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 下策有二
”所以，你打算先听哪一种？”某个恶趣味的男人如此问着，甚至连敬语都忘了使用。是说他也没有时时刻刻把敬语挂在嘴边。
女帝眨了眨眼，认真想了一会儿后，说：”先说你认为最坏的两个主意吧。我得先知道你认为最糟糕的，究竟是糟糕到什么程度，才好判断你所谓的好主意有多好。”
”明智的选择，陛下。”林不动声色地捧了一句。先是端起咖啡润润喉，顺手举着这只骨瓷的精美咖啡杯，向不远处的莉萨示意到，她的手艺比起前几日有着不小的进步。
因为某人正在处理正事，所以不敢擅自靠近的小圆脸，得到了某人一个动作示意，哪怕不是当面夸奖，都让她开心不已。得意的她同菖蒲这个海族混血美人说着，欢快的动作让她鹅黄色多层纱裙上下摆荡着，仿佛活了起来。菖蒲倒像是个大姐姐，无奈又有耐心地听着。
阿来格里亚当然不介意某个魔法师，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密友身上。要是真介意，从一开始就不会介绍双方认识。女帝也不认为自己有办法独占这个男人，另外一位没出面的女性，尽管她只从传闻中得知，但是前魔王、巫妖双重身份，就注定那位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但那又如何？她留下这个男人，不是为了争宠，不是为了抢别人的男人，就只是希望借助他的智慧而已。而今，就是对方展露价值的时候。所以阿来格里亚耐心等待着。
林不知道女帝的心路历程，他只是略微整理着脑中所想后，便说道：”下策之其一，杀。谁反对就杀，杀到没人反对为止，帝国便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了。”
听到这样的答桉，女帝噗哧一笑，说：”果然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主意呀。要是能做得到，那我可就省事很多了。”
林耸耸肩说：”对我来说，这件事情其实不难做到。但开始容易，怎么停手却很困难。或许一时的暴力可以镇压所有反对声音，但并不代表这些声音就消失了，它总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爆发出来。这便是所谓的暴政必亡，也是我不推荐这个方法的原因。但这的确是见效最快的方法，而且也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才会说出来。既然要帮妳，我当然不可能唱高调，说一些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呀。”
”真能做到？”阿来格里亚半信半疑地问道。
林没有直接回答，就是一脸认真地点头。
”那假如我选择这个方法，你会觉得失望吗？毕竟这可是你不推荐的下策呀。”
”谈不上失望。”林看着眼前美人的表情，想要从那张脸蛋中，找出对方的想法。可惜的是一美遮所有，都被她那张保养到极致，且天生丽质的脸庞给迷惑了，更妄论从中看到什么。不过该解释的，还是得说：
”只是这种事情就跟战争一样，而不是简单的赌博。赌博纵然有无数外在因素影响，但是自己想要停的时候，自己还是可以停的。然而战争一旦自己选择开始了，怎么结束跟何时结束的选择权可不在自己手上，而是在别人的手上。所以这么做的结果，很有可能妳只是收获了一个除了妳以外，没有其他活人的帝国。这有意义吗？”
”一个人的帝国啊。这样似乎也不错呢。”像是自暴自弃，也像是报复心理，阿来格里亚喃喃说着。
”呵，陛下，但这对其他人来说，可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其他人愿意追随我呢？”女帝用撒娇的声音问道。
”人心求变，只会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现在的生活过得不好。然而卡尔斯鲁厄帝国在我眼中，或许有些无伤大雅的缺点，但整体社会氛围是积极向上的。每个人都有努力的目标，而且只要肯努力，就会得到回报。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不需要用跟随一个暴君的方法，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那么糟。所以当妳选择举起屠刀的时候，诚然会有为了妳而尽忠的部属，但大多数人的选择恐怕是原先安稳的生活，而站在妳的对立面。”
”在你眼中是这样吗？”阿来格里亚很不优雅地屈膝上椅，抱起了自己交叉在身前的双腿，用一双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某人。
林反问道：”那么在妳眼中呢，帝国是一副什么模样？积弊沉痾无数，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那么妳呢？妳想做什么？就只是为了重掌权力才做这一切，还是想为帝国做些什么好事，所以必须要先有权力？”
被某人一直以来很想问的问题袭身，阿来格里亚露出委屈的表情，手指头绕起了自己的红发。说：”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确实现在的帝国没有什么特别糟糕的地方。认真说，我也没想过我能做些什么，或是做得更好。这都让我有种错觉，是不是没有了我，这对帝国反而是好事。”
”陛下，理想与远大的目标是推动一个人大步向前进的行动力。只是活着，这不能算一个目标，因为只要是动物都会有这样的本能。然而帝国的现况与前景，看起来也给您带来了迷惘。这也是我想提供第二个下策的理由，退位吧。把皇帝让给其他想做，也自认为有能力做的人，用不着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与痛苦。”
动到皇权本身，提出这样建议的林，已经有承受狂风暴雨的心理准备了。但预期中的暴怒并没有降临，阿来格里亚反而是认真考虑后，说：”可是帝国没有皇帝让位的前例呀。”
没事？那就继续大放厥词。林说道：”只是卡尔斯鲁厄帝国没有，但其他国家有啊。即使是同样位格的五大帝国中，也有年迈皇帝提早传位予皇太子的先例。再说卡尔斯鲁厄的皇室中或法律上，有载明这种事情不能做吗？假如妳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论是不是试探，恐怕那些人会立刻举双手赞成吧。”
说完后，想了想，林又补充道：”而且皇帝这个位置也不是白白交出去，除了要求保留您原本的伯爵爵位外，当然会有其他条件。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您在退位之后不会遭到清算。除此之外，要求一个优握无虑的生活也不过份。满足了这些条件，又何必恋栈一个无力施为且处处受制，导致生活一点也不舒心的位置呢。搞不好背地里，还会有一些不轨的举动呢。”
然而这些话并没能让女帝纠结的眉头解开。林当然知道这位内心想必是处于挣扎之中，便笑着说道：”不过这种逃避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我们现在的处境也还没有糟到这种程度，除非陛下您真的已经完全无心于此了。所以我才会把这样的方法也列在下策嘛。”
”也就是说两个下策，一个是把皇位给丢了，一个是可能把整个帝国给丢了。你出的这主意呀。我开始后悔找你帮忙，问你这些问题了。”
林笑着解释道：”这是最坏的打算嘛。而且先说出来，省得之后面临到紧要关头，仓促做下决定的好。我们现在先讲清楚了，想明白这是不是我们要的。那么等将来可能的选择出现时，至少不是毫无准备地做一些莽撞的决定。”
眉头稍解，阿来格里亚说道：”我算是同意了。那么你所想的两个不那么推荐的中策是什么？”
”中策之其一，发展产业，积蓄实力，吸引盟友。就好像斩舰刀，或是您有关注的话，圣城埃斯塔力的汽车产业。掌握在手的先进技术，不只可以引领一个时代的变动，还能带来足够庞大的利益。而这一切，可以带来名声与盟友，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阿来格里亚当然有关注’汽车’这项新兴事物，其实她本人对于新生事物的好奇心与包容也远比外人所想象的还要大。所以她也想过，假如这个魔法师所显露出来的技术全部被她掌控，哪怕只有一半，自己能利用这些赚钱又先进的技术做到些什么呢。
只是……阿来格里亚揣揣不安地问道：”你把这样的方法视为中策，是因为你也不看好吗？”
无奈地点点头，林解释道：”技术做得再好，仍掩不住这是一门生意的本质。而只要是做生意，就绕不开’人’这一关。汽车在圣城埃斯塔力可以成功，格瓦那帝国卡维大公爵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他为汽车挡下了很多不怀好意的暗箭，也在很多人不看好的初期，给了很大的支持。再加上以圣城埃斯塔力作为起点，当地没有过于强大的保守意识，人们乐于接受新兴的事物，这些都是汽车在成功道路上的重要因素。”
”卡尔斯鲁厄帝国没有这些吗？”女帝问道。
”比起格瓦那帝国，卡尔斯鲁厄帝国对于新事物的包容与兴趣，是远远高于前者的。就我的观察中，帝国可是有着媲美圣城埃斯塔力的活力。但是老实说，陛下您现在并没有庇护这个产业的实力。当别人窃取机密时，当有人提供相同的商品时，当自己人遭受收买，进行内部破坏时，不说这些小动作会不会消耗掉我们大量心力去预防，以及去收拾善后；这些小动作只要做了，不论之后有没有成功，都会让我们能够得到的利润下降。”
第1357章 正攻与阴谋
想想近期银行推广的行动中，所见识到贵族们的种种扯后腿行径，某人就不寒而栗。
人家也不明刀明枪跟自己做过一场，直接打断事情的推动；就只是用恶心的手法去恶心人。说事倍功半都还太小看这些人的本事。
说真的，要是私底下遇到这种状况，某人肯定是直接转头走人。谁理这些大爷呀。现在到好，为了金币女神的大业，也不可能直接撕破脸。
”找有力的合作者？”阿来格里亚试着出主意道。
”唉，不错的想法。但我们要怎么从合作者手中，保障我们应得到的利益，甚至是占据主导权？而且我们可不是为了赚钱呀，而是希望藉由发展产业，让您重新执掌大权。所以这不是一两桩赚钱的生意就能做到的，得要布足够大的局，拉拢足够多的人，才能达成陛下您的目的。——”
某人突地双手一摊，面露无奈地继续说着，
”——最重要的一点，您想想您现在的处境，假如是放在汽车，或是任何一门产业、生意上面，这样还能有什么作为？我们可以说是被整个帝国提防着、围堵着。人才、原料、市场，在可以预想得到的经济封锁下，任何一项我们都没有优势。”
渠道为王，技术再好也是给人打工的。这道理虽然没有明说，但女帝不是听不懂，因而同样苦恼着。
某人继续说着无奈的现实。”不得不说，陛下手中掌握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个策略是没有办法在短期内见到成效的。”
”可是长期也不见得能有成果，对吧。”阿来格里亚接话说着。
”是的，长期也不见得。也就是说这虽然是个四平八稳的主意，但其实也是最劳累、也最容易迷失的一条。”
”迷失？”女帝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能说说为什么容易迷失吗？我不明白。”
整理了一下思绪，林才开口说道：”在这项计划中，我们希望藉由先进的技术优势带来利益，然后靠着这项利益来拉拢人，没错吧。”
”是的。”
”而且以我们的现状来说，不可能站在太高的高度去执行这件事情。也就是将工作分派给合适的合作者，然后坐等他们献上忠诚与金钱。假如陛下您是一言可决的执政者，且手握重兵，自然不需要担心底下那些合作者会不会搞鬼。
”但我们不是，那么就只能将这些产业牢牢掌握在手中，以此壮大自己的同时，也拿出部分的利益分润给我们的盟友，靠这样的方式来拉拢人。这当中的主次，陛下应该可以理解吧。”
”是的。”阿来格里亚这是赞同的声音，配上了用力的点头。
”但是统治者跟商人是不一样的。商人是锱铢必较的，一切作为以最大化自己的利益为优先。然而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却不能这么做，他必须要考虑到最弱势的那群人，让他们一样可以享受到自己的福荫。
”或许这两种人有些道理是相通的，但是根本上的不同，会让他们在行事作风上有不同的表现。反过来说也行，也就是行事作风的不同，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确实如此。所以？”女帝问道。
”所以我们想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却行商人之事，当中分寸与拿捏的难度，不亚于和那些虎视眈眈的贵族们交手的难度。假如一个不小心，忘了统治者的本质，只行商人之事，或许和您有着共同利益的人们会爱妳，但那些因妳而失去利益的人必会恨死妳。这就是我所谓的迷失了。”
林没有说的是，论老家的历史，确实有几位商人上位，成为统治阶层的。但那些就只是特例，而不是一种常态现象。之所以是特例，不就是因为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困难，而且还很稀少嘛。
想想地球现代那些标榜着’我能治理好一间企业，所以我也能治理好一个国家’，结果把事情搞得稀烂的例子，某穿越众都懒得数了。商人误国还行，治国再说。
女帝阿来格里亚也不是什么’何不食肉糜’的象牙塔中人士，贵族与冒险者的双重身份，保证了她的经历与见识超过迷地绝大多数的人。所以眼前魔法师所说的状况与困难，她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女帝不急着反驳魔法师的论点，毕竟这只是诸多计划中的其中一项，还有其他计划连个大概都还不知道呢。等到全部的计划都揭晓了，想要针对细节与可行性进行深入的探讨，之后大把时间有的是。
所以她说道：”这我大概了解了。那么您的另外一项中策呢？又是个怎样的章程？”
这一回林的态度是有些迟疑的。这倒不是心中没主意，之前随口五策出来。只是接下来要讲的内容，有些不符合自己的三观。但他还是开口了。
”中策之其二，之前我们提过，陛下您之所以没有机会，是因为帝国的局势相对稳固。很简单地说，大家都在努力赚钱跟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谁会在乎一个皇帝是否大权旁落，贵族们是否僭越。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破现状。”
阿来格里亚的眉尾跳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打破现状是指？”
”可以是任何形式的动乱，战争、天灾、饥荒、恶魔入侵、平民针对贵族所发起的叛乱。局势一旦乱起，那么皇帝这个头衔将是陛下您最大的优势，其他东西都无所谓了。因为在法理上，您是帝国最高的统治者，所有法令都要从您口中发出。
”而在实际层面，一旦发生大规模的动乱，光凭贵族本身是无法做到横向协调的。因为所有人都是平级，或至少有与自己平级的人。那么先救谁，先帮谁，都会被其他人批评为不公平。这个时候，唯有皇帝才是最佳的协调者与裁决者。
”然后最妙的一点是，因为您本身的势力不大，就算动乱同样在您的固有领地上发生，对您的伤害也不至于如其他大贵族般，产生太大的影响。那么我们就可以趁着这样的机会，收拢权力与人心。”
对这样的回答，女帝既意外，也不意外。那双弯月似的细眉这时纠结在一起，眉间挤出了一道川字型的纹路，眼神中透露着不安。她问道：”你可有办法控制动乱的规模？”
”没有办法。我们不能泄漏丝毫动乱是由我们制造的消息，因为这会把矛盾引到我们自己身上，反噬己身。既然要做的隐密而不为外人知，那么控制规模什么的，就不太可能做到了。只能说尽量，但并不乐观。”
女帝又问：”真的能轻易做到这种事情吗？让局面大乱。”
”这个时代的迷地，发生我所提到的任何一种动乱，都是轻而易举的。我们只需要放松一点警戒，就有可能爆发出大事件来。根本不用我们亲手炮制，白落把柄到他人手中。譬如龙岛，譬如与海德尔帝国接壤的奥兹平原，这些地方发生了些什么，会让人意外吗。”
女帝再问：”那失控了怎么办？”
”要是情况太过糟糕，就直接把问题丢到当地领主身上。他们拒不配合皇帝的指示，所以才给底下的人民带来水生火热的痛苦。陛下您的处境，您的臣民们并非一无所知，所以这样的甩锅是会被人接受的。如有必要的时候，暗杀一些刺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选项。”
”你有想过这么做，会死多少人吗？”阿来格里亚忧心未减地三问。
林一叹，说：”不计其数吧。但是陛下，您要做的是一件改天换日的大事。您不会指望把贵族们全部叫齐了，请他们饮宴一顿，顺便说声：你们该把权力交出来吧。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大权，让您真正做一个皇帝吧。”
深思、挣扎了好一段时间，阿来格里亚才像是一吐胸中抑郁般，呼出了一口长气。
她说道：”所以您提出的两个中策，一个是堂堂正正的行事，然而见效时间长，效果不确定。甚至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我想见的成果也不知道。另一个则是行阴谋诡计，使帝国动荡，我再以英雄之姿收拾残局。而代价是赔上无数臣民。”
林插话说道：”但是这么做，还是跟下策的屠杀不一样的。您表面上是站在与帝国之民同一边，而不是对立面。他们会怀抱着仰慕之情来成为妳的后盾；而不比屠杀，那就只会带来畏惧。”
女帝嘲讽地说道：”是啊，不是对立。结果也不是收获一个除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的帝国，就只是收一个破破烂烂的帝国。不，真到那个时候，大概也不够格继续称帝国了吧。”
”凡事都有代价。”
”是啊，凡事都有代价。而且也不只是这样吧？”阿来格里亚声音中带点疑问。
林点点头，说：”确实如此。中策两策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都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事情。而且需要的时间也极长，不是短短数年就能完成的。而在进行的期间，可以说没有一刻能够省心。因为只要偷懒一下子，就有可能使情况失控，朝向自己不愿见的方向发展。劳心劳力的最佳典范，我现在想想，光是说出来我自己就后悔了。”
”所以说，这就只是中策。”阿来格里亚无奈叹息。”下策见效快，但都是走极端。中策或许不那么极端，但不论走阴谋路线，或是堂堂正正行事，既不保障后果，更有可能花上一辈子去做。”
想到此，女帝突然两眼放光，说：”那么卿最想推荐的上策呢。结局总不会那么极端，也不用花上那么多时间吧。”
第1358章 合适的土壤
林才想开口，就被女帝伸手打断。她收敛了原先兴奋的神色，表情严肃地问：”有鉴于你之前所提出的策略，代价都不是那么低的。我想先问问，这上策的代价又是什么？”
”嗯，限缩皇权？──”第一声’嗯’是语调上扬的迟疑，第二声就带着肯定的语气了，”──嗯，没错，就只是这样而已。或许回到您手中的权力，不会像个握有完整生杀大权的皇帝，但也会摆脱目前的窘境。没有人会再特别针对您，他们会将视线移到其他地方。”
”看来没有那种付出些微代价，就能得到最美好结局的策略呀。”阿来格里亚用着埋怨的口吻说道。
”很遗憾，陛下，我是很务实的。而设定目标很容易，困难的是找到一条通往目标的道路。找不到那条路的话，我可不敢把事情给说满。所谓的美好结局……”
就看某人一副想长篇大论的模样，阿来格里亚打断了魔法师，甩甩手，说：”好啦，好啦，我只是抱怨一下，哪有那么多话好说。你还是讲讲，你所谓的上策是什么吧。”
”简单说四个字，君主立宪。”
说的人很认真，听的人也很认真，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所以表情松懈的女帝，有些气馁地说道：”说得太简单了，详细一点吧。”
”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情形，或者说迷地所有人类国度、非人类国度都有相同的情形，那就是法律的贫乏。施政的方式与事务的推动，都取决于领主遇到事情时的临时判断。除非这件事情有着大量的前例，才会成为一种’惯例’被遵守。然而这些惯例如何解释，在不同人的口中，还是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所以大部分农民就只能祈祷，他们遇到一个好的领主。”
”所以你想要将这些事情规范起来，形成一套适用所有人的法律？”女帝敏锐地抓到重点。
林答道：”是的，就是如此，制定一套连皇帝都必须遵守的法律。而且不光是针对犯罪行为的惩罚，还有各种权利义务的界定，并且明定权力的划分。以及最重要的，制定一套明确的统治办法与固定的组织。
”不是我想批评，实在是不管去哪个国度，究竟有那些职务的大臣，完全是看国王或皇帝的心情而定的。虽然这么做的好处是灵活度很高，可以视当时环境的需求，增设或删减某些职务，但能上位的都是些甚么歪瓜裂枣。
”感觉上，完全是要靠碰运气的方式，才能遇到一个合格的大臣待在正确的位置上。糟啊，惨呀，真为迷地的老百姓感到悲哀。”
到后来，根本就是某人的抱怨大会，肆无忌惮地批评这个落后世界的体制。
”嗯，真的那么糟糕吗？”阿来格里亚身为迷地土着，当然无法体会其中的问题。毕竟她生活的社会环境就是如此，没看过更好的世界，只看过更差的。这么说起来，卡尔斯鲁厄帝国可以算是乐园了。
林继续说道：”妳看，妳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政令的窒碍。当一道命令下达的时候，那些大臣不一定会帮您传达；传达了，底下的人也不一定会执行。这一切因素在于执政是以人为核心，并以人为连结。少了关键的那个人，整个体系就有可能崩溃，或者失控。”
”确实如此。所以你想找一套，不会因为’人’突然发生变故，就让原本运作良好的架构失控的办法。”女帝判断说道。
”唉，陛下，很准确的说法。法不会死，但前提是我们赋予这个法具有权威性，而且修改有一定的难度，不会因为某人一时兴起，早上改一套，晚上又改另一套。所有人的行为准则、权利义务，都围绕着这套法运行。只要不是明文规定的禁止事项，就代表不违法，能做；只要不是明确界定的权利范围，就代表不具备这样的权利。”
”可是不会有什么法律规定，可以含括所有事情吧。假如有不足之处呢？你又限定了一个修改困难的要求。”女帝质疑道。
”就好像皇帝、贵族、平民三个层次一样。我们可以在不违背宪法的原则下，订定第二级的法律，作为第一级宪法的补充、拾遗。而第二级法律的修改难度不要设的那么高，稍微宽松一点，让作为补充之用的第二级法律可以更快地适应当下时代，与当下社会环境的背景。”
”嗯，你的主意，老实说听起来是蛮不错的。可是你认为有可行性吗？没有哪个贵族老爷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吧。特别而你这一套就是从他们手中剥夺了为所欲为的权力。”女帝略带失望地说。
林认同女帝的说法，补充说道：”确实如此没错。所以我们要找到一个交换的条件，是他们难以拒绝且梦寐以求的。以此作为交换，换取他们同意并且遵守这套办法。”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阿来格里亚笑了笑说。但她脸色随即一僵，试探问道：”用皇权交换？”
林裂嘴一笑，说：”是的，就是如此。”
”详细说说。”
见女帝没有抗拒，反而是被勾起了兴趣。林得意地说着：”现在的贵族们，最大的一块心病应该就是执政权。他们对陛下您严防死守，就是不希望您越过他们，重新执掌身为一个皇帝所应有的权力。
”而且我有注意到，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年纪都比陛下您要大很多。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有意识到在他们死后，现今所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推翻，甚至家族被清算也有可能。在这个前提下，双方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更别说合作了。走向极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用有足够可信度的严谨法律订定一套办法，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是吧？”阿来格里亚问道。
”没错，陛下，您抓到重点了。”林称赞道。
”什么办法？”
”简单地说，内阁制。设立以首相为中心的内阁，作为执政机构。并设立上下议会，作为决策机构。”林当然就制度内容，又做了一番说明。
当解释完毕后，女帝若有所悟地说道：”这听起来，除了多一个下议会外，就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嘛。所以说，我交出权力的同时，还要给他们一个法理依据，让他们可以合法地拥有我原本的权力？”
林认同道：”是的，陛下。”
其实从林一到卡尔斯鲁厄帝国后，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有种熟悉的味道。或许再给帝国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自己找到这条道路，一切水到渠成。如今自己就只是推上一把，加快速度的同时，塞了点私货进去。
倒不是某人不想直接上另一套更先进的主义，只是这个帝国没有这样的土壤，可以让那套主义生长、茁壮。假如没有被资本严重剥削的劳动力，或是知识与品德皆在一定标准以上的社会，拿那套乌托邦主义出来，不是自己革别人的命，而是别人要革自己的小命吧。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白白放弃了属于我的权力，成全那群贪婪地小人？”女帝不满地说道。
果然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林贼笑说道：”陛下真的觉得，那群您口中的贪婪小人是最终的得利者？”
”不是吗？”阿来格里亚面露不屑地说道。
”要我说，下议会的平民，才是最终获得最大好处的群体。而贵族，早晚会被他们消灭；或至少剥夺了手中的特权，成为虚衔贵族。”
阿来格里亚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上议会由贵族组成，并由上议会的成员组阁。但上议会的成员们，权力大小则是来自于他们领地内的人口数。而基于这个人口数，选拔一定数量的平民代表进入下议会。至于下议会除了投票选举首相外，还肩负有制定与平民有关法律的责任。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平民出身，当然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阿来格里亚也说着自己的心得。”是的，你之前也说了，皇室的领地，一样可以选拔平民代表，进入下议会中。藉由这样的动作，再度恢复皇帝对于政事的影响力。按照人数去决定代表数量的话，我能控制的力量很弱小。在旁人眼中，除了拉拢作为凑数之用，根本无法主导任何事情吧。”
”是啊，这样很好。但陛下有没有想过，您真的能完全控制您直属领地里出来的这些人吗？那群贵族们，就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吗？沾到权力边的一群人，他们会不想要夺取更多？”
认真想了想后，女帝给了个结论。”怎么可能。”
”试想一下，贵族们是世袭的。即使有贤子继承制打底，最基本也要有血缘关系。然而下议会中的平民代表则不是世袭制，没有实力与真本事，如何能代表其他人。那么问题来了，有哪个贵族可以保证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是人才？现实中的帝国，绝嗣的爵位与新兴的贵族，可都是不断在产生的。他们真的可以一直抵抗，择优进入的下议会？就好像您现在试图抵抗那些染指皇权的贵族？”
又仔细地想了想，阿来格里亚突然醒悟一件事情。她惊愕地说：”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摧毁整个贵族阶级！你难道不怕这件事情被人发现？”
”这世间多的是短视近利者，就算是聪明人，大多也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反正没有立即性的危害嘛，为什么不拿这个皇帝合法交出来的权力？然而很多人不清楚，或是他们知道但不愿意相信，世有大势，大势所趋，无可抵挡。被发现了又如何？”林开心地笑道。
第1359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长叹一口气，女帝喃喃说道：”这样的话，皇室又要如何自处？难道不会随着贵族阶级的消灭，一同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嘛。”
”所以在宪法之外，我们要提出另一套二级法律，也就是皇室法。在不违背宪法为前提下，明定皇室所拥有的权利义务，包括特权在内。所有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全部明订清楚。让皇帝统治帝国这个概念，转变为皇帝即是帝国。”
”两者有什么不同吗？”女帝有些茫然。
”把’皇帝’从贵族阶层中分离出来，成为另外一种层次的概念。官员的任命，虽然选择权在其他人手上，但是由皇帝代表帝国任命的。这些大臣们可以统治帝国，也是皇帝代表帝国上下的臣民，将这份权力交到他们手上的。所有一切，都是在皇帝，也就是帝国的认同下进行。当这个体制完成之后，皇帝就会成为帝国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然而贵族不是。所以皇帝无法舍弃，除非有人打算舍弃这个帝国，但贵族就随意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他们夺得大权后，选择无视这些法律，打算更进一步的话，那又如何？”阿来格里亚担忧地问道。
”宝座只有一张，谁上位？”
魔法师一句反问，堵住了女帝的疑问。但她仍不放弃地问：”假如下议会在摧毁了贵族之后，将苗头指向皇室时，废除皇室法，那又该如何应对？”
”假如有人胆敢废除作为帝国根本的法律，就代表所有法律都没有遵守的必要了，不是吗。到时就是大家比腕力的时候了，谁能把其他人揍趴下，谁就能拥有全部。假如有人敢把游戏规则改成这样，那不是也挺有趣的。”
林想了想，又认真说道：”而且陛下可不要说，在没有人特别针对皇室的情况下，暗中积蓄起来的力量也不足以抵抗这种程度的叛乱。不是执政者，就不会有失去民心的可能；既然民众不会对皇室失望，下议会想要消灭皇室就没有民心基础，只能行阴谋诡计。──”
一摆手，林轻松地说着，
”──但是议会有那么多人，什么样的阴谋有可能在瞒着其他人的状况下成功？除非整个议会都同意消灭皇室，但这有可能吗？那时的皇帝就算无法彻底掌握，从皇室直属领地所选拔出来的代表，也不至于让他们恨自己恨到入骨吧。”
骤然得到太多迥异于过去经验的想法，阿来格里亚花了点时间细想后，又说道：”上议会的成员因为是贵族，所以不会更改。但是内阁跟下议会有所谓的任期，大臣与代表需要定期重新推举。这么设计的话，确实可以避免很多极端的状况。这就是你的另一层主意吧。”
”是的，陛下。这样的体制，最大的好处是施政的上限很低，下限很高。基本上不会出现极端的情形，像是亡国败家的昏君，或是到处屠杀血洗的暴君。可惜的是，即使真有某任皇帝天赋异禀，脑子中有无数好主意、好方法，也没有办法亲自上阵，成为一代千古名君。”
”因为不论做什么事情，在决策的体系中，始终存在着反对者。而执政者不只有任期的限制，当他们失去信任的时候，也能被决策者自行解散。”阿来格里亚用自己的想法，补充说道。
林裂嘴一笑，说：”没错，就是如此。”
”可是我却不认同你所说的，贵族会被消灭的说法。”阿来格里亚质疑道：”这样的执政体制，只会诞生另外一种’贵族’。而现有的那群假如能够适应这样的体制，他们就能够组成比过去更庞大的势力吧。甚至是超越大公爵层级的。”
”咦，陛下开窍了，能够看到这一层。”某人的称赞，可没有换来女帝的好脸色。林笑了笑，继续解释道：”有人可以适应的话，能够比过去握有更大的权力没有错。但有多少人会被淘汰？以及，这件事情既然是由我们来推动，就代表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布局，争取更大的好处。而这一切都是顺势而为，我们要做的就是早别人一步而已。之前的中策与下策，您等于是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帝国。然而上策却是整个帝国站在您的身后，推着您前进呀。”
”有人察觉到这个大势的话，就能够从中得利。但是最大的利益，就是引领这个浪潮的我们。这是你想说的意思吗？”阿来格里亚略带迟疑问着。
”是的。比起在规则内表现得十分优秀的人才，制定规则的人才会是最大的赢家呀。这个优势在手，就算您接下来什么都不做，皇帝也将会如山岳般稳固，没有人可以动摇。”
阿来格里亚又问：”那你想过皇室中的其他人，他们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吗？”
林直接且无礼地说道：”谁管他们？他们支持陛下您了？还是出手帮您突破现有的困境了？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跟着贵族一起被淘汰吧。看看有谁会心疼。”
”尸味？那什么意思？算了，不管。”阿来格里亚放弃理解那些奇奇怪怪的用语，反而是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某魔法师说道：”那么现在我想知道的另外一件事，银行的背后，你们还有什么盘算？”
直球对决呀，这是。
某魔法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让阿来格里亚更相信金币女神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目的。她说道：
”以皇权换取法律与制度的完善，看似对大家都有利的做法，真要说吃亏，那也就是我而已。但实际上背后埋了一个大坑，前期吃亏的我不见得会一路惨到底，但那些自以为占了便宜的人很有可能以后会哭出来。
”这个策略的前半段，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仔细一想，哎呀，这不就是金币女神的银行所带来的种种好处嘛。看似没有缺点，任谁看了都难以放手。贵族们之所以拖着不同意，不过是想多占点便宜而已。所以我就想问问，银行的后半段策略，不为外人知的部分是什么？”
林问道：”真想知道？”
”不能说吗？”阿来格里亚带着狡狯的目光，歪着脑袋看向某魔法师。
”有简单版本跟复杂版本两种，妳想知道哪一种？”
得逞的女帝，简单判断道：”先简单说说吧。看我能不能理解，以及事情跟我有没有关系。”
”明智的抉择，陛下。简单版本，就是神灵的共同目的，增加信仰，强化神格。目标直指八大权能之主的强大神力水平。”
女帝大吃一惊。”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嘛。”平复下来后，随即又说道：”假如银行真的能遍布整个迷地，或许还真能做到这一点。不过，就只有这样吗？”
”呵呵。”
”别傻笑蒙混。还有呢？”
稍微擦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冒出冷汗的额头，林还是继续将实情说出口，道：”目标确实只有那样而已。不过在这过程中，得到好处的不是只有金币女神而已。”
”是，世界树？”阿来格里亚猜测道。
这意外的答桉，让林有些惊讶。他问道：”陛下，为什么您会做这样的判断？”
阿来格里亚没有装高深莫测的感觉，而是直接说道：”线索很清楚呀，就是那群精灵。虽然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知道，斑鸠同盟背后的高座就是世界树们，但她们通常不会管事，比较像是挂名的。不过斑鸠同盟的精灵们直接跟女神结盟，这件事也不太可能。因为金币女神的原生种族不是精灵，没有办法利用同源的理由，驱使那个高傲的种族。──”
阿来格里亚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某人，
”但是连赤色剑圣这种传说中的人物都出马了，也就只能认为背后有更高层的存在授意。结合你今天所说的，我倒是很好奇世界树们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出手？还有你呢？你在这过程中又得到什么？连我想要招揽你，你都提出了一座魔法塔作为要求。她们要你帮忙，代价不菲吧。”
绕到自己身上了啊。
林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关于这个问题，答桉我暂时保留。毕竟事涉其他当事人，没有他们的同意，我也不好说些什么。陛下也不会希望我在没有取得您同意的情况下，将今天的谈话对一些不相干的人乱说吧。”
不满地都起了一张嘴，阿来格里亚抱怨道：”这有什么。金币女神的秘密，你不是都说出口了。”
“哈，陛下，我就这么问，有哪个神灵不希望让自己的信仰遍布迷地的呢？我相信，每一位都想，只是她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而已。”
也许是真的事不关己，也许是放弃逼迫眼前魔法师太甚，女帝没有选择继续追问。而是回到跟自己有关的话题，说道：”好吧，我明白了。总之今天的几个选择，我得要好好考虑之后，才能告诉你答桉。这样没关系吧。”
“当然，陛下。重要的事情，的确得好好想一想。要是您当下就决定了某个策略，我还要担心您究竟有多认真呢。”
看着某人一副智珠在握的态度，阿来格里亚又问道：”我很好奇，你明明推荐最后一个方法，为什么要说出五个好坏程度都不一样的方法来呢？”
没预料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林认真地想了想，笑道：”这或许是我提出来的一个考验吧，
看看陛下您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也就是说我选错的话，你会放弃帮我？”
“不会。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但会按照你的选择不同，来决定我的态度和准备。毕竟妳要是选择大开杀戒，我怎么可能不准备随时逃跑。”
本来还有些生气，但听完答桉后，阿来格里亚却噗哧一笑。该说这个男人完全符合论坛的传闻，一点也不像个来拯救自己的英雄。
第1360章 阿速尔港
自从献上五策之后，女帝圣‧阿来格里亚就好像忘了这件事情，迟迟没有回复。林也不催促对方，就只是进行着银行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各种准备工作。
毕竟事关重大，确实不是那么好决定的。而且按照自己穿越前后的经验，不论外人出了多好的主意，被建议的那一位通常选择’维持现状’，不做任何改变。听起来好像很让人气馁，但这就是现实。改变，对一个人而言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决定。
虽然女帝那边的事情还没决定怎么行动，但金币女神的银行事务可就没有拖延的必要了。尽管主要在做的都是那十六个精灵，其他贵族一点也不想要’麻烦’某个人类魔法师。
但女帝直属的领地倒没有那么多忌讳，还是安排某人亲自出马，协调诸多前置作业。诸如地区财富状况调查、场地履勘等等。
其实林倒是想要整合地精卢卡手中的资料，结合自己在资讯处理方面的本事，并利用程序语言，整理出一套可由地精即时更新，并即时翻译地精文字的情报系统。
不过卢卡没打算交出他唯一被倚重的本事，就怕自己被边缘化，甚至踢出视野。就好像老家很多老师傅，都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样。
既然自己唯一感兴趣，也就是地精卢卡手中的东西没有染指的可能，林就只能找其他事情做，而不是放任自己无所事事。进入宫廷，整天腻在那位女帝身边是一个选择。反正搞个谋臣或弄臣的名头，让自己合理成为一只小跟屁虫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一入侯门深似海，宫廷处境只会更糟，不会更好，某个怕麻烦的人下意识就排斥进入那样的地方。中央没能待，那就往地方跑了。而唯一能走的地方，就是女帝仅有的一个次级爵位领地，亚速尔伯爵领。
说起来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皇室子女还挺悲惨的。有皇家血脉，并不代表捧了个铁饭碗，得要看他能不能被分封或继承一块领地，才会有固定收入。除此之外，就是靠父母养着，当一个皇室米虫。
想要分封或被允许继承领地，就得要有功勋才行。否则不论大或小的皇室领地，都有可能被皇帝收回。毕竟领地是有限的，分封一块少一块，每一任皇帝对于分封皇室子弟都相当慎重。拥有领地与头衔的皇室子弟，当然也会想尽办法去保留给自己亲生的子嗣。
时为皇女的可诺，也是直到她自己结束了冒险者生涯，回到内乌肯皇城后，便又立即前往奥兹平原，去争取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笔功勋。而结果在帝国臣民口耳中，就像是人生逆袭戏一样，一路走上了颠峰。至于事前事后，个中辛酸皆不足为外人道。
也因为靠着斩舰刀，在奥兹平原上立下了大功劳，封爵的公主殿下几乎没有亲临过自己的伯爵领，就投身入内乌肯皇城的帝位继承大戏中。所以这块领地对于女帝，也还是挺陌生的。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皇室子弟与其封地的常态。好一点的，派出自己的亲信去管理领地，本人就待在皇城内数钱与花钱。差一点的，被皇帝派出亲信管理领地，本人待在皇城内数钱与花钱的同时，还要担心什么时候领地被皇帝收回去。
现在亚速尔伯爵领的代理执政官盖布爵士，就是属于’皇帝’的人手，而不是皇女可诺的亲信。那一位登基之后，因为爵士一贯不偏不倚的中立立场，让他就顺理成章地继续管下去。谁叫女帝可信任的人手不够多，就只能将就用了。
盖布爵士做事没有年轻人的张扬，表现从来都是四平八稳。但这并不代表爵士就是顽固的守旧派，只是这位留着两撇翘胡子的中年清楚了解，对于在现任女帝底下做事，不犯错就是最大的功劳。
银行这种新生的事物，几乎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成为迷地宠儿。不论什么地方，都在想办法联络金币女神，希望获准盖一间银行。
出门在外的旅人，不再像过去一样对收到手的钱币挑三拣四，或是委屈地接收恶钱。或许在使用上有折价的数额，但这些人还是相当欢迎这些良莠不一的钱币。他们甚至愿意主动使用柯茵币，与旅途中遇到的人兑换，直到手中的柯茵币全部换完。
这是金币女神取钱只能在特定地点，要不然的话光用新钱买旧钱，就会有人借着银行还没遍布迷地的初期，专门把所有人手中的钱换过一轮。
但这一切，在卡尔斯鲁厄帝国内部却没有那么大的回响。因为帝国本身就能铸造精钱，价值一点也不输给柯茵币，甚至犹有过之。
就只是帝国精钱不那么耐用，使点劲就能扳凹，用力擦还会变形，女帝肖像直接被摩擦成肉饼脸的，也不是没见过。……认真想，缺点好像还挺多的。
如今在女帝陛下的首肯下，亚速尔伯爵领准备建立起银行。盖布爵士当然没有异议，各种准备工作也按照标准展开。林的工作，就是视察一下进度，然后做对应的安排。
不要看亚速尔伯爵领完全属于女帝陛下，做什么事情只要她做了决定，其他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是盖房子这种事情，只要不是用魔法材料兴建，可以用魔法来简化工程与加快速度，该怎么做，就还是得怎么做，一个步骤也省略不了。除非想盖栋豆腐楼出来。
所以某人就像是成了现场的监工。住是住在伯爵府邸中，反正女帝同意了，而且这栋府邸很久没有迎来它正经的主人了。盖布爵士虽然也住在里面，但主人用的房间全部被封存起来，只安排仆役每日清扫。爵士本人则是住在随从的房间里头，而林则是住客房。
白天某人除了晃到工地现场看一下外，其他时间就是逛逛这座亚速尔港。
以一块伯爵领地的实力，其实是不足以建立起’城市’这种等级的聚集地，但亚速尔港就是一座相当繁荣的港口城市。这里能够发展起来，得益于它的地理位置与地形相当优越，自然而然聚集起人口与钱财。
伯爵的城堡是建在海滨的一处悬崖之上，城堡规模不大，形制普通。最重要的建筑物是一座塔，而且不是单纯的魔法塔，是兼具灯塔功能的魔法塔。藉由魔法塔能量池的便利，灯塔的灯光长年不灭。
悬崖下是月牙形的峡湾，海口处有礁石延伸而出，只留有一处小缺口，形成肚大口窄的天然避风深水港。峡湾内不但海浪极小，还拥有相当优秀的抵御暴风雨能力。即使是夏季的飓风袭击，只要能够将船只固定妥当，受损情形也比其他海滨城市还要低。
有一处得天独厚的优质港口，又没有禁海之类的规定，城市假如还发展不起来，那肯定是人祸了。很幸运地，亚速尔伯爵领没遇到类似的问题。因为历任皇帝都将此地视为一块瑰宝，备受呵护，当然不能容许有人在这里乱搞。
作为回报，亚速尔港也提供了丰厚的税收、近海资源，以及来自龙岛的奇珍异宝。
说起来，亚速尔伯爵领能落到当时的皇女可诺手上，可是有一番曲折的。照道理说，这种所有贵族都眼红的领地，一定是牢牢抓在皇帝自己手中，更别说分到一个旁系子弟的手上。
但先女帝已经逝世了嘛。属于皇室的次级爵位中，公爵与侯爵等头衔也都被人占光了。而那些占住爵位，同时也曾经是皇位的有力继承者们正孜孜不倦地自爆。所以当有一位皇女建立了大功劳，又等着头衔受封时，帝国内大小贵族一运作，就将亚速尔伯爵头衔封了出去。
当时皇室中不是没人反对，但考虑到大家都把自己的名声与信用败坏的差不多了，反对也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就在贵族们的强力运作与支持下，才让皇女可诺捡到一个便宜。
亚速尔伯爵领要算领土面积的话，在伯爵领地这个层次中算是偏小的。但是论人口与财力，却又能够往上提个几级，加上一直以来直属于皇帝的优越感，让在这个港口生活的人们是感到骄傲的。而这些都体现在城市给人的印象上。
各色智人种族充满活力地行走在街道上，画面和谐，彼此间没有无来由的鄙视或敌视。偶尔遇到熟人，他们还会热情地打着招呼。
尤其特别的一点是，这里的街道上没有流浪儿，也没有乞丐。偶有疯跑的孩子三五成群经过，也都是附近人家的小孩。这对迷地而言，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在其他城市，那怕再繁荣，也都有见不得光的藏污纳垢之处。流浪儿或乞丐会集中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但在白天时，他们还是会出现在其他光鲜亮丽之处。有时是做一些低贱的工作，有时真的是不怀好意而来。然而亚速尔港仿佛真的没有这些肮脏之地，以及社会的边缘人。
第1361章 鲸鱼骨
要说这座城市精气神以外的东西，林也看出了一点来。一般来说这种发展中的城市，新旧城区壁垒分明，而城市也会因为收容着超出负载量的人口数，显得脏乱不堪。尤其是城市污水的处理，对于迷地绝大多数地区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
但是亚速尔港的规划相当先进，光是有下水道这一点就相当不得了了。而且下水道还不是直接排往海里，是导向一处很简陋的污水净化池。
由于迷地的污水还没有太多化学成分，所以那处结合了沉淀池与净化池的净化系统，是用生物培养的方式净化污水。也就是说看起来简陋，但内涵却相当科学。
看到这里，林对于这座城市就有种感想，这又是哪位穿越众前辈的遗泽吧。
说起来迷地的五大帝国，卡尔斯鲁厄帝国是最晚建立的。但这个帝国不管是建立之初的发展路线、其地理位置，还有各种国策，都与迷地其他地区的惯例有些格格不入。
一开始，林以为这只是某种地区特色，从没想过这可能是人为引导的。但了解得愈深，就愈觉得这里的特殊。不过这并不代表卡尔斯鲁厄帝国有统一全迷地的气势，光看帝国至今仍在奥兹平原与海德尔帝国拔河，就知道发展至今，已经碰上了瓶颈。
给帝国引入君主立宪制，能够在已有的基础上继续产生什么改变吗？
这个念头立刻就被自己否定掉。在老家，真正改变时代的是殖民主义与工业革命。政体的改变其实是为了适应时代而做的变化，是被动的，而非主动的成因。
这时某人突然有一种醒悟，自己不再只是参与一个时代，而是在创造一个时代了。不论是过去的论坛，现在的银行，乃至于女帝可能选择的立宪道路。这一项项，都是一个开创。
而这一切……那么地不真实……
如此想着的某人，一口干了手中的大杯啤酒。
没错！是啤酒，跟麦酒不一样。迷地其他地方提供的大多是麦酒，原料以大麦为主。很讲究酿造手法，口味较为单一。
但是啤酒的原料来源可就多了。大麦、小麦皆可，还可以加入水果、蜂蜜，或是其他种植物。尤其重要的原料之一，就是啤酒花。这些都让啤酒的口感与味道丰富了起来，远远超过麦酒的单调。
当然，要把两者混为一谈也不是不行。从酒类的发展史来说，这两者的界限确实没有那么明显。但在迷地，加入啤酒花的酒，却是只有在亚速尔港才喝到。
这时某人心里不得不承认，啊～那位穿越众前辈真是个好人呀。能够留下这种珍贵的遗产……
嗯……那位应该死了吧？还是还活着？
林感叹很多事情的同时，突然想到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假如是跟自己同源的人，那就只是个普通人类。但不排除对方可能有奇遇，比如说跳崖吃了天山雪莲，平增六十年功力与六十甲子寿命之类的。反正这是个魔法侧的世界嘛，有神有恶魔，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不叫人意外。
至于某人喝酒的地点，是亚速尔港最大，也最受欢迎的一间酒馆——鲸鱼骨。其实这间酒馆没有招牌，也没有命名，就只是放了一副亚速尔港建立之初，当地渔民捕捉到的巨鲸骨架在外墙。久而久之，鲸鱼骨就成为这间酒馆的称呼。
听说最早的时候，都是渔民在捕鱼回来的时候，或是风浪太大，不宜出海的日子，齐聚到酒馆喝一杯，暖暖身子的同时也聊天打屁。后来亚速尔港发展起来了，商人、冒险者甚至佣兵都来了。
其时有位强大的冒险者因为重伤，断绝了他的冒险者生涯。断腿、独眼的他回到家乡，成为鲸鱼骨的酒保兼围事。这位退役冒险者不光带来其他地方的料理方法，更带来了不一样的酿酒技术。最终，他甚至让冒险者公会进驻鲸鱼骨，两者合而为一，成为亚速尔港最受欢迎的所在。
也有一说，那位冒险者其实是一个封神的英雄。鲸鱼骨是那位神灵在人间的最后足迹所在地。
一个带点罗曼蒂克的说法，那位可以封神的英雄，最终没有选择那条点燃神火的道路。因为她的爱人在龙岛之上，正是为了那个爱人，所以他定居到此。
人龙恋是流传最广的说法，而且一定要是人类男性征服一条母龙，颠倒过来可不行。光是听到这些，林就觉得这些传闻的可信度估计就跟矮人剃光了自己的胡子装作侏儒一样。谁脑残谁信！
不过好酒结合冒险者公会的职能，鲸鱼骨的确十分热闹，也吸引了吟游诗人轮番常驻在此。其实就是一群会玩乐器的人寻找着被打赏的机会，当他们把自己的本领全部唱完后，就将机会留给其他人而已。
而在监工以外的时间，来到鲸鱼骨喝几杯啤酒，听一听吟游诗人唱着不知发生在哪里的英雄诗歌，就是林这些日子的日常。最主要银行建设工地那边，林不想要管太多闲事。
看着施工的匠人们别把金币女神的银行给整歪了，那就行了。真要大包大揽的，又把事情给揽上身，对一个懒到骨子里的穿越众来说，那才倒霉呢。
这种颓废的生活之所以过得下去，实在是之前的生活太过单调。或者说那也不算是单调，自己只是想找些不一样的刺激而已。
话说人对于生活，总在平澹时追求刺激，在刺激中寻找平澹。就好像心电图一样，忽高忽低，有时幅度大，有时幅度小。要是平了，再拉一长音，那就真平了……
想着只有自己明白的冷笑话，林又让酒保上一杯新的啤酒。
眼前的酒保斯斯文文的，跟传闻中那位伟大的冒险者前辈完全不同。但也不要小看对方，因为人家也算是冒险者公会有挂名的正式职员，兼酒馆业务负责人。
至于端着啤酒送过来的兽人小妞，则是由囊中羞涩的冒险者临时兼职的。公会对于修整期，或是养伤中的冒险者，只要对方有需求，都会提供一些简单的工作让对方暂渡难关，而不是把人扔着不管死活，甚至提供金钱上的抚恤。说起来是一个相当人性化的组织。
所以说，看起来像是保险业务发展的温床……自己要在银行之外，开展第二个金融业务吗？
某人胡思乱想的同时，手中送出了一枚银柯茵，放到了兽人小妞的托盘上。这是酒资，其实还有一些富余，那就当作小费了。
虽然啤酒杯很大，但一杯酒要将近一银的价格，那也是相当贵的了。同样的价钱要是买最低劣的麦酒，可以买一桶！不过林就爱那久未品尝的滋味，醉不了人，冰镇过后配合着那白色泡沫，够味呀。
而一个只喝高价酒，且出手康慨的魔法师，当然吸引不少人的注意。甚至眼前兽人小妞也不介意赚一些外快，所以这些日子里可是不断抛着媚眼。
只是……假如对方外表是个人类萌妹子，就多了个尾巴跟兽耳的话，某人还会考虑一下。但迷地的’兽人’，可就真的是有着完整的野兽特征，却像人类一样双足站立，且前肢为手的智人种族呀。
眼前的兽人小妞可能是某种长毛猫科的。体毛浓密不打紧，光是看着猫头、尖爪与利牙，某人就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交配的过程中，像公螳螂一样被母螳螂当营养补充食品给吃下肚。
这真心不是歧视，就只是跟自己的理想型相差甚远！
不过走不上朋友以上的关系，还是可以当朋友嘛。尤其在林的观察中，这位兽人小妞之前受了个不轻不重的伤，走起路来有些不利落，这才被她原本的同伴留下来，在公会里头端盘子。
把’猫有多少乳腺’这个问题从脑中抹去，林招了招手，让兽人小妞靠近自己几步，问道：”今天有很多生面孔，是有什么大事吗？”
林的声音尽可能轻，不想惊动其他人。从兽人小妞一双耳朵连上头的毛都竖直的模样看来，她是把自己的声音听进去了。
同为冒险者的身份，兽人小妞可是负责前卫的斗士，对于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今天酒馆内的气氛不寻常，眼前穿着黑袍的魔法师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的人。
冒险者公会可不是什么标榜着中立地带的组织呀，尤其酒馆中的醉汉也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为了一点事情闹起来是时有所闻。通常公会的态度都是能阻止就阻止，不能阻止就大家打到爽之后，再出面收拾残局。
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要说兽人小妞会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眼前这位康慨的魔法师问起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帮忙解惑。没有再多要情报费用，她掂起三个关节的脚，走起猫步，说道：”我去帮你问问。”
举起啤酒杯，又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旁边有吟游诗人正伊伊呀呀地高唱着，但林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将近二十人，隐隐对自己呈现包围态势的陌生人身上。
第1362章 挑战
这些人可不简单，或许还不到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的高度，但要是放出去，一个个也都是足以单骑挑战阵的强者。这些从蕴藏在他们体内的能量，以及那强大到不行的身体素质上可以判断出。
得益于观察过很多强者样本，对于强者的评价林自有一套判断逻辑。即使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可以从各方面，包括对方各部位肌肉的发达程度，以及可观察到的老茧、携带的武器装备，判断出对方擅长的技艺类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群人似乎不是来自于同一个势力，或是已有串连。他们也都在观察这众多不速之客，想找出对方来历，或是判断出敌我，同时也彼此提防着。
正因为如此，某人才能稳坐钓鱼台，一杯杯啤酒往肚子里灌。尤其看到自己一袭玄武袍，那信心可就更足了。要是像之前一样，穿着那半点防御能力也没有的银行制服西装，估计现在就要找理由跑了。
现在，就等这群心怀不轨的人，表露他们的意图。也许这又是一次自我意识过剩，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呢。所以林完全没有草率行动，不管是被殃及池鱼，或是揽祸上身，都不是自己的打算。
打破这微妙平静的，是再度出现的兽人小妞。她匆忙地来到黑袍魔法师的身边，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低头低声说道：”阁下，会长有事找您，请您跟我来一趟吧。”
’会长’并不是冒险者公会的总会长，就只是当地分会的分会长称呼。就好像魔法师协会各地区分会的分会长，在称呼上同样是用’会长’二字，而不会刻意加挂一个’分’。假如是那位最上头的的管理者，会用’总会长’的说法。
不过称呼是小事，主要是兽人小妞虽然警觉性不错，但是演技太差。把自己叫离开只是托辞吧，估计是听到不好的消息，想要带着人走后门跑。
林对这样的善意，也只是笑了笑。他看得出来，身边一圈老江湖当然也看得出来，不过暂时没人动作。所以目标不是自己？
刚这么一想，林就被兽人小妞大力拉起了身。顿时刷刷声乱响，自己观察中需要注意的那群人，大半也随自己站起来，动作有些杂乱。
看来目标还是自己呀。某人无奈地一叹。
只是刚刚猝不及防，被兽人小妞拉了起来。这回她想要再把人拉走，林可就没打算被动跟着了。
轻轻地拍了拍，让兽人小妞松开了手。林说道：”妳先退开到一旁吧。待在这边这么久，你们应该知道我对外号称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妳留在我身边，我要跑反而不好跑，还会误伤到妳。”
这些话在冒险者之间，其实还有一句没出口的潜台词。那就是’假如刻意留在我身边，是不是想在关键时刻来个背后一刀？’，隐含着’不走就先杀了你’之类的话。
大多数冒险者即使一同旅行冒险过一段时间，对彼此也不是完全知根知底的。能活下来的人，不是运气太好，要不时候未到，再不然就是知道不能放松警戒的。
只是有的时候，那些提防的话说出来容易伤人。但即使不想伤人，也不代表听的人就能忽视其中含意，除非这人真的迟钝到智商堪比史来姆的程度。
兽人小妞倒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她看得起眼前的魔法师没错，对方这些日子给的小费也很不错，但两人间关系还不到卖命的程度。更何况就如这个魔法师所说，他可是号称最会逃跑的呀。担心这样的人做什么？
不过明白归明白，自己的好心没被接受，兽人小妞依旧白了某魔法师一眼，才一扭一扭，摆着腰肢离开了。眼前的阵仗，会长可是说了，他一时间也无法处理。要是发生冲突了，也只能选择收拾善后，而不是出头。
除了兽人小妞离开之外，在场一些不相关的冒险者，也很有眼色地走了。只要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能活着的冒险者都是老油条。这种寻仇的阵仗，在不知道前后因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白出头。帮错人、赔上自己的小命，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们所不愿见的。所以走人最好。
眼看清场完成了，两方对峙的人马才开始明目张胆地品头论足了起来。这时大家也意识到，留下来的，都是有想法的人。就算不是敌人，也是竞争对手，所以多看看没坏处。
不过还是有人将注意力放在目标的魔法师身上，尤其是那一身黑袍。一样东西是花俏，还是真货，在场的人都有分辨的眼力。没点眼力的人，可没资格被派来围这个魔法师。
玄武袍在历经了与老家的玄武真灵建立起联系，又被视为外神。让八位权能之主出面各打一击，侥幸融会了迷地的八种权能后，如今已能算是迷地本土化的神灵了。
只是这个神灵的成神方式有些蹊跷，跟正统点燃神火，凝聚神格的方式不同。加上玄武本就是一丝神念来到迷地，没有肉身，而是以一袭魔法丝绸所织造的法袍作为依托之物，所以林将这样状态的玄武袍定义为半神，似神而非神。其实迷地并没有这种分类的。
作为世间唯一一件半神法袍，这是玄武本身就没有什么张扬的特质，而是内敛为主，但仍无法掩饰本身的神性气质。也许常人不一定能辨识这种独特的神器品格，但只要能知道是好东西，自然会有贪婪的人起觊觎之心。
而能够穿上这么一件法袍，就算没有全面相信有关这个魔法师的夸张情报，如今也多信了几分。
只是……又冷场了。目标魔法师虽然只有一人，但想对付他的不只一人，而且大多数人还彼此不认识。又或是认识，但确定各自背后不是同一个老板。
那么所有人的目的是一样的吗？假如目标被杀了，人头算谁的？被别人杀了，自己背后的主使者认不认账？
众多疑虑未解，令在场之人不敢轻易出手。生怕自己擅自行动，遭受了损失，却让别人摘了果实，自己却落不得好。
虽说本事愈高的人，愈有自信。但假如看到的人都是些熟面孔，要不就是跟自己差不多水平的人，再有自信，也不见得会主动跳出来当出头鸟。所以眼下大家都憋着。
但有人憋着，自然也会有憋不住的人。眼看冷场冷到快要到尴尬的程度了，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小伙子，看你的模样，你是不想走的。难道你有把握一个人对付我们全部的人？”
说话的是一个白须白发，胡子长到胸口的魔法师。一身暗紫色渐层，带着星光的法袍，看起来异常骚包。尤其那顶同样色调的尖帽子，和跟自己身高一样高的魔杖，让他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相对的，某人穿越前后加起来，也是坐四奔五的’高寿’。但身体状况几次起伏，最后更是引入权能，走深渊恶魔的路子，把自己的躯体恶魔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林已经是’非人’的状态了。
几回改造，反倒是把他的外表年纪给整年轻了。这放在老家是众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放迷地却成为那些倚老卖老的人，笑话自己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底气。
对这种事，林还真没处说嘴去。这又不像老家，身份证拿出来，出生年月日比一下，按照迷地人未老先衰的本领，谁年纪大还不一定呢。不过在迷地比大小没有意义，谁拳头大才是道理。
不过某人认怂认了大半辈子也认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想换成霸道总裁的模板也换不过来。所以林还是按照自己吐槽人的习惯，脱口就说：”假如你们一个一个上，我想我应该能应付几个。假如你们打算一起上，那我肯定是要跑的了。”
”真是有自信呀，小子。”那位骚包老爷爷越过众人，走了出来。说：”即使是法圣，在他的魔法塔以外，也不敢独自面对一群人说出这种话。你就说了。我很好奇你的自信心源自于哪里。”
其实这种不管好说歹说，最后一定会打起来的局面，林是不太想要跟人废话的。要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多说几句话改变不了局面。不过这也是自己有闪现术保底逃亡，才有这样的底气。要是自己真的就只有两条胳臂两条腿的，恨不得多说个几百句废话，好让自己找到破局的方法。
既然不能学老家李大龙，穿着黄色招牌紧身衣，拉开架式，四根手指并拢招呀招的，就能让人自己冲上前送头。林也没有打算干巴巴的接话，干脆话锋一转，犀利质问道：”那么老人家第一个站出头，是想第一个送死吗？别人不会动手帮你吧。要是会，那我可就跑了。”
像是直接截一段乱窜的树枝做魔杖，杖身上还长有树疙瘩。老魔法师以杖杵地，顿地一声，早早就预备好的魔法连技，瞬间发动！
一套加诸己身的辅助魔法，次元锚破坏传送魔法的施展可能，以及老魔法师的看家本领——召唤元素领主！
巨大的魔法阵光影凭空出现，复杂的阵式让所有直视的人都感到头晕。但在魔法阵成形的霎那，阵式背后就像是连通了另外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之间就只有魔法阵纹存在，就像是一块弹指可破的玻璃，这道界限是如此的脆弱……以及危险。
第1363章 火元素领主莫洛
迷地的魔法师不是都像狂战士一样奔放，但愈强大的魔法需要愈多的准备，这也是常识。所以魔法师们的最佳师法时机，就在开战的这一瞬间。
在老魔法师看来，能够用次元锚封锁对方的传送能力，他就已经先胜一半了。连通元素位面的临时通道也已经建好了，再没有人有办法阻止魔法阵对面的存在穿梭过来，除非对面的主动放弃。
而这，就是老魔法师最擅长的战法，召唤元素生物战斗！一人对决一军，这可是外界给他的评价。
在场的人或许有不认识这个老魔法师本人的，但一看到他的招牌魔法，无不低声惊呼一声：”四元素之主！”
家族的魔法传承中，拥有为数众多的四大元素精灵召唤契约，甚至能够召唤出元素领主来。这份本事，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强者之中，也是排名前列的。即使是林这个外人，老魔法师也列在他的关注强者名单中。
有一派人认为借助外物的本事，不算是真本事。但看看老家钢铁人或蝙蝠侠的钞能力，谁敢说那不是’本事’！所以当他听到那个名头，确认了老魔法师的身份，他也拿出如临大敌的态度，认真地面对了起来。
老魔法师的四元素之主异名，份量绝对不是虚的，但他也没有因此就轻视任何人。除非是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对手，他知道出几分力能得到几分效果；动手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到之后的事情，以此来决定自己究竟是真打或假打，往死里打或普通的认真打。
但面对一个陌生的敌手时，尤其对方还有着诸多不可思议的战绩，老魔法师可不敢有半分留力。一上手，就是自己所能召唤出的战力最强元素生物——火元素领主莫洛。
元素领主的降临可一点都不简单。到达那种层次的存在，想要从异位面抵达迷地，就没有轻松的。但跟神灵真身会被挡在迷地外的情形不同，元素领主亲临迷地，在有条件的前提下是可以做到的。
而那个条件就是迷地这边要献祭出足以置换元素领主真身的祭品，就能让那些堪比神灵的强大存在降临！
某些存在的实力太过强大，一个世界无法承受。所以当他(或它)突破那个界限后，就得要离开原本的世界，上升到另一个层次。
这样的说法是对的，但对迷地不适用。最强神灵守护之主可是可以用真身在迷地乱窜。谁敢在迷地太嚣张，这位大老就会现身，直接一盾牌呼到对方脸上。别说脸歪了，整个头直接给拍没了都有可能。
由此可知，迷地世界的上限非常高。那么是什么因素造成目前的状况，某人暂且不知，眼下也没时间考虑。
火元素领主莫洛降临的祭品，早在与老魔法师的家族订定契约时，就已经支付了。那时所付出的庞大代价，足够这位元素领主真身降临五六回，要是以化身降临，次数便依力量比例不同而有所增减。
只是元素领主终究是元素领主，他也不是什么对手都肯打的，更不是召唤师的任何命令都肯听的。要是对手太渣，他不介意找召唤自己的人好好讨论，如何理智地请求一位元素领主帮忙这件事情，而不是拿琐碎的小事来浪费他的耐心。
莫洛的利爪首先打破空间的障壁，从魔法阵的另外一方插了过来！一边四爪，两边八爪，插进魔法阵后就朝着左右扒开。
两个世界的界线被破开，并不代表两个世界就开始融合，或是疯狂地交换两地物质。召唤魔法的阵式中，有很大一部份是在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谁也不会希望召唤一个异位面生物，直接造成如洪水决提的效果，把两个世界一起搞崩溃。
在扒开空间的利爪之后，众人只能看到两条粗壮多毛的手臂。突然一张猿猴似的大脸，撞到了魔法阵的不可见界线上，挤成一团。
那阔脸尖嘴，长满红毛，倒生两颗獠牙的猴头就像是用挤的，一点一滴挤过两个世界之间的界线。当他穿过那层障壁之后，带着硫磺味道的吐息瞬间充满整个鲸鱼骨酒馆的大厅。随着一吐一吸，还冒出了长短火花。
骨噜噜的声音莫名响起，那就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吐息声。燃烧着火焰的双童，在老魔法师的元素精灵语指示下，看向了身为目标的黑袍。
对手值得一战！至少他那身法袍，就得要自己真身完整降临，才有破防的可能。莫洛如此想着的同时，也将自己一步步朝着迷地挤。
这个动作虽然说起来很形象，但其实是他的本体正疯狂地进行置换，换成能够适应迷地活动的物质。愈是强大的生物，这个过程就愈艰难且繁重。这完全不像在屋子里头，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开个门就能过去的。
照理说，这种时候的降临者是最脆弱的时候。因为他们被卡在两个世界之间，不上不下的。当初试图通过深渊之门，进攻大贤者之塔的恶魔大君，就是卡住的时候被魔法塔来了一顿无限制饱和炮击，活生生给轰仆街了。
但也不是说什么人都有办法在这种时候出手，打趴这些异世界降临者。进攻的一方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有没有办法破防？
不管是被召唤，或是主动进入，会如此艰难及花时间的，无不是强大到可比肩神灵的存在。这种存在，就不是普通战士拿把利剑就能捅得穿的，没有一定水平，以及够强大的装备，连蹭破那张皮都做不到。
莫洛虽然不担心眼前的魔法师暴起，但也在提防着。眼前之人只是现在看起来没有办法破他防御而已，并不代表他就永远是眼下的水平。迷地的魔法师，那可是最让元素精灵捉模不定的一个群体。
但下一刻，他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
就在林的面前，像是有银色砂粒开始聚集一样，由下往上堆积。先是出现一双腿，然后是短裙襬、腰、胸、双手、头脸、快要跟整个人身高差不多的双马尾。机人少女，海芙奎恩做出了一个俏皮的翘脚托腮动作，惊奇现身！
然后莫洛往前挤的动作为之一僵。双方四目对望。
海芙奎恩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又换了一个俏皮的可爱动作。双马尾上的推进器喷嘴也像是试点火一样，零零散散闪出几道火光。
这让莫洛重新恢复呼吸。声音比之前更加沉重，硫磺气味又浓了几分。随着吸气与吐息，口鼻处的火焰像是要直接点燃某物一样常驻着。而在火元素界战力靠前的火元素领主莫洛，正一点一滴地往回挤，并且打算关上这道被破开的大门。
’停下，否则我就直接去找你。’海芙奎恩看着某怂包的表现，不悦地叉腰说道。
猴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就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气势汹汹的一个火元素领主，居然露出了委屈的小媳妇表情。莫洛和海芙奎恩一样，使用元素精灵语说道：’海芙妈妈，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芙妈妈？林很意外自己会从一个火元素领主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这样的称呼，是机人们对海芙奎恩的叫法，除了那些原身曾是元素领主的机人依旧直呼其名。
只是林没想到，火元素领主同样用这样带有敬意的称呼，叫一个曾为土元素领主的机人。过去四大元素精灵称呼彼此，都是带着各种贬抑的用词。尊敬？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面对这样的称呼，海芙奎恩一点也没有惶恐的情绪。她只是骄傲地说：’我想在哪里，你管不着。反正我只说看到我，最好绕着走。要是你敢过来动手，最好就永远留在迷地。否则我亲自去火元素界找你的时候，你要是不感到后悔，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拼。’
’哈哈，别生气，别那么生气。我一开始不是想要走嘛，这可是你把我留下来的。’莫洛腆着脸说道。
’所以，这是在对我表达不满啰？’
’不敢，真的不敢。我这就走，马上离开。’说完后，猴头又开始艰难地往后退。
海芙奎恩突然又说：’停下。’
’是。’莫洛觉得有点冤枉。一下要他停，一下要他走，真不晓得他能怎么做。要不是被卡在世界障壁上，他现在肯定跑回老窝睡觉了，哪需要留在这里受气。
’要你留下来，是要你去转达一件事。不管这个魔法师还能够召唤谁，警告他们，不准过来。谁要是不听警告，我就会带人亲自拜访！到时，哼哼哼。’海芙奎恩得意地笑着，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办法。
’知道了。’莫洛委屈地说着。
突然海芙奎恩像是醒悟某事，咦了一声，说：’不对。考虑到大家都还欠债，也许应该让你打过来，只要老爷想反击，他一定会叫我们动手。这不是还债的好机会嘛。所以，你还是打过来好了。’
莫洛那个无奈呀，他现在的状况真的可以用脑子被门夹了来形容。最悲催的一点是，他连想摇头都做不到。他往后挤的同时，也在拖延时间，找话题问道：’海芙妈妈，这个魔法师是谁？怎么你会欠他债？’
元素领主收贡品，可没有欠债一说，所以莫洛对于这样的说法很是质疑。
海芙奎恩用短短小小的大拇指，指着身后之人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谁是机人的创造者？就是他啰。’
’什么，就是这个男人！元素精灵之王！’
元素精灵之王？这又是谁吗？林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机人，与卡住的可怜火元素领主。
第1364章 蛮王阿隆索
像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作为奈米虫聚合体的海芙奎恩，这时来了个恐怖片中才有的惊悚动作，脑后长脸！
双马尾推进器因为体积太过巨大，所以是用挪位置的方式移到原本的正脸处，现在的脑袋后方。身体、双手、双脚的方向则是直接来个前缩后长，根本不是用正常转体的方式改变方向。
当海芙奎恩正面对着某人时，她继续使用元素精灵语问道：’对这样的称呼感到奇怪吗？’
林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但双马尾机械少女就只是扳起手指，开始数着，同时说：’你带着我们毁灭了整个土元素精灵的体系，然后又陆续征服了风、水、火元素界，四大元素之灵虽然你只拿了投影，但也是因为你没有打算直接掌控，否则也不是没机会。——’
数了数，海芙奎恩重复说着某人做过的事情。然后接续某人没有意识到的部分，
’——说起来，统一四大元素界这种传说中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你手上实现了，所以才有人用元素精灵之王来称呼你。不过很可惜，这就只是一个名号而已，没有其他好处。也许我们和你的约定完全履行后，就不会有人这么称呼你了。’
”是这样呀。”某人用回迷地通用语，感叹说道。
某人想明白了，那个名头不过是用自己使唤机人为他征战五回的权力换来的。有次数限制，也没有其他好处，除了听着有点唬人。因为机人受命征战的要求，不论有没有那个名号在，机人都是欠下的。
至于四元素之灵云云，东西都被芬灌到她那件四灵服中了，没在自己手上。那就更不在意啰。
只是相较某人的澹然，在场听得懂元素精灵语的魔法师们，无不感到震撼。特别是他们亲眼目睹一个火元素领主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退！
刚刚海芙奎恩’转头’的时候，跨界而来的火元素领主莫洛，可是直接把自己来留在迷地的部分全部切割下来。剩余还留在火元素位面的部分，直接跑了个没踪没影。
被留在迷地的部分是爪子跟一整张脸。也就是说莫洛是割下自己的脸，跑掉的。但这对元素生物来说，并不算什么严重的损伤。他们的躯体是由元素所组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生物’。所以靠着挖东墙、补西墙的手法，很快就能恢复原本外型。
而被留在迷地的部分，在分断开来的瞬间，就爆出闪燃，转眼就消失无踪。看起来就像是被放弃了，其实对元素精灵有所了解的话，就会知道那个部分是被作为分体，留在迷地了。
但比起火元素领主莫洛在迷地留下分体的消息，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与那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少女对话内容，以及那个少女对目标魔法师所说的话。众人心念电转，试图从那简短的对话中，找出事情的真相。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老魔法师，可就没有这种闲心了。
当火元素领主莫洛主动离开，在老魔法师身上，属于莫洛的信物，一截猴子的手指同样爆出一阵闪燃，瞬间烧成黑灰。按照家族先辈所订下的契约，他还有数次召唤莫洛的机会呢。只是信物这一爆，有机会也变没机会了。
元素生物可不比恶魔或魔鬼。后者会遵守契约，只是也会找契约的漏洞去曲解原本的用意。元素生物赖账或不认账，那可是时常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契约精神可言。
但莫洛的信物爆掉只是开头，远不是结束。就看他身上所有与元素精灵相关的召唤信物，一个接着一个，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失去原本的作用。有爆掉的；有变成水，撒了一地的；有化成灰的；还有像是炸开一般，虽然没伤到人，但炸开的爆风也把老魔法师的法袍撕出一个洞的。
没一会儿，虽然老魔法师只是没了大半的身家，还有一小半保留了下来。但是失去的，可是他与他背后的家族最为倚重的部分呀。所有元素生物的契约信物！
再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元素精灵语对话，现在老魔法师不只是羞愤，更是害怕地想要逃跑。他下意识地就往手指头上的戒指搓去，要发动任意门魔法离开现场。
预存在魔法道具中的魔法，施展起来的速度飞快。再加上由一个熟练的魔法师施展，那是快上加快。只是任意门在成形的同时也崩溃成碎片光影，手指上的戒指更像是被反噬一样，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痕。这时老魔法师才想起，防传送的次元锚可是他自己施展的啊！
悲愤之余，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拔腿就跑。途中还东撞西撞，一副慌不择路的模样，没有半点智者的形象。
双马尾机械少女身体没动，就只有脖子以上的脑袋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眼看着老魔法师夺门而出。转回头的她这时望着某人，喃喃说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果然是大哉问呀。林心想。自顾自的出头，自顾自的动手。要是打起来就算了，结果是没打！两边人马对看一眼，对面的就怂了。然后又自顾自的施展传送魔法，又被自己先前布置的反传送陷阱打断，最后是自顾自的逃跑……
整个过程无比流畅，几乎没有外人，包括他这个对手插手的余地。
同样心生退意的，是那群听得懂元素精灵语的魔法师。不管对话的内容有几分真，在得到更多消息之前，这群魔法师不想动手了。魔法师对决，认识上差了一点，结局就有可能大不同。没人想成为他人的踏脚石，也没人想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
至于听不懂元素精灵语的那些，看到那位排得上名号的强者，有望挑战法圣称号的大魔法师直接灰熘熘地走人，甚至有可能就此除名，他们大多数人也是萌生退意的。但也有愣的，或者说对自己有迷之自信的，他们依旧想要挑战一下这个魔法师的成色。
就在有人蠢蠢欲动，打算上前挑战时，勐地一大力，扯住了这人的后颈就往后拉。整个人虽然没有倒飞出去，但也踉跄地退了几步。
在场的一众高手们，谁真心服得了谁啊。没丢面子也没丢里子的情况下离开，谁也说不出个好歹来。要是折了面子才走，他们出去还怎么混。
其实某穿越众一直看不明白的一点，那就是江湖虽然是以实力为尊，但江湖一样是个讲究名声的地方。强者恶名，弱者善名，又或是掉换个搭配，每一种组合都有它的意义。要是只想做个金庸里头的扫地僧，那平日里就得认份地去洒扫、挑水，没能过住持方丈的日子。
就好比眼前，被折了面子的战士，本要上前讨回公道。但看清楚动手的人是谁后，他二话不说，头一扭、身一转，人就顺势走了出去，一步也没停留。过程同样顺畅无比。
蛮王阿隆索，卡尔斯鲁厄帝国公认的最强之人。超凡者，而且可不是什么近期内才名声鹊起的新人，他可是成名在四百多年前，帝国与最后的蛮族部落合并一役。
可以说要是那一仗蛮王赢了，今天就没有卡尔斯鲁厄帝国了。但实际上蛮王不是输了，他是受当时’国王’的感召，加入卡尔斯鲁厄’王国’麾下，成就出一个帝国来。
带领许多野蛮人部族加入，除了人口之外，还有当时这些野蛮人所占据的土地。加上蛮王本人的实力，当时封个一字并肩王，划拉个大半国土，成为一个大大贵族并不过分。
但蛮王并没有受封任何官方承认的正式头衔，’蛮王’名号也仅是非正式的称呼，不过没人会怀疑其中的份量。他回归了山林，浪迹天涯，飘忽不定。只是三不五时冒出某地的行踪消息，让人知道他还活着而已。
如今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出现在鲸鱼骨的酒馆大厅里。他有着棕熊一般的魁武体型，一头乱糟糟的银发，满脸银灰色的胡子，那身饱受太阳洗礼的深棕色皮肤看起来是粗糙不堪。偶见几道疤痕，如蛇般蜿蜒盘桓。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么正经布料缝制，就是几块皮子，再几条麻绳一扎了事。露出来的身体部分，全都是奋起的肌肉；就连脖子都粗壮的堪比某人的老腰。
蛮王的脖子上挂了一圈的兽牙，全是锐利的尖齿。这些可不是普通肉食性野兽的牙齿，而是魔兽之牙。任何一枚拿下来，都能直接当锥子使用。
手里提着一把双面斧。斧面不只比人脸还大，就连斧身都快要比一个普通人的身高还要高。只是斧头看得出来是钝的，斧面还有很多蹭刮的痕迹。
他一屁股坐到了林面前的长凳上，一个人就占满了整张长凳。斧头杵地，斧柄倚桌。食拇指捻起了面前’大’杯啤酒，只是这个大杯份量在他手中显得十分’正常’。也不管酒是谁的，仰头就将里头的酒水一口饮尽。
随手将酒杯砸碎到地上，蛮王一抹胡子上的啤酒泡沫，说：”小子，坐。”指名某人的同时，看也不看站在一旁，才吓退了一个火元素领主的双马尾机械少女。
林从善如流，再度坐了下来。同时问道：”老人家，您这回出面是帮谁出头？”
第1365章 暗战
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前，林当然做过一番调查。从各方面公开的资料来看，自己在卡尔斯鲁厄帝国可能惹不起的人物名单中，这位蛮王可是高挂第一位。
虽说对方四百多年前就已成名，然而这四百多年的时间，究竟是过了巅峰期，又或是还没到？超凡者的实力曲线，在迷地可是挺迷的，没有一个定论。甚至他们能活多久也是同样的。
有人怀疑，是不是跨出那一步之后，只要不是被杀害，超凡者就不会自然死亡。不过也有种寿命跟一般人一样的，但这类人就会是强到很过分的那种情形。毕竟超凡者就意味着超凡脱俗，进化方向并不是唯一的，自然进化后的状况都不会完全一样。
不过就某人所知，蛮王阿隆索跟当前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局面，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联。他没有成为哪一个贵族的后盾，也不曾承诺过要成为帝国的守护者。
一直以来，他都游离在帝国的政军高层之外。甚至对外的战争，都请不动这位大老。唯一几次外人知道的动手事件，对象全都是来自于龙岛的龙族，金属龙、色彩龙都有，这也让龙岛将其视为大敌。可以说帝国与龙岛能够维持和平，蛮王的存在至关重要。
然而这位大老对待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态度，一直是很值得玩味的。包括当初接受’感召’云云，那可是很标准的官方说法。背后真相到底如何，那是谁也不知，也没人敢亲自去问。
这位高挂惹不起名单的第一，林从没想过要跟对方牵扯上关系，看到估计也会主动退避。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两人间可没有什么利益纠纷。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没想过会遇到这个人，还会是眼前的情形。
只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这种等级的强者，看来又是一种错误。在自己的评价中，对方看起来是无欲无求的，这不意味着自己没有找到对方的欲望与需求嘛。所以自己现在是有什么，或是因为什么招惹到了这位？林困惑中。
蛮王没有直接回答，他略为偏过头，朝着其他人说道：”不管待会我要跟人谈话，或是打起来，你们都不配在场。走吧，否则不要怨我没先把话说清楚。”
比起这位老人家霸气清场的话语，更让人讶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全部都十分干脆地起身转头就走，不带半分犹豫的。这样的表现，当然让人的担心又提高了几分。
不过蛮王话说完，也没立刻跟某人对话，进入正题。而是又转头朝另一边，大喊道：”里头的小妞把刚刚的酒拿出来，整桶的。这小子会付钱。”
嗯，这就点名了？这算不算抢劫？
被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一瞪，林立刻没脾气。掏出了自己的钱袋，直接把里头的柯茵币撒在桌上，金银铜都有，什么话都没说。反正这点小钱，拿来认识蛮王这样的人，算便宜的了。
那位猫科但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兽人小妞，力气比林想象中的还要大。她独自一个人就肩扛着一只可以把她自己装进去的橡木酒桶，从厨房处走了出来。
沉甸甸的酒桶没敢放在桌上。兽人小妞使了个巧劲，把酒桶从肩上甩下来，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上。就看酒桶触地的瞬间，木制地板还发出了惨痛的悲鸣声，就可知里头的酒水可不是半满或更少的情形。
考虑到之前的酒杯被蛮王砸了，另一个较为瘦小的女侍跟在兽人小妞的身后，端着两只空酒杯而来。
放下了酒桶跟酒杯，两位女侍随手在钱币堆中抓了一把就走。看来是不敢多留，至于究竟是多拿还少拿，恐怕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一记手槌，轻轻松松砸开酒桶上盖。阿隆索拿起空杯就往酒桶里头捞，也不管是不是有其他人要喝，或是讲究一下卫生，连喝了几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拿酒洗胡子顺便洗脸，整张脸差不多都湿了。
林没有任何动作。倒也不是嫌脏，就只是啤酒这么捞着喝，喝不出最好的滋味，就没去跟这位老人家抢酒了。再说酒桶的位置放得太远，自己就算想要去捞来喝，也得起来走个几步，所以就算了。
不知是喝过瘾了，还是发觉到被这么盯着，气氛变尴尬了，蛮王阿隆索痛快地抹了抹嘴，又把酒杯给砸到地上，砸了个稀烂。然后瞪着那对金黄色的大眼珠，跟某人对瞪。
虽然自己前前后后算起来，活了四十多年了，但仍是比不上眼前这位至少四百岁起跳的老头儿。所以对瞪没多久，某人的眼神就开始飘到其他地方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时阿隆索才开口道：”有个不到我膝盖的小毛头跑来跟我说，你杀了一个有我血脉，不知道第几代的孙子。所以我就跑来看看你。”
”小毛头，谁呀？”林虽然问了，但也不指望得到答桉。他问起了另一件比较有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所以说，老人家，你是来报仇的？”
”这怎么可能。”蛮王大笑说道：”你知道这么长的岁月里，我到底有多少孩子。而这些孩子又生了多少孩子，然后是孩子的孩子，孩子又生孩子。假如因为体内流有我一滴血，我就要替他报仇，那我可能就要面对全迷地了。这还不说这群人会不会自相残杀。活着，很好；输了或死了，不过就是实力不济的表现。真敢这样子来找我，我会让他死透，无法复活。”
面对这位毫不在意人命，随口说着某种丧心病狂的言论，林不由得怀疑。问道：”既然是这样，那老人家您为什么来找我？”眼见事情有转机，某人语气多客气了几分。
”我就想……”
说时迟，那时快，阿隆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了斧头，就朝着某人的脑门砍来。
面对这种致命的打击，闪现术理应自动施展；但没有。想召唤匣切硬挡这一斧，但匣切没有回应。闪现术就像脱机一样，怎样都没有反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一时间也是混乱的。
但魔法无法发动，自己恶魔化身躯的优异素质还是在。自己曾经费尽心思编写的格斗程序，眼前刚好派上用场。
就看某人一个不计形象的驴打滚，躲过了斧头一击。才想起身，检查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林意外发现，蛮王的斧头没有动过。而自己也安安稳稳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这是怎样一回事？
没能想出个答桉，阿隆索的第二击又来了！
这回蛮王斧头上噼，底下出脚，脚就从自己准备驴打滚的位置前勾来。假如脚被勾住，林就只能留在原地，用天灵盖硬接斧头。假如脚没被勾住，那只脚的位置也阻碍了自己的退路。恐怕才要滚上地，就会被一脚踹飞吧。
不说自己编写的程序，都有机器学习的方法打底；自己所录入的各种格斗术和武术，也都能应付这种程度的攻击。更何况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将这套格斗程序放在自己的意识中，而是编译入恶魔化的躯体里，形成一种另类的’肌肉记忆’。
这么做的好处也很明显，蛮王的第二轮攻击，林是自己撞开椅子，屈膝转体起身，又一次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攻击。
应该反击吗？这样的问题才在脑里浮现，林惊觉到自己又回原本的座位上，蛮王的斧头依旧斜倚在他的身边。
这是……？
不及细想，第三击随之而来。这回阿隆索改噼为扫，巨斧及其长度封锁住左右与后方退路，势要让人血溅当场。
某人却是用不合常理的姿势，小腿如打钉一般动也不动，膝盖以上几乎与地平行。饶是做出了这种奇特的动作，斧头也险险地掠过了鼻尖，给某人躲过了这一劫。
但第三击并没有就此结束。斧头扫势未完，却是转扫为拍，贴着某人的脸给重压了下来。力道转换之突兀，不只是无迹可寻，甚至可说违反物理现象。
所幸拍下的斧面，不是在中央的位置，而是靠近斧刃的边缘处。林的两条手臂如大鹏展翅，一甩前，一甩后，带动身体转了个小半圈，只让斧刃刮掉了脸上的几根毛。同时单脚离地，鞭腿一甩，朝着蛮王的侧脸袭去。
这一记鞭腿，最终仍没有踢到某人脸上。林发觉自己又好好地坐在原本的位置，蛮王阿隆索依旧是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瞪着自己；而他最拿手的巨斧武器，一样斜倚在桌边。
自己是做白日梦？还是见鬼了？
第四击！
同样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攻速，蛮王阿隆索这回站起了身子，不再是坐在座位上。双面战斧循着最短路径与最佳的使力方式，朝着某人正脸噼来。另一边左手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把飞刀，使劲一掷！尽封某人退路。
林以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直接来一个侧身翻滚，用腿扫开飞刀，再一脚甩到斧柄上，让整把斧头砍入地板中，深深地嵌入。而另一条腿朝着蛮王脸上蹬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劲，寻常人要是被蹬实了，脑袋没被炸开，也得跟脖子脱离，整个飞出去。
第1366章 意识之战
阿隆索甩出飞刀的手顺势挡到了脸前，拦下了魔法师的这一脚。这算是两人首次肢体接触，没被回归原点。
之前几回，只要自己一有反击的征兆，一切就会回到最开头处，重新来过。然而这一次自己出脚被接住，场景也没变化，林是蛮讶异的。
但就算再讶异，脚被抓住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林就在被擒拿住脚掌的前一刻，抽腿再踢！
一口气一连七脚！从上到下！恶狠狠地给蛮王来了一次洗礼。只是脚速再快，不及人家手快。蛮王单臂同样从上到下，拦住了这七脚后，趁着某人回气的机会，直接熊抱了上来，打算来个近身短打。
武术中什么最可怕？踢技还是打击技？其实都不是，而是摔跤技巧。别看老家现代的一些摔跤比赛，选手们在地板上各种缠打拖时间，这是因为那些都是非取命的运动比赛。
要是在普通场地，而非摔跤场用的软性场地，可以用致死的招式，手上再有把利刃搭配，只要露出一瞬间的破绽，下一秒命就没了。哪来那么多破事。
就算蛮王的摔跤技巧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某人也没想跟一个光靠肌肉就能挟死人的壮汉，来一场肌肤相亲且汗水挥洒的激烈运动。所以两脚一踏稳地面，沉身扎马进步，一记八极铁山靠就顶了出去！
顿时，林就有一种火车对撞的晕眩感袭来。当调适回来后，他发觉到自己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而周遭环境的一切都如最初，好像那阵缠打不存在一样。
不及细想，第五击再来！然后是第六、第七……
当第十击出手的时候，蛮王阿隆索拳风大变。原本大开大阖的攻势变成了精巧短打，舍弃了双面斧这种重武器，改为短剑、匕首、钢刺。有时正持，有时反持，有时单兵，有时双兵，加上各种混合搭配，蛮王展现出了丰富且成熟的战斗技巧与风格。
然而最让某人感到吃惊的是，那些小武器是蛮王从身上各处的皮毛底下，随手抽出来的。抽到最后，林统计对方身上至少有十四处位置，藏了至少二十种以上的武器。没有重复，各种小武器都有特别的用途。配合蛮王的战斗技巧，那就像是万花筒一样，让人目不暇给。
假如某人不是初中时期，那个真‧中二的年代，大量看了一些被公开的拳谱，以及各种格斗技的介绍，今时今日也没办法’忆起’，然后编入成为程序化的格斗技巧。或许在招式的转折上有僵硬、不知变通等小问题，但在这等层次的战斗中，反而不像是个问题。
当初的武侠梦虽然被电玩、动漫与各路明星所取代。但来到迷地后，以保命为首要。当自己强化后的记忆力让那些技巧重回脑海里，林很庆幸当时有将其利用起来。
那怕不完善，也搭起一个架构了，今天才有办法应付蛮王的无限轮回战斗。而且也靠着蛮王的精妙技巧，有着机器学习程序打底的格斗招式逐步成熟了起来。这样的进步，阿隆索其实也发觉了，但他一直找不到关键一击的致胜机会。
逐渐的，战斗中的两人在每一轮里头，不再能维持着无伤的状态。乃至于第千百击时，每一次交锋都愈来愈复杂且激烈，而且不会有用老的招式。明明每一下都是实招，但为了应对对方的技巧而变招，反而让他们每一下都像是虚招一样花俏。
但即使那些招式看起来像是虚招，使出的力气却是实的，对人体与环境的破坏也愈来愈大。从一开始的蹭破皮、刮伤，到后来的斩肉断骨；每一轮结束前，两个人都像是血人一样。鲸鱼骨酒馆更是各种花式拆房子，每一回重置前，酒馆必定成为一片废墟。
要是一开始打得不明不白的，经过这么多轮的战斗，林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倒不是说某人在战斗中分心，而是从最初，自己就是第一人称视角的观众。所有格斗技巧，都是预先录入恶魔化躯体中的。林或许可以主观意识控制，但面对这个多变且熟练的对手，还不如放任程序去运行。某人究竟不是战士底子，跟眼前的老手没办法比。
原本林以为，这种僵硬的战斗方式，会很快被眼前这位给识破，找到应对方法后，轻松将自己打趴下，甚至小命不保。失去了闪现术之后，这种层次的战斗，某人的小命真的是如在风雨中飘摇。
但是一轮轮的战斗，林摸不透蛮王是看不穿自己的破绽，或者是他真的没有办法突破现状。就只是不断重启，变化着战斗的流程与节奏，将所有花俏的招式全部用上，然后全部被破解。
从种种线索判断，这不是魔法造成的结果，更不是什么跟’时间’有关的战斗。这一切根本是虚假的。
用某人比较容易理解的解释方法，那就是这里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中的蛮王与林，这唯二的两个角色，就只复制了战斗技巧与基本的身体素质而已。
林不相信，阿隆索很多爆发使力的技巧，这个野蛮人表现出来的力量层级低到就只有他普通出力的二到三倍而已。像魔王子阿札德，洁白剑圣威廉，以及芬的禁卫军团长史东等人，等闲十几倍的爆发力不在话下。
而自己的魔法能力不是单纯的被封锁，根本就是这个虚拟游戏世界中没有带入魔法的模板。所以不论是某人的魔法能力，或是身上各种魔法装备，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两个人就这么单纯地进行肢体的碰撞，以及技巧的比拼。
另外一项证据，就是自己这一身玄武袍没能起到多少作用。捱着那钵大的拳头，林完全是用身体硬吃伤害。这可是魔法丝绸织造的半神法袍，就算玄武真灵陷入沉睡，也不会不起一丝作用的。
可以说，要不是自己刚好有程序化的格斗功能在身，配合恶魔化的躯体，恐怕前几轮就要被蛮王阿隆索给干趴下了。
虽然自己的近身格斗能力有所缺陷，却意外地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发挥。甚至从中汲取养分，不断精进。
不过蛮王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林在后期的战斗里，从蛮王的格斗技巧中看见武术的影子。这些东西，当然是某人之前表现过的部分，然后被这位学会了而已。
只是这一轮一轮的不分胜负，蛮王也有些骑虎难下的味道。林就不知道，是蛮王指望着变化中寻找到战胜之机，又或者是没分出胜负来，就被动无法退出。
而所谓的胜负，也是阿隆索赢、林败。因为每一回，只要某人一占到上风，战斗就会被重置。面对这种赖皮的打法，某人也是无言以对了。所以打到后来，林开始寻思着破解，或者说脱身之法。
野蛮人也会魔法，但他们会使用的并不像正统魔法师那种精凋细琢的魔法。蛮王虽然在传闻中是以力量着称，但没有人规定这样的人不能使用魔法呀。
不过从头到尾，林没有察觉到八种权能在自己的处境中起任何作用。所以不是魔法的机会很高。
那一身魔兽的皮毛？气味？战士系所特有的斗气？这些好像都不是正确答桉。
一一排除之后，林回想起第一眼见到阿隆索的时候，就被那双金黄色童仁的眼珠子给吸引。那双眼睛在一个五大三粗的野蛮人身上相当醒目，但出现在一个生物身上就显得相当不正常。因为迷地没有哪种生物，其原生的童色是金黄色的。
凡胎在跨出那个大层次，进入超凡脱俗的境界后，有些人会产生外表上的改变。而改变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随机或是看心情的，一定跟原身所擅长，或者是特别锻练过的部位有关。也就是说蛮王那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绝对有不寻常之处。
催眠术吗？或者是自己所看过的作品，甲贺忍法帖中，除了意淫，没半点自圆其说理论的童术？或者说这又是野蛮人所独有的迷地’魔法’型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可不敢说自己掌握了迷地的一切知识。做为一个老牌的超凡者，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或理解的能力，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那双眼睛十之八九有诡，大概率能够确定了。
不过所谓的科学，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有了怀疑的方向，就要找证据去证实或证伪。
在一轮轮的战斗中，虽然拳脚接触感觉不假，痛楚也是实打实的半分不减。但身为第一人称视角的观众，林还是有办法认真去观察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在有怀疑目标的情况下。
最终自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高明的武者可以见微末而知变化。所以跟这类人交手的时候，一些不好的习惯很容易成为这类人利用的机会。在自己起手的时候，人家就布置好后着准备给自己一个痛快。
因为有这样的认知，林在设计自己格斗技能的时候，也特别注重这种见微知着的本事。而这种带有预测的能力要求，其实也正是机器学习程序的最大优势。可以说，某人完全没有理由将其排除在外。
所以会不会从一开始，蛮王就是用一系列的小动作，引发自己的反应。又因为这些动作没能取得他想要的结果，就会结束在他想结束的地方，然后开始另一轮的试探。
第1367章 剎那的机会
因为两人的思绪反应速度都远超正常人，所以这样的试探与回应，演变成一场在意识中建构起来的大战。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魔法不起作用，以及交手的双方除了基本的能力表现外，不存在其他可能性。因为那些额外的东西，根本无法透过一些小动作观察出细节来。顶多知道起手式，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波及范围有多广，这些都是未知的，自然难以重现。
再说眼前这个活了四百年以上的野蛮人，没有半点保命的手段，那肯定是骗人的。但在一轮轮的战斗中，进化到最后，两方都是不惧死亡地以伤换伤。阿隆索只要一遇到明显劣势，就会让整场战斗重来。他从不试着奇袭，然后逆转翻盘。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因为自己能力并非能用一般情形预估，如此带来的偶然结果。这解释了为什么阿隆索面临骑虎难下的困局，但也没想过放弃。因为主导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又或者是，这位蛮王利用了某种方法，将这样的技巧提升成属于战士的’领域’技能。被他捕捉到的人，就只能在意识中进行这样一场有着诸多限制的大战。
不论造成现况的原因是什么，林都知道破局的机会，就在重置的那一瞬间。因为只有那一刻是重复的，而且同时是现实与蛮王世界的唯一联系点。
在蛮王的世界里头，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很真实没错。但在某人那独特的视角中，却是个有缺陷的迷地。而最大的缺失，就是没有八种权能。
迷地严格说起来，没有禁魔类型的魔法、领域、地形。倒是有那种八种权能异常混乱，轻易动用会走火入魔，然后爆体而亡的自然形成区域。
但要说干干净净，半点权能也感应不到的地方，是不存在的。毕竟八种权能背后有八位权能之主，谁敢把这八位拒于门外，不怕人家找上门理论嘛。
所以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一堆’异常’中，找到那’正常’的所在；而那应该就是联系原始世界的关键点。只是不管自己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那应该可以破局的关键。
战斗中的一切，看起来都相当的合理，但也相当的不合理。合理在于拳脚往来，人该往哪里飞，哪边捱打哪边痛，这些都表现得相当到位。不合理在于，哪怕眼前的一切合乎物理定律，但不存在权能的迷地，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在一边捱打，一边搜寻一阵无果后，林重新检视起自己的处境。破局的关键假如不是被妥善地隐藏起来，那就是摆在明处，但有其他误导的方法掩饰，让人看到了也不会去注意它。
可能可以藏的地方，林都在不停轮回的战斗中检视过一次又一次了。没找到依然是没找到。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自己被误导，而忽略了那个关键。
细想整个战斗流程，格斗用程序要能够发挥最大作用，环境的掌握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侦测魔法一直是全开的状态，将以自己为圆心，半径十五公尺以内的状况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成为程序判断下一步的依据。
在这种情况下，战斗的环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过程中有什么状况，都被清楚地记录着。所以林分了点心思，回头查阅纪录文件。毕竟人会被误导，但是机器不会。
机器的缺陷就只有设计者一开始考虑不周的情况下，对于例外事件没有处理能力。这时要么当机，要么跳过。林当然不可能放任这种保护自己的程序功能当机呀，所以遇到例外情形都是留下注记后便忽视了。
而这也是待在没有权能的环境中，自己设计于次位面塔上的程序功能即使侦测到环境异常，依旧能运转的主因。
如今回头查找，林只看了一两眼，确定了满篇都是注记后，就决定先去寻找没有发生异常的时间点。
自从勘破了时间要素后，林对于时间的纪录就不再是像过去那样，几点几分几秒的线性纪录，而是一种类似闪现术坐标点的纪录。而这个坐标点纪录的也不是在三维空间中的位置，而是在无限过去与未来的平行世界坐标。
所以在纪录文件中，林首先就发觉到自己的意识与迷地的绝对时间并不同步。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在迷地中。
而那个没有注记环境缺失权能的异常时间点，经过比对，就是在每一轮战斗重置后的那一刻。在这个时间点上，可以侦测到些微权能数据。
仔细一回想，林就发觉到自己之前忽略了这个现象的理由。
当自己有意识要找身处环境的破绽时，战斗型态已经升级，不再是最初只要接触到，就会被重置的状况。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触觉与疼痛都是真实的，但是只要一重置，那些感觉就会被抽离，身体也会恢复健康状态。
这个恢复的过程，会给人带来感官上的负担。需要调适与转换，才能适应这个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身体。也就在这个适应期中，与真实世界的连结一闪即逝，这才让自己一直忽略了破解眼前困境的关键。
不知道蛮王阿隆索迟迟不退出状态，是因为他有把握不断轮回的最终，可以将自己斩杀于当场；还是说现在根本就是失控了，他也无法主动退出。反正找到破解的关键点后，林就不想让自己在被困于此。
旁的不说，被蛮王那拳头搥到，那个痛可是丝毫不打折扣的。恶魔化的躯体只是让自己忍得住，并不会减轻这个痛楚。而除了这个痛之外，现在每一轮战斗没断几根骨头，吐几口血，根本换不到下一轮。
所以在新一轮战斗重启的刹那，林就发动闪现术！整个人瞬间退后了几大步，离开了那一直坐着的位置。
林虽然站立着，但双膝微微弯曲，保持着灵活的机动性。两眼直盯着蛮王那双金黄色的眼珠子，不敢有丝毫放松。
根据自己的推测，之前就是自己的眼神在飘，没有专注在某一点。所以才会很容易被位在视野中，对方肢体上的小动作诱导，进入那一轮轮打不完的战斗。
如今自己不确定自己是否脱离了，也不敢将视线从蛮王身上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集中盯在某处，尽可能排除其他诱导的小动作。
新一轮的战斗果然如预期般没有展开，阿隆索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一副满意的表情审视着眼前的魔法师。林这时迅速检查自身与周遭环境，也确定了自己回到真实的迷地世界，而不是之前那个有缺陷的世界。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势，鲸鱼骨酒馆也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要不是自己对’梦’有特别的理解与纪录，自己都要之前那近千轮的战斗是在做梦呢。但好歹也是在梦境空间中搞过事的人，对于自己是不是处在梦中，林还是有一个清楚体悟的。
”嗯，小子，你很不错，居然是用这种办法从我的战斗空间中逃出来。我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蛮王阿隆索称赞着某人。但他又随即说道：”不，应该说魔法师都有办法找到这个缺失，并加以利用吧。只是没有魔法师有办法撑到发现这个缺陷而已。”
林没有放下半分警惕，他开口问起自己很关心的一个问题：”老人家，请教一下。要是刚刚我死在那里面了，现实中的我会发生什么？”
”嗯，会死吗？我也有遇过活下来的，虽然状况是半死不活的。”蛮王不太确定地说着。
”所以，你还是来报仇的？”林追问另一件自己关心的事。假如在对方那个奇特的空间中死亡，会给现实中的自己带来同样的影响。那不得不说，蛮王阿隆索对自己的威胁性那可是大到没边了。光是闪现术被封锁，自己就什么勇气都没了，更别说战斗了。
”不。我开头就说了，我没打算帮谁报仇，或帮谁出头。我就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
真希望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口中啊，而不是一个臭烘烘的野蛮人。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因此林继续问道：”老人家，我就问问，您对我哪里感兴趣，我改行不行？”
”哈哈，小子，你怕了吗？”
”不怕不行呀。命都快没了，我能不害怕吗？”某个真心不想和蛮王有所牵扯的魔法师说道。
又是爽朗的大笑几声，阿隆索说道：”放心吧，不会再打了。你看起来不是我要找的那种人。继续打也没有意义。”
不再将警惕之意表现在外，林回到桌子旁坐下，问道：”要找哪种人，您老可以说说吗？或许我有认识这样的人。”某人言下之意，就是去找其他人麻烦吧，不要来找我。
”哦。”重新审视了眼前之人。蛮王又拿起那完整的酒杯，从酒桶中捞酒来喝。并不回话。
根据论坛的时间，刚刚那千百轮战斗，总共花不到半秒钟。不过林所体验到的一切痛楚，以及精神上的负担可是扎扎实实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也需要一些酒精来放松心情。
只是仅剩的一只杯子又被蛮王拿走了。没奈何，林只得用魔法，令酒桶中的部分酒水浮起，形成一颗酒球后飘到自己面前。
这时某个消失的机人，又用奈米虫聚合成一只啤酒杯的模样，贴心地供某人使用着。
海芙奎恩从头到尾没有参战，并不是她被蛮王刻意排除在外。就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双马尾机械少女就被蛮王随手灭了。海芙奎恩很强没有错，但这是指她的整体实力；单论一个个体，尤其是袖珍级机人的娇小体型，真心不够看的。
第1368章 蛮王之愿
有了机人牌啤酒杯后，林总算不用去吸水球，也能喝到酒了。啤酒的度数不高，刚好可以和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至于眼前这位老头，林有些放弃交流的打算。把他放到跟芬同一个层次，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老子惹不起。
不过林这边有些熄火了，蛮王阿隆索依旧按着自己的步调走。他又喝了一个痛快，同时眯起那双金黄色，如有神光的眼睛，说道：”我见到你的时候，直觉你跟我一样接触到了那个门坎，所以才想要试试你的本事，看有没有能让我更进一步的线索。不过现在看起来，你这个魔法师虽然在武技上也有不俗的表现，但跟我想的不一样。”
抹了一把胡子上的泡沫后，阿隆索起身，准备离开。
林却从这个野蛮人口中，听到他的渴望，因而多嘴猜测道：”老人家，您想封神？”问完话之后，自己又有些后悔。不管是交浅言深，又或是多管闲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本来这种看懂了，也不该说出口的事情被某魔法师挑明了讲，蛮王阿隆索锐利的目光如化实质，几乎可以直接扎穿人。不过想到眼前之人给自己的感觉，同样触碰到那道槛，他又坐了下来，说：”想要更进一步，这似乎就是唯一的道路了。为什么不想。你又为什么不想？”
后悔呀～！感觉又来一个大魔王了。不过既然是自己开了头，含泪也要演下去，只希望这次这位比较好打发一点。林说道：”假如老人家是在想这方面的事情，我倒是有些心得。老人家随便听听，权当参考。就算是不信也无妨，就当酒醉说了些废话就好。”
”说吧，我自有判断。”蛮王看似随性，实则重视。现在的他，有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也因此今天才会来找上这个魔法师，甚至莫名其妙地做过一场。
”不知道老人家您晓不晓得，近期我正在帮金币女神推广他的信仰。”
”就是那个银行吗。我有听闻。”蛮王说着同时，从某人洒在桌上的柯茵币中，随手拿起一枚金柯茵端详着。
有听说柯茵币吹了会响，所以阿隆索试着一吹。只是没有听到预期中的响声，让他皱起眉，怀疑起究竟是眼前钱币是假，或是传闻是假。
林看着野蛮人的动作，大概猜得出来对方的想法，也因此亲自示范了一次吹响听声。同时说道：”信徒的数量，信仰的深浅，对于一个神灵的重要性，我想是无庸置疑的。从过去到现在，宗教间的冲突，甚至上升到战争层级的例子多不胜数。”
某人没说的是，哪怕凡俗争夺再激烈，神灵亲自下场的例子却是少之又少。除非到了阵营之争，善恶对决的级别。但即使如此，也不会在迷地开战。
光是信仰之争，神灵们确实不会亲自出手’打架’。其他事情倒是可以做，还做了不少。诸如展示神迹，颁下圣音、圣训等等。
负责监督这事的，正是号称最强的守护之主阿波罗斯。不论善恶阵营，被他一盾牌拍回神国疗伤的可不少，尤其是正义之主那货。这下明白三圣光教会的三位大老，为什么会拆伙了吧。
至于背后还有没有谁在操盘，某人现在不想去探究。说这些话，是为了向蛮王提出一个问题。”既然信仰对神灵很重要，那么信仰跟封神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吗？”阿隆索问道。
”没关系吗？”林反问道。
”真的有？”阿隆索皱眉问道。
某人却像是耍赖一样，两手一摊，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考虑到这位老人家恼怒的话，很有可能一斧头噼过来，所以林立刻解释道：”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确实的答桉，毕竟我没有跨出那一步，也不曾从哪位神明口中听过这些事情。但从一个现象看来，对此我有所推测。”
阿隆索好奇地问：”什么现象？”
”黑暗时代，魔王屠尽旧神。现在的神灵，都是在七百年前到九百年前之间点燃神火，铸就神格的。在那之后，就再没有新神出现，有的只是谁谁被取代的传闻。”
”你建议我走这条路，取代某个倒霉鬼？”
林笑了笑，说：”当然不是。还是说说黑暗时代后出现的新神们，他们除了成神时间都落在某一个期间外，他们其实还有一个共同点。”
听到某人的提示，阿隆索也开始思考，新神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是否就是自己曾想过的那个。
林也不卖关子，解答道：”除了少数几个被取代的，现在所有新神，全都是终结黑暗时代的英雄。只是他们行事作风不同，有些人光明磊落，有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才让他们分出了善恶阵营。他们不见得互相认识，甚至不见得在同一时期冒头，但没有一个人不是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而这些人有先有后，纷纷点燃神火，铸造神格，成就如今的新神众。”
魔王提卡尔被勇者小队斩杀，虽名为黑暗时代的终结，事实上只能算是一个转折。要到魔王创建的黑暗军团完全退出迷地舞台，还花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因为当时魔王只是独自一人被斩，黑暗军团实力并无任何损伤。
假如只是死一个魔王，那么其实迷地世界的格局不会有大变化。坏就坏在有史东这种死忠份子，他率领禁卫军团朝叛乱者们掀起一场复仇之战。然后黑暗军团内部又为了争夺继任魔王之位，也互相攻伐着。
正是黑暗军团内乱，让被压迫已久的各族真正看到机会，纷纷揭竿起义。经历三百年的战争，总算把黑暗军团的成员完全清出舞台。重点：’完全’。没有谁能够洗白，改头换面，然后继续留在迷地的正面舞台上搅风搅雨的。顶多躲起来苟活着。
这是一场相当艰困的战争。尤其在初期，各族根本无法组建起一支合格的军队。全都是靠一支支三五人成军的英雄小队，跟黑暗军团打游击，玩斩首战术，磨耗黑暗军团的高端战力。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各族英雄层出不穷。但比起斩杀魔王的勇者小队，更为出名的一组人马是枪兵阿尔布来希特、盾卫阿波罗斯、盾女洛葛仙妮和半身人柯茵，即未来的正义、守护、生命三主与金币女神。
这些英雄小队，有未来封神的，有走上建国之路的，当然更多的是战死的无名之辈，永远失去未来的。不过不论是建国或封神，也不代表他们就能够长久。
神被替代的且不说。斩杀魔王的勇者索拉伦森，其建立的国家被人推翻，甚至连他的血脉也被屠戮一空。
不过这也跟他的子嗣辈太过混账有关。世人们虽感念勇者的功绩，不代表他们就得惯着勇者的血脉。
总之，那是一个最为混乱的大时代。而且经历过那个时代，依然活到迷地现在的人都不愿提起那个时代的事情。
他们都有亲朋故旧丧生在那无数残酷战役中的某一场，他们也都经历过各种惨绝人寰的事件。那个时代带给人的创伤，只能靠一桩桩英雄伟业所带来的希望抚平着。
只是面对磨难，有些人选择积极面对，也有些人选择剑走偏锋。在那个黎明之前的时代，英雄们不见得都使用光伟正的方法来取得成果。最终让这些英雄们在封神之后，分出了善恶两大阵营。
这样的时代背景，能够封神的英雄无不是人杰。这些人都走上超凡脱俗的道路，成为各族的’旗帜’，带领他们打垮、剿灭黑暗军团。
不要以为魔王遗留下来的势力，就一群骷髅加史来姆的组合。以一支军团一万人的标准来看，黑暗军团实际上是近千支军团的合称，妥妥的千万大军。最强的十支军团甚至是全龙族、全巫妖这种奇葩组合，让人看了只会心生绝望。不过也有上万骷髅成一军，如此充数的情形。
如此庞大的军队，哪怕其中有相当数量无需后勤补给的不死族士兵，但也是压榨着迷地所有智人种族的生产力才得以维持。可想而知，诸族反抗的企图心有多强烈！而当他们举起反旗后的态度有多坚决！
假如没有史东的禁卫军团发起内战，最强的十支军团被他歼灭两支，剩余七支围剿他，也被打残一半以上的数量。恐怕三百年的黎明之战还要不知延续多长的时间，才能把魔王残余的势力彻底剿灭。
由此也能得知黑暗军团中，直属于魔王的禁卫军团有多强。事实上十大军团，任何一支都有屠神的本领。否则面对随时会复苏的旧神，每一个都要指望魔王出手的话，芬也用不着养那么多废物军队；且为了这群废物，去压榨整个世界。
第一批封神的英雄，就是以枪兵阿尔布来希特为首的英雄小队。其时他们所率领的人类军团落入黑暗军团的陷阱，惨遭围攻。当中有两位逃过内战的原十大军团军团长，打得人类联军七零八落。
坚持一步不退的盾卫阿波罗斯遵守了他的誓言，遭两位军团长合击，破碎其躯体。然而形虽死，神永存！他在这个后黑暗时代点亮第一盏明灯，给这个已经没有神的世界重启成神之路。守护神阿波罗斯重铸其黄金身躯，有如天堑城墙，横亘在黑暗军团的追兵与人类联军之间。
然后是死战的阿尔布来希特第二个点燃神火，誓言终身为正义一战。怜悯着众多伤亡，为了心爱的男人与牺牲的亲弟，洛葛仙妮第三个点燃神火，誓言救助生命。
三盏明灯的点亮，瞬间遍照处于黑暗中的迷地。让人们真正相信，新的时代到来。
第1369章 封神之路
三圣光教会背后的大老们，其封神经历是那个时代少数留下来的事迹之一。教会所宣传的内容，难免有一些美化。但三位强大神力的封神经历背后，有几点是真实。
其一，艰困的撤退战。
其二，阿波罗斯确实’死’过一次，但他也是自魔王大肆屠杀旧神后，第一个跨出那一步的。
其三，他们三人不只是军队的前锋大将，更是整支军队的统帅。柯茵管后勤，不起眼，但也十分重要。
那种蹲在后方，叫别人向前冲的将领，在那个时代是不存在的。没有千人敌、万人敌的本事，别指望有士兵会追随。大家都是拿命去拼，没理由跟随一个渣渣，白白送命。军队中完全就是以强弱定阶级，统帅要文武双全是最基本的要求。
再者论血统高贵与否，黑暗军团君临的时代，所有人都是底层出身的泥腿子，没有谁的血脉真的比较高贵。旧时代的贵族不是死光了，就是加入黑暗军团。所以说没有真本事，想要窃居高位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那三位就是军队中无可取代的核心。既是士气所在，也是所有士兵的信仰。所以在最为艰困的时刻，他们借着各自人性中的光辉，凝聚整支军队，乃至于迷地所有智人种族的信念，一举爆发，跨过了不曾有人经历过的那一步。
旧神可都是天生神祇呀。她们无父无母，天生地养，无需点燃神火、铸神格之类的麻烦事。
之后封神的众人，其实也都有类似的经历。没有一个是藉藉无名之辈，在某不为人知的旮旯角跨出那一道界线。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英雄，不论行事作风向善或向恶，能打是共同认知，更是被周遭的人寄与厚望。即使品德与行事作风上属于卑劣小人，但只要能够率领众人反抗黑暗军团，就会有人追随。那是个只求生存与延续的时代。
所以战场是最常见的封神场所。万众齐心庆贺的胜利庆典次之。王国建立后的册封典礼，凝聚人心对未来的向往之处又次之。
唯独八大权能之主的道路有些不一般。他们是至强者，也都是一国之主。某日心有感悟，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千辛万苦建立的国家，让给了另一个合适的继承者。交出王冠后，一转头，就跨出了那一步。所以这八位的作风和其他神灵不太一样，强度也截然不同。
其实这么一计较，就能知道迷地新神的诞生有其时空背景。
在最黑暗的绝望时代，努力求活的众人不放弃任何一点光芒。面对强大无匹的敌人，能与之对抗的各族英雄乘载了一切希望。所以那些率领众人，走出黑暗时代的英雄们，成为了人上之神。
离开了那样的时空背景，就再没有人跨出那一步，真真正正升华成为另外一种层次的生命型态——神灵。
”所以，你告诉我那么多，就只是想说一句：你没指望了，回家抱孙子去吧。是吗？”蛮王阿隆索总结了某人的陈述内容。
看着那张本就有着坚毅线条的丑脸垮了下来，朝着暴怒的方向转变之前，林说道：”当然不是这样呀，老人家。我老家有句话，时势造英雄，但英雄也造时势。……”
”呵呵。”蛮王怒极反笑，打断了某人的话，他用讥讽的表情说：”你以为你说的那些，我就没有想过吗。那个封神的黄金年代因为有黑暗军团作为最大的靶子，所以成就了一波又一波的英雄人物。要是早两百年，还有宗教战争可以玩玩，只是那时在局中的是各路神灵。她们表面上说不下场，但一个野蛮人，哪怕是超凡者，也不过是打手的份。如今这个和平的年代能怎么玩？再弄个天下大乱？那我不如直接进深渊，从那些恶魔手中抢块地盘，争个深渊大君来当当还比较实际一点。”
末了，看着某魔法师露出尴尬的表情，阿隆索又甩了一句：”我忍着听你发表长篇大论，就是想听听你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可能是我没听过或没想过的。只是让我有些失望呀。你可没有可诺那小娃娃说的那么好。”
这……！敢情说这位老人家和女帝陛下也有一腿？
不可说！不可想！不可探究！反正这事搞清楚了，对自己也没好处。反倒要安抚好眼前这位大老，否则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经不起对方再一次折腾。林说道：”老人家，别激动。不一样的时代，我们只要抓准核心理念，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哦，那么在你眼中，核心理念是什么？”蛮王语意冷漠，不咸不澹地问着。
”老人家应该知道魔法师受封法圣的条件吧。让足够多的魔法师协会区分会认可自己为大魔法师。可能需要XXXX(40)个，或是XXXXV(45)个，那么世人对自己的称呼就会以’法圣’尊称。而要被认可为大魔法师，除了在当地有实际的功绩，本身的实力也要够硬以外，最主要就是去到一个新的地点，接受认可。——”
说到这里，某人不由得抱怨道，
”——这也是因为各地的魔法师协会很少以风闻何人如何，就决定授予大魔法师的称号。总要亲自见过人，才会下决定。不过从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解读为，各地区分会都端着架子呢，要人自己求上门了，他们才会矫情地点头。”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要我去玩魔法，求魔法师们吧。”
从蛮王对魔法的鄙视口吻，要再多辩解几句的话，某人估计可以从阿隆索口中听到：’你知道我这辈子杀了多少魔法师’之类的话。不过该说明的，还是得说明清楚。
”老人家，当然不可能要您去玩魔法呀。我想说的是，刚刚您一句话，就让一堆人滚蛋的本事，让我相信您在帝国内的威名显赫。但老实说，我是个外人。出身西南半岛那个旁人眼中的蛮荒地带就不多说了，这些年主要活动的地点也在格瓦那帝国内。在这些地方，我不认识一个叫蛮王阿隆索的人物。后黑暗时代的那些英雄，就算不是在自己的主要活动范围，在其他地方也是可被称之为希望的大人物呀。比较起来，您的名声可远远不如。”
总算点出了重点，也让蛮王进入深思。他清楚他自己的状况，虽说卡尔斯鲁厄帝国上下都有关于他的传说，但实际活动范围只在帝国的西南方半侧。东北侧，战局最为复杂的奥兹平原至今也不曾去过。更不用多提帝国以外的地区了。
”想要跨出那一步的话，名声是不可少的吗？”迷惘的蛮王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林以自己的理解，解释道：”神灵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众所皆知就是神灵需要信仰，当信仰渐少，甚至信仰消失时，这个神灵也将被人遗忘。这也意味着一个神的死亡。——”
芬是怎么毁掉旧神信仰的？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屠神外，更重要的就是统治整个世界，杀尽所有死忠不移信奉旧神之人，唯有改易者得以苟活。
她在最初的计划中，甚至不惜杀光迷地所有活人，将他们全部转化为亡灵族。在她这个巫妖手底下诞生的亡灵，是不会去信仰她以外的神灵。然后活人又都死光，没有任何信仰来源的情况下，神灵自然而然也就被消灭掉。
只是后来有些活人投靠她，并且献上以暴力与恐怖统治迷地的计划，也可以有效打压旧神的信仰。对芬来说，反正最糟的情况就是杀光人；那么留下一些人不杀，只要他们愿意放弃旧神信仰，自己省点力气有什么不好。
这才有了魔王提卡尔君临迷地两百余年的黑暗时代。其他黑暗军团的人借着这样的由头乱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暴力统治可不会带来美好的世界，只会成为使用暴力者一逞私欲的机会。
”——那么那些后黑暗时代，最终走上封神道路的英雄们，我们可不可以这么看待他们。受这些英雄直接统帅的军队，就像是神灵的狂信者。而他们抗击黑暗军团残余的事实，给他们带来全迷地的名声，这些就像是凡人的信仰。那么在这个和平的时代，我们只要设法营造出类似的环境，也许那道朦朦胧胧的门坎，就会在老人家您面前揭开一丝真实。而且真要往这条路走的话，其实老人家您身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问题？”阿隆索略想，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存在的问题是什么。”你是指属于我的记号吧。”
”记号，概念，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守护之主以’守护’为名，正义之主追寻着’正义’。即使是一些三流的小神，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神职、概念，让人们知道当自己有某些需求的时候，应该去祈求哪位神灵的庇护，但老人家您身上没有这些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号。”
”野蛮人之神。你认为这条道路行得通吗？”阿隆索直问道。
林干脆利落地肩一耸，手一摊。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在这里说说，就能成的。而且你想要成为什么，首先要你自己相信，并且身体力行，然后才能让其他人相信。信的人要够多，一切才能水到渠成。”
第1370章 立神之基
说起来，迷地封神跟老家造星确实差不多。本身有一定实力，维持一个人设，然后持续不断地吹捧。只要能够遇到一个好时机，演唱者遇到好歌，演员遇到好戏，人气就会爆发出来。所以说在老家的时候，有些人把捧明星戏称为造神，人气爆发之作称为封神之刻不是没道理的。
真要说迷地跟老家的造神最大不同点，在于老家的明星人设有可能崩。一旦崩了，这个明星就完了。想重新爬起来得用年去计算，甚至一辈子都没指望。毕竟人设就只是粉丝们美好的幻想，明星们为了贩卖这样的幻想，就必须无时无刻地’演出’，不容一丝瑕疵。
然而迷地的神灵人设，也就是她们所代表的概念不可能崩。表里如一是身而为神最基本的要求，甚至在成神之后，受众人信仰愿力所影响，即使自己一开始不是，也会渐渐变得是。
再者迷地是非常唯心的，神灵的概念又是其中重中之重。不管神灵是公开或私底下否定了自己的概念，那么她存在的根基就不存在了，这意味着’消亡’，真正的神之殇。
所以说，玩那种毁人设的事情，顶多是教会或信徒在乱搞，神灵本尊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而这类人的下场通常也好不到哪里去，什么时候神力反噬，来个痛快的自燃也不意外。
但也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位列善神的，做的就一定都是好事；而恶神就只会做坏事。所谓的善恶之分，不过是人们是神灵概念的属性，主观所做的分类。
又因为这么分习惯了，竟也成为神灵们的阵营之别。而这又是一个人心反过来影响神的例子。
不管怎么说，善神、恶神的根源，都是那个后黑暗时代的英雄们。他们能够从那个时代聚集起一批人，脱颖而出，就代表他们即使被评价为’恶’，也不是那种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坏家伙。
况且任何神灵所坚持的概念，本就有其双面性。以正义为名，私刑正义怎么算？以守护为名，恶人需不需要被守护？
在林看来，立人设之后玩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手段实在是太低端了。真正高端的就如迷地的神灵，围绕着本身的概念，做出很多脑洞大开的清奇解释。
其实这样高端的玩法，老家不是没有。那些个玩法弄法的人，一个个都赢不了订法的人。所以崩人设这种事情，对迷地的神灵来说不只是个要命的忌讳，更没必要。
假如蛮王阿隆索想要往这条路上走，势必要朝着这样的玩法靠拢。这不是为了要进入什么圈子，就必须遵守他们的规则。而是神灵本身的特殊性，让她们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持己身。这是先天的限制。
这也是为什么某人从没想过走上那条路。顶多就是窥探一下当中的秘密，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利用的东西。
放在蛮王身上的话，林当然不可能劝对方放弃这条路。还没失败过就劝人放弃是大忌，除非事情本身就是骗局，加上自己也肯花大力气去劝。否则不管好歹，让人自己去撞一撞，体会一下人生，这时要劝再来劝会容易很多。
只是’野蛮人之神’呀。老实说，林并不看好这么一个神位。
像是察觉到某魔法师在表情中藏着的一丝不以为然，阿隆索问道：”怎么，小子？你虽然劝我努力去做，但似乎你不认为能成。”
”好吧，老人家，我承认我的确对您的现况有所存疑。作为您所属的母族，野蛮人群体天然就是您的支持者与信仰者。但我想您比我更清楚，野蛮人本身的封闭性，以及对于外界情报的敏感性之弱。他们之所以被称作野蛮人，不是没原因的。在这样的环境下，迷地所有野蛮人族群，知道蛮王之名的人有多少？熟知你事迹的人又有多少？大概一岀卡尔斯鲁厄帝国就没了吧。”
野蛮人，或者说所有未开化的智人种族，他们之所以处于’未开化’的状态，并非他们顽固地坚持传统。单纯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管道去接触，并学习最新的知识而已。
而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原因有很多。譬如居住地太过偏僻，交通状况不佳，居住地周遭迁徙来强大的魔兽，对外交通被迫封锁等等，所以无法跟外界接触交流。
还有就是语言问题。别看迷地有通用语，事实上各地的方言与腔调也还是存在的。假如遇到那种封闭比较久的种族，可能几代人传承下来，他们自己所发展的语言就与迷地原有体系大不相同。
然而只要给这些未开化的种族一个机会，他们就会飞快地学习来自外界的新知，成为让自己成长茁壮的养分。毕竟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有谁会不同意。
坚持传统，保留旧玩意儿，不过是老家那些有钱又有闲的人在玩的事情。假如旧的东西真的那么好，人们就不会选择卖肾换iPhone，而是回头拿跟板砖没两样的黑金刚大哥大了。
一个极端例子，被称为迷地之瘤的未开化地精，他们只要能够在围剿中存活下来，学习来自于冒险者的新型战术或应对方法是非常快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冒险者公会的委托中，清剿这类未开化种族的任务，假如不能彻底打死，就只是打残，那就不建议接受此类委托。
野蛮人的问题，阿隆索比某个外地来的魔法师更清楚。而今天所提起的事情，其实在那么漫长的时间中，他断断续续也有察觉到，并思考过。
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把所有事情放在一起想。过去，他就只是朝着封神的目标努力着。只是要怎么努力，阿隆索一直是茫然无头绪的。即使不断累积本身的实力，每日锻炼武艺，他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光是这么做，是达不到目标的。
今天，被这个魔法师把所有事情揉在一起说。那像是一直被浓雾笼罩的未来，总算揭露了一角。
只是……数之不尽岁月的追不得，让阿隆索并没有见到一点征兆，就急不可耐地投入全部的心思，其他事情什么都看不到。这个魔法师话里话外的引导，让蛮王想到更多问题。
那一日御前会议，银行背后的另外一层目的，以及从女帝口中得知的内情，都是促使阿隆索亲自一见这个魔法师的理由。相较之下，那个十岁出头的皇室子弟出面，自己就只是顺带答应对方。
其实他并没有如外人所想象的那样，如此地远离政治。只是够资格接触他的人不多而已。
而眼前这个魔法师在自己手底下吃了一记闷亏。或许没有太大损失，但只要是有点脾气的人就不会心平气和地坐着侃侃而谈，他却能坐得住。这让阿隆索不由得多想，对方所说的话背后，有没有第二层、第三层目的。
突然，阿隆索想到一个可能性。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用高深莫测的口吻说道：”小子，虽然你提的意见，方向没有什么大错。但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想要把我赶出帝国？”
”哈哈。”干笑两声。肥宅出身，演技没有深到可以掩饰自己尴尬的林，靠着一张厚脸皮，勉强能维持着不慌张，解释道：
”老人家，不是要把您赶出帝国。只是我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牵扯到方方面面，我当然希望不可控的因素越少越好。配合您自己的需求，所以我就是建议您可以走出帝国看看，拉拢一下各地野蛮人部落，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要知道，类似这种以族群之名成神的，假如本身不是这个族群的起源，也会是一代中兴之主。假如您没打算率领全迷地的野蛮人征战天下，也该四处晃晃，认个熟脸。要不然野蛮人之神的人设要怎么立起来。”
”什么人设？”阿隆索首次表现出皱眉困惑的情绪。不过他没纠结太久，就说：”算了。不过听你的话意，你对野蛮人之神这个目标也不看好？”
”要能够成为一个族群的记号，那不是强就足够的了。更别说老人家您的强大，还没有到横扫一切的程度。在这个富足的时代，能够成为多少人心目中的信仰，也就不难想象。在这样的时代，只能去找到一个人们愿意追求的东西，才有办法聚集起人们的信仰。”
”所以，你选择了金币女神？你这是利用她试验你自己的封神之路吗？”
对这样的揣测，林笑笑没有解释，而是摇头说道：”我没有利用金币女神，而且封神也不是我会选择的道路。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选择金币女神，是为了其他目的。”
”什么目的？”
”第九权能。”某魔法师摊牌说道。
不管是毫不掩饰的直白态度，或是对方最终目的地，顿时让蛮王阿隆索委屈地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他还在想着怎么封神，虽然有自信成功的话，至少是中等神力作为起点，直升强大神力也不是没可能。但人家的企图直指权能之主的席次，而且还是新辟第九席位呀！
至于某人对女帝隐瞒，却对蛮王直言，完全是以高座会议中数量最多，世界树大老们的角度来做判断。一个被边缘化的皇帝，不够格入局做执棋者，但一位触碰到那个门坎的超凡者有资格。所以当蛮王问了，他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