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枪战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敌军居然有这么多可以夜间行动的士兵，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法子，让这些士兵能够在夜里看清楚东西。
“你先下去吧。”
看着吴安邦阴晴不定的表情，骑兵把总也不敢久留，这次能逃脱惩罚已经不错了，他还不至于自己骗自己，认为自己立功了要奖赏。
“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做？”苏锐问道。
吴安邦略微思虑一番，缓缓地说道“现在是夜间，不利于大军行动，叛军也只是有一些火铳罢了，造成不了多少损失！
大沽河东岸的营地，别派人去抢夺了，直接放弃吧，只需要把守住西岸即可，隔着一条河，我就不信叛军的火铳隔这么远还能打中人！
注意多安排一些岗哨，巡逻的兵马一刻都不能停歇，河岸边也要增加巡逻人手，以免有敌人游过里，混入营中作乱！”
下达命令后，苏锐和其他几个将领，就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就算没有分派到具体任务的，也回到自己的所属兵马驻扎的营区，巡视一番，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沿着河岸巡逻的人手也被安排好了，一队队士兵，打着火把，沿着河岸的方向向前行进，达到一个固定点之后再返回，周而复始，杜绝了任何想哟从河岸游过来的设想。
而另一边，孔有德此刻却在呼呼大睡，尽管枪声不断，依旧不影响他的睡眠，毕竟不算很大。
来到这个这个时代已经接近半年了，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晚上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于是大部分时间里，他晚上都是早早入睡了，最晚也不到11点就睡了，作息时间相当规律，前世夜猫子的习性被改的差不多了。
下午毛承福和士兵们都在睡觉，他却孩子忙碌着作战准备的事情，没有时间休息，如果晚上不睡一会，想要通宵指挥作战，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吃不消，这倒还在其次，若是因为头脑不清醒，指挥失误造成重大损失可就不妙了。
他打算先和孟有带来的六百士兵一起，先睡上两个时辰，他的主场在下半夜。
这期间的作战任务，全权交给毛承福负责，反正他喜欢打枪，那就让他打个够，战果怎么样倒在其次，能不断的骚扰敌人，让他们不能安心入睡就行。
毛承福的骑兵和火铳兵们下午都睡足了，以前也进行过几次夜间训练，即使有些睡意，也不影响什么，进入作战状态后，兴奋感完全会抵消这些负面影响。
但河对岸的明军就不一样了，白天打了一天，而且损失相当大，心神俱疲，都渴望着好好的睡一觉，放松一下，如果这时候还不能休息好，第二天绝对是两个眼皮打架，没法安心作战。
其实能做到让敌军无法好好休息，影响作战效率，孔有德的主要目的就实现了，但他还是不满足于此，准备搞一波大事情，而这个行动也在筹备之中。
大沽河东岸边，毛承福已经占领了三座明军营地，让他欣喜的是，他居然抓到了二十来个俘虏，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基本都藏在一些角落里面，或者趴在地上装死，几乎每个人裤裆下面都有水渍，很明显是被下水了，连逃跑都忘记了，其余的人也至滚自己，没来得及带走他们。
将这些俘虏控制住，然后安排几个人进行审讯，既然他们胆子这么小，那么只要他们知道的情报，必定能够审问出来。
随后毛承福将营地内明军没来得及带走的粮食，扔掉的武器盔甲，还有一些其他物资带走之外，他并没有停留太久，开始了新一轮的骚扰行动。
“嘭嘭嘭……”
“嘭嘭嘭……”
安静了没多久，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毛承福的打击目标，是敌人布置在河岸的两队巡逻兵。
大沽河最窄的地方只有三十丈，最宽的地方差不多一百丈，而这一片地区，大部分都在四十到六十丈之间。
当初刚仿制出燧发枪的时候，最远射程也才五十丈，但随着工艺的改进，以及圆形子弹换成圆锥形子弹，最远射程提升到了六十丈，个别甚至能达到七十丈，鸟铳的射程也差不多有五十丈，完全可以将弹丸打到河对岸去。
当然，这个距离开火，也就听个响，能不能打中人完全看运气，想要精确打击简直在做梦。
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明军巡逻兵的身形，成为了火铳非常理想的目标，成片的弹丸飞过大沽河上空，砸向了西岸，虽然大部分都砸进了泥土，但瞄准他们的火铳足足有一百支，在如此大的数量下，仍旧少数弹丸砸进人体，随后便是一阵阵倒地和哀嚎的声音。
明军巡逻兵顿时被突如其来攻击打懵了，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要逃跑，等跑了差不过四五十丈后，一个个都被累趴下了，这个时候清点损失，才发现已经少了十来人，要不是他们破的快，恐怕还要死更多人。
明军的反应也很及时，旁边营地的军官，看到这而二十来个巡逻兵还在逃，直接将其赶了回去，然后又加派了三百手持火铳的卫所兵兵，准备进行反击。
很快，长官们的喝令下，他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端着鸟铳颤颤巍巍的上前，生怕自己被敌人打死，但摄于长官的命令，又不敢停留不前。
这些巡逻兵基本都是卫所兵，不光刘远航瞧不上卫所军，吴安邦也瞧不起卫所兵，基本上所有的战兵将领，都不怎么看得上卫所兵，卫所制度从大明朝建国之初确立到现在，已经两百多年了，战斗力早就退化的不像样了，打仗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依靠他们。
一般情况下，包括卫所军在内的自拍并，都会被安排在战阵的前方当肉盾，或者安排做一些累活儿，比如搭建浮桥，帮助运输辎重，巡逻放哨，为战兵节省体力，毕竟战兵才是作战的主力。
双方隔着一条大沽河，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这些卫所兵完全是胡乱开火，冲着大致方向扣扳机就完事了，再加上很多弹丸都没法飞过这条河的距离，效果并不怎么好，打了接近两炷香的时间，毛承福这边也只有两个倒霉蛋被打中，一死一伤，倒是明军又死伤了四五十人。
第321章 大手笔
这点人员伤亡，对于一万多人的大军不算什么，但对这些参与战斗的卫所兵来说，却是极大的恐惧。
“啊--”一个卫所兵中弹倒地，由于没有打中要害，没有立刻死亡，于是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发出了惨烈的嚎叫。
旁边的卫所兵听得头皮发麻，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这里已经已经倒下了四个人，谁都可能是下一个被打中的人，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
终于，有一个卫所兵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恐惧摧毁，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口中不断地大喊大叫，不顾一切的朝着后方逃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在第一个逃兵的感染下，越来越多的卫所兵，加入了逃跑的行列，无论上级军官如何阻拦，哪怕接连砍死两个人，都无济于事，没多久这两百多个卫所兵，跑的一个不剩。
即使知道有一条河阻拦，敌军不可能追来，但这些卫所兵依旧在不停的逃跑，哪怕逃出四十五丈依旧没有停下来。
说来很可笑，尽管他们用的也是鸟铳，但大部分人连鸟铳的射程有多远都不知道，总认为逃的越远越安全，哪怕自己的所在的营地都没回去，因为他们的营地在最东侧，他们同样认为不安全。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营区中间的空旷区域，巡逻的士兵试图阻拦他们，但同样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他人太多了，反倒是这些巡逻的卫所兵，也被裹挟了进去，跟着一起逃跑。
看到这个情况，苏锐知道再不处理，很可能就会演变成更为严重的骚乱，甚至可能变成营啸，赶忙率领亲兵赶到，亲自负责镇压，将领的亲兵一般都是最强战力，而且只听从主将一人命令，不用担心被裹挟。
“全部停住，再有乱跑乱窜者杀无赦！”苏锐大声吼叫道。
然而场面太过嘈杂，尽管有一些卫所兵按照命令听了下里，但还有很多人继续逃窜。
“杀！”苏锐恶狠狠的说道，亲自冲了进去。
这些亲兵看到主将发话了，也是二话不说，抡起刀子就冲了上去，照着继续逃跑的卫所兵砍杀了起来，仿佛这些不是他们的战友，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砍起人来毫不手软，没有半点迟疑，有些卫所兵想反抗，但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这片土地就被鲜血染红了。
得益于苏锐德果决，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没有继续扩大，剩余的卫所兵，也都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被亲兵们驱赶到一起，抱成一团。
看着一地的尸体，苏锐心里清楚，继续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找吴安邦商议对策才行，于是将这些卫所兵绑了起来，又派遣了一些亲兵看守他们，顺便负责监察秩序，以免再次发生这样的情况。
听着不远处的河对岸，还是不断的传来枪声，苏锐带着担忧的心情，来到了中军大帐。
“苏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安邦看到苏锐满身鲜血进来，临忙问道。
不断传来的枪声，搞得他根本没法睡觉，他一直在琢磨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百思不得其解，搞得心烦意燥，刚刚又听到传来骚乱，他被下了一跳，以为是发生营啸了呢。
苏锐有些苦涩的说道“大人，刚刚叛军从河对面朝着巡逻队开火，东侧的一个营地派出火铳兵还击，但很快就被叛军打得溃逃，从而引发了骚乱！
属下派人阻拦，他们仍旧逃窜，属下只得率军镇压，斩杀了四十多人，才将局面控制下来！”
吴安邦内心相当的郁闷，这些叛军怎么这么可恶，白天攻城不顺利就算了，这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大半夜不哈奥好睡觉瞎折腾什么，搞得他都没法好好休息，这些卫所兵也是，一点用都没有，人家隔着一条河都能把他们打的溃逃。
看着同样郁闷的苏锐，吴安邦安慰道“苏锐，这次你干的不错，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只能维持稳定了！”
“大人，可是这河对岸的叛军没完没了的射击，很是烦人，属下已经下令将河边的巡逻兵都被撤了回来，但若是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大人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吴安邦此刻真的是有气没处撒，要是叛军将领在他面前，他一定会亲手把他剁成肉酱，以泄心头只恨。
然而，现在他能做些什么？
虽然叛军人数不多，顶多七八百人，但是自己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他们的火铳不知道为什么打的又准又狠又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夜间看东西也很清楚的样子，用火铳兵和他们隔着大沽河对射，完全没什么效果。
派兵过河追杀也不实际，已经探知，叛军有不少战马，可以快速行动，河东岸的情况也不明了，派少量骑兵过去说不定就中埋伏，然后全军覆没了，多派点骑兵出去，叛军可以直接骑马逃跑，白忙活一场。
但就直接么放任叛军继续射击，虽然不会造成多少伤亡，但是打击士气啊，白天的战斗已经让士气降了很多，如果继续让他们打下去，自己却不能还击，肯定会让底下士兵觉得他们要输，叛军要赢，这样一来，明天还怎么打仗？
最关键的是，他忍不下这口气，如果不做反击，被这不到一千人的叛军打的不敢还击，底下人会怎么看自己？自己还要不要面子和威信了？以后还怎么驾驭部下？
深思熟虑之后，吴安邦终于决定，下令道“苏锐，去搬20门佛郎机出来，再搬三十门虎蹲炮出来，给我狠狠的轰这些叛军！等到天亮，我要他们好看！”
“大人，现在开炮，恐怕不大合适吧！”
“让你去你就去，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直接上散弹，推到河岸边，朝着叛军大概的位置打上几轮炮，我就不信叛军额火铳比我的佛郎机打的还远！”
“属下遵命”
“轰轰轰……”在苏锐的指挥下，佛郎机和虎蹲炮都发出了怒吼声。
巨大的响声，把睡梦中的孔有德惊醒了，连忙喊人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人，现在刚到子时！”
“不是让毛承福子时过后再开炮吗？怎么这才刚到子时，就开炮了？”孔有德有些不悦的说道，一部分是起床气，一部分是毛承福没找他说的做。
“大人，不是毛千总开的炮，咱们的佛郎机还在营地呢，肯定是河对岸的敌军在开炮！”
孔有德顿时无语了，听这密集的声音，起码得是四五十门大炮在开火，吴安邦真是大手笔啊。
第322章 小赌局
来到临时搭建的望台上，孔有德拿出望远镜，看向了三里之外的河对岸，观察者明军的情况。
只见河对岸灯火通明，大大小小五十来门火炮依次排开，最大的是千斤佛郎机，最小的是只有五十斤的虎蹲炮，一门接一门的火炮冒出了白烟，不断地朝着大沽河东岸倾斜着弹丸。
可能是明军炮兵训练不充足，即使在夜里，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他们根本瞄准的不是一个方向，完全是凭着感觉乱打一通，打到哪是哪，好在这里离河边足够远，不用担心明军的火炮。
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临时营地，孔有德发现，不光是他自己，其余的战士们也都被着炮声惊醒，一个个脸上带着怒气，搞清楚大概情况后，脸上的怒气更盛了，对河对岸敌军的怒气。
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估计都是同样的反应，下午忙活了一下午，然后又行军将近三十里，有些疲乏了，然后美美的睡一觉，现在他们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睡的最为深沉，恰恰是在这个时间，被敌人的火炮声吵醒，这谁能忍，他们恨不得立马踏平敌军营地，再美美的睡上一个好觉。
火铳的声音虽然也不小，但跟火炮还是不在一个档次，枪声因为距离衰减之后，虽然也有些许影响，但只要进入了睡眠状态，基本不会被吵醒，能在火炮的轰鸣声中入睡的只有聋子。
看着河对岸的火炮不停地喷射弹丸，孔有德知道，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了，他们也别想再好好的睡觉了。
没过多久，毛承福便带着所部兵马回来了，开口道“大人，敌人的火炮太猛烈了，我们扛不住，只能留了几个观察的士兵，先撤回来了！”
“这不怪你，没想到敌人的反应这么激烈，直接把火炮都搬出来了，他们是打算一损俱损啊，他们没法清静，也让咱们没法清静，真是下得去狠手啊！对了，伤亡有多少？”
莫成福有些无奈的回到“大人，和敌军对射的时候一死一伤，但刚刚撤退的时候，又被敌人火炮杀死了八人，伤六人，伤员尸体都被带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大伤亡？是你们撤晚了？还是敌人的火炮很准？”孔有德有些惊讶，就这么一会功夫，居然伤亡了十四人，有些难以置信。
尽管白天被刘远航的炮兵打死二十多人，但那完全是因为距离太近，外加完全没有防备的缘故，而且敌人视野良好，易于瞄准，这大晚上居然敌军根本看不清，这么大伤亡显然不正常。
“大人，我看到敌人火炮推上来，就下令撤退了，谁知敌人的炮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是乱打一气，听弹丸落地的声音，感觉他们压根就没瞄准，随意乱打的，其中又一波散弹刚好落进人群，这一下就伤亡了十二人！”
孔有德也是无语了，还以为敌人有多厉害呢，搞了半天是乱打一气，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随后毛承福又详细汇报了这次作战任务，孔有德也对敌人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说起来河对岸的明军，还不如刘远航的部下，尽管刘远航归吴安邦指挥，但他的兵完全是自己带起来的，和吴安邦没半点关系。
毛承福之前在河东岸的明军营地抓的俘虏，也都进行了严格的审讯，能问出来的信息，差不多都问出来了，暂时被看押了起来，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和真实性，一般每个信息都会进行严格的确认，就算有些出入，应该也不影响大局。
既然吴安邦的兵战力这么差，关于明军布防的信息也都有了，也就更加坚定了孔有德搞一波事情的决心，他准备玩一次大的，一次让吴安邦承受不起的大动作，让吴安邦本就不多的翻盘希望，彻底被抹除干净。
随即，孔有德就开始西大作战命令，明军的火炮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士兵们肯定和他一样，没办法再睡觉了，原计划的时间定在子时过后，现在只能提前进行了。
“孟有才，你现在派人去把那十二门佛郎机搬出去，找合适的位置安防起来，途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躲开军的炮火，不要被敌人发现，安防的位置尽量分散，子时一过，直接开炮！”
孔有德对着火铳二营千总孟有才说道，尽管他和楚中天一样，都是火铳营的将领，但对于佛郎机这种东西，应该也不算陌生，而且楚中天手下那一批能够熟练操作火炮的火铳兵，也被带了过来，应该没多大问题。
“大人，我们要打的是敌军的火炮吗？”孟有才问道。
孔有德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不是总攻，而是尽可能让敌军产生骚乱，敌人的火炮不用管，这黑灯瞎火的，除非他们在象至亲一样运气好，不然很难再有战果！”
“那我们要攻击的是敌军营地？”
“没错，你过来看，你们只需要攻击这三座营地即可，另外抽出其中两门，朝着这个位置，也就是敌人的中军大帐轰击，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孔有德指着根据俘虏的供述画出的明军布防图说道。
孔有德喜欢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玩一些小赌局，就像玩游戏带1%暴击率的符文一样，万一运气好，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了呢？
这个两门佛郎机对准明军中军大帐，就是这种赌局，就算没打中任何目标也没什么损失，其余的十门佛郎机就足够完成任务了，万一能把敌军吴安邦打死，那可就是大惊喜了。
“属下遵命！”
看着孔有德给孟有才分配任务，毛承福在一旁有些不乐意了，说道“大人，要不让我来指挥这些火炮吧！孟有才他没玩过火炮，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一定做得好啊！让我来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把吴安邦炸死！”
望着毛承福一脸希冀的样子，孔有德有些无语。
第323章 炮击到天亮
现在楚中天左臂受伤，没法指挥作战，毛承福就指挥炮兵狠狠的打了一阵子，甚至亲自操炮，打掉了敌人一门火炮，打伤了好几人，看样子这货是玩火炮玩上瘾了啊。
孔有德笑着说道“怎么，你还上瘾了不成？你要记住，你可是骑兵千总，不是火铳或者火炮营千总！这次你跟着我一起行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大人，什么任务啊？”
“这个你就先不要过问了，到时候听从我的指挥就行，你现在去把所有的骑兵集合起来，战马都用豆料喂饱，检查好一切武器装备，准备作战吧！”
“属下遵命！”
“孟有才，还有一点，火炮运输不便，为了防止敌人出动骑兵从浮桥来攻，你派些人，泼一些油在浮桥上，发动进攻的同时，直接点燃浮桥，以保证安全！”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做准备！”
命令下达后，整个临时营地再次进入了忙碌状态，为接下来的战斗作着准备。
“轰轰轰……”
明军的炮击声还在持续，对于大沽河西岸的明军来说，这持续不断的破击，对他们来说有利有弊，利好就是他们不用担心敌人打过来了，士气有所回升。
但弊端是，他们今晚没法好好睡觉了。
之前毛承福通过射击来干扰明军的休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距离稍远一些的明军，还有那些久经战阵的战兵，基本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刚开始可能会被吵醒，习惯了还是能入睡，火炮声让孔有德无法入睡，对明军也是一样的效果。
不过吴安邦对此却很是高兴，反正麾下将士没法好好休息，那就让敌人也同样没法休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虽然杀伤不了多少敌人，但只要能提升士气，内部不在发生动乱，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晚上奈何不了这股叛军，但只要等到天亮，叛军没有了夜色的掩护，就什么也不是了，到时候直接派骑兵出击，将这股讨厌的叛军赶尽杀绝，哪怕叛军躲回奇山城，他也要先拿下奇山城，好好过头再来打福山城。
一想到这，他就对刘远航气不打一处来，接近三倍的兵力，打一个小小的奇山城都这么困难，还让人家有机会跑到自己后面袭扰，搞得自己不得安生。
好在这不断响起炮声，仿佛最动听的乐曲一般，让吴安邦的心情能稍微平复，尽管已经炮击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听不到河对岸有什么响声，但他依旧不算停止，他甚至准备一直炮击到天亮。
就这样，明军的炮击一直持续着，炮兵们机械的做着训练时候的操作，装填，卡入，点火，取出，在装填，不断地重复。
他们对此也算是乐此不疲，尽管已经轰击了快一个时辰了，他们都有些累了，但依旧没有停下来。
敌人早就被打的没影子了，对他们也够不成什么威胁，不像白天的时候，还要时刻担心福山城头飞过来的炮弹，只要继续轰击下去，白天他们就可以不用参与攻城了，流汗总比流血来的强。
一个炮兵给子铳装填好火药和弹丸后，正准备递给前面的炮兵，发现河对岸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是很亮，但的确存在，而且很分散。
他还以为打了这么久的炮，自己眼花了呢，揉了揉眼睛，他发现河对岸的亮光依旧在，紧接连，那些有亮光的释放，冒出一道道白光，眨眼之间，一声声巨响传入耳中，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敌人炮击！快躲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同时以罪魁的速度趴下。
发现异常情况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很多炮兵也发现了，在一声声呐喊声中，这些炮兵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还击，而是扔掉了手中的东西，直接爬到了地上，试图躲避马上就要到来的炮弹。
白天攻城的时候，不光那些参与进攻的兵马受到了损失，他们这些炮兵也不例外，尽管敌人只分出了一部分火炮对付他们，但依旧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伤亡，现在敌军突然开炮，很显然是早就瞄准了他们。
这些火炮是从哪运来的？敌人的火炮有多少？敌人的火炮都是多重的炮？
他们都不得而知，为了保住性命，他们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方式，也就是趴下。
然而，两个呼吸过去，他们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一发弹丸落入阵地，甚至连掉落在旁边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尽管有些疑惑，但他们仍旧不敢站起来。
很快，他们发现，河对岸又闪烁起了一片亮光，一些晚上能够看得很清楚，而且视力不错的炮兵，借助这些一闪而过的亮光，清楚的看到了那是一门门佛郎机在开火。
然而和第一次一样，他们甚至能听到弹丸呼啸而过的声音，但依旧没有弹丸飞向他们，搞得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中军大帐内，吴安邦正在和几个同样无法入睡的将领，商议着接下里的作战计划。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仿佛一个物体在接近一半，他警惕起来，然后就看到自己军帐破了一个窟窿，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进来，砸中营帐门口一个士兵的腰部，直接砸了个对穿，血肉横飞，这个士兵闷哼一声就没有了半点气息。
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并没有停止，继续飞向另外一个士兵的大腿，将其击倒在地，最终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吴安邦惊呆了，营帐内的众人都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惊魂未定之际，吴安邦上前查看这是个什么东西，用佩刀拨弄观看一番后，顿时勃然大怒“苏锐，你办的好事！亏我这么信任你，提拔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苏锐被这一声怒吼，从呆滞中进行过来，看到吴安邦满脸怒容，连忙下跪到“大人，不知道属下犯了什么错误，让大人如此生气！”
“滚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吴安邦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第324章 炮兵叛乱
“啊，弹丸！”吴安邦看到这东西后，惨叫一声，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连忙磕头求饶到“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利，还望大人给属下一次机会！”
此时，不光苏锐和吴安邦明白了，其他将领也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炮弹的弹丸，虽然只是砸死了一个亲兵，砸伤一个，但这一枚弹丸的含义却远不止于此。
炮兵在朝着河东岸开火，而中军大帐位于整个营地的中央位置，也就是炮兵阵地西侧，就算有偏差，也不会打到正后方来，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意味着，炮兵们调转了炮口，直接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开炮。
底下的士兵直接炮击中军大帐，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发动了叛乱，而负责安排指挥炮击的正是苏锐，发生性质这么严重而事情，他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单单发生叛乱还没什么，还悍然轰击中军大帐，尽管目前还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他吴安邦的的脸往哪搁？差点被叛乱的手下干掉，他一定会被笑掉大牙。
至于河对岸敌军开炮的可能性，完全被他们无视了。
“还不快滚去平乱！”吴安邦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没有挥刀将苏锐砍死。
吴安邦此刻极为烦躁，白天一天进攻不顺，晚上又被叛军袭扰，搞得不得安生，现在还不容易把叛军驱赶走了，准备等到天亮再收拾他们，结果又发生了内乱，差点被叛乱的炮兵干掉，无论是谁，有这样的遭遇都不可能不动怒。
“属下这就滚！”说罢，苏锐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带上亲兵，杀气腾腾的朝着炮兵阵地奔去。
去往炮兵阵地的途中，苏锐发现了一些怪异的情况，尽管能听到炮声，但感觉很远的样子，中军大帐离河边也就一里左右，可这炮声听着明显不止这么远，越接近他越发有这种感觉。
而且不断的有炮弹落入两边的营地，营地内也发生了一些混乱，但他现在没时间去管这些，首要任务是把叛乱的炮兵解决掉，这才是治本之道。
当他接近炮兵阵地后，炮声却已经停止了，而他发现了奇怪的一幕，所有的炮兵都趴在地上，手抱着脑袋，不住地颤抖，那些个军官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情况。
“去，把他们都控制起来！”苏锐对亲兵吩咐道，然后随便拎起一个炮兵喝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这个炮兵看着苏锐杀气腾腾的脸，吓得跪在地上大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是小人怕死，是敌人的火炮太猛烈了！”
苏锐看了看河对岸，发现河对岸仍旧是漆黑一片，一点亮光都没有，不禁怒斥道“敌人的火炮？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河对岸有火炮？”
“大人，小人说的都是真的！河对岸的敌人有几十门火炮，刚才好了好了一阵子，这会停了下来，估计是在装火药和弹丸！敌人的火炮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抵挡不住！”这个炮兵看苏锐不相信他，努力辩解道。
苏锐扫视了一下炮兵阵地，貌似并没有炮口指向西方，大部分炮兵都被亲兵控制了起来，脸上都带着恐惧的表情，看样子并不像猜测的那样发动了叛乱，悬着的心不由得放下来了。
然后苏锐又随便审问了几个炮兵，发现他们说的情况都差不多，本来他们在开炮轰击对岸，突然河对岸亮起了光芒，随后便是炮声传来，他们都被吓得趴在地上，敌人又猛烈轰击了一阵子，然后便停止了。
“大人快看，浮桥着火啦！”一个亲兵大声喊道。
苏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大沽河上的三所浮桥都出现了火光，火光是从河对岸开始燃起来的，几乎是同时开始燃烧的，而且发展极为迅速，很快就蔓延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河对岸的敌军干的，而且是早有准备，至于目的嘛，火炮比较笨重，移动不便，他们肯定是为了阻止自己这边率军过河。
猛然间，他发心河对岸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就算再笨也知道，这是敌人的火炮又开火了，直觉告诉他有危险靠近，他也不顾身份，和这些炮兵一样，直接趴在了地上。
随后耳旁一阵沉闷的响声，一大片弹丸散落在他身后，犹如雨点落在满是灰土的大地上，激起了阵阵烟尘。
苏锐顿时怒从心中起，这摆明了朝着自己来的，这让他如何能忍，大吼道“都给老子起来，开炮！”
“胆敢有退缩者，就地格杀！”
在苏锐和他的亲兵注视下，沉寂良久的明军跑群，再次发出了阵阵怒吼，成片的弹丸飞向河对岸。
……
“真倒霉，这货怎么就给发现了呢！”孟有才有些郁闷的说道，看了看河对岸的敌人又准备开跑了，赶忙下令道“快，转移火炮！敌人要反击了！”
那一发打进吴安邦大帐的炮弹，就是孟有才带着这两门大炮打出来的，孔有德安排两门火炮轰击敌军中军大帐，孟有才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并且亲自操作其中一门炮进行轰击。
之前炮击的效果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刚刚他看到一个敌军将领出现在了视野中，而且带了很多亲兵，看服饰应该是个参将，这可是难得的目标，他决定要亲手干掉他。
同为千总，你毛承福不就仗着摧毁了一门炮，打死十几个人在我面前瑟吗？还说我对火炮不熟，不能胜任这个任务，那我就打死一个参将给你瞧瞧，看看谁用炮用的更好。
可惜这一次攻击，被敌将察觉到了，如果他不趴下，说不定就打中了，不过现在没机会了，只能转移火炮，寻找机会再说。
之后的半个时辰，双方的火炮一直没有消停，明军方面是看到那哪有亮光，立马几炮轰过去，孟有才这边基本上是打一炮就换一个位置，免得被敌人发现位置，所以敌人几乎没有战果。
第325章 祸不单行
中军大帐，吴安邦得知了苏锐反馈的信息，知道不是炮兵叛乱，而是河对岸的敌军在开炮后，心情并没有轻松下来。
尽管不是叛乱，但敌军有火炮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的营帐就在敌人火炮射程范围之内，时刻要担心头顶上飞下来一枚炮弹。
尽管在苏锐的之下，炮兵们压制着敌军炮兵，但敌人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仍旧不断地有炮弹落入营地，引发一阵阵的骚乱，好在提前做了准备措施，都能够即使控制住局势。
但是，长久的这么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浮桥被烧了，就算敌人火炮运输不便，他们也没办法派出骑兵解决他们，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只有到天亮了，他们才能摆脱被动的局面，主动出击。
“大人，不好啦，属下有军情禀报！”
“快让我进去，我有军情禀报！”
吴安邦正在思考中，忽然营帐外面传来一阵叫声，心理咯噔一下，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情发生？难不成自己真的这么倒霉？祸不单行？
吴安邦还是示意亲兵让他进来，然后一个神情慌张的千户走了进来，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仔细一看，吴安邦发现这个千户他居然有点映象，是成山卫的千户刘凡。
“属下刘凡，参将总兵大人！”
看着刘凡一副慌张的样子，吴安邦怒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何军情速度报来！”
刘凡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大人赎罪，实在是军情紧急啊！叛军打过来了！叛军打进来啦！”
听完这话，吴安邦惊的手中的茶杯都掉了下去，整个人都往后倾倒，若不是旁边的手下眼疾手快，将其搀扶起来，他估计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吴安邦也顾不得自己的丑态，连忙问道“快说，敌人有多少？从那个方向进攻的？”
听到敌人打进来，吴安邦最开始的反应，就是福山城内的叛军全部出动，朝着他们进攻来了，若真要是这种情况，现在的局势，绝对是凶险的无以复加，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大人，敌人从西南方向来的，人数不清楚，他们用的是火铳，属下的营地首当其冲，不一会的功夫就被打死了三十多人，现在还在射击！
具体有多少人属下不清楚，至少有三四百人，他们的火铳打的太密集了！大人，赶紧发兵吧，在这么让他们打下去，属下的兵就快被全打死了！”
听完这个情况，吴安邦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福山城的敌人顺着小沽河上的四座浮桥冲过来了呢，现在看来，多半是叛军用渡船悄悄运送了一批火铳兵过来，配合大沽河东岸的敌人进行袭扰。
这么看来，问题就不是很大，他可是有着一万六千多人的大军，叛军顶多能运一千多人过来，对此他丝毫不担心。
渡船能运人不假，也能运送火炮和战马，但毕竟只是少数，叛军最大的依仗就是城墙和火炮，没了这些东西，他还有什么怕的呢？
从吃惊状态恢复过来，吴安邦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看着这个千户，顿时怒上心头，这么屁大点事儿，居然搞得这么大动静，还以为敌人全军进攻了呢。
吴安邦大声呵斥道“刘凡，你堂堂一个千户，朝廷的领兵大将，敌人进犯之际，不思稳定军心，指挥杀敌，为国征战！居然以报告军情为由，扔下部众，临阵脱逃，此等行为，若不重处，本官如何带兵打仗？
来人，千户刘凡临阵脱逃，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而后关押起来！”
刘凡被吴安邦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敌人来犯，他亲自回来报信，没有半点赏赐不说，居然还要惩处，他不断的伸冤求饶，说自己是一片好心，但吴安邦丝毫不理会刘凡的求饶声。
甚至在他的示意下，亲兵直接一刀鞘拍在他嘴上，损失满嘴鲜血，也不再反抗，被拖了下去，还能听到军棍打在身上那沉闷的响声。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赶忙派出人马去核实情况，得知小沽河上的四座浮桥依旧在掌控之中，他总算是安心了一些，然后又获知，确实有一波叛军在射击刘凡所在的营地，但数量不算很多，应该不超过五百人，他才彻底安心下来。
不过让他生气的是，为了防备敌人偷袭，他在小沽河东岸布置了那么多警戒哨，居然还是被敌人混进来了，他直接派人将负责此事的将领提溜过来，同样是三十军棍。
听着营帐外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吴安邦心情稍微舒畅一些，但这股叛军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你们在大沽河东岸骚扰，我那你们没辙，居然还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看来你们是活腻了。
稍一思虑，他便下令，让自己麾下另外一个参将，率领一千骑兵出击，去将这股胆大包天的叛军消灭干净，按他的意思就是，就算是抓到活口，审问之后全部砍头，明日日早，他要在福山城下堆一座京观。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微妙，位于大沽河与小沽河之间，两条河流在营地的北端汇合，两条河流都没有永固性的大桥，因为经常泛滥，河流宽度较大，就算是有也会被冲毁，一般都靠渡船过河。
能快速通过大量人马的只有大沽河上的三座浮桥，还有小沽河上的四座浮桥，前者已经被焚毁，后者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通过渡船运过来的兵马必定不会很多，只要骑兵出动，他们必定是有来无回。
明军大营东南面四五里的位置，一处隐蔽的树林中，孔有德正在和骑兵们一起，嚼着干粮，喝着水，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一阵战马奔腾声传来，众人提高了警惕，进入警戒状态，随时准备迎敌，发现时毛承福后才解除。
“情况怎么样了？”看着毛承福下马，孔有德询问道。
“大人，该做的都已经做好了，敌人的骑兵已经被吸引过去了！”毛承福很肯定的说道。
第326章 如入无人之境
“干的不错！”孔有德夸赞道，仔细倾听了一下明军营寨的动静，有下令道“传令下去，都做好准备工作，燧发枪的火药和子弹都装填好，咱们该上场了！”
巡视一遍后，孔有德看着骑兵们一个个整装待发，战意盎然，大喝一声“出发！”
六百骑兵，在火把的照耀西，犹如一条长龙，奔向北方的明军大营。
这就是孔有德蓄谋已久的计划，烧掉明军的粮草辎重，最大限度的打击他们的士气，为决战提供最大的帮助。
想要烧毁敌人粮草，肯定是要先过河的，要是有成熟的开花弹技术，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把佛郎机推到河边，对着粮草辎重的位置胡乱轰炸一通就好了。
问题是，现有的开花弹技术也有，但是非常差劲，原理和解放战争期间的‘没良心炮’有点类似。
炮弹就是一个空心铁球撒点火药，插上引线，然后字炮管里面装上火药，再放一层隔板隔开火药和炮弹，开跑前先点燃炮弹上的长引线，再点燃炮膛上的引线，用火药把炮弹推出去，等到炮弹的引线燃烧完毕就爆炸了。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这东西不确定性太多了，炮弹上引线的长度和点燃时机不好确定，早了的话直接在空中就炸了，甚至在炮管就炸了，晚了的话，落地很久才炸，敌人说不定直接捡起来扔到旁边去了。
而且炮弹高速飞行，飞过行程中说不定就把引线吹熄灭了，或者落地后因为冲击而熄灭。
只知道敌人粮草辎重的大概位置，想要打进去没那么容易，而且那个位置差不多距离河边两里出头，算是佛郎机的极限射程了，推到河边开炮完全是找死行为，就算运气好点着了，敌人一万多人，又是在两条河的中间地带，用不了多久就会扑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所有，佛郎机还是哪来干扰敌人的判断比较好，谁能想到这么猛烈的炮击，是为了更大的行动做掩护呢？
孔有德知道敌人肯定会把守住浮桥，从浮桥攻过去根本不现实，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建造一座浮桥不就好了。
新的浮桥选址在明军大营南边五里的位置，下午的时候，孔有德就安排制作搭建浮桥的材料，木材很好找，前一天刘远航用于攻城的攻城车，还有奇山城南面大营的寨墙，随便拆一点就够了，人手更简单，奇山城内本身就有工匠，孟有才从踏上带来的一千士兵就是很好的劳力。
刚刚孟有才指挥炮击的时候，孔有德就带着骑兵还有部分步兵来到这里，趁着明军的注意力都被孟有才吸引过去的空档，开始搭建浮桥，用了不到两炷香就完成了，骑兵部队也顺利通过。
而毛承福带着枪骑兵去西南方向一通乱打，就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最好能吸引一部分敌军骑兵过去，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就是敌人的骑兵，敌人骑兵被骗走了，行动起来就会更加方便了。
隆隆的炮声，掩盖了战马奔腾的声音，以至于明军营地中，根本没有人发现，有一支骑兵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很快，孔有德就率军接近了明军营地，这个时候，他们总算被发现了，但他并没有下令攻击，而是顺着两个营地之间的区域，继续向北前进，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明军。
而让人惊奇的是，两旁的明军，居然没有出来阻截或者追击他们，仿佛就像没看到，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这得益于孔有他们所穿的服饰，他们并没有穿着原本的军装，而是穿着明军战兵的军服，甚至孔有德本人也是一副明军参将的打扮，也就是他拿下登州之前，属于自己的那一套参将军装，如果不靠近仔细区分，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是不是明军骑兵。
战兵是吴安邦的嫡系，自然能得到最好的待遇，包括安营扎寨的位置，被安排在外围的基本都是杂牌军，就比如这东南方向的两个小营地。
当他们看到一支骑兵前来，根本没有感到奇怪，之前西南方向的枪声他们也有所耳闻，有些好事者向营地之间的巡逻队打听，得知是一小股叛军度过小沽河偷袭，总兵大人派遣了一支骑兵去剿灭他们，有些人确实看到一支打着火把的骑兵队伍，犹如一条长龙般向南前进。
孔有德率领的骑兵队伍，很自然就被他们误以为是那支出去骑兵，完成作战任务之后回营了，根本没有什么防范，也懒得触这个霉头，自讨没趣，之前被敌人的火铳吓得睡不着，现在又被炮声吵得睡不着，没人想管其他人的闲事。
不光两边营地的明军，连同两个营地之间的巡逻兵也躲到了一旁，唯恐被战马践踏都，他们根本不敢上前询问，因为骑兵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没拿睁眼瞧过他们，而且战兵的脾气都很差，若是惹恼了他们挨一顿揍就不划算了。、
战兵是吴总兵的嫡系，骑兵更是嫡系中的嫡系，就算骑兵把他们揍一顿，总兵大人估计也就数落两句，想要惩罚他们基本不可能。
就这样，孔有德旁若无人的朝着明军营地的中心位置挺近，过程之顺利超乎他的想象，他原本是打算利用伪装的身份，与外围明军起冲突，然后大开杀戒一番，制造混乱，然后浑水摸鱼冲进去。
现在看来，那些明军就像没看到他们一样，那他就懒得动他们了，能不惊动敌人尽量不要惊动
当然，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当快要接近中心位置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巡逻兵，这一队巡逻兵不是卫所兵，而是战兵，毕竟靠近营地中央的位置，交给卫所兵巡逻，吴安邦肯定不放心。
这些巡逻兵看到孔有德他们后，就准备上来盘问他们，他们也知道有骑兵出动执行任务了，但自己大人吩咐过，无论是任何人都要盘查，眼前的这一股骑兵总感觉有些怪异，他当然不能放过。
第327章 焚毁粮草
看到那个巡逻兵头头走上前来，准备盘问的样子，孔有德可不打算跟他们纠缠，这里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没必要跟他们掰扯，直接冲过去就完事了。
“杀！”孔有德大喝一声，加速向前冲去。
那个巡逻兵头目看到孔有冲过来，知道大事不妙了，连忙后退，嘴上喊道“敌袭！敌人打进来了！赶快出来迎敌……”
他话还没说说完，孔有德就一刀劈在他的脑袋上，顿时血如泉涌，倒在了地上。
“杀过去！”
喊完之后，又是一刀劈砍在一个明军的脖子上，喷入而出的鲜血溅了一手，其他骑兵也都纷纷挥舞着马刀，收割着这一队明军的生命，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这三十多个明军全部被砍倒在地。
但事情还没完，那个巡逻队的头目临死之前的喊声，惊动了前方营地内的明军，他们本来还有些疑惑，不确定这敌袭是不是真的，但出于后期，都伸出脑袋瞄一瞄，结果不少人都目睹了巡逻队被砍杀的一幕。
其余的明军从营地走出来点，看着一地的尸体，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敌人打进来了。
“都起来，拿起武器，准备迎敌！”在军官的组织下，营地内的明军慌乱的拿起武器，准备迎击这支敌军骑兵。
长矛兵们将长矛的尾部插入地名，手握末端，矛头指向斜上方，排成了密密麻麻的一批，准备对抗丢军骑兵的冲锋，弓箭手张弓搭箭，火铳兵手忙脚乱的装填着弹丸和火药，等到敌人一进入射程，便将密密麻麻的箭矢和弹丸射出，重创敌军。
等明军士兵们手忙脚乱的组织后防御阵型，却发现敌人居然没有还没到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居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绕过了他们的营地，从营地西侧继续向北方前进了。
这个营地的最关指挥官是一个游击将军，能当上这个级别的军官都不是蠢蛋，知道敌人是冲着粮草辎重去的，如果不能挡住他们，粮草辎重被焚毁，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万多大军，人吃马嚼的，一天下来耗费的粮草不计其数，真要被焚毁了，这一仗他们基本没有赢的希望了，到时候自己也有性命之忧，绝对不能让敌人得逞。
“跟我冲，让敌人跑了你们都得死，杀光他们……”这个游击将军跨上战马，大吼道，催促这大军向前追击。
而孔有德压根不理会他们，步兵还能追上骑兵不成，继续按照原计划向粮草大营奔袭，身后扬起了一大片烟尘，让后面追击的明军们吃了个饱，尽管如此，他们仍旧锲而不舍的追赶。
当看到明军的看粮草辎重大营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孔有德内心狂喜，预谋已久的计划，总算有要在这一刻实现了，只要眼前的这一大片粮草辎重华为灰烬，吴安邦就再无翻盘的可能，整个登州府都会落入自己手中。
看了看后面正在逼近的明军步兵，孔有德下令道“毛承福，你带三百人向右，烧完粮草不要恋战，即刻撤退！”
“属下遵命！”
“切记，不要恋战！就算有再好的战机，都不能蛮干！”孔有德再次叮嘱道。
“是！”
然后，孔有德和毛承福各带三百骑兵，沿着两个方向奔腾而去。
明军的粮草大营位于中间靠南的位置，建有七尺多高寨墙，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吴安邦的中军大营就在北方不远处，两个大营毗邻，一旦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快速赶来增援。
而粮草大营内也不是没有防卫力量，毕竟这么重要的地方，没有防备可不行，就在孔有德抵达的时候，营内的明军就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纷纷从营帐中奔出，试图抵抗眼前的不速之客。
如同前面一个营地的明军一样，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差不多三百来个明军士兵，迅速结成了战阵试图阻挡敌军的攻击，只要撑住一段时间，等到支援的兵马赶到，他们就算是胜利了。
看着如林的长矛，孔有德并没有害怕，下令道“警卫兵，枪骑兵，射击！”
“砰砰砰……”一片弹丸飞向了明军的战阵，如此密集的阵型，以及众多的人数，使得命中成为了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顿时有二十多人倒地。
“换枪，射击！”
“砰砰砰……”
“再换枪，射击！”
“砰砰砰……”
为了这次行动，孔有德把孟有才那半个火铳营的燧发枪都集中过来了，使得亲兵和枪骑兵都能做到一人三把枪，奔袭之前就全部装填好了弹丸和火药，使得他们能够短时间打出密集的火力。
短短四五个呼吸的时间，接近二百支燧发枪就将全部弹丸打了出去，这三轮射击下去，明军倒下了六七十人，本来这一部分明军就只有不到三百人，长矛兵数量只有一百五六十人，这一轮打击下去，防线顿时出现了漏洞。
眼看时间还充足，周围的明军还没有围上来，孔有德又指挥着他们装填了一次弹丸，再次打出了三轮射击，由于明军人数的减少，这次造成的杀伤只有四十多人。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明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成，已经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尽管他们的军官很给力，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稳住了阵型，让他们没有溃散，但他们眼中已经满是恐惧，拿着长矛和弓箭的手都是颤抖的。
“随我杀敌，冲啊！”看到时机成熟，孔有德果断下令出击。
枪骑兵和亲兵们都将燧发枪收了起来，抽出马刀，跟随者孔有德的脚步，杀气腾腾的冲向明军战阵。
本就死伤惨重的明军，看到这数百骑兵，如同洪水般向他们冲来，内心的恐惧无心放大，随着骑兵越来越近，终于有人顶部内心的压力，转身就开始逃跑了。
和众多溃败一样，溃逃只存在‘有’和‘无’的区别，只要一个人开始逃跑，必然会演变成所有人的溃逃，军官根本无法阻拦。
看着溃逃得明军，孔有德当然不会放过让他们，分出一小对兵马衔尾追杀，并非要把他们赶紧杀绝，而是利用他们制造更大的混乱，为撤退提供掩护。
而他自己，则率领着其余的兵马，开始焚毁粮草。
第328章 毛承福的预想
“扔！”
孔有德一声令下，一支支火把被扔了出去，落到一座座高大的粮垛或者堆放在一起的板车上，干燥的粮草瞬间被点燃。
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孔有德的心情格外舒畅，这一刻，就是自己真正主宰一方的开始。
今晚过后，整个登州府境内，自己将成为唯一的话事人，自己也将拥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
与孔有德的好心情不同，吴安邦坐在账内，心中突然略过一丝不安。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有说不上来，正在思虑什么地方会出岔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尽管这声音被隆隆的炮声样了，但是他确确实实听到了，而且感觉并不是很远的样子，就在他准备派人去查看一番的时候，突然一个亲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吴安邦急忙问道“出了了什么事情！”
这个亲兵喘着粗气说道“大人，不好啦，有一伙敌军骑兵伪装成咱们的人，骗过几个营地杀进来了，现在正在攻打粮草大营，刘千总正在组织抵抗，大人赶快发兵救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安邦顿时眼前一黑，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向后倒去，旁边几个将领也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以至于没有人想到去扶他，任何吴安邦滚落到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土。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亲兵看到吴安邦瘫倒在地上，连忙上去扶，旁边几个将领也被惊醒，手忙脚乱的把吴安邦扶了起来。
能当上亲兵的都是将领最为信任的人，吴安邦不认为这个亲兵在说谎，要是敌人有能力策反他的亲兵，直接派他出其不意将自己斩杀就行了，没必要传播这种谣言。
也就是说，敌人真的打进来了，而且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烧掉他的粮草来的。
吴安邦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赶忙喊道“还等什么，快取出迎击敌军，救援粮草啊！要是粮草被毁了，你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活不了！快去啊！”
听着吴安邦的咆哮，几个将领都赶忙除了营寨，召集亲兵准备去迎敌了，这个时候去局势混乱，召集兵马已经来不及了，能靠得住的是有手头的亲兵。
他们都明白粮草的重要性，就算吴安邦不说，他们也会去救援的，一旦粮草被烧毁，不说还能不能攻下福山城，他们能不能顺利退回宁海都是个大问题。、
吴安邦也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带着清兵除了营帐，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亲自上场，一是为了搞清楚具体情况，更好地调度兵马，二是为了稳定军心，以免粮草保住了，营中却出现内乱。
他实在是想不通，敌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而且还是骑兵队伍，居然没有被发现，甚至摸到了大营中央的位置。
对于小沽河一带的监事工作，他做了充足的安排，之前有一批敌人的火铳兵混进来，已经让他异常愤怒，严惩了负责小沽河岸边巡查的千总。
现在来的居然还是敌人的骑兵，那么敌人的骑兵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百洞山那边的敌人，他们放弃围困谢勇，跑来袭击自己的粮草，那也不对啊，真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也没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久，若是粮草被烧掉了，就算是知道敌人从哪来的也无济于事。
当他从营帐出来没走多远，忽然发现南边出现了一大片火光，甚至能看到若影若新的火苗，他知道火已经烧起来了，内心更为焦急。
“你，你，你，去那座大营，传我口令，让他们全部去河边取水！”
吴安邦赶忙下令不是，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相比于干掉敌人混进来的骑兵，救火才是当务之急，只要保住粮草，他就还有获胜的希望。
粮草大营的另一面，毛承福正带着枪骑兵们追杀明军溃兵，烧粮草这事他完全交给了手下一个把总去完成，他则是跟在溃兵后面杀的不亦乐乎。
本来可以利用骑兵的高速度冲上去，用马刀收割的，但毛承福不愿意这么做，他喜欢用燧发枪来打击敌人，一是这样做很有成就感，二是可以更好的锻炼枪骑兵，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更好的战法。
他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他早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以后的战争中，很可能就是火器的天下。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源于他三四个月的见闻，以及自己的切身体会。
以前的是瞧不上火器的，即使当时最先进的鸟铳，都有着射速慢，准度差，射程短的毛病，但自从用了燧发枪，他才发现，原来还有比燧发枪更好的火铳。
而且他还知道，这些燧发枪是自家将军根据孙军门的亲家送的一把短铳，仿造改制而来的，既然这燧发枪能够在鸟铳的基础上提升射程，进度，射速，安全性，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还能提升更多呢？
以前的鸟铳大多只能四十到五十丈，而这燧发枪最远却能打七十丈，而且还挺自家将军无意中提起过，现在平山兵工厂能打够造一种改进型的燧发枪，射程更是高达八十丈，不过工艺极其复杂，而且耗时耗力，这一仗还没法装备。
既然能把火铳射程攻不到五十丈，提升到七十丈，再提升到九十丈，以后未必不能提升到一百丈，一百五十丈啊。
而且以前最熟练的火铳兵打一发也要十五个呼吸，现在他手下的枪骑兵，才摸了三四天燧发枪，都已经能够做到七八个呼吸设计一次了，如果继续提升射速，五个呼吸，三个呼吸，甚至一个呼吸打一发，那都不是不可能啊。
同理，精度方面也有很大提升，毛承福不禁遐想，如果自己带着一支枪骑兵，没人装备两支甚至三支燧发枪，隔着一百丈甚至一百五十丈就能攻击敌人，而且远距离依旧能有可观的命中率，那么这将是一支无敌的军队啊。
第329章 又见营啸
当然，这个想法现在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看自家大人对火器方面的大量投入，他坚信，只要继续研究下去，他总能等到这一天，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
憧憬着未来率领枪骑兵作战的景象，毛承福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发弹丸从枪口喷出，正中一个明军的背部，这个明军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毛承福满意的看了看战果，换上另一支燧发枪，准备继续瞄准一个敌人，正在这时，他发现敌人有一队明军赶了过来，为首一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角色，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长相，但毛承福本能的觉得这很可能就是明军总兵吴安邦。
他立马调转枪口，开始瞄准这个明军将领，尽管在站马上有些晃动，他依旧能够凭感觉瞄准，估计时机刚好合适的时候，他果断的扣动了扳机了，又是一发弹丸喷出，朝着敌军将领飞去。
不过让毛承福失望的是，他这次瞄的很准，而且弹丸也按照预定的轨迹飞了过去，但被敌将察觉到了，居然给躲过去了。
既然如此，毛承福也不在多纠缠，敌人已经有了防备，就算自己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也不可能击杀敌将了，看着焚火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直接集合兵马，沿着另外一个方向撤退了。
当发现没有敌人追赶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停下来装填火药和弹丸，在途中不断地开火，射杀着敢与露头的明军士兵，制造混乱，阻止他们前去救援。
没过多久，孔有德也率领着剩余的兵马，沿着毛承福撤退的路线，向南奔驰，尽管他们只在粮草大营的南边一片点了火，但这晚春的东南风，将使他们最大的助手，现在整个明军营地乱作一团，明军就算想救火也没那么容易，而且他还留了一些‘惊喜’给吴安邦。
当他路过其中一个明军营地的时候，突然听到枪声大作，异常的密集，却没有看到多少敌人，他还以为敌人集中火铳兵，准备给他来一次伏击呢，连忙趴在马背上，然而等待片刻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这时孔有德才发现，这枪声非常散乱，而且不光有鸟铳的声音，还夹杂着各种不同红，能依稀辨别的就有三眼铳，斑鸠脚铳，飞鸟铳，甚至还能听到虎蹲炮和碗口铳的声音。
仔细倾听甚至还能发现，这其中夹杂着冷兵器碰撞，和歇斯底里如同野兽一般的叫喊声，这些声音都被两岸火炮的轰鸣声，还有营地内的枪声掩盖，但还能够分辨出来。
在看到明军营地不断的有士兵狼奔猪突，孔有德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下令，全部加速通过，连原本利用燧发枪射杀沿途敌人，制造混乱的计划都取消了，因为他知道，现在做这些都是多余的。
这次的作战任务可以说是全部完成了，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赶快撤回去修整才是正事。
“张百总，这敌人的营地怎么了？怎么就不让我们继续开枪啊？而且看着将军大人有些不高兴？”一个年轻的枪骑兵，有些好奇的向百总询问道。
“李乐，大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老老实实听从命令就好了！”这个姓张的百总淡淡的说道。
“那张百总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呗，你跟着将军大人这么久了，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我怎么感觉敌人营地怪怪的？”这个枪骑兵没有就此打住，反而很好奇的继续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老老实实赶路吧！”
没有得到答复的李乐，仍旧有些不甘心，又询问了另外一个老兵，才知道，原来这是敌军营地内发生了对于军队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营啸。
营啸这东西，孔有德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就亲身经历过一次，当初自己刚穿越不久，还没有彻底适应新的环境，在吴桥城外的时候，就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营啸，损失了超过两成的兵马。
可以说，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跟那场营啸不无关系，当然，如果当时没有发生营啸，按照原计划老老实实去大凌河，自己现在的情况绝对会完全不同。
对于明军营地内的营啸，孔有德早就预见到了，明军白天的进攻接连受挫，士气低迷，晚上又被自己不停的袭扰，更是被骚扰的烦躁不已，现在又被自己突入营地，焚烧粮草，大规模骚乱或者营啸是必然发生的。
正如孔有德猜测的那样，明军营地内的这场营啸，几乎就是按照这个模式发展起来。
这个营地大部分都是威海卫其中两个千户所的卫所兵，还有一些盐丁和青壮，白天三次攻城行动，他们这些杂牌军都是主力，换个说法就是炮灰，不出意外，损失惨重，两个千户所总过就一千一百来人，直接就损失了将近两百人。
光是白天的战斗就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恐惧，还有其他各种负面情绪，这些情绪本来就没有得到缓解，结果到了晚上，又听到河对岸传来的火铳声，据说驻守在河东的士兵，还有与敌军对射的士兵，都有不小的损失。
尽管他们没有出现伤亡，但仍旧不可避免的害怕自己会被打死，之后河东又传来了火炮声，刚好他们的营地是孔有德指给孟有才轰炸的三个营地之一，很自然就有炮弹落入营地。
炮弹并不密集，截止目前也就造成了二十多人的伤亡，但死亡已经离这些卫所兵很近了，谁也不知道下一颗炮弹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状态。
如果就这么下去，再军官们的弹压下，他们说不定能够撑到天亮，但毛承福撤退的时候刚好路过此处。
这些卫所兵正在千户和百户们的带领下，准备支援粮草大营，毛承福看到这里，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停马驻足，指挥枪骑兵们一阵射击，打死了十几人，这些卫所兵就一窝蜂的逃回营地了。
这些士兵们都被吓破了胆，但是军官们却非要他们出战，甚至一个百户斩杀了一个拒绝出战的卫所兵，而这恰好成为了营啸爆发的导火索。
第330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极端的恐惧，再加上平时受到这些卫所军官的欺压，心中的怒气不断地上涨，很快就有人爆发了。
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现在敌人这么厉害，你居然还要让我上去跟敌人打，上去就是被敌人打死，不上去就要被你砍死，横竖都是死，那我临死之前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他果断的点燃了手中鸟铳的火绳，对着自家百户扣动了扳机，然而由于太过紧张的关于，居然打偏了，击中了另外一个倒霉蛋，弹丸穿过身体，又击中了后面一个人。
那个百户也就敢欺负一下不敢反抗的军户，现在这货居然要杀自己，尽管没有被打中，但在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下，他不是选择砍死这个卫所兵，而是一溜烟跑不见了。
这个卫所兵看到百户跑了，也没法去追，抢过刚刚被打死的卫所兵手中的鸟铳，拿起火把就准备点燃火绳。
剩余的卫所兵，也从震惊中恢复火来，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坏事了，这家伙眼睛通红，已经杀红眼了，刚刚就误杀了两人，再不拦着他搞不好自己就是下一个倒霉蛋，必须要干掉他。
片刻功夫，在大刀，长矛，以及弹丸的蹂躏之下，这个卫所兵已经不成人形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太过慌乱的缘故，其他人用火铳射击的时候，并没有避开那些挥刀子的，误伤误杀就此产生。
局面乱做一团，尤其是那些被误伤却没死的人，以为是自己的仇人趁机除掉自己，如何能忍得住，直接就挥着刀子劈砍上去了，而跟他有仇人的，知道这个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拼杀了起来。
一时间，刀剑碰撞声，火铳开火声，弹丸入体声，交织在一起，这个时候基本没人能保持理智了，不断地有人被误伤误杀，也不断的有人被砍死砍伤。
一些胆小的卫所兵直接躲进帐篷里面，按依旧避免不了弹丸飞进来，他们迫不得已拿出武器护在身前，只要有人进来，二话不说先开火，死道友不死贫道，哪怕死的是无关的人也比自己死了强。
接下来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间了，就算两个人平时有一丁点小矛盾，此刻都会被内心的恐惧和愤怒无限放大，你借了我五文钱不还，是不是想要等我死了就不用还了？那我死之前，就先让你死了，就当是五文钱买你的命。
这个时候，军官往往是最先被干掉的，因为他们有着权利，自然会欺压普通卫所兵，更容易招致仇恨，军官一死，更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厮杀了。
很快，这一小片卫所兵之间的相互厮杀，就迅速蔓延到了整个营地，由几十人的厮杀，变成了上千人参与的大乱斗，这场厮杀中没有同伴，有的只是敌人。
就算有些还能保持清醒的人，此刻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平时自己苦日子过惯了，不如趁着这么混乱的时候，去抢一些钱财然后逃出去。他们的目标很自然就锁定到了小旗，总旗，百户这些军官身上。
很多人此刻已经化身为野兽了，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逃不过他们的砍杀，整个营地宛如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甚至在孔有德率军远离后，这场厮杀甚至还蔓延到了其他营地，整个明军营地的东南面，已经成为了一片禁区，只要是进去的人，基本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性。
而孔有德此刻也不想管这些，就让他们继续厮杀下去吧，最好能蔓延到整个营地，这样一来，经历过营啸之后的明军，十个里面还有两三个有战斗力的就不错了，明天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这一支登州府境内最大的敌对武装。
当离开明军最后一处营地，孔有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尽管敌军骑兵被孟有才那一拨操作吸引出去一部分，估计应该在千把人左右，但相对于明军那庞大的数量，应该不是全部，他们至少还有一千五百人的骑兵。
还好其他的骑兵并没有来得及阻截他们，多半是整个营地陷入了混乱，吴安邦来不及调度兵马，亦或是他们现在主要任务是救火，没有那个精力阻截，总之，只要他们没来，结果就是好的
尽管孔有德并不怕与他们正面交锋，但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不交手是最好的，万一没法短时间结束战斗，被缠住了可就不妙了，毕竟敌人出去的那一波骑兵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一旦被前后夹击，那时候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
然而好景不长，还没走到浮桥的位置，就追上毛承福的兵马，毛承福和他所率领的三百骑兵此刻却驻足不前，孔有德有些纳闷的策马上前，却发现毛承福目光紧盯着前方。
不用毛承福开口孔有德就知道了什么情况，只见他们前方的道路上，矗立着一群骑兵，想都不用想，这就是之前被吸引出去的明军骑兵。
孔有德此刻一阵后怕，辛亏没有恋战，放完火之后即时扯了回来，再晚一会撤回来，绝对是被包围的下场，那个时候即使幸运的撤出来，估计也会损失惨重。
看到孔有德到来，毛承福内心总算是有底了，汇报道“大人，敌人数量应该超过千人，不过遇到我们后就止步不前，估计的敌军将领也是个谨慎之人，属下为了慎重起见，才没有贸然出战，在这里等待大人！”
“你的做法没问题，三百打一千有点难度，现在咱们六百打一千，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了！”孔有德认可了毛承福的决策，然后又下令道“都把燧发枪收起来，亮出你们的马刀，敌人的首级在等着你们！”
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而是在大沽河东岸的话，他绝对不会采用这种直接硬刚的作战方式，毕竟伤亡会增加许多，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敌人挡住去路，而他们要快速撤回去，如果使劲拖得久了，还是被前后夹击的结果。
“西路相逢勇者胜！杀啊！”眼看骑兵们跃跃欲试，孔有德大喝一声，随后率先窜出。
第331章 后手
而对面的明军将领，看到孔有德率军出动，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大刀向前一指，大喝一声“都给我冲，斩杀一人赏银二十两，砍了这些叛军的脑袋，咱们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在明军将领的命令西，这些明军骑兵也是士气高昂，大喊大叫着朝着孔有德冲过来，两边都是骑兵，当战马速度提起来之后，中间的距离就开始飞速缩短。
对于敌军这种反应，孔有德毫不意外，对面毕竟是战兵，不是卫所兵哪种样子货，他们现在占据着人数的优势，根本不会害怕自己。
纵使白天的战斗中明军吃了不小的亏，但那都跟骑兵无关，他们还没有跟自己堂堂正正交过手，没有畏惧之心也很正常，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涨涨见识，知道什么才叫骑兵。
双方队伍中都有不少火把，从外面看去，仿佛是两条火龙在飞速对冲，格外的壮观。
孔有德瞄上了敌军主将，他准备亲自动手干掉这个敌人，却发现莫成福冲到了他的前面，而且手中掏出了那边短管燧发枪，这尼玛是抢人头啊。
不过他这招玩的更熟练，人头让给他也无妨，能击败这支敌军骑兵就好，以后还有机会。
当毛承福和敌军将领快要贴上的时候，只听听见“嘭”的一声，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敌将的脑袋就被打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和脑浆喷出。
好在孔有德对此早有防备，早早地地下了脑袋，才没让这些东西溅都脸上。
由于夜晚战场的情况并不清晰，这次斩首行动对敌人的士气打击竟然也有，但远不如之前两次效果那么强，明军骑兵没有丝毫的退缩，两方骑兵顿时撞到了一起，战马嘶鸣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毛承福解决掉敌将之后，没有丝毫停歇，和控油的一起，各率领一半骑兵，犹如两支利剑一般插如敌阵，不断地绞杀着能遇到的敌人骑兵。
然而，除了人数占据优势之外，士气，力量，配合程度等等，诸多冷兵器战争中起决定性的因素，明军骑兵全都落了下风，仅仅一阵交锋，胜负便已分明。
待到孔有德一路斩杀了十来个敌兵，杀穿敌人阵型，来到明军后方的时候，沿途已经倒下了两百多具明军尸体，还有几十个受伤还没死的伤员，战损直接了超过三分之一。
这个时候明军骑兵们才发现，自家的主将居然不见了踪影，这也就意味着，主将已经被敌人干掉了，现在又遭受了这么重大的损失，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根本无心再战。
还没等各级军官收拢兵马，组织秩序，他们就已经作鸟兽散，向北方逃去，只有逃回营地，他们的性命才能得到保证。
孔有德看着明军骑兵逃跑的身影，也懒得再去追赶，继续追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就算再斩杀两三百人，也没多大好处，反倒是有陷入包围的可能，求稳才是正确的选择。
稍微清点了一下战损，伤亡居然达到了七十人，骑兵之间的战斗就是这么残酷，战马碰撞到一起，基本上两个骑兵都活不下来，或者被敌人打落马下，即使没有收到致命伤害，由于惯性的作用，在地上翻滚几圈也是个重伤的结局。
收敛了一下阵亡将士的尸体，再带上伤员，牵上没死的战马，就继续往回赶路了，连敌人的尸体和搜刮战利品都没做，伤兵也懒得管。
当赶到浮桥的时候，孔有德惊奇的发现，浮桥居然安然无恙，遇到明军骑兵的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敌人把浮桥焚毁了，兴许是他们没有发现吧，也没多想就带着兵马过河去了。
……
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大火，吴安邦此刻是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着士兵们加劲灭火。
除了让士兵们取水里浇灭这些火焰，还分出一部分人手将没有中获得粮垛搬开，试图建立一道防火带，然而粮食实在是太多了，短时间内根本搬不完。
好在麾下的将领还算出色，组织者各自的兵马前来救援，随着人数的增多，大火渐渐的有了被遏制住的势头。
“大人，我们刚刚搬粮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一个亲兵提着一个黑乎乎的铁球说道。
吴安邦接过来查看，发现这个铁球并不重，大概也就是四五斤的样子，上面插着一根绳子，吴安邦靠近火药仔细一看，居然是火绳，不用想都知道里面装的是火药，这是一枚开花弹啊，吓得他赶忙将这个东西扔了出去。
“蹦蹦蹦！”
这个铁球还没落地，就听到一阵阵巨响，随后便是一阵气浪将吴安邦推倒在地。
他整个人跌倒在上，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批了拍脑袋清醒过来，赫然发现一副地狱般的景象，只见负责救火的士兵倒了一地，左右翻滚，惨叫连连。
开花弹保证产生的气浪，更是将粮草吹散的到处都是，上面还带着火苗，一些落到了空地上，一些落到了士兵身上，但有相当数量落到了其他粮垛上。
这些火星或者火焰遇到这些干燥的粮草，在海风的吹拂下，迅速演变成了熊熊大火，而且这还没完，爆炸声不断的响起，不光是其他的粮垛被波及，一些营帐也因此被点燃。
这就是孔有德安排的后手，明军营地位于两条河之间，灭火的难度并不大，但是留给他防火的时间并不充裕，如果不做任何后手安排，指不定明军就把火给灭了，那他就白忙活一场了。
为此，他让每一个骑兵携带一枚开花弹，藏于一些粮垛之中，等着烧的差不多了，这些开花弹被引燃，救火的明军士兵就会被炸死炸伤，如果能炸死吴安邦就更好了，其他人也会因为危险而拒绝继续灭火。
就如孔有德预计的那样，吴安邦强令士兵去灭火，然而并没有人敢上去，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里还会不会有爆炸产生，甚至斩杀了两人也无济于事，吴安邦也不敢再强行驱赶他们灭火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让他们去冒着生命危险灭火，绝对会产生营啸，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明军士兵们把远离着火点，还没烧起来的粮草搬走，能搬走多少是多少。
第332章 憋屈的吴安邦
尽管只是让他们搬运远离着火点的粮草，底下的士兵们仍旧积极性不高，毕竟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爆炸，万一再发生爆炸，就算不被炸死，一团被点燃的粮食或者草料飞到自己身上，岂不是要被烧伤。
眼看着大火越烧越旺，等着他们继续磨磨蹭蹭的搬，怕是最后都被烧完了也搬不了多少。
亲兵们倒是绝对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现在局势混乱，亲兵们还要负责维持秩序，以免局面失控，就算派上去一二十个，相比于这上万石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
“传令下去，每搬出一石粮草，赏银一两！”
无奈之下，吴安邦只能选择用银钱铺路，激发这些士兵的积极性，不然继续等下去，这些粮草就都被烧光了
说实话，买一石粮食的价格也就一两多，吴安邦开出了这么高的赏格，已经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这招效果相当好，银子对他们的诱惑相当大，他们一个月的军饷，能发到手上的也不过一两，如果被克扣的严重，一两都不到，只要这个时候冒着危险抢救一些粮食出来，那就是几个月的军饷啊。
想比与战场杀敌，这银子来的轻松多了，完全值得去争取，当然还是有人害怕危险，不敢上前，但更多的人却很愿意去冒险，于是都不再止步不前了，一个个都争抢着上去搬粮食。
吴安邦此刻内心极为憋屈，本来让他们搬粮食就是正常的事情，结果使唤不动，非要他出银子才能解决，这叫什么事儿啊，但薪资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比起这些粮草，银子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能救回多少是多少了。
在海风的吹拂下，再加上埋在其中的开花弹的推波助澜，这场大火燃烧的非常迅速，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没被抢救出来的粮草都被点燃了，火焰直上云霄，甚至还点燃了附近的一些帐篷。
望着眼前还没有烧完的大火，吴安邦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本来开心心的率军北上，谁能想到，这才一天时间，局势就成了这个样子。
还没等他来得及清点有多少被搬回来的粮草，一个千户浑身是血的来到吴安邦面前，跟着他一起的几个卫所兵也都满身是血，见到吴安邦就下跪道“大人，疯了，都疯了！”
吴安邦听到这话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什么疯了？说详细点！”
这件这个千户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我们那个营地的士兵都疯了！
他们现在是见人就砍，见人就杀，手上没武器的就用牙齿咬人，像野兽一样嚎叫！属下无论怎么制止都没用，现在整个营地都在互相厮杀，属下弹压不住，只能来求援了！”
“大人，赶快发兵镇压吧，要是晚了，估计属下的人马就都没了！”说完之后，这个千总已经是泣不成声。
吴安邦如何能不明白，这肯定是发生营啸了，一想到自己遇到的祸事就没断过，再看着这个嚎啕大哭的千户，吴安邦顿时怒从心中起，抽出佩刀，用尽全力劈砍在了这个千户的脖子上了。
顿时一个西瓜大小的头颅滚落出去，鲜血喷涌而出，吴安邦也懒得擦拭，大声说道“这就是指挥不力的下场！如果你们谁的营地再发生这种事情，定斩不饶！”
其他将领都噤若寒蝉，留下一部分人手帮忙处理乱局，就带着亲兵和其余的兵马回到了各自的营地，严格控制局势，唯恐再发生营啸，手下的士兵损失惨重倒在其次，谁都不想被吴安邦当中砍脑袋。
吴安邦此刻也顾不得清点剩余的粮草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营啸控制住，不然蔓延到整个营地就完蛋了，能抢救出来的粮草都搬出来了，留下一部分亲兵维持秩序，并且亲自看守粮草之后，也就赶往发生营啸的地方。
当他率军赶到刚刚那各千户所在的营地的时候，营啸早就开始扩散了，旁边额两个营地也因此被波及到了，三个营地都是杀声震天，完全没有重新控制的可能。
很明显他所在的那个营地，应该不是营啸最开始爆发的位置，属于被波及的，不过这都没什么区别了，只要营啸爆发，无论早晚，结果都一样。
吴安邦当总兵这么多年不是白当的，打仗不怎么样，但治军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在他的指挥下，这三个营地都被封锁了起来，无论是谁，只要是试图离开营地的，都会被当场斩杀。
而亲手造成这一切的毛承福和孔有德，此刻都已经安然入睡。
尤其是孔有德，几乎是劳累了一天，早晨亲自上阵，中午指挥进攻，然后处理俘虏，料理琐事，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又行军三十里赶到这大沽河东岸，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吴安邦的炮声吵醒，连一个时辰都没睡到。
击败那一支明军骑兵，度过大沽河后，他就下令烧毁了那一座浮桥，虽然整个袭营行动从准备到安全撤退，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到。
但仅仅就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孔有德就已经是疲惫不堪，仿佛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一般，两个眼皮打架了，不光是身体上的劳累，深入一万多人得敌军营地中心搞事情，承受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一回到临时营地，孔有德脸都不洗，倒下之后立马就响起了呼噜声，全然不顾耳旁传来的炮声，仿佛没有听到一半。
毛承福也是一样，下午是睡了一觉，但从开拔到现在，已经忙活了三个多时辰了，有些疲惫了，若是不睡觉也能熬下去，但是晚上几乎没他什么事情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还不如养精蓄锐，白天再好好战他一场。
临睡之前孔有德吩咐过孟有才，现在突袭任务已经完成，敌军营地已经发生了营啸，不用轰炸敌军营地了，让他开始打击明军的火炮。
于是，一整个晚上，大沽河两岸的炮声就没有停止过，整个下半夜就成为了双方炮兵的战场，双方的炮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第333章 投降？
当天空彻底亮起来之后，孔有德从睡梦中醒来，昨晚后半夜，敌人陷入内乱，浮桥又全部毁掉了，丝毫不担心敌人会打过河，可以说是睡得非常安稳。
孔有德醒来后，先是扭扭脖子伸伸腿，活动一下筋骨，然后来到了望塔上面，准备看看河对岸的明军情况如何了。
远远望去，只见明军营地中央是黑漆漆一片，已经看不到火光了，还有零星的烟雾飘起来，不光是粮草大营被烧了，旁边还有一些营帐被波及到了，看来自己放的那些开花弹效果显著啊。
明军的火炮阵地也是一片狼藉，除了一些散架的火炮和明军的尸体，看不到一门完整的火炮了，多半是被撤回去了。
孟有才正指挥着士兵们把火炮推回来，他们从子时开始打到天亮之前，接近四个时辰，仙子应该也很疲惫了，是时候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昨晚后半夜战况如何？”看到孟有才走上来，孔有德询问道。
孟有才略带兴奋的说道“大人，昨晚敌人拖出来的佛郎机被我们打掉了接近一半，虎蹲炮也被打掉了十多门，杀伤的人员那就更多了！后来敌人把剩余的火炮都撤了回去，我们又狠狠的炸了一通敌人的营地！
不过可惜的是，敌人指挥炮击的那个将领，两次都差点干掉他，真的只差一点！”
孔有德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干得不错！你忙活了一整晚，想必也累着了吧，先下去歇着吧！”
“属下遵命！”
说完，孟有才便带着同样劳累了一晚的士兵们，去睡个安稳觉了。
孔有德则继续观察着河对岸的情况，他觉得吴安邦多半还会挣扎一会，看样子昨晚的营啸并没有波及太大，明军少说还有一万多人，他们不至于这么轻易放弃，于是下令将士们开始构筑防御工事，准备抵挡明军可能的渡河攻击。
与孔有德此刻的神清气爽不同，吴安邦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面容枯槁，脑袋也是一阵阵的疼痛，这个夜晚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军旅生涯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了。
先是粮草被敌人偷袭点燃，尽管他费尽全力补救，但一万五千石粮草，最后只抢救出来了不到一千石，其余的都在大火化为灰烬了。
这些粮草他可是筹备了一个多月，足够两万大军食用一月有余，省着点的话，再沿途补给一些，怕是两个月都没问题，在他的计划中，足够他一路打下登州城了。
现在剩下的粮草也就不九百多石的样子，就算现在少了几千张嘴，但最多也只够大军三天之需了，自加上一些死去的战马，勉强够四天的。
至于营啸，因为他控制措施得力，最终并没有继续扩大，只局限在那三个营地范围之内，但这三个营地内的活人加起来，恐怕还不足一千人，还都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
糟糕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昨晚派出去的骑兵，与放火之后撤退的敌军发生激战，一波交锋就被击败，然后慌不择路的逃回来，因为建制被打乱，一些巡逻和南边防守的士兵，误以为他们是卷土重来的敌人，直接开始攻击他们。
这些骑兵刚刚被打的抱头鼠窜，现在又被卫所兵攻击，他们如何忍得下去，于是双方展开了激战，当吴安邦稳定住营啸的三个营地，赶到这边的时候，正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候。
好不容易制止了冲突，已经有四五百明军丧命在自己人手上，尽管冲突已经结束，但他们都有自己的亲戚，同伴，同乡丧生在对方刀下，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这一晚上下来，吴安邦麾下的明军伤亡快接近四千人了，但其中只有不到两成是敌人造成的，大部分都是死伤在自己人手上，这让他到哪说理去。
他现在在考虑接下去该怎么办，士气已经跌倒谷底，他对这支兵马的掌控力也下降很多，而且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裂痕，这个时候如果他脑子坏掉了，继续去打福山城，张飞就是他的下场。
但如果就让他这么选择投降，他肯定是不乐意的，尽管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已经损失了五千多兵马，但这里面八成都是卫所兵，战兵的损失其实并不多，他觉得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打下福山城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想着能不能安然退回宁海，然后依托宁海这座坚固的州城，抵挡叛军的进攻，等待朝廷大军的到来，仔细一合计，发现这计划貌似还挺不错啊。
于是吴安邦找来了几个得力部下，宣布准备进行撤退计划，他还没有输到底，他还有机会，他还要尝试一次。
如果要撤退，福山城内的敌军肯定会追过来，而一旦撤退变成溃退，就算他逃回了宁海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做好准备工作可不行。
第一步便是换防，将所有的杂牌并全部调到西岸，然后将浮桥全部烧毁，剩余的四千多战兵则调至东岸，重新搭设浮桥，在火炮的掩护下，进攻大沽河东岸，敌军人数并不是很多，他完全有一战之力，只要解决了这一部分敌军，他们就可以安然撤退了。
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只有等死的分，不如搏一把，四千多战兵，自加上将领的亲兵，起码五千人的队伍，敌军充其量千余人，就算士气的低落，五千打一千还有输的道理？
“大人，属下有一事禀报！”听完吴安邦的计划，苏锐上前说道。
“你说！”
“大人，这天都亮了，河东岸的敌人为何没有撤军？”苏锐提出了一个貌似不相关的问题。
“这……”这一句话问倒了吴安邦。
“大人，咱们之前推测的是，刘远航被奇山城的叛军击败几次，固守大营不出，叛军利用夜色掩护，躲避了刘远航的视线，来偷袭我们！
但现在叛军还不撤军，看样子准备固守河东的样子，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刘远航部已经彻底被消灭了！
如此一来，我军士气低迷，敌军士气高昂，我军打得过吗？”
不光是吴安邦，其他几个将领都明白了苏锐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这个撤退计划行不通。
吴安邦凝视着苏锐，冷静地说道“那依你看来，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投降！”
“投降？”
“对，就是投降！”
第334章 再做一次挣扎
苏锐现在是倾向于投降的，昨晚和孟有才对轰了一晚上，结果完全是被吊着打，而且过程相当的憋屈。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敌人的火炮数量可能有三十门十多，但是打了一段时间他才发现，敌人的火炮并不多，顶多也就十三四门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们以两倍以上的火炮数量，还是打不过敌人，九门佛郎机被摧毁，虎蹲炮损失了十二门，人员损失更是高达三百人，而他们对敌人的杀伤几率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敌人火炮数量并没有减少，顶多一些人员被打伤。
看到损失比较大，他只得下令将剩余的火炮撤回来，后来他觉得之前骑兵过河那场战斗有些蹊跷，就派亲兵去跟那些出战的士兵套近乎，看看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说什么斩杀两百多人，完全是吹牛皮，他们连一个人都没杀，被敌人一次火铳齐射就打退了。
从而他想到了刘远航的下场，尽管和刘远航不对付，嘴上总是贬低他，但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刘远航麾下士兵作战能力比他们要高一些，但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很可能刘远航他们全军覆没。
他深刻的体会到了叛军的强大，认为反抗下去绝对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趁早投降算了。
然而，吴安邦却不认同他的看法，反而大声说道“苏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胆小，怎么现在承受一点失败就退缩了？就想着投降？”
苏锐辩解道“大人，不是属下胆小退缩，而是打下去必败无疑，只会徒增伤亡啊，现在若是选择投降，敌人没受到太大的损失，我们都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若是等到最后退无可退的时候再投降，敌人被激怒了，说不得我们都会被杀掉泄愤啊！”
吴安邦正是烦躁的时候，根本听不进苏锐的建议，反而怒斥道“苏锐，你想要把我们都害死不成？孔李耿三贼兵马不过三万人，如何能挡得住朝廷的百万大军，一旦叛贼被朝廷剿灭，不光你我，连同我们的九族都要被株连，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其他几个将领，也都纷纷附和吴安邦，驳斥苏锐的建议，他们也认为击败河东岸的守军，然后车回宁海，据守宁海城最好的选择。
看到吴安邦和其他将领态度这么坚决，苏锐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呢？必定河东岸的敌人不多，再做一次挣扎也没什么，如果成功了也好。
最终，苏锐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吴安邦综合了其他几个将领的想法，做出了决定。
吴安邦对外宣布，由于大沽河东岸的一股叛军，给他们地里了巨大的损失，所以暂时停止对福山城的攻击，先解决掉大沽河东岸的敌军，为死去的战士们报仇，并且解决后顾之忧。
为此，卫所兵，盐丁之类的杂牌兵，都被以换防的名义，全部调派到了小沽河东岸，战兵都被集中到了大沽河西岸，对于这样的安排，对于这样的安排，那些杂牌兵并没有什么不满，只要不让他们上战场就好。
浮桥都已经都已经被烧毁，为了快速搭建浮桥，吴安邦还下令拆除一部分营地的寨墙，反正要撤退，留着也没用，而剩余所有的佛郎机，虎蹲炮，碗口跑之类的火器，都被集中起来，为搭建浮桥的士兵提供掩护。
敌人所做的一切准备准备工作，都尽收孔有德的眼底，不用想都知道，敌人这是准备度和，然后撤退了，孔有德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随即做出了相应的安排“毛承福，这些火炮就交给你指挥了，欣带着他们去构筑炮台吧，距离最好远一些，不用太高，但是要有一定的防护能力，这样可以减少伤亡，毕竟现在是白天，没有夜色的掩护！
一会敌人的火炮肯定会推上来，到时候给我狠狠地打，优先干掉敌人的佛郎机！”
“属下明白！”毛承福现在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孔有德本人，也来到了正在构建的防御工事，这些防御工事其实很简单，其实就是类似于后世的战壕，为了躲避敌人的炮弹准备的，可以站在里面朝外面射击。
高度在人的胸口位置，这年头没有开花弹，防炮洞之类的东西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明军的进攻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吴安邦一声令下，破冰率先开火，一发发弹丸飞向了大沽河东岸，毛承福也不甘示弱，指挥还击。
随后会操船的明军士兵，带着充当桥墩的小型船只下河，将这些小船操控到一起，其余明军则顺着这些小船，将早已打造好的板件铺设在上面，并用绳索固定，一点一点的向前延伸。
明军之前就曾搭建了七座浮桥，可以说经验已经很丰富了，水文信息早就掌握，所以速度非常快，帮助想不到的功夫，就将浮桥延伸到了河中央，如果没有干扰的话，顶多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些浮桥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
然而孔有德可不会让他们如意，看到距离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开火！”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
枪骑兵和火铳兵们开始射击睡眠的明军士兵，而明军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打中了二十多人，吓得浮桥上其他明军慌不择路的逃窜，撑船的明军也急忙把船弄回去，免得被打死。
吴安邦则赶忙下令调转炮口，对着孔有德所在的战壕炮击，但这个位置是孔有德精心挑选的，刚好在佛郎机的散弹射程之外，所有明军火炮只能用实心炮弹射击，然后由于士兵们都躲进了战壕，基本上无法直接命中。
毛承福看到明军火炮转变了目标，也放开了手脚，以最快的速度射击，几轮炮弹打下去，直接将两门佛郎机和一门虎蹲炮摧毁，人员被杀伤二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