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踏歌少年行TXT下载踏歌少年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踏歌少年行全文阅读

作者:开耳言十     踏歌少年行txt下载     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珍馐多为蚊蝇惦 花儿总有爱念人

    如果说美貌是一种罪,那么夜无仇一行人简直就是一众背负如山罪行的恶徒!

    夜晚的营地,篝火的光亮好似真个绘者攥着饱蘸孱了水的染料的画笔,勾勒出迷迷朦胧之感。霍灵畅倩影轻愁,双臂环膝,双眼发直地盯着火丛最顶端摇曳跳跃的苗儿,不知在想些什么。温暖的橘红色再她那精致到足以惹起任何正常男子怜爱的小脸流淌着,不停变幻这暖色的分量,于不知不觉中平添了几分别样风情。如果将这种融化人心的力量夸张一点讲道,那就是可以将一切男子罪恶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就是让在她身边的夜无仇霍杰苦笑不已根源!

    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交织而来,携带着火热、惊诧、倾慕以及诛般人类美好情感,宛如刚下生活泼的小马驹撒了欢奔跑在霍灵畅的脸庞。

    身为当事人,霍灵畅倒一无所觉,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但夜无仇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池鱼之殃。他与霍杰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后有将目光投向了营地边缘一处,那里,一辆小巧的马车安静地立在那里,烛火憧憧将三个倩影清晰地映在了纸窗上。

    只是一刹那,夜无仇便收回目光。

    “怎么了灵畅,少女怀春了?”霍杰好笑地拍了拍霍灵畅的肩膀。

    霍灵畅仿佛魂游太虚被霍杰这一拍灵魂回归了,轻微地一激灵,霍灵畅茫然抬头看了看霍杰道:“怎么了,霍杰哥哥?”

    霍杰噙笑问道:“有什么心事么灵畅,说出来让哥哥替你解解。”

    “我……我能有什么心事啊。”霍灵畅目光闪躲。

    “你这样是个人都看出你状况不对,更何况你霍杰哥哥从小便与你一起长大。”说着,夜无仇向霍杰使了一个询问的眼色,霍杰回以摇头。

    闻及此言,霍灵畅顿觉脸庞发热,一股异样的情绪趋势她难以在此地久留,便起身噔噔噔跑走。

    “无仇,我去看看。”霍杰追着霍灵畅的脚步寻去。

    经过久日行程,此宿营地已接近断天山脉,整体地势已经有显著的上升。这些日子行程倒颇为顺利,尚未遇见什么坎坷,但镖局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毕竟,真正的危险之地远未到来!断天山脉上,倒是有前人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大路,但山上的剪径强人山贼团伙又怎会失此良机?因此,被断天山脉分隔的两地居民甚至璇星与古天落两国通商时时惨遭拦截而损失大量财物。官府不是没想过清剿流寇,但无奈断天山脉实在过于庞大,延延绵绵一望无垠,围捕匪寇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只能作罢。但你要打算走密林小路,那亦非明智之选。先不说林兽能否放过你,就是其中纵横错杂荆棘丛生的天然陈设,也能让你头晕脑胀失去方向感。

    但断天山脉的危险程度在众人心中只能排在其次,以前白虎镖局也不是没走过。真正让众人内心充满恐惧的是龙蟠大森林!虽然按路线来讲要穿越的只是龙蟠的一个边角,然怎奈总使如此,亦不是他们这群低级斗士可以踏足的。

    所以,蓝镖头有着怎样的打算,镖局人员只能不明所以暗暗揣测。

    但此时,显然不是揣测的好时机,只因一阵马蹄声与车轮颠簸嘎吱声混杂传来。

    “全员戒备!”莫雷雄犷的声音略显低沉。

    众人顿时忙做一团,迅速取出趁手武器,簇拥在几辆大车两旁。

    迎面一人当先跃马,左手高举火把,右手庸散地握着马辔。随之逐渐靠近他的全貌也逐露峥嵘。此人尚年轻,左配长刀,右备香嗅,眼神睥睨,举止粗横,整个一纨绔子弟。

    紧接着后面的车队才缓缓赶来,在为首大车上树立着一面大旗,大旗上用着金丝绣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李家镖局!

    莫雷此时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而了解内幕的镖局成员亦是全身绷紧。李家镖局,是附近一带家喻户晓的大镖局,不为其他,只因此乃李家自家创建的镖局。李家也是不弱的家族,与霍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其实力也是可想而知。

    原本两家镖局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于一次巧合之下,李家少爷见到了红莲姑娘真容,自此念念不忘。在不胜其烦的纠缠下,脾气再好的姑娘也会翻脸,红莲就将这李家少爷李邵阳狠狠修理了一顿,但这丝毫没有泼灭李邵阳的兴味,他为了可以说是挑逗红莲,仗着家里的势屡屡找茬,甚至还杀了白虎镖局几个人。两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但在红莲以及她二姐妹的眼中,李邵阳实乃一鼠辈,当真可笑至极。

    “呦,这不是白虎镖局吗?这么巧啊,当真缘分。”李邵阳揶揄着,眼神在人群里斜斜瞟了两眼。

    “呵呵,劳烦贵人了还记得我们白虎镖局。”莫雷冷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李家镖局和你们白虎镖局亲如一家怎有‘劳烦’一词呢。是吧红莲姑娘!”李邵阳故意扬声道。

    见无人应答,李邵阳还道红莲不在此间,悻悻来回扫视。而无巧不巧,此时霍杰与霍灵畅兄妹二人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霍杰问道。

    那李邵阳,目光滞止在霍灵畅那冰清玉洁的小脸上,一种占有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盛,最后竟**裸不加丝毫掩饰。

    翻身下马,李邵阳一路小跑急不可耐地来到霍灵畅近前,搓着手上下打量着:“你们白虎镖局真是个好地方啊,盛产美女么,红莲我可以不惦记了,但我要她。”话音还未落,他早已伸出手试图抚摸霍灵畅的脸庞。

    “你找死!”

    四道不同声音齐齐入耳,出奇的一致,饱含着杀机。

第十六章 施杀剑少年惩凶 恚斗婴实难善终

    李邵阳现在很愤怒,不,应该说相当的愤怒。眼前那阴戾的霍起庸和风度翩翩的云离他倒是认识,二者的身份与狠辣程度他亦是有所耳闻,他们与自己叫板倒也是不辱自己身份,虽然面对二人他也是有所忌惮。但另外二人是哪里来的无名小辈,敢于自己面前造次,越思越觉气愤填膺,越想越觉有损颜面,随及竟将霍起云离二人至于不顾,径直走到霍杰面前,怒气冲冲抡圆了胳膊,用尽力气,一巴掌掴了下去。

    这一掌不但用尽李邵阳的力气,还夹杂着斗气的波动,如果当真打在霍杰的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云离面色沉郁,手中泛显斗气光芒,身形刚欲有所动作,却被霍起庸一把拉住。

    “霍杰哥哥小心!”霍灵畅焦急的冲着霍杰大喊。

    霍杰不会斗气,也无半点武功傍身,这一掌,靠自身实力自然难以躲过去更甭说抵挡。然夜无仇又怎能弃之不顾呢?一只白皙的手掌凭空探出,牢牢地抓住李邵阳的胳膊,原本极速下落的手掌在空中戛然而止。

    “鼠辈尔敢!”夜无仇心中不禁为这人感到不耻与可笑,当下又掺杂着怒气在喉咙里变化出一股蔑屑的调儿。

    “嗯哼!”

    李邵阳面色涨红用力挣脱,却徒劳无功,那一只看似纤细白皙好似柔荑的手却具备铁钳一般都力道,他不但挣脱无果还被抓的隐隐作痛。

    “小子好大胆!”一声怒喝传来,一股雄浑的斗气威势弥漫开来,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都随之色变,八品斗婴!再有两个阶段就可踏入斗灵的强者!

    夜无仇面色剧变,瞳仁顿时收缩成一道危险的针锋,他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全身肌肉进入兴奋状态,也顾不得李邵阳,以极强的爆发力侧踢于地,身子顿时横移数米。还未站稳脚跟,又宛如蟋蟀蹦弹,下蹲蓄势,遽然跃起。

    众人正茫然夜无仇为何作如此怪状之时,突然发现几根银针悄无声息地将夜无仇身后的一片片树叶洞穿,“嘣”的一声,一丝清响,射进树干半截深。

    夜无仇暗暗擦了擦冷汗,这人当真下了杀手!看来今日此事难以善终!他不禁瞅了眼云离,发觉他竟然若无其事宛若看戏般悠闲,心中破口大骂将他娘亲直至他祖宗全部问候个遍。

    “阁下屡屡动我白虎镖局之人,未免欺人太甚!”三个面截纱巾的玲珑身段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一声冷哼,从李家大旗下悠悠走来一老者,银袍银髯,精神铄砾,只是眼眸里时不时便有过一丝阴狠与毒辣。

    “老夫何作何为岂用尔等小女娃指教!”

    “那阁下屡屡倚老卖老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了!”紫云忍不住喝道。

    “哈哈,讲理?实力便是理!”

    夜无仇掸掉衣袖上落的灰尘,脸上看似风轻云淡,但眸子里杀机顿现。李家镖局欺人太甚的种种宛若一捧烈油,浇在了火苗明明灭灭的余烬上,原本熹微的光顿时迎风涨成燎原之势。

    “无仇,没事吧。”霍杰明显感觉夜无仇情绪不对。

    “没事,但没事我也要制造点事来。八品斗婴是么,也并非完全不可敌。”夜无仇冷笑不已。

    蓝如玉此时内心充满了惊艳,夜无仇觌遇攻袭之时,她虽未来得及出手援助,但夜无仇躲避的全过程她看得真切,如此身手怎是凡人?他是叫夜无仇吧?为何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呢?

    而此时她明显感觉夜无仇的杀机不加掩饰了,他要干什么!

    还未斟酌出个结果,夜无仇动了。他随手抄起一把钢剑,扭身便刺,直取李邵阳咽喉!

    疾乎如风,势若震雷。容不得别人有丝毫考虑!

    “不!”李邵阳绝望大呼。他平日怠修武备,功夫荒芜,全身上下惰肉横生,再加上沾花惹草身体虚空,又怎能躲过这蕴含浑雄斗气的一剑?

    “小子,你当老夫吃素的!”八品斗婴甩手一针先头飞了过去,随后身形暴掠,宛如恶鸷俯冲,狠狠袭向夜无仇。

    夜无仇眉目凌厉,手腕旋抖,只闻得铿锵一声金属交击之鸣,银针弹飞,长剑势头不减,依旧探向前方!

    斗婴老者此时已与李邵阳有咫尺之遥,再用不上半秒便可将其救下。然天不遂人意,剑尖已经率先抵达!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老者宽大的袍袖迎风烈震,一股劲道隔空作用在李邵阳身上。李邵阳此时就好比屠刀下的羔羊任凭摆布,他一个趔趄,身子侧向一边。

    “噗呲。”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剑将李邵阳的肩膀刺了个对穿!

    “啊!”李邵阳何时受过如此的创伤,他凄厉惨叫一声,昏阙在老者的怀里。而老者不觉松了一口气,李邵阳如此在死亡深渊边缘踱了一回步,倒把他这个老头儿吓得够呛!

    夜无仇见未达到预期效果暗叹了口气,自知不能无所行动,便果断凌身后跃,几个翻转腾挪,向林子里冲去。

    老者看着夜无仇远遁的身影,恶向胆边生,将李邵阳抛向李家方面,双腿暴然发力,向夜无仇方向追去。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恶狠狠的回荡良久的话:“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纵然众人心念电转,但依旧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及至安静了几秒钟后,一声暴喝响起,斗气波动此起彼伏,两家镖局厮杀作一团!

第十七章 神威赫赫斩首剑 赤血残云殛亡魂

    白虎镖局的宿营地乱作一团,两个镖局的大火拼异常火爆,刀枪碰撞,斗气轰鸣,拌杂着惨叫声混作一锅变了质的粥。

    “云离,你去跟上保住夜无仇性命,毕竟父亲交代过。”霍起庸冷眼观察着形势。

    “是。”云离将手中玉扇啪嗒一声合上,点了点头,刚欲离去,却蓦然色变,一股不弱于他的气息陡然爆发直逼而来。

    竟然又一位高品斗婴!

    云离颇为无奈,李家镖局一次竟带了两名高品斗婴行镖,显然任谁也不曾想到的。云离诧异之余不禁暗暗琢磨到底是什么样的货物需要两名斗婴共同护送!

    他向霍起庸耸了耸肩,便飞身迎战。霍起庸亦是撇了撇嘴,天要绝夜无仇,人又岂能逆天?想必父亲也不好过多责怪自己吧。再者,他与夜无仇之间敌意甚重,要不是那次出手相救乃是父亲的主意,他才不会管夜无**那废物弟弟的死活。

    寻思至此,一抹冷笑微不可察地掠上霍起庸的嘴角,手腕翻转,一股黢黑的煞气蓬蓬弥漫,一柄古朴式样牛角尖刀凝集而出。他飞身雄掠,手起刀落,将一个靠近霍灵畅的李家之人劈翻在地。

    杀人,在大陆上再寻常不过的了,看见死人可以说对于百姓来说几乎见惯不惯习以为常。但死在霍起庸刀下的这位的尸体可就有些奇怪,这尸体上黑气缭绕不散,滚滚乱窜,这样的状态尚未持续多久,黑雾遽然内敛,在尸体的表层形成一道道错结复杂的暗红色血纹,这血纹似乎与霍起庸手中刀上的花纹有着莫名联系,两种血纹同时绽放大红色光芒,霍起庸黑眸划过一丝诡异的红芒,随及归于平静,尸体沿着血色纹路慢慢皲裂,最后碎成一地的渣肉。

    霍灵畅赶紧转过头去不去看这可怖的场景,并且尽力忍住自己翻腾的胃。

    “哥哥,能不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你杀的人样子真可怕。”霍灵畅极其不喜与自己这个亲大哥待在一起,杀人残忍不说整个人还透着一股邪劲。

    霍起庸难得的用和蔼的语气说话:“哥哥答应你,以后在你面前杀人不会这么残忍。”

    霍灵畅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又焦急道:“哥哥能不能去救救夜公子,他不会有危险吧?”

    霍起庸心中所想全未表露出来:“那夜公子有自保能力,哥哥不用去帮他,哥哥还要保护你呢。”言毕,他冷冷斜了眼霍杰。

    霍杰焦急万分,他虽有心帮帮夜无仇但无奈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丝毫作用起不到,还说不得反而成了拖累。

    蓝如玉三姐妹逼开眼前的敌人,扫了一眼整个混乱的营地,双方刚一交手便势均力敌,倒不是李家过弱,实在是因为他们以为有两位斗婴坐镇便可所向披靡因此也就没有将整体实力稍稍提升些。

    所有战圈最绚烂华丽夺人眼球的莫过于两位斗婴之间的战斗。云离玉扇离合间,华光纳,缤纷变幻,哪怕是在战斗,亦是一副翩翩君子彬彬有礼的书生样。而对面的斗婴则是一位与云离反差比较大的彪形大汉,络腮胡如莽莽蓁蓁的丛林,密不透风地从两颊到下巴连接成半月形状。他双眼瞪如铜铃,举手投足间便有强大的力道迸发。

    “姐妹们,我们去帮那刚才远遁的小兄弟。”蓝如玉语调稍显急促。

    “可是我们走了镖局可能会败啊。”红莲一语道破隐患。

    蓝如玉贝齿轻咬红唇,目色稍显挣扎,随及坚定道:“听我的。”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被追的很急!那原本不长的距离眼下更是缩短到可怜的地步,几乎是斗婴老者一抬手便可抓住夜无仇的屁股!

    “小子!往哪里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老者在心惊夜无仇的速度之余,拳起如风,斗大的一个拳印隔空砸向夜无仇。

    夜无仇虽是天玄传人,但也总归是只有区区九级斗气,在斗婴眼里实在有些不够看。说不怕夜无仇倒真没有过浓的惧意,只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攻击着实吓了他一跳。

    暗自唾骂一句,全身斗气汹涌,金光喷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仿佛来自冥冥的龙啸贯穿而来,一条黄金龙影顾盼生姿,盘旋而上,游走在夜无仇周身。

    “轰!”夜无仇有如断了翅膀的飞鸟,歪歪斜斜砸到了地面,激起烟雾缭绕。

    “咳咳。”夜无仇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斜斜瞟了眼尚在树梢的老者,伸手将散乱在额前的银发捋顺到脑后道:“斗婴当真能耐,以大欺小的能耐天下无敌。”

    见夜无仇除了衣服脏了之外并无未表露出其他不适,老者亦是暗暗惊奇,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刚刚用了多大力道自己再明白不过。可是竟然被这小辈安然无恙的抵挡了!他并未理会夜无仇话中的冷嘲热讽,而是双眼微眯计上心来:“小辈,一切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哦不,老夫可以引荐你在李家担当重任,无数利益奉上囊中。但老夫有一条件。”

    见这老头换脸于无形,夜无仇心道好笑,但着实想看看这老家伙闹什么幺蛾子,便装作一脸忻喜的模样乐道:“好啊,老先生请讲,我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老者看夜无仇态度可观,心中冷笑少年不谙世事冷暖,脸上和蔼有加:“只要小兄弟将那护体斗技交于我,一切承诺尽数兑现。”

    原来想讨要我天玄绝学,此斯稍具眼力可淫于胃口,殊不知其今日必死矣。

    夜无仇玩味地拍打掉衣服上沾满的灰尘,笑容从无邪到冷冽不着痕迹完成了过渡:“大祸临头犹临釜垂涎,当真自大。看着你活不过下一刻的份上,送你一句话,收起你那不可一世仿佛一切都在掌握的架势,岂不闻凌极则陨,盛极则殆!”话音刚落,夜无仇没容老者说道上一二,手中长虹贯日,血芒乍现,一股来自远古堪称恐怖的威势弥漫开来,其间的赫赫凶威,仿佛非凡物可以逆触!

    “这……这……”老者张口结舌惊恐万状,在那极致蛮荒之力面前,他渺小的连沧海一芥都算不上。

    “魔剑,赤血残云,斩!”

    夜无仇面色刹那苍白,拼尽全身气力勉强催动魔剑斩出一道血芒,以夜无仇的实力,尚未催动的了魔剑的一丝一毫威能,便远非这小小斗婴可以抵御。

    死神悄然来临,老者人头落地,断颈处,刀口平滑,一气呵成。

    夜无仇一剑斩出,全身乏力,颓然瘫倒地上。

第十八章 圣魔道玄而又玄 侃欺语子虚乌有

    魔剑,实乃夜无仇最大的倚仗。但此等天纵奇物,实为万世所求,如果露现外人,不识货的倒还好说,一旦认出,那么整个大陆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如无足够的实力傍身,那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隐遁别无他路。但有一个因素倒是对夜无仇有利:赤血残云乃当初天玄剑神早年于一洞天福地之中获得,只因深惧其可能带来的麻烦,天玄剑神也就没有将之公布于世,也未曾真正动用过它。也就是说赤血残云未曾出世,世人对其面貌模样以及名字等一切代表特征的信息都没有。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夜无仇怀璧其罪的压力。但魔剑毕竟是魔剑,其中蛮古洪荒的力量总有识货的,毕竟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故夜无仇在有自保实力之前,他每动用赤血残云绝对将有可能见过这把剑的全部灭口!

    试观当今之天下,传说中三十把圣魔剑已出世的有一十六之数,持剑者个个皆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也只有像他们身怀通天实力的敢将手中圣魔剑公诸于世。每隔五百年,圣魔论剑大会便会按照常例举行,届时东西方的圣魔主人会聚一堂,实在是举世瞩目的盛况。

    关于魔剑,夜无仇了解的并不多,当初天玄剑神也没有跟夜无仇过多提及,但夜无仇总觉师尊有意隐瞒,未曾将他知道的一切倾囊相告。师尊自有其用意,夜无仇也未曾上心,因此夜无仇对圣魔剑的认知除去一些基本常识外,就剩下一本残章断页,字如鸟迹的枯黄古籍,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让夜无仇记忆犹新:三十圣魔,救世之匙,既轮道,又启新程。阴阳有,子语溟,众圣群魔,共赴黄途。

    这些话究竟有什么含义,夜无仇无从得知,只是每每思之,心中悸动,玄乎又玄,只觉雾里看花,不尽真实。

    说到不真实,夜无仇心中颇为烦闷。他与炎老明明从未相识却感觉互为知己好多年,他与蓝如玉没有丝毫印象初见时却一念如故。

    缘自何起,一目而深;情待蓼茂,无根却固。好个奇妙性灵!

    有些事细细稽考,实在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身为当事人,其实无需问出个所以然,只要师心从心,定觉得凡可长存世间者,非辉煌伟业,非手眼通天,实则喜怒哀乐诸般人之性灵。故,惜缘惜福,珍重所拥有,不啻为人活一世的真谛。

    但眼下夜无仇可无暇顾及这般事情,他大仇未报,一切又怎能甘心?因此,他追求的依然是实力,绝非这般下人自我宽慰,上人豁然顿悟的怪诞言论。

    夜无仇将魔剑收起,靠着树干缓了缓,只觉身子有些气力,便扶着树干站起了身。他瞟了一眼地上尸首分家的老者,不觉冷笑,他将其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值钱的物什全部收入囊中。

    届此际,三道倩影飘忽如轻灵之风,自黑夜中穿梭到夜无仇这边。

    夜无仇原本吓了一跳,还道什么牛鬼蛇神,定睛细瞧原来是蓝如玉三姐妹,悬起来的心又坠回肚子里。

    “那斗婴呢?咦?这怎么有具无头尸体?”紫云脚跟尚未站稳手中斗气光芒大盛驱散黑暗当头问道。

    蓝如玉见夜无仇虽然脸色不好但至少没事,暗暗松了口气,她拉了拉紫云并示意不要急躁。她柔声问道:“夜无仇兄弟,你没事吧,刚刚追你而来的斗婴呢?”

    夜无仇目色竟有些闪躲,随及又觉我为男人应该有些男子气概,便直勾迎上了蓝如玉似水目光。蓝如玉顿时窘迫,急忙看向别处。

    “你们是来帮我的?这么晚才来我如果没两把刷子倒真命丧于此。”夜无仇苦笑道。

    “我们姐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倒嫌我们来晚?”紫云娇喝道。

    “那我还真谢谢你们,不过我还真不用你们救。”夜无仇见紫云这语气好似吃呛药吃多了似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紫云顿时柳眉倾斜,再欲出言却被蓝如玉喝住。

    “夜无仇兄弟没事就好,是我等多虑了。那斗婴是走了么?”

    蓝如玉的声音就是那三十七度的水,再加上那么一股柔意,夜无仇顿觉世间如此美好耳根都为之软了一软。他撇了撇嘴示意,三女顺着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白发白髯苍老且面色可怖透露绝望的人头安静的搁置在那里。

    “这是那个斗婴!!”三女异口同声或低或高嘀咕着。

    四个人回到宿营地的时候,双方都出现了不小的伤亡。霍杰霍灵畅身无武功无法作战只能躲在后排,他俩自夜无仇被追出宿营地,便如热锅上的蚂蚁,霍灵畅此时更是热泪溢满眼眶道:“霍杰哥哥,夜公子会不会有事啊,还不回来。”

    霍杰纵然觉得夜无仇凶多吉少也只能强作笑脸安慰道:“妹妹放心吧,无仇兄弟本事高强不会有事的。”

    霍灵畅哽咽的抽了抽鼻子,将信将疑地点着头。

    在他们身后的夜无仇看到这一幕不觉心中暖意荡漾,但他没有先去和霍杰兄妹报个平安,而是用尽力气还夹带着一丝恢复的斗气高声道:“全都给我住手!”

    这一嗓石破天惊,不但成功覆盖了嘈杂之声而且事发突然成功地吓了身边三女一跳。

    原本捉对缠斗厮杀的众人暂缓了手中动作,迅速各回各阵营,好奇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夜公子!是夜公子!”霍灵畅小脸洋溢着欣喜与同样转忧为喜的霍杰道。

    有人欢喜,那就有人不再那么惬意了。霍起庸眉间挤出一条细小的皱纹,他显然没想到夜无仇竟然能够回来。难道那斗婴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

    感受到身边怒目而视的眼光,夜无仇干笑两声,随及也不作理会,自顾自一脸**高声道:“我奉你们李家那斗婴老者之命,特来调节两家矛盾。老先生有急事,于另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极速离去,情知你我两家有些误会,特意临走时派我来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未落,不仅李家众人面面相觑,就是蓝如玉三女也相视愕然,他这是在演哪出啊?那斗婴不是被他斩杀了么?

    夜无仇见全场鸦雀无声,有些得意地白了一眼紫云,继续道:“老先生还命令你们李家派人送你们少爷回家,然后其余人跟随我们白虎镖局一同行镖!”

    夜无仇口中大侃子虚乌有的事情,心中却仰天大笑,老子骗不死你们还是老子么?

    夜无仇深知忽悠的火候还不够,随及颇具气概直指李家剩余的那名斗婴:“你!”

    那壮汉一激灵,满脸呆滞看着夜无仇,支支吾吾,似被夜无仇气势所折服。

    一个物件自夜无仇手中飞出,壮汉一把抓住,定睛一看,乃是斗婴老者的随身玉佩!信物在此,还有啥不信的?壮汉摸了摸脑袋,回神看了看李家众人,实在没了主意。

    李家这趟行镖本就是李邵阳与老者管事做主,壮汉虽为斗婴,打斗虽在行可动脑子实在难为他。眼下李邵阳昏迷眼,老者不知所踪,只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斗婴才可担当大局。再者,人谁也想不出除了斗婴老者亲自把信物交给夜无仇,他还能从什么途径获得。

    因此看似荒诞却也有着必然性,李家镖局就真格被夜无仇骗了,哪怕夜无仇所提的要求太过离谱!

    蓝如玉三女彻底石化,这,满嘴跑火车也可以骗人?

第十九章 立文心以雕龙虎 扬清波而化己人

    夜无仇最近和蓝如玉三女走得颇近!不为其他,只因那天夜无仇狠狠向紫云炫耀一番战果并且扬言自己鄙视脾气粗暴只会动手的女人,二人就此一路斗嘴,打成一片。离自己闺蜜近了,离自己尚会远乎?蓝如玉每天看着二人吵吵闹闹不觉已经习惯了笑靥如花。

    李家那名斗婴壮汉李屠,此刻成了夜无仇一道护身符,只因夜无仇借用那亲手击毙的斗婴老头的余威随口一道:“老先生还说过一路上你得亲自保护我的安全。”李屠对此深信不疑,唯唯诺诺。就连夜无仇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编撰的老先生语录竟被李家这位头脑不太灵光的斗婴大人严格值守。于是乎,霍起庸有云离,夜无仇有李屠,二人分庭抗礼,势力相当。

    询问得知,李家镖局押运货物至断天山脉后锦罗城,而白虎镖局恰经此处,为了避免太过分以至于李家人心起疑虑,夜无仇也只要求那李屠跟随白虎镖局前去建业,其他人同行到锦罗便可返回交差。以老先生的名义留住李屠,清楚内情的人自然明白何故,但反正夜无仇自己是不承认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紫云虽对夜无仇不假辞色,但还是好奇问道:“夜无仇,你到底什么实力啊?你到底多大啊?”

    夜无仇被问得苦笑不得:“你都问了一百八十遍了,能不能消停会。”

    紫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夜无仇痛苦地以手加额翻了个白眼:“不信你还问我!”

    紫云顿时语塞,无计可施,只有闷闷走开。

    值得一提的是,霍杰亦十分受三女待见。只因他为给众人解闷可以张口便吟诵西方大陆游由吟诗人流传的史诗巨作,也可以对那些为了爱情与荣耀的西方屠龙勇士作一些公正全面的评判。这些足可以使得在文思方面具有充分认识的有识之士刮目相看,而三女子恰在此类。因此,霍杰常常受到促膝长谈的邀请,而谈话的内容渐渐也不局限当今西方,而是从西到东,从今溯古,海阔天空,心骛八极。有时夜无仇旁听,顿觉目光所及,一片辽,心生万象,浮胸层云,好一个浩浩汤汤的广阔天地!

    霍杰才学,有庞且精,一枝得道,三类皆通。蓝如玉甚至决定,每逢傍晚,餐饮时分,霍杰挑选有一定内涵的,洋溢着人性柔软的故事以说书的形式讲出来。霍杰虽没有说过书,但对艺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如此一个良好的锻炼机会也算难得,因此他现学现卖,不断在实践中揣摩适合的语气与动作,经过几天的适应,他也算初窥门径,由最初的生涩转变的愈发活灵活现。

    霍杰每天讲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大家也是听得津津生滋,不知不觉中,霍杰的地位大有改观,因为他不仅仅舒缓了大家弓紧弦,更丰富了大家的精神活动,不可谓贡献不大。用蓝如玉的话来讲就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丰富与否往往可以改变对现实世界的态度,无论这态度是积极还是消极,都能够充分彰显一个人的修养与魅力,这是当今世界最缺乏的东西。

    这话听得夜无仇云山雾罩,但他对这类活动采取绝对赞成的态度,文化的约束性是胜过约文律条的,一个有凝聚力的团队必定有其文化所在。

    对于霍杰的小试牛刀,霍起庸不以为然,但云离倒是连连点头称赞,虽然这种娱乐形式他闻所未闻,但听起来还是不错的,有如身临其境,比自己干巴巴看两本小说活氛了许多。但无奈家主心中极力向武,跟修炼无关的大都不提倡。至于霍家的“琼珞堂”牌匾三个大字出自霍杰之手,实乃霍炎宇觉得美观,仅此而已。

    在押镖途中其他时间,霍杰则跟着夜无仇修炼,毕竟他要修习武功不是一时热血。夜无仇出于对霍杰博学的尊敬,教的也十分卖力,他将人体经络,通感溟,斗气道统等诸多入门方法以及理论知识详细解释了一遍,等霍杰真正体会这些并付诸实践,就是他迈入斗气殿堂的时候,但这明显并非朝夕可臻,这是需要一个持久的过程。

    夕阳挂上了树梢,整个树林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林石草木皆披上了恍惚的黝黑轮廓,使人触目所及看得不尽真切。

    整个林子透出了一种压抑的寂静,只有时不时不知名的鸟雀叫着尴尬的声音。白虎镖局的车队与李家镖局车队方辙并列,就那么安静地停在那里。

    “几分钟了?”霍杰焦急道。

    “派出去的人已有二十分钟未回。”红莲抚了下额头,抬头望了眼林中挺拔树木,心中万分担心。

    此地已处在断天山脉脚下,车队刚刚经过道口石碑标界,而后的小石路蜿蜒而上陡峭异常,众人正研究怎样经过省时省力之机,忽然有人言道霍灵畅不见了!

    事发何因?原来霍灵畅内急要小解,这吃喝拉撒本属人之常情再加女孩子家的,自然是独自一人去林中解决,可谁曾想这一去竟一直未归!

    这密林丛中,一个身无斗气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失踪?可附近又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啊,这人去了哪里?

    “霍起庸!我敬你是兄长平日不跟你一般见识,如今灵畅不见,你与他同马车,本以为你虽狠毒但祸不及妹妹,如今你做何解释!”霍杰一把抓住霍起庸衣领怒吼道。

    “说得怎么像是我害了灵畅似的。”霍起庸一把摆脱霍杰,冷冷道。

    霍杰自知此事与霍起庸没有多大关系,但此时他真的慌乱,且不论他自小与灵畅一同成长,就说霍灵畅如同冰雪一般单纯可爱的女子人见人爱,此时丢了,任谁不着急?

    纵然白虎镖局成员与霍灵畅相处时日短暂,但他们依旧不把自己撇身事外,分帮分队四处寻找。

    “云离,你我去找找,灵畅不能有事。”霍起庸冰冷地看了眼急得几乎泛眼泪的霍杰。

    “李屠,你保护好霍杰兄弟,我去去就回!”夜无仇见这么等也不是办法,拍了拍霍杰肩膀对李屠道。

    “我们跟你一起。”

    看着眼前同为伊人的三姐妹,勉强笑到:“我替灵畅谢谢你们。”

    蓝如玉美眸泛着点光芒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柔软的要让人窒息:“灵畅就如同我们亲妹妹,何来谢谢一说?莫雷,史间,你二人在此管理琐事,等候我们回来。”

    “镖头放心。”二人齐声应和。

第二十章 四人遘林中匪患 夤蛛丝意欲东行

    夜无仇一行四人经过打听,朝霍灵畅离开的方向寻去。

    丛林莽臻,老树盘根结错,经过岁月的洗礼,一棵棵挺身如椽,泛着一股苍老的湿意。这片林子存在时日已是许久,它宛若蛇行,一直连连绵绵迤逦自山脚蔓延到断天山脉,斜斜自文峰跨迈至武峰。

    虽说与不远处的龙蟠大森林比简直小道可以忽略,但对于人尤其是实力低微的人来说,依旧是过于庞大,如果没有明确方位想找个人除非天意刻然无异于大海寻珠。

    “你们看这里。”夜无仇凝眉观察四周,忽然与一处停眸。

    一处明显的踩踏牢牢烙在一堆枯枝上,四周杂草蜷伏,枝叶散乱,显然曾有人来此。

    “这里离车队不远,灵畅曾来此然后被歹人所劫倒也合理。”红莲若有所思道。

    “那我们快追吧,沿着这蛛丝马迹一路寻去,希望灵畅没事。”夜无仇面如凝霜道。

    “哎,夜无仇,你跟灵畅什么关系啊,灵畅的哥哥也没像你这样情绪波动大。”紫云问道。

    “霍起庸?”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随及看到紫云眼中夹杂一丝揶揄,扭头便走,自顾自道:“我对灵畅就像对自己妹妹一般心思单纯的很。”

    紫云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

    “云儿,这么严肃的时候不要胡闹。”蓝如玉责怪着,但她玲珑的素心不知何时起揉进的锋利木屑此刻微不可察的被剔掘而出,细小的血滴缓缓涨出表面,一不小心,便擦拭成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怎么回事?蓝如玉蹙眉频思,在这危机时刻,本应紧张不已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份舒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铁石心肠了?

    看着那飘逸的银发披散在后背柔顺的末端,蓝如玉深情地垂下眼睑,一股宛如木棉般柔软的笑漾在她的嘴角。人生路途迢迢,愿我们各自驻足在时光的渡口,有着错不开的距离,有着不能失却的交臂。

    我该怎样迎合你呼啸的到来?

    红莲将蓝如玉的变化尽收眼底,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却多了份了然。

    顺着那些人行而过较为明显的痕迹,四人拂枝俯行,愈行愈觉道路狭促,心下正奇怪,却忽闻林风瑟瑟,透衣刺骨,夜幕也是徐徐降下,丛林陷入一种幽邃的境地。

    夜无仇本为火系斗气,生火照明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找了跟粗壮的枝干,两指一搓,一丛跳跃的火苗攀在枝干顶端,散发着明灭的光亮。

    遽然,一阵拍掌响起,所漫之处,刀戟铿锵,唰唰耸立,不知多少的火折子兀自点亮,照得这一片若白昼一般。

    夜无仇稍显惊惶,待眯着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环顾四周,人影绰绰,层次有致,不知有几许人。

    蓝如玉三女心中也蓦地收缩,情知事出反常,当下只得暗暗防范。

    “留下卖路财,尔等自会安全离开。否则……”迎首一大汉扬声道。

    山贼?夜无仇来回一扫,四周皆是彪形大汉,棱角分明的肌肉在半身皮甲的陪衬下愈显悍气十足。这些人形象倒也和大众印象里的匪盗并无差异。

    夜无仇顾首,心知中了埋伏,一瞬间几多念头纷至沓来:那一路的标记难道是他们刻意安排的?他们劫走灵畅是为了吸引我们前来,真正目的是押运的货物?

    纵然腹中翻滚着诸多疑问以及揣测,夜无仇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与三女示意一眼,得到三女允许的发言权,毕竟三女是主,夜无仇是客,此刻如果夜无仇贸然出头,未免有僭越之嫌。

    “只要诸位绿林好汉将所劫走的少女安然送回,钱财倒好说。”夜无仇压制住紫云隐隐的要动手的意思,朗声道。

    且不说对面实力若何,单论如果乱战中对面心生歹意做出对灵畅伤害的举动,那么就是夜无仇不愿意承受的。

    夜无仇在那么一瞬间,将所有可能得到的回应都宛若流水线工作般在心里过了一遍,甚至做好了贼人还与不还人的两手思想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彪形大汉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少女?我们可没劫什么少女啊?你们有谁干过这事?”

    他两边看了眼,只见众喽如出一辙毫不知情,随及摊了摊手表示不要受无妄之灾。

    疑窦溘至,夜无仇沉下面庞,冷言道:“你们确定?”

    孰知人皆是脸面动物,那大汉初见夜无仇语气客气,便不免多说了些,可此时见夜无仇语气不善,也不免较上劲来。大家皆双目一鼻,父精母血,谁怕谁啊,更何况我们人多势众,你不思自保反而盘诘于吾,当真认不清眼下形势!更何况打家劫舍,劫道敛财之辈,岂非善类?

    “就算真格是我们劫的那有怎么样?今天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得过我们这关!收拾掉你们想必另一支队伍也得手,你们这些镖师,真当我们是泥作的?”大汉冷哼着。

    这话中意思是他们分出一支队伍去劫货物了吧。对于夜无仇来说,货物安全与否倒是小事不足挂齿,灵畅所踪才是眼下之燃眉大急。但蓝如玉却脸色几经变幻,那批货物的重要性她怎能不知?虽说重要是对于雇主来说的,然既受人恩惠,不与人消灾实在有损行镖这行的职业道德!

    “无仇兄弟,先别妄下断论,如若那匪头所言属实,那么灵畅的失踪的实情复杂程度必然超乎我们想象。当下如果一味不相信他,彼此纠缠在一起,一旦灵畅真不在他们之手,岂不是……?”蓝如玉附耳低语,尚未说完,夜无仇微微颔首,目光再度落回匪头身上。

    “阁下既投身绿林,混迹石木,无非为置财以息。我实话实说,我们镖局一女同伴约二刻前失踪,如果是贵处所劫望尽快归还,如若不是则放我等离去,免的无谓伤了和气,于你于我都无益处。”

    大汉闻言大笑:“你这小子倒识时务,知道服软。但你看我们兄弟百口,也挺不容易,就看你给的利益是否足秤了。”

    夜无仇也不废话,手掌揄扬,一个布袋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此乃黄金十数两。”

    夜无仇身上的钱财并非丰厚。按理说天玄传人在天玄大劫之时应携着庞大的财富下山远遁,可别忘了,夜无仇尚有两位师兄业洛川与叶隆炽,二人自视甚高脾性恶劣,如果情知师傅将天玄丰厚的家底交托夜无仇,难免他们不起异心,这样更是白白将夜无仇置于另一种险地。所以剑神正是出于此考虑,未曾给予夜无仇什么灵丹妙药什么兵器宝物,只是给了他少许钱财权当路费之用。

    所以,夜无仇一下子将身上全部家当尽数拿出,足见他内心之急切。

    大汉解囊一看,掂量掂量分量,喜笑颜开:“小兄弟果然大方,豪阔!”

    “既然收了利益,就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了。”

    “哈哈,小兄弟请讲。”

    “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劫的?”

    “真不是,天地可鉴啊,不要冤枉我们。”

    “那么这一路明显的过分的标记是不是你们设下诱导我们来的。”

    “标记?什么标记。”

    夜无仇眉头一挑:“别说你不知道!”

    “哎呀,我真不知道啊。”大汉摆出一副苦脸,表示自己真的被冤枉了,随及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几刻钟前,有一伙黑衣人告诉我在这儿守株待兔说不定可以捞足油水,我们半信半疑,就在这儿埋伏了,没想到是真的,嘿嘿。”

    “黑衣人?”一旁的红莲失声道。

    “那伙黑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夜无仇不动声色。

    “往东面去了,但那是几刻钟前了。”

    “镖头。”夜无仇向蓝如玉点了点头:“几刻钟前走的说不定我们此刻还能追上。”

    “那就全力以赴赶路吧,希望那伙人走得慢且没有变过方向。”蓝如玉道。

    言讫,四人也不顾这些许人,径直向东面追赶。看着四人消失在黑暗中,那大汉缓缓收起了笑容,粗犷的脸上晃过狡黠的冷冽,那被火光覆盖的瞳仁反射着危险的色彩。

    “那大汉态度前后转变的跨度有点大啊。”飞速穿行在黑夜的丛林,蓝如玉喃喃道。

    恍恍惚惚的,蓝如玉莫名其妙感到有意丝不对劲,这种感觉就是那小池塘冒了个头的锦鲤,吐出圈圈涟漪便警惕的钻回水底,让人猝不及防待反应上来再试图寻找它的踪迹,只寻得一片粼光闪闪的水面。

    “可能他看着钱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紫云不假思索道。

第二十一章 挥斗技立威为上震心阙一叶寒梭

    “玄鉴鼎!”夜无仇厉声暴喝,银发无风自动,一股股四处涌动的气流烈烈作响,摇曳着树叶簌簌坠落。

    夜无仇双臂平举身体两侧,一尊巨大雕纹彩饰的炉鼎当头凝成,晶莹剔透,润若洁玉,看似接近实体,实则为斗气所幻化。

    四星斗技!

    斗技乃天地毓秀而出,众先辈秉承天意,妙手偶得,以独特法门将斗气输出,随及化作更胜先前的力量打出体外。此等先辈灵犀一闪而造就的奇物,普天之下实非多数,然则时序更迁,百代过客,经之以岁月,累之以日力,纵是掊土亦臻山岳,涓流亦至大川,时延至今,斗技已成为修武之人主要的施为手段。

    先人为区畛斗技之强弱,规制九星,星级愈大则综绩为优,所谓综绩,乃全方位综合实力效果的融合整体。然瑰物终匮,凭借效果而可以弥补力量的不足的斗技终在少数,以斗技主流而言,主要判断还是以气势定论。

    眼下夜无仇施展四星斗技,虽未必发挥的出其真正力量,但那份磅礴的气概又怎能有假,所以一众人暗暗吃惊,再看夜无仇不免要更深入了一些他的身份如何,背景是怎样的,这不俗斗技是他机缘所致还是真正的传承?

    对面围在篝火的一群黑衣人更是惊呼出声,虽然措手不及但在刹那失神后稳定下来。

    “区区斗士,尚未晋入斗婴,便妄自逞能,纵有此良技又何如!”为首一蒙面黑衣人喉咙里发出一种冷冽的调儿。话音刚落,此人浑身气势迎风暴涨,好似那渡洋的一叶白帆,纳风圆满,手起一掌,撕裂的气流四下乱窜,地面一层薄土漫漫扬扬。

    夜无仇厉声暴喝,头顶巨鼎宝光四射,凭空之中,密密麻麻的远古文字罗列半空中。

    “玄鉴鼎!去!”

    与此同时,蓝如玉娇叱道:“动手!”随及手握长剑,宛若游龙戏水直刺向前。

    “姐姐!”红莲刚欲阻止,却依旧稍晚一步。无奈之下,只得提起宝剑,也跟着杀将出去。其实她觉得贸然与对面动手实在不妥,要动手也是在罪名落实的情况下啊?这夜无仇看着挺深沉的怎么这么冲动?而且还连累姐姐!虽然姐姐可能……也乐意!

    两位姐姐都冲出去了,紫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仗着铁戟,舞的呼呼生风,转眼便攻至敌阵。

    巨大的轰鸣声在下一刻爆炸式响起,炉鼎流光溢彩与黑衣人的手掌渊岳峙,金色铭文波转浪动,强大的力道自接触点为中心圈圈扩散,蛮横的气流鼓吹的众人衣襟烈烈作响。

    夜无仇奋臂高呼,以自家法门催发斗气高涨,双掌之间,斗气如涌,尽数注射进摇摇欲坠的大鼎之中。得到这番支援,大鼎险险稳定下来。

    初次交锋俩人旗鼓相当。

    那黑衣人见此,暗暗称奇,四星斗技的催动消耗他自是知晓,然这斗士少年竟然还有余力,实在不合常理。

    然此人亦非善类,这少年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动手,心下虽奇怪,却也不免戾气横生:“小子,此时退去我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夜无仇横眉立目,心下暗暗打算,嘴上却道:“放人我们便退!”

    “人?”那黑衣人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道:“原来是你们!”

    夜无仇见这黑衣人如此说辞,当下心中虽确定了什么但依旧疑云不散。他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对什么很了解的样子。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以及身陷迷雾的局迫感,但此时又怎么顾得了那许多?看似严密的壁垒定有罅隙,纵然它使得夜无仇很不舒服,但一时半会是实实在在寻摸不出的。

    “承认了?”

    “这有什么承不承认的,人就是我们劫的,又如何?”

    夜无仇惊讶于他的直率或者说是恬不知耻,趁人之危劫走人家少女在他嘴里倒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了。

    蓝如玉三女也经和那群黑衣人厮杀作一团,眼见是愈渐火爆愈渐捉襟见肘,夜无仇道:“只要你们安全将人归还,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就是。”

    “哦?原来南华宗的人也有服软的时候?”黑衣人出言讽刺:“平时不是一个个牛的鼻孔朝天么……”

    说言未了,一阵瑟瑟林风掠过,树叶应和以,夜无仇眼睛蓦地凝滞,以至于将黑衣人接下来的话全部拒之耳外。

    目光所及,黑衣人腰间,衣摆飞扬,一个物什悬垂在那里。整个物体成流线型,好似纺锤,前后两段锋利的仿佛要刺伤目光,中间细杆相连白布缠绕为手握地段赫然一梭镖!

    如果单单是一简单的梭镖也就罢了,夜无仇也不至于震惊的魂游霄外,但在那么一瞬,这个物件的模样和他脑海中的印象重叠,天衣无缝,完全吻合!福来客栈,霍杰便是伤在这样一枚梭镖下!

    话分两头。霍杰几欲入林寻觅妹妹踪迹,皆被李屠拦了下来。这个憨憨的壮汉难得聪明一回,他劝霍杰道:“如果仅仅是走失倒还好些,但如果是被歹人所劫那么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来说,就算找到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安心等其他人结果,省的到时添乱。”这话虽然逆耳,但确是实在话,霍杰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当下只能稳住心情席地而坐瞑目感悟运功法门,体会天地溟。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如此时遇,没有实力当真不行。正值此时,异变突发,匪盗横行,火光无绝,散落杂章的人流当头便杀将过来,其之威势汹汹而大有一举拿下的气概。先不说余下的斗士有多少,就算再多能多的过人家这么一窝匪寇?好似蝗虫,更何况人家个个伸手都不凡俗。李屠一人,顶多一战五,更何况人家首领至始至终冷眼旁观没动过一次手!霍杰扪心自问,此趟货物被劫,实在是大水冲走稻草叶,实属不冤!

第二十二章 雾里看花退为进琼珠交赠话尾随

    宛若一股电流经过身体,夜无仇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在看那黑衣人,顿觉云山雾罩,氤氲缭绕,似为山中人,周身上下充斥着朦朦胧胧的神秘。正所谓,石藏玉则山辉,水怀珠则川媚,各人气质,全凭内涵。眼下黑衣人这一形象倒映在夜无仇的眼里就是这样的想法衍生的主观虚位。倒不论这一形象是否真的真实可信,反正思想是夜无仇自己所有,他要偏信任谁口舌费尽也无能无力。更何况此时谁人敲击警钟?也就无从谈起客观判断。

    夜无仇就怀着这样一个对未知的恐惧倒不是真正对眼前之人心起害怕,只是感到迷茫以及对事情发展没有掌控性的束缚这样一个心理,心念电转,斟酌损益,半晌也没个结果,眼见这伙人实力远超己方,只能暂且退却,以俟良机,徐徐图之。

    “蓝镖头,红莲姑娘,紫云,我们暂且退吧。”

    那黑衣人冷冷地站那那里,也不言语,眼睁睁看着既然飞速钻进林中,这才缓缓舒了口气。胳膊上,几条细小却源源不绝的血流而成的小蛇蜿蜒而淌,最后在他的指尖处滴答滴答滴成一连串血珠。

    他身后一人连忙将他扶坐在一块青石上,问道:“少爷,没事吧。”

    这个被称为少爷的黑衣人冷哼两声,语气颇为不善:“要不是先前被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所伤,岂能容南华宗那几个不知死活的逃走!”

    匆忙将自己少爷上衣褪去,此人娴熟地将胳膊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小心解下,漏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少爷,那伙人明显也是冲那货物去的,肯定也是那几个大宗门的人!”

    “嗯,这是显然。但他们是哪个门派的?”那少爷嘶嘶吸了口冷气,显然是因为臂膀上传来的剧痛:“这货物牵扯众多,而且门派中派下来的真正高手又没在我们身边,我们一切要小心行事。”

    “对了,你设法通知另一支小队,让他们防范点南华宗人来将那小妮子劫走,她可是位重要人物啊。”

    “少爷放心,属下这就设法去办。”

    那少爷的伤口被涂抹了止血良药,重新包扎,舒活舒活,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过了不菲的口舌,夜无仇将他心中疑虑尽数倾诉。而及至此时众人才真正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事先虽说是焦急万分,但在其真正内里的想法多半夹杂着对这件事的困难程度的轻视。而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站在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审视整件事情。就算傻子,也能从对霍杰下杀手的人或者帮派今日就劫走了他的妹妹这件事情中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紫云已经收起了平时撂在夜无仇面前的一副蛮横姿态,言语也是出奇的芟夷以至于精简意赅全然缺失往日冗长的转弯抹角,如果是平时夜无仇倒不介意不阻止自己油腔滑调地调笑两句,此时虽然警觉到了这小姑娘异常的一面,但实在提不起心情。矧少女怀忧,审时度势,见机变语,本就是不讨人嫌恶的前提。如果一味任心使气,终将因色彩单调缺乏必要的变化而难立长久。

    “你有什么打算?”紫云道。

    “不如来个跟踪吧!”红莲提议。

    夜无仇摸了摸下巴,一思索,爽利道了一句“可行。”

    “此时除了顺藤摸瓜可以说毫无办法。”

    “毫无办法也是办法,说不定跟着跟着就会有线索,拨云见雾也是没准的事。”

    事态愈严峻,一行人之间紧张的氛围倒缓和下来。何人不如斯?为了一点小事火急火燎,反而遇见相对来说的大事便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的安静下来。

    夜已五更,星光熹微,繁重的湿气渐渐上涌,将整片森林沐浴在牛乳一般视觉触觉尽相同的奇妙雾气中。

    黑衣人的宿营地篝火早已燃尽,余烬中暗藏零星火点,好似暗夜里窥探的猩红之眸。几顶帐篷寂静伫立,在黎明即将降临的前夕透露着绰约的轮廓。

    “他们是轮番守夜的。”夜无仇自怀中取出一块干酪,掰成几瓣,分发出去:“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饿着。”

    “算你有点良心。”紫云一脸愤愤还隐晦的夹杂着一丝感激说着。自中午至现在未进丝毫食物,显然把这小姑娘饿的不轻。

    “也不知道霍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货物倒是其次,人没事就好。”白了一眼紫云,未作理会,夜无仇嚼着食物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无仇。”蓝如玉踌躇片刻,支吾道。正因为心中所想正是如此而非顺其自然,她自己也体会到自己说的颇为亲切的称呼有些甜腻,心中愈加羞赧,结果整个人都彰显出一副小儿女姿态。

    听着这不同寻常有些暧昧的称呼,夜无仇方寸之地突如洪钟訇然,狠狠一窜跳,他努力稳住自己没有失态,僵硬地保持低头的动作。

    红莲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递了一个眼神给目瞪口呆以至于嘴中塞的满满当当而不知咀嚼的紫云。紫云原本还不太相信,但在接受到红莲眼神里饱含的深刻意义,更加震惊的无法自拔。

    “姐姐……姐姐你……”紫云口齿不轻,几乎喷出刚嚼烂的食物。

    红莲见机不对,连忙无奈将紫云拖到一旁。

    有些话说多了,足以勾起人们反胃的痉挛,在灰色的天空下,涌动着逐臭的黑色暗流。

    最终的悲伤绝非世间痴男怨女生离死别永隔天涯,明明可以质朴的走下去却偏偏倨傲叫嚣着吸食致幻的鸦片。谁不曾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去演着你我都懂的光辉形象。

    这是“进步”的味道!

    我看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上面是河流,下面是云朵!

    谁都不曾知道,那透过玻璃的阳光下,是怎样一副蝼蚁运作,把一面面小小旗帜插上一粒粒石块的场景。

    就像这十年来的河流,在那里自顾自涌动着无所谓的悲伤。

    “无仇,那批货可能是一块炙手可热的山芋,如今让你们一同押镖,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要忽略一个前提,我们是自愿加入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可是,可是我本应该在行镖之前就告诉你们可能的风险啊。”

    夜无仇闻言温和一笑:“什么普通的行镖要一口气去往建业?”

    看着对方这温柔的轮廓以及宛若琼星的眼眸,彼此相对无言。

第二十三章夜无仇煌境来客 沿朔流莅临野村

    一路跟踪,一行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入夜无仇眼中。

    最让他惊奇的是,每逢饭前,这些黑衣人便一脸**,手足做些奇怪的动作,口中念叨着叽里咕噜的异文。

    “这是来自西方大陆的阿纳斯祷告仪式。”红莲侃侃而谈:“阿纳斯译文为礼天,礼天教廷自远古创教以来便有这拜天仪式,即以天为命,其之宗旨自然尊崇天道,认为万法万物深受天恩,一茶一饭当思诚馈。”

    “只是这礼天教礼在西方大陆极为盛行,但传播到我们东方就门可罗雀了,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礼天教廷的信徒。”

    夜无仇颇感兴趣的观摩了一下席地双腿交叉跪地,先于胸口前凭空画一个奇异符号,接着似乎身臻奇境地满口拖韵拉调儿,点一点脑门,双臂奉天,最后以虔诚地大吼一声作为结束。

    “诶?你们对璇星熟悉么?啊,范围可能大了点……你们对建业附近一带熟悉么?”夜无仇趣味盎然问道。

    紫云一脸傲色,挺起胸膛那架势和自夸自擂大同小异,她的话刚到嘴边,却忽然觑见红莲微挑的眉头,顿时如撒了气的皮球,知趣地萎靡下来。

    蓝如玉摆摆手,眼眸泛着丝丝温和的笑意:“无妨,我们也是去年才来到此地,对此地不是甚为了解。”

    “哦?不是本地人?”

    “嗯,你也不是本地人吧。”蓝如玉折枝清脆:“你是自葬神渊以南的煌境来的吧。”

    夜无仇颇感惊讶,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蓝如玉巧笑倩兮:“口音呗,就是这么简单。”

    夜无仇拍了拍脑袋,恍然。

    所谓煌境,乃是一整块大陆中为方便说明被划分众多板块中的一块,位于东方大陆东南角,天玄山脉就坐落其中。言及此,不得不解释一下“境”这个不是词的名词。上古时代,天地大劫,魔物猖獗,占据各大陆大部分地区,东方大陆各位大能为了明辨以及精言各个战区的整体情况,便以标志性地貌好似田畴般建畛立垄,而各大首脑便统一建立起了的便称为“境”。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东南境与煌镜之间以葬神渊大裂谷为分界线,以天工鬼斧从容直观地划清界限。

    从另一方面来讲,大陆如此格局也不是没有其必然性。出于地理阻碍与人文差异,每一境中人民流通倒颇为顺畅,可境与境之间的交流就没那么水**融。因此,“境”可以单纯的看做方便学习记忆的板块,也可以以慧眼看做不同民风俗化的器脏。

    “蓝镖头去过煌境?”夜无仇问曰。

    “去倒是没去过。”蓝如玉似乎回忆着什么:“我只是见过来自煌镜的人,说话腔调与你类似。”

    “见多识广。”夜无仇爽朗笑着打趣。

    蓝如玉双颊飞上红霞,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那不胜凉风的羞涩。

    这时,紫云急冲冲跑过来,打破了这一方小小的宁静。“姐姐,姐姐,他们开拔了。”

    三天的行程,更兼马不停蹄脚不止步,山势渐陡,草木愈。经过涯边小路,过涧溪小流,扶摇直上,临近山腰。途中餐果饮露,倒也没受渴挨饿,更何况有夜无仇这唯一的男士,多少也要保持一点绅士风度。

    这日,行至酣处,忽见前方隐隐有片开阔地。因为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夜无仇四人发现这情况时,那群黑衣人早已行至边缘处。

    “有一个村子。”

    众人定睛细瞧,果然好一个山野闲村:草堂错落,参差数十人家。家家门伫鸡犬,户户庭豢乌豕。黄发与垂髫并乐,樵夫共浣女怡色。繁歌飒沓,音有太平盛世;捣杵鼓动,节韫机杼拍鸣。村右为清泉,汩汩,叮咚作响。村左为桃林,落英缤纷,悠然蝶落。这集色与味与触与听于一体的桃源之境,当真罕见之地。

    夜无仇掐指细算,回首来路,发现所走路线七绕八拐,没有明确指路实难至此。

    就在黑衣人处在林子边缘,他们忽然纷纷驻足,褪去黑衣收拾好,堂而皇之的向村子走去。他们此时的打扮,赫然与樵夫农民庄稼汉别无二致!

    夜无仇连连称奇,如此褪去狗皮便装人的行径令他大感意外。

    “难道这里是匪窝?”紫云一语道破天机。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村里人人都如此的话。”夜无仇向黑衣人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是什么逻辑,”紫云顽皮地一脸鄙视:“如果村里人人如此那么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夜无仇一脸愕然,他只是未经思考随口一说,何必上纲上线,反正大家明白什么意思就行。却没想到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抓了个小辫儿,并且不失时机地加以鄙夷。

    “我……我说你没必要抓住机会就报仇吧,不救当初鄙视你一下子嘛。”语塞半晌,夜无仇哭笑不得道。

    “哼,本姑娘可不是报复你。而是看你语文学得太差,发发善心辅导你,别不领情!”说着,紫云扬着倨傲的下巴得意洋洋。

    “……”

    “好啦好啦。”还是得红莲来打破这渊岳峙的僵局:“眼下灵畅妹妹踪迹未逮,我们纵是想不出比跟踪更好的办法,也不要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啊。”

    “哼!”紫云把头扭到一遍。

    夜无仇苦笑摇了摇头,随及便不再理会同样不理会他的紫云,对蓝如玉道:“蓝镖头,既然这里有可能是匪盗扮的障眼法,那么这里就有可能是他们藏污纳垢之所在,灵畅也就极可能处身此间。”

    “无仇,你意下如何?”蓝如玉似乎鼓足勇气认定了,张口闭口皆是这和蔼可亲的称呼。

    尴尬地揉了揉眉眼,夜无仇装作未曾留意:“天黑后我们借助夜色掩护,去探虚实。”

    “便听你的。”

    “哎呀,姐姐,怎么什么都听这个大傻瓜的!”紫云嘴里抱怨声未落,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着韵黛的远山眉,张大着溜圆的红唇:“姐姐,你不会……”

    “云儿休得胡说!”蓝如玉连忙嗔怪喝断,语气闻之似乎是怒气在膺,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忸怩不安与秋波溢满的幸福娇羞。

    她又怎能不知道紫云下文若何呢?

第二十四章如玉倩女芳菲动 紫云误触警戒铃

    夜色入户,月色空明。

    四人戢鳞潜翼,凭借月夜护形,蹑手蹑脚溜进村子里。

    看着前边像模像样极有刺客风度的夜无仇,紫云掩唇嗤嗤哼笑:“做起贼倒是有莫有样。”

    夜无仇苦着脸翻了翻白眼,便置之脑后。

    “云儿,少说点话,别暴露了。”蓝如玉嗔怪道。

    “姐姐,你说伯伯知道了你如今也会有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会不会大跌眼镜?”紫云笑得愈见欢烈。

    话音未了,蓝如玉刚欲言语,却被夜无仇戏谑的声音打断:“这就受不了?等哪天带你们去偷鸡摸狗长长见识。”

    “做贼?”紫云语调愈发高涨,忽然记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比贼强,但也强不到哪去,急忙捂住嘴,乌黑大眼睛机灵的四处打转。

    怜爱的责怪了紫云一眼,蓝如玉心知已为眼前少年羞涩了多少,连她自己都不可计数。往生岁月,她忆不起何时曾对一少年心怀温存,就像忆不起她何时画了第一支荚,何时在海边放了第一只烛灯纸船为了谁而许的冲破捆绑的愿望,甘若浆,挚如,告慰着挣扎中的心跳。

    彼时,是一种寂寞的心境,更是一种茕茕的处境。只有那个同样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年成为她一路行过的车辙,见证过,那温柔的细语,以一种怎样的姿态被碾压苍茫。

    曾一度以为世界是灰色的,但又从何时起,勾勒悬刻上了绚烂的烟火。

    “我等你带我一起。”蓝如玉语气坚决。如果说以前的说话语气颇为朦胧,那么这句就被风吹走了浮土,埋藏的说不清道不明即刻清晰。

    夜无仇的背影僵了一僵,慌乱霎时似烽火燎原毫不留情地占据心扉,他在这危机四伏的险境他却耐人寻味地如鲠在喉,很微妙也很巧妙。

    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们于一墙根下蹲坐。夜无仇肃清喉咙,黾勉启齿:“做贼也这么积极。”

    此言闻是调笑,实则出自此刻夜无仇之口简直比哭还难听,全无了无斧斤凿斫痕迹的随和自然,取而代之的是刻意临时起兴派情遣怀所强作的轻松。

    初临男女纯情,夜无仇实无防备,尚无枕戈待旦的觉悟,也就无怪此时的他如此狼狈。况夜无仇自认为世风尚以矜淑为最,爱情的文法向来婉约幽潜,厚贽为辛劳之硕果,真正的天长地久从来都不曾驻足在唇齿间,而是在无数纠葛与缠结后的推心置腹,达到你我共同的年轻。

    所以,夜无仇羞于启齿,更遑论****枯直燥说着情话,哪怕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有这个冲动的。

    并非所有的浪漫都是花前月下,亦非真正的盟誓都需要触景生情,所谓山兮有仙,水兮有龙,则诚则灵,在乎人心。于无声处听惊雷,盖若是。

    所以,纵使身处如斯境地,但夜无仇依旧心生别致。

    “以后再说吧,有机会就带你。”夜无仇干巴巴道。

    “嗯。”蓝如玉如春花灿烂,瞬间展颜笑开了人间三月天。

    情致浓密处,心潮汹涌,由心而相,夜无仇面容的棱角顿时柔和了许多。

    正在红莲紫云被突如其来的浓情氛围惊的目瞪口呆之机,忽听得声由远及近愈渐清晰可闻,仔细辩别,绝非一人的脚步可以造成。

    “有人。”红莲低低警告着。接着,四人身形闪动,与夜幕中穿梭而过,躲进一旁马棚里。一匹高头大马冷冷打了个响鼻,一股热浪吹在紫云后颈,惊的少女汗毛耸立大惊失色,幸得红莲熟知紫云脾性,一把捂住紫云嘴,才避免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叫。

    夜无仇见此一脸苦笑。这小丫头当真大线条,城府浅白,还带着点一惊一乍,虽说有时可能会耽误时机甚至会帮倒忙,但和她一起不能不说心情还是欣忻闲逸的。如此女子,总会获得别人更多的原谅与更大的容忍。

    再将视线转移到巷陌,一队身着夜行衣人悄然前行。

    刀光在月色下反射着凛冽的弧度,雪刃呈现一种肃杀的错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一行人保持一种相当的沉寂,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之外全无半点异音。

    “好戏来了。”夜无仇嘴上划过微挑的弧度,压低声音。

    “嘿嘿,黑道大火拼。”紫云略作思索给眼前的情况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话音尚未全落,一阵清脆至极的铜铃声宛如尖刺划破这静谧的夜。

    夜无仇火速找到这声音来源,顿时一脸肉痛扶着额头仰天长叹。那里,紫云身子宛若石化,硬邦邦地保持着上一课迈步的动作,而她的脚下,一跟细线微不可察地横在那里,线的末端,一个用作警报的银铃在摇摇晃晃。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那里!

    一瞬间,铜铃好似拥有磅礴的破坏力,所有人包括那队人马尽满面惊容齐刷刷射去目光。

    紫云苦着一张俏脸转过头,撇着嘴,愁云惨淡弱弱道了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时间好像有停滞的罅隙,接着便是有极度差距的转变,这前后对比的冲击力愣是让所有人勃然色变。家家灯火飓明,人叫声犬吠声一齐冲天而起。自南暨北,由西徂东,嘈音鼎沸,汹涌而至。

    “别呆了,快闪人,他们目标大!”夜无仇也顾不上什么,飞身而起招呼上二女,一把拽着紫云疾乎冲进马棚房里。

    一股马粪的腥臭直在鼻孔便缭绕,但四人依旧义无反顾地做了客观上的明智之举蜷缩在马房的最深处,贴着墙根,完全融进了阴影里。

    而这对盈溢着杀机的人马,倒霉的成了替罪的羔羊,虽说他们如果计划进行成功犯下的罪可能更为巨大,但不属于自己的谁心甘情愿受这无妄之灾!更何况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实行!

    受池鱼之殃也会受到如此巨大的影响,这余波的威力堪比正面承受啊。首领满目呆滞的看着马棚方向,再瞅瞅自己一伙十数号人的庞大队伍,咋了咂嘴,还没怎么回过味便被汹涌而至的人群彻头彻尾的包围!

第二十五章蹈险地无仇陈谟 廖数语秦羽揽人

    “南华宗!真是好胆!”一个年轻的面孔在火光下阴晴不定:“数日前尔辈四人不自量力袭击我等,早又料到你们会再来!”言讫,又有些洋洋得意,狡黠笑着同时又开口道:“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村子中遍布警报铃,岂能容你们翻出什么大浪?”

    这队被围之人正是建业一带的庞然大物南华宗派来的执行秘密任务的一队人马,至于所为何事,尚不为南华宗中低层弟子知晓,甚至就连一些信誉较低的管理层人员也被蒙在鼓里。如果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嚼头,但问题在于这队人马的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单兵素质都无疑远远低于时常自诩众宗之首的南华宗应有的手笔。难道是任务太简单?还是出于何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尚未可知。

    这支队伍的头名唤秦羽,年方二七,雄姿利落,身段风流,更兼一身精湛的足以支撑他稳坐南华宗青年才俊名号的斗气,使得他充分得到了南华宗的青睐。前些时日,他受到了南华宗宗主的亲自秘密召见,详谈所要进行的任务,并许诺此次任务成功后利益颇丰。秦羽生性淡泊,虽挣脱不掉物欲,但亦绝非一个存在一定空头机率的许诺可以打动,更何况这任务关系重大,不成功极可能就此成仁!然天地师君亲,五常为伦,既入人门下,当以个中人自处,君尊之命,岂能逆否?因此只能受命前来。

    至于南华宗被劫之女,秦羽真的不着急,甚至可以说尽在意料之中。此次前来试图解救可以说只是做一做表面功夫,要问原因他心知肚明。

    秦羽瞟了一眼马棚,心知百喙莫辩,当下无奈一笑:“尔等何人,胆敢劫我南华宗天香圣女,岂不闻圣女之于我南华的重要性么?”

    那少爷双臂环胸,冷笑道:“我们劫你圣女自有所恃,何必以南华宗名头相恐吓?”

    秦羽道:“你们哪一方势力,报上名来!何必伴作村民混人眼目?”

    那少爷戏谑道:“我们伴作村民自有不能暴露身份的道理,又岂能因你一句话而有所改变?你的问题真是毫无营养。”

    秦羽冷笑不止:“鼠辈何意?这话若有深意啊。看来我们的计划不但执行失败现在连脱身都是难事啊。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呵呵。”

    “不然呢?”

    秦羽眼中神色闪烁,手臂一挥止住手下的蠢蠢欲动。“现在我们打起来无非鱼死网破,难道你就想让其他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势力?”少爷若有所思:“你知道什么?”

    秦羽微不可察地向马棚瞟了眼,可在对面凝神注视他之人眼中,这就是**裸的暗示!

    少爷似乎瞬间有所明悟,脸色阴沉地指派几个伸手好的走向马棚。

    夜无仇四人顿时心脏微缩屏息凝神。紫云小丫头更是紧张的要命压低低声急促道:“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进来就会发现我们的。”

    她之所以会紧张倒不是因为胆子小,胆子小与一惊一乍的行为需要区别对待。如果此时明刀明枪对干明知不敌以紫云的性格也不会胆怯,但对于云谲波诡或者略带特殊色彩例如眼下的情况,她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类似于兴奋的紧张。

    夜无仇稍作沉吟而后道:“被围那伙人想必是借用我们来分担一些压力,将我们绑在他们一伙贼船上。”

    蓝如玉秀眉颦蹙:“我们两伙人拧成一股绳对于谁都有好处,毕竟单以一方的能耐要全身而退不太现实。”

    “但我们的初心何在?救人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那你的意思是?”

    “既来之,则建功,我们得想办法逃离此处!”

    “这四周被围得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无仇心念电转,见脚步越渐逼近,眉头一皱,只得迅速做出决定,况且暂时又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紫云,你可以吗?”夜无仇见小姑娘着实有些紧张,询问道。

    紫云嗤之以鼻:“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看我。”

    “那好,我和紫云出去,想办法给你们制造逃离的机会。”夜无仇吩咐道。

    蓝如玉也知事态紧急,作态矫情只会延误时机,只能嘱托一句“保住安全,小心。”

    秦羽与那少爷冷眼旁观,一队人的脚步离马棚外栏只有一步之遥,再给数秒,便可将隐藏在马棚的潜在敌人揪出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发!一只修长的手掌携带着凌厉的金色斗气忽地击出,紧跟其后,一杆缠龙铁戟一点贯刺,刁钻狠厉。

    这一队人显然久经战阵身手不凡,一个个虽大惊失色却也没有手忙脚乱,在自己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相对措施。

    一刹那,各色斗气此起彼伏,斑斓色彩炫人瞳眸,众人齐齐出手,纵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无法调集全力,但仍胜在数量,三五人左攻右击,拦截骚扰,终于在要出现伤员的关头抵御了夜无仇紫云二人的全力一击!

    “果然有人!”

    夜无仇见一击未果,便一个闪身,擦身冲出,紫云面目严肃,紧随其后。待二人身形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少爷目色遽然变化!因为他清晰的记得,曾袭击他们的四人中,就有此二人的存在!既然曾有过节,那么就非友即敌,再联想这南华宗的领头的话,所视岂不明乎?

    然而多两个不多,少两个不少,一并拿下便是,在他眼中,秦羽此举意义不大。秦羽所能为何?不过为分摊压力,和报那栽赃之嫌。眼见此地东道主眼神自波动到平静完成了对于他来说很不利的变化,秦羽当下也暗暗气恼,心道一招妙棋败坏在这样一个小虾米手里,现在纵使他有瞒天过海之能,被人拆了栈道,又怎能再演暗度之机巧?

    如此想着,定睛看向马棚里冲出的二人。率先一少年银发飘飘,身姿卓越,潇风逸骨。随后一少女,素面朝天,秀若冰雪,气质焕华。

    “这就是阁下所说的一方势力?”少爷冷嘲道:“我看是阁下的援兵吧?不知是哪个势力的,看其身手不凡,怎么样都不会来头小了吧。”

    秦羽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所料没错,这二人就是我们南华宗的朋友。今日有难他们自然相助。”

    一时间,二人针尖对麦芒,目光你来我往,神色藏剑,笑里容刀,战斗一触即发。

    就与此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倏然响起:“我本非与你相熟,何必大扯子虚乌有,欺人慰己?”

第二十六章起争执野村肇战 身何处霍杰穷思

    在秦羽想来,这银发男子怎生都懂得眼下的形式,他藏身之处被自己戳破之后的处境便已陷入,不思合作又怎有他法?

    然而却没想到这银发男子竟口出狂言断然拒绝了他的用意。这使得秦羽大感意外以至于呆滞瞬息。

    但有一点是敌我双方达成共识的,夜无仇二人存在与否并不能取得什么可观成效,顶多就是背后的支撑颇为不俗,然傲立足以震慑群雄。然此地杀机盎然,村子少爷绝不会放走活口,所以此点优势有几于无。

    思及于此,秦羽斩断繁绪:“既然如此,我等再强求也自讨没趣,你好自为之。”

    言讫,奋臂起剑,直指前方。紧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手下纷纷抽出武器,横斜胸前,蓄势以待。

    少爷意料如此,起手一扬,四周人群顿时面色不善,雷动之势抽刀相向。

    “一个不留!”少爷扫了一眼场中所有人,冷冷的目光浏览到紫云时目色不禁一滞。窈窕淑女,青春芳龄,所携带的青涩风韵是掩盖不了的。

    夜无仇略显无奈。他本意是与秦羽划清界限,以便与少爷留一丝转圜的余地,可谁却想少爷铁定心思杀人灭口,生怕走漏风声招致灾祸,竟扬言一个不留!那么,夜无仇冷眼旁观,坐看两虎互搏的心思不得不付与流产。

    再迅速观察了场中情形,秦羽一方处于为劣势,自然无力更无理由对己方出手,那么就直接使得夜无仇一方好似一只看似羸弱的蚂蚱串在了南华宗的绳子上。

    “被人瞧不起了呢。人家根本没把我们算作像样的战力。”夜无仇回顾紫云笑道。

    “就怕他们一会儿跪地求饶!”紫云仔细一想夜无仇的话,大感在理,顿时愤愤道。

    “他们可是有几位先天后期高手呢。”

    “那又如何,我的铁戟专开荤腥!”

    “好,小姑娘有胆识。”夜无仇见紫云豪气干云,没由来的心中微动,拿出一副大哥哥的姿态笑道。

    紫云登时小嘴一噘,挑了挑剑眉扭开头,不服气道:“喂,不要拿着这样语气对我说话,我可不是小姑娘!”

    一种违和感弥漫在这一片一触而发的紧张氛围中,众人陷入了一种相对诡异的寂静。这二少年颇为惬意的谈话与语气就仿佛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烈烈的听起来不免有着几分讽刺与游戏的意味。

    “小姑娘家的打打杀杀就不美了。”少爷脸色几经变幻,张口对紫云道。

    紫云小脸一扬,示威式的扬了扬小拳头:“要你管!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你说不美就不美啦!”

    一旁的秦羽忍不住开口道:“刀剑无眼,争斗亦非儿戏,伤到如此如花似玉的丽人岂非施者之过?”

    被这秦羽悄无声息一本正经仿佛阐述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一般恭维了一番,紫云闻之顿显露有些不自在的羞态。然同一句话,软绵绵落尽夜无仇的耳朵里,却如岁月困酒,几经酝酿,缭绕出了非同初始的味道。在一丝隐秘的,不易察觉的且时时刻刻主导人们沟通社交的心理的驱使下,夜无仇总觉有沙石入眼,砥砺的分外不适。

    夜无仇挺出半边身子,将紫云巧妙的半挡在身后,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一开口便是隐晦地吐出浼浼敌意:“诸位,你们的心思操的未免太多了,要战便战,多说无益。”

    紫云眨巴眨巴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身前修颀的背影

    少爷冷笑:“狂生倒有我当年风范。”言讫,也没再废话,手指向前一指,示意手下可以动手了。

    人群蜂涌,杀气震天。夜无仇纵观四周,敌人尽皆煞气缭绕,显然战力极强乃精英一般都存在。

    迎着夜无仇二人的是先前那一队五人,从他们暂时表露出来的实力来看,两个先天初期,三个后天后期武者,这样的实力摆在夜无仇二人面前,倒真让二人颇为挠头,不是说不可敌,完全是因为投鼠忌器,担心暴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底牌被人家惦记上,一旦如是岂不更加麻烦?

    一幕夜色下的流血事件就这样盛装上演。斗气的绚烂,好比寻常百姓喜逢佳节的爆竹烟火,鸟瞰其间,就好比嵌在夜幕流光溢彩的梦幻宝石,完全嗅不到血腥的味道。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蓦然被扯下来,霍杰只觉强光骤袭,煌煌然似烛火憧憧。待他的瞳孔适应而后聚焦,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境地。

    昏黄的烛光驱散了这促狭的屋子,几个麻袋里鼓鼓囊囊歪歪斜斜堆放在屋子的一角,屋顶角雨渍蔓延,看一眼便觉潮意顿生。

    扭过头,他发现数位白虎镖局以及李家镖局的成员尽皆靠着墙面缚手而坐一个个面色茫然,不解其身处何处。霍杰刚一动弹,便觉后颈疼痛,**一声,思绪渐渐如海潮汐,经过一个加速过程持续高速运作起来。

    货物白虎镖局遭到了劫匪。

    劫匪很强悍,就连高阶位斗婴的李屠都无能为力。

    就在镖局余下的没有去寻找灵畅的成员全面溃败的时候,竟然又冲出一队人马!双方混战一团,自己一行伤残提携,于一旁观战。

    思维及此,蓦然停断,再细细稽索,便宛如跳跃般想起睁开眼后的一系列意识。就好比酒过断片,凭你冥思苦想也忆不起丝毫。

    晕倒了?被人打晕了?何人做的?

    刹时,一念得索,万事迷惑,他的脑海中一连串的问号飞湍瀑流抨击喧嚣。

    他定了定神,看向那个给他卸下眼罩的人。此人身长七尺,虎背熊腰,面庞斜斜布着一条狰狞的疤,整个人焕然着不易接触的凶恶气势。

    难道就是此人的势力袭击的我们?他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也是劫匪?

    霍杰苦笑不已,想起先前两方势力鏖战的场景,心下大感惊奇,是怎样的货物值得如此重视?

    霍杰再将目光转向一同被劫来的一众人,来回扫视,发现有为数不少之人没有至此,李屠就在此列。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真正关紧的乃灵畅,他那个心系的亲妹妹。

第27章 遗雄威虎啸乾坤 露峥嵘天玄绝手

    战斗如火如荼,兵器交击锵鸣,时不时一阵爆炸兀自响起。

    虽说南华宗一行人数处于劣势,可这帮子人毕竟在大宗门熏修过,就算没有通往更强的那份天赋,可经历了耳濡目染的日月催积其经验与心性是富足的。

    感恩经历,感恩所处身的一切环境与人情事故,虽然那些在你眼中折射出的可能是不堪与难忍,但其固然的深刻两面性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它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消靡,更不会因为你的偏执而驾出辙,它对于你的益处是无可厚非的也是无可替代的。

    往小的说南华宗,往大的说天下宗门帮派,江湖皇阙,不如意事常**,处身其中,谁可言生之无念,死之恨晚?生活带给你最起码的希望,同时也将每个人追求幸福的船矩了航线,规划了方向。暗礁匿于骇浪,惊雷销形前方,有了过去有了回忆,也就有了无畏悲伤的力量!

    这也就是人们于无尽奔波中,保持着最初梦想的原动力,也是人们每逢困境想了想而后咬牙坚持下来理由!相信石头会开花,铁树会发芽,纯真如是,诚挚如是!

    南华宗一行人纵然或心有不甘,或心高气傲对现实愤懑,但南华宗对于他们的养育与栽培是烙实的,何况大部分人天赋所限怨不得别人,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忙碌着自得其乐。更何况此时的状况只要有心思索便会感谢南华宗,因为明眼人都可发现秦羽一行的战力明显高于斗气等级,管中窥豹,南华宗的培育系统与总体实力便可见一斑。

    也正得如此,他们才弥补了人数的劣势,将战斗拉至胶着。

    面对这样一个渐渐扳平逐至铨衡的状况,最高兴的莫过于夜无仇。二虎有嫌,且凶猛相仿,第三者的切入无论如何都是有利可图的。他们的战圈在夜无仇紫云刻意安排下,不知不觉离马棚越来越远。

    “紫云,速战速决。”夜无仇一掌抵消临身一击道。

    “要不是有些实力不便于施展,就凭这些歪瓜裂枣,”紫云不屑冷哼一声:“还真不够看的。”

    “那我要动真格的了,别被我的英姿迷倒。”夜无仇好整以暇戏谑一句。虽说他看起来目不暇接的攻势逼得手忙脚乱,但那份心境,那种目光与神色无不彰显着他的从容。至少不会让人以为他真的难以应付。

    紫云轻啐,然柔和之色浮于清浅。

    “天玄绝手第一境,摧坚霸钢手!”夜无仇嘀咕,双眸遽然划过暗流,手起神光,一层黝黑的角质层将夜无仇双手覆盖,双掌结印,聿皇变幻,化作一团让人眼花缭乱手印组合。他面色凝重,仿佛此举不易花费不少力气,亦或他出于对这技能心怀敬畏。

    一股沧桑决绝的气魄自夜无仇身上油然而生,夜无仇的手掌已显现出金属的乌黑光泽,阅之则似有金铁交鸣于耳畔。

    对面五人大吃一惊,此等气魄,力量虽非强大,但绝绝不是一个少年所能拥有。五人初闻,仿佛景行止于山岳,通衢断于洋泽,仿佛是跨越千百年的荒古力量,俯视着芸芸众生。这云端的气节,可怕如斯!顿时让众人如临冰窖。

    在夜无仇刻意下,这股气势被收敛到一个狭小的范围,或者说不是夜无仇有意而为,而是他现在的能力止于此地。但无论怎样,确确实实只有对面五人与紫云身临其境。

    对于对面五人来说,这简直是厄难。心里满是退意提不起抵抗的情绪,但尊命压身,不得不为。就这样,他们陷入了短暂的天人交战中。然而夜无仇终究因实力微弱而使得他们心中的尊命战胜了恐惧,他们再度露出獠牙!

    夜无仇冷眼瞅见迎面冲来人,嘴角上扬出邪魅的笑,手印极速变化,一瞬间便有七七四十九种形态。

    “天玄绝手第一式,虎啸乾坤。”

    这几个音节刚刚落地,夜无仇双臂戛然上顶,手掌内扣,掌心朝天,一股磅礴骇然的尊贵感喷薄而出,他的背后,银发摇曳,一头巨型猛虎幻象纵横睥睨,仰天咆哮。

    夜无仇挥拳则虎扑,夜无仇跳跃则虎闪,夜无仇的俯仰皆如虎之动态,虎的神貌皆是夜无仇之音容。

    恍惚中,简直难分彼此。

    “这……”一人惊骇万分,其之恐惧无以摹状。

    天玄绝手,乃天玄五觉学之一,分五境五式,境有高下之分,而式无强弱之别。境虚步步为营,徐徐攀升,而五式互不干系,各自为政。五境:摧坚霸钢手,修灵白玉手,日月琉璃手,天地玲珑手,无极昊罡手。五式:虎啸乾坤,龙游九天,朱雀凌云,鲲跋阔海,貔貅吞虚。

    每境力量差异颇为显著,但除此之外效果倒闲的无足轻重,可能是创立此技的天玄祖师爷察觉到这种局限性,因此费尽心力创造出特效各不相同的五式加以辅佐,这天玄绝手方才真正堪称造化!

    而今夜无仇休习数载,也不过习得一境一式,其之对于修炼的困难,昭然彰。

    夜无仇当下显露出这手绝学,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冲动之人,自然知道保住身份的秘密是关乎生死存亡以及天玄未来倒悬与否的大计。他之所以无所顾忌,实在是因为天玄绝手数百年未曾有外人修习,这是每个天玄剑派掌门单传秘技,因此除了天玄剑神与夜无仇,当世已无第三人掌握。阅至此,看官你或许要问:掌握与否并不妨碍认识啊?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思考,在以前,没有人可以逼得一位剑神使出他的独门绝学,在后来,黑魔剑神杀上天玄主峰,天玄剑神有心让夜无仇逃遁,担心日后无自保技能,便没有暴露出天玄绝手的峥嵘。

    所以,在夜无仇凛然的笑容下,没有太过的杂质。

第28章 夜无仇留得后手 想秦羽不亦如是

    “这……”那五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此时的夜无仇宛若神人,背依雄虎,气势如虹。更兼夜无仇斗气本为金色,宛如披上了一件金光奕奕的圣衣。

    他眉目略有疲惫,但倦怠稍显弱势掩盖不住这凛然的气场虽然有时夜无仇因此而沾沾自喜,但他心里的谱是标注分明的,他明白他所有得到的尊敬或者崇拜并非因为他自己的人格有多么高尚或者天赋多么异禀,实在是因为其所习武力足够强大。出于此等出发点的念头在大部分时间里是让夜无仇颇感恼火的,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他要的是别人发自肺腑的信服,绝非是在他人眼中所倒影出的那个全凭运气的自己所带来阿谀夸奉。

    对于此他感到捉襟见肘,以至于他对表露才华的渴望被浇熄了那么一部分。

    夜无仇的崭露让场中大部分人看见,其间包括秦羽与少爷。他俩不禁将此刻的夜无仇与自己全盛相比,竟发现自己的年岁优势竟成虚设,使得他们觉得如果与夜无仇对阵心里会空落落了无往日的信心与骄傲。

    他俩同时骇然,他们自家知道自家事,对于自己的实力与经历有着足够的了解。可基于此仍然感到不可遏制的恐慌,大家都绝与愚蠢沾不上边,一系列念头如崩豆般此起彼伏。

    “喝!”夜无仇凝眉暴喝,双掌舞动如风,猛虎张牙挥爪,向五人撕咬而去。

    五人硬着头皮,咬牙顶上,可他们终因心惊而损失不菲战力败下阵来。在一声振聋发聩的虎啸过后,夜无仇虎魄渐靡,金光弭散,露出有些虚白的脸庞。

    五人面如金纸,口漾血沫,明显受到不轻的内伤。

    以一敌五,而且在斗气等级普遍高于自己的情况,依旧稳占上风,不得不说,夜无仇此举建功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当人们回味着夜无仇这强悍至斯的神功,释然。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紫云轻轻推搡了夜无仇一把。

    “你没想到的可多着呢。”夜无仇耸了耸肩道。而后,他稍调内息,抬眼一瞅,愕然惊觉四周人群的注意力齐至于此。

    夜无仇眉毛一挑,施施然地将衣衽上的褶皱扯平,拉着紫云坦然向人群外走去。

    或许是天玄绝手那凌绝天下的磅礴气势所设的神圣感太过逼真,镇的一群人竟半天没缓过神,待一切回复正轨,夜无仇二人已蝉蜕污泥半边身子走出了包围圈。

    “抓住他们,他们已威胁不大了,别放走了!”少爷率先高声道。随着这一句高喝,人们纷纷醒悟那银发少年再强也终究势单力薄,况且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消耗过大的征兆。如此情况对于银发少年来说无疑雪上加霜,而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一剂强心剂。

    此话音刚落,夜无仇的耳朵动了动,当下头也不回,拉着紫云撒开脚丫子急速跑路。

    他俩身后,人流熙熙攘攘汇成一道长蛇在紧追不舍。

    场景蔚为壮观。

    然少爷并为这自己制造的洪壮场面自傲,而是登时满脸黑线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不为其他,只因手下都走了何人对付秦羽?果然,缺素质少训练的手下真可怕。

    “回来一部分!别都走了!”少爷看了眼满眼嘲讽的秦羽,满腔耻辱慌张道。

    “阁下就凭这帮乌合之众劫我宗圣女?未免是对我南华**裸的蔑视!”秦羽说着,语气愈渐狠厉。

    要是先前,少爷倒有反唇相讥的勇气,可现在自己这帮子人未经系统训练是真,说是乌合之众亦不为过,这一个致命前提的暴露使得少爷哑口无言,更甭说大放阙词了。

    仿佛洞晓少爷的心思,秦羽嘴角挂冷冷的笑:“那我们随着这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势力换一处决战吧。”

    秦羽的部下此时表现出极高的素质,并没有因为长官的戏谑情绪而有所变化,他们只是平淡的仿佛流深的静水,淡然应诺着秦羽。

    这真让少爷汗颜,虽说自己带来的是家族的最底层战力,可谁说人家南华宗不是呢?月晕而风,杵润而雨,见微便可知著,观此便可察觉两个势力的差距。

    少爷局促地摊了滩手:“如此这样甚好。”他此时的内心被尴尬与羞愧填满到膨胀,只想找块几角旮旯安静待会儿,去去这如芒在背的无地自容之感。因此,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秦羽的这个行为怪异如斯而违反了常理!

    如是,一众人看似荒唐地追着夜无仇二人跑到村外。密林中,树木摧折,碎屑横飞,火爆的战斗再度爆发。

    待人们消失殆尽,两道倩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飞驰而过,方向正是居住村民的木屋草堂。

    “姐姐,没想到夜无仇真的成功将他们引走了!”红莲道。

    “无仇兄弟不简单,无论是从背景来讲还是在天分上面作文章。”

    “背景再怎么强还不是配不上姐姐。”红莲眉飞色舞揶揄着,说着,她看见蓝如玉面色微凝,才正了正口气道:“姐姐不要生气哦,我是在说笑呢,莲儿又怎不知感情上是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呢?只是姐姐自从那个男孩之后,便封锁了自己,如今终于敞开心扉,作妹妹的替你高兴呢。”

    蓝如玉幽幽叹道:“情不知所起,那样的莫名其妙,无根无柢却扎牢据固。”说着,又是饱含深情喘了口气,接着言道:“眼下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莲儿,云儿神经大条不谙世音,你也不要过多责怪于她。”

    红莲目露苦笑,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个角落,又一队身着夜行衣人藏在暗处,看见人流涌散,方才猫腰前行,看其脚步急促,定是有什么大事重压在其肩上。

    “听好了,秦羽统领为我们制造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圣女!”一个沙哑的嗓音压低道。

    众人目光炯炯,闪耀着的是坚定与服从。

第29章 桃醴山庄迎客至 如镜霍杰入筵席

    蓝如玉与红莲二姐妹匆匆止住前进的步伐,满目凝重看着某处黑暗,在那片夜幕的笼罩下,一道道黑影如若不动定然与环境融为一体,然其身形晃动,绰约中带着恍惚的错觉。但二女知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经过一队夜行的人!

    “有趣。”红莲摸着下巴道。

    “他们是何方势力?有什么目的?”蓝如玉秀眼满是疑惑:“不会和灵畅有关吧?”

    “姐姐,幸得我们先于对面发现彼此,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灵畅还好,可一旦是呢,让彼先于我们找到岂不是将你我置于险地?”

    红莲音若嚼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事态只能凭天意发展。”

    “那好吧,跟上他们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说实在的,可能是直觉吧,我不太相信灵畅能惹出这样那样的势力。”

    夜微凉,月胧明,四周环林的村子妆缀着温柔的颜色。

    只是略有违和的是林中不远处有厮杀声传来,好比芳名远播的歌者偶感风寒,原本圆润的声音现在闻之有些毛棱棱的刺耳。

    霍杰坐在气派的梨花木椅上,感觉人生不尽真实,前一刻还为人家的阶下囚,这一刻就成了人家的座上宾。前一刻还心灰意冷忍受着牢狱之灾,这一刻便峰回路转锦衣玉食。

    他再看看其他人,想必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吧。

    再者,霍杰不得不为此时身处的这莽莽大山中偌大豪华山庄感到惊讶,该是一种怎样的实力可以建造的?

    “欢迎来到桃醴山庄。”长桌豪宴的那头,一位华服老者笑道:“鄙人为桃醴山庄的总管,各位可以唤我老李。”

    尚未来得及表态,老李扬手一挥,一队丫鬟手持银盘,以酒盅酒壶置之。她们翩翩来到在席的各位身边,浅笑斟酒,别具风情。

    大伙简直受宠若惊,面面相觑。此时所见所闻再配合上这穹顶深邃毛毯鲜红流苏翡翠浮雕壮阔,如果不是此刻过于真实,他们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他们何曾见过这阵仗!他们之间大部分都眼界局促在一片小天地中,他们会为一点小利小益而高兴许久,会为一些小小成就而感到光荣,他们有着极易满足且简单的幸福感。往生就是如此的平凡,今日便觉得难能可贵,愈思愈觉荡胸层云,一想到日后有了吹嘘的资本,个个信心大增,挺胸舒衽,还有那么点高人风范。

    霍杰明显不在此类,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书中的视野,自古徂今,从东到西,横跨时间与空间的两大领域,通览此类,又何足以此间之景为奇?

    古语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栗。今日试观,可知此语不虚。这份心境在此,何愁不足以成事?

    霍杰心中虽是惊讶,可气度依旧淡然,并没有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瞅瞅西望望,只是惊觉,世间何曾有无缘无故的饭菜?其之所需定然是吾之所有,且吾之独有。如此一想,霍杰又怎能不心生警惕?

    老李淡笑瞟过众人,手掌再度扬起,宛若皇家宫廷般仪仗的队伍鱼贯而入,玉盘珍羞,顷刻间摆满了长桌。

    浓郁的食物香味与进食**也刹那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人们简直垂涎!

    “在座各位,你们是我桃醴山庄的客人,因之前有些误会我们招待不周,我主深表歉意。”老李的话可以说客气至极,而后他话风一变,锋芒乍露间便充分彰显了上位者的威严:“龙彪!”

    一大汉,趋庭而来。众人顿时一愣。

    这一愣出于两种原因:其一,老李貌相随和,人畜无害,突然的转变当真震慑力十足。其二,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面带长疤的那个壮汉。

    “龙彪,快为你之前的不敬致歉。”老李道。

    龙彪的狞恶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凶光,温顺的好比被驯服的关在笼子里的雄狮。

    没有丝毫的犹豫,龙彪弯腰拱拳,频施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龙彪兄弟不也是不知道么,所谓不知者无罪,老李你也别太较真。”一个外聘的成员欠身笑道,那灿烂的笑容开成一朵金黄的菊花。

    老李一笑,没有说话。

    霍杰暗中摇了摇头,他为这发言的兄弟日后担忧。如今人家用得着你才给你点好脸色,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竟然直呼老李,让你叫你就叫?其中夸大逞能自吹自擂以及其色厉内荏欲盖弥彰。再者,此时出头却是有几分自居为王的意味,完全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从这一点上,邀功献媚,想要引起老李重视的意图就更加明显。

    如此行径,不遭人嫌弃,那才是怪事!而且李老这方面亦会因此而心生轻视。这完全是两头不讨好的费工夫。可此人如瞽,仍兀自沾沾自喜。

    老李风轻云淡等到龙彪道歉完毕,才开口道:“各位请用膳吧,用完膳我想与各位谈谈事情。”

    那人见老李一直将他的话未作理会,顿时面红耳赤刚欲争辩却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只得悻悻坐下。

    接下来的正题便进入吃的环节,纵使是霍杰,亦是食不能餍,赞不绝口。只闻得:山鸡共辣子爆炒,劲道中辣意酥麻,馥郁不散;黑豕与清油相煎,金黄里甜腻爽口,吮指回味。山笋,花瓣,与千奇翠绿的菜叶交层堆叠,中部镂空,似千层宝塔;苦瓜,奶酒,和百怪异形干果颁斌混杂,浓稠成糊,似天上仙浆。以上只是冰山一角,再往远离自己的那边看,形形**,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宴讫,众人腆肚喘息,待看到狼藉的餐桌,忽觉有些暴殄天物,此等饭菜当称艺术品,怎么就被我等这般狼吞虎咽糟蹋了?

    众人嗒然若丧。

    李老淡笑着,轻轻拿起面前的酒樽,自酌自饮,半饷,道:“我们来商量个事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421/ 第一时间欣赏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 作者:开耳言十所写的《踏歌少年行》为转载作品,踏歌少年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踏歌少年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踏歌少年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踏歌少年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踏歌少年行介绍:
《沁园春》 踏歌征途,草木芊芊,少年蹁跹。看廖阔苍天,暮云连卷。顾首路遥,血光无绝。八极九野,战图横推,指点江山前挥剑。届风云,会廉隅九士,倥偬袭歼!犹忆故里曾眠,寻深情往事索归雁。降万方四裔,太平旭日,虎豹熊罴,弭耳伏地!星目烟眉,红锦花袍,展袂诸王皆朝见。尚不忘,侯光明佳音,那时岁月。踏歌少年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踏歌少年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