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固守待援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不光是他们作战的武器，更是战场上最值得信赖的伙伴，所以骑兵对自己的战马都格外的珍惜，这也是接受命令，没有再请求出战的原因之一。
整个奇山城西南方向的平原之上，不断地上演着类似的戏码，不过也有所不同，孔有德这边二十多人装备了五十支燧发枪，完全不需要贴脸肉搏，但其他的小队，一个小队十个人，只有两个是枪骑兵，杀伤能力有限，基本都承担着诱饵的任务，也有几个小队合伙伏击一支明军骑兵的情况。
这些都是孔有德想出来的法子，早晨在明军营寨外面打一阵枪后，他就率领亲兵和其他二百骑兵向西前进，也都以十人小队为单位分散出去，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
适合大部队伏击的地点不多，也就那么两三个，明军肯定早就侦查到了，会在接近的时候提高警惕，但是隐藏十来个人的地方，多的数不胜数，很快这些骑兵小队就找到了何时的伏击地点，潜伏下来，等待着明军的到来。
每个小队都有两个枪骑兵，一旦发现敌人的骑兵队伍，直接利用燧发枪远程攻击，敌人不追就接着打，追的话就逃跑，引到伏击圈子，危险系数并不大。
不同于毛承福率领的那两百骑兵，他们完全是以逸待劳，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有着充足的体力用于战斗，基本上不会吃亏。
其实，即使是正面的骑兵对决，孔有德也完全不虚，尽管经过前两天的战斗，虽然损失了一些，但也还有六百多人，刘远航也有只有七百多骑兵，双方的骑兵数量差距并不大，但孔有德对自己麾下骑兵的单兵战斗力相当自信。
他用这些战术，就是为了检验枪骑兵这个设想怎么样，现在看来，效果那是杠杠滴。
孔有德已经决定了，等到福山的战事结束，将登州境内所有的熟练工匠，全部集中到平山兵工厂去，用于提高燧发枪和其他武器的产量，然后他要在朝廷平叛大军抵达之前，将两个火器营全部换装燧发枪，再武装起一支枪骑兵部队。
据他所知，一般的卫所内都有匠户，而且和军户一样，欧式是世袭的，社会地位低下，只要给予他们足够好的待遇，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为自己服务。
登州境内卫所众多，就算和军户一样，匠户也逃亡众多，但保守估算，一千户还是有的，而且一户匠户一般也不止一个工匠，毕竟是世袭职业，肯定要传授给子孙的，这么看来，起码能弄到一千五百工匠。
当然，军工厂每个部门都要分配一些，一旦火铳局增加人手，燧发枪的产量最少也是翻倍，达到每月一千支以上的产量，等他们熟悉之后，恐怕还会更多。
莱州被围住才两个月，自己起码还有四个月时间，五千支燧发枪完全不在话下，当然还有带膛线的改进版燧发枪，到时候自己的设想完全可以实现。
而另一边，驻守明军营寨的柴瑞心越来越沉。
柴瑞虽然只是步营千总，但却是目前军营内职位最高的人，骑兵千总已经跟着刘远航出去了，刘远航的另外一千兵马被吴安邦带去了福山了，尽管营地内还有两个品级比他要高的千户，但那两个千户还是拎得清的，本来他们俩加起来才勉强有一千卫所兵，昨天两次攻城失败，损失了三百多人，他们根本没资格跟柴瑞这个千户较劲。
这个时候柴瑞就是这一千六百多明军的统领，尽管他已经派人去堵截逃兵，以免引起军营内的动荡，而且斩杀了几个试图逃跑的卫所兵，但军营内还是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满天飞。
说刘远航打了败仗被追着跑的有，说刘远航全军覆没的也有，更有甚者，有人宣称福山那边打败仗了，总兵吴大人的两万大军，被叛军全歼了，刚才逃回营寨的两拨溃兵，其实是从福山跑回来的。
柴瑞已经做了各种措施，准备安抚营地内的紧张情绪，尽管没有完全平息下来，但总算没有继续发展了。
其实，营寨内的动荡还不是他最担心，更糟糕的是，他派出去堵截溃逃骑兵的人马，到现在拦截的骑兵差不多有差不多一百八十人了，这个速度增长速度越来越慢了。
根据审讯最开始讨回来的那四个骑兵得知，他们出战之后，叛军骑兵分成了二十来个小队分散逃跑，随后参将刘远航也将骑兵分成了小队，然后追击，他们四个本来是跟着刘远航追击叛军将领的，结果路上遇到叛军用火铳射击，他们就脱离队伍去追击，结果遭遇了伏击，十个人死了六个，就他们四个命大逃了回来。
也就是说，逃回来的骑兵应该都是被伏击之后败逃的，现在逃回来的只有不到两百人，其他四百人的结局，多半是被干掉或者俘虏了。
柴瑞最担心的是，刘远航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中蒙了伏击，然后全军覆没，如果真是那样，他现在的处境远比预计的要危险，敌人利用刘远航或者他的首级来劝降，守住这营寨的难度就更大了。
尽管逃回来了两百骑兵，但他们对于防守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虽然人和马都回来了，但是有什么用呢，只有战马和人，根本没法作战的。他们的武器和盔甲，为了逃跑额更快都被丢弃了，就算把步兵的装备给他们，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何况他们还不一定有胆量出战呢。
现在营内还有一百未出战的骑兵，但相较于叛军骑兵数量，根本不值一提，在这大部分都是平原的地带，在没有骑兵的掩护下行动，简直就是找死行为。
敌人骑兵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袭扰，没事就上来搞一下，就算他们不成功也损失都可以退走，一旦被抓住破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柴瑞现在能做的，就是龟缩在营寨内，固守待援，等待来自福山城方向的援军，至于老大刘远航，只能祈祷他能逃过一劫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第306章 骑兵战斗结束
此时，孔有德正在和毛承福一起，蹲在地上啃着马腿，经历过这么多的战争，孔有德早已锻炼出了一个强大的胃，即使旁边就摆着刘远航血淋淋的人头，他依旧啃得很香。
啃完马腿上的最后一块肉，把骨头远远的扔到了一边，然后用布擦了擦嘴和手，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这次你干的不错，等这一仗打完，这八十支燧发枪都归你了，兵工厂的燧发枪库存，你可以直接拿五成去！算是对你这次作战行动的奖励了！”孔有德看着还在啃马腿的毛承福说道。
他知道毛承福现在很喜欢燧发枪，两次都是近距离用燧发枪干掉敌人将领，轻松的取得胜利，他已经尝到了足够的甜头，给他一批燧发枪，肯定比给他升官来的划算，况且现在给他升官也不太好升。
按照大明武将管制，千总之上分别会守备，游击，参将，副将，守备一般不出城作战，毛承福肯定不乐意，而游击，参将，副将又互不统属，如果给他升到参将，他手下的人升到游击将军，怎么指挥作战是个问题。
大明朝的军制比较混乱，就拿总兵一职来说，多的如左良玉麾下二三十万兵马，少的可能只有一两千人，有时候一个总兵的兵马还没一个游击将军多，战场指挥混乱，作战效率低下，也是跟鞑子战争总是输的原因之一。
继续沿用下去肯定不合适，官职体系肯定要改的，但孔有德还没有想好怎么改，只能等这次战斗结束慢慢琢磨了。
这次枪骑兵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尽管大部分战果都是普通骑兵斩获的，但究其原因，还是枪骑兵数量太少了，这也是孔有德调拨燧发枪给毛承福的原因。
“大人，才五成啊，那才多少啊！依我说，怎么也得八成吧！这次我们只有八十支燧发枪，就能打的这么好，要是多给点，还有什么敌人能挡住我们！大人，就八成吧！”毛承福有些不乐意的说道，马腿也懒得啃了。
没想到毛承福居然嫌不够，孔有德笑呵呵的说道“知道你们打得不错，是该重伤。但五成成已经不少了，这一仗打完，估计平山军工厂的燧发枪库存应该有四百支了，五成就是两百支，贪多嚼不烂，况且以后又不是不继续生产了。这样好了，以后每个月的产量，你们骑兵一营拿三成，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嘿嘿！”毛承福嬉皮笑脸的说道，他也没奢望全部换装燧发枪，能有一半就不错了，按照目前的产量，也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如果产量提高，两个月就差不多了，这个安排他已经很满足了。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行动？”
孔有德看了一眼刘远航那血淋淋的脑袋，说道“先把这边的敌军骑兵全部解决掉再说，然后咱们去敌军大营，你派几个人回奇山城，让楚中天和秦致远提前做好出战准备，等我命令一到，出了留下一百骑兵，其余全部开赴敌军大营。
至于你自己嘛，直接率军去找其他小队，然后去寻找敌军骑兵小队，正面交战，快速解决他们，尽早肃清战场，一遍收拢兵马，一遍是肃清残敌，完毕后来这集合！”
“将军是打算今天就拿下敌军大营吗？”看孔有德这么个安排，疑惑地问道。
“是啊，有刘远航的首级，今天加把劲，拿下敌军营寨应该不是问题！”
“好，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现在是要尽早肃清战场，切不可恋战，速战速决，敌人若是逃跑，别追击太远，适可而止就好！”孔有德叮嘱道。
原本孔有德是打算明天再打明军大营的，但现在有了刘远航的首级，拿下明军大营的难度降低了不少，没必要浪费过多时间，早早拿下明军大营，就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做安排。
福山那边有程希孔坐镇，他的能力孔有德还会信得过的，接近一千七百多火铳兵，其中燧发枪都有接近八百支，如果说野战还有些风险，单单守住福山城，对他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事情。
百洞山那边，根本就没有步兵，九百骑兵加上五百火铳兵，打三千明军完全不是事儿，何况还有谢勇这个‘游击将军’。
孔有所处的位置，应该算是战场的中央位置，毛承福带着他的一队人马出发之后，直接向北挺近，而且转道向西，再向南完成再向东，绕一个大圈子。
沿途毛承福不断地收拢骑兵小队，遇到明军骑兵，二话不说，上去就是敢，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兵锋正盛的毛承福，纷纷落败，等到毛承福收拢的兵马越来越多的会后，遇到的明军小队根本不敢交战，落荒而逃，毛承福也遵守着孔有德的叮嘱，没有追击。
还不到午时，毛承福就收拢了全部骑兵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串战马和俘虏，战果累累，每一个骑兵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尤其是那些枪骑兵。
刚开始给他们发放燧发枪的时候，他们和毛承福的心理是一样的，认为真正的男人，就该用刀子说话，火铳这种东西根本不适合骑兵使用，不过还是听从长官的命令，老老实实训练。
这一战下来，他们可是过足了瘾，知道了燧发枪的好处，不少人都跟毛承福说，让他多跟将军大人要点燧发枪，最好能让他们一人两支，这样作战起来才刺激。
随后集中清点战果，这次作战行动，抓到的俘虏一共是九十五人，被杀死或者重伤然后补刀的明军，一共是一百八十九人，因为有些尸体滚落到草丛或者其他隐蔽的地上，不太容易发现，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仔细搜寻，时机数量应该高于这个数值，但总的来说，这一战下来，出战的六百多明军骑兵，损失应该在六成左右，可以说这支骑兵队伍完全废掉了。
第307章 进攻明军营寨
俘获的战马也有一百二十五匹，还有一些因为主人死掉然后逃散了，暂时也没有去仔细寻找，等到解决掉明军大营再说。
最让孔有德有些惊喜的是，不光刘远航这个参将被解决了，其中一个伏击的骑兵小队还杀掉了明军骑兵千总，经过俘虏的辨认，也确定了身份，首级也被带了回来。
自身的损失也有一些，尽管有枪骑兵的射程优势，但数量太少，最后还是要靠普通骑骑兵近战解决战斗，损失还是无法避免的。
统计结果，一共阵亡了十一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两人，因为骑兵的特殊性，一旦受伤基本都是重伤。
处理完伤员和俘虏之后，士兵们就开始准备吃饭了，骑兵之间的战斗，战马的死伤在所难免，不少死掉的战马都被拖了过来，然后直接在火上烤着吃。
尽管这些马肉连盐都没有，但经过一个上午的作战，他们早已饥肠辘辘，拿着还有些烫嘴的马肉就大快朵颐起来。
午饭结束后，除了安排一些人把这些俘虏和战马弄回奇山城，孔有德便带着剩余的三百多骑兵，朝着明军大营进发了。
早在骑兵们开始吃午饭的时候，根据孔有德的命令，奇山城内的卫所兵，火铳兵，以及部分骑兵，就在楚中天和秦致远的组织下，朝着明军大营开拔了，孔有德抵达敏感营寨外面的时候，他们也刚好达到了。
此刻，明军营寨内，柴瑞的内心极为焦虑，营地内的紧张情绪持续高涨，无论怎么弹压都不起作用，正在他殚精竭虑，试图稳定大营的会后，一个哨兵冲了进来，紧张的说道“大人，不好啦，叛军打过来了！”
“快说，有多少叛军叛军！”
“大人，叛军骑兵冲过来了，奇山城内的叛军也都来了，他们还把佛郎机也带过来了！”尽管这个哨兵极力控制，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恐慌。
柴瑞现在是脸色铁青，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此之前，他就担心撑不到福山那边胜利的时候，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派了信使去福山传信，希望吴安邦这个总兵能派一些兵马回来支援，哪怕只有五百都好，援兵增加防守力量倒在其次，主要是能提升士气，稳定军心。
现在倒好，估计信使也才刚刚到，叛军就来了，他很担心，以营内目前的气氛，很可能撑不到援军抵达了。
担心也没用，现在能做的只有率军迎战了，好在他们在营寨之内，营寨有一定的防御能力，能帮助他们抵挡一阵。
在柴瑞的指挥下，无论是卫所兵，还是战兵，亦或是逃回来的那些骑兵，都拿着武器，上到寨墙之上，做好了防御准备。
这座营寨是接近两万人搭建的，刚好又是作战时期，不像平常的行军营地那样简陋，搭建的格外严实，主要由两排插入底下身处的树干构成，外面一排比较高，内侧较低，其他不敢说，至少在防御骑兵方面，效果还是不错的。
看到明军已经严阵以待，孔有德也不废话，直接集合火铳兵以及枪骑兵，列队上前，准备开始攻击。
火铳兵用的是鸟铳，为了保持火力的持续性，排成了三列，枪骑兵则下马排成一列阵型，靠近到距离寨墙不到四十丈的位置。
“楚中天，还是你来负责指挥吧！”
孔有德也是奔波了一上午，不想再做这么枯燥的指挥行动，指挥偷懒交给了楚中天指挥。
“属下遵命！”楚中天很乐意的接受了任务，因为这是孔有德对他的信任，而且每个下属都喜欢在领导面前露脸，在军队中也不例外。
“砰砰砰砰砰砰……”
在楚中天的指挥下，持续不断地枪声响起，升起阵阵硝烟，在来自东南方向的海风作用下，很快就被吹散了。
看着守军不断地被打中，非死即伤，血流满地，寨墙后面的柴瑞是有苦说不出，他搞不懂战局为何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因为刘远航这个参将看不上火器，战兵装备的火铳全部被替换成长矛和大刀了，整个营地内就只有卫所兵带了一百多只鸟铳，而且都是质量非常差。
他指挥着卫所兵勉强用鸟铳射击了一轮，结果只打中了三四个叛军，反倒是自己这边被打中了十几个，还有五个倒霉蛋手中的鸟铳炸膛，自己把自己伤到了，看到这个情况，柴瑞没敢再让他们还击。
弓箭手倒是有一些，但在叛军火铳持续不断的打击之下，很难摆出最佳的姿势还击，射出去的箭矢都绵软无力，大部分都飞不到叛军阵中，即使飞到了也毫无准头和杀伤力，基本没什么效果。
看着离营寨只有不到四十丈的火铳兵，柴瑞对他们恨得牙痒痒，但却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他有想过用骑兵冲一波，砍杀一部分火铳再撤回来，但这个办法还是被舍弃了。
叛军火铳如此犀利，发射速度快不说，杀伤力也比普通火铳远，那些逃回来的骑兵根本不敢再出去作战，他们已经被打怕了，能用的骑兵只有一百出头，说不定在冲锋的路上就损失殆尽了，何况叛军骑兵就在两翼，虎视眈眈，上去就是送死。
无奈之下，他只得采用另外一个办法，集中所有的盾牌，在幕墙后面摆成严密的一列，用于阻挡敌军火铳射出的弹丸，当完成这些操作之后，伤亡明显降了下来，树干和盾牌的双重防护，即使是圆锥形的子弹也不能击穿。
但明军还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根本无法还击，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内心的恐惧在不断的攀升，对柴瑞的不满情绪也在积蓄，这些卫所兵看来，柴瑞不准他们回家，就是想让他们送死的。
“大人，要不要把火炮拉出来，轰他丫的？”看着火铳造成的杀伤越来越小，秦致远建议到。
孔有德却很淡定的说道“不急，反正他们不敢出来，又没有有效的还击手段点，咱们现在火药和弹丸充足，用不着节省，就让这些小伙子们练练枪法也好，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第308章 明军居然有火炮
就这样，火铳兵和枪骑兵们持续射击，差不多射击了一炷香后，孔有德才下令，让他们停止射击，然后退到后面来。
虽然用火铳攻击不像好用冷兵器那么累，但也是个体力活，火铳的重量可不轻，端起来射击也是要费劲的，孔有德就是看到他们操作变慢，显然力气用的差不多了，才让他们休息的。
撤下来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净，枪骑兵还稍微好点，燧发枪的密封性比鸟铳好，泄露出来的火药不多，火铳兵们身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火药，整个人就像是在煤灰里面滚过一样，还有被硝烟薰过的痕迹。
而柴瑞这边，看到敌军火铳兵撤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以喘息一阵了。
清点损失之后，柴瑞简直想哭，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卫所兵和战兵的伤亡就突破了百人，这还是有寨墙和盾牌的双重防御，仍然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这要是叛军继续射击下去，这仗还怎么打？压轴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用，他们又没有其他办法还击，只能被动挨打，想要降低伤亡只能把士兵们都撤退下来，但撤退下来之后，叛军就能轻易攻进来，没有了寨墙的防护，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现在他非常希望叛军的火药不充足，没法再像这样持续射击，然而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他看到那些火铳兵又列队走上前来。
好在趁着歇息的时候，他下令拆除其他方向寨墙内侧木头，制作成建议木板，横在寨墙后面，给士兵们再加一层防护，尽管防御提升的并不多，但能减少一些损失总是好的。
“砰砰砰……”
持续不断地枪声又想起来了，和之前一样，差不多一炷香之后，才渐渐停息，明军们再次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在这难得的喘息时间，柴瑞再次清点了损失，这次只损失了不到五十人，只有不到第一次的一半，看来自己没有做无用功，这一层木板的功效还是不错的。
这这样的结果让柴瑞很满意，与之前的安排不同，这次他是直接把卫所兵顶在最前面，死伤的大多是卫所兵，反正他们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作战起来也没有多大用处，有没有他们并没有多大区别，还不如用来消耗敌人的火药，保存战兵的实力。
其实这个办法并不是柴瑞想到的，而是刘远航的主意，经过昨天第一次攻城的失败，他知道叛军火器犀利，没那么容易攻进去，就打算用卫所兵当炮灰，消耗敌人的火药和弹丸。
原计划今天再来两次攻城的，等到把卫所兵消耗的差不多了，相信敌人的火药弹丸也该用的差不多了，然后再全军压上，配上营地内一直没有动用的五门佛郎机，一举拿下奇山城。
现在柴瑞只不过继续着刘远航没有完成的事情罢了，反正卫所兵又不是他的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做将领的都懂，只要自己和战兵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抗过了两轮射击，不少卫所兵都被吓破了胆，好在柴瑞是个果决之人，安排战兵在都免督战，擅离职守者当场格杀，斩杀了十几人后，再也没人敢后撤了，坚守下去不一定死，逃跑必死无疑，他们也都老老实实撑着盾牌，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大人，敌军的防御太严密了，火铳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要不要把佛郎机搬上来？”看着明军弄出来的重重防御，火铳的效果大打折扣，楚中天提议道。
“也好，先搬四门出来，轰上一阵子，看看效果再说！”
“好，属下这就去办！”楚中天兴冲冲的组织人手去了。
四门佛郎机很快就被推了上来，由于明军不敢出营寨还击，在营寨内也没有深刻可以威胁到他们东西，为了增加命中率，楚中天直接把佛郎机推到距离明军大营不到四十丈的位置，在这个距离，火炮的命中率可比火铳高多了。
本来楚中天打算用散弹的，不过一想还是算了，这个距离在散弹的有效射程之内，不过敌军防御太好了，燧发枪都很难打穿，只能通过他们没有方遇到的间隙打进去杀伤敌人，散弹就更不好使了，佛郎机内都被装填上了实心弹丸。
“开火！”楚中天一声令下，四门佛郎机一起开火了。
树干，盾牌和木板加起来的防线，依旧不能阻挡高速飞行的炮弹，这些实心炮弹，穿过一层层障碍，击中了后方的明军士兵，四散飞溅的木屑则造成了更多的杀伤，寨墙后面顿时响起了一片惨叫声，听的其他士兵心底发颤。
“大人，叛军动用火炮了！”营帐内柴瑞正在休息，一个亲兵跑了进来。
柴瑞也听到了这巨大的声响，不用想都知道是叛军的火炮声“叛军用了几门火炮？”
“四门！”
“看来叛军把全部的火炮都拖过来了，快传令下去，把咱们的佛郎机都搬出来，安放到预定炮位上！”柴瑞强作镇定的下令道，忍耐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关键时刻了。
他此刻内心极为紧张，如果不能快速把叛军的佛郎机解决掉，这座大营很可能撑不过今天了，他所做的一切防御工作，也就对火铳有点效果，对火炮基本等于摆设，只要叛军持续不断地开炮轰击，寨墙迟早会被轰出一个大窟窿。
明军营寨外面，楚中天此刻正在指挥火铳兵们操作佛郎机轰击敌人，光看着他还觉得不够过瘾，亲自上阵操作起来。
手持火点燃了引线，看着子铳上的引线燃烧殆尽，然后“轰”的一声巨响，一发弹丸想着敌军营寨呼啸而去，楚中天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火炮用起来果然比火铳还要爽。
一个呼吸过后，在海风的吹动下，硝烟渐渐散尽，楚中天正准备仔细观察一下，看看这次炮击的成果，猛然看到了几个寻常的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佛郎机，明军营地内居然有火炮。
都309章 局势反转
“隐蔽！都趴下！”楚中天大吼道。
然而为时已晚，他还没喊完，敌军营寨内就冒出了一阵火光，随后便是一阵巨响，掩盖了他的吼叫声。
不到眨眼的功夫，一片弹丸犹如雨点般落下，密密麻麻，在干燥的土地上砸起一阵烟尘，楚中天的耳边也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放眼望去，操作佛郎机的八十来个火铳兵，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倒在了地上，有些已经没有了动静，有些还在无助的呻吟和扭动，站着也有不少在痛苦的嚎叫，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撤退，快撤退！不要管火炮了！”楚中天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在不撤退，剩余的火铳兵也要报销在这了。
火铳兵们也被这突入起来的炮击打蒙了，一直都是他们用火炮打敌人，这还是第一次被敌人的火炮轰击，即使没有受伤的，也不由得愣在那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都聋了吗？快跑了！别管其他人和火炮！”看着他们仍旧没有动静，楚中天再次怒吼道。
火铳兵们这时候才听到了他们长官的命令，长时间来令行禁止的影响下，，一个个放下手中的炮弹，子铳，引线之类的东西，开始向后狂奔。
“轰轰轰……”
一阵巨响过后，又是一片雨点般密集的弹丸落下，好在剩余的火铳兵撤退及时，明军这一轮炮击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倒是将遗留在这，没来得及带走的伤员，在这一轮散弹的轰击下，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孔有德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楚中天突然闯了进来，半跪道“大人，我军遭遇敌军火炮袭击，损失不小，为了保存兵力，属下只得放弃火炮把人都撤回来了！”
“敌军居然有火炮？你手下损失了多少人？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孔有德被楚中天吓了一跳，听到他的汇报，有些震惊的问道。
他压根就没想到敌人居然也有火炮，而且还将楚中天他们打得败退了，在他的映象中，炮战还从来没有吃过亏呢，这是第一次与明军炮兵交战吃亏。
“一共损失了二十三人！”楚中天边用纱布包扎自己的左臂便说道“本来我们已经打出了五六轮炮击，对敌人造成了不小杀伤，因为火药燃烧的烟雾阻挡了实现，并没有第一次时间发现敌人的火炮，我们距离敌军营寨只有三十多丈，敌人一阵散弹下来，猝不及防之下，我们就损失了二十三人。”
楚中天之前因为情况紧急，没有注意到，撤回来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一颗弹丸打中了，打完穿透了护臂，然后穿透了手臂，整个左臂都被鲜血染红了。
“大人，我们之前根本没有发现敌人的火炮，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太阴险了，早早的就瞄准了我们，不然正面对轰，我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干掉！”楚中天气愤的说道。
“你先冷静下来，这次你做的不错，能够及时撤退，没有造成更大的损，敌人有火炮也没什么，我就不信他们的火炮能有多准！”孔有德先是安慰楚中天，在他看来，楚中天这次表现确实不错，已经尽力了。
其实孔有德也万万没想到，明军大营中居然还有火炮，他就纳了闷了，之前两次攻城没看他们用，刚才两轮持续的火铳攻击，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居然也没用，现在却用上了，他们是真的能忍啊。
虽然那四门佛郎机被遗弃在营寨外面了，但相信明军也不敢出寨子拖回去，暂时就放那好了，只是损失了二十多个火铳兵，让他有点心疼，早上跟敌人六百骑兵打了一早上，也才二十五人的伤亡，这就一下子就二十三人，他受不了这个气。
“楚中天，你现在受伤了，先下去疗伤吧，指挥的事情暂时不用你负责了！安心养伤即可！”孔有德叮嘱道。
“属下遵命！”楚中天也不矫情，他现在勉强能指挥作战，但效果肯定大打折扣，而且还对恢复伤势不利，不如歇下来。
“毛承福，你不是喜欢用火铳吗？后面还有六门‘超大号火铳’，现在都归你指挥了，要求只有一个，打掉敌军的火炮，其余的事情我都不过问！”孔有德将这个任务抛给了毛承福。
“属下遵命!接下来就看我的了，我要让这帮孙子知道我的厉害！”毛承福说完便兴冲冲的出去了，自从用燧发枪上映之后，他就一直有些想用一用火炮，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而另一边，柴瑞此刻却在哈哈大笑，被吊着打了这么久还不能还击，憋屈啊，现在总算是翻身了。
虽然还不能说彻底安全了，但现在防御难度应该没那么大了，现在叛军没了火炮，应该没有时间那个能力打进来了，而他还可以用火炮轰击任何出现在视野的叛军，只要能撑到援军抵达，他就能彻底安全了。
这五门佛郎机，本来是刘远航准备在总攻的时候用的，等卫所兵消耗的差不多了，叛军的火药和弹丸估计也快用光的时候，用这五门佛郎机狠狠的打击叛军，然后全军压上，一次拿下奇山城，不过现在这个计划肯定是用不上了。
之前在楚中天的火铳兵射击的时候，柴瑞就已经将五门火炮装备好了，为了能更方便的开火，还提前修建了五个和营寨外墙差不多高的泥土台子，后面有斜坡，随时可以将火炮推上去。
两次被火铳攻击的时候，他都强忍住了，敌人的火炮不解决掉，如果提前开火，这些火炮损失掉了，那就更难防守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隐忍总算没有白费，出其不意之下，直接消灭了三分之一叛军炮兵，叛军居然连火炮都扔下逃跑了，据他所知，叛军一共就四门佛郎机，哪怕昨天下午用二十多辆攻城车进攻，叛军也只用了四门，就算有更多的，估计也就一两门了。
现在他在打那四门叛军佛郎机的主意，叛军现在肯定不敢过来抢，但他也不敢出去抢回来，这就是个难题了，只能等到晚上，看看有没有机会了。
第210章 炮战
这是第310章，按错了，改不了，不影响观看。
……
柴瑞现在倒是有点担心刘远航的情况，并不是关心他，相反确实关心自己的安全，叛军都打到门口了，自己的老大刘远航还没消息，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要么已经被抓住或者杀掉了，要么就是逃跑了，朝着福山城那边逃跑了，只希望是后者了。
正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了一阵轰响声，很显然是佛郎机开火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喧哗声，他走出营帐，正准备呵斥那个管火炮的头目居然擅自开炮，却发现，营地内乱成了一团，而且炮声还在持续。
来到外面却发现，整个营地发生了骚乱，不少卫所兵都在向后逃窜，战兵们在尽力弹压，试图控制局势，但作用并不大。
眼看骚乱越来越严重，柴瑞当机立断，让全部亲兵上去镇压，斩杀了十几人，才勉强将局势控制住，虽然仍旧有零星的动乱，但大的骚乱已经没有了。
而在此过程中，佛郎机开火的声音持续不断，而且声音极为密集，仿佛不是只有五门佛郎机，而是有十几门一样。
没多久，柴瑞就解开了这个疑惑，只见一发拳头大的弹丸，不知从那个地方飞过来，砸中了一个倒霉的亲兵的脑袋，这个亲兵道待直接碎成了渣了，鲜血和脑浆溅了柴瑞一脸。
这一枚弹丸余势未消，又穿透了一个士兵的腹部，砸断了一名士兵的小腿，翻滚了一阵才最终停下。
柴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了一跳，那个脑袋被砸烂额亲兵，离他只有两三尺的距离，看着没了脑袋的亲兵，他不禁一阵后怕，如果打偏一点，自己恐怕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随便抹了一下脸上的红白之物，便快步朝着炮台跑去，根据刚才弹丸飞行的轨迹，他已经判断出来，这事从营地外面打过来的，自己猜得没错，叛军果然还有剩余的佛郎机。
还没走到的时候，一个军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到柴瑞就下跪道“大人，不好啦！叛军还有火炮！”
柴瑞一看，是那个负责操炮的军官，连忙问道“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将叛军炮兵驱赶开后，我等就奉命停止开炮，等待叛军在再一次进攻，以免浪费火药和弹丸！结果在休息的时候，叛军突然拖出隐藏的佛郎机，朝着我等开火！
猝不及防之下，我军一门佛郎机被打中，这门炮刚好已经点燃了引线，准备还击，结果炮口被打偏，指向了寨墙后面的兵丁，弹丸喷出，瞬间有十来人被打死打伤！”
听完这个军官的叙述，柴瑞大概明白了，刚才的骚乱可能就是因此引起的。
佛郎机被打中，偏偏里面又有弹丸和火药，引线也被点燃，炮口恰好又被打得对准了其他士兵，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友军炮火打蒙了，以至于不知奥发生什么事情，四处乱窜起来。
“还等什么，快还击啊！不打掉敌人剩余的火炮，你我都得死！”柴瑞大声吼道。
刚说完，就听到轰的一声，高台上的其中一门佛郎机，居然炸膛了，周围一圈操纵佛郎机的士兵都被爆炸的气浪，吹下了一丈多高的高台，重重的摔在地上，无一幸免，非死即伤。
另一边，毛承福手火把，大声笑道“你们都看到没，老子一炮就干掉了敌人一门佛郎机，楚中天那小子，有老子打得准么？”
“还是毛千总厉害！”
“毛千总打得真准！”
后面的火铳兵们纷纷夸赞道，并非是奉承，而是他真的打的准，一炮下去，敌人的佛郎机就炸了，能不准么。
毛承福也很享受这种夸赞，不禁有些洋洋自得的说道“小崽子们，快换子铳，我再给你们露一手！”
因为楚中天因为左臂被散弹击伤，被孔有德安排下去疗伤休养了，毛承福就被安排来指挥炮击敌军。和楚中天一样，毛承福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指挥着火铳兵打了几轮，觉得不过瘾，亲自上阵，操作这门佛郎机轰击敌军的佛郎机。
说起来也有些意思，现在的情况是：一个骑兵将领，指挥着一群火铳兵，用火炮攻击敌人的炮兵和步兵。
敌军佛郎机都安放在一丈多的高台上，射界倒是开阔了，但是也让他们更容易被瞄准，毛承福就选择了其中一门敌军的佛郎机为目标，结果一炮下去，居然敌人的整个炮台都大换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恰好是敌人的佛郎机炸膛而已。
自信满满的他，看着后面的火铳兵将一门装填好的子铳卡进了母铳，他轻微的调动了一下炮口，感觉对准了另一门佛郎机后，果断的点燃了引线。
“轰！”一声巨响过后，弹丸飞出炮口。
待硝烟散尽，那一门被瞄准的佛郎机倒是完好无损，但旁边的敌军炮兵却倒下了一半，毛承福又响起了欢呼声，一个个又都开始夸赞毛承福打得准，士气为之一振。
“好了，都抓紧干活吧！先把敌人剩余的三门佛郎机结局掉，然后我好好给你们展示怎么打炮！”毛承福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等把敌人的佛郎机全部解决，威胁全部解除后，再慢慢享受他们的吹捧不迟。
而明军营寨内，柴瑞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叛军不光还有火炮，而且是足足六门，他们居然隐藏的这么好，完全没有看出来。
也不知道叛军怎么做到的，就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损失了两门佛郎机，剩下的三门，也完全是被敌人压着打。
双方的炮战依旧在持续，柴瑞作为步兵千总，对于火炮压根就没接触过，这个时候根本帮不上忙，上去只能添乱，只能任由炮兵们发挥。
这叛军为何能如此犀利？难不成他们真的打不过叛军吗？男刀，他们真的要被叛军消灭掉吗？
柴瑞脑海中不禁蹦出了这些问题，因为他发现，自从孔有德叛乱以来，貌似还没输过，他们也就在莱州东北边的新城镇吃了一些小亏，但最终还是赢了，其他的地方压根就没输过。
第311章 劝降
根据已知的情报，从黄县，招远到平度，高密，从孙介镇到福山，从栖霞到莱阳，这些叛军都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的攻下了这些地方，目前也只有莱州城在苦苦支撑。
但那里有着一万多战兵，莱州城又是一座坚城，还有两位巡抚和两位总兵坐镇，即使这种情况，也是守的很吃力，叛将李九成甚至能在围攻莱州的时候，分兵攻打其他地方。
而从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从前天开始，骑兵对骑兵作战战，失败；昨天两次攻城，失败；今天上午参将刘远航亲自率领骑兵出战，仍旧战败了。四战四败，现在的炮战又处于完全的劣势。
尽管第一次炮战叛军炮兵了那四门佛郎机跑了，但他们的胜利完全是建立在出其不意上的，现在炮兵之间的正面对轰，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他们就损失了两门，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啊！
现在，柴瑞已经在考虑投降的问题了，原本还有固守待援的打算，从叛军到现在连战连胜的战绩看来，福山城那边的战局，多半也是失败的下场，即使叛军短时间内无法击败那一万多大军，但想要派出足够的兵马回援他们，想必也是不大可能的。
“轰！”
“轰！”
……
双方的炮战仍在继续，明军炮兵的训练并不充足，发射速度远远不如毛承福这边。
主要是刘远航并不怎么看得上火器，他麾下的战兵中，本来有火铳的，但也被他替换了冷兵器，就这五门佛郎机，还是吴安邦留下的，他本来要自己全部的兵马，吴安邦不同意，把他的一千战兵换成了一千卫所兵，又补偿了五门佛郎机。
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门佛郎机被击中，顺着后面的坡道翻滚下来，砸伤了不少炮兵，虽然炮管没损坏，但是炮架已经不能用了，想要重新赶制然后再次推上炮台，没有半个时辰是不可能完成的。
柴瑞对此完全是无能为力，他要是会开炮，他都亲自上阵了，但他不会啊，现在只能干着急，眼看着一门接着一门的火炮被叛军摧毁，欲哭无泪。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五个炮台上，再也没有一门能开火的火炮了，此时，敌军的佛郎机转换了目标，开始朝着寨墙轰击，但打了也就四无论，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柴瑞发现战场突然安静下来，不由得愣住了，内心蹦出了一个猜测，是不是叛军的火药或者弹丸咏鹅完了？他内心升起了一丝侥幸，说不定，这仗还有的打啊。
他的确想过率军投降，但同时也考虑到了其他的问题，假日他投降了，叛军会不会为了泄愤杀掉他？如果不杀他，他能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就算是让他继续担任千总的职位，会不会最后和叛军一起，被朝廷剿灭？
这些问题他都不能不考虑，毕竟投降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性命和权势，如果这些都得不到保障，还不如选择背水一战，好歹他还有一千五六百人呢。
实在不行，率领亲兵和剩余的骑兵逃跑也行，尽管敌人骑兵数量远超过他，逃出去问题还是不大的，然后车回宁海，依靠宁海剩余的四五百卫所兵和战兵，未必不能苟延残喘，等待朝廷大军的到来，战败的责任推到刘远航头上就好了。
现在的情况，很可能叛军的火炮不能用了，他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逃跑的计划也被暂时搁置了，万一他率领两三百骑兵撤回宁海，福山那边打胜仗了，而且刘远航没死，逃到福山那边去了，他岂不是尴尬了。
他现在打定主意要坚守一段时间了，但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军中粮草充足，他下令，直接给战马喂粮食而不是干草，而且准备好足够的干粮，一旦情况不对，立马舍弃步兵，率领骑兵逃跑。
“将军，刚刚我亲自操炮，打掉了敌军两门佛郎机，是不是很有用炮的天分？”毛承福正在跟孔有德吹嘘到。
孔有德也很惊奇，这货是骑兵将领，第一次玩炮，居然能有这成果，他有些狐疑道“真的？你确定你打掉了两门敌军火炮？”
看到孔有德不相信，毛承福急了“将军，我你还信不过吗？第一炮就干掉了敌人一门佛郎机，第二炮虽然没打中佛郎机，但是打死了几个炮手，后来没再打中过佛郎机，但是打死的炮手起码二十多个，那一门跑都没人有敢用了，算是打中两门吧！
将军，你看我这么有天赋，不如给我们骑兵也配上几门佛郎机吧！”
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孔有德差一点一口水喷出来，惊奇的问道“你们是骑兵啊，骑兵要什么火炮？火铳是小物件，可以放在站马上用，你还准备把几百斤的火炮弄上战马？”
毛承福连忙解释道“大人，不是的！我们可以用战马拖着火炮走啊，这样一来，我们骑兵也能攻城了，遇到城池直接用火炮轰开城墙，然后顺着缺口杀进去，多方便啊！”
孔有德若有所思，这办法貌似可行啊，不过还是不同意“现在你们就别想了，贪多嚼不烂，先把枪骑兵训练好！再说了，现在也用不着骑兵攻城，等以后再说！”
“将军，那先给一门吧，一门就行！”看到孔有德不同意，毛承福降低了要求，一门总不过分吧。
孔有德被他气乐了，他这是想自己弄一门炮自己玩啊，还是开口道“坚决不行，暂时你不要想这些！现在我去要去会一会敌军守将！你把那六门佛郎机推到前面去！”
随后，孔有德派人将刘远航的首级，还有那个明军骑兵千总的首级，然后一起绑在一根长矛上，毛承福也把后面的六门佛郎机推到前面，和那四门被仍在营寨外面的佛郎机一起，排成了整齐的一排，然后开始装填火药和弹丸。
看到一切准备完毕，孔有德亲自拿着那根长矛，策马上前，来到了距离营寨三十丈的位置，开始劝降道“对面的敌将听着，本将军乃登州总兵孔有德，好好看看这两颗脑袋是谁！如果尔等继续执迷不悟，试图反抗，这两个首级就是尔等的下场！
尔等若是打开寨门，出寨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第312章 明军投降
然后缓了口气，继续大喊道“对面的敌将听着，看到这十门佛郎机了吗？不妨告诉你们，本将军的火药和弹丸堆满了半座福山城！足够把你们这座营寨夷为平底！
本将军不忍过多杀戮，现在给尔等一个机会，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好好考虑好绿，若是一炷香后寨门还未打开，就准备承受这佛郎机的炮火吧！到时候攻破营寨，所有军官，包括什长在内，全部格杀！”
说完之后，孔有德便不在多说，退到了后面，不再关注明军营寨的情况，仿佛看戏一般，嗑着瓜子，品着茶水，悠然自得。
看着秦致远也在优哉游哉的晃悠，孔有德戏谑道“老秦，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他们是投降呢，还是投降呢？”
“嘿嘿，大人，我觉得，他们除了投降还是投降！”秦致远也跟着打趣道。
而旁边的毛承福，则一脸希冀的望着孔有德，说道“大人，都过了这么久，看样子敌军不打算投降啊，要不要我再去打几炮，威慑以下他们，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打什么炮？你还想大炮？”孔有德没好气的说道“做人要讲诚信，知道吗？我已经说了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还没到就开始攻击，岂不是失信于人，将来如何取信他人？你看本将军何时说话不算数过？”
“大人品行高尚，末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秦致远则没在意两人的对话，而是紧盯着明军营寨，尽管看不太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传出的喧闹声判断，敌军守将恐怕扛不住了，多半要打开寨门投降了。
其实，孔有德这个作战计划，早在得知刘远航被杀的时候，就定下来了。
他之所以选择劝降的方式，而是不是用大炮一路轰开，一是为了尽快解决战斗，二是为了营寨内的粮草。
最开始孔有德想的办法，是直接用刘远航的人头劝降营寨中剩余的明军，但又觉得这样不妥当，毕竟明军营寨内还有一千六百多人，逃回去的骑兵应该也有两百多人，他们的兵力仍旧占据着优势。
留守营寨的敌军守将只要不是特别胆小怕死，一般都不可能投降，他们知道打胜仗是不太可能，但凭借营寨防守一段时间，等待援军还是没问题，直接劝降估计没什么效果。
所以，必须要让他知道，即使想要防守，都不可能成功，让他们彻底放弃这个念想，才能劝降成功。
于是孔有德就改变了策略，先利用火铳和火炮的射程优势，对明军进行一阵打击，一步步打击他们的士气和信心，反正火药和弹丸多得是，当初可是为了应对吴安邦那两万人来储存的。
等到轰击一阵，明军死伤惨重，士气低迷，恐慌情绪蔓延的时候，直接亮出刘远航和那个千总的人头，以及剩余六门佛郎机，彻底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然后就可以轻松拿下这座营寨了。
尽管中途出了岔子，没有料到明军居然也有火炮，但最终还是还是完成了计划，现在明军最重要的依仗--五门佛郎机，基本都被摧毁了，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攻击下来，他们的损失应该超过三百人了。
即使敌军守将不愿意投降，营寨里面那么多普通士兵也会逼着他投降。
不怕死的人的确有，但绝对不占多数，这些明军士兵有太多战友被打死，而且就在他们身边被打死，在巨大的死亡威胁和恐惧下，他们会拼尽一切可能活下来。
投降无疑是最可靠的选择，如果守将敢阻拦他们投降，那就是阻拦他们的生路，让他们去送死啊，他们绝对会立马调转矛头，干掉守将，然后打开寨门投降
在兵意汹汹的情况下，只要敌军守将不想被底下的士兵打死，必然会老老实实选择打开寨门，出寨投降。
果然，才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明军营寨大门就被打开了，只见一个千总和两个千户带头，后面跟着一各级军官走了出来，手上都没有武器，双手都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隐藏兵器。
为首之人被亲兵搜过身后，就带了过来，他见到孔有德立马跪下，有些颤抖的说道“末将千总柴瑞，拜见孔将军！我等按照孔将军的要求，打开寨门，率军投降，营内兵士全部放下了器械，整队完毕，等待孔将军的接受。
我等已经完成了要求，还望孔将军履行诺言！”
孔有德骑战站马上，居高临下淡淡的说道“本将军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既然要求你们做的都做到了，就先下去歇着吧，等我处理完这些俘虏，再来安排你们！”
“黄桂中，派些人招待一下他们，吃喝方面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谢过孔将军！一切听从孔将军的安排！”柴瑞内心也是一阵酸涩，看样子命是保住了，但前途未卜啊。
柴瑞和那些军官被待下去后，接下来就是处理俘虏了，足足一千五六百人的俘虏，目前还在营地之内。
在这个时代，一般情况下，俘获大量敌军，有很多种处理办法，有全部屠杀用于泄愤的，有祭旗振奋士气的，有进献给皇帝用于献俘大典的，有收编为正军的，有征发为壮丁承担后勤任务的，也有嫌麻烦或者为了其他目的就地遣散的。
孔有德不是残暴之人，麾下士兵和这些俘虏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杀掉，至于收编他们，孔有德暂时还瞧不上他们的战斗力，而且目前也没有时间训练他们，至于献给崇祯，那是脑子不好使的人做的事情。
至于遣散，那也太浪费了，就是让他们去船厂盐场和矿山做苦力，也比遣散划算，而且一旦遣散，他们中有很多都会落草为寇，登州是他孔有德的地盘，自然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让他们四处祸祸。
具体怎么安排，孔有德暂时还没想好，他决定等解决吴安邦之后，再统一处理俘虏的问题，现在把他们控制住，不闹出什么乱子就好了，不奢望他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第313章 白天睡什么觉
定下初步安排后，孔有德先是让毛承福派部分骑兵进入营地，将所有俘虏驱赶出来，在一排排火铳的瞄准下，他们也不敢有不轨的举动，而后挨个搜身，以防身上藏有武器。
随后便登记造册，然后派人监督，让这些俘虏按照规划，将这座大营改建成临时关押他们的监狱。
明军俘虏主要是四部分，其中卫所兵和两百多没了武器盔甲的骑兵，完全已经被打怕了，生不出一丝抵抗的想法，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百个俘虏只用两个人都能看押就行，完全不担心会出现什么纰漏。
但那些战兵和一百来个骑兵就不一样了，他们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也不知道孔有德麾下军队的厉害，难免会生出一些其他的心思，比如伺机逃跑等，不得不防备。
所以在改建营寨方面，孔有德也花了些心思，这座明军大营规模不小，毕竟当时驻扎了接近两万人，可以改成很多独立的牢笼，全部用栅栏围住，每一个牢笼安置五十人，且牢笼之间相互之间不紧邻，以免不同牢笼的俘虏串联生事。
为了防止那些战兵闹事，或者有其他的想法，孔有德故意将俘虏打散，每个格子内卫所兵，战兵，骑兵混杂安置，并且下令，只要有一个人敢逃跑，那一牢笼所有人都要被斩首，举报逃跑者则有奖赏。
这个计策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了人的私心，是人都有私心，一旦有人想要逃跑，不用巡逻的哨兵动手，其余的俘虏就会动手解决他们，因为你逃跑了我们就得死，一起逃跑又不现实，怎么可能让你逃跑我们留下来等死，而且举报逃跑还有奖赏。
如果一伙五十人都是战兵或者都是卫所兵，他们还有可能会串通一气，一起出逃，但卫所兵和战兵混杂的情况，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战兵瞧不起卫所兵，卫所兵仇恨战兵，甚至骑兵也瞧不起同为战兵的步兵，他们根本不是一条心，想要达成一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了，又忙碌了一个时辰，才最终将这些俘虏处理完毕，孔有德也终于清静下来，思考关于这场战斗的事情了。
这次作战行动，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轻松了，虽然也有伤亡，但以不到四十人的代价，解决掉了明军接近两千人的兵力，怎么算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此次作战，主要的伤亡都是明军那五门佛郎机造成的，第一轮突如其来的散弹就造成了二十三人的伤亡，随后的炮战中，虽然没有火炮被损坏，但人员死伤是不可避免的，又有七八人的损失。
虽然这二十三人的伤亡，相较于现在这一千多人没什么，相比于他麾下一万多士兵更不值一提，但也让他有些不爽，因为这二十三名士兵的死亡，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现在回想起来，孔有德觉得主要还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抓到的俘虏数量并不少，但他并没有下令挨个审讯，以至于明军还有佛郎机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漏掉了。
就因为不知道这个威胁，楚中天将佛郎机推到距离营寨不到四十丈，自己也没有阻止，以至于进入了明军佛郎机的散弹有效射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孔有德开始反思，为什么自己会连审讯俘虏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去完成呢？很显然，答案就是自己膨胀了。
从吴桥开始，也就在登州城外，被张可大算计了一次，吃了点小亏，其他时候都是一帆风顺，基本上战损都能控制在十比一以内，甚至更低，一路顺风顺水下来，自己开始膨胀了。
好在现在有了这个教训，能够让自己警醒起来，如果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还是这么膨胀，出现了大的纰漏，到时候就算幡然醒悟，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大人，有福山那边战局的消息了！”
孔有德的沉思被这声音打断了，抬头一看是亲兵队长黄桂中，于是便询问道“什么个情况，详细说来！”
黄桂中详细禀报道“大人，今日辰时（早晨7点）刚过，吴安邦就率军攻击福山城，程千总按照大人你的命令，依托城墙，跟吴军展开激烈厮杀，火铳兵和炮兵相互配合，射杀了大量敌军。根据粗略统计，第一次交战过程中，吴军损失就在八百人左右，我军损损失九十余人！
第一次攻城失败，吴安邦又在午时（11点）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再次在程千总的指挥下被打退，敌人伤亡在六百人上下，我军损失四十余人。
据传令兵所说，在他出发之前，吴安邦又在做攻城准备，很可能打算再次攻城！”
“百洞山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孔有德询问道。
“大人，一个时辰前收到的消息，敌军距离百洞山还有十五里，期间邓千总利用骑兵，不断地沿途骚扰，延缓敌军的步伐！已杀伤敌军百余人，自身损失不要十人！”
“程希孔干的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传令给他，让他按照原计划行事，明日一早，出城与吴军正面决战！”对于程希孔的表现，孔有德还是很满意的。
尽管损失比他这几天加起来还多，但两者情况不一样，面对两千人和面对两万人，可不光光是数字上的差距，对于见过大场面的老兵可能影响不大，但对于新兵来说，内心绝对会产生恐惧，从而影响在战场上的发挥。
程希孔能将伤亡控制在两百人以内，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毕竟吴安邦不是刘远航，他可是携带了不少火铳和火炮的。
“大人，那邓千总那边如何回复？”
“还是一样，按照原计划，明日一早，全军出击，击溃那一部敌军，然后把守交通要道，如若兵力充足，可遣一部骑兵东进，赶赴福山战场，伺机而动！”
“大人，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随后，孔有德又叫离了毛承福“现在才刚刚末时，时间还很充足，交给你一个任务，除了部分看守俘虏和警戒的士兵外，其他的都安排睡觉！”
“睡觉？”毛承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白天睡什么觉啊，虽然他们打了一上午确实有些累，但也不至于这么早睡觉吧，这太阳还在脑袋顶上呢。
第314章 晚上要作战
看他困惑的样子，孔有德解释道“就是现在睡觉，因为晚上要作战，到时候他们就没法睡觉了！”
听孔有德这么一说，毛承福明白了“大人，你这事打算利用夜色的掩护，今晚就去打吴安邦？”
“没错，告诉底下的士兵和军官，让他们安心睡，酉时末（晚上7点）喊他们起床，三个时辰，足够他们睡个好觉了，不至于夜间作战的时候犯困！
还有，派人传令孟有才，让他率领全部兵马，入驻奇山城！安排完了，你也去睡觉吧！”
“好嘞，属下这就去安排！”毛承福心情极好，夜袭的话，肯定是骑兵最好使，又到了他表演的时间了，这次一定要用燧发枪打个爽。
毛承福走后，孔有德喊来了秦致远，孟思哲，准备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了。
孔有德看了看桌上的地图，然后抬起头说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打算今晚攻打吴安邦的兵马，现在找你们来，就是敲定一下作战计划！”
虽然今天的战斗从早晨天色刚亮就开始了，其实对于大部分士兵来说，并没有多劳累，承担主要作战任务的就是那四百骑兵，后来的战斗基本上都是火铳兵和枪骑兵完成的，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时辰。
根据情报显示，吴安邦共打了一天的福山城，除了伤亡不小，明军士兵们肯定也相当劳累，完全可以趁着夜晚搞点事情，现在是四月初，只能看到一丝丝的月亮，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掩护。
明军大部分都营养不良，夜盲症患病率相当高，再加上有相当大比例的杂牌部队，就算遭遇袭击，也不可能做出有效的反击行动，只能坚守营盘，等待天亮再做出反击，这期间完全就是他们的天下。
听孔有德这话，无论是秦致远还是孟思哲都没有惊讶，哪怕敌人的兵马在十倍以上，他们都没有觉得孔有德疯了，而认为这是一次正常的作战决定，尽管有些冒险。
秦致远率先发文“大人，那我们这次作战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着秦致远，孔有德坚定的说道“首要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敌军没法好好地休息，只要他们休息不好，战斗力必然大幅下降，明日的决战就能赢得更加轻松！那样一来，就能以更低的伤亡，更短的时间，击溃吴安邦所部！”
睡眠对一个人第二天的状态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从短期效应来看，睡眠不足直接影响的是第二天的工作与学习，精神萎靡，疲惫无力，情绪不稳，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
当习惯了夜猫子的人，可能一个晚上不睡觉并没有多大影响，白天眯上一两个小时，又是生龙活虎的，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影响，但对于一个正常作息的人来说，偶尔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绝对就会跟行尸走肉一样，萎靡不振。
这一点孔有德是深有感触，他的前世，虽然参加工作后他也变成了一个夜猫子，但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他基本都是按时作息，小学晚上八点入睡，初中晚上九点半睡觉，高中晚点但也是十一点就准时睡着了，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睡着，可以说是相当的规律了。
后来有一次在同学的鼓动下，和他一起玩了一整晚的游戏，那是他第一次晚上不睡觉，结果第二天一整天都是萎靡不振，上课的时候再怎么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听课，但就是什么样听不进去，后来就直接睡着了。
后来回想起那一天，完全不记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那一天的记忆从脑中消失了一般。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视电脑之类的娱乐产品，甚至很多人连油灯都用不起，天黑之后基本上都上床造人，累了之后直接睡着了，根本没有通宵熬夜的经历，如果让吴安邦所部明军一夜不睡，第二天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秦致远敬佩的看了孔有德一眼，这一作战目的，不可谓不狠毒啊，哪怕一个敌人也不少，也胜过斩首数百级啊。
孔有德接着说道“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其实不难，只需要不听的派遣枪骑兵进行袭扰就好了，枪骑兵公积金园，机动性高，敌人来了直接跑就是，等敌人走了再上射击，就这样不断地消耗敌人！只要火铳声不断，他们必定不敢安心的睡觉！”
秦致远也附和道“恩，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比起用普通骑兵或者步兵突袭，要方便快捷，而且损失更小！”
顿了顿又说道“大人，我还有一个提议，枪骑兵总共就那么多，骚扰一万多人的军营，有些杯水车薪，不如安排火铳兵随普通骑兵一起行动，骑兵只负责运送火铳兵，到底地方把他们放下来，敌人来打驮上就走，可以增加不少火力！”
看到秦致远这个提议，孔有德点了点头“老秦，这个主意不错，不过突袭也不一定不做！如果找到机会，可以用骑兵进攻一次，如果能够烧掉敌军的粮草，敌军必定军心打乱，自攻自溃！”
粮草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及其重要的物资，一旦明军士兵们知道粮草被烧了，肯定担心没饭吃了，就没有打仗的心思，战马的食物也没了，骑兵肯定没法继续作战，如果士兵们随身携带的还有口粮，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必定会出现很多逃兵。
历史世上有太多这样的战例，最有名的莫过于官渡之战，建安五年（200年），已经统治了华北大半地区的袁绍，率领十一万大军进攻草草大本营许昌，曹操仅有两万人御敌，想要正面击溃袁绍几乎是痴人说梦。
曹操就采用了来投的袁绍谋士许攸的建议，亲自率领步骑五千，冒用袁绍的旗号，利用夜暗走小路偷袭袁军粮草重地乌巢，乌巢存放着袁绍的大部分粮草和辎重，几经波折，曹操最终烧毁了袁绍全部的粮草辎重，导致袁绍军心动摇，内部分裂，大军崩溃，袁绍率领少量兵马仓皇出逃，为曹操统一北方奠定基础。
第315章 弄不明白的事情
孔有德也在憧憬，自己如果真的能完成这样一次神操作，复制当初的官渡之战，会不会也被载入史册呢？曹操面对的仅仅是五倍的敌人，他面对的可是十五倍啊。
脑补一番过后，孔有德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补充意见吗？“
孟思哲开口道“大人，我认为应该优先打击敌人的杂牌兵，也就是除开战兵外的卫所兵，青壮，盐丁，巡检兵和盐枭。
他们不如战兵那样组织严密，承受能力也很差，一旦受到攻击出现伤亡，很容易发生骚乱，因为组织松散很难短时间被镇压下去，这样一来，骚乱很容易扩散开来，从而影响到其他敌军！
一旦敌人露出破绽，我们便可乘势攻入，制造更大的混乱，说不定真能在混乱之中，焚毁敌军粮草！”
略微思索一番，孔有德微笑着“好主意，这一功我先给你记上了，等到战事结束，一起论功行赏，该你的功劳不会少你的！”
然后又吩咐道“好了，大体作战思路就是这样，你们两个再合计合计，拟定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出来，到时候拿给我看！”
“属下遵命！”
定下作战行动之后，孔有德先是好好地洗了个澡，然后来到了关押俘虏的牢笼，挨个巡查起来，毕竟俘虏数量众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前两个牢笼都比较正常，没有喧哗和吵闹的声音，里面的明军看到过他过来，眼神中充满了畏惧，仿佛自己就是死神一般，对此孔有德毫不在意，甚至还很高兴，恐惧更能加强对他们的控制。
第三个牢笼内发现了两个俘虏密谋逃跑，被看守的士兵吊了起来，其他的俘虏也都是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异样。
当来到第四个牢笼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一个明军俘虏，正拿着鞭子，卖力的抽打另外一个明军俘虏，而且还是在牢笼外面，而负责看守的两个士兵，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戏。
看到孔有德过来，这两个士兵连忙行礼“属下刘浩（毛杰），拜见将军！”
而那个被鞭笞的俘虏，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畏惧，反倒是拿着鞭子的俘虏，一脸喜悦的跪在地上，大喊道“属下田洪，拜见将军大人！”
“什么情况？”
刘浩指着那个被鞭打的俘虏说道“大人，刚刚这个俘虏串联他人，想要夜里逃跑，被这田洪听到，就主动举报给我们！
大人您之前不是说举报逃跑者有赏吗？我就就把他拎了出来，给了些吃的，他说愿意帮助我们教训这个要逃跑的俘虏，我们也就同意了！”
这个叫田洪的俘虏，连忙说道“将军大人，属下是真心实意投靠您啊！刚刚发现这厮要逃跑，小的第一时间报告了两位看守大人，看着二位大人还要费力气教训这厮，小的受了两位大人的恩惠，哪能让两位大人累着啊！这才主动请示，帮两位大人管教管教这厮！”
看到那个被打的俘虏，已经是遍体鳞伤，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成了条絮，血痕更是触目惊心，孔有德真的有些惊讶，这两人同为战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仇恨？
前面一个牢笼也有要逃跑的俘虏，身为他们敌人的看守士兵，也不过是把他们吊起来罢了，根本不像这样残忍对待啊。
看到这幅情景，孔有德不禁想到了一个群体，抗战时期的朝鲜籍日军。
‘木奉子’这个带有侮辱性的称呼，具体根源无从得知，有说是指朝鲜人的私生子的，有说是指明清时期朝鲜使团中低贱仆役的，也有说是土语的，但这个词流传开来，却是源于抗日战争时期的朝鲜籍日军。
整个二战，差不多有24万朝鲜人加入了日军，大部分都被派到了中国战场，被称为‘二鬼子’，他们甚至比日本人还凶残，南京大屠杀中，他们表现的比本土日军还要积极，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日本人，甚至以此为豪。
老舍在《四世同堂》中写道：日本娘们的开路先锋是高丽棒子--高级的奴才。她们不单是抢，还由着性儿作践。她们一个子儿不花地吃你几个西瓜，还得糟踏几个。相形之下，日本娘们反而觉乎着她们不那么下作，她们只是抢东西，不毁东西。
他们不光对中国人狠，对日本统治下的朝鲜人也是一样，例如1938年成立的有朝鲜人组成的间岛特设队，从成立到二战结束，屠杀了超过三千朝鲜人。
看着这个之前卖力殴打另外一个俘虏的田洪，孔有德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感觉这些看起来不正常的事情，他们做起来却像是理所应当一样，非常的怪异。
不过，弄不懂也没什么，这法子看起来非常好用啊，这个田洪当着其他俘虏的面，鞭打另外一个想逃跑的俘虏，而且像是鞭打杀父仇人一样卖力，那么他已经自绝于其他俘虏，就算现在让他打开牢笼，要放其他人逃跑，人家也不会相信了。
他们心理肯定这么想，你刚刚鞭子抽的那么卖力，肯定是投靠敌人了，现在打开牢笼一定是栽赃我们，出去就会被按照逃兵处死，我们才不会信你。
“你叫田洪是吧，表现不错，我决定把你编入刘浩毛杰这一什，暂时你就负责帮忙看押剩余的俘虏！”孔有德笑眯眯的说道，然后又对田洪说道“刘浩毛杰，你们俩干得不错，一会去通知你们百总，就说我说的，再次类似的事情，就按照这个方法处理！待会你们俩随便谁，带着田洪去其他牢笼巡视一遍！”
“属下田洪，叩谢将军大人！属下这辈子为将军大人做牛做马，在所不辞！”听到孔有德的安排，田洪连忙磕头表忠心。
随后，孔有德又把剩余的二十多个牢笼差看了一遍，虽然也有密谋逃跑被举报，但数量不多，只有那么四五个，有逃跑想法的人肯定还有不少，只不过没做出行动罢了。
不过孔有德现在一点也不担心，有了田洪当榜样，一旦有人密谋逃跑，肯定会很快被揭发，这样一来，又能节省一批人手了。
第316章 吴安邦的迷茫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太阳渐渐落山，夜幕降临，天空的月亮仅仅只有一丝弧度，没有了月亮的光辉，星光却变得格外璀璨。
天空的景色很漂亮，但大地就完全不同了，如果不打火把，整个世界将会是漆黑一片。
太阳落山之前，孟有才也遵照命令，将其所率领的一千士兵，全部带到了奇山城，整个行军过程都极为隐蔽，没有被吴安邦的斥候发现。
大营内睡了三个时辰的士兵们，也都被一一喊醒，准备齐全后，孔有德便带着士兵们沿着昨天早晨吴安邦走过的路，朝着西北出发了，孟有才也率军出来汇合。
这次孔有德一共带了一千四百人，其余的七百来人，一部分继续驻守奇山城和留下来看守俘虏，还有的则是被安排到了一些主要的隘口，一旦明军战败，向南溃逃，他们就能发挥大作用。
一个时辰后，孔有德便率军抵达了小南村，一个大沽河沿岸的村庄，距离吴安邦的大营只有不到五里，因为战事的关系，这里早已没有普通百姓。
当初还是吴安邦麾下游击将军的谢勇，率领三千人进驻福山城的时候，曾经路过这里，军纪涣散，随意抢夺普通百姓的牲畜和粮食，甚至出现了殴打的情况，给了当地百姓一个深刻的教训。
昨天吴安邦再次率军路过，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携家带口，带上值钱的物件出逃，要么躲进了深山老林，要么远走他乡，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入夜之后，在一丝宛如眉毛般的月光照耀下，勉强能造看清放在眼前的五指，除此以外，再也看不清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而这一片喧嚣了一天的大地，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不再像白天一样，杀声震天，铳炮齐鸣，鼓声不断，重归往日的宁静。
尽管这里已经寂静无声，但仔细分辨，仍然能够感受到白天战场的惨烈，在这一片大地上，葬送了无数的生命，虽然没有达到血流漂杵的地步，但整片大地都被鲜血染红了，不时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吴安邦选择扎营的地方，就在福山城南边四五里的位置，算是一个相当理想的扎营点了，整个营地位于大沽河和小沽河之间，将这一整片地区都占满了，甚至有部分士兵驻扎在大沽河东岸。
大沽河发源地有两个，一个栖霞县境内的牙山南麓，另一个则是海阳千户所附近的三海山，小沽河发源于栖霞城南的大灵山，在福山城一代，一条自西南向东北，一条自南向北，在福山城东北大概四里的位置汇合，然后注入黄海。
这两条河在历史上都被成为‘害水’，曾给两岸的百姓带来巨大的灾害，历朝历代都对这两条河进行了修整以及加固河堤，但还是时不时的要泛滥一次。
但现在，这条波涛汹涌的河流，却成为了吴安邦的屏障，夜间作战的难度本来就很大，再加上有一条河流的抵挡，想要行动就更加困难了，不用担心敌人偷营。
现在是四月初，白天的气温非常宜人，非常适合作战行动，既不会像夏天一样汗流浃背，也不会像冬天一样，一场战斗下来，浑身都是冰冷的汗水，格外难受。
但现在是晚上，气温降了不少，一阵海风吹过，扎营此地的明军士兵们不由得一阵颤抖，也不知道是被这风吹的，还是回想起白天的战斗，心中的恐惧表现出来。
对于这些明军来说，今天的战斗，可以说是让他们永生难忘，无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战的卫所兵，盐丁等，承担主要作战任务的战兵，都对白天的战斗心有余悸，几乎每个人都有认识的人倒在了福山城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哪怕是崇祯二年参加过北上勤王的精锐老兵们，也都对河对岸的叛军，产生了一丝恐惧，如果让他们选出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这些叛军仅次于辽东的鞑子。
而吴安邦此刻的内心，充斥着愤怒，不安，酸涩甚至还有恐惧，无法用言语来表述，此刻的吴安邦，很迷茫。
回想起来，当初从宁海出发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率领两万大军北上，攻打只有区区八千人的叛军，为了能够保证胜利，他还特意派出了刘远航为首的两千前锋，以免路上被伏击，最终顺利的抵达了福山城下。
剩下的就是攻破福山城，活捉叛将孔有德了，尽管有些难度，但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他甚至还在憧憬着平定叛军，收复登州之后，他将会是何等的荣耀，能获得多少赏赐。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耳光，打得他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白天，他组织了三次攻城行动，都是准备相当充分，而且各种攻城器械都很充足，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损失惨重，关键是，对于叛军的杀伤，简直是微乎其微。
虽然他没有奢望一天就拿下福山城，但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败的这么惨，自身损失高达两千人，杀伤的敌军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不超过三百人。
与刘远航不同，吴安邦虽然不像孙元化那样痴迷于火器，但对火器也是很看重的，孙元化在登州铸造了三百多门火炮，除了登州城储存的一些，外加用于登州城和水城的城防外，其他的都被调往了莱州，黄县，旅顺等各个军事要地。
宁海州虽然没有那么先要，但毕竟辖区面积大，而且还有众多的卫所，孙元化本来只分给了二十门的，再他的请求下，增添到了三十门，再加上各个卫所留存的有些年头的佛郎机，加起来有四十多门，除开谢勇带到福山的两门，留给刘远航用于攻打奇山城的两门，他这里的佛郎机依旧有四十门，还有数量众多的虎蹲炮，碗口铳等小型火炮。
第317章 还好不是营啸
军中火铳的数量也不少，虽然没有专门组成火铳营，但使用火铳的兵力差不多有四千人，远高于其他明军火铳兵的比例。
有着这么强大的攻城阵容，吴安邦信心满满发动了进攻，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看着福山城头每升起一片白烟，他的士兵就要倒下一片，他的内心就在滴血。
“大人，这天气凉了，您还是回账内歇着吧，免得冻坏了身子！”看着吴安邦在营帐外不停的踱步，苏锐好心的提醒道。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参将，吴安邦愣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苏锐和其他几个将领，也紧随其后。
“苏锐，你说，我们这次出兵北上，真的做对了吗？”
看着吴安邦迷茫的眼神，苏锐坚定的说道“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虽然我军吃了亏，但我军兵力仍旧占据着绝对优势，哪怕一时攻不下福山城，只需等待另外两个战场胜利就好了，到时候叛军孤掌难鸣，焉有不败之理！”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暂时只能这样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吴安邦内心酸涩仍旧没有消除，接下来，只能改为围困了。
另外两处战场的情况，他不怎么担心，无论是奇山还是百洞山，他的兵力都是敌军的三倍，而敌军又不像福山城的主力一样，有着一座还算坚固的城池，以及众多的火炮，顶多后天，相信这两个战场就都会传回捷报了。
难道，真的只能改为围困了吗？
“嘭！”
“嘭！”
“嘭！”
突然，吴安邦隐约听到了零星的火铳开火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苏锐和其他几个将领，就从他们惊讶的表情中得出了答案，并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真的火铳声。
“快，快去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吴安邦有些焦急的说道。
“属下这就去！”苏锐一马当先抢过了任务。
苏锐离开后，吴安邦和剩余的几个将领，内心都升起了一丝不安，他们最先想到想到的不是敌袭，而是军营内部发生了骚乱，甚至有可能发生最坏的结果--营啸。
营啸发生的过程与后世的监啸差不多，但是比起监啸，营啸所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甚至有可能整个军队都会被因此毁掉。
在任何朝代，军队都是一个纪律性极强的组织，军规森严，而且时刻要面临着死亡，以及上级军官的责罚，军规也相当的苛刻，比如所谓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底下的士兵整天担心被处罚或者掉脑袋，长年累月下来，精神状态肯定不正常。
另外，军队内部也会存在着诸多的问题，比如吴安邦军中，各种士兵混杂，战兵瞧不起其他所有士兵，卫所兵仇恨战兵的同时是，也瞧不起盐丁和青壮，基本上都有矛盾。
而且同一兵种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就比如刘远航和苏锐不对付，现在军中还有刘远航一个营的战兵，因为长官之间不和，下面的将领乃至普通士兵，都会产生矛盾，没有刘远航的庇护，苏锐麾下的战兵总是找刘远航的兵麻烦，后者也不甘示弱，仅仅昨天一天，就发生了五六次打斗。
可以说军营内部的矛盾相当多，平时都是依靠森严的军纪镇压这，根本得不到宣泄，从而会不断的积累，一旦找到突破口，将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有些将领攻陷城池后，会下令屠城，一方面是为了钱财和发泄个人怒气，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让这些士兵们，将心中的不满，紧张，愤怒，仇恨等等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发泄到普通百姓身上，总比发泄到自己人身上要好。
而一旦得不到发泄的负面情绪积累到了临界点，只要有一个人谨慎崩溃，开始发狂，很快就会传染到整个军营，所有的将士都像是中邪一般，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命令，只知道像野兽一样杀人，手提兵刃见人就杀，没有兵器就用手指抓，用牙齿咬，整个军营会变得如同人间地狱一般，如果不能快速镇压下去，一场营啸下来，这支军队就完蛋了。
吴安邦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营啸最容易发生的时刻，经历了一天的强攻，非但没有任何成效，反倒是损失了两千多人，没有战死的士兵，内心依旧充满了恐惧，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要不要打仗？打仗的话自己会不会被派上去？自己上了战场还有可能可能活着回来？
这些问题会一直困扰着他们，他们的精神状态肯定会高度紧张，一旦营啸发生，他麾下的大军，不用叛军来打，肯定自个就自个消灭干净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将领，吴安邦对这种事情早有预防，比如并没有和奇山城南边一样，扎一座容纳两万人的大营，而是分成了十五个部分，扎了十五座营盘，就算是发生营啸，损失顶多也就一千来人，至于扎多的营盘，显然不合适，那样一来，指挥起来会相当的不方便。
他还特地组织了在营地内巡查的兵丁，不允许任何人喧哗，一旦出现就地杖责五十大板。
尽管做了这么多准备，他还是很担心会发生营啸，因为他感觉这声音是从南边传来的，排除了叛军来袭的可能，因为他们在北边。
在一阵忐忑的等待过后，吴安邦终于从回来的苏锐口中了解到了情况，还好不是营啸，但同样也是一件让人揪心的事情--敌袭。
不是来来自的敌人，而是来自南边，多半就是奇山城的叛军了。
尽管白天作战不顺利，但对叛军主力的监视没有停歇过，根本没有发现福山城叛军调动的情况，现在南边出现了敌人，只能是奇山城的叛军了，而这就意味着，很可能刘远航已经被击败了。
吴安邦没有朝着刘远航被歼灭的方向想，估计是刘远航被叛军击败几次，龟缩大营不出，叛军又拿刘远航没辙，就派兵过来骚扰，为福山城的叛军主力提供支援。
第318章 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想清楚后，吴安邦反而镇定下来了，只要不是发生内乱就好，火铳这东西准头并不高，白天都很难打中人，更别说是这漆黑的夜晚，他们也就是骚然一下，造成不了什么伤亡，没必要太担心。
碎觉，吴安邦有条不紊的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底下的士兵不要恐慌，叛军已经穷途末路，只能派人干些袭扰的勾当！然后加强岗哨，增加营内的巡逻人手，严禁出现喧哗，吵闹的情况，违者重处，防止出现骚乱！
各个小营地之间，也要安排巡逻士兵，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协助镇压，以免生变！
至于那些袭扰的叛军，派骑兵出去解决掉就是，如果他们逃了，也不必追太远，驱赶开便可！”
“属下这就去办！”苏锐听令后，就出去安排任务了。
半柱香之前，大沽河东岸，睡了一个下午的毛承福，精神抖擞，战意盎然，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战斗乐趣，没错，战斗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尤其是用燧发枪和佛郎机的时候。
他眼前是一座座明军的营地，并不是很大，看规模只有一百来人的样子，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守卫外夹河上的浮桥。
浮桥，指用船或浮箱代替桥墩，浮在水面的桥梁。军队采用制式器材拼组的军用浮桥，则称舟桥。浮桥的历史记载以中国为早。《诗经大雅大明》记载：“亲迎于渭，造舟为梁”，记载周文王姬昌于公元前1184年在渭河架浮桥。
军用浮桥的架设，作为一种临时性的交通工具，一般是为了通过军队、辎重。有时亦用来阻隔对方水军的行动，浮桥上驻守有军队，利用浮桥和对方水军作战。这时，浮桥就成了一道水上战壕。
大沽河与小沽河汇合之前的水域，最宽处差不多有一百丈，最窄处也有三十丈，如果用船运输一万多人过河，肯定是一件耗时耗力而且有风险的事情，于是吴安邦就在大沽河上，选择水流比较平稳的地带，架起了三座浮桥，每一座浮桥东侧都安排了一百来人驻守。
这三座浮桥都采用了传统的形式架设，先是将大量舟船排列整齐，再在上面铺设木板，用铁定固定，使得行人和战马能够顺利通过，宽度在一丈五尺左右，能够五马并行通过。
“砰！”
瞄准了一个明军士兵后，毛承福瞄准之后扣动了扳机，弹丸很快飞过这短短不到四十丈的距离，钻入这个毫无防备的明军士兵身体里面，溅起一朵血花，他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奈何鲜血还是汩汩的往出冒，不一会，他就没有半点气息了。
其余的明军士兵，也都被这枪响惊动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的巡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看到了那个被打动发出惨叫的士兵，在火光的映照下，蜷缩成了一团，一脸痛苦的表情。
当他们把他反过来，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反过来一看，整个前胸都被鲜血染红了，仔细一看，胸口还有一个窟窿，在不断地冒血。
“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子，夜间擅自使用火铳？”一个百总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大声呵斥道。
“大人，刚才突然传来火铳射击的声音，然后李二就被打死！兴许是谁不小心走火了！”一个士兵解释道。
这个百总翻看了一下李二的尸体，摇了摇头，厉声说道“去，把所有持有火铳的士兵喊过来！”
他显然不相信走货这种可能，就算有火铳装填好了没射击，一场战斗结束后，为了保险起见，都会将火药和弹丸倒出来，而且要激发火铳还要点燃火绳，他们这一支兵马从昨日抵达，就一直驻守在这，根本没有参与战斗，走火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何况。
至于敌袭，他压根没朝这方面想，要是他们驻守在小沽河北岸，被福山城内叛军派出兵马偷袭还有可能，但这里是大沽河东南，叛军就算想要偷袭，也不至于连夜渡过两条河，跑后面来骚扰吧，有那闲工夫，早把小沽河上的几座浮桥拆了。
他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某个士兵和这个李二有仇，趁着夜色掩护，利用火铳将其击杀，然后假装是敌袭，这件事情不查清楚，整个营地都会人心惶惶，由不得他不上心。
很快，二十来个手持火铳的士兵就被带来了，这个百总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衣服还有闻身上的气味，只要用火铳射击了，身上必定有火药粉末，就算能排掉，身上的硝烟味也不可能这么快散去。
二十来个人，很快就被检查完毕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像激发过火铳的样子，这个百总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哪除了问题呢？有火铳的士兵都在这了，没有失踪的人，火铳的数量也对的上啊，难道是某个没有火铳的士兵，藏匿了一把火铳？
“砰！”正在他打算扩大搜查人群的时候，又一声枪响传来。
他能当上百总，必然是久经战阵，不说有多少战功，起码打过一些仗，直觉告诉他有危险毕竟，他想要弯下腰躲避，但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举动，就感觉右臂一阵钻心的疼痛。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响声，这个百总感觉自己浑身都传来剧痛，当他倒在地上，看到身前的鲜血，他知道真的是敌袭，然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很快，他也和李二一样，没有了一丝气息。
“哈哈哈，看到没，我这枪法，可比那些火铳兵要强多了！”不远处的黑暗中，毛承福爽朗的笑声传出，不难从中听出自信与豪气。
看着三十多丈外，已经骚乱起来的明军营地，毛承福下令道“好了，敌将已死，敌人已经乱套了，现在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你们自由射击，能杀多少是多少！”
第319章 不成功的埋伏
之前射杀掉一个明军士兵后，毛承福预想中的混乱没有出现，反倒是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大声呵斥那些士兵，毛承福就决定擒贼先擒王，干掉这个敌将再说。
效果相当好，一轮齐射，直接干掉了敌将，顺便还打中了另外两个敌军士兵，敌军营地陷入了混乱，既然乱了那就更好，他们就不用担心敌人会冲过来，可以在马下从容射击。
因为担任戍守任务，夜晚又有些寒意，明军营地内有不少篝火用于取暖，然而，混乱之中没人想到熄灭这些篝火，一堆堆篝火照亮了他们的身影，让毛承福和枪骑兵们能够清晰的看清楚目标，精准打击。
持续的打击之下，不断地有明军士兵倒地，从而引发更大的混乱，有些人拿起火铳朝着外面胡乱开火，有些人则躲进了营帐或者趴在地上，试图躲避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弹丸，有些人则选择了逃跑，缺乏统一指挥，这些明军犹如一群见到狼的绵羊一般，混乱不堪。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另外两座浮桥旁边的明军营地中，枪骑兵们利用夜色的掩护，不断的射杀着敌人，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敌人，不敢贸然追击，只能朝着闪过一阵亮光的地方射击。
鸟铳射程和准头都不足，再加上他们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几乎打不中任何人，自身却被篝火暴露了身影，就这样，一方在明处，一方在暗处，明军的伤亡越来越大，而枪骑兵们还没有产生伤亡。
随着苏锐派出的骑兵抵达，这三个营地内的混乱期总算的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此时三个营地的明军伤亡，却已经超过了四十人，士气全无。
这个带队的骑兵军官，粗略的询问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率军朝着敌人藏身的方向冲去，在他看来这些敌人真是不要命了，区区火铳兵，也敢来夜袭。
他并不担心受到伏击，因为从苏锐口中得知，这股敌军多半是奇山城的，他们还有奇山城要守卫，能派出三五百士兵就不错了，而他可是打着三百骑兵出来的，骑兵打火铳兵，完全就是爸爸打儿子啊。
骑兵往往都是军中待遇仅次于亲兵的兵种，饷银多，食物方面也比普通战兵要好，很少存在夜盲症的问题，这也是他敢与主动追击的原因之一。
然而，追击了一阵子，他发现这里一个敌军都没有，看来是看到自己率军抵达，被吓得逃跑了，但他仍然选择追击，完全把吴安邦的叮嘱当成了耳旁风。
在他看来，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样，总不能空手而归不是，敌人不过是些火铳兵，就算跑了估计也没跑远，追上去砍些人头，拿回去鼓舞一下士气，更容易在上级面前博得好感，要是能砍下一两百个首级，千总之位指日可待啊。
然而，当他追击了一阵，还是没有任何敌军踪迹，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而且是从各个不同的方向传来的，这个把总知道，自己这是中埋伏了。
这一轮突如其来的打击，给他造成的损失虽然不大，最高不超过三十人，但现在对于敌情完全不明，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敌人有多少？哪个方向是薄弱点？前方会不会有挖好的陷阱？
这些情况都不得而知，若是白天还好，敌人无所遁形，可这是没有多少月光的夜晚，他们手中的火把，能够照亮的范围有限，如果全速前进，说不定看到陷阱已经来不及减速，如果慢慢的过去，路上不知道还要被打死多少人。
“撤退！快撤退！”电光火石间，他决定撤退为妙，吃点小亏没什么，要是全军覆没甚至自己也被干掉，可就不划算了。
看着明军骑兵远去的身影，毛承福一脸无奈，这次埋伏，在他看来并不是很成功。
正如明军把总所料，他的确是在前面挖了一堆陷马坑，完全不怕敌人冲过来，结果敌人居然这么胆小怕死，才承受一轮打击就跑了，好在趁着敌人逃跑的时候，又射击了一阵，杀伤了一部分敌军。
既然敌军骑兵跑了，毛承福自然是率领枪骑兵们，再次靠近了明军营地，朝着里面射击起来。
听到继续响起的枪声，那个刚刚讨回来的骑兵把总坐不住了，他知道敌人是有备而来，短短一个照面的功夫，他就损失了差不多六十人，敌人远比他想的要强悍。
而且刚刚他追出去差不多二里地，他前脚进入军营，敌人后脚就跟上来了，肯定是有骑兵协助，继续追出去也无济于事，坚守营地也只能被动挨打，白白损失兵马，尚未以合计，他果断率领骑兵撤回了大沽河西岸。
而胜于的两百多明军步兵，看到骑兵跑了，敌人又上来射击了，哪里还敢停留，也追随骑兵的脚步，顺着浮桥，跑到了大沽河西岸。
“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跪在地上的骑兵把总，吴安邦眉头紧皱的问道，他的脸色黑的就想这漆黑的夜晚一样，让人看得心底发慌。
“吴大人，属下按照大人您的吩咐，过河追击来袭的敌军，他们看到属下就逃跑，属下下令追击，不料中了埋伏，敌人的伏兵至少有上千人，属下率军英勇奋战，斩首二百余级，斩杀敌将两人，后来又有敌军增援赶到，属下只得率军撤退！”这个骑兵把总，一脸坚毅的说道，不知内情的人，估计就会相信他的话。
听着这货明显是瞎掰的战绩，吴安邦还是了解大概情况，不过他也没有处罚这货，他自己就是武将，对于谎报战功这种东西，自是了解的很清楚，这货的战绩有水分，想必杀了一百来人还是有的。
至于敌人出动了一千多人，还有增援，明显是扯淡，昨天刘远航两次强从奇山城，现在还能剩下千人就不错了，能够派来袭扰的，估计也就六七百人，至于后面的增援，多半是伪装出来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