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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多极世界     明末阴雄txt下载     明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5章 开炮!

    “传本抚命令,火箭手,弓弩手,火铳兵,瞄准强渡河的叛军,给我狠狠地打!

    火炮手给我瞄准叛军的火炮阵地,不要在乎弹药,给我权利轰击!”谢琏紧攥的宝剑高高扬起,指向城壕上的叛军,愤怒地下令道。

    “开炮、放箭?这……”左监军太监徐得时一惊非浅,他嘴一瘪,看着城外的大批叛军,声音都在瑟瑟发抖,他作为常年生活在皇宫大院的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开炮!”谢琏歇斯底里的吼道,完全不似一个儒雅的文官巡抚。

    只听得“轰隆隆……轰隆隆……”轰鸣声响起,城头的二十多门炮冒出了白烟,熊熊的火光从炮口喷出,带着团团黑烟,朝着正在强渡护城河的叛军头上狂泻。

    在硝烟弥漫的护城河对岸,叛军似蝗虫般强渡过河,涌至东北城下,把一架架云梯、对楼、望车运到了城下,一架架四丈多高的云梯被搭上了城墙。

    只见有的单手持刀,有的口衔马刀,有的头顶挨牌,疯狂地冲上云梯,攀爬而上……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壁虎蚁附城墙。城头上烟雾翻搅,似云如霾,遮挡了持剑而立谢琏的视线。

    但久历沙场的经验告诉他,已经到了发起总攻的时机,他高声吼道:“中军官,传令各营哨,沸油、石磨盘、叉杆,全力击贼!”城墙偏西部砌有一排十多口锅灶,上面架着大锅,早已注满了油脂。

    熊熊火焰毕剥作响,一桶一桶的沸油被抬到了垛堞后面,桶盖一开启,灼人的热浪顿时弥漫开来。看着眼前一幕幕,谢琏心下感念,莱州府多亏摊上一个有眼力敢担待、雷厉风行未雨绸缪的能干太守!

    还在京师刚接到兵部敕令之时,他对莱州城的军备防务格外担心:莱城面临的叛军,与一般的流寇悍匪大不相同,这是一支经过正规训练,拥有最先进军械火炮的正规营伍叛军。

    虽然通过之前杨御藩与叛军交战的情况得知,叛军中大部分都不是什么老兵,但他们的核心可是正规军,比大明其他官军的战斗力都要强,假以时日,这些新招募的地痞,流民,也都会成长为一支不俗的战力。

    莱州城的火器布防水平不低,但是叛军的攻城火炮更多也更强,若不是莱州知府朱万年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大量加强城防,恐怕莱州城还真经不起这样的炮火轰炸。

    “哗哗”城头上的滚油浇下,四面开花,劈头洒向了半空云梯上的叛军头上。

    “啊啊”城墙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鼻的焦糊味和滚滚浓烟弥漫城头,哪怕只溅到一丁点,也足以让人疼痛得难以忍受。

    从云梯上倒栽下去的叛军,痛苦地翻滚嘶叫着,重重地跌落下城壕,身下压着横七竖八同伴的尸体,身体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一命呜呼。

    城头上的火炮并没有攻击这些攻城的叛军,而是朝着城外的叛军炮兵阵地开火,只有这个时间点,他们才有机会反击,谢琏知道,火炮是叛军攻城的重要力量,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摧毁一部分火炮,防守难度将会大大的降低。

    在叛军大下坡头目的威逼下,根本无人顾及伤兵那绝望的惨叫和哀嚎,后面的叛军们踏着同伴尸体,再一次发起了新一轮猛烈的进攻。

    城头上,不断伸出了一支支粗大的铁叉杆,七八名兵士一组,合力将云梯推出城墙,连带着云梯上的叛军一块儿跌落,城墙下立时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弓箭、滚木、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火桶烟罐、火砖火炮交相上阵,城头上也不时有中箭官兵跌落城下。

    叛军的尸体遍布城下,黑红的血水沿着城根台阶汩汩而下,汇成了一股股鲜血凝成的小溪,流进护城河中,转眼间,将河水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殷红。

    直到夕叛军叛军阳西下,在北门及东南角两处,叛军发起了最后一轮疯狂进攻,在官兵火炮压制下,强攻之举毫无进展。

    天色黯黑下来,城上城下的炮声渐渐稀落,叛军终于弃城而去,经过一整天的激战,官兵终于将叛军的第一轮攻击击退。

    战后清点战损,让人触目惊心,仅仅一天的战斗下来,守军的伤亡就高达八百人,这个数字放到野战之中的确是不多,但是放在守城战,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有着城墙的防护,居高临下打击敌人,还有各种防守器械,居然损这么多人,足以看出叛军的凶残。

    叛军包围莱州的前几天,知道他们立基不稳,又忙于安营扎寨,四处掠戮,谢琏就下令夜间缒人下城,趁机放火焚烧叛军堆放在壕边的云梯、挨牌、门板等,还缴获了叛军的若干军械。

    二月六日,两抚秘密差遣麾下谢一豸等人,持檄文分头往招远、莱阳、福山、栖霞、文登五县(属登州统辖5县),每地给空白告身十张,密令各地自行招募义勇,安排官职,为光复登州提早做好筹划。

    七日,巡抚徐从治差遣听用百户孙启元、张典,趁夜色缒城,越过贼围,往京师呈送围城以来的第一道奏疏。

    奏疏全文如下:……臣原任山东武德兵备。正月十七日,升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等处地方,督理营田,提督军务……

    二月而日,叛军突至,兵围城下,以至交通阻隔,兵情难以奏禀。

    府城危迫之状,尽在塘报中,不多赘言。只是久望援军不至!臣虽同防臣谢琏、总兵杨御蕃、监视太监徐得时、翟升,朝食不免胄,夕息常负戈,誓众死守,恐难久持!

    叛贼实有马骑五千,步卒二万余;而我之马骑不足三千,步卒万余。

    众寡不敌,实是危若累卵,深恐叛军一鼓破城!伏乞圣皇速敕令兵部,即征调骁勇马队万骑,星驰来援!

    或可保全莱一块土地!臣与监视吕直及防臣谢琏、按臣王道纯,议长策,灭此而后朝食,定不以贼贻君父忧也!

    为此,今将到任日期并收掌过符验、旗牌、关防缘由,理合具本,专差官李敦厚赍捧。谨具奏闻。

第216章 猥琐发育

    李九成和莱州城发生的这些事情,孔有德都来了解的清清楚楚,李九成和耿仲明陈传回来了一部分信息,还有一部分的信息是军情局发回来了,后者情报更为详细。

    军情局这个部门是孔有德以前的亲兵头子李养性负责,组建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孔有德前世只是个普通的打工族,又没有掌管过什么部门的经验,没有比较的的对象,所以不知道这个部门的效果如何,但是通过传递回来的资料详细程度而言,孔有德凭直觉还是不错的。

    这种情报部门,情报搜集能力上虽然也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忠诚度,万一被敌人收买了,在什么重大请报上做一下手脚,很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

    所以点,为了保证对情报部门的绝对控制权,孔有德就悬了李养性这么一个死忠掌控,李养性人虽然不怎么机灵,但胜在忠实,从天启元年的镇江大捷开始就跟着自己,从来没有违背的自己的意思。

    对于发回来的大量情报,孔有德已经安排人进行了初步的筛选,然后自己在仔细看一遍,了解一下李九成那边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其他的情报还没什么,倒是正月二十四到二十八这五天,李九成和明军的交战引起了孔有德的注意。

    从正月二十四开始,李九成和耿仲明率军抵达莱州城东北八十里的新城镇,与东进的明军方发生了激烈的交战,根据情报判断,前三天的战斗,李九成这边都没讨到什么好果子,直到第四天,其中一部分明军逃跑了,李九成全军进攻剩余明军的营寨,居然也没能攻下来,以至于第五天凌晨的时候,让这一股明军突围而去。

    没想到还没到莱州城,就遇到了硬茬子,李九成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居然没能吃掉那六千明军,反复出了将近六千人的损失,居然还让他们跑掉了一半。

    不过后来一分析,才发现这件事情并不奇怪,事实上并不是那一股明军有多强,而是李九成麾下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没怎么训练过的新兵,战斗力相当差。

    那一战的明军,战斗力不一定比张可大手下的浙江兵强,甚至可能还要弱上不算少,只能算是一直中规中矩的军队,但是放在普遍战斗力稀烂的明军当中,就显得战斗力很强了。

    于是,孔有德稍稍安心了一些,他生怕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影响,历史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某一只原本历史上没有出现的强大军队,提前来到这登莱战场。

    后面的战斗都还算是顺利,李九成和耿仲明率军一路追击后来逃跑的那一支明军,很可惜的是,没能将他们全部留下来,还让他们逃跑了一部分。

    不过最后还是抵达莱州城,并且将莱州城围困起来,孔有德才彻底安心下来,至于开始两天攻城受挫,都在孔有德的意料之中,原本历史上,莱州城可是扛了六七个月,如果一两天就被李九成那下来,那才不正常呢。

    他还猜测,原本历史上莱州城能抗住那么久,跟这一支逃跑的明军脱不了干系,不然就凭那些卫所兵和数量不多的莱州兵,想要守住莱州城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看到历史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行,孔有德也就不再关注莱州战场了,那个战场不属于他,现在的自己,只需要给李九成和耿仲明他们提供一些后勤方面的支持就好了,让他们来抵挡朝廷的进攻就好。

    孔有德前世是‘英勇王者’,属于那种见面就干的选手,反正游戏中死了能复活,要的就是那种不服就干,生死看淡的快感。

    但是这是现实中,虽然自己复活过一次了,但是鬼知道自己的复活是偶然,还是和486那样可以存档的无限复活,他没那个胆量做这个测试。

    对于前世游戏中的大神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要浪,猥琐发育打团战,孔有德认为放在现在的自己身上,非常的实用。

    现在就是猥琐发育的过程,有队友李九成耿仲明负责吸引仇恨,自己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好。

    随即,他就指挥李养性,将大部分军情局的人手撒到栖霞,莱阳,福山,招远,文登,宁海这些还未被控制的州县去,甚至还分出少量人手渗透到即墨,高密,平度这些莱州南方的州县,提前掌握这些地方的情报。

    等到新兵训练完成,这些地方就是新兵们的实战训练场了,没有过于强大的明军,大部分都是些卫所兵,这可是上等的练手目标。

    接下来,就是对新兵们的加强训练。

    第二天一早,东边的天空刚刚泛白,登州城东边的大营校场上,六千新兵已经被集中到了这里,整齐的队列就像刀子切过一般,除了晨风吹动的旌旗,校场上鸦雀无声,那种凝重的感觉让人为之窒息。

    孔有德全副武装,腰悬宝剑纵马而出,铿锵的铁蹄声敲在这数千士卒心头上,他策马在军前驰骋了一个来回,突然拔剑一指,厉声大吼道:“告诉我,你们的军人誓词是什么?”

    六千新兵们随即齐声大吼,声震云霄:“坚决服从将军大人的指挥,忠实履行军人义务,严守纪律、常备不懈、关心同袍、团结协作。

    热爱百姓、热爱民族、不怕牺牲、宁死不屈。不出卖同伴、不向敌人告密,牢记自己的职责、荣誉、以及忠诚。”

    当初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孔有德就强调过,要求新兵们每天要将这些誓词多次背诵,不光展开一天训练前要背诵,用餐前要背诵,睡觉前要背诵,军官们还会时不时的进行抽查,背不下来的可是要受处罚的,总是,就是要人头给他们时刻牢记这些誓词

    孔有德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对新兵们进行思想改造,让他们效忠于自己,训练出一支战斗力强,而且英勇善战的军队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忠诚,不然这支军队很可能就为别人做了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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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对抗训练

    当然,除了这种洗脑式的念口号之外,还必须的有实际的利益配套才行,不然刚开始那一阵子热情赶过去了,后面的效果就不怎么样了,而这个配套的措施,就是田地。

    正月下旬完成了‘阉割版土改’,获取了大量的田地,在分配田地上面,有人参军的家庭,每人能够获得田地是五亩,比其他辽民多两母,而且需要交的‘地租’,也就是税率只有一成,相当于普通辽民的一半。

    而且孔有德还宣布了,只要在战场上立功,就会得到更多的军功田,如果某个士兵不幸在战场上阵亡,他名下的土地就归属他的家人了,而且可以免税,当然,仅限于他个人名下的军功田。

    有着这些息息相关的利益,以及这种洗脑式的口号,士兵们的忠诚度得到了有效的保障。

    看着下面的士兵们一个个生龙活虎,身子板也硬朗起来了,孔有德也是由衷的高兴,自己这一个月来,食物无限制的供应,总算是能看到成效了,再不复之前的骨瘦嶙峋,风一吹就倒的情况了。

    除了身体素质提升起来了,他们的服从性也得到了有效的提升,命令一下达,都能立马做出相应的行动,其实现在拉上战场,也是能和明军打上一打的,但是这样一来损伤就会很大,孔有德花了这么多心血练出来的军队,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损失掉。

    这一个月的基础训练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这一批新兵大部分都会被补充到自己手下八个营中,接下来的就是专业性训练了,他们将被训练成步兵,骑兵,火铳兵和炮兵。

    其实孔有德想法的是,将他们全部训练成火铳兵,但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原始版的燧发枪毛病还有很多,而且产量也很低,一个月充其量不到五百支,无法形成足够强大的火力,不足以对抗大规模的骑兵冲击。

    这些细化的训练,孔有德就不打算插手了,最开始制定的初步训练计划,最大的作用就是把新兵们的服从性,纪律性,忠诚度训练出来,并没有战斗技巧的内容。

    接下来战斗技巧打的训练,都交给各个营的千总,把总,百总们掌握,他们对于这些东西可比自己要熟练得多,交给他们比自己亲自上场效果要好得多。

    别看自己是穿越者,而且还多次指挥战斗,但自己的专业技能还不如他们,就拿炮兵来说吧,就算没人帮忙,自己也能将佛郎机打响,但是准头和效率就不敢保证了,自己不专业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做。

    孔有德训了几句话之后,就把他们让程希孔,毛承福,苏凯风这些千总们,按照事先分配好的人数,来接受这些新兵了,这些新兵都是以百人队为建制参与训练的,每个队伍之间的水平差不多,所以也就不存在争抢优秀兵源的问题。

    骑兵,火铳兵,炮兵都被带到了各营的驻地训练,只有一部分步兵仍旧留在了东校场,这里以后就是步兵三营的营盘了。

    这些新兵被分配完毕后,孔有德并没有回去,而是饶有兴趣的观看新兵们的训练。

    步兵三营的千总是白云龙,以前孔有德的亲兵小队长,青州之战,击溃余大成的抚标营后,重组建制,他就被提拔成千总了,虽然资历和战功不够,但是谁让他是孔有德的亲信呢,在能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任人唯亲是人的共性,因为忠诚有保证啊。

    在老兵的教导下,这些新兵们开始了基本的突刺训练,由于之前持续一个月的基础训练,这些新兵们学会基本操作的速度很快,基本上都是一教就会。

    并不是他们悟性有多高,而是被逼的,这个时代可不是‘人权狗’横行的时代,体罚这种东西可是家常便饭。

    前一个月的训练,头几天允许他们出错,但是之后如果过再出错,可就是军棍伺候了,这样一逼迫,效率自然就起来了。

    就这样训练了一个半时辰,新兵们掌握的差不多的时候,白云龙决定采取一些非常特别的训练方式,小组对抗训练,着重是强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对抗。

    说白了,就是要增强实战的感觉,一切的训练,都是为了战斗服务的,不是为了好看,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自我陶醉。

    分到步兵三营的新兵,一共有八百人,被白云龙分成了十六个小队,每组50人,然后小队之间对抗。

    新兵们对抗训练用的是木棒,用于代替长矛,木棒前端上包上布,然后再沾上石灰,被捅到就会在身上留下印子,判定出局,被捅到的人顶多就会疼一阵子,不会造成什么严重伤害,算是一种很安全的训练方式。

    “被点到印子的,就算是被击杀了,自动退出!违令者军法处置!”

    “全员退出的队伍,继续训练!”

    “获胜的队伍,可以休息片刻,然后参与下一轮对抗!”

    “第一名的队伍,今天中午每人二斤猪肉!二三名每人一斤肉!这样的对抗,两天一次!”

    白云龙大声的宣布对抗规则,通过猪肉这种实际的奖励,提高新兵们的积极性。

    听到白云龙的话语,这些新兵们都跃跃欲试,猪肉这种东西,虽然新兵们隔三差五的都能吃到,但是这么多人分下来,也没有多少,这要是能拿到第一名,两斤肉能让阿哥他们吃撑。

    “开始!”

    随着白云龙一声令下,在猪肉的诱惑之下,每个新兵都爆发了无与伦比的热情,都希望自己所在的队伍能拿到第一名,然后将那两斤猪肉吃进肚子。

    促使他们看刻苦训练的,不光是严格的军法,充足的饭食,还有对未来战场的恐惧。

    士兵们都很清楚,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一旦在战场上遇到,是真真正正的你死我活,不可以存在任何侥幸的幻想。只有不断提高自身的战斗力,才能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

第218章 崇祯的担忧

    第一轮的突刺,几乎每一个队伍都有半数的人身上点了白印,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无奈的自动退出,希望剩余的等队友能够帮他们赢下来。

    由于整个对抗训练是同时进行的,所以决胜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八支队伍被淘汰了,歇息片刻后,胜利八支队伍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对抗之中。

    与此同时,失败的八支队伍,又回到了开始的训练项目之中,孔有德全程都在旁边观看,他明显看得出来,这八支新兵的训练劲头,明显比对抗之前高了许多。

    他甚至能从一些士兵神情中看出不甘,吃不到的猪肉的不甘,但是看的出来,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因为他们的千总白云龙已经说了,两天之后还有这样的对抗,那个时候还有机会。

    这次他们吃不到猪肉是因为他们输掉了,为什么输掉了?就是因为他们能力还不够,那他们就可以通过更加刻苦的训练,提升自己的能力,争取在下次对抗中,夺得头筹,吃到猪肉。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抗训练还在继续进行着,不断地有队伍被淘汰掉,继续进行着这些训练科目,胜利的队伍太投入下一轮的对抗中,朝着猪肉奋斗,没多久,对抗训练就结束了。

    从白云龙宣布开始,到对抗结束用时不到半个时辰时间,但实际上对抗训练的效果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样对抗对士兵们的激励作用,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结束之后,白云龙将所有的新兵集合到一起,朗声说道“小伙子们,你们可能好奇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对抗?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现在只是训练,失败了还有重头再乱来的机会,但是等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每个人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战场上没有假设,没有假如,没有如果,没有想当初!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不会复生!”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姓命,不要轻易的放弃,你们的一条生命,可以换取十个敌人,甚至是一百个敌人!

    因为,你们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承受了最艰难的困苦,我们磨练了最顽强的斗志!付出的代价,是别人的十倍,一百倍!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赢得更多!”

    “如果我们因为自身的疏忽,给了敌人机会,就是最大的损失!更对不起将军大人提供给你们的粮食!将军大人花了这么多粮食来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上战场送死的,而是要让你们杀敌建功的!”

    “刚才的对抗训练过程,就是比拼双方犯错误的过程,你犯下的错误越多,敌人抓住的漏洞就越多,损失就越大。相反的,你犯下的错误越少,敌人就越难抓到你的漏洞,损失就越小!”

    “你们要牢记: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说到这里,白云龙停顿了很久,留给每个队员充分的时间来回味这段话。

    他的目光从每个先心病的脸上扫过,观察他们的领悟程度,令人有些失望,大部分的战士,并不明白这其中的诀窍,可能是太深奥了。

    “现在,我要强调的是团体精神!战场之上,任凭你如何勇猛,能一个打五个,打十个,但是如果敌人有五十个一百呢?”

    “在战场上,你们唯一能够相信的,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你们的同伴!朝夕相处的同伴!每个人在队伍里面,承担的任务,发挥的作用,都是不同的!”

    “对于排兵布阵,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不需要懂太多,只需要记住战场之上,自己前后左右的人是谁就好,到时候听从命令做出行动即可……”

    听着白云龙给新兵们训话,孔有德很是欣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成长,白云龙已经从一个合格的亲兵小队长,蜕变为了一个合格的将领了,这一批新兵交给他,自己就可以放心了,相信在他的手上,一定能将他们训练成勇猛无畏打的战士。

    白云龙训话完毕后,孔有德褒奖了他几句,便离开东校场大营,前往其他营地查看其他兵种的新兵训练了。

    对这些新兵,孔有德是相当重视的,短期来看欣并不如老兵,但是从长远来看,新兵要重要得多,老兵就那些,只要这一批新兵能够训练的非常好,只要资源和兵源充足,不用担心缺少士兵。

    ……

    北京,乾清宫。

    已经是两更后了,一个疲惫的身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默默的打着宫灯,就好像两支人形的石柱。

    没错,这就是大明帝国的主宰者--崇祯皇帝朱由检。

    其他当值的太监和宫女们远远的站在黑影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有偶尔从外间传进来宫殿檐角的铁马声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但崇祯却根本没有听见这不多的声响,他整个人都已经被眼前不能不担忧的糟糕局势压得透不过起来,他不时停下脚步,想要叹一口气,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又将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里。

    良久之后,他才低着头,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御案前颓然坐下。

    让崇祯心情变得如此恶劣的起因,是这几天送的几份奏报。

    其中一封是从辽西送回来的,按照奏报上所说的,建奴方面刚刚下了新命令,将今年征收的粮税又增加了一成,并且重申了禁止酿酒等消耗粮食的活动,而且根据潜伏在辽东的探子侦知,建奴准备在两个月后,天气转暖的时候组织大规模的围猎。

    崇祯皇帝已经登基四年多了,对于军事方面多少有些了解,很容易就从中判断出来建奴的意图--建奴又准备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最让崇祯皇帝担心的是,建奴会不会再一次破口入寇,‘己巳之变’再一次上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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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庸臣误国

    崇祯二年十月,奴酋黄太吉率军号称10余万,避开宁远、锦州,分兵三路从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突入关内,攻占遵化,直逼京师,明朝廷急令各地兵马驰援,明军和建奴在京畿一带发生了大规模战斗。

    黄太吉知道拿不下北京城,就转道向东接连攻克遵化、滦州(今河北滦县)、永平(今河北卢龙)、迁安(今属河北)等州县,自率主力返回都城沈阳,留下部分兵马驻守这些城池,最后被孙承宗率领勤王兵马一一收复。

    这次事件,明朝京畿地区的防御体系遭到重创或破坏,总兵赵率教、满桂、孙祖寿、麻登云、黑云龙、朱国彦六员大将战死或被俘,建奴撤退的时候还掳掠了大量的百姓和牲畜,导致朝廷颜面尽失。

    最后一批建奴是崇祯三年五月份撤出关外的,到现在还不到两年时间,难道建奴又要卷土重来了吗?

    崇祯正在烦恼着,若是真的在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那自己的脸面就真的荡然无存了。整个大明朝时期,被敌人打到都城之下并不只有这一次,第一次是180年前的另一场‘己巳之变’--正统14年发生的土木堡之变,第二次是嘉靖29年的俺达汗兵临北京城下,胁求通贡,史称庚戌之变。

    也就是说,被敌人打到北京城,并不是只有自己遇到的,但是,如果建奴再来这么一次,就真的证明自己的无能了。

    崇祯是一个极为好面子的人,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根本不能容忍的,当初己巳之变的时候,被下狱的可不止蓟辽总督袁崇焕一个人,还有兵部尚书王洽、工部尚书张凤翔、总理蓟辽保军务刘策等一大批朝廷重臣,都是这些人害的崇祯丢了面子。

    当然,建奴要开战是肯定的,但目标不一定是入寇,毕竟建奴可以选择的目标还有很多,有可能是辽西,有可能是朝鲜,也有可能是蒙古察哈尔部或者土默特部,甚至可能是更北边的野人女真部。

    尽管建奴针对的不一定是大明,但还是不得不防,无论是建奴要破口还是进攻辽镇,都需要调动军队增援,而这一切都需要钱,一想到这些,崇祯的胸口就一阵阵的发闷。

    “国库如洗呀,该如何是好呢?

    而且眼下花钱的地方远不止是与后金的战争一处,江西,云南,陕西,山西都有战争,而且规模都不小。

    去年上半年,杨鹤之前天天说只要使用招抚就能不费一钱而平西北之事,还能征收赋税以济辽西之急,结果到头来还是向朝廷伸手要钱粮,自己捏着鼻子认了,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希望他能把流贼的问题彻底结局掉。

    到了去年下半年,流贼的势头不仅没有缓解,居然还流窜到了山西,规模更加壮大,甚至能攻破州县了,崇祯一怒之下将杨鹤革职下狱,要不是他儿子杨嗣昌是个孝子,而且颇有才干,他也活不到现在。

    好在延绥巡抚洪承畴是个能臣,接任三边总督之后,调集了一部分关宁军进剿流贼,加上洪承畴能力出众,对流贼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流贼的势头总算是被遏制住了,西北的局势总算能宽心一些了。

    然而,山西和陕西暂时平静了一些,山东又乱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股增援大凌河的登州兵在吴桥发生兵变,兵变这种事情,一年没有个五十次也有三十次,只不过一般规模都不算大罢了,这次兵变的规模并不算很大,也就两三千人,崇祯压根没放在心上,着山东两个巡抚招抚一下就完事了,有那么多处理兵变的例子摆在那,他们照葫芦画瓢就能解决。

    谁成想,兵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是重兵驻守,还有大量火器的登州城,居然被那一拨兵变的登州兵攻陷了,登莱巡抚孙元化畏罪自杀,随后叛军还大量招兵,准备向西攻略整个山东。

    昨天白天的时候,崇祯收到了新任山东巡抚徐从治的奏报,叛军已经攻陷了黄县,并击败了前去平叛的天津和通州兵马,随后大举进军莱州,莱州城已经被叛军围困起来了。

    对于徐从治这个人,崇祯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特意了解过,属于很有能力,而且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他判断叛军根本没有接受招抚的意思,很可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这就让崇祯很为难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只剩下剿灭叛军一条路了,但是,现在建奴正准备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目标暂时还不清楚,但是必须要提前做好防备,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钱粮的,若是这个时候再调集兵力围剿叛军,钱粮从哪来?

    根据徐从治的奏报,围攻莱州的叛军已经不下一万五千人,登州和黄县有多少贼军还不清楚,但是加起来起码也以后一万人,据说叛军还在不断地利用缴获的钱粮招兵,人数一直在上涨。

    这个时候,如果调集兵马平叛,起码要调集三万大军,所需的钱粮可不是一比小数目啊。

    想当初,从孙承宗,徐光启和周延儒奏请,任命孙元化为登莱巡抚,然后在登州大量铸造火器,用于支援东江镇和关宁防线,甚至可以用于将来反攻辽东,崇祯斟酌一番后就同意了,然后划拨了大量的钱粮到登州,用于火器的铸造。

    但是现在成了这个效果,花费了大量钱粮编练的火器军队,打造出来的火器,都落入叛军之手了,区区两千多叛军,就能拿下重兵防守打的登州城,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这一切,都拜孙元化和余大成两个无能的巡抚所赐。

    一想到这里,崇祯就觉得胸中的一口恶气直朝顶门冲撞过来,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块价值千金的端砚狠狠的向下砸去,口中骂道“庸臣误国,可恶至极!”

    端砚砸在地上,顿时发出巨响,四溅的碎片正好击中了旁边一个太监的眼睛,这个倒霉的太监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紧紧捂在脸上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第220章 曹化淳

    听着那个被误伤太监的惨叫,崇祯的心情更糟了,看着这个太监,仿佛就像是看到导致局势败坏至此的余大成一般,冷喝一声“拖出去,廷杖!”

    当值的曹化淳赶忙上前,摆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两个太监迅速的将这个倒霉的同伴抬出去,既然皇爷发话了,哪怕这个同伴是无妄之灾,他们也得执行。

    受伤的太监也不敢再喊疼了,若是再惹得皇爷不高兴,可就不止廷杖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可能直接改杖毙了,另外两个宫女迅速的将碎片和地上的鲜血清理干净。

    曹化淳小心的看着余怒未消的崇祯,低声道“皇爷,天晚了,您也累着了,早点歇息吧!”

    曹化淳算得上是崇祯皇帝最信赖的人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让崇祯镇定下来。

    他十二三岁就净身入宫,后来宫中受到良好的教育,诗文书画,样样精通,深受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赏识,倚为亲信。

    万历末年,被安排到太子府,陪伴还是五皇孙的朱由检,当时崇祯才六七岁,可以说是看着崇祯皇帝长大的。

    “歇息?”崇祯苦笑了一声:“这么多折子,有关于建奴军情的,有要银子赈灾的,有凑请调集大军剿灭叛乱的,军情十万火急,朕怎么歇息?”

    曹化淳稍一犹豫,低声道:“这些做臣子的哪个也没有皇爷您这么操劳,您的龙体才是咱们大明的根基呀!”

    “哎,这是祖宗的天下,叫朕如何不操劳?”崇祯摇了摇头,将脊背靠在宝座上,叹了口气道“天下人都以为这龙椅是好坐的,却不知又硬又冷,一不小心便跌下来了,天底下恐怕最难呆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最辛苦是帝王家呀!“曹化淳叹道,他站在崇祯的身后,可以清晰的看到天子的发根处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白发,而他还是二十出头的好年华呀!

    曹化淳清晰的记得几年前,眼前这位大明天子刚入宫继承大统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不动神色间便消灭了魏忠贤和依附于他的阉党,曹化淳当时心里是着实的高兴,大明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在此内忧外患之际替大明降下了一位英主。

    没想到,短短的几年工夫,国事日非,这大明的天下一天天乱下去,天子也憔悴成了这般模样,教人情何以堪,难道天命当真已经不在大明了吗?一想到这里,曹化淳就觉得整个人掉进冰窟里一般,不敢再想下去。

    “曹大伴,你看着徐从治所奏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置?“崇祯靠在宝座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用梦游一般的声音问道。

    曹化淳稍一沉吟,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参合到这件事情去,尽管他是崇祯最信任的人,但是崇祯的脾气他还是很了解的,过于急躁,就像前不久被下狱的三边总督杨鹤一般,事情稍微出现差池,就会被降罪。

    这种大事情,自己懂的又不是很多,如果乱说,万一出现什么大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皇爷,此乃朝廷大事,并非奴才一个阉人可以置喙的!”

    “你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是入掌机密的了,朕让你说你就说!”

    “是,皇爷!”曹化淳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曹化淳作为司礼掌印太监,下面的奏折他有过目,回想了一番,然后说道“徐巡抚所奏报的事情,无非就是邓州的叛军现在围攻莱州,叛军恐怕无心接受招抚!叛军是否愿意接受招抚,老奴不知,但是万事都要做好准备!

    而不管是招抚叛军,还是再调集大军将登州的叛军剿灭,都离不开钱粮!

    奴才以为,牵涉到钱粮的事情,应当与毕尚书说一声,他应该有些法子!”

    “嗯!”崇祯点了点头,曹化淳的话正符合他的心意。

    崇祯之前是太过烦躁,这个简单的问题都没有考虑到,经过曹化淳这么一提醒,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事情,说到底就是‘钱粮’二字,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到时候对登州的叛军是抚是剿,就掌握在朝廷手里了。

    现任户部尚书是毕自严,自从他上位以后,卓有成效的工作已经给崇祯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朝廷的财政状况虽然还是一团糟,但是相比天启末年,已经有了不少好转。

    虽然有些时候他没有接受对方的建议,但崇祯在遇到财税方面的问题时,第一个想到的并非内阁的辅臣们,而是这位还没有入阁的户部尚书,毕竟他在这方面干的还不错。

    “曹大伴,那就明天早朝后就请毕大人应对吧!”

    “奴才遵旨!“曹化淳躬身行礼,随即他指着一旁的水漏对崇祯道“皇爷,您看都已经四更天了,再过会儿就要早朝了,您还是歇会吧!”

    “也好,就听曹大伴你的!”也许是因为解决了一个困难,崇祯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站起身来,早有小太监上前引领,他将前往隔壁的一个房间打个短短的盹儿,让他劳累了一天的身心,能够得到短暂的休息。

    约莫到寅时刚过,也就是后世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尽管才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疲倦还没有彻底散去,这位大明帝国的主宰就必须起身梳洗,换上朝服前往太和殿,举行早朝。

    这种生活方式,即使在大明朝的太祖皇帝朱元璋身上也不曾发生,朱元璋虽然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每一份奏折都要亲自审批,但不意味着他像崇祯这样,每天的休息时间都不够。

    崇祯这种缺乏睡眠的生活,在历史上几乎没有间断的维持了将近十七年,直到北京城被李自成率领的农民军包围,那个歪脖树下,崇祯才能从十七年的劳累中解脱出来。

    寅时一刻,端门外。

    天空还是一片昏暗,北地的寒风依旧在呼啸,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们,三三两两的聚成团,一边谈论着近日的大小政事,一边等待着入门的鼓声。

    这些帝国权力最顶峰的一群精英们,此时也和几百年后的挤早班地铁的上班族们一样,揉着松的睡眼,打着哈切,谈论着上司和同僚的八卦消息。

第221章 朝议

    甚至说,他们的日子过的还不如后世的上班族,至少上班族不需要凌晨五点赶到工作单位,甚至没有吃早饭的时间,赶到工作单位还没有地方坐,忍受着肚中的饥饿,一直站到早朝结束,才能好好地吃个午饭。

    随着五凤楼上传来第一通鼓声,文武百官们迅速的按照官阶大小排好队,依照秩序进入端门,他们将在午门外的朝房等待。

    百官们抵达皇极门外时,按照文东武西的规则分立两厢,恭谨的站在丹墀之上,四个专门负责纠仪的御史分别面朝北面而立,颇有一些后世小学门口检查仪表的纪律委员的味道。

    片刻之后,已经站定的百官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传呼道:“御驾到!”

    随着这威严的呼喊声,崇祯皇帝脸带疲倦,在大队服饰华美的太监的簇拥下乘坐着御辇而出,当御辇来到御座前,崇祯下得辇来,升入御座。

    一个仪表堂堂的鸿胪寺官,员用一种类似于咏叹调的声音高声唱道:“入班行礼!”

    随即文武百官面朝御座,依照鸿胪寺官员的唱赞,有节奏的行了一拜三叩首的常朝礼,然后分班侍立。

    这时一个纠礼的御史跪下奏道“今有工部主事曹奇,行礼时将笏落地,事属失仪,合当拿问,请旨!”

    崇祯昨天晚上只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十分疲倦,他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声,只是声音太小,群臣根本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一名容貌俊秀,身穿圆领红罗朝服,蓝色鹦鹉补子,腰束金带,专管上朝传宣的太监从崇祯身后上前几步,用像女人一般阴柔的声音传旨:“圣上口谕,念他事出无心,不必拿问,罚俸三个月,以示薄惩,谢恩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从班中踉跄着走了出来,朝御座匍匐跪下,用颤抖的声音奏道:“老臣御前失仪,罪该万死,蒙陛下天恩浩荡,不加严惩,使微臣生死难保,敬谨叩谢皇恩!“随即他流着眼泪,高声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座上的崇祯看着这一切,但他对于这一切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正在文官的那一列扫去。

    按照大明现在的政治规则,像这样的朝会只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结局不了什么实际问题,具体的政事商议是在天子与辅臣,或者重要大臣比较私人的场所进行的,但是朝会这样走程序的活动,还是要进行的。

    此时又一名鸿胪寺官员跪倒在他面前,向崇祯禀告今天在午门外谢恩叩辞的文武官员人数和姓名,同时一名太监将名单展开,放在御案上。

    崇祯仅仅在名单上扫了一眼,就点了点头,鸿胪寺官员赶忙起身,倒退了几步才转身向午门外高呼:“午门外谢恩叩辞官员行礼!”

    当那些午门外的官员正按照鸿胪寺官员的唱赞,遥遥的向他行五拜三叩首礼时,崇祯漫不经心的神游天外,心中暗想应该如何与毕自严商议钱粮的事情呢。

    正当崇祯开小差的时候,从文官的班中里走出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臣,走到御案前的朱红色栏杆外跪下,看到这个人崇祯的眉毛立即紧皱了起来。

    只见广东道御史宋贤道“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登兵乱与吴桥,连破五城,纵横齐鲁间,势甚猖獗!

    明旨责孙元化余大成协谋追捕,而旬月以来,二臣悠悠玩视,略无剿御之术!以致乱兵陷登州,黄县,夫涓涓之水可以滔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前者秦地所生流贼之变,遽然间汇成千数万计,亦不过悠悠泛泛遂致蔓延。今日东鲁曹濮一带大盗蜂聚,而挽输联贯国家之命脉系焉,秉节钺者一以恣其蹂躏,一以成因循,临时又故作镇静,勿为张皇之说以掩其懦弱,弥天祸成,以身试法嗟何及矣!

    乞敕枢部传谕责成,务令刻日殄除,庶海岱之民脱此水火,而漕输一脉所赖实多矣!”

    一听又是科道言官的聒噪,崇祯就不厌其烦,这些人挑毛病的能力无人能敌,而且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攻击别人,但是真让他们去办事,多半干的还不如被他们挑刺的人。

    这种人后世也有,而且很多,他们被称之为--键盘侠。

    朱元璋在元朝御史台的基础上,设立了监察院和六科,意图监督文武百官和后代皇帝,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言官们的行为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初衷,进化成了古代键盘侠,成为党争打的工具。

    具体就登州兵叛乱这件事情,崇祯皇帝的内心还是很纠结的,但是更倾向于招抚的,毕竟建奴马上就要进行军事行动了,入寇或者进攻辽西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这个花费大量的兵力和钱粮去剿灭山东的叛军,到时候建奴如果再入寇怎么办?

    崇祯的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道“爱卿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奏的吗?”

    那宋贤可却不起身,抗声道“皇上,此事不可不急啊,登州乱兵一再言抚,然每次都是以抚为由,拖延时间,伺机攻城略地。

    若是拖延时日,山东恐又要成为下一个陕西,后悔莫及呀!臣恳请陛下,选一精通兵事之臣,调集大军,将叛军一举剿灭,以免后患!”

    尽管宋贤这么多,崇祯皇帝依旧不愿意发兵,前期派去了通州,天津,保定三镇的兵马,已经耗费了不少钱粮,这也只是勉强抵挡住叛军的进攻罢了,若是将叛军彻底剿灭,耗费的钱粮和兵力可想而知。

    思虑了一会,只好说道“诸位爱卿,对此事都有何看法?”

    刚说完,一个三十多岁的五品官站了出来“启禀圣上,微臣兵部主事张国臣!微臣认为,宋御史所言不妥!

    登州的事情不过是兵变闹事罢了,并未扯旗造反,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自辽事紧张以来,多发生欠饷导致兵变之事,最后都能顺利平息,缘何这一次就非要发兵剿灭?”

第222章 剿抚之争(4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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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国臣继续说道“再者说,登州存有前登莱巡抚孙元化负责铸造的大量火器,都是花费了朝廷大量钱粮打造的,若是真的发兵剿灭,这些兵器恐怕就毁于一旦了,朝廷如何能白白蒙受此等损失?

    以微臣之见,登州兵绝无造反之心,先前登州兵之所以攻打登州和黄县,现在又围困莱州,都应该归罪于山东巡按王道纯。

    据微臣所知,当初陛下所下招抚圣旨,被那王道纯中途截留,以至于无法抵达登州,登州兵不相信朝廷招抚之意,这才继续作乱,但他们始终没有扯旗造反,微臣认为他们还是愿意接受招抚的!”

    张国臣的话很合崇祯的心意,而且从他的分析来看,登州兵很可能还是愿意接受招抚的,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接受招抚,多半就是张国臣所说的,王道纯截留了圣旨,导致作乱的登州兵不相信朝廷。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就对山东巡按王道纯大为不满,张国臣所说的这件事情他也知道,而且对于事情了解的详细程度更高,也更全面。

    当初山东巡抚余大成是主张招抚的,现在想来,当时若是选择招抚,很可能这次兵变就会和固原,宁远,蓟镇等崇祯朝以来众多的兵变一样,短时间内被平息,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兵变的原因大多是拖欠粮饷,这次的兵变多半也是一样的情况,按照以前的处置措施,补偿给作乱的登州兵一些粮饷,答应只要接受招抚后就可以既往不咎,安抚住他们不再闹事,等到事情稳定之后,将乱军控制起来,再问罪乱军首领孔有德和几个主要带头将领即可,砍几个脑袋也就完事了,甚至掀起的波澜还比不上宁远,固原那些兵变。

    崇祯认为,这样的处置措施,在以前的诸多兵变中无往不利,往往能够快速平息兵变,对登州的乱兵肯定也很管用,如果那时候真的这么办,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但是,中间出了个王道纯这么个变数,王道纯极力主张剿灭,不给叛军一丝活路,最后余大成在王道纯的劝说下同意出兵,结果在青州被打的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此战之后,乱军招降纳叛增加兵力倒在其次,不相信朝廷招抚才是最严重的后果,以至于山东巡抚余大成和登莱巡抚孙元两个封疆大吏派出信使招抚,乱兵都不为所动,甚至最后攻陷登州,孙元化畏罪自杀。

    可以说,事情闹到现在这个程度,余大成那个庸臣罪不可恕,王道纯也多少有些责任。

    这倒还在其次,原以为调集天津,通州,保定三镇兵力前去威慑,再发一道圣旨招抚乱军,在朝廷大军的威胁以及圣旨的保证下,他们肯定会接受招抚,从而平息此时,没成想,朝廷发布的招抚圣旨,居然被王道纯给截留了,他仍旧是一心要剿灭登州乱兵。

    虽然王道纯截留圣旨的时间,刚好在乱军攻陷登州了两天后,登州失陷的责任怪不到他头上,但是乱兵攻陷登州后,继续向西攻打莱州和黄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看到这招抚的圣旨,不相信朝廷招安的诚意。

    想到这里,崇祯很想把王道纯也革职拿办,下狱听堪,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主要原因么,还是因为王道纯的办事能力很不错,而且一心为了朝廷,这些都属于好心办坏事。

    虽然他率领抚标营和数千卫所军去青州剿灭登州乱兵,但是战败的主要原因还是怪不到他头上。

    有关这次战事的奏报崇祯也看过,当时是山东巡抚标营参将陶廷畏战怕死,想要率军逃跑,王道纯层厉声阻止,喝骂陶廷,命令他不得撤退,要与乱兵战至最后一人,甚至还准备以文官之躯亲自上阵杀敌,没想到最后陶廷胆大包天,让人强行绑了王道纯,率军逃跑。

    如果余大成的抚标营战斗力不这么差,陶廷不那么怕死选择率军逃跑,是说不定也能一战平定乱军,这件事情也就了解了,但这个如果并没有发生。

    青州战败之后,王道纯依旧坚守在距离青州五十里的临淄,四处调遣兵力和粮草,准备与乱军再战,后来乱军东进登州后,他配合青州知府钱良翰,清缴因为战败四散而逃,落草为寇的大量山东兵马,成效显著。

    现在又驻扎在青州,负责维护各地的稳定,并且积极筹措粮草,等待着朝廷平叛大军的到来,算得上是一个有能力的忠臣。

    其实,若不是钱粮的问题,崇祯也想和王道纯一样,将这股登州乱兵一网打尽,一群乱兵四处劫掠,为祸地方,这些都是他崇祯皇帝的产业啊,被人抢了这么可能不生气。

    但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现在建奴又在谋划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目标暂时还不明确,若是此时调用大量的兵力和钱粮去登莱平叛,建奴再次趁机入寇,拿什么去抵挡?

    所以,说道王道纯只是一心想着为朝廷解决问题,只不过不明白现在朝廷的困难,但是他的办事能力还是得到了崇祯的认可,崇祯并没有处置他,继续留在山东巡按任上,代替被围困在莱州的巡抚徐从治,处理其他四个府的事情。

    但是,登州乱兵这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诚然,如张国臣所说,乱军确实没有造反之意,目前的性质仍旧停留在兵变之上,但这么拖着仍旧不是个办法,万一拖得时间久了,事情变得更糟可就不好了。

    崇祯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抬头看了看张国臣,发现他一脸希冀的样子,仿佛有什么好办法一般,开口道“张爱卿对这件事情见解独到,看的很清楚啊,不知张爱卿对此事可有良策?”

    张国臣正等着崇祯开口呢,连忙说道“圣上,微臣认为,眼下可以再下一道圣旨招抚乱兵,李九成孔有德两人已经自封了莱州总兵和山东总兵,皇上可以直接封赏给他们就是,再赏赐少许钱粮,以示朝廷的诚意,想必他们必定会被陛下感恩戴德,接受招抚。

    这样一来,朝廷不光不需要调集大军和粮草去平叛,还能多出这许多兵力!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以将他们调到陕西和山西去剿灭流贼,既能解决这次兵变,还能帮助洪总督早日平定流贼,一举两得啊!

    至于这前往登莱宣旨的人选嘛,微臣不才,愿为陛下效此犬马之劳,必定为陛下办好此事!”

    张国臣刚说完,就听到宋贤又嚷嚷开了“住口,无耻之徒。张国臣,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和那登州乱军贼首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之流都是辽东人,想必之前就与他们有交情,那些贼首定然不会为难与你,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对你都没有损害,但是朝廷可就要白白蒙受损失了!”

    然后转头对崇祯说道“陛下,断然不可听此贼子胡说!

    微臣怀疑他收受了孔李二贼的钱财,才一心为他二人说话,臣恳请陛下,将此贼子拿办下狱,严加审讯!

    而后选派能臣,并从各地调集大军,围剿叛军,还山东一个安宁!这山东乱兵不同以往的兵变啊,招抚之策断不可再行!”

    崇祯彻底被宋贤激怒了,气的手足颤抖,张国臣的想到正合崇祯的意思,不光能够省出大量的钱粮和军队来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建奴入寇,还能快速平息此时,顶多就是朝廷服软,面子上不好看一点罢了,但是比起建奴再次成功入寇让他丢的面子,他还是愿意选择前者。

    而且这些乱兵要是能为朝廷所用更好,不为朝廷所用,那就调去西北跟流贼作战去,反正死了也不心疼!

    没想到,这个宋贤又开始搅局,什么实际建议都没有,却攻击刚刚提出好办的张国臣,看看人家张国臣,不光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还自告奋勇,前往山东办理此事,丝毫不担心陷入乱军之中,再看看你宋贤,屁用没有,就知道咬人。

    想到这里,崇祯对宋贤怒目而视大声道:“朕闻为王者,视海内一家,封域之内皆为朕之赤子,登州兵马亦是朕的子民,你缘何非要赶紧杀绝。张爱卿一心为国,为朝廷出谋划策,解决难事,你提不出半点有用的建议,却攻讦于他,莫非以朋党之见?”

    宋贤跪在地上,听崇祯以朋党相责,一张菊花般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涨的通红,自从明中叶以来,朝堂之上朋党相互碾轧,士大夫不论是非,只论亲疏,已经成为了朝中大害,从皇帝口中说出朋党这两个字来,一般的大臣恐怕已经吓得要昏死过去了。

    但宋贤的性格极其倔强,这是许多御史的通病,听了崇祯的责备只是怒而不畏,他挺起胸脯高声答道:“陛下,臣前日疏中云‘招抚之计,乱军流窜,流毒山东,民怨沸腾’,实在是为我大明社稷着想,为天下百姓着想,并非是为了那门户之见,相互攻讦。

    臣二十年躬耕垅亩,中年方得出仕,今日已经五十有余。幸蒙陛下圣恩宽大,赦臣不死,得至今日之位,得瞻天颜。臣即竭犬马之劳,未必能报陛下圣恩于万一,若遇事缄默,知而不言,则何以报陛下,何以尽臣职?

    前山东巡抚余大成乃是庸臣,他一力主张招抚,结果陛下也看到了,一抚而六城陷,再抚而登州失,三抚而黄县破,四抚则莱州围。

    天下间岂有这等招抚之法?这不过是迁延时日,一旦乱军无所顾忌,发动全力攻破莱州,西进再无阻碍,尽散钱粮招兵买马,而后十数万叛军攻城略地,此等载货祸较‘闻香教’更甚,整个山东乃至中原,恐不复为朝廷所有了!”

    上面的崇祯面无表情的倾听这宋贤的禀报,心中甚至不快,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招抚了,而且主观上认为招抚能成,这宋贤这么不识趣,攻讦招抚之策。

    崇祯坐在宝座上,见宋贤跪在地上满头白发,抗声直言,心中的怒气却是越积越大,不由得厉声喝道:“好,若是按你说的不用招抚,那怎么办?用兵吗?哪来的饷银?哪来的粮食?你说张国臣的法子不好,那你说用什么法子?”

    文武大臣见崇祯发怒,个个惊恐失色,都替跪在地上的宋贤捏了把冷汗,但宋贤素来以“文死谏,武死战”自诩,现在想着正是自己为人臣死谏的时候,心中没有生死顾虑。

    宋贤倔强的看着金台上的崇祯,大声回答道:“陛下,大抵朝廷额定之兵,原有额定之饷。今兵多虚冒,饷多中饱。但求加以清理,认真实练,自可实兵实饷,何必担心无兵讨贼?

    大明现在不是无钱无饷,而是少有清白奉公、认真做事的人,若是得其人,则利归公家;若是不得其人,则利归私室,纵然搜尽百姓脂膏,亦无裨益。

    微臣恳请陛下,择一能干之人,就近在直隶,河南募集钱粮,调集大军,一举荡平叛军!

    今日微臣不避斧钺之诛,冒死直言,还望陛下三思!”

    崇祯听到这里,本已经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气,但他想到宋贤是御史,从宣宗时代开始,这些御史都以被皇帝打板子为荣,博得一个犯言直谏,不畏强权的好名声。

    如果自己对其加以责罚,只恐后世在史书会对宋贤赞扬不已,反倒是自己留下昏君的恶名,这样的事情一般的皇帝都不愿意干,这也是为什么明朝后期,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跟打鸡血一样,争抢着忤逆皇帝,抢着被打板子,皇帝一般情况下还得捏着鼻子忍下了,不处罚他们!

    只得强自忍下胸中的怒火,对张献可道“你这些不过是些书生之见,朕岂不知道这些积弊,但眼下辽东兵事甚急,岂能容得山东再生事端?

    张爱卿能不废一兵一矢,一钱一粮而抚平流贼,便是与朕与大明有大功的臣子,岂容得你百般攻讦?

    如今正是多难之秋,大臣们正应和衷共济,才不负朝廷,还有朕的厚望。你这般攻击张爱卿,岂不是门户之见太深,失大臣体统!”

第223章 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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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贤倔强的反驳道:“臣只知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不知什么私心!更不知道什么门户之见!倒是陛下口口声声门户朋党,却不知在陛下心中臣是何党,那张国臣又是何党?辽东党?”

    “你”崇祯被宋贤这一席话顶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胸中的怒气顿时爆发出来,他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不必再说了,下去!”

    “陛下,臣句句话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不存一点私心。臣今日不畏死,只恐陛下信了那张国臣奸臣之言,坏了祖宗三百年江山呀!”

    “下去候着!”崇祯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凸出来,他强自保持住脑子里的一丝冷静,没有发出对宋贤施以廷杖的命令。

    “陛下,张国臣之行祸国殃民,臣今日不言,臣负陛下,负天下万民。陛下今日杀臣,陛下负臣!”

    宋贤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摧毁了崇祯的最后一丝隐忍,彻底激怒了崇祯,崇祯也不再忍耐,大声喝道“给朕拿下,如此狂悖之徒,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拖下去廷杖五十,着实打!”

    顿时几个卫士将宋贤从地上拎了起来,托了出去,崇祯还在愤怒之中,拍着御案咆哮道“着实打!给朕着实打!”

    满朝的官员都震惊失色,颤栗不已,无论平日里与宋贤是否交好的人,亦或是有仇怨的人,都有些担心他今日会死于廷杖之下,毕竟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宋贤被踉跄的拖出午门,摘掉朝冠,扒掉朝服推倒在地。

    这个倔强的御史此时对即将到来的廷杖并不畏惧,而且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可惜的是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谏,并没有挽回崇祯皇帝的心意,皇帝依旧坚持要招抚乱军,在他看来,招抚注定不会起什么作用,眼看现在一场大祸已经不可避免了,他的心如坠冰库般冰冷。

    宋贤挣扎着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看午门内的天子,但城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午门外早已做好了行刑的准备,不过当值的锦衣卫千户吴孟明还在等待,没有发出行刑的号令,他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一旁的曹化淳,但他没法从曹化淳脸上看出什么神色,最后只得低声道“曹公公,该开始了吧?”

    曹化淳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打算在等等,看看有没有朝臣原因替宋贤说两句好话,也好免去这番廷杖。

    这并不是因为他同情宋贤,而是为了崇祯皇帝着想,宋贤毕竟是御史,有着犯言直谏的权利,只不过他一再坚持己见,出炉了崇祯,才会被廷杖。

    然而,就是因为宋贤打的御史身份,属于清流,如果真的廷杖了他,肯定会对崇祯的名声有影响,崇祯对曹化淳不是一般的信任,他自然也会事事都为皇帝考虑。

    如果朝堂之上,能有朝臣为宋贤求情,说不定皇帝就会免了这次廷杖,这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他准备多等一会,如果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他作为天子家奴,自然是要忠实的执行皇帝的旨意的。

    等了好一会,仍旧是没有传来免除廷杖的命令,曹化淳只得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吴孟明可以开始了。

    虽然崇祯上台以来,锦衣卫的职权被大大缩减了,但是他们仍旧是皇帝的手脚,既然崇祯已经说了着实打,他们也就没必要省力气,哪怕被打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随着锦衣卫千户吴孟明的一声令下,宋贤就被脸朝下按在地上,他的手脚都被绳索绑的结实,四个锦衣旗校从四面拉紧,使得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吴孟明见手下做好了行刑的准备,大声喝道:“打!”

    喊声刚刚落地,一个身着红衣的大汉走出行列,举起一根红漆大棍,朝着宋贤的大腿打去。

    吴孟明对力度不满意,又喊了一声“着实打!”。那大汉便加重手法,打了五下,换上下一个人,保证每一棍都能使尽全力,此后每打五下便换了一个人。

    宋贤的脸挨在地上,鼻子和嘴唇早已碰破了,斑白的胡须上到处都是鲜血。在受刑时他一会儿喊着“苍天”,一会儿喊着“二祖列宗”,但没有求饶。

    随着受刑的进行,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被打到二十棍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能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什么微弱的吆喝声,同时仿佛觉得身体随着每次打击震动一下。

    还不到三十次的时候,宋贤就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行刑的锦衣卫用冷水将宋贤喷醒,锦衣卫千户吴孟明可没有他体恤之心,皇帝既然说了廷杖五十,他作为天子鹰犬,当然会老老实实的执行皇帝的命令,一下都不能少。

    于是,刚刚清醒过来的宋贤,继续承受着这些力士们用尽全力的抽打。

    一旁的草花村连上过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内心还有有些担心,要是真把宋贤打死了可就坏事了,不过还是只能祈祷宋贤身子骨没那么弱,能够扛过剩下的廷杖吧。

    午门外的廷杖仍在继续,朝堂之上关于是剿还是抚的争论,也还在进行着。

    崇祯下令将宋贤拖出去廷杖,一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他是真的被宋贤气得不轻,,二是为了震慑一下其他的朝臣,让他们不敢继续反对,以便尽快把山东这件事情定下来。

    然而,崇祯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宋贤被拖出去后,他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但是后面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廷杖宋贤并没有让争论停止下来,少了一个广西道御史宋贤,又多出来一个江西道御史麻天翰和吏科给事中贺英。

    两人接果了宋贤的大旗,继续对招抚之策进行驳斥,当然,有宋贤这个前车之鉴,他们的言辞也缓和了不少,不在那么激烈,但还是从各个方面,对招抚之策进行驳斥。

    当然,张国臣也不是没有助手,湖广道监察御史程乐和礼部员外郎范星等人对他进行了有效的声援,两方就‘剿抚’问题进行了持久的论战,一个个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宛若集市一般热闹。

第224章 军屯和盐引

    崇祯皇帝看到下面的朝臣们在打口水仗,头都大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一个个引经据典,都有强大的理论依据支撑自己的观点。

    崇祯也无可奈何,总不可能把反对招抚的全部拖出去廷杖吧,他爷爷的爷爷嘉靖皇帝倒是敢这么干,而且还把朝臣治理的服服帖帖的,但崇祯可没这个魄力。

    如果崇祯有嘉靖那股子狠劲,敢跟朝臣死磕到底,不在乎名声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定大明朝还不会亡的这么快。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朝堂上参与争论的朝臣,大多是监察院的御史或者六科的官员,亦或是各个部门底层的小官,比如六部主事,郎中,员外郎之类的五品以下官员,倒是不曾看到各部侍郎,尚书或者内阁大学士之类的重量级人物。

    其实这就是大明朝党政的特色,高层人物基本都不自己出头,他们只负责在幕后筹划安排,一般不会亲自下场,六科和十三道御史的‘科道言官’们才是实际执行者。

    这样的好处是,自己可以保持在安全的位置,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自然不会牵扯到他们,而是由那些出头的官员们顶锅。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那些科道言官们傻,听任他们的摆布,但实际是他们聪明着呢,这其实是一种高风险,但是同样高回报的投资,弄得好了,可能直接就飞黄腾达了。

    也有些人不倾向于任何一方,默默地凭着良心做事,就事论事,不针对人,只针对事,然而,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注定不会有多大作为,很可能快到他们致仕的年纪,才有机会外放一个知州或者知府。

    反观那些甘愿充当大佬们的马前卒的人,他们听从大佬的指挥,让他咬谁就咬谁,只要能够将敌人咬死,给大佬留下了好印象,以后有什么好的位置空缺出来了,自然会想到他,升官的机会也更大。

    整个争论从天刚亮开始,一直持续到中午,都没能争论出个结果来,若不是他们早饭都没吃,一个个肚子饿的不行,经过这么长时间高度紧张,情绪激动,大嗓门的争论,已经没什么力气再争吵了,说不定他们能够一直争论到天黑。

    最终,下面的人都没力气说话了,这次朝会也结束了。

    回到寝宫后,崇祯感觉自己是身心疲惫,只想好好地睡个觉,不自觉的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但是现在问题没有解决,而且钱粮也是个答案问题,正在他躺着休息身体,顺便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外间的小太监通传户部尚书毕自严到了在外间等候,崇祯赶忙回到座位上,下令通传其来觐见。

    不一会儿,户部尚书毕自严便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来了,他是个貌不惊人的老人,五十出头,身材矮小干瘦,双肩几乎撑不起宽大的官袍,毕自严刚拜了一拜,性急的崇祯便伸手虚托道“毕爱卿免礼,来人,给毕先生搬张椅子来,坐下说话!”

    毕自严没有推让,坐下后沉声道“陛下今日招老臣,所为何事?莫非是为了今日朝堂上的争论?”

    崇祯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与今日的事情也有些关系,但不大,今天上午宋贤确实闹得有些过了,把朕逼得没有法子了,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对他行刑的。

    今日找毕爱卿前来,只为了这一封奏报,爱卿先看一看吧!”

    随后,内侍将一份奏报递给了毕自严,毕自严拿着仔细研读起来,分析其中的问题所在。

    像这样的奏报,一般情况看是先呈给内阁,由内阁票拟,也就是写上初步的批复,在呈给崇祯皇帝的,但现在内阁只有首辅周延儒,次辅温体仁,以及徐光启,吴宗达,郑以伟等五个内阁成员,毕自严并不是,所以之前并未见过这份奏报,顶多就是听其他人说起过。

    毕自严看了崇祯一眼,沉声答道:“陛下,老臣对兵事不是很懂,但也看得出来,这建奴又准备开战了,但目前信息不足,所以老臣也无法判断他们准备进攻何处,无法为陛下解答这个问题。

    老臣猜想,陛下这次找老臣前来,应该是准备钱粮,以防建奴再次入寇或者进攻辽西吧?”

    毕自严将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而且他也知道,崇祯这个时候找他这个户部尚书,商议的肯定就是钱粮了,毕自严现在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能做的已经尽力了。

    “看来毕爱卿很懂朕啊,不知道毕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应对此次危机?”

    毕自严沉声道“陛下,老臣认为,若想短时间获取钱粮,无非两条,清理军屯,盐引!”

    对于清理军屯,崇祯认为很正常,是毕自严一贯的主张,他一上任户部尚书,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清理京中各处的库房,第二件事情就是巡视九边清理军屯,但是收效不大,毕竟侵占军屯的不是什么普通人,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很多甚至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毕自严刚上台也不敢做的太过火,得罪同僚太多的话,他这个户部尚书也不用干了。

    崇祯也其清楚,军屯被侵占,几乎是从大明朝立国之初就开始的,导致很多属于军户的田产被侵占,若是能够清理一批,倒是能够获取一部分钱粮。

    对于后面一条,崇祯还是有些疑惑“毕爱卿,清理军屯朕知道,虽然做起来有些难度,但是有朕的支持,爱卿大可放开手脚去做,这个盐引算是个什么方法?”

    毕自严对于崇祯的保证嗤之以鼻,他很清楚,别看崇祯现在信誓旦旦的为自己背书,到时候清理军屯遇到硬茬子,崇祯皇帝肯定会退缩的,毕竟眼前的帝国主宰不是太祖和成祖,更不是武宗陛下,甚至哪怕他能有世宗陛下一半的魄力,自己都有胆量放开手脚去干,不用担心干到一半,皇帝被朝臣们一嚷嚷就打退堂鼓,自己前功尽弃不是说,还要得罪大批同僚,吃力不讨好。

第225章 粮换盐引

    尽管对崇祯的背书没放在心上,但是毕自严还是想崇祯保证道“老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尽快将被侵占的军屯军田清理出来,为陛下筹措粮饷御敌。

    至于老臣所说的盐引,就是粮换盐引!”

    崇祯有些不明所以,只得虚心请教“那这粮换盐引又是个什么章程?还望毕爱卿为朕解惑!”

    毕自严依然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陛下,这就是字面意思,恢复旧制,让那些商人们用粮食换取盐引。

    陛下也知道,永乐年间,成祖陛下为了九边戍守之需,行‘开中法’,商人必须把政府需要的实物(如粮、茶、马、豆、麦、帛、铁等)代为输送到边防卫所,才能取得盐引,贩卖食盐。

    祖宗设立盐引之政为的不是聚敛民财,而是为了边关将士有粮有马、天下百姓有盐可食,天子富有四海,所求者无非国泰民安,岂能如商贾之徒,逐利而生?

    孝宗之后,叶淇改旧制为商人以银代米,交运粮司,再分与九边,看似没什么变化,然银与粮不同,粮价时刻在变动,若是粮价上涨,则盐引所得银两仍是定额,但所得粮食却大为缩减,而且银两容易被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最后所得粮食远远不足。”

    毕自严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老臣认为,可以恢复旧制,以粮换盐引,无论粮价如何,必须要定量的粮食才可换取相应的盐引,这样一来,就能够保证有充足的军粮。

    至于军屯就更不用说了,西北之乱之所以能闹得这么大,便是因为军屯为被侵占,军中壮士无以聊生,只得从贼,而成大患。

    所有,老臣认为,只要清理被侵占的军屯,而后恢复先制,以粮换盐引,钱粮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听完毕自严的解说,崇祯正在一条一条的分析毕自严的话语,来判断这样可不可行。

    当然,毕自严也只是说说,并不准备花大力气推行这些政策,因为他也知道,这样只是治标之策罢了,短时期内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时间长了依旧没什么效果。

    至于治本之策,他有些头绪,但是还是弄不懂其中的关键问题所在,也不准备花那个力气去研究,只要安心把税收提上来,他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事实上,大明朝灭亡的原因很多,但是税收这一个问题,却占了很大一部分,当一个国家收取的税赋没法满足国家需求之时,很多事情都没法去做。

    大明朝的税收问题,其实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说,从立国之初,明太祖朱元璋时代就埋下了祸根。

    在大部分封建王朝,政府征税的形式都不可能全部以银钱的形式收取,而是多种多样的:铅笔,粮食,布匹,盐,各种特产,甚至匠户们把火铳当做税交上来。

    如此错综复杂的税收体系不但很难征收、运输和存储收上来的钱物,也很难根据预算来决定要征收税收的总额。

    但这个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从人类产生智慧开始,世界各地的人刚开始的时候选择了各种不同的东西作为货币:贝壳、牲畜、粮食、盐、布匹、金属,但到了最后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金银铜这三种贵金属,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金银铜拥有单位价值大、质量均匀、容易分割、不易腐烂、旧藏不坏等几个巨大的优点,因此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中国自古以来是一个贵金属十分稀缺的国家,少有的几个比较富裕利于开采的铜、金、银矿还往往位于偏远的西南地区,偏偏古代中国又是一个非常早熟,经济发展很快的国家,这就导致市面上给的货币远少于商品交易的需求。

    明太祖朱元璋倒是想了个好办法,发行纸币,也就是宝钞,但是由于朱元璋不懂金融,只发行宝钞给官员当工资,但收税的时候却不收宝钞,再加上防伪技术不行,假钞横行,加上政府没有规划的乱发行,最后市面上宝钞储量越来越大,贬值极快,从最开始一贯宝钞换一两银子,到最后几万贯宝钞换一两银子,演变成了明朝版的‘金圆券’。

    外加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以及外国商人的作用,古代中国的周边国家普遍技术文化都远远落后于中国,这些国家即使有相当丰富的铜矿(比如日本、朝鲜),也没有能力开采、冶炼并铸造钱币,于是他们干脆从中国出口大量的铜钱,直接拿回去当做本国的货币使用,反正古代中国就算是再衰落,也比这些国家要富庶发达,也不用担心这些铜钱会贬值。

    几种因素综合起来,就到导致市面上流通的货币远远不足。

    古代中国的政府并不是没有想过统一用货币来征收赋税,阻碍他们这么做的,是中国极其缺乏铜、金、银等贵金属的现实,流通都显得不足,更别说用来交税了,根本无法让大明这么大的一个中央的帝国,以一种统一的货币当做税赋。

    这个现象,直到隆庆开关以后方才改变,西班牙人在美洲发现的巨额白银,开始通过墨西哥到菲律宾马尼拉再到中国南方这条漫长的航线源源不断的流入中国,几乎是同时,日本在本土也发现也巨大的石见银山,这个时候的日本人总算是学会了开采和冶炼银矿。

    而中国用丝绸、糖、陶瓷、茶叶等深受西方喜爱的商品交换白银,正是因为这条白银之河的存在,民间擦爱有了足够的白银,来支撑张居正的货币改革--一条鞭法,即政府将百姓所要承担的劳役、各种实物税全部折合成白银征收。

    但是,这样的改革确实帮助了大明朝续命,让朝廷的税收提升了不少,能够做更多多的事情,比如万历三大征,但同时,这也带来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导致大明朝现在税收方面的境。

第226章 旅顺

    纸币,现代社会的人再熟悉不过了,一般人都会人能为这是货币,其实不然,货币并没有价值,只有使用价值。

    这只不过是一种货币符号罢了,以国家信誉为担保的一张纸质凭证,如果国家信誉和统治力削弱,纸币也会迅速贬值,物价飞涨,津巴布韦币就是典型的例子。

    反观黄金和白银,本身不光具有实际价值,还有使用价值,就像很多精密仪器需要镀黄金防腐一样,哪怕黄金不作为货币,在很多领域都有着重要的作用,所以,金银的价值无需国家信誉的保证,哪怕国家支离破碎,战火纷飞,依旧不影响金银的购买力,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就是这么个意思。

    在这个年代,朝廷无理论是发军饷,铸造兵器,购买战马,亦或是给官员发工资,赈灾等等,都需要用到白银,如果想要发行新的货币,除了将更多的白银熔铸为官银,没有其他的法子。

    然而,大明帝国白银的来源,基本上都没有掌控在政府手中,自隆庆开关以后,流入市场的白银超过九成的都是源自于西方国家的贸易和对日本的贸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来自于国内银矿的开采。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通过海外贸易掌握了绝大多数白银流入渠道的商人们,不仅仅是贩卖货物的商人,他们还掌握了大明帝国法定货币来源,是他们而不是大明政府决定每年有多少白银流入货币市场,换句话说,这些商人掌握了大明的‘央行’。

    明朝末年,正常的税收也才二三百万两,但是东南进行茶叶、丝绸、瓷器海贸的那些海商们,山西和建奴和北虏做生意发国难财的晋商,以及江淮的盐商们,基本家家都是几十万两白银起步,家资百万两很多,家产千万两也不稀奇。

    这就造成了一个局面,明朝末年,国家穷,百姓穷,但是这些商人们却更富得流油,偏偏他们还不需要交税,原本三十税一的商税也被取消了,至于为什么取消,就是因为这些富商都有着官方背景。

    你皇帝敢收商税,就是与民争利,至于这个‘民’是谁,当然由我们这些文官算说了算。

    其实明朝灭亡的原因很多,财政问题算是主要问题之一,但是崇祯皇帝看不到这样的高度,即使看出了问题提所在,也没有那个魄力来一次彻底的整顿,当然,他更没有这个能力。

    崇祯皇帝理解清楚了毕自严的意思,顿时欣喜不已“这两件事情就有劳毕爱卿了,相信有朕的支持,毕爱卿一定能为朕办好此事!”

    毕自严赶忙行礼道“陛下如此信任老臣,老臣一定不个股福陛下的期望,尽心尽力为陛下办好此事!”

    “毕爱卿,今日朝堂之上的争论,你虽然没有参与,但全程都有目睹,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今日的争论没有什么结果,两种意见的人争论不休,谁也无法说过谁,最后不了了之,搞得崇祯也郁闷不已,所以他很想得到一些重臣的支持,从而可以让招抚之策得以实施,毕自严作为户部尚书,他的态度也很重要。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毕自严的想法,当然选择剿灭叛军,不光如此,他甚至还想过向皇帝申请自降为山东巡抚,去平定叛乱,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掌过兵,对于战阵指挥毫无经验,对此有自知之明,而且登州乱兵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他都想请缨亲自去山东指挥平叛了

    至于原因么,其实很简单,就因为他弟弟毕自寅死在叛军之手。

    崇祯元年,自己的八弟毕自肃担任关宁巡抚,恰巧遭遇宁远兵变,他被乱军囚禁殴打,受尽折辱,事后还被降罪革职,才13天就郁郁而终,而八弟的死,都是因为这些辽兵弄得这场兵变,他对辽兵早已有了仇恨。

    然而,旧恨未消,又添新仇,没想到两个多月前,又是一群辽兵悍然发动兵变,攻陷六弟毕自寅所在的吴桥县城,六弟身死贼手,虽然听六弟家人所说,他应该是自缢身亡,但毕自严知道,六弟的死仍旧是登州的那伙辽东兵造成的,这让他对辽东兵的仇恨更大了。

    尽管对这些辽兵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而且他也想将登州乱兵剿灭干净,但崇祯皇帝一直都是支持招抚的,从今日朝堂之上的争论就能看出来,毕自严也很纠结。

    斟酌再三后,毕自严打算通过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说道“陛下,老臣认为,招抚之策不可行!”

    崇祯有些意外,因为毕自严身为户部尚书,钱粮一直都是让他头疼的问题,如果这次兵变需要出兵剿灭,所耗费的钱粮必定不是个小数目,对他来说无意又加重了不少负担。

    随即,他又想通了,毕自寅的死亡,他也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崇祯有些不悦的说道“毕爱卿,朕知道你弟弟因为兵变而死,但现在是多事之秋,还望毕爱卿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朕身为大明的皇帝,那孔李二人不顾朝廷法度,悍然攻打朝廷重镇,朕为了大局都能隐忍下来,下旨招抚他们。

    希望毕爱卿你也能放下个人恩怨,等到事态平息,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虽然毕自严却如崇祯所说放不下仇恨,但是他不能承认“陛下,老臣反对招抚,并非为了一己之私!除了今日争论的东西,老臣还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旅顺!”

    “旅顺?这件事情与旅顺何干?”崇祯有些纳闷的问道。

    毕自严说道“己巳之变,陛下肯定记忆犹新!当初,若非袁崇焕矫诏斩杀东江总兵毛文龙,使得东江内乱,建奴何以敢不顾后方东江镇的威胁,悍然破口?若非袁崇焕在遵化放任建奴通过,建奴也不可能长驱直入,进入京畿。

    后黄龙入镇东江,东江镇趋于稳定,又恢复了对建奴的威胁,这之后,建奴并未进攻辽西或者再次试图入寇。”

第227章 崇祯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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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毕自严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吴桥兵变以来,局势又有些变化了。黄龙此人,英勇善战,指挥有方,对朝廷和陛下忠心耿耿,但同时也有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毛病,这在以前不算什么,很多武将都有,想必陛下也知道。

    黄龙最开始在关宁军效力,当初入镇东江的时候,带了一部分原来的部下过去,这一部分是他统领东江的基础,所以,这被克扣军饷的,大部分就都是原本就在东江的兵马,这些人对黄龙相当不满,而且颇有怨恨。

    承平时期他们只能忍着,毕竟黄龙是东江总兵,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未必敢犯上作乱,但现在孔李二人拿下登州,那些对黄龙不满的人,自然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孔李二人攻陷登州,给他们树立了一个榜样,必定有人不甘再忍受黄龙的盘剥,奋起反抗,效仿孔李二人。

    由于黄龙坐镇皮岛,距离旅顺较远,掌控不严,老臣听熊本兵(本兵,兵部尚书的简称)说过,这一个月来,旅顺屡屡发生闹饷事件,虽然规模都不大,只有十几二十几人,而且很快都被平息,但是此类事件的数量越来越多,参与的人数也更多,老臣担心,若是不能尽快将登州之乱平息下去,旅顺也会成为下一个登州。

    陛下也知道,旅顺位于辽东南部,乃是沟通东江和内地的要道,现在登州已被乱兵占据,发往东江的粮饷只能走旅顺这条路,若是旅顺在发生变故,东江没了粮饷,必定会生出大乱子,到时候又会变成崇祯二年那样的乱局,老臣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整个东江镇投靠建奴。

    无论发展到那种地步,只要东江再生变乱,建奴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是攻打辽西还是伺机入寇,都不是朝中诸臣可以决定的了。”

    毕自严这番话,确实让崇祯吃了一惊,没想到局势已经凶险到了这个地步,之前他并未朝这方面考虑。

    但崇祯还是细细的推敲了一番,分析事情会不会真如毕自严所说这般,旅顺其实早在天启元年就已经被建奴攻陷,随后建奴大将刘兴祚深受努尔哈赤器重,受命管理海州卫,盖州卫,金州卫,复州卫这辽南四卫。

    然而建奴对汉民的残酷压迫和奴役,汉人的惨遭蹂躏,震动了他未泯的良知,于是他采取对抗行动,希望挽救一部分辽民,时任第二任登莱巡抚袁可立得知此事后,积极派人联络,试图策反刘兴祚,刘兴祚也想反正归明,但是几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努尔哈赤非常器重刘兴祚,而且关系颇为亲密,主观上不相信刘兴祚会背叛他,所以并未发兵消灭他,只是将他由总兵降为参将,并予以警告,希望他不再如此行事。

    但刘兴祚仍旧心系大明,宁远之战和广宁之战,刘兴祚“俱遣人先报”,使之“得以为备”,算是给大明当了一段时间的内应,这两次作战的成功,刘兴祚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崇祯元年,刘兴祚终于下定决心,率领麾下将士反正归明,他镇守的旅顺也重新归大明掌控,大明算是在辽南重新获得了一个战略支撑点。

    由于当初策反刘兴祚的登莱巡抚袁可立已经调任他处,他就被安置在蓟辽总督袁崇焕麾下,袁崇焕这厮也是恬不知耻,将刘兴祚反正的功劳加在自己头上,旅顺也就成了袁崇焕的地盘,后来发生的‘双岛斩帅’,也就是袁崇焕矫诏斩杀东江总兵毛文龙,也是发生在旅顺西侧的双岛之上。

    原本旅顺只是一个将来反攻建奴的桥头堡(什么时候反攻只有天知道),但是登州失陷后,旅顺就承担起了东江镇粮饷通道的作用,如果此时旅顺再有闪失,崇祯相信,事情很可能就会变得和毕自严所说的一样严重。

    但是崇祯还是坚持道“爱卿所说的这些,朕都明白,为防这种事情发生,要做的就是尽快将登州的乱局平息下去,如此一来,旅顺必定掀不起什么风浪!这招抚之策,就是最快平息事态的办法,爱卿以为如何?”

    没想到毕自严仍旧持反对意见“陛下,今日朝堂上也说过了,登州乱兵毫无信义可言,一抚六城陷,二府登州失,三抚黄县破,四抚莱州围。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真心接受招抚,假若他们真的接受了招抚,陛下真的相信他们不会再次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孔李二人之前都是参将,发动兵变接受招抚就成了总兵,岂不是告诉其他武将,这是升官的捷径?其他武将未必不敢铤而走险,效仿此等做法!”

    毕自严这番话让崇祯有些动摇了,是啊,要想招抚他们,不给升官基本是达不成目的,但是升了官就给了其他武将这种错觉,兵变就能升官,那大明的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崇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冥思半晌不得其解,只好问道“爱卿,你也知道,这登州乱兵很可能已经超过三万人了,等平叛大军调集完毕,恐怕不下五万人,若是想一鼓作气消灭乱兵,需要的兵马不下十万。

    这十万大军所需的钱粮可不是个小数目,爱卿所说的清理屯田和粮换盐引,恐怕短时间无法筹集到这么多钱粮吧,难不成爱卿有法子短时间内弄到足够的钱粮?”

    毕自严并没有像崇祯想象的那样,被这十万大军所需的钱粮吓退,这位干瘦的老人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双肩承担着多大的压力,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陛下,如果可能的话,这件事情还是请天下藩王也捐输一点,或者暂借一些。

    老陈听说,当初青州一战,为了防守青州城,衡王殿下拿出了五万两银子,借给青州府衙门劳军,天下这么多藩王,陛下不若向他们暂借一些,等到事态平息后,再归还便是。”毕自严沉声说道,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了。

第228章 攘外必先安内

    崇祯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是,大明也不是朕一个人,说到底藩王与朕都是太祖、成祖的子孙,藩王们出点钱也是理所当然。

    但问题就在于,这事没有先例,他们肯不肯还不一定呢。”

    没想到毕自严却没说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折子,双手呈上“陛下,藩王们兴许不乐意捐助粮饷,但老臣有一个快速获取钱粮的法子,都在这折子之中,若是陛下认同了老臣的提议,这法子还能减轻朝廷不少负担。”

    崇祯将折子重新拿了起来,刚刚看了几行眉头便皱了起来,不过还是继续看了下去。终于,当崇祯看完折子后,神情不悦的说道“毕爱卿,这恐怕不是你该说的吧。”

    面对崇祯的责难,毕自严毫不畏惧,反驳道“陛下,老夫虽未领兵打仗,但这天下兵马所食所衣、军饷药械都要从老臣手里走一遭,对于各种耗费,老臣基本上都是了如指掌。

    老夫虽然不知兵,但也知道若是这般维持下去,恐怕东虏未灭,我大明恐怕先撑不下去了。”

    崇祯冷笑道“我大明富有四海,百姓亿万,建奴口不过百万,兵士不足十万,怎么会建奴未灭,我大明却先撑不住?”

    “陛下,天启二年,老臣便受先帝说托付,督理辽地诸军饷事。由北直隶至辽镇诸道中,以登莱海路最为便捷,然由登莱至觉华岛,再转运至宁远,运一石粮便费银一两,先帝征辽饷,四年时间也不过征饷五百万,天下怨声载道。

    现今,辽西兵十余万,每年仅山海关一地便耗银400万两,长此以往,朝廷恐不堪重负啊。”

    听了毕自严这番话,崇祯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毕自严虽然未曾亲自督兵指挥作战,但却有极其丰富的后勤供给经验,因此他不可能无视对方的谏言。

    崇祯二年袁崇焕矫诏杀毛文龙,东江陷入内乱,奴酋黄太吉率军入寇,让大明朝廷脸面尽丢。

    但从当时大的战略形势上看,后金在没有彻底解决朝鲜、蒙古等侧后方安全威胁的前提下,还没有足够的资源和武器围攻辽西走廊上的一系列要塞,其破口不过是一种在东江内乱,朝鲜和蒙古被暂时稳住的情况下,冒险性和试探性的进攻而已,而明军的野战能力远低于后金军队,也无力反攻辽东。

    实际上明与后金战争,已经进入了一种大体平衡的阶段,谁也没有能力占据进攻的主动权。

    但是,这个时期,双方都在积攒力量,尽快让己方的力量达到足够高,然后抢占先机,而毕自严的折子,则从另外一个角度向崇祯指出问题的关键,假如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全面开战,朝廷就会被关宁军的巨额军费拖垮。

    “那毕爱卿你以为应当如何行事?”

    毕自严昂首道“要么与东虏议和,以暂舒天下之弊,要么弃宁远诸镇,将辽西兵民撤回关内,加强宣大诸镇,遣精兵往朝鲜。

    无论哪一种,都节省下大量军饷和粮草,用于平定山东乱军和陕西山西的流寇,待到内乱扫除,朝廷便可集中力量,发展对建奴的反击,所以,老臣认为--攘外必先安内!”

    崇祯一听毕自严的建议,便冷笑了起来“荒唐,不战而弃数百里之地,祖宗疆土,岂可轻弃?再说,若是将宁远诸城尽数丢弃,那岂不是东虏铁骑直逼山海关下?”

    毕自严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道“陛下,若是我大明精兵强将众多,要复我辽沈之地,那自然宁远诸城便是直逼敌酋腹心的铁钉,但现在我大明士卒羸弱,守有余而攻不足,这几座城池孤悬敌境,一粮一矢皆需千里馈运,岂是长久之策?”

    听了毕自严这番话,崇祯沉默了下来。

    正如毕自严所说的,假如明军要反攻辽东,宁远诸城可以起到桥头堡的作用,而现在明军野战能力那么弱,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反攻的能力,将大军屯聚在这几座凸出前线的城堡,依靠漫长的补给线来供应粮草,消耗未免也要太大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弃这些土地,将有限的资源放到更必要的地方,加强山海关以西的防线上,顺便腾出兵力来扫清流贼和叛乱呢?等到大明内部平定之后,便可集中全国之力,将为祸辽东的建奴消灭干净。

    但是考虑到朝臣们的反对,以及大明朝一贯的硬刚到底的传统,崇祯有些犹豫的问道“毕爱卿,若是放弃宁远诸城,会不会让东虏势张,越发难以收拾?而且,朝臣恐怕对此颇有非议,朕总不能不顾朝臣反对,一力推行吧?”

    “陛下,据老臣所知,关外土地平旷,建奴已经占据了辽沈地区这些辽东最好的地发昂,他们缺的是丁口而非田土,己巳之变他们入关抢掠最多的是人口和牲畜,便是此理。

    只要将百姓迁入关内,东虏纵然得了田地无人耕种又有何用?而且弃了宁远等堡之后,坚壁清野,东虏若是入寇,其转运粮食又要多走几百里路,只会势弱。

    崇祯点了点头“此事干系重大,朕还要仔细思量一番在做决定。朕有些乏了,爱卿想必还未用午膳吧,真就不叨扰爱卿了。

    还有,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切不可与第三人说起。”

    “老臣遵旨!老臣告退!”看到崇祯的态度有了改变,毕自严十分高兴,事情已经朝着自己的预期更近了一步,只要崇祯皇帝能够过够下定决心,先扫除内乱,那么自己六弟的仇就能得报了。

    看着毕自严离开的背影,崇祯喃喃自语道“攘外必先安内!攘外必先安内?”

    突然,崇祯抬头对曹化淳上说道“曹大伴,你觉得毕尚书方才说的那些有道理吗?”

    曹化淳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多年的太监生涯中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但作为一个太监,曹化淳并没有指挥过军队,哪怕是作为一个监军太监的经历也没有,这就使得他在这方面说话极没有底气。

    曹化淳为难的说道:“皇爷,对于兵事老奴知之甚少呀!如此重要的事情,恕老奴不敢做定断!”

第229章 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崇祯叹了口气,苦笑道“也是,这些东西你如何知道。”

    “皇爷,不如请内阁的周先生来商议一番吧!”曹化淳低声道。

    “也好,那便召请周先生商议一下吧,派人去通传一声。”崇祯点了点头。

    没多久,乾清宫。

    “臣周延儒,拜见陛下!”

    周延儒一丝不苟的按照朝礼行着一拜三叩大礼,头上戴的漆纱幞头的两边的展角随着的身体的起复轻轻的摆动着。

    “周先生平身,赐坐!”坐在御案后的崇祯微笑着的抬起手,虚扶一下周延儒,不难看出崇祯对这位中年男子的喜爱和信任。

    他便是当朝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周延儒。

    依照大明朝的审美观,周延儒是个颇为英俊的男子,而且是是一个堪比张居正的美男子,加上还还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让人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放到后世妥妥的是男神级别。

    周延儒是南直隶宜兴人,少年成名,21岁便中了状元,随后沿着翰林院修撰,右中允掌司经籍局,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北京礼部右侍郎的轨迹,一路青云直上,三十七岁便登上了明代文官的政治巅峰内阁首辅。

    周延儒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内阁首辅,除了他的能力之外,还有两个其他的原因,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前面所说的,他是一个美男子,大明朝也是个看脸的社会,因为长相而得到过高或者过低待遇的,不计其数。

    比较典型的是王艮和胡广,建文二年的科举,王艮本来策论第一,基本上面见皇帝之后,状元那是妥妥妥的,但天有不测风云,建文帝朱允见到他之后,嫌他长得丑,硬是把状元给了策论第二,但长相帅气的胡广,王艮就因为长相差了那么一点,丢了状元之位。

    还有蔡汝楠,历任江西左、右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召为兵部右侍郎,从诸大僚祝西宫,世宗(嘉靖皇帝)望见其貌寝(就是长得丑),改南京工部右侍郎,没过多久就气死了。辛辛苦苦三十年,一丑打回解放前。

    这些都是长得丑的,长得帅的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师逵,洪武中,以国子生从御史出按事,为御史所劾,逮至。帝伟其貌,释之,着御史台书案牍。久之,擢御史,迁陕西按察使。

    这个故事说的是明初的户部尚书师逵,在他还是国子监学生的时候,跟着巡按御史出巡,算是逾制了,被其他御史弹劾,被逮到朱元璋面前,“帝伟其貌”也就是被他的帅惊呆了,然后就免罪了,还给升了官。

    在大明朝,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谢陛下!”美男子周延儒小心翼翼的坐下,心中却在揣测着崇祯召自己前来的目的。

    周延儒能有如此显赫的政治生涯,除了能力不错,而且长得帅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善体帝心,用现代人比较熟悉的语言表述就是善于揣测领导的意图。

    这固然让他的官运亨通,但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缺乏经验。

    仔细研究这位首辅大人历任的官职,不难发现这位大明第一文官,基本都是在翰林院这个系统内部升迁,从未担任过县州府一级的亲民官。

    这种情况在今天几乎不会发生,但是在大明朝却是司空见惯,而且越是科举排名朝前,越是前途光明的官员前往地方任职的可能性越小,像周延儒这种三甲出身的进士,往往去趟陪都南京转一圈就算是出任地方了,究其原因还是越是距离天子近升官越快,自然这些天之骄子要往中央挤。

    “周先生,今日所谈之事干系重大,不得说与外人,尤其是那些乌鸦!”崇祯口中的乌鸦便是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们,这些御史们有着风闻奏事的特权,即无需任何证据便可弹劾朝中大臣,而被弹劾的大臣一般都必须回家闭门思过,这本来不过是皇权用来制衡相权的工具,但到了明末已经异化为文官集团内部党争的工具。

    即使是崇祯本人在很多时候也必须顾忌到御史的威力,毕竟他虽然是天子,但要推行一个政策也无法事事亲力亲为,必须通过自己信任的大臣,而这些大臣遭到敌对派别御史的弹劾,也只得停止工作,回府闭门思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张居正那样的心理素质无视御史的弹劾的。

    “陛下放心,臣不秘失其家,君不秘失其国的道理臣还是懂得的!”周延儒笑道,但是暗自却有些不安,他开始意识到今天崇祯召见自己要谈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按照大明的政治制度,首辅的权力大小是一个弹性非常大的范围,大的像张居正,一手执掌国政十几年,其实际权力甚至超过了不少大明皇帝;小的上台两三个月就被罢免了。

    究其原因,明代阁臣虽然号称宰相,但实际上不过是天子的一个高级秘书,内阁大学士最初不过只有正五品,而六部尚书都是正二品,大学士与阁臣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其实际权力和天子对其的信任程度成正比,与天子亲自处理政事的意愿成反比,换句话说,假如当今天子懒得处理政事又对首辅信任,那么首辅就是名副其实的宰相,假如天子勤快的话,那么首辅的权力就要打上几折了。

    以当今圣上也就是崇祯皇帝的勤政程度来看,周延儒很清楚自己这个首辅的成色恐怕打个对折还不够。

    “那就好!”崇祯微微一笑,他对于自己选择的这个首辅还是颇为满意的,仪表堂堂,看着养眼不说,在许多事情上的意见又符合自己的心意,又聪敏过人。

    “周先生你看看这份折子,再来说话!”说着便让曹化淳将毕自严打的那份奏折的抄件递给周延儒。

    周延儒赶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抄件,细心看了起来,他一边飞快的阅读着奏折,一边小心的揣测着崇祯的用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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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阴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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