部分士兵出营骚扰,为突围行动做准备,提高突围的成功率。

    这年头由于营养不良,维生素a的缺乏,大部分士兵都有夜盲症,杨御藩挑选出来这一部分,就是夜里能看清楚的士兵。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假装要突围的样子,不断地骚扰南边和西边的叛军,让他们疲于奔命,反正夜里他们能够借助火把行动,叛军即使有货吧也看不清东西,基本没什么危险。

    出去一部分负责放哨的士兵,其余的士兵都吃饱喝足,睡大觉去了,他们要保持好体力,毕竟这里到莱州城可是有八十里,一旦突围成功,叛军一定会穷追不舍,如果休息不好,铁定是逃不掉的。

    差不多寅时过后,也就是后世凌晨五点过后,负责骚扰的那一批士兵也停止了行动,因为接下来就是准备突围了。

    有通宵玩游戏经历的人可能知道,第一次通宵的时候,能扛到五点不睡觉的人是不存在的,这些叛军士兵们面临的情况更为恶劣,因为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必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这可比打游戏累多了。

    于是乎,被骚扰了一夜的叛军,安静下来之后,基本上都是倒头就睡,浑然不知,被他们包围的明军,此时正准备突围而去。

    随着杨御藩一声令下,这不足以一半的明军,从南门倾巢而出,杀向建立了简易营寨的叛军营地,大部分叛军此时才入睡没多久,睡得正是香甜的时候,对于这样的攻击根本没有防备。

    在杨御藩的带领下,一千三百明军顷刻间杀出大营,将南面的两座叛军大营摧毁殆尽,然后骑兵负责驱赶这些四散而逃的叛军,让他们去冲击其他的叛军营地,掩护步兵们的撤退,顺便再砍上几个人头,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这些明军的战斗力很强,而且战斗素养不低,又有骑兵掩护的情况下,整个撤退行动进行的井然有序,简直并没有被打散,没有最终演变成溃逃,这个时候如果叛军追上来,他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第212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御藩的撤退行动,很快就被李九成得知了,他驻扎在大营的东侧,距离杨御藩大营只有三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在佛郎机射程之外。

    作为了一个十多年仗的人,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一批明军,于是很果断的下令追击,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连续四天,四场大战,让李九成郁闷到了极点,当初从吴桥开始,一路顺风顺风拿下登州,没有那一次战斗让他这么憋屈。

    即使在黄县遇到了小小阻碍,也就是耗费的时间长了点,最终还是拿下了黄县,对付的明军差不多也有两千多人,但是最终只付出了六七百人的代价就拿下了,哪像这次,付出了五千人的代价,居然还攻不破明军大营。

    其实他也知道,杨御藩手下的明军,其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主要还是自己手下,很大部分都新招收的流民,难民,地痞无赖之类的,大大降低了军队的平均战斗力,导致打了这么久都没解决掉这一批明军。

    虽然伤亡绝大部分集中在新兵上,他并不心疼,但还是感觉憋屈,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他亲自上阵,带头追杀起来。

    后面的战斗,基本上就是一场典型的追击战,一方全力撤退,一方全力追击,杨御藩还不时安排人手打阻击,各种能够阻挡叛军追击的法子都被用了出来。

    比如,用火药伏击,虽然大炮没法带出来,但是火药还是带了一部分,下面的人就用这些火药,做了一些类似后世土地雷的陷阱,虽然黑火药做成的地雷威力不大,对叛军造成不了多少杀伤,但还是搞得叛军疑神疑鬼,生怕追的起劲,突然脚下发生爆炸,虽然不一定会死,但是这年头受伤也不是件小事。

    整个撤退行动,从凌晨开始,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最终,杨御藩付出了差不多四百人的代价后,成功带领着剩余的九百人逃回了莱州城,而且一个个都精疲力竭,入城之后雷的瘫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听完杨御藩诉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在场的众人无不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厅堂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还是徐从治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玉泽,你不必自责。

    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能够给予叛军重创,并且谈知道叛军真正的实力,还能够全身而退,已是难能可贵了。”

    然后又对众官员说道“本官认为,杨宗兵作战勇猛,重创敌军,应当予以嘉奖,诸位认为如何?”

    徐从治一省巡抚都发话了,其他官员自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其实他们也都清楚,即使想要治罪于杨御藩,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杨御藩老早就跟着徐从治手下打仗了,算得上是他的亲信,他必定会维护的。

    而且,他们也没有针对杨御藩的动机,人家是客军,无论打得如何,到时候都会回到通州驻守的。

    从杨御藩的诉说中,他们能看得出来,杨御藩真的是尽力了,连续四天,四场大战打下来,歼灭叛军五千多人,就算是杨御藩为了推脱责任吹牛,战绩里面有水分,打个对折,那也是三千人啊。

    以三千兵力对数倍的敌军,杀伤远超自身的叛军,然后还能全身而退,足以见得,杨御藩是一员猛将,接下来就是防守莱州的战斗了,有这样一员猛将坐镇,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们可不会蠢到自断臂膀。

    左监军徐得时率先说话了“大人,下官认为杨总兵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不光探明了叛军的底细,还给予了叛军重大杀伤,恶狠狠地打击了叛军的嚣张气焰。

    虽然杨总兵撤回来了,但是这一仗终究还算得上一场胜仗,应当给予杨总兵嘉奖,倒是那天津总兵王洪,微站怕死,临阵脱逃,应当予以严惩!”

    初来乍到的谢琏也发话了“是啊,如果部队王洪予以惩戒,恐怕底下将领都如王洪一般缺战怕死,恐怕这叛军也就没那没容易剿灭了,徐大人,敢问那王洪现在何处?”

    徐从治也有些为难的说道“重器(谢琏的字),不瞒你说,这两天并未见到天津兵回到莱州,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不过依老夫的猜想,他临阵脱逃,怕被降罪,多半是撤退到莱州南边去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书吏进来了,呈上来一封公文,说是从莱州卫送来的,莱州卫指挥使韩飞所写,送信之人言明要交给山东巡抚余大人。

    于是徐从治接过公文,打开之后粗略的浏览了一遍,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怒喝一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后就就传给朱万年,寇化等人查看,众人看完之后,无不怒上心头。

    原来,这王洪临阵脱逃之后,并没有回到莱州城,而是直接跑到了莱州卫城,然后强占了莱州卫指挥使的宅邸,这封公文就是留守莱州卫城的卫指挥使韩飞发来的控告信。

    莱州卫城其实并不在莱州府城旁边,而是建在莱州城东南六十里,下辖左、中、右、前、后五个千户所,还有王徐寨备御前千户所,马婷寨备御百户所,灶河寨备御百户所,马埠寨备御百户所等诸多千户所和百户所。

    此次为了平叛之事,和鳌山卫,灵山卫一样,也从莱州卫抽掉了一千青壮到莱州城,加以操练,以便将来与叛军作战,带队的是一个卫指挥同知和两个指挥佥事,以及两个千户。

    其余的卫所兵,一部分留下防守莱州卫城和几个千户所城,其余兵力都被调派去平度州防守了,为指挥使韩飞则坐镇莱州卫城,防备叛军前来攻城。

    今天下午的时候,王洪率军抵达了莱州卫城,要求入城休息,并要韩飞提供大军所需的粮草。

    尽管王洪是总兵,是这次评判的主力之一,但他是天津总兵,压根跟莱州卫八竿子打不着,毕竟战兵和卫所兵不是一个系统的,莱州卫归山东都指挥使司管辖,王洪压根管不着他。

第213章 朝堂之争

    莱州卫指挥使韩飞仔细看了看这些天津兵,发现他们都是衣衫不整,东倒西歪的,军纪并不怎么样,由于担心他们入城抢掠,于是就严词拒绝了王洪的入城请求。

    没想到这王洪胆大包天,打叛军不行,欺负这些卫所兵倒是一把好手,直接下令强攻,打的莱州卫的卫所兵四散而逃。

    韩飞知道根本挡不住,而且继续抵抗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反而徒增伤亡,于是下令放弃抵抗,大不了时候控告他一番即可,若是打出火气来了,被王洪泄愤杀了就不划算了。

    尽管韩飞下令放弃抵抗,还是有一百多人被王洪麾下的天津兵打死,而且卫城还遭到了天津兵的洗劫,好在王洪还不敢做的太过,没把韩飞怎么样,只是羞辱了他一番,然后就把他赶出了自己的宅邸。

    对于王洪的羞辱,韩飞自然是气愤不过,但是人家比自己兵多,比自己的兵厉害,又不能拿王洪怎么样,于是就写了这么一封信,向山东巡抚徐从治控告王洪的罪行。

    朱万年愤愤不平的说道“徐大人,这王洪骄纵不法,临阵脱逃,纵兵抢掠,还率军攻打友军,依属下只见,应当立即派人将其革职拿办,把军队调派给其他人掌管!

    否则,再有将领如王洪这般,这平叛的仗可就没法打了!”

    徐从治淡淡的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王洪的罪责是要追究的,但不是现在,当前的要务是平叛,等到战事平定之后再追究不迟。”

    “徐大人,这……”

    看到朱万年还是坚持要严惩王洪,徐从治挥手打断道“鹤南,你想说的老夫都知道,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咱们一定要慎重,不然平叛计划很可能功败垂成。

    王洪手底下还有至少两千人,如果将其革职拿办,夺了兵权,他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未必不敢反抗,到时候若是投靠孔李耿三贼,这仗就更难打了!

    何况,这城中还有三千多天津兵,必定有王洪不少亲信,若是拿了王洪,他们必定人心惶惶,若是再在城中惹出什么乱子,可就大事不妙了!”

    听着徐从治的一番讲解,朱万年恍然大悟,是自己莽撞了,拱手道“徐大人高屋建瓴,思虑周全,下官佩服,是下官鲁莽了,没有考虑清楚这些!

    不过,这王洪总归是要处置的,不知徐大人打算如何安排王洪和他麾下的两千多兵马?”

    徐从治捋着胡须,思忖了一会“这王洪不敢回莱州城,而是去了南边的莱州卫城,他肯定是害怕因为临阵脱逃而被责罚,将其召回莱州城不是个好办法!必须另外安排!”

    这时,登莱巡抚谢琏结果了话茬“徐大人,下官认为,可将王洪调往平度州驻守。”

    “哦?此话怎讲?”

    谢连目光灼灼,对山东巡抚徐从治说道“大人,下官当初接到圣旨后,就专门找来了山东,尤其是登莱二府的堪舆图,这一路之上,都在仔细研究如何平叛叛军。

    下官研究后发现,莱州是齐鲁海岱间的要冲命脉,既为东部登州之咽喉,又为西部青州之屏障。而青州之西即济南,济南之西为德州,德州南北以及淮安、通州之地就连上了漕运要塞。

    这孔李二贼盘踞登州府以为堡垒,只有破了莱州,才能顺流而下打通漕运,莱州坚城有诸多大军镇守足以!

    耿李二贼断然不敢越过莱州,向西攻城略地,但莱州南边还有一个平度,若是让叛军占据,依然可以当一条粮道,从而不再那么忌惮莱州城。

    现在平度只有两千卫所兵,还有一些平度知州组织起来的乡勇青壮,对付叛军怕是会很吃力,所以将王洪调往平度镇守,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徐从治斟酌了一番,发现这样安排很有道理“还是重器思虑周全啊,那好,就这么办,虽然不能采取实际行动惩处他,但是也不能让他这么得意,以为犯下这些事情没有惩罚!

    这样吧,就传令斥责他一番,然后让他带兵驻守平度,将功赎罪,如果不能守住平度,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左监军太监徐得时也对这个法子表示赞同,其他官员也都持相同意见。

    看到诸人已经是酒足饭饱,事情也都谈论的差不多了,徐从治下了逐客令“诸位,今日主要是设宴迎接重器的到来,重器也对登莱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时日也不早了,不如诸位都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咱们再商议吧!”

    朱万年,寇化,徐得时等人都起身行礼,然后一一与徐从治拜别,出门回自己的府邸去了。

    徐从治对着谢连说道“重器啊,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又是刚到,也没安排好个住处,不若今晚就在我府中歇息吧!”

    然后对下人吩咐道“徐福,你负责安排一些谢大人的寝居!”

    “多谢抚台大人太爱,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属下告退!”谢琏连忙拜谢道,然后就跟着下人去今晚的住所了。

    然后徐从治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杨御藩,缓缓地说道“玉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确实干得不错!

    你也别怪老夫没派兵增援你,现在朝堂之上,对于是剿是抚争得厉害,前些日子又下来一道圣旨,说是要尽量招抚叛军,以免事态扩大,别看老夫是一生巡抚,但也不好逆了皇上的意思啊!”

    杨御藩赶忙说道“无论是对属下还是属下的父亲,老大人都对我们一家有再造之恩,属下如何还敢怪责老大人,要怪就怪属下能力不够,这些兵练得还不行,若是第一天就将叛军彻底击溃,也免得老大人如此烦恼!”

    徐从治欣慰的说道“好,好,你能理解就好,别看朝堂之上一片污浊,你身为武将,不必忧心这些事情,这些都与你无关,这之后只需要做好本分,为国杀敌就好!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劳累了数日,现在回去歇着吧!”

    “属下告退”

第214章 莱州围城战

    第二天一大早,新任登莱巡抚谢琏,于设立在掖县县衙大堂的察院举行了上任仪式,宣布就任登莱巡抚一职,昭告全城。

    紧接着就投入了守城部署,随身跟班而来的都司鲍守正,擅长制作防御用的火器,即命其教导全军制作万人敌、轰天雷、火箭、火球等防御性火器,以备守城之需,并随即运上城头。

    崇祯五年正月初一,对莱州百姓来说,是个惊魂摄魄的日子,自一大早,大地黑云摧城,尖利狂叫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摇撼着光秃秃的树枝,冲撞着千家万户的窗门。

    卯时时分,官兵前锋哨兵秦大鹏返城禀报,叛军先头五百马骑,由叛将李九成的儿子李应元率领,已抵达距离莱州城十五里外的北部门户重镇平里店!

    徐从治即令抚标中军去招人往鼓楼公事房议事厅会揖,不消一刻钟,总镇杨御蕃、刘国柱,知府朱万年,同知寇化,以及协助守城的乡绅和退职官员贾毓祥、张忻、赵胤昌、孙善继等陆续到齐,商定防贼事宜。

    “报叛军杀向城来!”申时块过的时候,一个屁股着了火一样飞奔的书吏跑进议事厅,上气不接下气禀报着。

    大家眼睛齐刷刷地射向徐从治,徐从治虽是年届花甲,却是一身硬朗,双眼透露出锐利的光芒,他站起身来,端茶一呷,摆手道“诸位,与本抚一同登城察视!”

    徐从治顺手拿起千里镜,大步流星跨出公事房,谢琏及众僚佐跟随徐从治鱼贯而出。

    不一会,马队奔腾而出,直奔东城而去。登临东城楼,大家透过垛口北望,但见城外二三里处,烟尘滚滚,马头攒动,马蹄声响清晰可闻,数百贼骑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大城。

    此刻,大地在颤抖!天空在战栗!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一队叛军于东城五里处的碑坡村扎营,另外一队叛军从南边绕城而过,于西城五里处的福禄山结寨,刚好在城头红衣大炮射程之外。

    到傍晚酉牌过半时分,只见扛着各色军旗的叛军步兵,围绕着城墙五里的位置,扎下了十五座大营,形成了对莱州城的包围之势。叛军各营寨篝火燃起,光焰彻天,贼骑挥舞刀枪往来穿梭,叫嚎不绝……

    崇祯五年二月初二日,三日卯时过半,巡抚徐从治令朱万年以知府名义派执役书办出城,往贼营表达“慰问”之意,以探视叛军虚实。

    等两书办火烧屁股似地飞跑而回的时候,已近午时,进了巡抚行辕大堂,两人还大口地喘着粗气,其中一个穿着一袭黑色对襟棉衣,身材魁梧,粗眉大眼者跪地禀道:“属下王宝思参见徐抚台及列位大人,李贼回话说,看在朱知府前面牛羊厚犒颜面上,并不攻城,不过是在城外歇息喂马而已,不久便要去南京了,要朱太守莫要惊惶!”

    徐从治捋着灰褐色的长须,冷笑道“哼!海雕虫小技!”

    又转脸问道,“叛军营盘情况如何?”

    “燕阜埠演武场全被叛军用巨木栅栏围成了兵寨堡垒,那栅栏足有一人多高,‘海山亭’都被圈进其中。

    东西南北四面,都设了栅门,门内是四座两丈多高的木构平台,不知作何用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叛军,正忙着搭建窝棚营帐。

    另外,从北城看,叛军还从乡下运来大量栅木,是不是在构筑围城栅栏,小的不敢妄加猜测。”另一名书办赶紧禀道。

    所谓燕阜埠,本是古掖县八景之一的“燕阜观射”台,在城东北有一二里远的高阜上。五胡十六国时,为南燕皇帝慕容德之侄慕容超所筑,是古莱州演习骑射的校场,故名“燕台”。

    明嘉靖五年(公元1526年),登莱海防兵备道副使冯时雍曾在埠上建“海山亭”,嘉靖朝大学士毛纪为此作记。

    有诗云:前代校场此地开,将坛元是燕王台。马如龙跃人如蚁,三翦飞驰较射来。

    徐从治和谢琏经过一番磋商,对原来的守城方案进行了调整:西城、东城是四城城墙的薄弱之处,予以重点布控。

    徐从治和保定总兵刘国柱驻守西门;巡抚谢琏、左建军太监徐得时驻守东门;南门分别由内府翟升、太守朱万年驻守;北门则由通州总兵杨御藩驻守。

    二月初四卯时,天空刚刚破晓,墨青色的苍穹低云暗压,凛冽的西北风不时打着旋卷起雪花,纷纷洒洒而下。

    东北城下,就见叛军趁着黑暗掩护,在快速地向城壕一带集结,大破叛军在城壕上架天桥,在城壕外布设火炮,几十们火炮一字排开,张开了恐怖狰狞的血盆大口。

    随着东方天空的渐渐发白,只听得叛军羊角号凌空啸起,牛皮战鼓在急促地擂动轰鸣,掀起了一波又一波震耳欲聋的声浪。

    原本历史上为期七个月的莱州围城战,终究还是打响了,但是因为孔有德来到这个时空,历史的进程,已经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偏差,至于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数十门大明朝最先进的火炮频频冒出了火花和白烟,什么佛朗机和红夷大炮发出了怒吼,尖利的呼啸声从空中划过,雨点般的炮弹砸向城墙,隆隆炮声愈来愈密,城墙和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从未见识过如此高强度炮火的城头守军,立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虽然城头上也有大炮,但是在如此猛烈的轰击之下,他们只有躲避的份,根本无法进行还击,只能任凭叛军的火炮在城墙上肆虐。

    差不多经过小半个时辰的炮击后,城外的火炮声渐渐停止了,想必是准备开始攻城了,谢琏也从城墙下重新回到了城墙之上,观察敌情起来。

    只见这片刻功夫,叛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冲上来,挤在护城河外,不断地往护城河里抛扔土石木料,就有叛军乘势将几座长梯架在了城壕上,片刻间,一队叛军搭上了从百姓家拆卸来的门板木料,眼见叛军的浮桥腾空而架……一群群叛军顶冒挨牌,多人一组架扛着车梯,强渡城壕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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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阴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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