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1章 第六日宴会
连续五晚宴会，都是那种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各种算计心机的舞宴，着实让林这个肥宅出身的魔法师感到不耐烦。特别是那种赶着送上贵族女子的美人计，更是叫某人腻歪。
不讨论这些女人干不干净的问题，不是什么人见着糖衣炮弹，都能潇洒地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扔回去的，谁能保证糖衣里头就没掺毒。再说有些东西只要沾了，都是麻烦，何苦折腾自己。
这些日子里，女帝没有再和某人幽会。而在那一日战死于夏宫的狼骑兵军团长，也没有什么后续消息传进林等一行人的耳里。
这让林怀疑，究竟是卡尔斯鲁厄帝国十分团结，知道把情报隔绝于外人之外，所以才会连续参加五天的贵族宴会，硬是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又或是女帝还没把那位军团长的死讯拿出来做文章？
不过第六天夜里，由女帝所主办的宴会上，林又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这几日所参加的宴会流程其实都差不多，比较特别的是餐点为自助取餐的形式，而不是其他地区的长桌供宴式。这又是一处疑似穿越众前辈的遗泽了。
不过坏处也不是没有，这种取餐形式通常没有椅子可以坐。大家都站着吃东西，以聊天为主。这要是放在老家一些比较保守的老人家眼中，敢站着吃东西，脑门上还不被赏几个爆栗！
聊天吃东西的这段时间，也是等待宾客赴宴的时间。有些大牌的，或者是跟宴会主人不太对盘的，他们都会来得比较晚一些。不过谁来谁不来，来的话是谁来，都是邀请时就得到回复的。一般来说，不会出太大差错。
等到人聚集齐了，吃喝也有个定数，接下来由宴会主人领舞。三曲宫廷舞的时间就是宴会中的青年男女，互相表现爱意的机会了。而一些感情好，或是必须表现出感情好的夫妻，也会下场跳舞。
卡尔斯鲁厄帝国并非一夫一妻制，有能力娶，有本事嫁，都是不限制的。优秀的人更需要多生孩子，这是大多数野蛮人部落的观念。吸收了这些部落的帝国，很多风气也被影响着。
所以在跳舞的时候，除了发情中的年轻人，男方领着谁，女方跟着谁，都有着不一样的政治解读。可以说这一步步都有规矩，一桩桩都有深意。
三曲宫廷舞过后，就是休息时间。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聊天话家常。三大姑、六大姨火力全开，谁家有未婚子女就开始牵红线。要是能成就一桩美事，新婚夫妻俩都会记住介绍人的恩情。往后遇到什么事，当然是能帮衬就帮衬。
要是有那三曲宫廷舞就看对眼，或是本来就互有好感的人，不限于男女，这个时候也会去找空房间暂时休息。至于休息时间关起门来做什么，大家都知道，此处略过不表。假如房间不够多……反正是晚上，找个昏暗的走廊就完事了。一些身份比较低微的人不计较这些。
在休息时间中，音乐也不会停歇，想跳舞的人也可以继续跳。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散舞，随时有人加入，有人退出，跳舞形式也比较不一致。
不过贵族宴会，倒也不会出现斗舞的桥段。大家有仇怨要解决，直接真刀实枪出门决斗了，谁斗舞呀。这可是个打死人，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世界。
休息时间也不是一直持续的。等到差不多了，宴会主人又会出来领舞，然后两曲宫廷舞后，宴会就进入最终阶段。一样是大家聊天、吃吃喝喝，住得远的、身份高的也陆续离去。
假如在外地设宴，住得特别远的，还会留宿，次日清早再离开。不过大家都在内乌肯皇城内有府邸，就没有留宿的了。至此，一日宴会结束，这是卡尔斯鲁厄帝国贵族的通常流程。
然而这些宴会，就算是仇人，小贵族也就罢了，大贵族为了面子，只要收到邀请函，至少也会派个代表出席，带上礼物。没做到这种程度，会被外人评为不懂事。但不论这些贵族的新仇旧恨如何，这些宴会都不曾邀请女帝参加。
或者说邀请了，人没来？林猜想着。
但在绿荫大厅，女帝所邀请的宴会，场地大，参与的贵族人数最多，不过气氛和之前几天，其他大贵族所举办的宴会大有不同。最明显的一个不同处，就是宴会上多了两张宝座。这两张椅子，当然是给女帝和她的夫婿，也就是亲王殿下所准备的。
其他贵族宴会，总是要在宅邸门口安排个管家接待。要是身份够高的人来了，作主人的还得亲自出迎。
皇宫中就没这么方便了，近卫军直接排成人墙，从皇宫正门一直到绿荫大厅。能进门的贵族都过了近卫那一关，横竖也没有谁的身份比皇帝更高的，所以大家就都自己来吧。
聊天和吃吃喝喝、等客人的阶段，女帝就没出现。只有托玛斯亲王在场中转了一圈，和几个交好的贵族闲聊。间中，当然也有贵族女子上前勾搭。
总算在接近开舞的时候，于近侍传呼下，女帝位临绿荫大厅。
圣‧阿来格里亚一袭紫罗兰色的蓬松长裙，有着华丽的蕾丝装饰，丝绸袖套以紫色调打底，绣着百花图样。一头秀发高高盘起，别了一朵精致的金花。脖子上则是五排并列的珍珠项链。脸上略施妆容，绸扇轻摇，掩着红唇，一一和身边经过的贵族点头示意。
盛装之下，这姿态多了几分妖娇，不像几天前的英姿挺拔。
女帝刻意在金币女神的神使团前短暂停留，不冷不热地问候几句，便走上自己的宝座，安安稳稳坐定。这时托马斯亲王也来到右侧，坐上了那张椅背比旁边矮一截的镶钻宝座。
皇家所举办的宴会，规矩就是比贵族们的多。有宫廷礼仪官尖着嗓子，一一唱着每个阶段的名称，众人才有动作。包括接下来的共舞阶段，就连乐队的伴奏都在礼仪官的点名下才进行。
就说这宫廷舞，得亏绿荫大厅的场地够大，所有贵族只要是亲自到的，都会牵着自己的长妻共舞。要是其他贵族宴会的场合，还能说牵出宠妻或情人。但在皇帝御前，一些不合礼数的事情还是少做，省得惹麻烦。
共舞阶段的开头，当然是由女帝与她的夫婿领舞。等到一段过去，其他人进场跳舞，陛下与其夫已安坐回座位上，摆出浅浅的笑容，看着在悠扬乐声下的众人齐舞。
林作为金币女神神使团的领头人，可是没办法用不会跳舞这种理由搪塞的。之前几天也是一样，无论如何，都会被安排一个人来跳舞。
所幸以现在的他来说，即时侦查身旁之人的舞姿，然后在自己身上重现。再加上跳舞的速度着实不快，跟阿札德的战斗无法相提并论。靠着这些能力，装出自己一副很会跳舞的模样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说这么做的话，就没了跳舞的意思，一点也不有趣。
女帝所举办的宴会也是一样，自己同样被分配了一个舞伴。只是这个舞伴不像前几天，赶着送女儿的模样。一等音乐结束，就想拉着人往楼上走。
今日共舞的舞伴是个小圆脸，有着粉都都厚唇与一双大棕色眼睛的棕髪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不显大，笑起来很甜。
大圆领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没有多余的首饰，却胜过挂着金银珠宝。鹅黄色的连身裙，双肩蓬松，紧身的四分之三袖有着蕾丝条装饰。裙子是圆锥形的，衬裙下的篮筐将裙子朝左右与后方撑了起来，上头绣了几排的蝴蝶结。
虽然某人跳舞跳得颇机械化，但眼前的小姑娘就好像乐在其中一样，一蹦一跳的，无不恰到好处。
等到三曲舞罢，小姑娘倒没像前几日里的那些贵族女子，急不可耐地想把人往楼上带。反而是略为提裙，屈膝行了一礼后，便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副作派，倒是让林有些摸不着头绪了。照理说，这应该是女帝安排的人。但什么都没说没做，就只是跳舞？
看着坐在御座上的女子，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副端庄的笑容。身旁围绕着一票侍从，有捧着酒杯酒壶的，有端着各色菜肴的，只等女帝陛下一个眼神，他们就上前伺候。
然而大多数时候，女帝就只是安静地坐在宝座上，看着底下一群贵族耍着猴戏，并不下场与众人共舞。就像一个精美好看的瓷娃娃摆饰，也像是取鹅肝的鹅一样，被身边的人不停地喂着。
倒是有其他人上前问候女帝，但也只是女卷们，得了简单几句话而已。特别是那些各处都会碰白眼的小贵族，这种时候更是腆着脸到女帝面前。
可以说愿意向女帝效忠的贵族，除了本就是皇家的近臣外，就是五大派系挑剩下的歪瓜裂枣。这些人说白了，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政争中，也就是摇旗呐喊的份，当不了大用。
某个扛着金币女神招牌的魔法师，倒是想上前问候一下女帝。但他的身份在贵族眼中可是香饽饽，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眼红了女神敛聚起来财富的贵族，总想着办法要从女神的神国里头挖钱出来用。
话里话外不外乎神灵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些钱摆放在神国也不会自动生小钱，不如拿出来让他们用。有良心的还知道说，到时候附上利子，归还给女神陛下；要是那没良心的，只说拿钱出来的事，不提还钱的部分。
只是这些人也不想想，进女神神国的钱就是女神的吗？就可以任意支配吗？那只是人家寄存的呀！
某人无奈地继续打着迷地没有的太极。
第1342章 贝哈尔皇子
在宴会途中的休息时间，林终究也没能和女帝陛下说上话。因为前几天碍于身份低微，没能和金币女神神使团说上话的贵族，全部集合在这最后一天，把某魔法师跟精灵们给围得水泄不通。
这还不提那些想把人拉去空房间或阴暗处的。而且有这个待遇的，也不只是某位女神选民，其他精灵，不论男女也都是同样的’受欢迎’。
更让人吃惊的是，找上来想和精灵们试试身手的可是有男有女，对象也是男女不忌。说起来，这些人里头不全是为了拉拢精灵而做这种事情，也有不少是没玩过精灵，所以想尝个新鲜的。
某魔法师都推了，精灵们更不可能接受。精灵们的爱情观更为纯粹，没有那么多玩乐或利益交换在里头。况且木精灵部落中，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生，背后都有世界树控制着，也不是精灵们可以任性妄为的。虽然还是以精灵本身的意愿为主，但也不是所有精灵都能如意的。
又是群舞的时间。某人就算应付着那群贵族，应付得再疲惫，这种时候还是要上。毕竟从某角度来说，他这个女神选民算是宴会的主宾。而想要跟贵族们打交道，有的时候还是得入境随俗的好。虽说端着也能办事，但办得好跟办不好还是有差的。
不过跟林想象的不一样，原本以为跟自己共舞的，会是之前那个小圆脸。没想到这一回来的，却是另一个风采不同的美人。
眼前之人有着一头很特殊的天蓝色长直发，碧蓝色的竖童眼眸，耳朵也不像是一般人的轮廓。两颗圆珠子的耳环是从未见过的宝石，仿佛海水一样，那抹蓝色在珠子里头流动着。
一身礼服是极为罕见的翠绿色，粉红色的腰带，背后一个大蝴蝶结。方形领，白色蕾丝包颈，双手是及臂的白色长手套，脚踩着一双大红色的舞鞋。
尤其醒目的是眼前美人的身高。林的身高在迷地也算是平均以上的了，但他站直了平视，也只到眼前美人的下巴，差对方半个头。
种种特征，林相信眼前之人应该不是纯种的人类。究竟是其他较稀少的智人种，又或者是混血种，那可就判断不出来了。
这样一个美人将套着白手套的纤纤玉臂递了出来，向某人邀舞，林也不好将人推出去。然而在她带领之下，哪怕是相当制式的宫廷舞，亦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眼前的美人就像在花丛中轻舞的妖精一样，被风托着，被花衬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容易被这么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所吸引，更妄论与她对舞的男人。
但作为若是皇权的女帝场子，总没有那么顺利的。在门口礼仪官的唱名下，姗姗来迟的贝哈尔皇子才带着他的人马，进入到绿荫大厅中。一时间音乐停止，所有贵族都看着那才十二岁的矮小身影，用铁链牵着两条’大狗’。
这两条’狗’其实也是人，只是他们四肢着地行走。那一身奋起的肌肉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就只在重点部位上套上皮裤皮带。整张脸倒是都让皮面罩遮住了，就只露出了一张长满尖牙的嘴。颈部的项圈有一圈尖刺，还沾着一些没清理干净的陈旧血迹。看起来毫无理智，唯有兽性。
两条’狗’都如此凶恶，就不难想象其主的性格。作为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贝哈尔皇子有着和寻常贵族不一样的气度。即使年纪不大，但那份身为人上人的骄傲就只差写在脸上，旁人当然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除了牵着两条’狗’之外，贝哈尔皇子身后还跟着六名铁塔般的重甲大汉。门板似的钢剑就拿在手中，无鞘，每停步，就将剑尖杵地，默默静立。
本该不允许携带武器进入的皇宫，遇上这位强势皇子，戍守皇宫正门的近卫更顾不得收缴武器又或是拦人。因为他们大多数兵力都聚集在门口处，和贝哈尔皇子带来的两支中队对峙着。
那两支中队的士兵，每个人的体格都和跟进来的六人相差无几，甚至有两支小队装备了斩舰刀。没把这些人挡住，全放了进去，那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之所以可以进去六人，那也是因为皇家子嗣本就有随侍的定例。在他人身上，这六个人应该是管事、女仆一流。放在贝哈尔皇子身上，他家的管事、女仆都全副武装的，谁能说理去？
这样的人物一进场，所有贵族都主动让出一条路来，不敢挡在这位皇子的路上。因为那两条’狗’可是真敢咬人的。有时不咬，手撕几个贵族那小身板，还真不是问题。而且这还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苦主也没处哭诉，只能咬牙吞了。
这样跋扈的一个皇子，就这么走到了同样退避到一旁的金币女神神使团面前。
本着随大流、不冒头的基本思想，林可没想过要傻傻地挡在这位的路上，早早就避开了。精灵们也随了某魔法师行动。毕竟要是被放狗咬了，那自己是咬回去还是咋地，不如远远躲着。不过人家依旧是走到跟前了，这是要……？
十来岁，个儿还不到自己腰际的男孩虽然眼睛长在头顶，并尝试着用鼻孔来看人。但是身高的差距，让男孩的行为显得十分可笑。林按足规矩，行了一个礼，口称道：”殿下。”
别看这小屁孩的正式封号只是个公爵，但人家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呢。平常时称呼还是叫皇子殿下，公爵领地算是他在皇家例俸外，额外的日常收入。
如今这位殿下却是看着眼前奇装异服——银行的制服西装在旁人眼中，还是属于怪异的服装类型，——的一群人，面露不悦地说：”愚民，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不跪下问候。你不觉得你的头抬得太高了吗。”
冷冷的一句话，在音乐已经被打断的绿荫大厅里显得额外响亮，也震惊了全场。才说完，大厅内的贵族们就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票。
当然，迷地的跪不是五体投地的那种，就只是屈膝半跪，低着脑袋而已。饶是如此，林与其他精灵们依旧站得直挺挺的。
这倒不是某魔法师与精灵们不畏权势。而是神权与世俗权力打交道时，神使，即神官以上之人的地位级别是见任何贵族皆平级。
毕竟神官、主教、教皇都是有资格代替其主，于世间行走的。要是这些可以代表神灵的人，随随便便朝一个贵族低头了，那岂不是在说神灵向这个贵族低头了！
这时这个贵族最好确认自己的命够硬、皮够厚，经得起天打雷噼。’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在迷地可不是说笑的。
而随便向世俗权力低头的神使也讨不得好，失去神灵的荣宠尚在其次，为了这冒犯之举连带受到责罚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自己一身神力就这么点燃了，本事性命都不保，也不是不可能。
即使是世俗的皇帝、国王，也不代表他们就有资格与神灵平起平坐，让那些神使跪地参拜的。但为了表示尊重，神使们是被允许行半礼的。可能是低头，可能是躬身，但就是没跪的。
不过这些礼都只用在皇帝或国王本人身上，其他人不论身份再尊贵，都是以平级见礼的。所以贝哈尔皇子的要求，就是有违世俗常理，毫无来由的冒犯。
林也没有办法跟一个孩子呕气。不管对方身份有多高，他就是个孩子。不过不呕气，不代表自己就得受着。自己现在可是代表金币女神的颜面呢。
虽然自己一直很想卸下担子，最好谁都不要叫自己做事，但也不是用这种得罪老板的方法来脱身。这要一个弄不好，不但脱不了身，招惹金币女神来个千里追杀，也不是不可能。能成为神灵的，多少都是个偏执狂。事关面子，要她们大度，怎么可能。
所以某人装着不卑不亢，实则跟个孩子斗气，说：”殿下，我就算跪下低了头，也还是能看到你的脑门。所以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我觉得就省了吧。您说呢。”
这是在暗讽对方的个子矮。果不其然，贝哈尔皇子一听就炸！暴跳如雷，指着眼前的人叫道：”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贱种，胡说八道什么。把他抓起来！给我把他抓起来，我要杀了他！”
只是叫归叫，皇子身后的六名持剑护卫却没有动作，只是将皇子隐隐围在身边。因为直属于女帝的近卫，戍守皇宫其他地方的人已经调来不少。
这些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士们，一个个都盯着贝哈尔皇子背后的六人。要是谁有不轨动作，皇子不会伤着分毫，他们是会被立斩当场！这事儿，同样不是第一次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大公爵也伏低身子，在皇子耳边劝说着。这位是皇子的主要支持者，对于拿捏这个孩子颇有一套。
而看见属于女帝的近卫有不少人挤进了绿荫大厅，贝哈尔皇子再怎么生气，也明白厉害关系。所以稍微收敛了一点，恶狠狠地盯着某人。磨磨牙，只能放过，又将眼光盯着一众精灵身上。
卡尔斯鲁厄帝国邻近就有一个木精灵部落，不在国境之内，但也在群山之中，所以帝国之人对于精灵并不陌生。只是前不久，木精灵外派的人力全部收缩。所以在外行走的精灵变得有些稀奇，贝哈尔皇子更是首次看到。
第1343章 冲突
要知道，贝哈尔皇子那些大小叔伯、各种远亲，长久以来与斑鸠同盟斗智斗勇，为的就是豢养一个精灵女奴。种种事迹与妙处，少不得在这位皇子面前炫耀。等到他能找、想找的时候，竟半个都找不着了。
如今眼前就有十多个，男女皆有。而且样貌也如传闻中一样，男的俊，女的俏。说起来这些精灵才是皇子伫足的理由，只是被一个莫名其妙，且不识尊卑的男人给抢白了。
既然女帝出手，让自己不好当场闹起来，那就算了。横竖一条贱民狗命，贝哈尔皇子也没放在心上。但这些精灵，他可是要弄走的。
看了几眼，想也不想，贝哈尔皇子大手一挥，就说：”你们不错，待会就跟着我走吧。不用浪费时间弄那些闲事了，我自然会好好养着你们。”
哟呵，还真是大主大意的。林心想道。
从女帝那边拿到手，关于帝国贵族的那本小册子，精灵们当然也都看过了。里头最需要注意的人，除了那些有影响力的大贵族外，就是眼前这位皇子了。
之所以特别标注这位皇子，不仅仅是因为他距离皇位最近，对今上最具威胁性，更因为此人作为是凶名在外，一点也不像十岁出头的孩子。
贵族们行事作风，就算有黑暗的一面，在表面上也是会花费一番功夫维持着的。但这位皇子却直接把残忍表现在外，各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层出不穷。活烹人、杀妊妇、放狗噬人、虐杀平民……
然而身为先帝血脉，又有众多贵族支持，或者说纵容，他即使做出再多逾矩的事情，最后也没有得到任何惩罚。顶多就是部属顶罪，处置给别人看，事情就算过去了。
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真不算一回事。因为，这种干了坏事，依旧可以逍遥的表现，在他人眼中也是一种实力……
法纪松弛，其实也有过去帝国不停吸收各处部落，而各部落又有各自的宗法有关。那么对于帝国根源的律法，就不能订立的太周密，避免干涉宗法之权，引起反感，不利于吸纳大族。
尽管订立律法的社会背景，已经算是过去式了。卡尔斯鲁厄帝国早就成为南方一霸，能加入的部落都加入了，能圈的地也都圈了。但对于权势之人来说，这样的律法就是他们可以钻营的漏洞，当然更不可能主动去修补这些部分。
而这位贝哈尔皇子，在那份资料中，以及民间的传闻里，集聚了帝国之恶，可止小儿夜啼。林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但凡有只字片语不虚，就知道这十岁出头的孩子能有一个恶名流传，恐怕私底下只会更坏，不可能更好。
那怕精灵们这趟出门没有任务，也不可能跟随这种人的，这还不用说他们都是身负任务而来。首要就是保护某魔法师，其次服从他的命令。
也就是说林要是点头了，是有可能把身后的精灵当成礼物给送出去，换取任务的遂行。这种事情虽未明讲，但世界树也是默许的，众精灵也知道。
但身为大穿越众，怎么可能会去搞把人当成商品这种事情。更不用说这明显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对方还有很大的可能拿了不办事。与其巴结眼前这个小屁孩，不如跟他当皇帝的那个亲戚多睡个几夜。
想通透了，哪怕眼前这位皇子刻意无视了自己，林依旧是笑着说道：”殿下，我身后的诸位，都是世界树陛下派来协助我的得力助手。要帮女神办事，我可离不了他们。所以您的盛情，我们就只能婉拒了。”
”跟着我，让我开心了，我或许还会给你们一个小领主当当，成为帝国的贵族。这样有什么不好？难不成金币女神能够给你们的，比我给得更多？”贝哈尔皇子使着小孩子的小性子，不满地说道。
只是他没想过，他那一套对其他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或是其他国家的小贵族有用。毕竟卡尔斯鲁厄的帝国名头就在那边，他身为皇子，先天就高人一等，也确实有骄傲的本钱。但这份高傲不是对着谁都有用的。
再者能跟着某人行动的精灵，别看外表青春靓丽，一个个都是数百岁的老油条。手底下的功夫不多提，心眼儿也是黑到发亮的。只是这些本事在世界树这种绝对的权威与力量面前不好使，才给人一种顺民的味道。
就算不使心机，眼前人类皇子的说法，他们当然也不会轻信的。即使自己真被那人类魔法师给送出去了，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段可以脱身。但既然没被当成礼物，他们也乐得继续看戏。
身为领头人的林，当然不会因为对方针对的不是自己，就把事情高高挂起。虽然说他用不着收买人心，精灵们也知道尽心尽力，毕竟世界树的大旗还是好使。
但遇着事情的时候，该顶着，还是得顶着，否则怎好叫底下的人做事。当领导就是这点累，要是孤身一人，说不准早就熘了。
对着明显口是心非的皇子，林也不好一昧嘲讽，而是说道：”殿下，贵族爵位的授予是大事，可不好就这么轻易许诺他人的。更何况我等都在女神麾下，不好领受贵族头衔。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神权与皇权天然不对付，眼下拿出来说事刚好。除非对方蠢到承认，爵位什么的就只是鱼饵，他不打算给，只要我们人过去就好。要是这些大白话说出来，那可就是明着愚弄人了，比欺骗人更不待见。至于直接挑战神权，那就打死了事，谁也说不出个不对来。
所幸这孩子残忍归残忍，智商还是上线的。他眯着眼，瞪着眼前的魔法师。手上铁链牵着的两条’狗’像是感知到他的心意，竟躁动着，龇牙咧嘴，低吠了起来，作势就要扑人。
看到那副凶狠的模样，林没动，精灵们没动，但是其他贵族却是退了一大半。他们当中有一小部分人，在这两条’狗’底下吃过亏。而且这些事情也没在掩饰的，反而四处抱怨。所以这两条’狗’的凶名，一点也不比他们的主人低。
但即使凶名在外，放到眼前好像也不太好用。这十多个精灵没一个善茬，他们齐凝视着面前跳得欢的两条’狗’。尤其米丽安，她虽然两眼失明，但没有了眼神，其他感官却是更为凌厉。那浓烈的杀气几乎要化作实质，扣在那两条不当人，当狗的奴隶身上。
要知道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特点就是种族多，特产就是混血多。贝哈尔皇子牵着的这两条’狗’，可不是后天调教出来的，而是先天就带有’兽’的凶性。然后再用药物刺激，使理性完全丧失，并且强化体魄。
这样的’人兽’，其实已经与兽无异，自然对于各种无形的感觉特别灵敏。十多个高位精灵的凝视，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要，赤色剑圣的杀气那更是要命。
一时间，向来肆无忌惮的两条’狗’，竟像是夹着尾巴，畏畏缩缩地退了几步。任凭贝哈尔皇子怎么甩链子、抽鞭子，他们就是不想去冲撞眼前的那群人与精灵。甚至在益发浓烈的杀气之前，躲到了那几名重甲护卫的身后，看起来窝囊异常。
这副熊样，最不满的当然是养着这两条狗的人。贝哈尔皇子气急败坏，跳脚骂道：”这两个没有用的畜生！杀了他，给我砍下他们的狗头！”
这回倒是没有其他人阻拦。所有贵族就看着有两名贝哈尔皇子的重甲护卫，一脚踹在那两条’狗’的身上。将他们稍微踢开，有了施展空间后，手中钢剑当即一挥！脑袋便骨熘熘地滚到了精灵一行人的跟前，更有从颈部断处喷溅出来的鲜血，洒在了绿荫大厅之上。
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两个被杀的人，踹出来的方向有讲究，就连被砍的方向也有讲究。那喷出来的腥臭鲜血，全往精灵一行人身上招呼。林自然是首当其冲。
虽然事发突然，但这样的小事当然也难不倒精灵一行。不用某人出手，就有精灵搓了搓手上的戒指。霎时一面魔法护盾挡在了众人面前，将喷溅来的鲜血悉数挡下。
虽然没被血溅满身，落得一副狼狈模样。但捱打不还手，在气势上终究是输人一筹，贝哈尔皇子个儿不高，年纪不大，却是恶狠狠地盯着眼前出头之人，说：”你要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
林慢条斯理，且带着诱惑的口吻说道：”殿下，您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也许您想要摘星星月亮太阳，一样伸手就能摘到。但我清楚的是，凡事都会有第一次，而且第一次最叫人刻骨铭心。当你遇上的时候，就要好好品尝，品一品这当中的滋味。千万不要第二次遇上时，自己还像第一次一样不知所措。那样不好。”
话里的明示暗示不知道一个小屁孩能不能听懂，反正林是说了。
也许是听懂了，也许只是听出了话中的嘲讽之意。贝哈尔皇子愤恨地跺了跺脚，直想指使着自己的护卫把事情闹开。根本不管皇帝的近卫已经进入大厅，把守着各处。
在他看来，那些近卫也只敢对付他的护卫，不敢碰他本人一下。那么就算自己的护卫都死了又怎样，只要能在死前给眼前这伙精灵，与这天杀的贱民一个教训，那就都值得了。
第1344章 宴会之终
不过这位皇子终究没有闹起来。现场一堆大贵族，就算他们乐得看戏，也得顾虑人家打起来的时候，会不会误伤自己呀。
要知道，除了心大兼胆大的贝哈尔皇子外，就没有人带着全副武装的护卫进来。而这些大小贵族之前就算没有往死里得罪当今女帝，多数也给了不少脸色。要是今上趁着这样的机会，来一场华丽的误伤，他们要找谁说理去。
所以就只能劝。那一开始就出头的大公爵，又一次出面劝着这位暴怒中的皇子，
就不知道是他真的拿捏住了这位皇子，又或者是抓准对方的性格喜好。反正这位大公在耳边的轻语，让皇子露出得意又残忍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会做出的表情。
有了决断，皇子目光诡异莫名地瞪了某人一眼，随即甩身就走。没说半句话，同时让某人感到诧异的是，贝哈尔皇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此地主人，也就是坐在宝座上的女帝身上。就连眼神飘过去都没有，仿佛后者不存在一样。
一同离去的，还有那位劝说的大公。他是因凡塔多大公爵，卡尔斯鲁厄帝国负责镇海的两位大公爵之一。
在其他贵族至少还在表面上维持对女帝的恭敬时，这位大公可是摆明车马站在对立的立场，处处作对。原因也很简单，他是贝哈尔皇子的主要支持者。而最终目标，也是放在那顶帝冕上。不过是支持那位皇子戴上，还是想办法拐着弯戴到自己头上，那可就值得商榷了。
皇子与大公干脆地离去，也带走了他们派系的死忠支持者。可以说转身就走的这些人全给宰了，女帝的施政就会少掉非常多阻力。那怕其他贵族不会完全支持女帝，至少也少了一个为反对而反对的政敌。
很可惜的是，即使这些贵族身在皇宫之内，在皇宫近卫的控制之下，女帝也无法下达这样的命令。并不是她不被允许这样做，而是考虑到后续的影响，就不可能做这种决定。
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法理观念并不强烈，有很多事情做了，就得考虑人心上的变化。要是女帝下令诛杀贝哈尔皇子与因凡塔多大公爵，那怕在法律上占住道理了，但是这两位就这么没了，其他贵族会怎么想？
假如女帝可以下令杀死一个对皇位有威胁的人、一个大贵族，那么女帝下令杀他们的时候，会不会有所迟疑？还是说会同样的果决？这样的疑虑，让贵族们联合起来，控制了女帝的势力发展与影响力的增加。
因为贵族们的共同利益，在于皇权的无力化。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多管闲事，他们就能抢占更多利益。而为了让那位不多管，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边缘化的同时，给她找一个对手。忙不过来，自然就管不了其他人了。
所以不管是谁，即使抢占法律与道德的高位，只要没有利益可图，在卡尔斯鲁厄帝国这件事情也是推动不了的。这一点，不光帝国的贵族如此，就连平民也是如此。而这就是帝国的现况，同时这也是贵族们纵容贝哈尔皇子与因凡塔多大公爵的原因。
或许女帝交到某人手上的情报，并没有明着提到这一点，就只是隐晦地点题。但是这几日的经历，倒是让林对于女帝的弱势处境更有体悟。
倒是今日的宴会，被皇子这么一闹，大公爵带走了一批人，纵然第二段舞蹈时间还没走完流程，就已经自动进入散会的阶段了。女帝也不去阻止任何人，反而是放任众人上前问候，然后离去。最后她也不耐烦一个个上前辞退，索性自己先离开了，让人们走得更干脆一点。
林让精灵们先走，自己倒是追上女帝的脚步了。因为在他的侦测中，那位陛下并没有走远，就只是走到一处阳台。不过这里是皇宫，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随便乱走的地方，所以被近卫挡在了通往阳台的门口前。
女帝就在前不远处，和与自己跳过舞的小圆脸、有着天蓝色头发的异族美人在谈话。所以现在用闪现术闯进去吗？还是离开？林正想着。
还没想出一个答桉来，那位和自己跳了半支舞，有着天蓝色头发的异族美人走了出来。说：”崔普伍德大魔法师阁下，陛下召见，请随我来吧。”
有内侍传召，近卫便不再继续阻挡，让开了路。林来到女帝面前，躬身行礼问候着。虽说神使见贵族都平级，但晋见帝国皇帝还是会行半礼的。”陛下，今夜可真是不平静呀。”
”不，你说错了。要我说，今夜可真是难得的宁静呀。以前就没有不闹大的。”阿来格里亚有些无奈地说着。
这句话，倒是让某人有些意外。感情说那位皇子上门闹事，是皇帝设宴的常态节目？
回想事发时，贵族们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颇有几分已经习惯的味道。反正只要不是自己遭殃，大伙儿都还挺镇静的。
就连这位当皇帝的，一样也是当作事不关己。横竖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戏，被人当猴子看呢。想到此，林不由得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阿来格里亚或许是猜到眼前之人的想法，又或者误解为其他，但她还是笑着扯开了话题，不去谈那些讨厌鬼。指着身旁的两人，介绍道：”今天陪你跳舞的两个人，莉萨，以及菖蒲。菖蒲她有海族的血统喔。她们两人，可是这个屋子里，极少数我能信任的人了。”
”日安，两位。”面对两个美人，林当然也不可能扳着脸，而是亲切地问候道。但比起想要一亲芳泽的心思，林更好奇另一件事。”请恕我冒昧，请问海族是？”
这一问，三个美人都迟疑了一下，随即作恍然大悟貌。阿来格里亚解释道：”据说海底有一个海族所组成的帝国。但受限于大多数海族都无法离水生活，所以陆地上的人知道的很少。而这件事情，帝国之外的人知道的也就更少了。即使有能够离开海水的，他们也不能离开太久。每日里总要回去泡泡海水，其他水都还不成。菖蒲就是这类海族与人类结合后的血脉。她的父亲很喜欢陆地上的花朵，所以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即使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她也是个美人，没错吧。尤其她的舞姿，可是连我都会着迷的喔。”
”确实很美。”林认同道。
得到了称赞，有着天蓝色头发的异族美人也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表现的多么激动，也没有任何嫌弃或厌恶。
不过女帝可没有放过某人，而是调侃道：”像这样的美人，你这几日里应该看过不少了吧。可有喜爱的？”
”这几天呀，那些人不行。”林摇摇手说道：”她们就只差在脸上写两个字──讨厌。就算陪我跳舞，也都在应付呢。我在应付，她们也在应付，结果就是大家都不愉快。而我为了金币女神的事情，还得陪一张笑脸，好像我很乐意一样。真要我说，前几日里的宴会主人，好歹派一些演技好的出来。派这样的人出来，我还在想他们是不是不打算配合女神的事情，所以用这样的方法来表示反对呢。”
”噗哧。”三个美人听了，都不由得笑了出来。但小圆脸的莉萨反应最快，想到自己也是奉命来陪舞的人，可是自己的表现应该没有那么糟糕。立刻变了张脸，表现得气噗噗地说道：”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跳舞，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
林开头说话，没想到这一桩。面对抗议，他倒是笑道：”当然，当然，我们莉萨女士可是像小孩子一样，乐得都要忘记她还有一个舞伴呢。可见多么认真呀。”
小圆脸娇嗔道：”我不是小孩子。”就不知是有意还无意，叉着腰的同时波涛汹涌，都要把某人晃瞎了眼。
退了一步，才没被撞翻。林赔罪说道：”是，是，我说错了。我道歉，莉萨女士。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
另外两个美人却是早已笑翻。阿来格里亚从背后抱住莉萨，菖蒲则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任由这个小圆脸的张牙舞爪，像是奶猫学着狮子咆啸般。不一会儿，三个人笑成了一团。
看着眼前这副美景，林也不避讳，就抱着欣赏的心情看着，也陪笑。刚刚宴会时，看着女帝像具精致的瓷娃娃端坐着，不论底下的人前来问候、跳舞，又或是贝哈尔皇子闹事，她都是同样一副表情。虽是笑容，但却让看的人心疼。
如今能够开怀地笑着，表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要不是早已认识这位私底下的模样，恐怕都要诧异这位居然还有这样的表情。
某个男人站在一旁看戏，当然惹眼。笑了一会儿的三个美人突然不约而同地扳起一张脸，表现出正经的模样。但坚持没三秒钟，就又破功，笑了出来。
阿来格里亚更一脑袋，顶到了某人的胸口。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回味几天前的温存。
林也不推人，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抱人。任由这位女帝蹭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说陛下呀。”
”怎么？”
”虽然我没转头看，但我猜亲王殿下正在瞪着我？”某人从环境侦查的魔法回馈中，注意到那一位就在大厅内的不远处。甚至因为距离很近，所以他的表情在自己的感知中被模拟得唯妙唯肖。
女帝越过某人的肩膀，探了一眼后，又恢复原本的姿势。语带不屑地说道：”别管他。你知道比起一个必须要靠打女人，来维持自己强势地位的男人，还要更可悲的是什么吗？”
某人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问：”是什么？”
”他还打输那个女人！”女帝说完，自己还笑了起来。双肩更是抽了抽。
然而某人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家里都有一个母老虎，伤不起呀。
第1345章 议事大堂
一场乱糟糟，十分异常，却又相当日常的宴会结束了。
某人终究没能留下来，同时与三位美人共度春宵。虽然女帝不介意，另外两位也不介意，但她们没有开口邀，某人也是意淫一下，没能真敢做些什么。
这倒不是林有色无胆，而是明天是明定的大事。金币女神神使团将要赴御前会议，和卡尔斯鲁厄帝国的一帮贵族打擂台。
从柯茵手中接下这次的任务时，林当然研究了一下银行发展现况，以及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情形。当时女帝是不是旧识，这件事情还无法确定。就算是旧识，还有多少交情可用，这点同样无法确定。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林就只是订了个应付用的计划。
反正银行发展是大势，快慢的问题而已，没有人有办法阻挡。但是会不会发展歪了，林还是会看顾一下的。至少他不想在自己的手中弄出那种史无前例的金融怪兽。
那么做，噬人，也噬己。或许不会在历史上留下臭名，因为看得懂的人不多；但造的孽，可不会比二战的独意志老希还要少。
不过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加上和女帝的新旧情俱在，让林有些不一样的想法，而不是光想应付着。只是具体要怎么执行，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其实都还要跟其他人商量。
做事情，尤其是团队合作，最怕坐轿的人想下，抬轿的人不肯放。硬逼着人上梁山，事情的美意就变了调。
林当然不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在问清楚女帝的真心前，有一些事情是可以提早做准备的，譬如加重自己手中筹码的份量。
既然定下了这样的主意，明日的御前会议上该说些什么话，现在就得仔细斟酌了。林如此想着。
然而让某人感到有底气的是，如今银行在格瓦那帝国与维达军国中的布局，不说遍布全国，但人口数有一定以上的城镇都设立了。
圣城埃斯塔力更是在技术公会的推波助澜下，不说像穿越前某支X宝一样，与人们的生活密不可分，但也实际走入了许多人的生活中。
还有早早就开始布局的五大精灵王国，以这些区域作为中心，往外辐射，可以说银行的发展已势不可挡。既然如此，金币女神的作风应该不用再像过去一样，表现得那么微小谨慎，稍微露出点尖牙利爪应该没有问题吧。
过去柯茵的态度虽然强硬，但其实银行设立与否，主导权还是在当地领主手中。林与精灵们只能用一些所有人都看得到，而且也是一致的利益去引诱领主们同意设立银行。
不过没能从银行的设立中享受到特权，有很多领主是不满的。只是他们无法改变女神定下的规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爽的时候想办法扯银行的后腿。尽管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但耐不住贵族领主有任性的本钱啊。
同样的，要是柯茵不满的时候，唯一能用的方法也是延后银行在当地的设立。可以拿来自我安慰的是，推广银行的人力有限，就算某地不愿意，也大可把资源放在其他地方，总体来说一点也不碍事。
但这样被动的选择，能够维持多久？在银行设点渐多的情况下，精灵们可以实习的地方也跟着多了起来，人手的培训速度也愈来愈快。
然而银行建立，需要盖房子的时间。即使有当地有力人士帮助，提供了现成的房子，内部改造装潢也需要时间吧。这可不是女神方面，人手备好了，点个头，银行就能开业上线的。
银行继续扩张下去，早晚会遇到瓶颈。也就是较为开化，可以接受新事物的领主们都允许银行开业了。那么剩下来的就是些老顽固、守旧派，这些人别说女神想要拿捏，搞不好他们自己就断了银行进入他们领地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要与这些顽固的守旧派妥协，换取银行的进入吗？那先期加入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要求相同的特权？
很多事情就只有不做与做的区别，不可能只做一次，或限制次数的。只要开了一道口子，那么之后就挡不住了。就好比堤防裂开一道小缝，最终会演变成溃堤一样。
原本林的想法，是想靠数量最为庞大的普通人，让他们在习惯银行之后，反过来在无形中逼迫着贵族领主们接受。但在实际运作银行的推广后，发现这个想法有其缺陷。
首先就是迷地人员的流动性，并没有某人想象中的高。尤其特殊地区，或是对领地施行强压控制的，这些地方很容易封锁外界的信息。他们无法从银行的设立中尝到甜头或方便性，自然就不可能反过来逆推领主接受。
其次，就是贵族领主的权威还是相当强势的。而且那种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有人占他们便宜的人还真不少。看到领民有钱可以进银行，他们想的只是如何把那些钱收进自己的口袋中，把自己的领民榨干到分毫不剩，而不是思考银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就好像某人对于论坛的传播广度有着无比的信心。事实上仔细思考，那些不识字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成为论坛的使用者。而这样的白丁在迷地，可也还不少。银行发展计划也是如此。一开始想的自以为很周到，实际上施行起来处处都有缺陷。
当然，要是把事情丢着不管，几代人过去，等那些老顽固都死光了，或许银行就能进入那些原本进不去的地方。但是时间一长，会不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林一点也不敢保证。
譬如有类似的金融机构兴起，在金币女神的银行没进入前，先行抢占那些空白的市场。
即使面对这些后起者的挑战，林有信心靠着世界树与精灵联军，用暴力来解决一切问题或制造问题的人。但有人插手，不论之后能不能解决，好不好解决，这件事情本身就够叫某人感到恶心的了。
墨菲定律怎么说，只要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就一定会变坏！更不用说还放任足够多的时间去酝酿。
所以林觉得，适时展现出金币女神的利爪，似乎不是一件坏事。毕竟现在的银行规模，对已经投身入其中的人来说，退出的代价太大，根本不虞他们会退缩。
所以即使现在玩个图穷匕现的把戏，敢于自残，把银行甩开的贵族领主应该是不多。当然，也不排除个别脑残的，爱好自宫的。
既然想要化被动式的推广银行，为主动式的推广。缩短布局全迷地的时间，减少其他人反应过来后插手的可能性。那么明天的御前会议，应该就是一场很合适的’发表会’
林如此心想着，同时愉快地笑着。
好心情当然会带来好睡眠，自然是一夜无事，直到天亮。
依旧是由熟面孔，艾弗隆伯爵煞费周章地将金币女神神使一行人，用马车接至皇宫内。而目的地是与昨晚的绿荫大厅，完全相反方向的议事大堂。
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皇宫布局，并非一栋完整的建筑物，囊括所有政治机能。而是由一座座宫殿组成，每座宫殿都有一到数种不同的用途。愈往后方，离正门愈远，宫殿的用途愈私人化。
比较特别的是，迷地没有’后宫’的概念，也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但是寝宫与澡宫之类较为注重隐私性的宫殿，也都是在靠后的位置。假如用途愈公开，则位置则愈靠前。
在进入皇宫大门后，首先遇到的是皇帝近卫的哨所。然后往右边走是举办宴会用的绿荫大厅；往左走则是贵族们用来讨论与决定军政大事的议事大堂。
绿荫大厅昨晚去过了，然而帝国的议事大堂，林可是首次进入。所以在伯爵的带领下，林可是好好地看一看这未曾在论坛上公开过的建筑物。
议事大庭的外观，要不是除了帝国的纹章外，别无其他识别标志，林都要以为这是哪一路神灵的神殿。挑高的三角屋顶，成排的大理石柱，所有的一切都走简约的风格。
但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大’。而且还是大到让人以为帝国的种族组成中，是不是有巨人族。或者说在议事大堂建造之初，就是以巨人族为目标之一所做的设计。
看着刷白的墙壁与高耸的支柱，林与精灵们都不为所动。林是因为这种跟帕德嫩神殿差不多的建筑，引不起他的赞叹；见多识广的精灵们就更不用说了。一行人都表现的相当沉稳，走进议事大堂中。
而在大堂之内，已经聚集起相当多的人。当林等一行在侍从官的唱名下，进入大庭后，顿时就成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尽管某人没有看过多少个帝国或王国，用来处理政事的厅堂。但就看过的几个，从来就只有皇帝(国王)与皇后(王后)有座位，其他人不论身分高低、年岁、职务，他们要在这种场合商议政事就只能站着。
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议事大堂格局则有些不太一样。皇帝夫妻的座位当然也有，但参与政事的大臣们也都有各自的座位。但也不是一人一把椅子，而是钉了个阶梯高台，与充作座椅的长板。
以皇帝座位为中心线，阶梯高台分为左右两边。采的是自由入座，但基本上相同派系的人会坐在一起，而且大家都会固定座位，不会随兴乱坐。
虽说没有敌对的双方就必须坐对立面的规定，不过刚进门的林，可以看出两边的贵族有针锋相对的味道。只是自己一行人破坏了原本的平衡，将注意力全部吸到自己的身上。
第1346章 御前会议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规矩本就如此。被邀请来的客人没有座位，就只能站到中央的演讲台前。
配合着周围一圈不怀好意的视线，林顿时有种站在罗马竞技场的中央，准备将胜利或是自己的血肉献祭给天神的角斗士感觉。而在外头坐着的那一圈罗马公民，他们就只是满心期待着血肉横飞的场面。
但根据某人的观察，在场的贵族中可没有那种高危份子。就算有体内蕴藏能量值到达女帝水平的战士，也是那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当然这些人都不是超凡者的等级，所以很有理由怀疑他们当中还有几个能打。
也就是说光凭身后的精灵，他们的实力与经历，可以很轻易地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议事大堂内来一场大屠杀。这都还用不着自己动手。
至于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先考虑自己人与非自己人的实力差距，以及逃跑的路线，这已经算是某人的下意识反应了。逃跑好说，闪现术通吃一切。至于实力差距也只是大概估算而已，不排除自己看走眼的状况。某人还是以不浪、保命两大原则，作为最优先选项。
来到演讲台前站定后，林开口问候道：”诸位令人尊敬的大人，我是金币女神柯茵的使者，魔法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诸位日安。”
之所以没拿自己大魔法师的头衔说事，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卡尔斯鲁厄帝国当地的魔法师协会认可。尽管如此，自己也是能拿在圣城埃斯塔力所得到的头衔自称，但难免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或挑战者。
为了避免多事，林还是保守一点。反正今天的重点不是在自己的魔法师位阶上，光拿出金币女神选民这样的身份来，就有足够的牌面了。
向坐在宝座上的女帝行了半礼后，林继续说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向各位大人解释，关于女神陛下所欲推广的银行信仰。”
以此作为开场白，林简单地陈述了现在所提供的银行业务。当然，一样是以神灵的’信仰’作为掩护，但内容却简洁许多。毕竟跟一群大老报告，他们不需要知道详细的操作细节，只需要知道自己可以从中获得多少利益，以及利益点在哪里就好。
跟朋友不谈钱，谈钱伤感情；跟大老只谈钱，不谈钱没话题。低端的谈理财，高端的谈品味。不过像这种业务报告，当然不可能跟对方谈穿衣服用什么布料，什么季节如何搭配等等的话题。所以还是庸俗一点，直接谈钱就好。
作为迷地五大帝国之一，卡尔斯鲁厄帝国所铸造的精钱，就是非常好的利益点。足够的含金量，让它在兑换柯茵币后能有所增加，等于自己的财富可以提升一到两成，这一点，不论对贵族或是对平民来说，都相当有吸引力。
至于异地汇兑等银行机能的方便性，则可以用格瓦那帝国的卡维大公爵家族作为实例。相关的情报或许在论坛公开的闲聊板块上没有太多披露，但有心人还是可以找到痕迹。当然，公开这些信息也是经过现任大公爵的同意，内容同样经过对方审阅过，避免出现一些不适合出现的东西。
两大杀手锏一出，基本上银行所能给出的利好就出尽了。但这个好处可是金币女神一视同仁的结果，贵族们没有从中获得比平民更多的利益。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地区的纠结，也都集中在这个部分。贵族领主们总认为自己有资格得到更多。同样的想法，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贵族们当然也有，他们甚至更为贪心。
在回答问题的阶段，直接就有贵族讨论起，要从金币女神手中抽多少税金……对这脑洞，某人也是无语了。
在地球或迷地的历史上，不跟宗教团体收税其来有自。所以历朝历代的政权，无不想着如何削弱这些宗教团体的影响力，找各种名义，从他们霸占的田产与产业中分一杯羹。
但这个念头直接动到一个神灵头上，某人就想问一句：认真的吗？一个活生生的神呢。抓狂起来就算不是改天换地的，至少也是地动山摇的级别。
对这样的要求，林就只能公式化地回答。金币女神只是利用自己的神力，提供信徒一些金钱使用上的方便性。对此所收取的手续费用，仅仅是维持各地银行从业人员的日常开销，并没有从中盈利。
既然没有赚钱，当然无法缴税。再说金币女神需要钱吗？她需要的就只是金钱的流通，这样一个行为而已。
其次，金币女神所收到的钱，并不是她的，而是别人寄放到其神国，由女神保管着的而已。当然更没有缴税的理由。
然后又有人针对手续费的问题，要求金币女神减少，甚至完全免去贵族在存取款时，所应付的手续费。理由……反正提议的贵族也说不出个什么好理由来。翻来覆去就是贵族血统很高贵，不需要付这笔钱。
想想地球各国，针对那些新创、高科技产业所提供的各种减税、优惠措施。那些省下来的钱最后都消失到哪里去的问题先不讨论，当企业的财务报表不好看的时候，那些个执行长、总经理的第一句话就是：政府减税与扶植的力道不够，所以他们才会没赚钱……
政府收税的最初用意是财富的重新分配，所以富人课重税，穷人课轻税。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如何，某人当真不想多说。
虽说银行属于金币女神信仰的一环，哪怕是信仰薄弱的人也可以使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在银行工作的人，就得像过去其他神明的教会一样，靠着信徒的捐献来过活。所以无论如何，为了维持银行的正常运作，手续费是一定得收的。
但是林不可能把这项负担放在普通存户身上，而放过最有可能有大笔资金进出的贵族。至于拒绝别人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诸如神灵对信徒一视同仁，除非贵族大人们愿意表现出更多诚意，当然就能拥有更多特权。任何一个神明的教会都是这么搞的，没毛病。
可是对于争取该特权的人来说，到处都是问题，好呗。
对于各个教会的嘴脸，他们也是一清二楚。至少三圣光教会中的生命派系，众人就没有少打交道。那可是号称只要钱到位，死人都能复活的。而且还是真的复活，不是说说的而已。当然，这个死人也要够新鲜，死太久，尸体不完整的不行。
但是贵族们本就是奔着省钱，而去提出这些要求。如今反而要先贡献一笔钱，来换取自己的特权身份是怎么一回事？
真当迷地的贵族就是地球的各路土豪、神豪吗？为了刷个榜一，大把钞票砸水里都不心疼的，只争一个面子。
不可能！迷地的贵族虽然也注重面子，但他们还是务实的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不说没有，但是极为稀少。所以某人三两句话，就叫这些人打消了主意。
尽管面临到一连串的质疑，但是看得出来，这些都还只是前菜。出面提议争取特权的贵族，都是些小贵族，没有重量级的人士出面。而提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些老生常谈。
这样做的好处是，那些要求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人向金币女神争取成功过。但站在帝国的立场，他们又不得不提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么让一些小贵族出面，明知唯一的结局是失败，至少大家的面子也不会太过难看。但假如提出来后，争取成功了呢，那就是大家受惠。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前菜上完了，终究要把主菜端上桌。
因凡塔多大公爵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看着某个侃侃而谈的魔法师，说道：”阁下，银行的设立，会将所有钱币都改换成有女神陛下肖像的钱币，而不再使用各国各自铸造的钱币。或许你已经解释过，关于这样做的种种益处，但对帝国来说，我可没有看到多少好处。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将铸币的工作交给女神陛下后，对帝国有什么好处？”
哦，终究有人问到这个问题呀！林开心地一笑。本以为自己要想办法把话题往这方面引，结果人家就提出来了。就不知道对方在这件事情上，看到了几重陷阱？
林客气地笑着回应道：”大人，您会问这个问题，想来是对铸币权有所疑虑吧。但我要先请问大人，您是用什么样的身分，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因凡塔多大公爵对这预料外的反应有些错愕。但这样的情绪也仅一瞬，他敏锐地问起了重点：”什么样的身分，什么意思？请说明清楚。”
”简单地说，就是三种不同的身分，我有三种不同的答桉。第一重身分是普通的银行使用者；第二重身分是一位贵族领主；第三重身分是站在帝国的高度，看待铸币权这件事情。”
”能请您都说说吗？”好奇心被勾起来的因凡塔多大公爵，都对某人用起了敬语，而自己浑然未知。
林也不在乎这当中的差异，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解释道：”普通银行的使用者，本身他们没有铸币的权利。所以透过银行兑换、使用柯茵币的好处，其实之前就已经说过很多了。这些也都是推广银行的过程中，主要宣传的重点，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至于站在贵族领主的立场，主要是针对那些领地内有矿山的人。因为女神可以接受金银铜矿石，按照纯度与重量，兑换成一定数额的柯茵币。但是应该没有一个领主愿意看到，采矿的矿工趁机中饱私囊吧。
”然后是最后一点，站在帝国的角度看铸币权落入女神手中这件事情。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绝对是卡尔斯鲁厄帝国，乃至于迷地上所有国度，有史以来最蠢、最糟糕的一个决定，与卖国无异！但是不交铸币权，则是亡国之先。比卖国还惨！”
一语出，而惊四座！
第1347章 铸币权
别说底下本就对银行有疑虑的贵族坐不住了，身后的精灵，宝座之上的女帝，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怔怔地看着某人说着大实话。不论这些人里头原本是赞成的，又或是反对的，他们都对这样的答桉没有准备，当然也说不上接话。
林得意洋洋地笑着，左右扫视着已经被他吓坏的一群人。精灵们的态度比较沉稳，但还是读得出他们表情中，那种眼看自己人拆自家台的愉悦感。果然这群看不出年纪的尖耳朵，就是皮肤白、心眼黑的代表呀。某人腹诽道。
不过表演还是要继续，戏不唱整出的，把所有人彻底吓歪，某人就觉得对不起自己。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内袋取出自己的钱包，尽管那用织锦边角料缝出来的钱袋，和这一身西装不太搭。但那缓慢的动作每一寸、每一分都烙印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直到林取出一枚金柯茵为止。
五指一张，手背上柯茵的圣徽正泛着微光。蕴含着同源神力的金币就这么浮在掌心之上，用着奇妙的快慢变速频率旋转着。
金币面积不大，约莫成年人食拇指圈起来的面积再小一些。在距离的影响下，在场老眼昏花的老头子与老太婆贵族们，应该看不清楚金币上的细节。但事实却是不论是金币背面的柯茵圣徽，又或是正面的金币女神头像，都清晰无误地印在所有人的眼眸中。
”金柯茵。”
手再一晃，金币左右各出现一枚银币与铜币。
”银柯茵、铜柯茵。”
双手合十，再往外一撒，瞬间将金币女神至今收到的各种钱币，各取一枚具代表性的展示出来，并按照世俗的等级划分。
最上层三枚，是金币女神的柯茵币。第二排五枚，是五大帝国所铸造的精钱。第三排十多枚，是含金量与铸造技术双双到达及格标准线的普通钱币。最下层一排，则是各地收来的歪瓜裂枣。
最下层的种类其实还有更多。不过林淘汰了那些因为磨损而被打为恶钱的劣币，只保留本身铸造技术低劣，纯度也十分低的钱币，并且让数量略为多于第三排的普通钱币数量。
作为一个来自物质丰富、文化鼎盛世界的大穿越众，有收集癖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就是出嘴拜托女神，只要是没见过的钱币类型，都给他留下一枚，用自己等价的储蓄做交换。也许将来的哪一天，自己可以弄个迷地钱币发展史的博物馆，来给这段历史留下一笔。
不过眼前不急着博物馆的事情。林将女神能收集到的不同钱币展示出来后，说：
”过去迷地所使用的钱币，最大的问题在于纯度。至于铸造技术，钱币是否美观等问题，其实都是钱币提纯技术的衍生工艺。提纯做不好的地方，多半铸造技术也不太好，自然钱币也无法做到多漂亮。
”众所周知，五大帝国所铸的钱币纯度最高，其余都归类于普通钱币之列。至于那种肉眼可见的低劣钱币，则被视为恶钱。可能被禁止使用，也可能折价使用。这对大多数人就衍生出了一个问题，手中的钱币究竟价值多少？”
手一扬，被展示出来的钱币飘浮到更高的位置，同时出现其放大投影，以及关于钱币的各种参数。包括钱币重量、纯度、直径、厚度，最终再计算出纯金属的重量，并且以金银铜柯茵为标准，展示这些钱币可以兑换成多少柯茵币。
当然，这么多数据充斥在议事大堂的半空中，倒是把那些还处在震惊中的贵族们，又吓懵了一次。别说这只是单纯的数字比较，但对于不懂得如何使用统计报表的文盲与半文盲，这副场景确实可以震慑不少人。
某无良穿越众继续轰炸：
”借助金币女神的神职与其神力，可以精分这些钱币的成分与重量，最终得到一个绝对公平公正的数据。并以此数据为基础，计算兑换成柯茵币的数量。而柯茵币的规格，则是参考普通钱币的使用型式、重量等数据所订定。
”原则上使用者不会在拿取钱币的时候，与过去的体验有疏远感。钱币本身的价值，也不会超出或低于过去使用钱币所拥有的价值太多。神灵的能力与公正亦无庸置疑。银行所出的每一枚柯茵币，都与其他千千万万枚柯茵币一模一样。今天之前是如此，今天之后也是如此。”
某穿越众很恶趣味的，用魔术的手法变出一具天平，摆放在面前的演讲台上。并且各放了一枚金柯茵在左右侧，然后看着天平趋于平衡。
”女神的铸币技术在神力的支持下，对凡人来说是无解的。即使是帝国的精钱，也无法保证任意两枚会是一模一样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林又变出了一具天平，然后左右各放上一枚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女帝金。就看天平很不争气地倾斜了，所有贵族心中绷紧的弦好像就断了一根。
”先进的铸币能力，带来的好处除了美观之外，最大的好处是在于使用者的信心。迷地上所有人愿意把五大帝国所铸造的钱币视为精钱，给予最高的价值评价，难不成只是因为它有双面凋刻吗？——”
林特别点出了一枚普通钱币，放大其数据，
”——在我所接触到的普通钱币中，纯度高于五大帝国精钱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些钱币不一定是因为铸造者的技术过关，很有可能只是原矿本身的纯度就够高。但这种优势并没能给这些钱币带来更多的信心，在使用者的手中，单面钱币的价值依旧是劣于精钱。──”
手一翻，林变出了一枚卡尔斯鲁厄帝国铸造，但被视为恶钱的残缺钱币，
”所谓的恶钱也不一定是纯度太低所致，有很多就只是钱币经过长久使用后的磨耗，造成卖相不好的缘故。这样的钱币，即使纯度够高，或许钱币本身的重量就不足够，使纯金属的重量低于钱币的平均值，被视为价值不足的恶钱也不算冤枉。”
手一刷，将那些看起来很复杂的数据全部收回，林将柯茵币以下的所有钱币混杂在一起，继续说道：
”迷地如今的现状是，各种钱币都处于流通的状况，同时被所有人使用着。基本上大家得到什么，就使用什么。在以女神之名所发行的柯茵币，还没有完全取代其他钱币的当下，这种共处会发生甚么样的事情？
”除了要求掏钱的人，自己想办法先将手中钱币兑换成有神灵挂保证，绝对公正的柯茵币外，其他方法不外乎折价使用以及弃用两种。折价使用与弃用的情形，我想各位已经很熟悉了。
”不外乎对于钱币的信心不足时，就提高物品售卖的价值，收取更多的钱来弥补不足的部分，又或是干脆将其视为恶钱，直接不予使用。但是加入柯茵币这种可以保证公正的钱币后，事情就不一样了。”
双手上下一合，让包含柯茵币在内的所有钱币位在同样的高度。
比起其他使用后会有磨损，钱币上会沾满污渍的状况不同，有神力保护的柯茵币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闪闪发亮的状态，当真是人见人爱。某人继续放炮：
”相较于普通人在使用各色钱币时，那种粗旷的定价方式，金币女神的神职与神力，让她可以公正地评断每一枚钱币的价值。柯茵币的一致性，以及处于神力保护下，不受磨耗与污损的特性，也更适合成为所有钱币的基准。这一点，可有人能够否认？”
又一次扫视在场众人，林邪魅地一笑，说：”那么有没有人想过，普通人在使用手中的非柯茵币时，与女神定价之间的差距，代表的是什么？”
要是有个来自地球近代之后的穿越众在场，应该会对这玩意儿不陌生，那叫做’汇率’，一种很特殊的金融商品。股票炒的是公司，汇率炒的是国家。
一间公司的资产、负债对有心人来说，还是可以做出一个合理的估算。股票代表的就是这间公司的实际价值。而汇率这种东西，除了考虑一个国家的经济体量，还涉及到货币发行量，这些东西就不是像公司那么好估算的了。
只是在地球现代的金融市场里，不管是股价或汇率，早就摆脱了它们应该代表一间公司或一个国家价值的总和。而是成为金融商品，任由人炒作的飞起或跌入深渊。
林当然不希望迷地太早进入这个阶段，或者说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就进入这个阶段。因为到这个程度，就不是某个小小的穿越众可以掌控的了。某人在穿越之前，就只是个学术肥宅而已呀，不是什么隐形财阀的掌舵者。
但是事事难预料，有些事情不是说不想，就能够避免的。
作为银行的重要发祥地，圣城埃斯塔力，已经有精明的商人发现到柯茵币与其他钱币中间的利差，是一项可操作的获利来源。所以这些人卯足全力，靠着工作与买卖，收取着旧钱币。然后再将这些旧钱币，透过银行兑换成柯茵币。
一条牛剥两层皮，这就是那群贪婪的鬣犬正在做的事情。更精明的，则直接用柯茵币买旧钱！用极为夸张的比例去赎买，然后进入银行，产生利润。
第1348章 进退两难
”现行流通钱币与柯茵币兑换的利差，成为了某些商人眼中的赚钱机会。很多人喜欢用旧有的方式，去收取旧钱币。甚至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钱，也被人用以五代一或以十代一的大折扣接受。然后在银行用女神严格分离出的纯金属含量去折算柯茵币。
”在圣城埃斯塔力，甚至有商人手捧着柯茵币，到处去收购旧钱币。美其名造福那些还没能开设银行的地区。事实上，他们正从这中不断赚取利润，成为一种以钱赚钱的奇怪现象。”
将圣城埃斯塔力正在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清楚的剖析后，林说出了总结。然而这样的结论却让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贵族们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钱币之间的兑换差距，居然可以成为一种赚钱的方法。
在一片沉默中，有那年轻的贵族直觉式地问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假如是真的，能够从中赚到钱，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呵呵，当然是因为身处的位置不同啊。那些看到这份利益的人，他们为了维持这份利益能够被持续收割，竟不约而同地做出限制银行发展的举动。只有使用旧钱币的地方愈多，他们才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可以说，女神信仰传播的第一个阻碍点出现，居然是因为那些在第一时间成为信徒，或者说银行存户的人。——”
某人所说的事实，让他自己苦笑了一下。这可是推广银行之前，不曾设想过，也实际在发生的事情啊。只是事情的苗头初现，那些既得利益者还没形成盘根错节的团体，合作打压任何想突破这个局面的人。也就是说某人还有破局的机会，
”——但站在女神的立场，除了柯茵币的流通外，银行的布建在她的信仰传播中也相当重要。赚不赚钱的，对女神重要吗？有意义吗？女神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赚钱的。既然没能指望底下的人自发性地帮忙，那女神就只能自己来了，所以她才派出我们。”
因凡塔多大公爵这时冷笑说道：”魔法师阁下，假如一切正如你所说，那这不就是我们禁止使用柯茵币，最好的理由嘛。只要下令，将柯茵币视为恶钱，禁止使用与流通，那么你说的那些，就与我等无关。”
”呵，大人，我就问问，这件事做得到吗？”林同样回以冷笑，说：”在格瓦那帝国，那些原本坚持己见的顽固领主，遇到这件事情的应对方式就只有一项。那就是主动迎入银行，弃旧有钱币的流通，全面换成柯茵币。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避免被那些与吸血鬼无异的贪婪商人，拿走本来属于领主的钱。假如不这么做，他们就只能被动式的等待柯茵币的流通，逐步替换掉领地内原本流通的货币。而在这个过程中，会产生多少损失，是一般人看不清，也无法估计的。”
某人没说的是，这些领主的损失多寡，完全取决于那些赎买旧币的商人，他们开出什么样的价码，也就是汇率订的高或低。胆大的大赚，胆小的小赚，除了意外被抢的，就没有人会亏钱。要知道迷地现在的汇兑市场，那可是无监管、无规则的状况，完全就是一场资本的狂欢。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维达军国，以及其他设有银行的腹地区域。而且这个玩法被知道了之后，下手下最狠的是五大精灵王国。只是精灵们没有刻意阻止银行往外扩散，反而用这样的方式，去威胁他们邻近的人类王国。明里暗里说着，不设银行，就等着被狠狠剁一刀吧。
”所以你不觉得，我们更应该彻底禁绝柯茵币的流通，甚至要驱逐金币女神的信仰。让卡尔斯鲁厄帝国保持清净。”因凡塔多大公爵冷静且坚持说道。
”那诸位大人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当银行不断扩散，柯茵币的流通逐渐取代了旧钱币，届时坚持着铸造钱币的帝国，那曾经令人骄傲的双面女帝币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恶钱呀。卡尔斯鲁厄帝国可以完全断绝与其他国度的交流吗？让自己的钱币屈居于弱势？”林得意地笑着。
迷地五大帝国，占尽天下所有便宜，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成为次等。那敢于出声，敢于跟某神灵神使唱反调的年轻贵族，又一次心虚地说：”假如按照阁下的说法，那我等接纳银行，全面改用柯茵币，不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林当然知道说话的是哪一位，也看得出来有不少贵族赞成这样的言论。事实上这也是其他地区接纳银行的贵族们，共同有的想法。林不由得摇头感叹道：”天真呀，诸位大人。果然是经验不足，限制了你们的眼界。”
不等别人反驳或解释，林大手一捞，捞出一枚柯茵币捻在手中，问：”有谁想过，金币女神究竟为什么将钱币定这样的尺寸，定这样的规格与重量？”
那年轻贵族嘲讽地笑了两声，说：”魔法师阁下刚刚不是说过，柯茵币是女神陛下参考普通钱币规格订定的。而且还注重使用者的使用体验，不会与过去太过疏远，以及价值方面也与普通钱币相若。”
”错了，这位大人。实际的情形是，柯茵陛下她乐意。”林裂嘴一笑，高举手中柯茵币，说：”这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铸造工匠的问题，更不是模具打造出来后，就只能接受与旧模具之间的误差。以神力塑形，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意味着只要女神愿意，将每一枚柯茵币减少百分之一的重量，那么抠下一百枚柯茵币后，她就能再造出一枚柯茵币还有富余。假如是减轻千分之一、减轻万分之一，在钱币的数量上都会有所增加。那么加重呢？也就是说能够出多少钱，全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而且一枚、两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上千枚、上万枚，甚至更多时，这一点点调整就代表数量上的变化。女神当然不可能让已经在流通，与新造的柯茵币有些许出入，这是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性。但在保证公平公正之余，女神陛下想怎么做，就不是凡人可以操控的了。”
简单到笨蛋都能听懂的操作。对卡尔斯鲁厄帝国来说，有过执行铸币任务的贵族，他们最能体悟这一点。很可惜的是，即使帝国的铸造技术优于其他小国，但仍做不到某位神使口中，金币女神陛下的那种精细操作手法。那简直是骇人听闻！
对于铸币任务不曾了解的贵族，则是惊愕于这当中居然有可操作性。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铸造工艺与难易度的问题，而是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向那些执行过铸币任务的大贵族，怀疑他们从中图谋了多少私利。
那位一直跟林抬杠的年轻贵族，这时更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地指着演讲台前，金币女神神使一行，激动地说：”各位，眼前这个人已经将掌握铸币权与设立银行的好处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大可以建设属于我们帝国自己的银行，并且想办法改进铸造的技术，让我卡尔斯鲁厄帝国的钱币可以流通于迷地，最终取代柯茵币，将这一切优势握在我们手中。”
这一扇动，表达出赞同，并且跃跃欲试的贵族就多了起来，只是他们没有冒然表态。诚然以帝国之民的骄傲，让他们无惧于任何挑战。但是某人老神在在的神情，还是让不少人感到不安，仿佛这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落进人家的掌握中。
林首次露出锐利的目光，瞪着那位热衷唱反调的年轻贵族。配合严肃的表情，让本来开始热络的气氛又急速冷却下来。林这时才说道：”这位大人，您说这些话，是认真的吗？”
像是受到其他支持者的鼓舞，年轻贵族挺起胸，振振有词地说道：”哼，魔法师，不要小看一个帝国的实力，也不要小看一个帝国的意志。只要我们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某人都不想要吐槽，想直接怂恿对方征服整个迷地了。林就只是冷笑说道：”那卡尔斯鲁厄帝国做好准备了吗？你们要打的，不是两个村庄争夺水源，最后各分一半的那种群架；也不是两个国家争抢领地，今年你占，明年换我占的那种战争。你们要打的是直指一位神灵的神职，并试图取而代之，一场不死不休的神战啊。所以我问，做好准备了吗？”
一句话，直接噎住所有人。
大多数贵族这才意识到，跟他们打交道的不是邻近小国的使者，也不是另外四大帝国派遣来的特使；而是一个神灵的使者，她的选民。
打仗，特别是打这种赢了就可以获得可观利益的大战，帝国大可倾尽全力去打。但对手是个神的话……或许帝国倾尽全力，且不计损失，有战胜的机会。但到那时，卡尔斯鲁厄帝国还能剩下什么？
再说就算真的打败了金币女神柯茵，攻破她的神国，夺其神格，取代其神职……谁取代？不过是一个神换另一个神而已，’金币女神’仍在。帝国想主导银行与掌握铸币权，依旧绕不过去这位不是柯茵的金币女神。
那些原本气势昂扬的人都变得委靡了，他们面面相觑。这一切，确实就如那个魔法师开头所说，支持银行，交出铸币权，蠢！不支持银行，也不交铸币权，一样蠢！
第1349章 解套之法
看着一群贵族像是高傲的玫瑰太久没浇水，一株株都萎靡不振，某个恶趣味的穿越众得意异常。
只是这些贵族没有想过，金币女神彻底掌控钱币后的影响力，其实远低于某穿越众所来自的世界。两个魔法字眼：信用本位、国际结算货币。
当货币的价值脱离了贵金属的桎梏，成为一匹脱缰野马后，拥有国际结算货币地位的货币，就将整个世界变成它的后花园。所谓一超多强的国际格局，奠定镁帝超级强国地位的，不是傲视群雄的军事实力，也不是领先世界的科技实力，而是拥有国际结算货币地位的镁刀呀！
众所皆知的事情，任一国政府胡乱印钞票，增加发行面额与发行量，会引起国内的通货膨胀。假如不知节制，国内金融体系崩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增印镁刀发行，是直接引起全世界通货膨胀呀！
只不过拥有金融领导地位的镁帝，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粗糙而已。华尔街的恶狼们有千百种方法，把这件事情做得细润无声。也就那位非裔总统破罐子破摔，做事糙了一回。至于此事背后的内外因素，就不去细究了。
某人可没想过，要把金币女神拱上那样的地位。老实说，在某穿越众的心里，自己的老家要是真有神灵，站在金融世界背后的一定是恶魔，而不是哪路大神。
或许让镁刀成为全世界唯一流通的货币，可以省去很多剥削。但是各国政府不可能放弃本国经济的主导权，将这一大命脉交到镁帝手上。再说老家的金融体系与制度之所以设计的那么复杂，本就是设计者为了从中渔利之用。他们怎么可能把这个东西简化，接受众人的监管。
这可不是球员兼裁判的程度而已，而是连订规则的都同一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位兼具三职的仁兄，怎么可能不伸手在其中。其他人别说赢这种人，就连规则都看不懂，凭什么赢他？
和老家那已经死局的情形不同，迷地的经济还处于相当原始的状态。更重要的一点，这是个有神明的世界呀！
神灵超脱物外的特征，让柯茵成为了可受信任的公正代表。人们不需要担心这位神灵贪污，不需要烦恼这位神灵会不会盯着他们的钱，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要知道，地球这边会兴起一波去中心化货币的风潮，就是因为银行这个靶子太显眼。有权有势的人都有办法伸手进去掏几把，又或是从某些人的银行使用轨迹中找到一些黑料。
但是神灵不同，柯茵身为金币女神，当然不涉及钱币以外的事务呀。她甚至跟任何人都没有利害关系，更不可能让任何人伸手进她的神国之中。谁来都没戏！
也就是说，林很有可能，将柯茵打造成一个以钱为主导概念的核心，并且单纯化，避免她走上地球那条歪路。而且真要把那么可爱的半身人女神变成一个邪神，某人自己也说不过去。
想想腹黑版的半身人女神，半夜循着圣徽的痕迹摸上门，然后给某人一个痛快……不管是不是少儿不宜的版本，林都觉得真发生那种事情的话，真的就得考虑立刻想办法回老家的事情了。迷地太危险了，还是回地球吧。
不过在那之前，林察觉到被自己雷得外焦内嫩的贵族们，有不少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在自己与精灵们身上的巡回着。
面对这种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眼神，林就只有笑了笑，说：”想拿下我们吗？诸位大人。就不知道你们家的马夫被拿下后，拿来威胁你们，有没有任何效果？”
那些确实在打这种念头的贵族顿时一怔。他们认真想到，抓几个凡人去威胁神灵？有用？
但也有人心不死，阴惨惨地说：”魔法师阁下，您没忘记您选民的身份吧。也许您的性命在那位陛下眼中，并不是没那么重要。”
对这种直接了当的威胁，林就只是呵呵两声。就连身后的精灵们，都没将这样的威胁放在眼里。这倒不是看不起这群贵族，而是这样的场合，唯一的武力就握在女帝的手中。只要她不开口，不管谁想打生打死，都只能离开后再去打。在议事大堂内，大伙儿还是乖乖的对骂就好。
然而面对端坐在宝座之上的圣‧阿来格里亚，帝国的贵族们却没有什么信心，甚至他们也不想要看到这位女帝有突然奋起的表现。除了贵族们不遗余力地去架空女帝的权柄外，这一位也是很干脆地无视了贵族们所传递的讯息，让想要利用她的贵族都无从下手。
所以像现在这种时候，不论是大贵族或小贵族拼了命地往某人身上扣帝国灾祸之类的名头，女帝依旧是沉稳地坐着，不发一语。
不过女帝憋得住，其他人可憋不住呀。皮尔琴察大公爵，这位勉强能算亲皇室派系的领头人，干咳了一声后，说道：”陛下，不知道您对这整件事情，有何决断？”
阿来格里亚看了一眼点名自己的大公。对方虽说较为亲近皇室，但是该下绊子的时候，也一点也不手软。他只是比起别人来说，更节制一点而已，本质上依旧是鬣犬中的一员。
但……要不要回应呢？还是继续装傻？而且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东西，除了出乎她的意料外，阿来格里亚更想要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也因此，一直在御前会议上扮演背景板的女帝，难得开口说话了。她用那独特，但不失气概的严肃嗓音说道：”崔普伍德卿，──”
这称呼一出，所有贵族都不澹定了。皇帝叫人时的称呼通常只有两类，一种是贵族，为姓氏加上头衔；另一种是平民，基本上皇帝不会去记这种人的姓名，而是直接称其职业，比如说士兵、护卫、侍女等等。
会以’卿’称呼，那可是要十分亲近且信任的人，才会这么使用。即使这位女帝是半路找回来登基的，但是她属于皇室的教养也不会少，在正式场合上的用语都十分精确。这一回这么用，简直像是直接告诉别人，这个魔法师是她的人呀！
翡翠宫的密会，在场贵族可有不少人了解。只是那称不上什么丑闻或要害，所以无法拿来威胁那位女帝。所以贵族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表演。
”──我想知道，对于帝国的这种困境，你有什么建议？”顿了一下，阿来格里亚又说道：”暂时不考虑你女神选民的立场，而是站在帝国的立场，你会建议我怎么做？”
这一问，贵族们也顾不得腹诽称呼的问题了，他们也很好奇，这个男人会怎么破解眼前的困境。
”要我说的话，最简单的破局方法，就是开神战、屠神、毁神格。”
一点也不让人意外的建议。只是做得到的话，他们还需要问人吗。直接就做了啊！贵族们在心中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那个一路唱反调过来的年轻贵族，更说道：”阁下怎么不说，成就另外一个神灵上位，取代你那位陛下呢。”
林直接怼了回去，说：”假如这位大人对神灵有所了解，就会知道只要继承了神格，就等于继承了全部的知识与力量。也就是说不管金币女神是维持现在这一位，又或是将来有谁取代她，银行的布建与神币的使用是会被延续下去。所以说要毁掉神格，彻底断绝金币之神的传承，这才有用。”
”就只有这条路吗？”阿来格里亚失望地说道。
”其实陛下您转换一个思维去考虑这件事情，远比思考怎么毁灭一个神，或是怎么伸手进银行里，获取一些女神不可能会让的利益还要好。去思考接受银行之后，帝国与帝国的臣民能得到多少好处，这样不好吗？”
女帝不假思索，便说道：”你是指新旧币之间的兑换差吗？假如银行靠着你们的努力，不断布建下去，且人们也不断将旧钱币换成柯茵币，总有一天，银行会盖满整个迷地，且把所有旧钱换光吧。那个时候，岂还有利益可言。”
”呵呵，陛下，您所说的确实没错，这兑换的利差是有时效性的。但是银行真正提供的，是一个经济行为的升级。我之前应该有说过，格瓦那帝国的卡维大公爵在其领地内广布银行之后，他们在资金的调度上除了各种便利性外，您想过他们为此省下了多少钱吗？”
林没有给出太过详细的数据，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卡维大公爵家族在人事与运输上面的账目，但并不妨碍他以常理的价格，去推算缩减人事费用之后的成本。
不外乎因为不需要人手押送资金，不管是收税，或是把钱运往准备花费的地点，少了护卫的人事开销之后，对一个大公爵领地来说，一年下来可以省下多少钱。
虽说数字都是胡扯的，但在场的可都是领主呀。他们一比对自家领地的情形，顿时就觉得不好了。人家可以省那么多钱，而自己一直在花，那简直就是白痴到无以复加的行为！
最终，林作出结论。说道：”其实这就像是一条河流，当我们想到对岸去时，就只能靠一个摆渡的船夫，与之后架起了一座桥，其情形绝对不一样。有了桥之后，或许船夫失业了，那是桥梁的便利性促进了河流两岸的往来，这难道不好吗？何必因为船夫赚不到摆渡的费用了，所以宁可在桥两侧设关卡，想通过的人都要给钱。这样，岂不是削弱了造桥的美意。”
第1350章 无解之方
林说完之后，看着贵族们有人懊恼，有人后悔，有人双眼放光，有人苦思不解，顿时有种成就感自心中油然而生。更何况在某人的计划中，金币女神的发展可远不止如此。
老家的货币发展史，之所以从贵金属本位移转至信用本位，一大原因是贵金属产量不足以作为交易的媒介，限制住了经济发展，从而引起大规模经济衰退，继而引发战争。’钱不够用’这个问题，迷地迟早也会遇到。
但是倚靠金币女神的圣徽使用机制，迷地可是可以直接跳过纸钞的代金券阶段，直接到达无现金交易的阶段。至于是不是还捆绑贵金属，以及选择信用本位时，钱要从哪里’印’出来，这些问题不只问得太早，连某穿越众都暂时没有一个答桉。
再次声明，某人可是天文、物理专业的呀，不是经济专业。看看自己操盘的金币女神统一钱币大业，屡屡出现一些自己没有预料到的状况。
有些事情的发展，真的不是自以为是的穿越众有办法全盘掌控的。需要有人盯着，并且不断微调。一旦放飞，真的是神仙也难以预料事情会歪到哪个外太空去。
不过眼前这群人的事情还是要解决。林打算再放一把火，让事情有机会更进一步，说道：”陛下，还有诸位大人，其实你们还忽略了一件事情。”
虽没人开口询问，但林还是成功地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神。这时某人才像是吊胃口似的，慢条斯理地说道：”银行总有一天会盖满整个迷地没错，这件事情，金币女神不会妥协的；旧钱总有一天会被换完也没错。但愈早加入的人可以抢下愈多份额，愈晚加入的人，不只是在前期成为他人抽血的对象，就连自己加入后，可以抽别人血的机会也愈少。到最后，就只能看着别人吃肉，自己喝肉汤解解馋了。”
某魔法师摇头晃脑，一脸遗憾的模样，看得所有贵族郁闷在胸。皮尔琴察大公爵第一个坐不住，站起身，那张老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慈祥笑容，说道：”既是如此，魔法师阁下，皮尔琴察领地，欢迎您与诸位精灵，建立金币女神陛下的银行。不知诸位何时可以启程？”
有第一个带头的，就会有第二个跟风的。当有一票人下决定后，就会带动剩余的人。一时间，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议事大堂内变得闹哄哄的，所有贵族争先恐后，邀请着某魔法师与精灵到他们的领地，建立金币女神的银行。
可是林没有点头，精灵们也就没有动作。再说他们就站在会场中央的演讲台前，贵族们坐在两侧的阶梯座位上，除了招手嚷嚷，也没办法引起林等一行人的注意。有那着急的贵族，就打算是不是离席，拉了一个精灵就回自家领地去建银行。
眼看吵闹的架势愈演愈烈，那几个大贵族首先忍不住了。他们出手制止了各自派系的成员，让贵族们安静下来。同样为一个派系的领头者，弗里亚斯大公爵出声问道：”魔法师阁下，您一直保持沉默，就不知道您或是女神陛下对这件事情有何见解？”
从怀中拿出一封黑底烫金的手写花体字邀请函，林带着礼貌且不失克制的笑容，说：”大人，这是女帝陛下的亲笔邀请函。女神陛下派我等前来卡尔斯鲁厄帝国，既然这个国度有作为正统统治者的皇帝，我等自然是依照女帝陛下的吩咐来做事。毕竟我等可用于扩充银行布点的人手有限，谁先谁后，哪里算是重要地点需要优先布建，这些都将听从女帝陛下的安排。”
某魔法师笑笑地说着。不论是同样坐在宝座上的托马斯亲王，又或是底下其他贵族，无不在心中暗骂一句狗男女，果然有所勾结，但大家表面上还是亲切地笑着。
弗里亚斯大公爵更说道：”阁下，银行终究要建设到每个领主的领地上。您不觉得这些事情直接跟我们商量就可以了，何必劳烦陛下呢。要是底下的领民有所误会，曲解了陛下的美意，那岂不是会造成女神的困扰。”
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贵族，拿捏他们皇帝的老一套，不过就是阳奉阴违，让事情难以推动。要是事情是帝国政令，或许就被贵族们给拿捏住了。只是也不想想，今天这件事情是谁求谁呀。
林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那我们就只好将这些困难回报给陛下知晓。然后再按照陛下的安排，先协助进行其他地方的银行建设了。幸好我们人手不是非常充裕，在前期做这样的调整并不算什么困扰。慢慢来，我们不急。”
闻言，弗里亚斯大公爵脸色当即垮了下来。一直对女帝严防死守的政务，又要给她有插手的机会了吗？
所有有心对抗着皇权的贵族们，无不思索着如何分割女帝与金币女神神使们的立场。以势压迫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了。帝国虽强，但对面的可是一位实实在在的神灵。
强杀一名弱小神力的神灵，尽管不是办不到，但那也要帝国上下一心，且付出极大的代价。以现在的局面来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至于那些没到操盘对抗皇权高度的小贵族，或是没有主见，就只是随波逐流的贵族们，则是思考起如何在这件事情中，自己应该站的立场。假如想尽快从银行建设前期，分食那可见且逐渐萎缩的利益，自己要如何求得女帝的松口。
而那位端坐在御座上，头戴冠冕的美人，则是维持着那万年不变的浅笑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来。即使眼前魔法师将一份大礼送到她的眼前，依旧是不喜不悲。就只有眼角，送了一个似喜非喜的眼波，不论眼前的魔法师有没有收到。
林当然不可能没收到这隐晦的讯息。只是比起自己得到美人的欢心，他想得更多的是，这位女帝陛下是否仍对完全掌权有欲望？
自己藉助金币女神的权柄，所能够提供给女帝的帮助有限。而且作为女神选民的立场，其实只要银行推广出去，其他事情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但有些事情要是只做一半，或是令这位陛下误解，致使她做出一些超乎自己预期的事情，而自己又无法帮她解决，这些都会令女帝的立场更加恶化。看来得要多花一些时间，和这位陛下好好沟通了。要不然好心办坏事，坑了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一起坑进去，那可就不妙了。
话说自己只是想回家，所以找世界树帮忙。因为让世界树帮忙，所以要帮她们开拓进阶的道路。因为要帮世界树开拓进阶的道路，所以要想办法拱金币女神提升，到达成为第九权能的高度。为了要拱金币女神，所以要帮一个帝国的女帝重掌大权。
……接下来会是什么？某人这么一细究，心情顿时就不美了。
某个心累的穿越众觉得，要是像自己玩过的RPG，每打倒一个魔王，才发现背后还有另一个更强大的魔王，这样的玩法倒也还好。
但现在是在打倒一个魔王前，发现到自己要先打倒另一个魔王才行。又，在打倒这个新发现的魔王前，又惊觉到得先打倒第三个魔王，否则第二个魔王根本连碰都不让人碰。
结果哪个魔王都没被打倒，但是必须要打倒的魔王却愈来愈多……
突然某人怀念起那穿越前的社畜生活了。任务再怎么积压，也是那些跟狗没两样的无能上司搞出来的。但遇到这种不断自己跳出前置任务的工作，似乎除了把自己累成狗，好像也没办法去怪罪谁。
唉～
金币女神神使团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第一次御前会议，就在暗潮汹涌的情况下结束了。
第一天，并没有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决定。就是一堆贵族被某人似真似假的唬了一波。
而在翡翠宫里头，林可是向女帝、莉萨、菖蒲三个女人，好好地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意图与计划。不好好解释，恐怕女帝这个盟友也得要变卦。当然，也还有确认对方的想法，以及……收一些应得的奖赏。
对其他人来说，他们就没有机会从某魔法师口中得到解释。尽管那些内容很容易听懂，但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当中有没有任何误导或破绽，却没有人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一夜，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些人困于那些看似浅显易懂的道理。然而这个道理所描绘的未来太过让人绝望，他们不断想着破解的办法。但不管怎么开头，最终都会导向神战的结局，打赢打输就不提了。不论如何苦思，就是想不到一个轻松解决的办法。所以他们睡不着。
精灵们同样睡不着觉。这群皮白心黑的尖耳朵，从没想过自己被要求做的事情，背后居然这么有趣！
原本银行对精灵们来说，就只是专业性很强，但实际上是个纯服务的工作。假如走要求信众捐献的路线，在有世界树保障而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这些司祭出身或有相关经历的精灵不掏空一个地区人民的口袋，简直枉费他们作为长命种的寿命。
但是银行并不走这种敛财路线，反而是那些人类教会最喜欢说的无私奉献路线。银行确实很无私，但是奉献的对象颠倒过来了。除了那一点点手续费，金币女神那简直像在做牛做马，不求回报一样。
可是今天听了那个魔法师的说明，才惊觉到从更高的格局看这一切的话，所见与所感受到都将截然不同！所以这群没睡的精灵，很难得地聚在一起讨论，想探讨那个魔法师是不是还有没说出来的部分。
第1351章 余波
这些内容，精灵们当然会传递给背后的世界树。只要世界树一知道，同属高座会议一份子的柯茵也就知道了。
但知道了又如何？对那样可能的结果，她们可是求之不得呢，怎么可能去阻饶或妨碍。柯茵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神设’被改变了，就找自己选民的麻烦。贪财的半身人，本就不属于善恶的任何一方，她有的只是自己的原则而已。
况且在高座会议中可是有一套以闪现术为基础，不断实施围绕着斩首战术所设计的手段，逼迫所有领主接受银行的方案。就好像当初用同样的战术，逼迫亚梅兰精灵王国解放世界树一样。
只是这套方案被某人强力反对。
从目的来说，当初的解放行动，最终只需要保存世界树就好。也就是说最糟糕的状况，直接让五大精灵王国变成四大、三大，甚至二大也没有关系。精灵是死光或是亡国，都没差，反正大家只要世界树。
不过银行的推广就不能这么玩了。要是屠刀举起后收不起来，人死光了，银行盖再多有个毛用？北风与太阳的寓言了解一下，里头能说的都说了。
不过除了精灵与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贵族们以外，还有更多人同样睡不着觉。
这个世界是有论坛的，而论坛覆盖了整个迷地。当有人将某魔法师的那些话，公布到论坛上时，不论已经启动银行，或是还未准许银行进入的地区，他们都感到不好了。
相关的言论，几乎是以暴风般的速度，横扫迷地所有统治者或位于统治阶层的人们。该不该接受银行这个问题，又重新回到了很多人的面前。
但最为果决的两个人，莫过于格瓦那帝国的老皇帝阿尔明‧卡札尔尼亚，与原大公爵里卡多‧卡维。他们迅速拟定了银行扩张计划，即使精灵的人手不足，他们也将派出私臣学习。
反正以银行现阶段的情况来看，需要的不是专业的金融人才，就只是保安而已。这种人，一个皇帝跟一个原大公手中的储备是一抓一大把。
他们之所以做出同样的决定，理由也是一样。当挥出去的拳头被敌人咬住的时候，最好的方法不是往回抽，而是果断地继续向前，插到敌人的喉咙中！只能说，这真不愧是一对相得相惜了一辈子的君臣呀。
而这对君臣在得到消息的那一个深夜也见了面。老皇帝想知道的是，那个魔法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他也曾经亲自与那一位见过面，但在认识上应该是不比老卡维认识的深。
在皇帝的私人书房内，卸下大公爵头衔的里卡多品饮着皇室特供的烈酒。喃喃说道：”那是个有很多想法的年轻人。当然，他的来历我想陛下您也怀疑过，而他也没有否认过。不过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而已，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他了。”
”你认为那些被流传出来，他说过关于银行的话题是真的？”
在私底下的场合，里卡多‧卡维虽然保持着恭敬，但难免一些小动作，毕竟他们可是在阿尔明还没登基的时候便已认识。
面对这样的问题，他就是撇撇嘴说：”陛下，不管信不信他，决定都已经做了，现在多问这一句，能改变什么？再说他那些话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金币女神并不会动摇帝国的根本。”
”是啊，确实如此。”老皇帝感叹道。
在他得知那些消息的第一时间，之所以不是做出全面摧毁金币女神的信仰，是因为银行和其他神灵的教会在本质上并不一样。
其他神灵的信仰需要信众深度参与，包含奉献时间、精力与金钱，这可是明明白白的在和贵族领主在抢人呀。当神灵信仰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势必会对皇权造成威胁。因为神权与皇权在争夺的，其实是同一样东西，只是用不同的说法而已。那就是’人’。
但是金币女神的银行不需要信众深度参与。她更像是提供一个工具，方便他人做事。即使是帝国在其中，也不是完完全全有害无益。至少金币女神不需要将人捆绑在属于她的教会之下，一心奉献。
当然，对于一个组织可以敛聚如此多金钱，老皇帝不是没有担忧。要是这些钱是在凡人的手中，不论是人类或是精灵，都要考虑他们是不是会将钱挪用到一些犯忌讳的地方。譬如说豢养私军，或是掏空一个地区的财富，然后一走了之。
有时担任一地领主，对这种大笔金钱的流通不见得会起贪婪之意，但一定会考虑这些钱有可能造成怎样的影响。不过钱放在金币女神手中，反而不需要这样担忧，因为柯茵女神公开了金钱存取与保管的规则。
原则上神灵是表里如一，不会说谎的，除非她本身的神性中就有此类特征。比如说恶作剧之神，或者是谎言之神。但不排除某些神性具有双面性，这类神同样不会说谎，只是有可能不说或是曲解。
在这样的原则下，金币女神对于老皇帝来说是可信任的。不用担心那位天上的陛下，在聚集起如此庞大的钱后，打着招兵买马推翻帝国的打算。
至于精灵在银行的作用，那怕有某地领主针对银行发起袭击，但被精灵们打退的消息，老皇帝依旧下意识将这项功劳挂到了斑鸠同盟上头。这个热衷于对抗贵族领主的组织，在历史上这类破事可做过不少，都不让人意外了。
这也是因为精灵王国对外讯息封闭，所以不管是亚梅兰王国被闪现术突袭王宫，或是顿巴斯王国被装备了精灵王之弓的联合军团正面强攻，这些消息都没外传。也就没有人意识到在世界树支持下的精灵军团，能够发挥多么恐怖的突击力量。
在老皇帝的认知中，即使是被帝国疆域所包围的古老者尤克特拉希尔的木精灵部落，那也是因为有世界树的庇护，所以帝国才无法将其摧毁。要是那群精灵敢离开世界树的庇护范围，那是出来多少就死多少。
再加上一个合格的精灵战士虽强，但培养周期之长，生育速度之慢。帝国甚至不需要出太大的力气，用换的都能把精灵换到灭族，所以皇帝阿尔明从来没把精灵视为威胁。
既然没有威胁，又没有办法夺权，更不可能将金币女神排斥在外，那么合作就是唯一的选择了。而且为了避免兑币上有更多损失，那么这个合作的速度就是愈快愈好。所以老皇帝跟老卡维才会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只不过即使知道对方的作为，对自己与帝国来说是利大于弊，但老皇帝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这副担忧，也落入了他那毕生好友的眼中。
里卡多老卡维问道：”既然明白他们没有威胁，陛下又在烦恼什么？”
到了皇帝的层次，有很多事情阿尔明不能单纯靠利弊来做决策。再加上这一回，假如不是那个魔法师自曝，没有什么人想得到金币女神的银行背后，还有这么多神神道道。那么会不会有第二层、第三层还没被看穿的事情，就是老皇帝所关心的。
因此，老皇帝说着心中的疑惑。”目的？金币女神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假如是为了信仰，她的信仰传播方式却又跟其他善神不太一样，但也不是走邪神的隐密路线。现在看起来他们的目的，就只是增加银行的数量，让更多人使用柯茵币。这样有用吗？没有这种不使劲地传播信仰，就只是想让更多人使用跟其能力有关的神灵吧。”
老卡维不假思索说道：”怎么没有，那八位权能之主呀。”
话一出，两个活过大半岁月的老人家顿时脸一僵。那八位权能之主是什么等级的神灵？那可是在号称最强的守护之主底下，第一梯队的强大神力呀！
这八位权能之主的世俗教会实力不如三圣光教会，在凡人间传播信仰的力道上也不算十分积极。但能够成为强大神力的一大原因，就是魔法师会使用八种权能来施展魔法，那些魔兽更是天生就能储存八种权能，并且用以施展各种天赋攻击。也就是说，到处都是使用者。
那么走上类似道路的金币女神，究竟是要做什么？
面面相觑的两人，最终还是老皇帝先开口问道：”你觉得，你那个小朋友知不知道金币女神背后这些事情？”
老卡维沉吟片刻，说：”他做事一向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与利己性，不会为了兴趣而做。但还是有可能因为欠别人的恩情，所以出手。考虑到银行跟论坛、汽车一样，再加上那个魔法师的熟悉程度，这很有可能来自于他原本的世界。所以由他来推动这件事情，甚至是主导者，应该很接近真相了。但在这些事情背后更深的地方，有没有其他秘密，以及那个魔法师知不知情，这我就无法判断了。”
”直接问他？他会回答吗？”老皇帝问道。
”这点我无法保证。除非有什么线索，依照这条线索他或许会闲聊几句。但这个魔法师的嘴巴还是很牢靠的，指望他把那些隐密当成谈资，拿出来向其他人炫耀是不太实际的事情。当可以从他口中听到的时候，估计事情也会像这银行一样，不是无法挽回了，就是已成定局。要不然就是那些话的背后，还有其他意图。”
”真是麻烦的一个人啊。”老皇帝感叹道。
”确实。”身为某魔法师的友人，老卡维并不否认自己这位挚友兼君主的评价。
第1352章 夜袭
清晨，回到迎宾馆的林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刺激感……
不，不是’像是’，而是’根本就是’吧！因为某人分辨出那股不寻常的来源，是刺鼻的血腥味。
自己独居的房间还是完好如初，但其他地方呢？林沉下心来，延伸自己侦测魔法的范围，立刻就发现到精灵们并不是待在各自的房间，而是聚集在一处公开的会客厅。林便立刻闪现前往。
这处可用来举行小会议的会客厅，如今桌椅是东倒西歪。并且被有意识地收拢在一起，堆迭成一个简单的路障掩体。
除了到处泼洒的血迹，没看到其他敌人。精灵们则是躲在掩体之后，互相包扎疗伤。
林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惊动精灵们，因为他们都有把握在第一时间判断敌我。而这位人类魔法师，他们也早已熟悉，自然不会一惊一乍的。
不过林可就没办法像精灵们这么镇定。他看到一群伤兵还不打紧，更重要的是精灵数量虽然还维持十六人，但里头可换了不少人。林担忧地问道：”有人受伤后送了？严重吗？”
一身裙装满是血迹，米丽安出面说道：”先生，确实有人先被送走了，但是他们没有性命之忧。还请您放心。”
”那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群贵族打过来了？可以确认是谁吗？”林问道。
”很遗憾，先生。来的人应该只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纹章。”米丽安回答道。
”那没有问一下……喔，算了。”某人之所以放弃追问，是因为他已经发现入侵者的下场了。就在迎宾馆的正门口，有数量庞大的残躯断肢，被长矛、长枪，刀剑等物给串刺起来，竖得密密麻麻。从装备来看，没有统一的制式武装，看起来就像一批杂牌军。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处会客厅中经历了激战，然而一片狼藉中，居然看不到任何敌人的痕迹。敢情说这群精灵早就打扫过战场，把那群不长眼来犯的全部弄出去示众了。
稍微看了一下，跟来的精灵换了七八个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伤势重到必须后送的，就只有七八个而已，也许有倒霉蛋刚来支援就重伤后送了。所以林协助救治的同时，也问起了详细情形。口中喃喃抱怨道：”人家都杀进来了，你们怎么不先撤退呀。白白受伤了。”
米丽安倒是想解释个几句。不过她察觉到魔法师已经将心思移到其他地方了，她也干脆闭口不提。其他精灵也是同样的态度。
高傲的精灵们如非必要，他们不太愿意和人类交谈。当这个人类能够和世界树陛下们平起平坐时，也许精灵们骄傲不起来，但他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一个’人’对话。所以一直以来，林虽然在精灵族群中受到敬重，但仍有一丝疏离感。
林当然不在意这种事情，也没想过要去改变精灵们的态度。反正君子之交澹如水，精灵们找自己帮忙，自己帮了；自己有需要时找他们帮忙，他们也愿意帮，这样就够了。某人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盘算着可以利用这次袭击朝哪一方施压。
女帝那边肯定是不行的，没有找自己人麻烦的道理。但来犯的敌人没有身分证明，也不好随便找个冤大头顶缸。
再说现在也还不知道头号敌人是谁。昨夜问了女帝，她倒是很大气地说，有头衔的大贵族都可视之为敌，完全不须顾虑伤到自己人的。对这样的处境，某人也是无言了。
所以，随便挑一个倒霉鬼甩锅吗？某人很认真地想着。不过还没等林想出有哪个面目可憎的家伙碍到自己的眼，清晨的迎宾馆外又迎来了一阵不平静。
这一回有贵族摆明车马，带领军队，约莫一支大队的兵力，将迎宾馆团团包围住。虽不至于摆出旌旗蔽空的架势，但小小一栋迎宾馆被这么一包，也是水泄不通。
也许精灵们没有像某人利用魔法的侦查手段，但他们有自己的预警方法。外头那堆士兵的动作就没有被精灵们忽略，几个没受伤的且手边没事的，再次举起了世界树送来的精灵王之弓量产加强版，来到窗户前看着迎宾馆外的景象。
唯一赤手空拳的米丽安慢上众人一步，也没有来到窗前，就只是站到了同样来到窗前的某人身后。她问道：”先生，我们现在撤退吗？”语气中却带着一股难以辨明的味道。就像是把他们刚才没来得及解释的抱怨，丢回到某人身上。
”嗯，好吧，刚刚我错了。现在这种状况，真的不能退，只能跟对面的人死磕。要是退了，让他们产生不好的想法，那前期的铺陈就白费了。得要花多大力气，才能重回当前的局面呀。真是麻烦。”林无奈地判断道。
之前金币女神的银行在其他地方，要是受到当地领主的袭击，那肯定直接走人。然后把对方银行开展的时间点拖着，看什么时候对方有悔意，且自己心情好再说。但卡尔斯鲁厄帝国，内乌肯皇城的情形则不太一样。
林所选择的立场，是跟女帝站在同一边，跟贵族们唱反调的。假如因为一些小人物的袭击，自己转头就走，最得意的不就是那些死硬站在保守立场的老顽固嘛。
女帝也会因为自己的离开，打乱了原本的合作布局。如此一来，得罪这位陛下还算是轻的；把所有准备一夕赔尽，连带着女帝都折在里面，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简直就是猪队友的最佳典范。
至于那种自己先退避，等对方一无所获，自行离开后，再回头重新接收迎宾馆。事实上这样的做法虽然保障了人命，但却给对方机会接触空无一人的迎宾馆，也就有做手的可能性。
像是大肆编造、谎话连篇，各种光怪陆离一口气整了个齐全。又因为自己人不在场，只能任人自由发挥，事后才找补救的机会。
要知道金币女神的银行，最需要的是人们的信心。这种有可能给自己招黑的机会，一个都不要漏给别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意思就是，眼前的阵仗，自己也只能莽一回了。
无奈一叹。林摆手说道：”你们留下做准备吧。该疗伤的疗伤，该收集武器的收集武器。外头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某人主动担了责任，其他精灵就不去吐槽某魔法师前后态度不一的问题了。他们虽然没伤，或是伤势不重，但并不意味着就不会疲劳。一晚激战，诸般算计，可是非常消耗精神与体力的。
没有多想，林随手布了个巨型的光影魔法阵，在迎宾馆的上空转着。然后闪现到馆中的正门口处，打开门，用两条腿走了出去。
空中转动的巨型魔法阵，确实在一时间内引起了贵族私军的骚动。但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天上那个魔法阵就只是非常缓慢地转着，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假如没人盯着看，根本连它转动的情形都查觉不到。
放下心来的领军贵族对于迎宾馆内有人主动走出，他只认为对方害怕了，想要谈一个好条件，让他们能够安稳地撤走。毕竟精灵的人口数就放在那边，禁不起不停地死人。所以求和，是精灵唯一的机会。
至于走出来的魔法师，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让看着他的贵族心中暗自冷笑。这个魔法师唯一的下场就是死，这是很多人都能接受且期盼着的结局。
然而那名魔法师还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所以还能得意笑着。这让领军的贵族更想看看，当他知道自己的最终下场时，会变成怎样的一副嘴脸？
可惜事情的发展，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林走经过了那一具具被陈列出来的特殊装置艺术，来到最前缘，与贵族及其私军对峙着。他并不是求饶，而是诘问道：”这位大人，您所为何来？”
贵族用手中马鞭，指着林身后的一片狼藉。说：”在内乌肯皇城滋事，甚至谋害人命，你当真以为卡尔斯鲁厄帝国是任凭阁下来去自由，毫无约束的地方嘛。”
林扫视了身后的惨状一眼，说：”作为帝国邀请来的贵宾，入住帝国所指定的地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不法之徒袭扰。我能说帝国的威信在这群狂妄的人眼中是荡然无存嘛。既然帝国毫无威信可言，那么我等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所以出手反击，这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狡辩！”这嗓门特别大的贵族大喝一声，叫骂道：”这不是你们行事招惹民怨，所以才有有志之士以除害为名，袭击汝等嘛。而汝等以罪人之身，竟又犯下如此凶桉，这已是罪无可逭。我作为忠诚于帝国的领主，荡平一切不公不义为本份之事。今日就将你斩于马下，以昭我帝国之公义威名。”
说着，贵族大手一挥，发号施令道：”进军！进军！擒捉下那名魔法师，跟迎宾馆中的精灵。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有没有三句话呀。眼见谈不成了，林甩手就一道火流星打入天上的魔法阵中。霎时阵式放出漆黑的浓雾，如碗倒扣，笼罩住整栋迎宾馆建筑，以及外围一圈街道、空地。
林说道：”擅入者死，不入不杀。要是死者达一半以上，你们就一个也别想回去了。莫怪我没有警告诸位。”说完，便退后，隐身入迷雾之中。
这诡异的举动，倒是让前进中的大军停下了脚步。贵族这时为了鼓舞士气，高喊道：”不用害怕，这只是障眼法。前进！前进！不论是活捉或是斩首，都有奖赏！”
军队再进！
第1353章 诛杀
尽管这支军队不是正规军团，只能算是贵族的私军。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持剑披甲，出现在内乌肯皇城的街道上，就是一件很值得深思的事情。皇权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竟萎缩到如此程度。
藏身在夜幕星空里的林如此思考着。
之前之所以做那么多’表演’，包括迎宾馆上空的魔法阵，还有布置夜幕前的各种动作，其实都只是为了藏拙而用的小手段，避免让人摸清自己本领的极限。只要有机会布置，林都不吝惜稳一手。
不过现在看来，长久以来藏拙的表现，反倒不利于打出赫赫威名。实在是有太多不知所谓的杂鱼来找自己麻烦了。
就像眼前这支军队，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比如跟某些村镇出身的民兵团相比，他们算得上是装备齐全且训练精良的了。但要跟某人见识过的帝国等级正规军团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至于差多少，某军事白痴表示没看他们打过，不知道。
而眼前这看似漆黑浓雾的区域，对正往里头走的士兵们来说，也不是那么友好。
因为这层浓雾就像是个很明确的世界界线一样，里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甚至前头的同伴跨进浓雾范围后，哪怕跟自己只有三两步的距离，后面的人也看不到前面的身影。
这样的异状，让士兵们更紧张了，只是赏格也同时催促着他们的步伐。每当这位时常担任临时统帅的贵族大人说出那种话的时候，给出来的奖赏那是真的丰厚。也正因为如此，这支乌合之众在帝国的贵族眼中也才堪称一用。
但他们从未想过，林这一回所展开的夜幕星空，被下达了一个多么残酷的指示。所有擅自进入夜幕范围中的活物，一律绞杀！
所以当有士兵进入夜幕星空的范围后，他们就能看清楚原本被黑雾笼罩住的迎宾馆建筑，但却没看到之前进入的士兵，当然也没看到作为目标的魔法师。要说异常之处，就是战靴所踩的地面就像是踩进了一滩烂泥堆中。
下一瞬，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刺眼白色光线，将进入夜幕中的士兵们切碎成丁！
原本直立着的人体，就像是被推倒的积木堆一样轰然倒塌，散了一地。不光是骨、肉被切细成丁，就连身上的盔甲、武器也是同样的结局。而这些细碎的碎块再被同时间洒下来的血液一冲，便朝着四周围扩散。
因为夜幕星空的遮断视线与声音，所以外头的人丝毫不察这残酷的景象，就只是不断进入。后进入的士兵也怀着揣揣不安的情绪，全然不知自己将面临的场面。
当中还有一支最为精锐的小队。因为知道对手中有一名魔法师，所以这支小队装备了全套的魔法防具与武器。防具着重在魔抗，等闲火球、雷击也伤不了他们。武器则着重破魔，专门用来破坏魔法护盾，针对魔法师的最佳利器。
但这样的一支小队进到夜幕星空之中，也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就和其他千百个踏进夜幕星空的同僚一样，成了一地烂泥。与他们的战友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当真从此再也无法分离。
这一层’黑雾’的异样，并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戒心。但带头的贵族固执地大声宣传着，那只是一个低劣的障眼法。论敌我的数量，他们一支千人大队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
那几位亲近贵族的军官则是清楚知道，那位贵族不得不表现出这么一个强势的态度，来坚定所有人的信心。总比他裹足不前，让士兵也变得畏畏缩缩好。而他们的职责，就是在确认事不可为的时候提出建言，阻止损失继续扩大。
不过现在还不到那样的时候。那层黑雾只进不出的状况，虽然让人担心。但是根据黑雾笼罩的范围，与迎宾馆的位置和大小。要是前头进入的士兵顺利攻入馆内，确实有足够的空间让后续人员进入。
所以，这是作战顺利的意思？
只是有人记得，那个魔法师在进入黑雾之前好像说过，只要牺牲超过一半，他就要杀掉所有人？
他所说的威胁是这个意思吧。而说到这个威胁，进入黑雾中的士兵数量，也已经将近五支中队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位行事较不冲动的理智派军官，不约而同想到这件事情。但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当有足数五支中队的士兵进入到黑雾的范围内时，黑雾范围瞬间扩大，将他们也笼罩在内。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黑雾之中并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而是有着低限度的光源，让他们可以看到东西。只是骤然被包覆在里头，与原本外界的白昼亮度差异，让他们的双眼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有些人眯着眼，有些人干脆伸手遮住。
再然后，一阵如网般交错的白色光线，成了他们最后看到的景象。身上就算有再多魔法道具，都经不起这高温高能，数量众多且密集的线型切割攻击。这群不明状况的士兵与贵族军官们，和之前主动进入夜幕星空范围的士兵一样，成了一地肉丁混合血浆的烂泥。
攻击过后，夜幕星空的魔法迅速收拢，迎宾馆周遭再度恢复晴日朗朗的模样。在卡尔斯鲁厄帝国，深秋时分能有这样的天气是十分难得的。
但是地面的情形，可就没那么友好了。在接近迎宾馆的地方，有被当成肉串串起来的近百具残躯断肢。而较远处，原本贵族私军的位置与其前方，则像是铺了一层红地毯一样。那艳红的颜色只给人不祥的感觉，要是再靠近一点，还能够被那扑鼻的腥臭味给熏到晕过去。
那些躲藏在四周围，观察着迎宾馆战况的探子们，无不为眼前的画面感到震惊。
怂恿着一个冲动的家伙出面，是不少人常用的手段。事实上，那支千人大队里头，可是有不少士兵来自其他家族。否则光凭带头的那个人，也没办法独力凑出一支大队来。
尽管私军实力不如同等数量的正规军团，但贵族们提供的武力也比寻常冒险者或佣兵还要优秀。用这样的实力去袭击十六个精灵加一个人类魔法师，在对方整夜都处于被骚扰的情况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任务。
但是这项任务的结局，是没有人预料到的。千人大队尽殁，而目标毫发无伤……
相较之下，昨天夜里派出去偷袭迎宾馆的杂牌军，还取得了比较大的战果呢。至少他们把迎宾馆给砸了一小半，且根据精灵们出门串尸体示威时的模样与数量看来，他们应该是有人受伤了，甚至可能有人死掉。
损失这样一支大队，对于背后的势力可说是伤筋动骨了。不论皇权如何低落，内乌肯皇城中也不是私军云集，不时爆出火并的地方。
而且这支大队虽然是’凑’出来的，但却有统一的装备与训练，可想而知背后之人付出了多少心力。如今，全没了……
这样的消息迅速传递到关心迎宾馆战况的人们手上。而一小部分关注着那名魔法师的人，才想起他们曾见过的一则传闻。
作为五大帝国之一的维达军国，可是把那名魔法师列在紫级的名单中。而紫级名单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除非目标有明确针对军国的恶意行为，且有可能导致灭国，否则不管目标做什么事情，军国都将予以忽视。简单地说，我惹不起你，我可以绕路走的意思。
诸神当然在所有帝国的紫级名单中，还有一些来迷地报到过的深渊大君。法圣不见得有资格进这份名单，除非对方的五层魔法塔盖在国境之内。但那名魔法师进去了。不光维达军国，据说格瓦那帝国也是。
究其原因，据传言，该名魔法师曾经在公开的场合，瞬间毁灭军国正规军团的一支大队。因为这个消息太过夸张，而且发生地也太遥远，难以查证，所以大部分听过的贵族，都是将这个消息当成嘲讽维达军国的谈资，嘲讽对方不配与卡尔斯鲁厄并列五大帝国。
但如今看来……那个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否则无法解释自己这一方的损失是怎么造成的。
随后在黑雾发生前后，迎宾馆周围所发生的异常现象。以及那个魔法师从走出迎宾馆，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所有作为，都被放到跟这些贵族有关的魔法师桉头。
大家的想法很简单，这种战略等级的魔法必定有其征兆。只要能够确认这些东西，那么就有机会在魔法发动之前阻止，这可比硬扛魔法还要有保障。
不提那些躲在暗处之人的作为，打完收工的林回到迎宾馆内，所有精灵无不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唯独盲女米丽安没有。
精灵们知道，这个魔法师是一位和他们的世界树陛下平起平坐的人类。但他在外人眼中的表现，一直都是那迥异于迷地的智慧有资格让人高看一眼。要说能打，绝大多数人还是将目光放在那位可能是千年前魔王的同伴身上。没有人想过，对方真的相当危险。
唯独到了米丽安、阿札德、威廉‧格雷科这类人的高度，才有办法从本质中去判断一个人的高低。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以蚂蚁的高度去仰视一头大象一样。这种感觉的缘由他们无法解释，当然也就无法对其他人提出警告。
大概只有芬知道某人这种气质是从何而来。源自于性命交关的正十八层倒一层次位面塔，那才算是这个男人的真我。因为芬本身也是处在这种位阶上的’人’。
不是神，却也与神比肩。除了那颗凝聚着人心信念的神格之外，他们与神无异。
第1354章 地精卢卡
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挫败，所有针对林以及精灵们的行动也因此趋缓。当然，这并不代表完全停止，并且对精灵们要做的事情百分之百配合。就只是从原本的武装冲突，降级成不合作的态度而已。
原本以为银行所具备的优势，应该会让贵族们趋之若鹜，一个个登门跪舔。但实际操作起来，林又一次记起人类行为的下限有多么低。
没错，所有贵族都希望自己的领地上能尽快盖起银行，或至少他们能够尽快使用银行的功能，让自己财产的损失减到最低。
但他们终究是贵族，一群人上人，一些琐碎的杂事怎么可能亲力亲为。要是一切事情都自己来，那养那么多人的用意何在？所以事情就交代给部属去办。
问题就出在这里！赛跑要赢得比赛，方法其实有两种。一种是自己比所有人都快，另一种是让其他人都比自己慢。
既然自己要盖银行的快慢优先程度，被某个魔法师交到了女帝的手上，贵族们确实没有伸手的空间。但是他们可以收买其他获得精灵优先服务的贵族部属，拖慢银行的建设进展。
简单地说，就是我跑不赢你，但是我可以扯你后腿的意思。
这样的行为，在一些由复数贵族共治的商贸城镇是更为明显。因为管理人数众多，人员复杂，对那些想要扯后腿的人就能找到更多机会。
理由也大把有的是，比如原先圈定的银行建设地点不佳，需另行择地。提供金币女神服务的圣徽数量不足，而且被保留下来，专供贵族使用的特权房间设置的太少。还有精灵们所穿的银行制服太丑，要考虑当地风格。银行使用当地人手，要占多少比例，非人类的智人种又要占多少比例。
凡此种种，罗列出来，就连林也觉得叹为观止。感觉自己好像回到老家，遇到那种职业找碴的黑背景人士一样。反正对方软硬不吃，只为找麻烦而来，完全不像迷地人的作为。
林一直以来所接触到的迷地人士，他们在处理问题上的态度很简单，就是要配合与不配合两种。一旦决定了大方向的态度，那么遇到细节问题时，他们就会依循着定好的大方向来处理这些细节。一路披荆斩棘，直到事情完成。
但现在遇到的这群人是，虽然看起来愿意配合，但只要遇到一点小问题，就会把一切推倒重来。一次次纠结在小毛病上，要是让比较急性子的人来，搞不好会被整到精神衰弱。
幸好跟随林而来的精灵们，一个个都是老油条。面对这种拙劣的把戏，他们的态度都是沉稳以应。再说所有过程中，交通移动的问题都交由当地领主安排，而不是倚靠闪现术的优势来缩短交通上所浪费的时间。反正就那句老话，金币女神不急。
会放弃闪现术的使用，除了藏拙之外，也是因为银行选址的履勘需要领主方面的人手协助。这些人没有精灵圣袍的保护，世界树也不想为这些人费大力气。所以与其精灵们先一步闪现到目的地，然后等待当地领主派人前来会合，不如从一开始就一起行动，还省下联络的功夫。
或许这么做会让时间拖长，不可控因素冒出头的机会增加。但从现阶段来说，金币女神的银行是滚滚大势，没有方法可以阻挡。该着急的，从来就不是金币女神陛下。
至于某个懒惰的人类，在展现过部分实力——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全部实力，——之后，针对银行推广的行为，就没有人去找这唯一的一位人类了。
贵族们宁可等待那一十六位精灵有空闲时间，也不愿意去找那个一直都很闲的人类。理由也很体贴，既然那位魔法师是女神的选民，自然有其牌面，大家也就不用拿一些琐事去麻烦他了。那位选民大人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去掌握一切。
不过这也不是说，某人就可以每天偷懒，等着底下的精灵部属汇报，然后晚上去翡翠宫睡觉了。至少女帝直属领地的银行工作，就落到了林的头上。而且既然承诺了会帮忙，林当然也不可能整天就是吃饭等睡觉，得要做一些正事才行。
在林之前的判断中，那位设想中的高人，也就是阿来格里亚的情报头子终于现身了。也难怪对方被女帝好好地隐藏起来，不光因为他没有贵族头衔，更重要的是谁也不会把一只地精放在眼里。
要是明白地把他放在台面上，有可能会降低女帝在外人眼中的评价，还会给地精带来祸端。所以两方一商量，地精就同意成为隐身在女帝背后的男人了。
而另一层原因是，这位名叫卢卡的地精，其实是女帝与帝国地精群体的一个联络人，并不全权代表地精。能够成为一个与帝国皇帝直接面对面的联络人，卢卡的本事是有的。
不过考虑到地精群体的善妒，卢卡不希望自己得到太多好处，从而变成自己人的标靶。所以平常时做事，他是低调再低调。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小家伙确实有着超乎地精的智慧。
作为一个多种族联合的国度，卡尔斯鲁厄帝国内部当然有地精这个种族，不论是已开化和未开化的都有。又因为地精性格上的种种问题，以及他们那些未开化的近亲影响，帝国对于地精的待遇当然好不到哪里去，能做的工作也是一些低贱的行当。
再者对于崇尚武力，凡事允许自己倚靠实力去争抢的国度，身形瘦小的地精毫不意外成为了帝国中的弱势。这样的一个弱势群体，碰上一个弱势皇帝，两边看对眼，就这么联合起来。
地精虽然弱势，但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却远比想象中还要大。因为数量庞大的缘故，地精几乎遍布帝国的每座城市，每一处村镇。因为做得是最低贱的工作，加上可以轻易打杀，所以没什么人对这些地精有防备心。这两者因素一相加，就让地精成为相当优秀的情报网一员。
再者地精在迷地历史上，那可是曾经建立起帝国的智人种，所以在聪明才智方面是无庸置疑的。所以即使这些地精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处境并不好，但他们依旧有文化方面的传承，并且被保留下来。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外人很少见的地精文字。而这些看似涂鸦的文字，成为地精隔绝于论坛之外，以及情报传递的重要媒介。卢卡整合从各地传递来的情报，将其整理之后，交给女帝。
也许各地地精的工作内容，注定了他们接触不到多么机密的情报。但是卢卡的情报分析能力达到了见微知着的程度，事情只要有些苗头，他都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因素。然后再结合其他来源的消息进行交叉比对，得到可信度与真实性都非常高的情报。
这些也是阿来格里亚能够在众多贵族的压迫之下，维持着自身不受操控的一大主因。
林会跟卢卡见面，是因为精灵们的出行也不是一无所获。
银行要设在哪？可不是看心情来决定。放在地球，不管是哪个国家，银行有其商业性质，设置的地点自然要考虑到当地的需求量。一处只有百人不到的山间小村，不可能设置一间富丽堂皇的银行大厅；纽约华尔街这种金融重镇，也不可能扔一台ATM了事。两者当然是颠倒过来的。
放在迷地，也许金币女神旗下的银行没有那么重的商业倾向。但在建设初期，考虑到人手有限的状况，安排重心会优先选择在人口众多的城镇。
除了人口考虑之外，以产业作为选择参考目标，那么银行优先会安置在出产金银铜矿山附近，纯粹的农庄是最后的考虑。会这么选择，当然是因为金银铜矿石可以借助金币女神的神力，直接变成等值的柯茵币；而农产品可没有女神能出力的地方。
拥有金银铜三类矿山的领主不多。通常他们都是大贵族，而且本身倚靠这三类矿，能够过上相当富裕的生活。这种人对于金钱的敏感度也高于其他地里刨食的贵族，所以也特别积极吸引银行尽快落足于他们的领地，甚至是矿山附近。
因为有这三种矿山，除了打造器具的用途外，最大的一个项目莫过于造钱了。不论持有矿山的领主从皇帝手中得到造币的许可，又或是他们将矿石卖给皇帝，让帝国官方机构去造币，他们都必须在付出拥有矿山所要付的税金之外，额外再多支付一笔关于造币的钱。
假如他们手中的矿石可以直接变成流通的钱币，而且不受限于造币技术，更没有皇帝过一手，有谁会不乐意？
所以拥有这类矿山的贵族领主，当然非常积极寻求与金币女神的合作，在他们的领地内，甚至是矿山左近建设银行。而要找女神合作，不就得找上那群精灵嘛。
所以说，藉助考察银行设置地点的便利，精灵们有机会触碰到各地区的人口数、矿产情形。甚至从当地人民的生活状态与房屋、用具的讲究上，推断他们的富裕程度。
只是精灵的评语内容，需要经过一定程度的翻译。譬如他们形容某地居民的品味是土鳖，另外一地是比土鳖好上一点，再一地可能是不忍憷目的土鳖。最好的评语是’稍微有点模样’。
从这些精灵文字写就的内部文件中，林再次确认了这些白皮尖耳朵的腹黑本质。
总之，有精灵们视察各地所获得的情报，林没有道理不和女帝手中掌握的结合起来。只是他没有义务白交出去，地精卢卡也是同样。这才有双方碰面，讨论合作的情形。
第1355章 皇帝与皇室
原本为了御前会议，林从女帝手中的资料知道了帝国贵族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过那份资料着重在那复杂的人际关系上。对于每一个派系内的情形，除了点出领导的大贵族是谁之外，并没有过多着墨内部的等级情形。林就只是很简单地以头衔来衡量贵族在各自派系内的地位。
不过加上精灵陆续提供的资料，以及地精卢卡手上原本没交出来的部分，林才更直观地了解到这些贵族在帝国内的实力高低。
其中最让林惊讶，但仔细想想也不那么意外的是，女帝圣‧阿来格里亚的弱小。
皇帝与国王在一个国家内的角色虽然有些特殊，但他们其实也可被视为贵族的一员。只是他们的实力最强，所以位居所有人之上。
林深入了解过的那些大国、小国，都依循着这样的原则。也能说，当皇帝或国王已经不如自己的封臣时，那么改朝换代的时候也就近了。迷地的贵族与普通人们可没有忠诚一说，一切的忠诚，都是基于利益之上。
那么皇帝该有多强，才能有保障呢？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准确的答桉。但以林身边所知，也应该较为贴近事实的情形为例，那就是格瓦那帝国的皇帝，阿尔明‧卡札尔尼亚。
根据卸任大公爵的老卡维所说，老皇帝手中所掌握的实力，得要格瓦那帝国至少六位大公爵联合起来，才有一战的可能。而这份实力计算入直属于皇帝的铁卫军团，但没计入必须要透过军部才能指挥的帝国十支正规军团。
正是有这样的差异，才让老皇帝表面上将政事托付给被任命的帝国宰相，但实际上皇帝的意志依然可以被贯彻执行。而根据林的计算，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皇室虽然没有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但也是得要三四个大公爵联合起来全力以赴，才足以与皇室对抗。
但两者间最大的差异，在于格瓦那帝国的老皇帝可是将整个皇室牢牢地捏在手中，皇帝的意志即代表皇室的意志。可是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女帝，圣‧阿来格里亚却没有掌握整个皇室。
跟老家自秦以后，历朝历代大多将皇族贵戚当猪养，将一切权力集中在皇帝一人身上的情形不同。迷地的皇室泛指与皇帝有血缘关系，且皇帝葛屁的时候，排得上继承权顺位的贵族。这些人大多是实权贵族，有领地、有军队的。
有些人也会将世代贴身侍奉皇室的家族，也视为皇室的一员。这些人不一定与皇帝有血缘关系，爵位也不一定高，但他们也会被视为皇帝的内臣，而被当成皇室的一份子。这一类人或许人数众多，但其实在政治上没有多大的实力，在旁人眼中就是仆人。
而阿来格里亚的登基，是怎样的情形？那是原本帝位的有力继承人们各种作死，失去了贵族们的支持，这才让她这个本该是小透明的存在，进入众人的视野中。然后一件小功劳被吹成泼天的大功，在众贵族的支持下登基为帝。
那么我们的女帝登基，其他被排斥掉的继承人选，就该全无芥蒂，全心全意地辅左新皇帝吗？
想得美！
之前林在女帝设宴上，看到来闹事的贝哈尔皇子并非个例，只是他的行事最为张狂出众而已。基本上大多数皇室成员，对于女帝是怀抱有敌意，或至少是不愿亲近的。服从命令嘛，要是面临灭国之危或许还有可能，但想要如臂指使是想也别想。
至于那些服务皇室的内臣，虽说里头确实有那种忠于’皇帝’一职，但并非忠于皇帝本人的存在。不过这种不管谁当皇帝，都只会向皇帝效忠的人终究还是属于少数。更多的是，早在先帝仍在位时，就选择了站队的对象，整个家族半卖半相送地靠过去了。
或许有比较聪明的懂得分散投资，将家族的子嗣分配到几个看起来比较有前途的皇家子弟身上。但是原名可诺的圣‧阿来格里亚可是一直游离于所有人视线之外呀。也就没有人把先行投资的念头动到她身上。
最终，女帝在皇室内部能够信任的实力，也只有自己自幼所继承的伯爵领地，以及寥寥可数的近臣。这些人还大多数都是原本就被分配到伯爵领服务的人，只有极少数是那种单纯效忠’皇帝’一职的爱国者。
照理说，既然皇室内部不安分，女帝又是被其他贵族捧起来的，那么直接投身过去不就好了。女帝的丈夫，托马斯亲王就是那些大贵族们，试图影响女帝的第一步。
很可惜的是，这一位可是年少时一言不合，就敢拉着小伙伴出去冒险；旅途中看对眼了，就敢睡了对方的剽悍美少女呀！即使她离开了冒险生活，回归皇室，也不代表她就会是个安安份份的公主。
更不用说这样一个美人还登基为帝，一朝大权在握，有可能乖乖地任人摆布吗？没点野心的人，真有可能被别人拱就半推半就地上位嘛。老家的宋朝老赵，要是他真没心，真能被人黄袍加身？
既然阿来格里亚有心于政事，但却因根基浅薄，找不到合适的助力。也才会努力了十年的时间，依旧是内外皆敌的处境，被人当成瓷娃娃摆设给无视了。
也就是说女帝圣‧阿来格里亚的实际处境，比某人想象中的还要艰难。除了在外有一个好名声，她在卡尔斯鲁厄帝国最高执政圈子里头，可说是没有半个盟友。
而雪上加霜的一点是，她与丈夫托马斯亲王成婚近十年，一无所出！
以贤子继承制作为立国根基的卡尔斯鲁厄帝国，不论什么种族的人，都崇尚多子多孙。毕竟选择愈多，也才能从中挑选出更优秀的人才嘛。
再说迷地这个时代的婴幼儿折损率，即使有三圣光教会的生命神官兜底，依旧非常高。最主要是因为针对先天不良，本身就不健康的孩子，生命女神也没有办法让这样的孩子变得健康并且平安成长。生命女神主要治伤，其次治病，先天畸形则爱莫能助。迷地神灵没有管投胎的。
其次，还有奥兹平原那个养蛊似的大战场。为了获取功名与功勋而踏上这处战场的年轻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家的。或许这个战场还称不上是一处绞肉机，但也不断吞噬年轻人的生命。
帝国之所以能经得起这里的消耗，正因为帝国臣民孜孜不倦地养儿育女，给这个强大的国度不断注入新的生命力。
而在如此社会风气之下，女性虽不至于沦为生殖机器，但已婚女性有多少子女，确实会影响她们在世俗中的评价。女帝圣‧阿来格里亚所面临的状况，就是最严重的已婚不孕。
尤其在托马斯亲王努力不懈地对外宣传，他在寝宫中是多么地卖力，反正一无所出绝对不是他的问题。这年头的迷地，还是会将不孕归咎在女方身上。
可以说要是女帝能像下蛋一样，不说一年生一个，就两年生一个，现在也该有五个子女。也许她亲生的子女不必然是次任皇帝，但是帝子的继承机会总是会比其他皇室成员还要高。
不说别人，贝哈尔皇子之所以敢挑战女帝的地位，就因为他是先帝的亲子。尤其在现任女帝不愿受贵族控制，在内外无援的状况下，当初支持她的贵族会试图找第二个易于操纵的魁儡，也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贝哈尔皇子或许年幼，但他不见得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过面对这样一个机会，就没有不心动的人。当初还叫做可诺，没能受封为公主的皇女，不就是这样走上这条路。
某人做出如此判断后，看着那捧一大本文书，得意洋洋的地精卢卡，顿时心生感叹。当皇帝当到得把地精视为最重要的助力，这也是那啥了。
坐在翡翠宫的阳台小几旁，尽管已是夜晚，但林使用了亮光术，让自己在阅读上轻松许多。而这点轻松，全部被女帝的艰难处境给淹没，令某人皱起了眉头。
女帝亲自为某人端来一杯咖啡。虽说她登基有十年之久，但在私底下的场合，她依旧如过去冒险者时代的自己，凡事随兴而做。反正就算表现得再矜持，想挑毛病的人还是可以挑出毛病。所以现在的她，算得上是放飞自我。
再说面前这位，可是正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忙。阿来格里亚没理由还要端着架子，摆出一副人上人的态度。只是这皱眉的模样，事情难倒这个魔法师了吧。
女帝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说：”事情没有你想象得容易吧。现在后悔了没有？”
被这么一问，林总算从资料堆中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边说道：”我有想过事情不好办，但我可没想过有这么糟糕呀。”
”哦，打算放弃了？”
摇摇头，林说道：”放弃还太早，我只想到五个计划。当然，就只有一个大概的章程，没有详细内容。”
阿来格里亚面露意外的表情，说：”哦，这样你都能有主意。倒真的超乎我意料之外了。”
”姑且有上策一策，中策两策，下策两策。不过陛下您应该能明白，任何事情都得有付出，而且会有代价的，没有那种白捡的好处。至于成果也有分短期或长期，就没有历久不衰的。”
”我明白。那么能跟我说说吗？”阿来格里亚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