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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少年行全文阅读

作者:开耳言十     踏歌少年行txt下载     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踏歌少年行全文阅读

写在前面的话

    人生味苦,匆匆碾转于悲伤落寞间,繁华浮景,不过白日青天梦一场,犹似黄粱南柯。及至此时,或许平凡如你我,方才可以真正领悟到:这世间,流景虽美,却仅仅为悬于圆灵之间的堂皇楼阁,而其真正最内质的,却是生活中无尽的奔波与彷徨。

    可曾见,若乃至爱仳离,痛心疾首,万念付于一炬;若乃命途茫茫,鞍马劳顿,空怀奇才而不得奇遇,故而不知其始为何衷其终为何所;若乃有乐人之心却不得其善,心中甚疲却无从展露;若乃伪面酬酢,推杯换盏,看似欢欣却实则怠倦,不胜其烦。无奈,妻儿老小皆需所养,不做此态何来廪给?

    此之侪类,亦世上绝大部分人,怅然展顾,内忧外患,燃眉心腹,各尽相煎之能,使人华发早生,嗟乎哀哉!

    能为之何?人世玄奇,阴阳相逆,欢忻自应有时,悲伤才为深沉的本质。岂可忘却,某位哲人的“痛苦的避免,即为幸福?”故人皆以乐为美,若怀此心,方可不以沉痛为怪!

    人活于世,莫论何情何景,皆为美。因为人活于世的本身,就是一种美。若尔欲问:“何为美?”余欲答之曰:“动人肺腑,感人至深,且让人得其善类于无形,会其真意于悄然者,可以为美矣。“若持同于余论之论,则何情何景不为美?梗迹飘萍为凄美,戎马倥偬为壮美,花前月下为优美,对鉴捋白发更是一种竟无语凝噎的无奈之美!

    可以说,美是一种主观的感受,却又与客观的追寻密不可分。余以为,感性对于人生必不可少,可理性犹似罗盘之于航海,圆规之于作圆,起到了缺之不可的规导作用。以理性调己心以摈除消极之世界,成积极之态度,方可谓是客观追寻的一条正确的坦途!故少年之成长,就是调己心以应社会之风餐露宿的历程,经历风雨虽是偶然,遇挫过劫是必然,此间虽是狼狈,却可将白纸一样的心磨砺至静水流深,总是可以诠生命之谛的。

    故吾将书题命为《踏歌少年行》。即为”行“,所描摹的必然为一风雨兼程直至成长的旅行。即为”踏歌“,从其一说是此途风景甚美,足以赏心悦目。从其二说是少年处变不惊,善于跋浪,披荆斩棘,以积极的人生观去淡然一切失败挫折!

    余于此大发其谈,抒余之”美“观,不为其他,只为提纲挈领,明主旨于此文,为日后塑造人物,大开方便之门。望读者诸君,莫以此文为赘述。静心阅讫,相信汝可得不一样的精彩!

    末,望天下少年,踏歌行路,多少年后,不悔此生长情!

第一章 问前尘王者之路 铭于心剑神之嘱

    西元之年,孟秋之月。风渐萧瑟,自是人间始劫。异物狂妄,魔种猖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人民苦不堪言,遂各大陆居民以异族为首敌,国之有隙者,尽弃前嫌,重修于好,国之相礼者,互示赤胆忠心,歃血为盟。然异物非比常物,实力滔天者为数众多,人类纵然东南西北万里加急,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亦不过依天地之造化而暂得生存,其势已然倾颓!适此危急存亡之秋,苍天赐恩,降下异象!是夜,日月无光,江河混沸,时值盛夏而天落乌雪,梵音轻奏,空灵绝响,三十流光绽自天际,倏然远逝,飞射四方,拖拉尾焰,烂以施光,且三十流光颜色各异,一时之间,天地似梦似幻,溢美斑斓。而与此同时,人间一预言流传开来:“劫数已至,圣魔降临。王者神兵,剑气萧心。”

    王者神兵,剑气箫心!五位剑客横空出世,魔两圣,自天下各地汇聚一齐,兴族大计,自五位剑神的旗帜飘扬于苍穹起,便轰轰烈烈燎漫天下!

    《大陆通史.西元篇》

    暮色四合,流萤点点。

    雪白的水鸟栖息在有月光的水边,惬意地摆摆翎羽,弄弄长翮。它们细而长的腿轻轻地插进平静的湖面,使得清凉的湖水轻柔似梦,泛着圈圈涟漪。岸边,老树挺拔如峰,葳蕤如云,晚风浮动,沙沙轻奏,更兼月色胧明,婆娑树影轻舞于靛蓝夜幕前,似婴儿之卧处,蕴藉轻纱似的和谐。

    距此处不远,有一土阜,其上野草丛生,虽看似杳无乐趣,实则其间野花颁斌,时隐时觌,好似席地的变换花式的毯子。此间风情,更别具一番意味。

    倏然,声起,由远及近,似有人大步而来,打破了这小小天地的静谧。白鸟惊觉,点水施翮起高翔,作响。须臾,一只藕丝步云靴拨开草丛踏来。

    此人一身黑袍,一米七左右,脸庞隐藏在帽子所遮盖的阴翳中,再加之夜色迷离,愈加难以辨认他的真容。此人白皙的左手提着一口剑,剑柄古朴大气,剑锷流光清寒,剑鞘朴实无华,于其上,有数道白绫缠绕,隐隐之间,白绫之下似有宝光流转,宛若幻觉。

    此剑尚未出鞘便峥嵘顿显,如待出刃,谁可与之争锋?

    此人于此停步,见四环之景似有所觉,他举头望了眼当空皓月,当下又顾首四周,良久,怅然喟叹:“明月虽满于前川,流萤虽与我相伴,可我夜无仇今后的道路,该以怎样的姿态行走?小树无蔽,雏鹰无依,而命途多艰,怕是难走至极!”

    言讫,又是一声长叹。他的思绪,不禁又缘渊搠流到几个月前。

    天玄山主峰通天山。明月阁,依崖而建,玉阶朱梁,碧瓦飞甍,青纱微扬,风铃轻响。阁内摆设远离俗井市侩的气息,已没有大豪大奢的富丽之感。有的,只是潇洒出尘,逸然风骨,宛如仙人起居的那份淡然与宁静。白日,远山苍翠,层林黛绿,云缭雾绕,水墨写意。最妙的是夜里,明月大如磨盘,正对阁中。于微风穿堂之时,斟两樽美酒,赏月下山河,吹一支清萧,惊起山鸟片片,岂不为人生一大快事!

    天玄剑派创始人因极喜这夜中明月,故亲自题名曰:明月阁。

    是日清晨,一白衣中年男子凭栏而立,负着手,眺望远方。他的前方仅一步之遥,乃万丈悬崖,凌空一望,下临无地,令人胆寒。此时,晨间的雾岚在远处缭绕,清风渐渐袅起,涧边流水唱着叮咚之歌,飞溅着玑珠,在新生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中年男子背后,一少年走近,此少年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眸子宛如明亮的寒星,深邃而迷人。他身着黑色劲装,银色长发束在背后。在阳光的照耀下,俊俏的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愈显少年英气逼人。

    “师尊,您找我?”少年薄唇轻启。

    闻言,中年男子微微侧身,眯长的双眼闪出和蔼的笑容:“来,无仇。”

    夜无仇轻轻一笑,上前一步,与中年男子并肩而立。

    “你我师徒已十余载了,时光当真堪称飞逝啊。”夜无仇师尊,天玄剑神目色如常,浏览着眼前江山如画。

    “是啊,如果当初不是师尊不嫌弃,徒儿如今还会过着流浪的生活。”

    “呵呵,如今天下战乱纷繁,流离失所之民不计其数,我也只能尽一份力来解救他们。近些年,我剑派收留可修炼孤儿上千,皆于外门生活,他们虽有能力修炼,可天赋却不尽人意,此侪数多于我剑派总体实力无益,但给予他们一个可在乱世中安宁生活的能力还是有的。”天玄剑神顿了顿,扭头看着夜无仇,继续道:“你跟他们不同,无仇,你资质出众,是可塑之才,故才收你为徒。如果不是这点,你恐怕会和外门的孤儿一个待遇。”

    “师尊,徒儿知道。师尊能于如此乱世中顾及灾民,已是师尊心怀苍生了,这世界生存之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师尊为了剑派而看中我的潜力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能如此想甚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只有身怀实力,才会被天下看中,才会成为命运的宠儿!否则,一切免谈!”天玄剑神语气欲见严厉。

    夜无仇心中微震,肃声道:“弟子谨遵教诲!”

    天玄剑神缓缓叹了口气,又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下一代掌门人来培养的。”

    夜无仇闻此言大惊,刚欲出口推脱,却被天玄剑神打断。

    “你大师兄业洛川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你二师兄叶隆炽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此二人虽天赋非凡,但确实难堪大用。唯你,自小便吃尽苦寒,脾性之坚远超同侪,凡成伟业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而我,在你身上,便是看到了这希望!”

    夜无仇默然,没有推脱。他坚信,高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这是无可厚非的道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远处鹤唳白云,响亮从风,两三只白鹤高翥,似有冲天之志。

    “剑派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啊。”天玄剑神语气中透露丝丝忧虑。“黑魔剑派三面围剿,唯通天峰未被攻陷。如今虽集我派十万弟子固守通天,可依旧并非固若金汤,黑魔剑派攻潮甚猛,当真不死不休啊。”

    闻及此言,夜无仇面若冰霜,手掌于不觉之间握成了拳。他冷声道:“师尊,鱼死网破未尝不可!”

    天玄剑神轻轻摇了摇头:“战必须战。但参加此战必定九死一生,我天玄传承数千年,绝不能毁于我这一代!”

    “那师尊的意思是?”

    “我派青年一代会分批遣送出去,五个资质最为异禀的青年需派几位剑侠一路护送。天玄五绝学各持其一,天涯海角,更名改姓,等待崛起良机!”

    一股豪迈油然而生,夜无仇激动的双手颤抖,大声道:“天玄薪火相传,永不覆灭。待这些天玄青年成长起来,必定天地再度为天玄二字而颤抖!哪怕是黑魔剑派,也不例外!”

    天玄剑神瞟了一眼夜无仇,眼中迷离之色更盛:“你也走吧,闯荡闯荡,天下才是你的舞台!剑派虽大,终究不是你的归宿。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夜无仇大惊,连忙撤身单膝跪下,少年之言,掷地有声:“不,师尊,您即收留我于天玄,那么我生是天玄的人,死是天玄的鬼!”

    听到这来自男儿的铮铮硬语,天玄剑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怜爱的笑:“看来我前面的话白说了。重振天玄之大任落于你肩,你应于多少年后站出来,向天下宣布,我天玄没有完,我天玄又回来了,我天玄的目标不止于此,我天玄要让所有曾于我家门前蹦的小丑仰望以至于颤抖。所以,你不能死,为了天玄,为了荣耀,为了我泱泱大派有复苏的希望!”

    荣耀,夜无仇心中将这个明亮的词咀嚼千万遍。

    “壮哉我天玄!”天玄剑神伸开双臂,双目紧闭,拥抱着这千山万水,拥抱着这江山如画,更拥抱着这,被打上荣耀印记的,奇哉伟哉的天玄!

    夜无仇垂着头,手在微微颤抖。

    “无仇,临行前为师送你一份礼物。”

    夜无仇摩挲着手中的剑,良久,良久……

第二章 行至璇星有露水 匆匆妙遇善良人

    夜色有些深沉,那些下午见到的天鹅会在哪里度过?他们所谓的乐园,一定是建立在有月光的水边。夜无仇略带哀伤地如是想。

    不远处,粼粼波光溜进夜无仇的眸子,他睫毛闪了闪,便定睛向前方瞧去,一叶扁舟在水面上行驶,荡起扇形的波纹。划船的渔夫是一位发已雪白的老者,面相朴实,还带一天的疲疲惫,吃力地撑着竹杆,将船一点点划进一片芦苇丛中。系好船,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收拾收拾,将船蓬中的油灯点亮。他眼睛迷离的看着河对岸如星星般散洒在地上着的灯火,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多了不少。他的生活太艰苦了,他起早贪黑地干活,累的半死,挣的钱却仅能够糊口的。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还要被贵族剥削一层。而那些贵族,什么活也不干,依旧能花天酒地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日子让人怎么过啊!老伴死的早,儿子也为那些贵族战死沙场,换来的是什么?不过这一切也怨不得别人,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只有强者才会活的更好,为了生存,弱者受欺负也得忍气吞声。哎,谁让自己没有实力呢?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进入船篷中。

    …………

    前方,芦苇重重,与芦苇丛之幽深处,那月光难以照耀到的地方,似有渔火独明,在夜幕上晕染出圈圈温暖的橘红色。再向远处望去,湖的彼岸,似有人家居住,两三星火,散乱错落,在彼岸勾勒出一片温和的氛围。

    于此乱世,此情此景不可以不说成是一种珍奇。夜无仇伫立岸边,眺望着眼前的美丽,痴痴似入神。以至于乃声起,在芦苇不自然地晃动中,老人的小渔船向这边靠来都未曾发现。

    “那位,想要渡湖吗?老人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大声道。

    夜无仇猛然回神,待瞧见来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尽管,他的笑容,老人家是看不见的。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他所在的城。夜无仇正是极喜这所在,便极喜这里的一切。欲问原因,那么能在在乱世中保持一份纯真,这一点就足够了。

    夜无仇待渔船靠岸,踏了上去,便将宽大的帽子揭去,丰神俊朗的面孔暴露在月光下,月色流淌汇聚,将那点点阴霾一扫而空。

    “呦,是位小友啊。”老人扶了扶草帽边,笑道。

    “老人家,我去湖的那边。”夜无仇轻轻点点头,微笑道。

    “好嘞,可是这钱……”老人支支吾吾道。

    少年闻言,打断了老人的话,自怀中取出白银一两,轻塞进老人手中。老人定睛一瞧手中之物所代表的价值,连忙又塞回夜无仇的怀里。

    “小兄弟,这可使不得,这路费仅仅五个铜钱罢了,如此多的钱我受用不起啊。”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认真地看了一眼老人,便将白银换成铜钱交给老人。老人这才满心欢喜的捧着铜钱进了船篷,将之收下。

    小渔船摇摇晃晃,像一个醉酒的汉子,驶向对岸。夜无仇坐在船头,轻轻地呼吸着夜晚的清凉与静谧。唉,浮华烟景,须臾寂灭。天玄剑派身为千古大派亦有今日之没落,于此乱世,这里又能平静多久呢?夜无仇自嘲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毫无实力却妄自为天下担忧,未免贻笑大方了吧。还是先顾好眼下之境吧。”

    言讫,夜无仇远眺那星星般的灯火,他通过地图知道,那是一个镇子,名叫露水镇。属于一个二流势力,万劫宗的势力范围。而万劫宗大致上坐落在由璇星帝国的东北角。这里距天玄山脉,关山迢递,遥遥不知有多远。这些时日,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当真走过了不短的距离。

    “真是不容易啊。”少年轻叹,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微微湿润处,叹道:“也不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还……活着。”少年心中虽然极其不愿承认,也不愿说出这个词,但无奈,事实总是需要一颗勇敢的心去面对。

    在水声潺潺中,湖岸越来越近,最后触之可及。

    “小伙子,你是初次来璇星帝国吧?”

    老人的声音自船尾突然响起。

    “对啊。”

    “那你可得小心行事,以免惹上麻烦,那些人可是很厉害的,并且很霸道,能忍就忍了吧。”

    “谢谢关心。”

    “哦,对了,向刚进露水镇,就能见到一家客栈,那里的价钱公道又实惠,服务又好!”

    夜无仇于船首笑得很温暖,他和老人素不相识,而对于一个陌路人却如此,真不是任谁都可以做到的。善人自有善报,如若无人报,那就我来报,别的没有,钱财倒是有一些,给老人改善改善生活,就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夜无仇看着远方,眼中温馨而富足。他对人间疾苦,世态炎凉深有体会,他从小父母死的早,他沿街乞讨,曾遭到多少白眼与辱骂!年幼的心灵饱尝了人们的冷漠。后来,是师尊可怜他,又看他天赋极佳,收他为徒。天玄剑神经常便装带夜无仇来到底层人们中,高层人们中。他对人们之间的虚伪与残忍略有见识。“用坏人的鲜血染湿征袍,来捍卫善良人们的一切”,这是天玄剑神于夜无仇幼年时上的第一课。这句话因为无仇尚还年少所以说得很朴实以便于理解,可天玄剑神也许不知道,这句话,在夜无仇的巅峰生命里,也就是他生命的中后期,彻彻底底的在践行!

    又转身看了渔翁一眼,夜无仇大踏步向露水镇走去。

    经过十来分钟的走路,穿过小镇旁人烟稀少的村子,夜无仇依稀看见在夜色中的模糊的城镇的大门。镇子没有城墙,仅有一拱形门。夜无仇面无表情的加速前进,几息间,夜无仇便来到镇门口。两根巨大的红柱上支撑这一块大匾,上面有鎏金三个大字:露水镇。虽然在夜里,但夜无仇依然惊讶地发现,那几个打字皆以黄金铸造。

    富有如斯,绝非一个小镇的手笔。别的镇子的四周仅仅是在一块青石上雕刻镇名,以示来人此镇的名称。如此对比,令夜无仇心间诧异,区区一个小镇就这么富裕,甚至超过了一些小城了,露水镇必然有良好的经济来源依靠。

    心中带着一丝好奇,便迈进露水镇。

第三章 霍家有子单名杰 胸藏万卷卓不群

    “那老渔翁果然没有说错。”夜无仇刚一进门,就看见亮着灯火的客栈。

    “客官,住宿还是吃饭,我们福来客栈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一店小二见有生意,便快速迎向夜无仇,以最热情的口气问道。并未因为夜无仇的粗布黑袍而有所冷淡。

    “一间普通客房,谢谢。”夜无仇看了眼眉目俊朗的店小二道。

    “好。”店小二应了一声,从柜台后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夜无仇,“客官,这是您的钥匙。我带您去您的房间。”说完,便领着夜无仇走向二楼。

    这个福来客栈有三层和地下室。地下室存放各种物品,比如各种食物和各种日用百货。一楼是用来接待吃饭的顾客,住宿的顾客也可以到这儿来吃饭。二楼则是普通客房,虽然是普通客房,不豪华,但设施全备整洁,价钱又便宜,所以大部分顾客是愿意住在这里的。三楼的则是豪华客房,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豪华!各种名贵丝线做的窗帘和床单,虽说不上是金丝银线,但也是价格不菲。桌椅板凳皆以名贵的木材制就,给人一种圆滑温润的舒适感。

    来到房间,夜无仇环顾了四周,心中一惊,对店小二道:“你们客栈挺有钱的啊!”

    店小二呵呵一笑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这露水镇经常有大量商人于此集散,客流量大的很,我们客栈自然生意红火,积攒多年,才把客房打理的这般模样。”

    夜无仇轻轻点了点头,又问:“这露水镇凭甚能吸引大量商人呢?”

    店小二侃侃而谈道:“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镖局。商人运货最担心的是什么?安全呀。所以有时不惜重金来请人保护。而我们这露水镇,位于国之交界处,跨国运输又方便,所以才会吸引大量商客。”

    “什么是镖局?”

    “镖局就是由一些武者组成的一个团体。如果商人有货物要运送,又缺少武备怕运送过程中出事,就要花钱雇佣这些镖局押镖,以确保货物安全。而这一带强盗贼人又多,所以镖局生意大好,武者得到的好处多了起来,远近的武者也就慕名而来,加入镖局。可以说是商人镖局互利共生,才造就今日共荣的局面。”

    夜无仇若有所思地看了店小二眼,心中暗暗惊奇,此一番话能是出自一个店小二之口?

    “哦,这么说,这一带的武者很多?”

    “是的,客官,如今古武兴盛,世道又不太平,各自得营计些各自的生意。。”

    听了店小二的话,夜无仇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小二,你给我弄一份晚饭送过来。”

    “好嘞。”店小二匆匆忙忙下去了。夜无仇将手中的赤血残云轻放到床边,在屋里转悠着。不大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饭菜上来了。大快朵颐之后,洗漱毕,夜无仇就脱下黑袍,在床上盘膝而坐,打起坐来。

    淡淡的金光盈满整个房间,夜无仇雪白略显妖异的长发在此映衬下,反射着金属的质感。

    夜,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很快便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先天初期的他早已告别后天期时候的青涩,周天运转亦是熟能生巧。

    天际泛起鱼肚白,清晨湿气很重,天地间弥漫的雾气还未消散干净,太阳于此时看总是神神秘秘的,像个泡在牛奶里的鸭蛋黄,惹得人引出无限的遐想。夜无仇打坐一夜,将一路奔波鞍马劳顿之感扫空而去,体内又充盈着力量。他跳下了床,伸了一个懒腰,穿上黑袍,将赤血残云挂在腰间,便推开房门,走到了一楼。

    刚欲踏出店门,忽闻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其之诵读,饱含深情,字正腔圆,铮铮悦耳。

    夜无仇暗自惊奇,夤声寻去,于一卷帘后,灯火阑珊处,一少年正襟危坐,手捧诗卷,闪烁智慧的明亮眸子似欲盯穿书本,看到那文字所蕴含的那一面。

    少年正忘怀。

    “于此乱世,不以武备为能,倒于此吟诗诵句,是为英雄否?”夜无仇依靠门框,淡淡道。

    那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似在思索,接着便道:“治世之能臣,非有匹夫之勇,而是有胸怀天下,包古揽今之心。前人之经验,今之仰兮,虽未必适用,但亦有或多或少精华可总结。武者治身,文者治心,今之世人,厉兵秣马,雄者,欲夺天下,次者,保全一身。全然不思文化之用。无文人治世,犹似建屋而无主梁之材,虽可起楼,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患莫大焉!如此,宛若过眼云烟,虽得天下又何如?”

    夜无仇心中暗叹少年之辽见识,嘴上又假装讥讽道:“你倒是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只是你即知文人于治世之用,何故蜷曲此偏僻之所,不去外面的世界干出一番大事业?”

    少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轻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即无人理解,又何必自讨苦吃?”

    夜无仇轻笑道:“想不到阁下身怀奇才,却沦落到当一个店小二的地步,世人眼拙啊。但你尚年轻,日后如待得水,必定乘雷上天!”

    “呵呵,兄弟过奖了。”

    “想请教姓名。”

    “小子姓霍名杰。”

    “哈哈,我叫夜无仇。”言却讫,便在霍杰友善的目光中与之对坐,当真有些促膝长谈的味道……

    走在街上,夜无仇的心很乱,他与霍杰相见恨晚,但怎奈霍杰乃一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他此去多有险阻,如若带上霍杰怕难以照料周全。

    夜无仇甩了甩头将心头的思虑抛开,烦心事还是留给明天吧。

    他信步走到镇中心的市场,人流往来密集。人们都在这里进行买卖和各种交易。这里同样有许多身穿银白色盔甲,手握长枪的帝国士兵维护治安。

    夜无仇不断向四周漫无目的的看,突然眼睛一亮,那些是什么?

    几面旌旗分散四周,每一面旗帜下都聚集了一些人。那些人个个气度不凡,显然是走修炼之途的武者。

    这难道就是镖局?

    他挤开人群,朝一面绣有虎头图案的旗帜走去,虎头狰狞可怖,似有赫赫凶威。

    刚挤到那虎头旗帜的下面,就听见一人大喊:“白虎镖局接到新任务,招收实力高强的武者二十名。限于这次押镖的重要性,我们镖头亲自带队!”

    这一句话一出,顿时像炸雷在人群中炸响一样,斗士们议论开。

    “这此镖头也会参加啊!”

    “我说什么也得加入白虎镖局!”

    “哈哈,你这个低俗的小市民也想打女神的注意?可笑甚矣。”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连镖头都会参加的任务,你们想想会简单么?”

    “有女神的实力作保障,我们有什么可担忧的?这次可是一次绝好的表现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

    那个所谓的“女神”“镖头”就是白虎镖局的老板娘吧?正所谓三人成虎,听了旁边的斗士说的话,夜无仇倒对这白虎镖局的镖头多少产生了点兴趣。究竟能有多美呢?让众人觊觎不已?

第四章 白虎镖局风波起 少年无仇欲施锋

    心中打定想法,便不再走开了,夜无仇在人群中静静等待。

    那名在白虎旗帜下喊话的人见人群沸腾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武者们,请安静。”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此人。

    “武者们,谁有意想参加这次押镖?请上前一步。”那人笑眯眯地问。

    顿时,人群呼啦啦的上前一步,夜无仇也在跟最后慢慢向前挪了一步。

    “哦,这么多人,我史间代表白虎镖局向大家表示感谢。感谢大家对白虎镖局的支持。但此时人数远远过于二十之数……“”

    “甭废话,按规矩来,实力强者加入!”一壮汉打断史间的话,粗犷道。

    夜无仇轻哼了一声,这人倒是干脆。

    “好,这里有先天期武者吗?”史间干笑一声,问道。

    人群中鸦雀无声。大眼觑小眼,无人应会。先天期武者是何许人也?那都是一出现便被周遭几个大家族大势力抢走的香饽饽,又怎会于此的要加入镖局讨生活?当然,万事总有个例外。比如这次,白虎镖头亲自带队的吸引力还是不薄的。

    果然,一眼神阴翳的黑衣青年跨步而出。他举手投足间都有强横的气息涌动。

    看见此人走出,史间明显一滞,旋即一抹骇色涌上了他的脸。人群于此时也哗然开来。

    “这,这是霍家的霍起庸!”一人大惊失色。

    霍起庸,这个在这一片很响亮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不为其他,就单凭他是霍家家主之子,就足以得到很高的名声。更兼他身怀先天初期的实力,小小年纪就俨然成为先天初期武者,如此天赋,宛若在他显赫身份上添了一朵怒放着的绚烂花。

    但如果仅仅这样,那么众人的目光就应该是崇拜而不会是惊骇了。夜无仇暗暗如是想。相必此人干过什么杀伐大事。

    “先天初期,境界上与我齐平。如此年纪,不简单啊。”夜无仇深深地看了那少年一眼。

    “你是白虎镖局的史间吧。”霍起庸阴寒的眸子扫了史间一眼,淡淡道。

    史间全身一震,连忙鞠躬道:“正是在下。”

    “我霍起庸要参加这次的行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史间苦笑连连,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敢有什么意见?虽然镖头的实力亦是先天初期,比之高出一级,但得罪霍起庸就是得罪整个霍家,这是镖头也担待不起的啊!

    “当然可以,霍少爷能来我们白虎镖局可是我们的荣幸啊。”史间暗自抹了一把汗,这个杀星降临,小小白虎可有些承受不起啊,一个不好,惹怒了他,大祸临头矣!

    稳住心下的惊慌之情,史间继续挑选人员。虽然因为霍起庸的到来群众热情不复之前,可事已至此,此时再走倒显得是明显是不愿和霍起庸一起,对他有所不敬。

    接着,史间又挑选了些武者,验证了他们的实力后,便立刻预付了三分之一雇佣金。

    二十个名额仅剩下三个,而站出来的光后天中期就有六七个。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肌肉男,一些瘦小的心中存在侥幸的人陆续知趣的走开了。

    夜无仇个子虽然高,但和四周人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见夜无仇还未走开,四周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

    感受的这些异样的目光,黑袍底下的夜无仇冷笑两声,也不作甚言语。

    这时,三个壮汉走了出来。他们都五官狰狞,有几条伤疤斜斜的布在脸上有如凶神恶煞。他们斜批半身甲,大块大块的肌肉露在外面,青筋暴露,宛若虬龙,肌肉更是块块分明,惊世骇俗,侧身一望便知是狠角色。

    四周人一见他们,尽皆扶额连叹,今日丧星出世,不宜出门,不然,怎么这西南片两大恶霸势力都出现在此?

    史间见他们更是连连皱眉。这三人他以前见过,都是小西南片的恶霸,身后有一个山贼团伙。这三兄弟都有后天中期的实力,凭借着相当强壮的身体和无敌的力量,每一个都可以和一名货真价实的普通后天后期武者对抗而不处于下风!更可怕的是三人功法本出一源,三位一体之威就是先天境也不遑多让!原本增加这样具有恐怖实力的三人对镖局来说是一件安全的保障,但就像接受霍起庸一样,史间宁可不要这份保障。

    这三人的事他也听说过。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他们自恃实力,无恶不作,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曾一次,一个镖局请他们帮助押镖,答应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三人愉悦地答应了。但押运途中,那三人发现,此镖所运之货的价值远超佣金,便心生歹意,结果,他们趁夜偷袭,致使那个镖局全军覆没!

    又一次,一小家族因芝麻芥子之事而得罪于他们,他们竟然连续无休止的从各方面报复,最后那个家族,几个月后,那个小家族就从露水镇上除名了。

    想到这儿,史间的脑门上冒出了冷冷汗,霍起庸还好说,毕竟大家族子弟,他不要脸面他爹还要呢,因此霍起庸也不敢在外随意胡作非为。但三个为钱卖命的拜金分子,三个报复心极强的****,试问,镖局收下这样三个斗士会不会不受其福反遭其祸?

    但如果拒绝的话,白虎镖局的以后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吧?

    因此,史间是左右为难。

    夜无仇身边的所有人都悄悄走开了,不一会,就剩他和三人站在原地。三人中领头的老大向夜无仇投来惊诧的目光,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史间身上,露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喂,别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收不收老子们?”语气甚是粗暴。

    就连霍起庸也是秀眉微皱,显然对三人很不感冒。

    史间冷冷地看着三人,压住心中的紧张,强作镇定,心中一横,大不了多给他们一些钱,押镖时多派一些强者看住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有些小打小闹,总比他们无休止的报复强吧。

    “好……好吧。”

    闻及此言,三人瞥了眼夜无仇,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夜无仇微微低头,冷笑而出道:“史间兄弟,你没看到我吗?”

    正在擦汗的史间一愣,看向夜无仇,他刚才过于紧张确实没注意到这个身穿黑袍的人。

    虽然他的脸在黑帽子遮暇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以声音判断,此人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此时心烦意乱,皱了皱眉,语气稍有不善,问:“有什么事?”

    夜无仇耸耸肩,反问道:“你说呢?我当然是来参加白虎镖局的,你总不应该把我晾在一旁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史间实实在在的惊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要参加镖局,他难道没看见他的对手是那三个凶神吗!

    那三人闻及了夜无仇的话,先呆了一呆,随后发出如雷般的笑声。“你……就凭你?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勇气可嘉!哈哈……”

    听到这极为嚣张的大笑,夜无仇有些沉默,只是平淡道:“谁来?”

    对于此等恶人,唯有以恶制之,方才是王道!

    三人立刻止住笑,惊奇的看着夜无仇,一人对另一人道:“这是一个外来人吧?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

    另一个人呵呵一笑:“我想也是,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夜无仇冷声道:“说什么废话,别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的时间很贵,你们陪得起吗?”

    终于,老二的脸色变了,沉声道:“小子,趁现在我们心情好,赶紧滚,别惹恼我们!

    夜无仇倒被磨叽的有些不耐烦:“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

    此时,史间已面无人色,看了看那个老二,擦了擦汗,向一旁小声对夜无仇说:“小兄弟,你快走吧,不要惹恼他们。他们的实力,是我们谁都比不上的。”

    夜无仇松松肩,两手一摊,平淡道:“不管怎么说,今天,白虎镖局我是参加定了。你们三人谁来?”

    史间见夜无仇如此执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到一边。唉,今天恐怕这个少年要死于非命了。他不是没想到夜无仇会有些怙恃,但他如此年轻,又会强到哪去?

    四周的人都为夜无仇叹息,他们根本没想到夜无仇除了重伤致死还有什么结果。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这时,领头的那个壮汉眯着眼,盯着夜无仇,这么些年,夜无仇还是第一个和他叫板的人。盯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老三,你去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玩玩,不用将他打死,收他一条腿就行。”

    听着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四周人都是冒起一身冷汗。三人的残忍手段他们可是早有耳闻啊!

    那个早已怒气填膺的老二这时喊道:“留他命干什么?直接一拳打死算了!”

    “不不不不,”老大道。“那样多无趣。”

    得到肯定,那老三一步跨出来,满脸戏谑的看着夜无仇,用极为粗犷的嗓音叫道:“小子,爷陪你玩玩,把你弄疼了可别怪爷。哈哈。”说完,走向夜无仇,

    同时,巨大的手掌也伸向夜无仇的下巴。

    夜无仇嘴角一翘,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第五章 无仇笑戏三人面 恶棍终有吃挫时

    老三那皮糙肉厚的古铜色大手缓缓伸过来,已近在咫尺。夜无仇的笑容愈见凛冽,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一道似上弦月但实实在在危险至极的弧度。

    倏然,夜无仇动了。他不动则已,一动便如脱笼之鹄,聿皇如惊风.拳头随意的在空中一闪而过,狠击在老三的巨掌之上,隐约间有淡金光芒流转。那场面,想想吧,一个两米开外,浑身肌肉夸张,身宽是普通人二倍不止的壮汉和一个匀称身材,一米七左右的少年对峙,形成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对比。夸张地说,夜无仇就是山岳跟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就算壮汉此时之意不在攻击,但四周人依旧不会认为夜无仇会占到什么便宜,毕竟体重在那放着。在他们的印象中,夜无仇被反震地后退几步才符合常理。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夜无仇随意的一拳如违反定式一般,老三胳膊一软,从胳膊上传来的巨大震力让他不禁闷哼一声,连退几步。而夜无仇身子却稳如泰山气淡神闲,看样子,他所做的,仅仅是随意挥了一下拳而已。

    老三原本凶恶地看着夜无仇的笑容凝固了,不禁瞪圆了眼睛,像是不信眼前之事。他的目光流连于夜无仇与另二人之间,

    这时,老大如闷雷般低沉的声音响起:“老三,这小子有点猫腻,好好和他玩玩。”

    “和我玩?你也配?”夜无仇轻笑道。他轻轻前探手,一股淡金色的斗气旋于掌心,他将手掌抬至胸前,金芒跳动如精灵,随夜无仇指尖律动而舞步蹁跹。

    老三感受到这股气息,一愣,旋即大笑:“哈哈,我还以为你有点实力呢,原来是区区四级斗士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就这实力还敢和我斗。”

    他没注意到的是,夜无仇的斗气之色,并非低等级斗士的黄色,而是淡淡的金色!

    老三好一阵冷嘲热讽,为刚才那一拳找回面子,只不过是在语言上。心中微微平衡一下,猛向夜无仇冲过来,气势汹汹,有如被激怒的暴兽。

    “气势倒不错,只是实力差了点。”

    眼见老三冲势将至,夜无仇并不着急。而老三则心中一喜,刚才他心中还对夜无仇的实力没底,但现在,老三的身子已经在不短的距离中冲将起来了,攻击自然带着一股冲劲,所造成的伤害只能更大。就算夜无仇可能有些实力,但此时老三依旧感觉自己胜券在握。毕竟,你见过那一个骑兵在平原上作战输给一个步兵,所依靠的还不是冲劲?

    “呵!”老三大喝一声,一股黄色的斗气凝聚在他的铁拳上,带着呼呼风声直击夜无仇的腹部。眼见就要得手,他心中大喜,他相信,这一拳下去,夜无仇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知夜无仇轻轻一笑,有如闲庭信步,行云流水,用最优雅的动作来了一个转身,轻松躲过那一拳。老三一击未中,心中一惊,不禁为夜无仇的敏捷所动容,他刚欲再补上一拳。但万事皆有两面性,其有好处就固然会有坏处,冲锋固然具

    有强大的攻击力,但这是建立在能打到对手的情况下,如果一击未中,如是这样,想停下来都是难事,更甭说说再补上一拳。

    夜无仇一个华丽侧身,老三贴着夜无仇的胸前过去,无数破绽顿显无疑。老三情知要糟,急忙凝聚斗气于后背,以期能阻挡夜无仇的攻势。但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三以为夜无仇的动作他可以猜中,但……那一刻,夜无仇突然笑了,并未像老三的推测那样攻击他的背部,而是……伸脚!

    “扑通!”一声大响。老三冲得有多快,摔得就有多重。他可是飞出去一米左右,直挺挺的全身着地,摔了个大马啪。

    一阵压抑的笑声响起,老大老二脸色青红变幻,显然感觉面子受损。霍起庸在一旁冷眼旁观,深深地注视了夜无仇一眼,眉头不觉皱了皱。

    “呵呵”夜无仇不禁笑的很开心了,阴翳的心情一扫而空。他毕竟是少年,童心未泯,眼下心情大好,童心未免就被勾起。

    他摸了摸手指上黝黑的纳戒,冷然傲立计上心来。

    老三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的,形容着实有些搞笑。他恶狠狠地盯着夜无仇,怒火中烧,全身肌肉涌动,阴森森道:“小子,你惹怒老子了!开山拳!”

    浑黄的斗气犹如百川到海,自老三身体各处迤逦汇聚至拳头上,一击而出!其威势,堪称惊人!这开山拳赫然便是一星斗技。

    斗技就是用斗气以及任何以斗气为原型的力量催发出的技能,六大职业者体内的六种力量皆是以各职各业的学徒的斗气为原型,当学徒满十级是,力量的转化便是突破至更高门径的首要条件。

    斗技从弱到强分为一星到九星斗技,而十星斗技就是神技。

    卖相华丽的斗技“开山拳”猛击向夜无仇,大可有一击将夜无仇轰杀的气势。

    原本有些嗤之以鼻的夜无仇此时竟呆在原地,作思索状,突然,他苦笑一下,淡金色的斗气运转,手掌此时已变得通透晶莹。

    “碎玉掌”

    夜无仇一掌拍出,其威势竟不啻于开山拳。

    “碰”一声响,斗气的余波如火花般四射而出。

    那老三顿如受挫的羚羊,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夜无仇一愣,脸上顿时浮出无奈的神情,飞快的装作被击退的样子猛退几步。他装模作样的停下来,捂住胸口,像是受了内伤。

    他内心苦笑啊,这“碎玉掌”可是他会的唯一一个一星斗技,没想到依旧能够将对方击退!自己拿什么来和他拼啊~~,早知道多学几个一星斗技。这年头,想玩玩没有足够的准备还真不行!

    四周人可没那眼力发现夜无仇是在表演。他们心中惊叹啊,这少年,厉害啊!能击退老三,是何等的实力啊!

    老三心中一惊,怔怔地看着夜无仇。夜无仇苦笑一声,叹道:“我不是故意将你击退的,真的,不骗你。”这可是夜无仇的肺腑之言!但听在老三的耳朵里,那就是**裸的挑衅!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挑衅!

    他怒吼一声,四肢并用,斗气全力倾泻,状若疯狂。夜无仇似乎应和了老三的心思,拳打脚踢,华丽的斗气时时冒出,但所释放的斗技只有一个,那就是“碎玉掌”。

    良久,一阵猛然的斗气波动爆炸开来,正酣斗的两人在一阵让人目眩神迷的斗气中各向两边退去。老三与夜无仇皆如断线风筝,双双倒地。

    躺在地面,纳戒光华闪烁,夜无仇似乎早有预谋,动作熟练的背对众人视线,将一样东西往嘴角一抹,嘴角顿时鲜血如注,汩汩而流。

    夜无仇踉踉跄跄站起来,似痴似醉,他瞟了眼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老三,咧嘴一笑,轻蔑道:“区区一匹夫,也学人打家劫舍,为非作歹?我都替你们丢人啊。”言讫,又口齿不太清楚的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史间道:“他输了,这最后一个名额是我的吧?”

    此刻的史间痴呆状猛点了几下头。

    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狡黠的一笑,这番茄酱的味道还真不错!

    看着死生不知宛若死狗的老三,那老大老二,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了。四周人纷纷逃避,那老大老二面子丢尽,他们显然接近爆发的临界点了。

第六章 边陲小镇遭血事 玄机莫定疑若岚

    转过身,夜无仇看了一眼史间,连带扫过霍起庸,便懒意洋洋得走了,他意欲四处闲逛,说不定能遇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不期然的相遇才是最吸引人的,要不然“希望”这种抽象且玄之又玄变幻莫测的思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在夜无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尚还沉浸在惊讶中的众人的视线时,夜无仇的声音传来:“我住在福来客栈,行期到了叫我一声就行!”

    留下此言,夜无仇潇然而去,倒有几分绝世高手风范。

    “厉害,英雄出少年啊。”史间闻得自己如是喃喃。

    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老大老二眼中忽然厉芒闪过相视一眼,便抬起老三大步去了。

    露水镇,璇星帝国于旧纪元330年攻占,因当时兵力所限,领兵大将设碑立界,便班师回朝。当时,露水镇所处之地沃土丰饶,地势低洼,其东,北两面皆被断天山脉屏障,要知道璇星绝大部分国土于山脉东北,故此地成了一块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的鸡肋。

    旧纪元230年,璇星邻国古天落王朝之皇古墨龄御驾亲征,璇星着实碍于此地难守,便撤军至断天山脉以北,遥想当日,旌旗连天蔽日,山头鼓角相闻。铁骑森森,武夫赳赳。士有必死之心,将无贪生之意。矢支交坠,炮火轰隆,刀光剑影,铁甲洪流。璇星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而古天落军容强备,补给完善。因此,两国并无过大差距,也就于此地拉开了长达三个月的攻防战!

    那一场战争,双方共近百万人丧生。据说血气冲天,黑烟蔽日,浮尸遍地,流血漂橹。自山上,竟有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河涓涓而淌。所观者无不惊骇而动容!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杀伐之事是怎样了结的,大陆学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唯一知道的便是古墨龄狼狈带着相隔甚远的后备军团火速回国。回国之后立即下达了一道御敕:“无我命令,我国任何人不得踏入璇星断天山脉以西南之地,违令者斩!”旋即,调兵遣将,大力守卫与璇星接壤,也就是露水镇的以南的边关。

    与之相比,璇星倒是平静许多,修养生息,发展经济,并未见颁布什么怪异的法令。

    时至今日,数百年已去。古天落之人依旧未有人踏入露水镇一带半步,他们如果想进入璇星,必是绕道而行。虽然古天落之民不理解,但王法如此,也容不得他们违反。所以,露水镇一带之人尽皆是璇星人。古天落想与露水镇通商,亦是璇星人往来周旋。

    一座古老的宫殿中,青纱红毯,金碧辉煌,巨大的呈莲花状的鎏金香炉在阴阴燃烧着名贵的熏香,使得整个宫殿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殿中数根巨柱盘龙绕蛟,一直延伸到了那辽旷的穹顶。

    一镶金嵌玉的庞大王座矗立在宫殿最深处,一身着大红锦缎百花袍的中年男子背对殿门负手而立。一身着紫衣华服的俊俏少年模样的男子恭敬的伫立一旁。偌大的宫殿此时仅有此二人。

    “莫语,近几年那个地方可有异动?”红袍中年男子之声响起。

    “禀告陛下,微臣此次前去,并未发现有何异动。一切如常。”紫服男子道。

    “那古天落那方面呢?”

    “一如既往,不踏入露水镇一带半步!”

    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此男人形容甚伟,天庭饱满,器宇轩昂,狭长的眸子反射着威严之光。

    “莫语,你听说了么,在遥远的古天落之南,天玄剑派被另一大陆来的黑魔剑派所灭。”

    莫语猛的抬头,急促道:“陛下此言属实?”

    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道:“此言属实。”

    莫语缓缓压制住内心的震惊,白皙的面庞亦是恢复了平静。

    “陛下,如果当下的时局可以称为混乱,那么天下大乱的时日不远了!”

    中年男子未作甚言语,只是缓缓将目光投向了那巍峨的大殿穹顶。

    山光秀丽,群水缭绕。山似一撑天之柱,撑起了天下四方。

    山顶,茅庐盖于一小池塘边,荷香溢满了池中的水,更漫向四周。鸟声啾啾,悦然人心。

    一青年纶巾束发,一身素衣。他踱步在小桥上,眺望远方群山如墨画。

    良久,他轻吐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天下大战,就要来临了吗?”

    夜无仇走在大街上,左顾右盼。不得不说,这露水镇区区一小镇,有这般繁荣真是少有。街道两边建筑俨然,房屋鳞次栉比,喊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街边摊位的小物件小玩意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夜无仇边看边溜正至开心处,忽然一声巨响自小镇一处传来。小镇之民皆齐刷刷停下了手中的事,望向那爆炸的地点。

    夜无仇惊疑的望向那冒着浓烟,似燃起大火的地方。心中一抹不祥难以遏制的喷涌而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极强的斗气波动。

    那地点,福来客栈!?

    夜无仇当时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霍杰有危险,接着他便拔腿就跑,冲向福来客栈。

    不得不说,维护治安的帝国士兵的反应速度还是极快的。不一时,便听得刷刷的脚步声与铿锵的铁甲碰撞声。

    夜无仇来到福来客栈,福来客栈的二楼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福来客栈的四周,已聚集了不少比划指点的人。

    “霍杰!”夜无仇眉头紧紧地皱了皱,抢步冲进客栈之中。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夜无仇被眼前的场景震得不轻,骇然地止住脚步。几具伏尸横七竖八一动不动,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则伏在柜台上。

    “霍杰!霍杰!”他心头揪起。他与霍杰惺惺相惜,初次见面便互视为知己,难道才短短半日,便要天人永隔?!

    他抬起头,看了看楼上,心中的火焰燎得满腔彤红,刷的一声,夜无仇自纳戒中取出一把钢剑,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火焰的高温超乎寻常,气势亦狂躁暴戾。夜无仇稍稍感受了一下,心中断定,这火断然是一实力强者所放。

    难道是福来客栈得罪了谁?

    心中这样想着,动作没有丝毫缓慢。手中金光涌动,淡金色的火焰蓬蓬燃起,最后蔓延全身。他一步跨出,走近火海之中。

    火红的火海中,一个金色的人影飞快的移动,逐个房间检查了一番。蓦然,此走廊尽头,一道微弱的呼喊声传进夜无仇的耳朵:“救命……”

    夜无仇一愣,旋即一抹喜色涌上脸上:“霍杰!”

    他连忙大步跑去。霍杰半靠在墙上,腹部一利器深深插进,伤口处,鲜血涓涓而淌。

    夜无仇深深的看了那梭形利器一眼,便焦急地抱起临近昏迷霍杰。刚欲转身,便闻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情知不妙,情急之中,飞速抚上纳戒。

    后背一阵刺痛,一把短剑自夜无仇的胸前贯穿而出,夜无仇两眼一,便瘫然倒地。

第七章 负伤入住霍家庄 白衣胜雪是灵畅

    此时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中呢?眼前是漫漶的迷雾,久行觅之却无从找寻归路。其路在何方?谁人指望?世界一成不变,缺乏必要的梦幻与色彩,目之所及永远都只是白蒙蒙的一片。天空呢?大地呢?虫鱼鸟兽,花草树木,以及一切造物主之慧能所遗此世界以生机与活力呢?一切都消失得杳无音信。心里空旷得发胀,疯狂嘶吼的意愿到了嘴边却化成一句轻绵的叹息,巨大的无所适从感吞噬了心脏。于此时,所有用来交流沟通的语言仿佛变成了仅供自己用悲伤的眼神来抚摸的符号,说不出其苍白与无力。仿佛困在一促狭的空间,动弹不得。简直要诅咒全世界!

    盛大的绝望涌上心头,心原之上,仿佛长河泄泻,漫漫滔滔,触目所及,一片汪洋。偶尔暗流涌动,撞击得心里暗暗疼痛。就仿佛一朵流淌着粘稠墨汁的花盘,紧紧地裹着自己,要爆了,要炸了……

    胸口传来一阵刻骨的刺痛。猛然,云消雾散,雨霁天晴,一缕仿佛来自另一世界的阳光轻轻照耀在夜无仇的脸庞,那白皙的脸孔,反射着柔软的豪光。

    夜无仇缓缓睁开双目,明亮的双眼中有一抹湿意在荡漾,睫毛轻轻一扑闪,一颗剔透的玑珠滚落,在其脸上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

    轻轻将泪痕拭去,夜无仇以手加额,瞑目细思。为何会如此?在梦里,他及近疯狂,澎湃的愤怒与绝望似尽皆飚飞击中泪点,却无从发泄,仅能徒劳的张张嘴,发出几句无奈至极的叹息。

    儿时,母亲早亡,父亲亦于一次出商之后杳无音讯。此之后,他便开始了流浪的生活,虽在漂泊无依中有玩伴,但那种孤独感跨过千山万水跨过时间的距离依然让如今的夜无仇感到恐慌。那是,每每露宿街头,他便会在梦中感受一场撕心裂肺的绝望,大梦初醒之时,亦是止不住悲伤蔓延,任泪水长流一气,才会渐渐稳住情绪。

    唉,晨起之阳必会影响一天的光芒,儿时悲喜,亦是给整个人生铺上了难以抹拭或覆盖的基调。

    夜无仇深深地呼了口气,忍住身体的创伤处传来的刺痛,缓缓坐起来,四下顾望。他此时正坐于一张雪白的柔软大床上,天鹅绒被子覆于其身。他的一身黑袍已经褪去,肌肉强健,线条硬朗的上半身裸露在外,自右肩至左腋之间层层白纱

    裹住伤口,其间丝丝殷红的血迹透出。

    让夜无仇大感惊讶的是,此间布置温婉,清香怡情,袭人不散。怎么看都透露出一丝雅致。

    夜无仇搔了搔头,他怎么看此地都不像男人住的地方!一抹尴尬之色涌上脸颊,旋即想下床离开此地,刚一动,身体微僵,刺痛之感使得她眉头打皱。

    那日,幸得他反应及时,以一道珍贵的空间灵符将心脉护住,才使得那利器越过了心脏,否则,恐怕他此时早已在哪个乱坟岗入土为安了。

    想及此,夜无仇眼中厉芒闪烁,瞥了眼手指上依旧安然的纳戒,脸色稍显柔和。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对了,霍杰呢?夜无仇咬牙忍痛,翻身下床,穿好靴子,刚欲出去,只听得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两人皆是一怔。

    “你,你醒啦。”少女白衣胜雪,肤若凝脂。双眸灵动俏丽,似诉千言万语;朱唇饱满楚楚,携带着万分娇媚。她长发绾起,精巧别致,带着灿银吊坠抹额,娇挺的鼻梁更显得体。此时,少女的双颊更是飞上了赧霞,愈发显得娟秀可怜。

    “是你救了我?”夜无仇道。

    “不,不是,是家兄救了你。”少女赧然道。

    “家兄?”夜无仇皱了皱眉。

    “哦,家兄霍起庸。”少女连忙解释道。

    “霍起庸?”夜无仇提高了一个声调,倒是吓了那少女一跳。

    “你与家兄认识?”少女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似怕生般微低着头,仅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把夜无仇来瞅。

    夜无仇暗自觉得好笑,但眼下时局尚未明朗,诸多事情尚待解释,此时显然并非调笑的时候。

    “你既是霍起庸的妹妹,那么这里是?”

    “这里是,是我的房间。”说至此言,少女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接触夜无仇明亮的眼神。

    “我说的不是这里,是这里!”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呀?”

    经过了一段口舌之费,夜无仇见以他的口才以及她的智商使她理解他实在难以胜任,便白了少女一眼,忍者刺痛,急冲冲向门口走去。

    “哎呀,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可以随便乱动……你要去哪里啊?”少女焦急地跟在夜无仇身后亦步亦趋。

    夜无仇停住脚步,转过身,奇怪地看了一眼少女。少女见夜无仇看来,顿时安静了下来,大眼睛四处溜转,秋波楚楚有灵。

    看着有些憨却着实可爱的少女,夜无仇的脸上不觉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像那小池塘的水因一颗小青石而圈圈翻起,像那南方的艳阳因一阵清风而泛着粼粼涟漪。

    一把将门推开,夜无仇指向外边,笑道:“我问的是这里是哪。”

    少女恍然大悟:“这里是霍家庄。”

    “霍家庄?霍杰的家在这里?”夜无仇问道。

    “你是说霍杰哥哥啊,”少女展颜一笑,温尔如春。“他在另一处养伤呢。”

    闻至霍杰安全,夜无仇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向少女笑道:“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少女模样认真,大眼睛宛若寒夜星辰,扑闪扑闪,散发着可人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灵畅。”

    霍灵畅,夜无仇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温婉灵动,怡人舒畅,这个名字施之于她倒再合适不过了。

    接下来,夜无仇挪步至床边,重新躺下,嗅着被子淡淡芬芳,夜无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旖旎。

    轻轻甩了甩头,在霍灵畅羞涩的目光中,向他露出一抹俊朗的微笑。少女顿时若受惊的雏鹿,带着一张彤霞密布的面庞,转身跑走。

    “我有这么吓人?”夜无仇微笑摇了摇头,随即,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他并没有问霍灵畅更多事情。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作任何强求亦没用。人生无奈如斯,学会忍受生活中的一切,也就学会了通往幸福姿态。

    对于未来,夜无仇总怀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暗暗喃喃道:“是风是雨尽管来,我夜无仇在此虚位以待!”

第八章 人将暮年炎耆艾 似曾相识梦归来

    午后,窗外温暖的光被木窗格子打碎了一地,兼并那斑驳的树影,随着剪不断的清风齐齐吹进夜无仇的眼中。

    少年额前的发随风律动,眸子不自觉的流露出柔软的惬意,好似那敲开少年心门的微风,你争我攘,一脑全部涌进少年心坎里。

    远处,麦田油绿,新播种的麦子,在这生长的季节,吸菁吮华,仿佛都能听见生长的声音。此刻,被午后略带闷热的风一吹,便摇摆成一片洋。

    其实,此间闲乐,人生能常如此,亦不失为一浪漫的小憩。

    当夜无仇并未享得多少清闲,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扰。

    霍灵畅推门进屋,道:“家父找你。”言讫又曰:“有人在外面接你。”

    霍家的马车宽敞且舒适。两匹青骢马昂然挺立,其上红缨玉珞装佩,于飒然中透露着豪华之气。

    待夜无仇上了马车,那赶车的车的车夫将鞭子高高扬起,车轮辘辘,两匹骏马四蹄翻飞,带起黄褐色的尘,将马车向远方拉去。

    霍家庄占地辽阔,纵然以露水一镇之面积与之相比亦是捉襟见肘。其分内外两庄,外庄堪比乡下,种植农耕,风景秀丽。而内庄则与之相反,是整个庄子的政治文化中心,通俗讲就是集内治与外治于一体的类似与城市的地方,霍家的祖宗祠堂便建设于此。因大陆之民皆对祖先怀有一种崇高的神秘感与敬畏,所以霍家庄也就成了霍家人心目中较为神圣的地方。他们视修炼突出或建立功劳以进入内庄成为一名霍家卫为莫大的荣耀。

    而身为族长之女的霍灵畅身住外庄,并非天赋不佳,亦非不为父亲所喜,而是她天性纯良,亲近自然。她极力要求住在这田野风光蛮不错的外庄,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自然没有反对。

    马车穿过原野,在日头微偏之时进入内庄。

    霍家之规模成为这片地域霸主当之无愧,夜无仇心中微微感叹。只见得卫队穿流,井然有序,各式建筑互比争高,街道两边小铺齐整,俨然一小城派头。

    跟着车夫绕东拐西,夜无仇于一恢宏建筑前停下,车夫下车揭帘,以示夜无仇到了地方。

    夜无仇随着车夫的指引,过堂穿阁,又走过长长的亭廊。当下一抬头,只见得一牌匾上浮雕三个大字“琼珞堂”,此三字苍松骨力,笔锋遒劲,有龙翔凤翥之势,纵不懂字体美感之人亦能体会到所书者精于此道。

    夜无仇心头惊叹,深深留意两眼,便向前看去。堂门并没有关,自宽大的门口向里看去,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堂尽头有一突出石台,与下面石阶相连,石台之上宽大厚实的红棕木桌连带着古意盎然的木椅静静矗立,石台下手两边稍显单薄孱弱的木椅整齐罗列,左右各为十数,共二十张木椅。一条镶着金边的红毯穿堂而过,直逼石台,最后在石台之上延伸扩展,将其覆盖,并于其上绣刺龙虎之状,显得大气非凡。

    于首座,一身影默然静坐,似瞑目颐神。夜无仇定睛细瞧,只见那中年生得苍髯如戟,形容甚伟。他身着华服,披头散发,发质不亦柔顺,给人一种枯糙干硬之感,倒与他的华裳不尽般配。

    “这便是我们家主,霍炎宇。”那车夫低头恭敬说道。

    夜无仇点了点头,瞥了眼端坐的身影,移步堂中,翩翩一笑,拱手施礼:“不知霍家主找在下所为何事?”

    霍炎宇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眼夜无仇,声音粗犷道:“你就是夜无仇?”

    “正是在下。”

    “少年英雄啊。”霍炎宇合上眼睑,语气中一闪而过一丝叹息。

    “霍家主过奖了。”

    霍炎宇摇了摇头,并未向夜无仇作甚言语,而是像是喃喃自语,又似与人交谈道:“大师,人来了。”

    夜无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听这话的意思,此地还藏有他人?

    蓦然,空间似静水投以青石,漾起细微涟漪。夜无仇只觉眼前倏然茫茫,旋即一佝偻身影凭空出现。

    难道此人先前一直匿于空间之中?随意穿进空间,那是何等的实力!这霍家竟有如此人物!

    心下虽是骇然,但夜无仇依旧仔细打量了一番。

    那老者全身隐匿于黑袍之中,手持一根怎么看都是一根劣质粗糙的枯木法杖。夜无仇后来才知道,虽说那法杖卖相丑陋,与老者亲近之人亦曾调侃着他实力通天却拿着根烧火棍,但他抵死不承认那法杖的原型确确实实就是一棵树的比较壮实的枝干,他还给法杖起了个颇为女性化且诗意斐然的名字“闻雨”。

    那老者刚一现身,匿于黑暗中的目光如火如炬,瞅着夜无仇的脸庞。夜无仇心中一惊,旋即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老者,没事吧?

    突然,夜无仇的眼睛眯成一道裂缝,身形恍然,刹时便后撤数步之遥。与此同时,手中斗气旋涌,似一头警惕的猎豹在伺机而动。

    老者见此,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

    霍炎宇于此时睁开双眼,诧异地看着老者。自他认识老者以来,老者从来都是静水流深,而如今怎么突然斗气波动滚滚外溢,紊乱无常?这明显就是情绪极度变化所致。难道是因为这少年?老者指名点姓他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其声音沙哑无比,似有一口浓痰滚在他的喉咙,听起来不尽适意。

    “主……哦,小兄弟,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谁?”

    老者怅然长吁,慢吞吞地摘下帽子。一张形容枯槁的脸暴露无疑。好似行将就木之人,一阵风都能撕碎的薄纸。

    夜无仇撇了撇嘴,目光上移,对上了老者的目光。那目光,明烂如星。万世之浩大,流年之沧桑,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凡可存于界中非虚非无之物,皆以灵动之躯,缩于微毫,化为寸芒。其之深邃,非玄非奇,反而臻于真挚,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是一首狂笑着流泪的踽踽远行。

    那一瞬间,夜无仇神识恍惚,无数光影如流星划过,燃着绚烂尾焰,奔向那虚无的世界尽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夜无仇轻轻甩了甩脑袋,心中好似在渴求着想起什么,但那些种种却如水上幻泡,无从抓起。随即无奈道:“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为何我会对你如此熟悉?”

    老人闻及此言,皱纹仿佛熨开许多,小心翼翼道:“可有想起来?”

    夜无仇微侧着头,冥思苦想,最终脑袋疼痛亦每想起丝毫。就仿佛他要寻找的一切都只是虚无,注定徒劳无功。

    “没有。”夜无仇索性放弃。

    老人的身影微微一颤,旋即静默片刻。

    “也罢,也罢,命之旋机,非我可以逆睹。倒是我愚鲁了。哦,老夫名作百炎,你可以叫我炎老。”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家常,只是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怎么听都有种慨叹的意味。他说罢,又重新戴上帽子。他静静地转过去,佝偻的背影满身沧桑,没人看得清,在那方小小的黑暗中,炎老,已是泪流满面。

第九章 异络奇经翔龙图 远古仙魔已尽无

    “天鹅我从来都没见过,至于乌鸦,倒是有一群,但他们仅仅是生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想你明白”仅仅“的含义,他们如今已不知去向。他们去了哪里,无人问起,亦无人留意,就仿佛一群迷途的迁徙者,不得不转身而去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霍杰褐色的瞳孔中泛起迷离,他的思绪仿佛追随他的视线飘飞到了天际,那里,一朵白云悠悠晃荡,金色的阳光打在其上,使之通透剔莹,溢渍明亮柔软的光芒,好似神迹。

    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随后,双手放在脑后平躺下去。

    庄南斜阪,绿草如茵,眺目四望,田垄俨然,有几道忙忙碌碌的身影劳作其间。此情此景,仿佛一阵无名之风,吹来了泥土的清新与质朴。而后举头放目,野旷天低,艳阳融暖,触目所及,便是一阵心旷神怡。

    但并不是所有的美丽都可以治愈,并不是所有的光明都可以扫除阴霾。在不适宜的时间,不适宜的地点,只会起不到甚至是火上浇油的作用。所谓乐景哀情,盖若此。

    夜无仇的心情有些沉重,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一卓跞少年。霍杰自幼好文,尝七岁便将《大陆通史》熟读成诵,八岁挥笔属文,立马万言,一蹴而就,其文虽有翠纶桂饵之嫌,然于此年纪,实属不易。至于十二岁,其悟窍大开,深得行文之道,其所作之文皆机警有锋,见地独辟,目光之高远纵长者亦有所不及,此皆博览百家书而善悟之效。但于此尚武之心甚重的年代,厉兵秣马,强修武备方为正道,哪容得文人孳息?用霍炎宇的话来说就是“文人,那是和平年代的香饽饽,但今天下烽烟四起,战乱纷繁,武力不行便只有覆亡的下场,哪还有咬文嚼字的机会?”

    “你父亲还没有认识到文人的作用。说严谨点,他是对文人了解不全面。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陈谟列策,细谋宏略,岂匹夫之勇所能比肩?”

    话音落地片刻,夜无仇见霍杰没反应,刚欲瞑目养神,放松下心情,却见霍杰转过头,向他爽朗一笑。

    “我欲习武,你作我师傅如何?”

    夜无仇闻此言,连忙起身盘坐,摆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既无逆天之力而欲逆天,唯自取死尔。妄我读书数载却不懂此理。逆世莫如逆己。我忽谙,化己身以应四围非心怯者之见,而是智者之为。”霍杰顿了顿,明亮的眸子流露出轻快的笑意。“待日后,我文韬武略与盖世之力集于一身,此间人世还不任我逍遥?”

    夜无仇深深地看了眼霍杰,道:“虽然我认同的是舍我其谁的豪情霸气而非你之所言,但我还是真心为你能如此想而走出颓唐高兴。”

    霍杰耸耸肩道:“人各有信,谁也不是谁的复制品,只有不一样的人在一起才会碰撞出火花,”

    夜无仇哈哈大笑道:“这话说得在理,我教你习武,你可得教我书法!你那堂前三个大字写得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呵呵。”于此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二人一见,忙起身施礼。

    “炎老。”

    夜无仇对眼前素昧平生的老人总怀有淡而不化的亲切感。有时就连夜无仇自己都糊涂了,自己在天玄山那段岁月以及流浪的那段时间真的从未见过这老人?可为何总是发自内心感动亲切呢?

    炎老踉跄的拄着法杖走来。如果光看他的步伐,确实就是一风烛残年的老人,然刀剑不以其光而扬名,骑驾不以其相而闻世,此无识之物尚且如此,何况于人?以貌取之,必付代价!

    炎老移步至二人跟前,蔼然微笑向霍杰道:“日后之途,从心而行,大器可成。”

    霍杰施礼道:“炎老过誉了。”

    炎老其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从何而来当下不便告诉你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知道你们的未来。”

    夜无仇,霍杰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深深的不可置信。

    “预言家?通灵者?”夜无仇将信将疑道。

    炎老嘴角噙着一抹笑摇了摇头。

    夜无仇眉头紧了紧,看向霍杰。在他的认知中,唯有预言家与通灵者可在付出不菲代价后知道一些将要发生的事。但除此二者,还有谁可以?

    “炎老,恕我冒昧,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天机不可泄露。”言讫,他看向先前霍杰看的地方。“霍杰,你先去吧,我想跟无仇单独聊聊。”

    “好。”

    看着霍杰渐行渐远,最后化作远方的一个黑点,夜无仇问道:“你真的可以看见未来?”

    炎老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夜无仇摇了摇头,迎风伫立,泛着银芒的长发散乱飞扬在他的脑后。他道:“命运,那只是自欺者宽慰自己的托辞罢了。”

    炎老道:“我可以理解这为自信么?”

    “可以。”

    炎老默然,只是静静地欣赏乡野风光。良久,他才沙哑道:“听说过仙魔少年吗?”

    “仙魔少年?我只是在一本古籍上知道了点无关紧要的。”

    炎老目色柔和的看了眼夜无仇:“那你想听听他的主要事迹吗?”

    “我洗耳恭听。”

    炎老手脚僵硬慢吞吞的坐了下来,并将那段经过岁月淘洗而面目全非的往事娓娓道来。

    仙魔少年是怎样出现的无人知晓,就仿佛天外来客凭空而出。在此之前没有他任何存在过的记录。要知道,在当时有个巨无霸般的势力荒皇宗调查过仙魔少年,但他们一无所获。如果对此不以为然那就是低估荒皇宗的实力,这个荒皇宗在所有大陆均有分宗,且个个焰势滔天。他们想调查个人简直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但偏偏查不出仙魔少年的任何底细。

    如果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那倒无所谓,但仙魔少年实力盖世,又极想得到荒皇宗的镇宗之宝仙灵还魂花,且荒皇宗视仙灵还魂花为逆鳞,所以二者关系闹得极僵。一场大战下来,荒皇宗仗着人数优势胜利,仙魔少年身负重伤远遁,从此便销声匿迹。

    数年后,一个地下组织异军突起,待这个组织浮出水面之时已有撼动荒皇宗的力量,而这个组织的领头者正是仙魔少年,又是一场惊天大战,荒皇宗宗主殆命于仙魔少年的剑下,整个荒皇宗自此烟消云散。

    也正于此时,域外天魔大举来犯,仙魔少年因其实力而奉为领导,率领人类大军抵抗天魔。可仙魔少年不知因何故,蓦然嗜血,大肆杀戮平民。而在行军方面,亦是连连惨败,频频失利。在民间,反对仙魔少年的呼声愈发高涨,最后,于月关一役失败撤军固守,人类最高统治者剥夺他的兵权,并以滥杀无辜,指挥不利等多项罪名加之,仙魔少年锒铛入狱,而一直跟随他的一帮人亦惨遭制裁。

    最后,仙魔少年一日忽然破狱而出,直奔古天峰。那一日,黑烟滚滚,煞气缭绕,天地间仿佛有万千厉鬼拼命嚎叫,其惊天动地之势骇人心魄。古天峰顶,唯一金光涌动,通天贯地,仿佛是撑天支柱。

    第二日,异象渐平,人们上山,方才发现,仙魔少年拄剑傲立,昂然挺胸,目色如常,眺望着黎明的新生之阳。他的鼻间,已没了气息。

    大陆,一片欢腾。那个他们深恶痛绝的仙魔少年死了!他们想将仙魔少年的尸体毁掉,他们憎恨,憎恨仙魔少年哪怕是死了依旧让他们感到恐惧,让他们感到渺小。但他们手段尽施,依旧未能伤之分毫,不得已,将仙魔少年的尸体深埋古天峰之中,以示了结。

    关于仙魔少年的形象,大陆禁止流传,但总有例外,有人流传,仙魔少年相貌英俊,身携一口散发金红之光龙纹遍布的宝剑。也有人说,仙魔少年舞剑宛若龙腾,世间无人可比……

    炎老悠悠言讫,看了眼夜无仇,没等他发话便道:“你的经脉很奇特吧。”

    夜无仇身子僵了僵,随即点了点头。

    “我能看看么?”

    夜无仇犹豫片刻,便褪去上衣。斗气运转一周天过后,经脉之形隐隐浮在皮肤上散发淡淡金光。

    那图案,赫然一条翱翔于九天之龙,扬首长嘶,顾盼生姿,仿佛天下万世,尽皆伏其爪底。

    炎老喟然长叹:“命运之元,于今肇始矣。”

第十章人谋亦需天意谟 稠虑不若顺自然

    关于那天的记忆,夜无仇总怀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的心头总是悸动。悸动倒不是因为被刺一剑险些丧命而后的兴感,而是在潜意识中有所幻想。所谓幻想,乃无凭无据凭空猜测的产物,既然无所依据,那么妄自臆断也成非明之理,所以夜无仇只能皱皱眉一笑了之。此事虽然不排除云谲波诡之嫌疑,但也有可能只是有着简单起因经过结果,古往今来智者因虑而伤神且不得其善者不计其数。夜无仇自问非聪明绝顶,但经过天玄岁月在天玄剑神的指导亦绝非愚钝,因此夜无仇只能暂时将此事置脑后,不作无用之想。

    再者,让夜无仇深感疑虑的便是炎老,他好似能真的能看见夜无仇的未来,而且他还时时刻刻都对夜无仇保持着足够的尊敬,没有丝毫长辈对晚辈的颐指气使。

    难道这是所谓的既视感?但这在夜无仇看来玄之又玄,因此也就难登大雅,更遑论确信自己的猜测。

    夜无仇端坐在柔软的带着少女香气的床上,双眼轻合,光着上半身,硬朗的肌肉线条呈现一种力量与灵敏完美结合的阳刚之美。其之体肤,金华闪烁,似宝光奕奕,有神藏待掘。再加之细瞧,隐约中有光龙翱翔,仰目睥睨,有凌天下而小黎元之威势。再瞧金龙缠身的夜无仇,身子微震,汗如春笋,自皮肤表面尽数冒出。不过此时的夜无仇并无半分疼痛之象,而是淡然如风,看不出或喜或悲。

    其之内地,磅礴斗气如百川到海,蜿蜒汇聚,经络龙腾,灵动生姿。四肢百骸尽皆浸于暖洋之中,好似身处三月艳阳,舒适的令人神往。

    遽然,夜无仇浑身一颤,金芒骤溢,一股斗气波动圈圈晕开,波纹徐徐扩散。夜无仇缓缓睁开了双眼,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心中大为畅快。他成功晋级至九级斗士!

    夜无仇之所以还住在霍灵畅的房间,倒不是他自己要求,在这件事上他自己也很无奈,因为这是霍炎宇的安排!至于霍炎宇为何如此安排他倒能看出些端倪,这明明就是想用霍灵畅拉拢自己嘛,不过霍炎宇倒真是舍得,像霍灵畅这种冰雪纯良的女子竟然用于这种用途,颇让夜无仇诧异。至于霍炎宇为何做如此厚恩以期拉拢自己,他看重了自己什么,这又是一个令夜无仇很不解的问题。

    看了看门外,夜无仇嘴角抹上了一丝温和的微笑,道:“要看便光明正大的看,这样算什么?”

    门外娇羞的小姑娘慌乱了,宛如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她语调急促且缺乏必要的轮次道:“我……我刚刚路过!”

    夜无仇刚欲有所言语,却听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霍灵畅跑走了。

    夜无仇哑然失笑,穿好衣服,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心中却默念计数起来。

    “五,四,三,二,一。”果不其然,就在夜无仇刚刚默念到一时一阵女孩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霍灵畅本来是奉其父亲霍炎宇的命令来传话的,但刚到门口却见着宛若神人奕奕烨烨的夜无仇在修炼,她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原地呆看了半响,直至被夜无仇发现,她羞涩之下便夺路而逃,沿着青泥小径刚跑到一半,忽然想起父亲的交代,不得不又跑了回来。

    脚步声在木门前明显停顿片刻,木门便在雪白小手的推力下吱呀打开。

    少女羞红了脸,微低着头,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那风情,夜无仇竟怔怔而神滞。

    尴尬的咳唾了一声,夜无仇此时亦略显不自在:“是你父亲叫你来的吧?”

    “是”

    “那么你知道所为何事么?”

    见夜无仇没有在提及刚刚的尴尬之处,少女也稍稍放松下来:“父亲说是想和你谈谈出去历练历练之事。”

    “历练?”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哥和我父亲说着什么露水镇白虎镖局的事情。”

    “白虎镖局?”夜无仇稍感诧异,和霍杰被刺相比,这可算的上是芝麻芥子小事。而夜无仇直至现在还未听闻霍炎宇因为此事而有所行动,就算霍炎宇不喜霍杰,但总归是父子血浓于水吧,且抛开这点不论,霍杰被刺那是霍炎宇脸面问题,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忍气吞声吧?

    “那走吧。”夜无仇道。

    “你,你的伤好点了吗?”

    “强多了,至少有你关心就不疼了。”夜无仇不禁调笑道。

    霍灵畅双手在腹前缠结在一起,绯红一直绵延至耳根。夜无仇轻轻拍了拍霍灵畅有着编织别致发型的头,轻笑着扭身而去。

    少女呆呆的立在原地,双眼秋波粼粼,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良久。

    来到了琼珞堂,霍炎宇与霍起庸在商议着什么。一见夜无仇到来,霍炎宇连忙止住话题。

    “无仇,这是我儿起庸,想必你也见过吧。”

    夜无仇看向霍起庸,那少年面色苍白,眼神阴翳,凌厉刻骨,其中所诉仿若沧海桑田,绝非一少年可以拥有。夜无仇当下避开霍起庸的目光,微微颔首:“君之盛名,如雷灌耳,如今唔见,当真少年英雄。”

    霍起庸面色不变,仿佛整张脸是顽石所化,就连面部立体的阴影也是不为所动。他几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庸儿,不得无礼!”霍炎宇似乎很不爽霍起庸的性格,当下喝到。

    闻及此言,霍起庸这才冷冷的轻启他那宛若刀削的薄唇:“你好。”

    他的声音,当日相隔较远,未能细闻。而今再听,竟有一种凉寒刺骨之感。

    霍炎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夜无仇道:“庸儿自她母亲逝去后便是这幅性子,无仇,如果他有不周之处请多多担待。”

    “霍家主都如此说了,晚辈岂有不遵之理。”夜无仇说完此话,目光便与霍起庸短兵相接,其中所迸发的凛冽敌意,恐怕只有俩人心中才清楚。

    “无仇,今日我叫你来便是想和你商议一下白虎镖局的事。”

    “霍家主如此关心白虎镖局,难道说白虎镖局与家主有什么关联?”

    霍炎宇随意摆了摆手:“一点小货物要运送罢了,不值一提。我这次主要是想你能和庸儿接触接触,互帮互助,在这趟押镖中历练历练。”

    夜无仇淡然一笑:“霍起庸兄弟乃我救命恩人,自然当以和相待。”

    霍炎宇点点头:“嗯,既然如此我也可放心你们兄弟去历练了,明天一早我送你们进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至于你的伤,我想不碍事吧。”

    夜无仇暗皱眉头可面色一如既往:“没事,就是有些痛。”

    “霍家药材,你尽可使用。”

    “那就有劳霍家资费了。对了霍家主还打算派谁和我们一起呢?”

    霍炎宇轻轻一笑,摇晃了下手中精巧的茶杯:“灵畅也与你们同行。”

    夜无仇低头寻思片刻,道:“霍杰也跟我去吧。”

    “霍杰?”霍炎宇挑了挑眉:“他无斗气傍身,恐怕是个拖累。”

    夜无仇道:“拖不拖累,在乎人心,我与霍杰一见如故,就无拖累一说。”

    霍炎宇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允许他和你们一起。不过你们都要安安全全的,我会派专人照顾霍杰与灵畅。”

    “那就多谢霍家主成全了。”夜无仇拱了拱手。

    “没事,那既然说好了,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启程吧。”

    走在霍家庄边缘地带的泥土路上,望着蓝天如斯之高如斯之洁,夜无仇心里稍显沉郁,看来事情定然不简单了。

第十一章 伤尚未愈临露水 初扣镖局白虎门

    霍家庄距露水镇有两个山头的距离,虽说是山,但远远不能和断天山脉相比。所以也就无伤断天山脉以南为低洼地势的格局。

    此二山被当地人称作匪寇二山。之所以如此,实则当地人民受尽流寇强匪之害,凡从此山而过的商旅行客,必交买路钱,不交则有性命财空之忧。除非有足够的实力,战胜匪寇,但有此实力者,实在少有。

    不单单是这里如此,断天山脉以南的一小方璇星国土尽是如此,这里基本属于无政府状态,璇星所设的监管也基本形同虚设,只有在像露水镇这样较大的镇子才有帝国士兵驻防维安。因此,也就促进了小集团的形成。更支撑了万劫宗这个实则不大但鹤落鸡群依旧昂然屹立的宗门派别的兴起。但宗门帮派的形成也非地遥路远远离王化这么简单,放眼整个璇星乃至整个大陆整片地域,国中帮派林立,势力鹊起的比比皆是。为何如此?实则皇室实力所限,无暇顾及为数众多的势力,因此只要他们不危及皇权或者做什么过分之事,皇室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再者,帮派传承,百家争鸣,亦是国力昌盛的象征,对于新一代人才的培养也是有极大的好处。只要皇室将绝对实力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或者保持着民族信仰的绝对昌茂。正所谓,虎符在此,竖子逆从?

    也正基于安危考虑,霍炎宇才决定亲自护送一行人至露水镇。

    经过数天的调整,镇子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与繁华,福来客栈已经擐甲执兵的被帝国士兵全面戒严。因为再无其他佐料可以咀嚼,福来客栈的事情也渐渐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上消失了痕迹。

    一行六人,霍家父子四人,夜无仇,还有一位斗婴强者。那人看貌相在四十上下,一身玄色锦衣,纶巾束发,腰垂双龙翡翠配,头戴鎏金浮文云抹额,年岁虽大却不失少年飒然风流。

    “霍杰,伤势如何?”夜无仇问道。其实在夜无仇心中疑云四起,自己伤势尚未痊愈,霍炎宇便将自己派来,难道真如像他所说想要自己与霍起庸建立熟络的联系?可这也没必要如此急促啊?更何况运镖路途荆棘载途,有着极大的危险性,这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霍杰好似兴致不高,只是低低地回了句:“还好。”

    夜无仇恰如其分地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总避而不谈?”言讫,又瞟了一眼霍炎宇与霍起庸父子。霍炎宇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而霍起庸的眉头则是挑了挑。

    霍杰轻轻摇了摇头道:“无仇,我知道的都说过了。那天我在干活,莫名其妙来了来了个黑衣人大肆杀戮,我被波及受了伤跑到二楼,然后就被困于火海,直到你来。”

    夜无仇默然,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

    霍灵畅大眼睛楚楚可怜,望了一眼夜无仇,随后拉了拉霍杰的胳膊,用那甜美柔润宛若银铃的嗓音道:“霍杰哥哥,没事吧?”

    面对这样一个俏楚的妹妹,霍杰疼爱的一笑:“哥哥当然没事,哥哥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在这说话间的功夫,一行人已到福来客栈门口,一队身着白甲,手持银枪的,且在胸甲处刻有五角星芒团的帝国士兵已将这里层层围住。

    除了霍杰以外,这里的店员以及老板皆命丧黄泉,豪奢的门脸以及内部装修尽皆焚炬,显然数天前还小有名气的福来客栈已完全消失了。

    “我们去白虎镖局总部吧,否则他们联络不到我们。”霍起庸道。

    “走吧。”

    白虎镖局的总部可以说的上是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门脸由青石砖堆砌,寻寻常常的棕红木门虚掩。只有一旁立着白底黑纹绣着虎头图案的锦旗可以彰此地为何处。

    经过门人的报信,从内院传出邀请的意思,因此门卫也就自然没加阻拦,方一行人进入内院。

    院子偌大,布匹萝丝,湿痕依在,挂在竹竿上横七竖八地分布在院子四周。水缸,木盆等生活劳务的器具亦是院子里的常见之物。而院子中央之处,一群身着半身皮甲的大汉围圆席坐,发出阵阵喝彩声。他们的中央,一紫衣少女和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刀剑往来,寒光晃晃耀眼,其间斗气波动颇为惊人。那女子长发善舞,目若剑星,,英姿卓越,翩然间透露飒爽的气概。那男子亦是不弱,长臂若猿,身形敏捷,腾挪间皆彰显了强大力量。

    二人酣斗半饷,竟不分上下。

    霍炎宇道:“看到那小姑娘没,斗气高贵,区区六级斗气,便能与八级相斗而不落下风,怕似非俗人啊。”

    夜无仇细细瞧了眼,道:“确实,斗气之中竟隐隐透露凶煞威严之气,怕是这个女子便是白虎镖局的那个芳名远播的镖头了。”

    霍起庸亦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白虎镖局镖头,他也是没有见过真面目的。镖头平时外出,皆以面具遮面,纵然如此,其之气质,飘飘施然,令他人深为折服。

    霍炎宇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道:“无仇所说不错,此女日后如遇良机,必成大器,跟这样的人多接触接触对你们的修行没坏处。”随后,霍炎宇含笑看着夜无仇道:“虽然这个益处没有你给的大。”

    夜无仇淡然一笑,道:“人各有所长,每个人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霍炎宇哈哈一笑:“小兄弟谦虚了,日后多多照顾灵畅!”

    夜无仇瞟了眼脸颊又漫上绯红的霍灵畅,微微一笑道:“家主放心好了,我一向怜香惜玉。”

    霍炎宇笑意更盛,含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我走后你们要力同心,否则手足相残,亏损的还是你们自己。云离,照顾好他们。”言讫,疼爱的摸了摸霍灵畅的头,身形一闪,便了无踪迹。

第十二章 梨带雨初遇如玉 见如故何时旧事

    楼外众人喧闹依旧,兵戈交击声亦铮铮作鸣。夜无仇四下观望,小楼清寒未褪,纤雾朦胧,栏杆雕绣,雅妆素容,全然一副出尘面貌。

    踏过青青瓦,转过浅浅纱,夜无仇蓦然闻得一阵歌声,歌曰:“一任梨花雨落瓶,半抹胭脂泪若星,镜中怜儿心中映,绝胜烟景满皇京。”曲调婉转,抑扬有格,典中藏挚,挚以诠情,刹那间便能勾起万端思绪,夜无仇不觉晃晃然对其中真意心驰神往。而后歌声一转,曲风有变,词云:“西有英女,其姓为蓝。琴心剑胆,千里侠行。骞裙走马如卷蓬,揄指抚曲若纤星。”夜无仇闻之,顿觉心中颇动,那股飒然英气,亦是令人为之叹服。

    夤声寻去,夜无仇最后于一屏风前顿足。稍稍迟疑,夜无仇便转了过去,之后夜无仇登时伫立于此,痴痴似神游佳境。

    蓝如玉之美光彩照人宛若仙女,令屋内恍恍兮若于云雾之中。多少年后夜无仇曾在回忆中写到这样一段话:“命之初始,亦可谓结局,但无论轮回几重,我都无法忘却那少女的面容,仿佛生命光彩,仿佛黎明曙光,又仿佛是紫韵晚霞,总之集世间一切可以形容的词语,都无法蔽足当时我内心的惊艳。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辈当与此女比翼连理,双飞。而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确拥有一定的预知与判断。纵然可能有所偏颇,但此生的纠结与缠绕确实实实在在的。”夜无仇写下此话的时候双手颤抖不已,眼中的叹息与无奈更兼着感伤是令时间都为之停顿的。

    但这都是后话,眼下的夜无仇默然伫立,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女闭月羞花的面容。蓝如玉梳洗洗已毕,正对镜贴花黄。只见她云簪凤跃,鬓垂珠霜,烟眉淡淡似远山晕黛,脸颊微红似静水枫华。一双净眸恰似比铜鉴纯粹,冰魄雪肌亦过于凝脂动人。问天下尚有幽谷佳人,必过寻于眼前红唇。

    蓝如玉此时亦颇为惊慌,胸腔内訇有泉石激韵。女儿闺阁,同为女儿身都很少进入,更何况男人?此事虽属意外,但实实在在发生了,倒真有些让人跋前后进退维谷。

    二人就如此对视,空气中流露尴尬的气息。摸了摸眉毛,夜无仇满脸苦笑道:“这,这是个意外。”言讫,便欲转身逃离,忽觉双腿沉如灌铅,脚下似长钉,往日的身轻如燕此时竟冥冥无迹。可能是前世莫名的红线系住双脚了吧,不然这奇怪的感觉和慌乱的心情又该作何解释?

    别看夜无仇此时尴尬异常,蓝如玉心中亦是小鹿乱撞。自儿时以来,容色方显露三分,尚未完全蜕去少女的青涩,便已成家族能名声鼎盛的美人。且其为族长之女,身份殊贵,就只能让万千男子朝思夜寐却只能远远膜拜。更何况父亲自幼便以诗书礼仪等矜淑思想灌注,在这样环境下熏陶生长的少女,气质芳兰,自持焕华,自然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少。

    一抹绯红攀上了蓝如玉的双颊,好似朝晖晕染,可爱甚极。

    定了定神,夜无仇目色柔和地看了一眼蓝如玉,忍下内心的激荡,拔腿转身而去。

    刚转琼帘,却闻蓝如玉银声问道:“公子姓甚名谁?怎会来至此处?”

    夜无仇停住脚跟,淡笑转身道:“在下夜无仇,参与白虎镖局的此次行镖。”

    “那夜公子,你怎会闯进我之住所呢?没人告知你么?”

    夜无仇尴尬地挠了挠头,施礼道:“请姑娘恕罪,只因初来乍到不识路数,其他人又都于院前比武,无人告知我,因此才莽撞闯入。”

    蓝如玉微低下头,不再作甚言语。夜无仇亦是手足稍显无措,在犹豫之后,便转身告辞而去。

    蓝如玉倩眸看着夜无仇的背影,波光粼粼闪动了一下。

    来到庭院,霍杰一行人依旧在看比武,这等层次的比试虽未有什么醍醐灌顶妙用,但与人比试,个人有各人的长处,短处亦是均具。因此当作不一而论,无声之处尚有惊雷之洪响,何况是通透联妙的武道武势?

    因此他们看得颇具兴味。

    先前那黑衣男子已经败在紫衣女子之手,而夜无仇来时,紫衣少女依旧在场,只不过对手换了。

    “紫云镖师果然厉害,莫雷镖师依旧不是他对手啊。”一个年轻男子叹道。

    “对啊,只是不知接下来红莲镖师与紫云镖师孰强孰弱呢?”

    “对啊,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言讫,那青年胳膊肘拐了拐身边之人,目光飘向霍灵畅的方向。“看见那小姑娘没?她是谁啊?”

    身边那人顺着青年目光望去,目光顿时一滞,旋即道:“没见过,此等女子,冰雪伶俐,当真是良偶。”

    青年嗤之以鼻道:“还良偶,你我就是下等斗士,就不要对人家垂涎了。”

    身边之人目不转睛道:“这谁说的准呢,我石净或许明天我机缘降临,便一跃而成凤凰呢,那时也不辱女子美貌。”

    青年嘿嘿冷笑:“那你就脑补吧。南柯梦总有醒的时候。”

    夜无仇一旁闻之撇嘴一笑,柔和的目光瞟了瞟霍灵畅冰肌玉髓的侧脸,心中暗叹她的美丽之余也对那石净多看了眼。如此之世,对功名利禄以及美色而奋搏人不胜枚举,可真正蜕变的永远只是坚韧不拔之辈,如果没有吃的下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么就只会好似一个笑话般成为荏荏黎元中碌碌庸夫,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最后可怜到连自己的心都茫然而忘记初衷。夜无仇暗叹一声,世界最公平且也是最残酷的莫过于此,相信奇迹总比茕茕颓唐强上百千倍。

    想着以前洗经炼髓的刻骨之痛,想着从前打坐练功铭心的寂寞,夜无仇缓缓舒了口气,向霍灵畅一行人方向走去。那里霍灵畅,霍杰,霍起庸以及斗婴强者云离谈笑风声,光看着到时看不出他们内部有着如何的芥蒂。

第十三章 収将凤纸写苍苍 一切只缘初时象

    场中二女对峙,四周人皆屏气凝声,目不转睛,恰似是担心错过刹那。紫云镖师先前已经出现过,而此时彼女飒然的脸庞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红莲姐姐,儿时以来,你我实力便似那针尖与麦芒,分不出个伯仲,今日比试权当贩个卖相,也好激励他们努力修炼。”

    再观那被称之红莲的女子,身着一袭锦罗红袍,足登金鸷藕丝靴,头绾蝴蝶比目结。润白双颊,似有万分可取;含情双眸,一笑摇曳若丝。气质风格,与紫云迥然有异。紫云乃敢作敢当豪情万丈洒然一巾帼英雄,红莲乃妖冶狐媚柔情似水整个一蜜人。

    红莲长睫扑闪,狭眸蜜意顿泄,虽非本意,无奈天成。她痴笑道:“那就如三妹所愿喽。”

    于白虎镖局,众所周知,镖局创立伊始,二女外加蓝镖头便相识,且三人以姐妹相称。蓝如玉为长,红莲次之,紫云为末。三女容颜惊艳,身手不凡,为人更是善而有礼,如此伊人自小便相聚,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凤凰不屑豕为食,蛤蟆难得天鹅睐。

    紫云长戟一摆,率先出手。只见她凌身一跃,双履蹈空,一杆寒芒笔直贯刺,直击红莲。红莲娇喝一声“来得好”,身形宛若美人入睡,纤指长剑遽然上挑,正刺长戟下端,一个借力,便使二人上下交错,互换了初始时的位置。

    二人尚未站定,各自身形蓦地虚幻,红莲回手一刺,紫云架戟招拦。旋即长戟划圆,于空中周转一圈蓄势蓄力,而后横斩而出,长剑亦若具慧眼,几个堪堪的点刺便御掉这霸道的力量。

    二人忽若兔起鹘落,忽若白鹤处水,舞步蹁跹,咏舒盈盈腰肢;明眸善睐,缓施疾光桃烨。好些回合后,忽的二人身形似电闪,剑戟铿锵,御掉力道,各自巧笑倩兮。显然二女又一次战成平手。虽说表演的成分居多,但在实力平常的群众眼中,不啻于一场精彩华丽的比赛。

    掌声雷动,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云离身负斗婴修为,自然看得出其中专为卖相的成分,但依旧连连点头称赞,暗叹英雄少年。

    霍灵畅亦是目不转睛,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满目崇拜,双掌已经拍红。

    夜无**霍杰低声称道,忽觉心中颇动,那微妙之感当真是言不清道不明且完全出于下意识,他没有任何使自己信服的理由也以他目前认知解释不通地蓦然回首,目光沿着那冥冥预设的热切航道徐徐投去。小小阁楼,微敞的小轩窗,那一汪秋水,涨满了凉风的羞涩,波荡在故梦的那际头。

    愿我们都可以背负着诗歌的行囊在天穹远走,愿我们都可以执手偕老白头永伉以至于无谓那时光滚滚携流。看哪,那沧海河畔的老木屋永恒着鹅毛UU小说桑田的眷恋。看啊,花开遍野,南阪已颁斌着宿命般的美丽。

    山海断,陵洋渝,君玲珑兮,我心绵长。

    那目光里饱含着杳冥的深意,在记忆的内里开出了一朵娉婷的花。这何处而来的既视感!仿佛是一味良药,尽是前世今生熟悉的疗效。

    须臾万事,捻指流芒,在光与影的交叠里,夜无仇竟不觉热泪盈眶。盛大绽放的幻灭感轮回无止无境,在夜无仇方寸柔软的地方熬煮成汤,和着一滴名唤“伤心”的泪,溢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莫名心悸,如鲠在喉。

    蓝如玉此时如魂游九霄之外,目色痴痴若呆状。往生岁月,怎敌你一眼繁华,生命循循纳的色彩,尽于此时焕发。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来自一片苍茫的另一个世界。这里以百结花为主色调,在辽的天穹下绘制了蜿蜒横亘的山高水长,翠碧披拂,粉白,金黄脉脉,靛赧余辉,各色相映成趣,杂糅缠结,最终成了一念宛若水晕墨染的对于颜色的印象,挥之不去,淡而不化,盘结心中,其根已然深固。

    刹那,却明明感知成了数岁之秋。夜无仇瞑目神思,眉结轻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那少女的面庞已羞赧地躲进了窗格的阴影中。

    不咸不淡的风总是存在关于夏天的记忆里,高大的围墙依旧抵挡不了几棵高大柳树上蝉鸣的刺透。夜无仇此时自觉极为不真实的仿佛在看一场真实地让人身临其境的哑默影象,浮生百态,喜怒哀憎,似是一台盛装演出的戏,明明生动到可以勾起胸中万端泥泞思绪,却又极难将己身融汇其中。四围的每一个人操持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事,造物主似乎按下了慢动作,缓慢也就极为清晰,甚至每一根汗毛的耸立,全都映入夜无仇的眼睑。

    “我本红尘客,不是人间花。”夜无仇呆呆如是想。

    而后的事,跟夜无仇一行人就没有太大关系。在紫云的一声吆喝下,白虎镖局内部成员纷纷起身,整衣正冠,列队而立,粗略一数,约有三十之数。因招募而来的剩下一些人三三两两站在四周。紫云英姿飒爽地讲了一些鼓励性话语,以达到内部小小比武的最终目的,便与红莲走进正房之中。

    随后,在白虎镖局干着管家一类事的史间手捧一本花名册,井然有序点完名查完人数并统计了到与未到的人的名单。至于霍杰,霍灵畅以及云离三人的事倒好办,霍起庸盛口一句话,便使得史间凭空在花名册上又格外多加了三个名额。更何况这一行人还有夜无仇,史间可是对夜无仇心怀敬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史间生得一方国字脸,眉眼柔和,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他在干完一系列琐碎失事务后道:“镖局接到临时通知,原本行期须提前,今日午间便启程。至于没来的也顾不上,此次行镖与以往有甚不同,在此先与大家说明,主意有变的人我们镖局不阻拦,现在就可以离去。”史间顿了顿,面郑神肃地咳嗽一声,又道:“此次行镖目的地是建业!”

    那三三两两扎堆站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建业,璇星西南域闻名大城,是西南域交通枢纽,市贸集散地,更兼文化交流较为发达的一方大城,虽与政治干系不大,但就其繁华程度而言绝对能在西南域名列前茅。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对于此次行镖来讲无关紧要。真正让众人惊讶成一锅粥的是,此城离露水镇山遥水远,没好些时日万万不能到达,更何况要翻山越岭不说,还要穿越危机四伏的龙蟠大森林!

第十四章 行程启白虎迈步 践前尘焉知祸福

    烈日悬悬,当空而照。

    这座充满生活的随和气息的四合院摆起了长桌筵席,且不说这筵席是否奢华是否有足够的排场,单且论这人们热情程度以及空气中洋溢着的热闹的氛围,就是用金银贯钱换不来的。人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其间又划拳投壶,玩的不亦乐乎。

    每逢重大的任务前夕,蓝镖头都会摆一摆这似乎有着壮行的酒宴,白虎镖局的成员平日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因此时间长了便彼此形成了一种默契,在这种宴会上只要不过分便可以放肆娱乐。毕竟,押镖一行,又防山野凶兽,又防奸人恶贼,刀尖上舔血,说不得哪一天便人头分家,抛尸荒野了。及时行乐,方不误这迢迢韶华!

    除去镖局内部成员以外,尚余下十余人决定前往建业的外募人员,虽说建业之途关山迢递危机四伏,但白虎镖局给出的利益极为诱人。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盖若是。

    宴酣时分,夜无仇在一点上与霍起庸达成共识:此去的危机显然不与这个团队的整体实力成正比关系。那么蓝镖头为何还接下这个单子?而这时,霍杰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使得一行人疑窦丛生:一般长途运输货物的流程必是短途押运,几经转站,最后运抵目的地,像如今这种情况事出反常。是妖还是太过敏感,众人只能是各人在各人心中立一道坎儿。

    日头渐偏,人影微斜,酒馔将尽,杯盘狼藉,人们皆有了几分醉意。那先前与紫云对阵的黑衣男子站起身,左手端着大号陶碗,右手拎着酒坛,也不管酒水溅出而否,径直倒了个满当:“大家静一下,我莫雷在此即将行镖之夕,为了镖局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强调一下纪律。我在镖局担任着押镖督促的一类任务,也就是说押镖途中我有权利去管理行阵事务。当然,你们理解成我在途中有着仅此于蓝镖头的权利也可以。”

    此语明显是冲着那些脸生的人立威。

    在此以前,莫雷遇见过不服管制的情况,大多数以他的实力可以解决。但这毕竟是不必要的内部矛盾,因此莫雷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给这些新人提个预警。

    霍起庸脸色仿佛万古不化的坚冰,很难察觉有什么变化。但夜无仇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散发的不屑与轻蔑,不觉有些反感,倒不是真格儿反感那股散溢着不屑与轻蔑的架势,而是实在对这股情绪的主人不感冒,尽管这个人曾救自己性命。他眼睛凝神细眯看了一眼霍起庸,率先扬声道:“莫雷兄弟放心,我夜无仇第一个挺你!”

    “好,感谢小兄弟的支持!来,我敬大家一碗!”莫雷高举陶碗示意,然后仰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众人随之满酒一饮而尽以示还礼。

    只要霍起庸如蒙冰霜地冷哼一声。

    露水郊外,草木。时有野花烂漫,绣刺在土黄斑斑的泥土上。

    车轮碌碌,颠簸而来,白虎镖局绣旗旆旆,迎风招展。一共四辆大车,上面辎重货物堆叠在一起,而后四辆宽敞的马车紧随其后。白虎镖局内部成员则骑马团拥在车队四周,时刻保持着不可或缺的警戒。

    夜无仇一行人便是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中。

    “霍杰,你之前见过这位蓝镖头么?”夜无仇寻思半晌忍不住问。

    “并没有,只是曾经客栈客人探讨她不意让我听去了。”霍杰道。

    “哦?”夜无仇饶有兴味问道:“那你跟我讲讲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能讲些什么?市井小民。无外乎就那些蓝镖头貌若天仙风姿绰约一类。”霍杰耸了耸肩笑道。随后,又似明白了什么,戏谑道:“你问这个干嘛?”

    夜无仇登时一滞,眼睛尴尬的眨巴两下,言语竟有些失去轮次:“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不可以嘛?”

    霍杰目含笑意道:“你还没看见人家真人就感兴趣这样,那要是当面见着还怎么了得?不过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哥们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夜无仇愤愤心道:“这还叫没见过?我差点就真沦陷于此了。”但调笑归调笑,夜无仇的心中深深雕刻下蓝如玉的皓齿朱唇,细细摹绘了她的明眸善睐,每每过目,便有万千锦绣弥纶方寸,恰似潮起潮落,全凭皎月阴晴。

    “不要打蓝如玉的心思。”霍起庸不杂温度的声音传来。

    夜无仇慵懒地将背后的顺美的银发归为一束,揶揄道:“哦?难道蓝镖头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霍少爷自己动了心思?”

    霍起庸目不斜视:“我让你不要打蓝如玉的心思自然有我的道理。”

    夜无仇冷冷道:“霍少爷倒是真有少爷范儿,命令倒是张口就来。”

    霍起庸道:“别以为有我父亲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他现在可不在身边!”

    夜无仇不觉噗嗤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蒜了,想动手就甭废话!”

    俩人针锋相对,气氛蓦然凝滞。云离气势攀升,直指夜无仇,显然他用行动站明立场,毕竟霍起庸是他的少主。

    就在这事态即将恶化之机,一个柔软的声音略带哭腔传来:“你们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言讫,霍灵畅大眼睛扑闪着看了看夜无仇,又拉了拉霍起庸,随及垂下了眼睑。

    夜无仇见状心中一软,目光转向窗外。

    霍起庸似乎不讨厌他这个亲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划了个手势示意云离,云离便浑身气势内敛,收回了威势。

    这个小插曲过后,车内氛围略显沉闷,毕竟是人心不齐,谈话以及一切行为自然夹带着对面给来的促狭。

    而另一个略小但却精致的马车中,三个女子围坐在一圆桌旁。

    “姐妹们,这次雇主不仅将货物委派给我们,还委派给了我们两个人!”蓝如玉青葱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出她的内心此刻明显不平静。

    “一个人?难道还让我们押运这两个人?”红莲问道。

    “雇主并没有说让我们押运,只是说让他们随行。”

    “那人呢?”紫云满脸写满疑惑。

    “在锦罗城南一家名叫天衢的客栈中。”蓝如玉摸了摸她那光洁如脂的额头,美眸中不安之色甚浓:“你们有没有想过雇主的用意以及这两个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紫云柳眉一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论发生什么一路闯过去便是。”

    蓝如玉摇了摇头:“这里不比家族内,虽然这里难遇真正强者,但你可别忘了我们没有家族的保护而且我们实力又太过低微,区区一个低品斗婴都足够我们拼劲全力了。更何况人心难测,真正的阴谋漩涡可是被卷进去就会尸骨无存的。”

    紫云一滞,是啊,她们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家族的支撑以她们的实力实在难以够看。

    “那姐姐为何还要接下这单呢?”

    蓝如玉轻轻摇了摇头,并没作甚言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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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 踏歌征途,草木芊芊,少年蹁跹。看廖阔苍天,暮云连卷。顾首路遥,血光无绝。八极九野,战图横推,指点江山前挥剑。届风云,会廉隅九士,倥偬袭歼!犹忆故里曾眠,寻深情往事索归雁。降万方四裔,太平旭日,虎豹熊罴,弭耳伏地!星目烟眉,红锦花袍,展袂诸王皆朝见。尚不忘,侯光明佳音,那时岁月。踏歌少年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踏歌少年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