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眼魔
这回林没再跑，反而是跟这颗除了大眼珠子外，剩下全是触手的生物对看。
眼魔是很麻烦的魔法生物。在恶魔的序列中，虽然其实力还不到大恶魔的平均水平，但有时能造成的破坏力可一点也不输给那些比眼魔更强的恶魔种类。
原因在于迷地深渊的眼魔，十分擅长心智类的魔法。一些比牠们更强，但脑子不太好使的大恶魔也会中招，而受其利用。
除了心智魔法外，适用于远近战的魔法实力在所有恶魔种类中亦是屈指可数的。
尤其触手末端可以发出射线，要么命中即死，要么心智混乱，无不说明着眼魔赫赫凶名绝非空穴来风。
所以别看眼珠子很柔软，目标又那么大，眼魔好像很好打。真的打起来，那些轻敌的一定会后悔，甚至是没机会后悔。
林以前没有遇过眼魔，但对于这口耳相传中的危险魔法生物，哪怕是现在的他，依旧抱着一百分的警戒心。
至少对方突破了白虎袍的隐蔽，发现到自己的存在。就不知道牠’看’到什么程度。
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位置，这回没有使用闪现术，也是避免魔法波动引起注意。
但这只眼魔还是将大眼珠子对准自己的方向，过程中甚至换了几支烟抽着。
话说眼魔没有嘴巴，怎么会有叼着香烟的画面。以及那些触手拿着烟，又是要放哪里抽呢。
其实这头眼魔就是直接将卷烟的滤嘴部分，直接插在自己童孔下方的角膜上，烟头就这么红了起来。
会抽烟的角膜部分也不是固定一个位置，被其他触手拿着的香烟都是想抽时，就随便往角膜上一插，当场就能吸了起来。
有时一口气还能插个五六根。看到这样的画面，某人都不由得对眼魔的生理构造感兴趣。
不知道芬那边有没有解剖构造图，或是自己抓一只回去研究？’哦，不打算跑啦。
那么见识了属于我的国度，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呢？魔法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
你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被发现身份了！这可比自己的行踪暴露还要更惊人呀。
所以自己是什么地方出纰漏呢？……国度！林心中立即有一个猜测，就是那支守序邪恶恶魔军团的主人。
眼前这座城市的情景，不也和那支军团有异曲同工之妙嘛。那么自己出现在这边被发现，加上对方虽然察觉到自己，但似乎还有很多不确定的部分，可以解释为自己并不是被这只眼魔发现，而是像细菌进入人体，刺激免疫系统起反应的状况。
简单地说，这里就是属于深渊邪神的’神国’，眼前这只眼魔的神国。
看来自己的本事加上白虎袍的加持，做不到熘进别人的神国里瞎搞一番后再熘出来，还要能够有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采。
至于为什么说自己只是被发现，但没有被找到准确位置。林相信，要是自己真的毫无保留地曝光了，眼前这头眼魔绝不是开口说话，而是直接就打过来了。
别把恶魔想得多么爱好和平。用拳头对话，然后赌命，这才是日常。假如不是见面就动手，那么必然有见面不动手的利益存在，且比动手更大，恶魔才会有着看似’和平’的表现。
不过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林主动从白虎袍的隐蔽状态中退了出来。说起来眼前这只眼魔，可能是自己遇到的第二个深渊邪神。
前一个是龙岛的龙神。那家伙兼差龙岛深渊之门的守护者，所以状况不好说。
真要论，眼前这位才是纯粹的深渊邪神。深渊大君那种肉身成就的强者自己遇过不少个了，甚至疯了的时候还吃过……但是深渊邪神这种本就属于少数的深渊侧强者，林不可能不感兴趣的。
就算是为了以后对抗这种存在，那么有机会的时候多收集一些资料准没错。
毕竟在第一时间，林没能从外部条件上查知眼魔的可能身份，这本就是一个问题。
显见自己对于深渊邪神的认识还是太少。现身的另一个理由，也是要想办法确认对方的身份。
不要自己把对方当成深渊邪神想得嗨，结果人家根本不是，那可就好笑了。
那就好像看着地图开车，但是从一开始就把南北搞颠倒了，当然不可能开到目的地。
当一身白袍的林现身时，眼魔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吃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感表现。
就像是对一切都胸有成足，尽在掌握之中。两条袖子一甩！身上的白袍瞬间变成了黑袍。
在生命位阶的层次上，眼魔的层级还是高于自己的。所以林按照魔法师的礼仪行了一礼，抚胸背手，用深渊语说：’陛下在前，魔法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在此向您问候。
’这个看起来青涩到像是刚诞生的眼魔，突然展示出不输给长老眼魔的沉重威能，试图压服眼前的魔法师。
但是黑袍上的玄武真灵隐隐与这种气势对抗着，并将其化消于无。这让林可以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若无其事的模样。
眼魔没有收敛自己的压力，也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态度。就好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声音直透脑海：’还是那个问题，看了我的国度之后，以你这个外来者的目光，有没有什么感想？
’’陛下希望我是什么样的态度？惊奇？羡慕？害怕？还是看着这副和迷地与深渊大部分地区都不同的景象，感到莫名其妙？
我是个魔法师，这注定了我看东西的目光会更为理性，而不是感性。假如是从这个角度着手的话，您希望听到我的评价？
也许不会有多好听唷。’眼魔将所有烟从自己的眼珠子上拿开，半耸拉着眼皮，盯着某人一小会儿后，声音又在某人脑袋里响起：’真不愧是能从深渊手中逃开的猎物呀，说话都这么犀利。
不过还是比其他说不赢就打过来的讨厌家伙好多了。那些恶魔简直白长了脑子，还不如我们这种只有眼珠子的。
’像是看开了什么，眼魔毫无保护地转了身，在前面领路着。同时像是说话一样，声音直透入脑中：’你刚刚应该没有看明白我的国度，我带你转转逛逛吧，顺便跟你介绍。
’林挑着眉，看着眼魔背后却没动手，也不迈步。说：’哦，陛下这么拖延时间，难不成是存着什么特别的心思。
像是趁机对我洗脑，控制我的心智之类的。’’对付一般恶魔是这样。
只要进入我的国度，牠们终将会成为我的信徒，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但是你的心灵受到保护，虽然仍无法完全摆脱我的影响力，不过要待到真正发挥作用之前，我也留不下你吧。
对付其他恶魔，可没有那么麻烦。’林觉得这句话是大实话，而评论道：’哦，这就像是蚁狮地狱了。
’’蚁狮地狱？’眼魔为这个迷地与深渊都没有的名词，顿了一下。想了想，林解释道：’那是一种会在沙地挖出漏斗状陷阱的肉食性昆虫。
蚁狮会栖息在底部，一旦有猎物落入陷阱，牠还会喷洒沙子，增加滑动力，让猎物滑落到牠的身边，再注入毒液与消化液，将其捕食。
’’用陷阱来形容的话，的确很像。’眼魔没有感到被冒犯的意思，就只是很平澹地评价道。
对这样的态度，林好奇地跟上眼魔渐远的步伐，问道：’陛下，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恶魔的名字，你只有在要奴役牠，或是要与牠签订契约时，才有可能知道。
在其他时候，自己想办法寻找答桉吧。’寻找答桉嘛。感觉上这像是一个陷阱。
假如这座城市里面，都是眼前这位深渊邪神的信徒，那么牠们势必知道眼魔的名字。
即使不是真名，也至少是对外的通称。正常人就会想着去打听吧。不过眼魔自己也承认了，待在这个城市愈久，就有被洗脑同化的机会。
那么跟这里头的恶魔交谈，是完全无风险的吗？林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说个几句话也不会怀孕。
所谓的魔法，尤其是诅咒，很多时候都是防不胜防的。所以林就只是跟着，没做多余的动作。
眼魔也不在乎身后不速之客的表现，就只是径自介绍起牠所建立的地上神国。
假如说林一开始进入的地方，以及之后查探的地方，都属于这座城市的居住区。
那么眼魔希望某魔法师看到的，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区，以及其制造实力。
没有看到流水线化的生产，也不是无人化的生产线，但也不是像纺织厂那样的人力密集生产方式。
真要类比的话，有点像某人印象中看过的电视节目，内容是介绍顶级跑车厂的车间。
真正的顶尖、限量款跑车都不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每一个零件都是由专业的技术人员配合精密机器制造出来的。
或许以前还有纯手工这回事，但是当汽车材料升级进化，有些材料真不是’手工’能制作的。
尽管电视节目的介绍不见得就是真实情形，但是一群大师级的人员尽情地挥洒各自的创意与技术，并且做出了最美妙的协调与合作，最终创造出独一无二的完美作品。
这样的场景可是在某人眼前重现了。迷地最好的工匠是哪个种族的，其实并没有一个定论。
因为每个种族都有擅长的方向，在那些大师的手中也都做到了极致。要是因此就认为恶魔造物全是那种粗制滥造，要不就是用起来邪恶，看起来也很邪恶的鬼东西，那可就大错特错。
至少那些被称为’粗胚’的宝器，让某魔法师不合时宜地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而这些东西最终要交到使用者手上，做最后的加工，才会成为真正的魔武，又一次脱胎换骨。
第1522章 恶魔牌传送魔法阵
像之前那样大师级人物扎堆的加工区，在这座城市里有很多处。做的东西不尽相同，但做出来的东西都有着难以想象的高水平。
虽然某个参观的魔法师，没有每到一处都发出赞叹声，但表情与眼神是控制不住的。
不过这也不是说林就看得起这些恶魔所打造的器物。现在的他所用的东西，特别是保命、防身与杀敌用的,哪一样不是强过这些恶魔牌的玩意儿。
真正让他赞叹的是呈现在眼前的一整个制造体系。有别于老家那种工业化，为了大量生产的流水线。甚至排除了人工的不确定性，以自动化生产将质量统一。
别说什么这种自动化的流水线比不上人工，出不了精品。内行人都知道，那只是一种提价的借口。
或许在真正的顶级手艺人面前，机械做不到相同的水平。但既然是顶级的人才,能有多少人到达这样的水平。
还有就是不管哪一位大师，都有从菜鸟历练起的时候。要是从菜鸟阶段就打掉所有人动手的机会,那未来还有可能出现大师级的人物吗？
再从另一方面考虑，那些限量的顶级跑车要是上流水线，大量生产，还能够给顾客那种他无我有的尊荣感吗？大量生产后还能卖得上高价吗？市场的需求真的有那么大吗？
机器不是无法做到顶级，而是人们人为让它们不生产出顶级的物件。
但是这里所呈现的，却是另外一种思路，或者说是不同需求下所产生的结果。
恶魔工匠们并不要求自己满足所有恶魔的需求，就只是满足部分而已。但为了这一部份，每一个恶魔工匠都拿出大师级的精神，精益求精，将手中的对象当成一件艺术品级的对象在打造。
这样的环境……很残酷。但也不得不说，只要越过了那道门坎，就不会被一些滥竽充数的垃圾玩意儿碍着自己的眼。
要是对比人类社会，那就好像贫富差距悬殊的社会环境，完全没有中间阶层。只要是下等人，别说只能用垃圾，那根本是连垃圾都没得用。
但要是跨入富人的阶级，那么所用的物品最次的等级，也都是大师级的匠人精心打造之物。
这种差异化的极端社会环境,让某人极度不适应。相较之下，被眼魔控制这种小事都不算什么了。
不看也不想那些糟心的部分，林还看到了一些本以为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用来传送这座城市的传送魔法阵。
迷地传统的传送魔法是一个很讲究精密性的魔法。稍有差池，都有可能让被传送者遭受到重大伤害，甚至是死亡。
所以在设计可重复使用的传送魔法阵时，魔法师考虑的第一重点是怎样确定传送是安全的。要确定了目的地安全，过程安全，才会正式进行传送作业。
相较之下，闪现术完全不考虑安全性的问题，完全是在闪现的过程中临时修正的。正因为如此，使用闪现术不是有设想完全的预案，就是有惊人的计算处理能力，可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所以某人闪现术的运用，一直是基于次位面塔来施展。不敢说所有状况都有应对方案，但至少临时出问题时，凭次位面塔的算力还是有办法排除的。
而世界树从许多方面来说，都是更优于某人位于维度隙缝的次位面塔存在。林可以做到的事,世界树们只会做得更好、更周全。这也是精灵军队重新回到迷地主舞台的倚仗。
从传统传送魔法的精密性上考虑，好像可以衍伸出传送魔法阵很容易被破坏的结论。而事实也是如此。
眼魔打算将这座深渊城市传送到迷地的魔法阵，并不是完全覆盖整个城市的作法，而是布置在几个关键要害节点上，然后起到同样的效果。
这时破坏了任何一个节点魔法阵，就不是在传送后城市会少一块的问题。这有可能破坏整个魔法阵的平衡，将被传送的目标抛到未知的世界去。
假如用于这座深渊城市的传送魔法阵，是这种程度的货色。林光靠自己，就有把握让恶魔不敢轻易启用这个传送魔法。而且光是修复被破坏的魔法阵，就能把牠们的底蕴耗光。
但是在传送魔法阵中央核心的见闻，又让林推翻了之前所想到的方法。
没为什么，就因为在这座深渊城市中，传送魔法阵的核心是一群’人柱’。当然，说’人’有些名不符实，但实际的情况就是有一堆大恶魔像是失去意识，被浸泡在跟福尔马林池差不多的池子中，用透明的玻璃帷幕立在地面之上。
要不是这些恶魔都还活着，某人都要以为这是不是什么诡异的装置艺术，拿同类尸体来点缀城市中心的。
恶魔使用的魔法中，有一个种类是邪恶到人类魔法师不会去碰；真去碰的人也会被归类在邪恶阵营，不容于世的。那就是利用献祭生命，抽取其特殊能力，以形成特殊效果的魔法种类。
有很多大恶魔都拥有一项天赋，闪烁，传送魔法的一种。没有闪现术的应用那么夸张，可以无视距离，甚至跨越维度、位面、平行世界的。
大恶魔的闪烁，基本上就是在视线可及的地点，在满足特定条件的时候可以快速进行传送。至于能把这个天赋开发到什么程度，就是每个大恶魔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跨位面这种事情，倒还没有听说有哪个大恶魔做得到。毕竟想从深渊偷渡到迷地，可是有很多限制存在。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动守护之主的警戒，享用盾牌温柔拍脸的待遇。
当成堆的大恶魔聚集在一起，被扔在献祭用的魔法阵中，而这个魔法阵又是跟传送有关的。那么眼前这个传送魔法阵的情况就变成，某人再怎么破坏传送魔法阵的一部份，也无法影响、中止、打断传送魔法的启动。
因为这个传送魔法阵的主要消耗，其实是抽取大恶魔们的闪烁天赋而成。已经建立好的传送魔法阵更像是一种减少大恶魔消耗的辅助方法，要是传送魔法愈完整，那么被献祭而死的大恶魔就愈少；反之则愈多。
亦即这个传送魔法阵虽然巨大、分布辽阔，而传送魔法也相当要求精密性。但有献祭大恶魔闪烁天赋的方法打底，旁人想要破坏也阻止不了事情发生。
或许直接打击这个传送魔法阵的真核心，就可以中断整个传送的进行了。
……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大恶魔比三条腿蛤蟆还要好找的深渊。
献祭魔法阵可没有什么难度的，重点在祭品！而在深渊，一批恶魔死光了再找一批，有什么难的？
换言之，领路介绍着城市风光的眼魔导游，之所以不避讳传送魔法阵这种进攻迷地的核心设施，完全是存着火力展示的想法，赌某个魔法师根本无力回天。
最终一人一魔也是停在大恶魔的福尔马林池旁。
眼魔触手上的那几支烟，就好像永远也吸不完一样，一直维持着差不多的长度。这都快要让某人以为那点燃的温度，是不是也是在心智魔法影响下所产生的错觉。
这时眼魔的声音又在某人脑海响起，说：’如何，看到我的国度真实实力后，你认为当我前往迷地，能不能打赢人类的军队？’
’要看怎么打啰，陛下。要是一比一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可以对抗你的军队吧。但是战争不是这么算的，关系到胜败的因素还有很多。’
’的确如此。’眼魔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想，你也不会那么轻松放任我将我的国度搬进迷地吧。这也是你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林接话说道：’确实如此。所以陛下才想要证明，不论我怎么搞破坏都无济于事，是吧。’
’其实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余地的，就看你的态度了。’
’哦，陛下希望我表示出怎样的态度？’林好奇地问道。
’恶魔最常用的方式。’在脑海中的声音带着笑意。
眼魔其中一只触手将香烟插在眼睛上抽着后，在半空中甩着，画了一个冒着火光的小圈。下一刻，火花之中跳出一张龙皮纸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深渊文字，以及画着精美的花纹。
’和我签订契约吧，迷地的魔法师。你要清楚，可是有不少恶魔想着把你抓回来。不管是吃了也好，或是让你真正变成恶魔也行，做到这件事的，都能得到丰厚的奖赏。但只要你同意和我签下契约，各自遵守约定，我就有理由从这件事里头抽身。’
’哦，让我瞧瞧陛下您的要求是什么。’林没有做什么伸手的动作。就彷佛东西已经在他手上，很自然地拿起来看而已。但是当双手举到眼前时，那纸古怪的契约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这么个动作，让眼魔的眼皮抽了一下，只是看不出这是什么情绪。之所以会注意到，实在是因为抽眼皮这样的动作，以一头眼魔来说实在是太显眼了，想忽略都难。
其实恶魔的契约，尤其还是一位深渊邪神的，还不用签订，就算是拿在手上都有风险。林就这么拿着，很难不触碰到某些开关。但是眼魔并没有感觉到签订契约后的回馈，所以牠忍着不作声。33
林也不是不知道这当中的风险，但他就只是看着文字的内容。深渊没有统一的文字，这也是因为恶魔热衷于玩文字游戏。只要能够解释得通，都能成为牠们的理由，曲解原始用意。
不过这些林都不在乎，他就只是看第一眼所能给出的讯息。覆述道：’嗯，只要我不加入这场战争，那么陛下您也不会将这座城市送到迷地去，参与这次大战。契约的内容是指这个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23章 谈判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国度拥有多么强大的战争潜力。用你们的计算方式，一百支军团还是凑得出来的。或许这样的数量到了迷地，终究会止步在某个地方。但是在那之前，会造成多少破坏，你有去想过吗。’
话中的威胁之意按下不表，林好奇地问道：’你们很提防我？’
对这个问题，眼魔倒是很坦然地双触手左右一摊。’十多年前，你已经可以那条龙的分身打杀，甚至独对守护而不死。有这样的成绩在，已经足够迎来我们的尊重。你不会觉得时至今日，还有谁会因为小看你，而被你轻易反杀吧。还是说，有谁真的傻傻的，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这也算是给自己立下了威名吧。但为什么在人类社会中行走，某人感觉自己接收到的还是鄙视占大多数？
看着某魔法师好像纠结在自己的事情中，苦思不已。眼魔也没耐心等着，而是打断了某人的思绪，问：’如何，用我的国度不进入迷地，交换你的不介入这场战争，是相当划得来的一笔交易吧。’
林虽然回过神，看向眼魔，但是眼神中多少带点茫然，而非坚定的目光。所以眼魔决定加大自己的筹码。
’虽然不知道你或你背后存在，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从那一位也如此积极的表现看来，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合作余地的。你不觉得同意和我的契约，会是一个善意的开始？让我猜猜你想要的是什么。’
眼魔开始漫不经心地走着，就像在思考事情一样。边说：
’是深渊之门吧。除了已经落入我们掌握的这一扇之外，其实我还有关注到数处有机会同样成为门户的位面裂缝。但是那些地点在数日前，被一个穿黑袍的人类魔法师关上了。那些原本想独占消息的恶魔，能够活下来的，无不在抱怨着这件事情。那人就是你吧。’
眼魔似乎推理起劲，径自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所有被你关上的位面裂缝，还有你逛了所有传送魔法阵的节点。就算来到我的国度，最让你上心的也是那些耗费大量资源所打造的传送塔。你有自信做到这些事情，却没有直接盯上那扇门，这样异常的行为不正说明了很多事情。’
林这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道：’陛下，您猜得没错。但是猜到又如何，人类还有可能用关上深渊之门来威胁我；但是这句话，恶魔这一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说的吧。’
’是这样，所以我这不是威胁，只是提供你一个合作的选项。你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真正出手，也是打算提出自己的条件吧。人类可以答应你的事情，恶魔绝对做不到的，很少很少。’
’所谓的交易或契约，都是建立在一个原则之上，那就是公平。双方的对价或条件是平等的，最好能小占一点便宜。就算自己是被占便宜的一方，那也是因为有其他方面可以弥补。不论最终两方提供的条件与隐形的助力是什么，都是在双方都能接受的公平之下。不包含欺骗，当然也不考虑事后毁约的情况。’
某魔法师这时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眼魔稍稍不解。但牠没有斥责，就只是瞪大了眼珠子听着，看起来怪吓人的。被眼魔瞪的感觉，很有压迫感。
不过今时今日的某大穿越众，也不是刚刚莫名其妙来到迷地时的愣头青。被一个深渊邪神等级的眼魔瞪着，除了很带感之外，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戒备是一定有的，但也不至于腿软。
’我想强调的是……’林回瞪着眼魔的大眼珠。’假如交易不公平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考虑了。’
’呵，魔法师，你不用在意公不公平的事情。我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因为这样的条件是我能够接受的。你只要同意，让契约成立就好。而且，那纸契约上，我可没有动太多少手脚。’
意思就还是动了，只是没有太多而已……
眼魔乐呵呵地在某人脑子里传声，但林却是一脸嘻笑且不回话。眼魔可不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小年轻，牠一眼就看出了某魔法师的戏谑之意。眼皮子一沉，不以为然地在他人意识中发出声音。’看来你觉得吃亏的是你自己，我提出的条件不够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没错，用这么一个地方，换掉我这个战力，我的确是觉得我吃亏了。至于这样的约定，里头有多少不清不楚的地方，我就不说了。根本就不用在边边角角中设一些陷阱。’
’是要我与我的国度成员，完全不介入吗？想要这样的条件也不是不行，但是相对的，你一个人能够付出多少代价？’
’呵呵，重点是前一句呀，陛下。再说您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其实只是拖延时间，并不是真的想说服我什么。不过晃了这么久的时间，该准备的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所以我们直接到下一个阶段，就不用浪费时间和精力讨论这种注定没结果的事情，如何？’
’我准备什么？我能准备什么？这可真是让人伤心的质疑。真遗憾呀，魔法师。我可是很有诚意遵守我所给出的条件，再认真考虑一下？’
林毫不犹豫地笑道：’我说了，现在就再说一次。就凭这座城市想换掉我，你不配。’
很不给面子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下一瞬间，一颗钵大的拳头就砸穿了林的脑袋。从后脑进去，前脸穿出。鼻子、眼睛、嘴巴都没了，就剩下一个脑袋的轮廓挂在前臂上。
但是人没倒下，也没有鲜血、脑浆四溢的画面。’林’若无其事地转身回看，脑袋视穿头而过的手臂如无物。
甚至在转头的过程中，会随着脸孔的位置，本该被砸穿的眼睛、鼻子再次出现，然后又埋进了手臂的位置。这一切，就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幻影。
但是动手的恶魔相信自己的手感，很确定自己确实砸到了什么东西。那一口气砸穿的快感仍萦绕于心，对比着没有办法将手臂抽回来的当下，这份快感骤然转变成惊恐，附带着浓烈的无能为力。
’你……你是什么东西？’动拳的恶魔惶恐地问道。
明明没有嘴巴，但是’林’依旧说道：’喔，不错的问题。假如你要问我是谁，那我可就要鄙视你了。’
下一瞬，手臂被固定住的恶魔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林’的正脸、后脑就像多叶铡刀一样向内收缩，绞断了那坚如钢铁的手臂。随即收缩的刀闸变化，变回了人的正脸与后脑的头发。
滚烫恶魔鲜血，本该腐蚀喷溅到的位置。但是’林’的脸就像若无其事一样，血渍被迅速吸收、澹去，直到一点也看不出来。
’林’没将注意力放在跟前，那跪地，抱着断臂处惨嚎的恶魔身上，而是看着那现身的几位深渊大君。其形态各异，身形高大，最矮小的也有三层楼的高度。
这些大君们登场，就用上了本体的战斗型态。这当然不是要来看戏聊天的，而是准备厮杀。
围绕在大君们身边的，则是全副武装的恶魔。没有什么纪律可言，但任何一只恶魔扔到迷地去，都能带来一场惨烈的讨伐战役。而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恶魔，则是其中的一员。
牠们原本都隐蔽在各自主人的屏障魔法之下。当深渊大君现身时，牠们也随之现身。发出战嚎，露出了丑恶的爪牙，只等一声令下。
而那些像是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池中的恶魔则像是苏醒一样，一齐睁开了眼睛，瞪大了眼，转头看向某魔法师的位置。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却一致到令人恐怖的境界。
只是有权力发号施令的高位恶魔都没有动作，牠们都冷冷地看着场中的黑袍’魔法师’。眼魔首先说道：’你还没回答，你是什么东西。’
’林’笑笑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往自己嘴巴里探去。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愈探愈深，几乎要连着肩膀都塞进嘴里。
但那样的惊悚画面终究没有出现，探底抽出的手臂连带着拔出了一把剑。那古朴的青铜色外表不像是迷地的武器形式，宽厚的剑刃，几近于无的剑锷，还有剑面上那复杂且精细的花纹，让这把剑除了伤人性命的用途外，更多像是有庄严象征的艺术品。
匣切可汗，本不该被束缚起来的一族，却从暗无天日的肚腹中被取出来，唯一的理由就是……
”露馅了，开打吗？””哦，老大终于出面了，是不是可以不装了？””我后悔答应这件事情了，我讨厌穿衣服。下次可不可以安排我在露出的地方，还是我们干脆果奔？””怎么打？怎么打？可以火力全开吗？威风三分钟，软他个三天半。”……
’林’的形象根本维持不住，整个人的表面就像快要崩解一样，不停地跳动、位移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正常，就连罩在玄武袍中的部分也一样；而且都在发出声音，就像有千百个人同时讲话。
”要打啰？怎么可以少了我。””有热闹不凑，简直罪该万死呀。””我要打十个！””打十个算什么老梗，老板，给我来一百个！”
又有杂乱的声音从另外三处响起，分别是穿着白虎袍、朱雀袍与青龙袍的男人。他们与站在场中的’林’有同一张脸孔，但现在也一样是一副崩解，维持不了人形的模样。
第1524章 匣切的变化
林曾经问过，当时还被自己称为匣切的可汗，匣切一族怎么繁衍？
答桉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就是无性的分裂生殖。当匣切分裂自己的一部份后，新的匣切会保留母体的部份意识、性格，最终更会因为与母体不一样的经历，形成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但是匣切很少进行这种行为，除非万不得已。因为繁衍传承，并不是它们生命的目的。
所以那怕可汗跟随某人已久，藉助着闪现术不停穿梭在维度隙缝之间，获得了充足的能量。林也不曾要求可汗分裂，让自己拥有更多匣切。
所以匣切一族的数量，自它们受世界树牵引来到迷地后，是不断变少的，很少增加过。
当林收刮了圣剑会所有库存的匣切，并且按照它们的指示，回收了仍流落在外的匣切。林一度以为，除了魔王子手上的因撒都，自己所拥有的匣切数量将永远定在一百三十七把这样的数目上。而一百三十七加一也将是匣切在迷地的总数。
然而为了追踪虚空之龙，实际上是属于迷地的终极许愿之力，林带着部分匣切追到了那个十分奇妙的零维世界。
侥幸从那个快要将自己意识融入其中的世界逃出，林带着无比丰厚的战利品，至今仍未消化完毕。同样跟着自己进去，又跟着自己离开的匣切怎会一无所获。
匣切的生命取决于它们的经历。所以它们要用自己最直接的感受，来旁观着自己所身处的世界，而不愿被任何滤镜包覆。要是这个行为停滞了，那么就离死亡不远了。
就像鲨鱼一样，牠们必须倚靠着在水中游动，让水通过鳃来提取氧气。当牠们不再游动，又因为鳃盖无法主动用肌肉鼓动加压，让水循环过鳃，最终牠们将’窒息’死亡。
但是当这个’经历’、’见识’多到匣切无法处理的时候，它们就必须要将一部份的意识分割出去，成为一个新的个体。
这种情形在旧时，因为匣切在迷地没有大量获得可支撑本身能量的方法，所以它们都会有意识克制这种分裂的欲望。好让自己不用分裂维持自身的能量，变成两个只有原本一半的个体。
就算这个分割不平均，是一多一少。少的那个能够维持自己多久，然后就迎来死亡？与其步向这样的结局，不如一开始就选择不分裂。
但是零维世界的收获实在是太丰富了，没有哪个匣切能够凭借自身消化完毕，所以它们不得不走上分裂生殖的道路。要是不分，它们有可能就此迷失在这庞大的收获中，最终同样走向死亡的结局。
幸好有某人的闪现术支持，它们可以无穷无尽从维度隙缝中提取本身所需要的能量。这让匣切可以尽情地进行分裂生殖。
而且剑丸型态的它们其所需的基础能量并不算多，跟要维持一把普通长剑的剑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跟精细度相比，体积还更需要消耗匣切们所储存的能量。
最终，某人所保有的匣切数量过万。
对这么一个没有上限的种族，它们唯一的缺陷就是无法自体产生所需要的能量，只能倚靠外界补充。当这个缺陷不再成为阻碍的时候，匣切能够爆发出多可怕的实力？
至少很热衷于找某人麻烦，试探其极限的魔王子阿札德，很久不找某人练手了。他很直白地说，自己不想找虐。
毕竟两人动手，那都是直接往死里打的，上手的也都是当时最强的招式。就这么一次次的试探，两个人还能活到现在，即使是芬这个旁观者也啧啧称奇。
但这样的画面已不复见。自从匣切过万后，阿札德比较常来教坏那群小学校的孩子。
原先可汗在握犹如神器在手，林就有跟弱等神力以下的神灵一较高下的信心。就算无法完成屠神大业，送回神国读条复活还是可以的。
如今有上万匣切在手，就算它们没有全如可汗等级的本事，这个数量级也足以引起质变了。
而且匣切之间的配合，可不是那种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情形；甚至不是单纯的倍数级加成。纵使不到指数级加成的程度，也相差无几了。
林敢说，现在的他在所有匣切配合下，真的是一个打十个也没问题的状况。
只不过这个实力基础是源自于匣切们的配合。自己虽说是’一’个人，但实际上可以算是一万多加一去打人家十个。自己真正是以多欺寡，而不是本身实力到达这样的高度。
要是真不靠匣切，林就是单挑一个神也够呛。而且随时要做逃跑的准备。在这点上，某人绝不高估自己。
毕竟过了某个层级，一点误判都有可能造成生命威胁。以某大穿越众的怕死程度来说，林也不是一朝得势就跳得欢的人。
但是这么多匣切靠着自己吃穿，也不可能出门就顶着周天星斗大阵行走。这根本不是生人勿近的等级，而是近者即死。
按照之前的做法也不成。原本的剑丸数量串成珠链腰带，这都能串两圈了。上万匣切别说腰带，都能把自己裹成蛋了。
所以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计划，是匣切们曾经想过但却不敢施行的，在有机会之后重新被提起。
土元素机人的型态，曾经是可汗认为匣切进化到可自主行动的一个方案。但最终没有一个匣切愿意配合，屈就为机人中的一个零件。也能说当时的匣切数量不够，百多个零件可组不出来甚么好玩意儿。
当匣切的数量足够，甚至有溢出了，反而是机人的设计让它们看不上眼。原因就在于，匣切们不想只当一个零件。
一台机械中螺丝的重要性，相信有很多人可以讲出一套道理来。延伸的意义就是螺丝虽然不起眼，但也是机械能够正常运转的一部份。
而不同的零件也都有不同的位置，不管是特别、不特别的，重要、不重要的，多数中的一个，或是唯一的一个。所有零件要彼此磨合、运转，最终成就一台机械的完美。
这样的方式，恰恰好不是匣切们愿意配合的。它们愿意合作，但不愿意自己是不可被取代的那一个。
可以成为团体中的一份子，在特殊的时候待在特殊的位置上。但这样的任务是随时可以变更的，可以放弃的，可以由其他匣切来取代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合作可以是选项之一，但不合作应该也是选项。而不是只能选择用一号方法合作，或用二号方法合作，这种有限度的必须合作方式。
别看匣切们现在跟着某魔法师不放。其实林的态度也很明确，谁要留，谁要走，来去自便，他不会阻止。
这样的态度，也是当初匣切们会选择离开圣剑会，跟随可汗的原因。
被妥善地收藏起来，当成了圣剑会的禁脔，这样的作法连匣切们的基本需求都无法满足。那么离开，就是更好的选择了。
在种种前提下，类似蜂巢女王海芙奎恩的奈米虫聚合型式，就是满足了匣切们种种需求的新型态合作方式。
但要像海芙奎恩那样双马尾机人少女的，所需的奈米虫数量可是过亿。匣切们当然没有那么多的数量，也不需要做到那么精细。它们不是机人，不需要完全符合物理学上的机械原理。
所以匣切们聚合起来，拟态成人形，其实只有一层人壳，没有内脏、没有骨骼。要说画皮里头的鬼，至少还有只鬼做骨干，再套个人皮。匣切们的状况就是人皮为主体，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什么都没有，不代表表现出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模样。
包括心跳、体温、血液流动现象在内，匣切们所拟态的人形在某人的监控下，可是等同于活人的。就算使用音波探测、X光照射，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个完整的人型生物活体。
这个算是某大穿越众与匣切们一同做的小游戏。之所以要拟真到这种程度，也是因为林希望匣切们的人壳可以做为自己的替身，出入一些危险的地方，或是分工合作之用。
匣切们也乐得不会因为有人形，独立行走的能力后，就跟某魔法师保持距离，乃至于疏远。
纵使它们现在要独自进行闪现术，也能够毫无压力地自由施展。但对匣切而言，这份能力是林无私赠与的。
即便闪现术在发展的过程中，可汗也出了不少力。但是林从没有限制闪现的知识在匣切之间传播，这份恩情还是存在的。
所以在不违背匣切们的意愿前提下，这点配合的行为算是互利互惠的一部份，也没有哪个匣切刻意反对。
结果就是，林所拥有可作为替身的匣切人壳总共有四具。它们在安静时，可以做到跟林共享思绪的状况，就好像有上万个外置大脑与传感器一样。
林使用这些人壳，以他现在的思维能力也可以做到如臂使指般容易。再加上闪现术可以做到无缝切换，到今天为止都还没有人发现破绽。
这是匣切们对于生物的生理行为不感兴趣。虽然可以模拟生物体症，不代表它们就能跟人类一样有相同的感受。所以平常时进食等生理行为，还是由本体进行。
但匣切人壳也不是光一副壳，就能够做到面面俱到的。它们也还是有一个内核，作为统筹的指挥中心。要是本体控制不来的时候，就由这个内核接手指挥权。
而这个内核就是某人曾经的尘世五剑计划之其四。这五把剑都因为种种原因，不适合频繁地改变外型，所以它们就成了控制人壳内核的最佳选择。
如今四个核心、四具人壳，配合四色四灵袍，首次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时隔十二年，林再度露出獠牙。而且比以前更凶、更狠，也更多。
第1525章 新战法
在深渊城市激战的战场上，后三个现身的匣切人壳同第一个一样，它们没有解离自身，恢复剑丸的型态行动。而是将外表稳固下来，并且伸手探入自己的嘴巴里。
插进喉咙的手臂，将脖子涨有一倍粗。而且手臂就像水蛇一样灵活，完全无视关节构造。但目的都是一样，就是要拔出藏在肚腹中的匣切。
然而这一回抽出来的，可就不是可汗了，每个人壳都抽出一把形态各异的匣切，相同者，在于那森森的寒气，以及杀人兵器给人的窒息感。
瞬间开战！
玄武袍的人壳手持可汗，仰仗其无坚不摧的特性，不管碰到什么恶魔都用莽的。噼头就是一剑上去；要是一剑不倒，那就两剑、三剑。
不论是穿盔甲的，仗着身体外皮硬如钢铁的，又或是天生自带数层魔法护盾，使用魔法跟呼吸一样自然的，可汗都是一剑砍穿。破魔属性与锋锐都是不讲道理等级的，除了躲，没有恶魔扛得住。
也千万别以为这货光会白砍，对付深渊邪神跟大君所该有的针对性计算，可是一点也不落。
尤其现在参与的匣切多了，配合林的本体与次位面塔，也不需要世界树帮忙，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算出反神力权能的结果。
开头那抽着香烟的眼魔还站在原地，指挥着从福尔马林池中跳出来的大恶魔围攻玄武袍人壳。但是被可汗一口气削掉几根触手后，就躲到不见魔影了。
身穿朱雀袍，定义为强攻手段的人壳，手中拿着的是将近一人高的巨剑。剑刃有三指宽，单边剑锷有一掌宽，两边加起来就像个小翅膀一样。剑柄有前臂长，剑首处为一琉璃珠似的圆球。
此匣切暂名为’山河动’，打起来的表现最为吃力。这倒不是因为持有的人壳穿着大红色，特别骚包，被敌人针对之故。而是山河动的特性使然。
每回挥动这把双手巨剑，人壳都得用着狰狞的面孔，双手使劲，像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样才能挥动。演技可说是入木三分，看得旁人都蛋疼了。
但是山河动的每一击，都可谓不同凡响。
就说穿着朱雀袍的人壳以双手持剑，单扛至肩后，奋力地向前挥击。这一下挥得可不只有手中匣切，连带着身后数百公尺的土地中，都有剑形凝聚，随之上噼向前。
当这一击下噼之际，试想那数百公尺的剑形随着人壳手中匣切的速度。
哪怕人壳扛得万分辛苦，噼得无比艰辛。那把剑被放大上百倍后亦是雷霆万钧之势，威势岂止是吓人而已，根本是让人亡魂丧胆。
那些’神’字辈的强者还好说，顶多是被这么大的土块压着。死也死不了，就是脱身得费点劲而已。但是普通恶魔没有本事逃，或是逃不掉的，被这么一砸，当场就回归深渊的怀抱。
再说这座深渊城市，不是什么废土块搭建，更不是泥墙砖瓦构造，而是实打实的金属建筑，依旧挡不了山河动一击。被砍倒的建筑，就算没塌，也没能维持完好。
即使不看攻击，就看防守。朱雀人壳也不用躲、不用逃，将山河动竖于身前，转剑面示人。就有土墙冲天而起，化作盾牌，挡下各种攻击与敌人。
什么叫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当剑是用’吨’当计量单位的时候，真心不用什么花巧的招式，也没几个挡得住、打得穿的。
身穿白虎袍的人壳最为飘忽不定。白虎袍本身就是以隐蔽能力为主，手中匣切’风雷迅’细身短剑造型，剑锷为缕空圆挡，剑柄前更有凋花护手，整把剑精美的犹如一件艺术品一样。
这样的剑当然不利于噼砍，甚至配合其速度，也不适合刺击。因为刺击，一定会需要一个拔的动作，才能够进行下一击。
所以风雷迅的用法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像是马鞭类的硬鞭。配合高速掠过身体，即使剑身入体不深，也是个皮开肉绽的结果，杀伤力一点也不低。
而且这把匣切的目标可不简单，对标的可是dc宇宙神速力。只是该怎么达到那样的效果，林完全没有概念。
即使参考身旁最接近’神速’这么个概念的魔王子阿札德，他也只是将身体虚化，间隔性遁入迷地位面以外的地方，以此来回避迷地的物理限制，达到肉眼难以追踪的速度。
但是这样的效果，并不是林想要的。想想dc的神速力在物理学家的眼中有多夸张，大概就能理解某人的想法。
那种奔跑到极速，可以开启平行世界或过去、未来世界的设定先不论。正如超音速会面临所谓的音障，当空气粒子无法及时被排开，就和向前冲的物体碰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想那些大型粒子对撞机在玩什么的，就可以理解会发生什么事情。除了粒子会被撞得四分五裂，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外，还有一种现象叫做’核融合’。那么副产品是什么，就不多说了。
也就是说奔跑到极速的巅峰状态闪电侠，就像是一路进行核爆的人形危险物体，所到之处无不发生湮灭现象。这就不多算那些非直击地区，单纯只是受波及也会产生的严重情形了。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就能理解闪电侠多么不合理。不合乎物理法则！
也因此，林给风雷迅所定下的课题，与其说是挑战神速，不如说是挑战物理规则！这才是某人真的想做的事情。
原先以为那样的想法只是异想天开，但自从见识到低维世界，林就觉得自己像是触碰到了关键点。因为低维世界并不单纯只是将复杂简化，还要能够保持原始的信息量，这才是重点。
这就好比白话文与文言文。同样一个意思，前者可以水数百字，后者只需寥寥数字，甚至还有人会主动去延伸。
概念虽然有了，但如何实现又是另一个层次的问题。至少白虎人壳手中的风雷迅，离完全体还遥遥无期，甚至连半成品都不算是。
不敢让风雷迅等尘世五剑随便变更外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谁知道某个不经意的改变，是不是让某个事情成了，或变得更糟。为了避免太多变数，那就少变一点啰。
但是放在实战上，尘世五剑任一柄，都是会令世人垂延三尺的神兵利器。光看兵刃的杀伤力，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额外功能，也都是无坚不摧。
相较朱雀与白虎两具人壳的出彩，身穿青龙袍的人壳表现则是中规中矩，单调的表现和拿着可汗的玄武袍人壳大展神威的表现差不多。
青龙人壳手中匣切暂名为’阴阳转’，本心是朝着转生反死的能力去的。这是为了搭配青龙袍的特性。
假如说玄武袍是朝着’保命’的方向发展，青龙袍则是朝着’续命’方向强化。除了各种治疗术、环境适应的魔法外，还有就是强化穿着者的体质。
但阴阳转究竟要做到什么样的效果，希望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林本身都还模模湖湖的。也因此，阴阳转算是尘世五剑中，进度最为落后的一把。或者说根本就没进展。
是说五把剑里头，除了可汗已经开发到一个极致，再想有什么升级，就得舍弃些什么，算得上是接近理想型的武器；其余四把包括岁月轮在内，都还不算完成品。也都还有升级的空间。
而阴阳转更是只挂了一个名头，究竟该怎么做都没想清楚。但作为转生反死的一个象征，林在剑锷上用了太极图。但是剑体造型却像个素胚，说是一根棍子，或是一块铁尺也说得过去。
不过也别说外型不起眼，阴阳转砍起恶魔来，一样是十分利索。除了对上几位深渊大君略有不逮外，砍其他恶魔就算没有断手断脚的，也是骨折呕血，颇有朝着重击型兵器发展的架势。
四具人壳就在可汗这个现场总指挥官的指挥下，取长补短，进退配合。尤其它们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个体’，随时可以解离成无数剑丸，或是绞杀敌手，或是换位重聚。
匣切不是不懂合作，只是以前它们的行动被控制在使用者的手中。再有什么巧妙的想法，都无法保证使用者们愿意完全配合；更别提有时使用者还处于敌对的立场，拿着手中匣切对砍。
如今有机会了，当然不可能闹哄哄地一涌而上，一阵鸡飞狗跳；要是遇到挫折就一哄而散，最后所有匣切狼奔鼠窜。要是合作得这么狼狈，那以后谁还玩儿呢。
别忘了匣切们可是曾经在某人老家一群智近乎妖的军师手底下，从无到有排布出星宿剑阵。
俗话说一法通，万法通。对于如何进退，如何配合，匣切们不说通透，但也不是小白。一众匣切也都是精于计算者，能成不能成，大家都很清楚，也能做到拾缺补遗。
最终得到的成果，就是四具匣切人壳有如一体，强到逆天。硬生生把以四打多的劣势，打成反包围绞杀的气势。
或许可汗以外的三剑能伤神而不能杀神，但是可汗搭配反神力权能方程式，还是能打出致命攻击的。当第一个深渊大君倒下的时候，敌我高昂的气势就出现了转折。
深渊恶魔再能折腾，牠们也没打过像这种对手。
要是鬼魂或某些灵体，魔法攻击还能奏效。但是匣切人壳这种虽有实体，随时可以化整为零，又重新化零为整的，可是让恶魔们感到异常棘手。
尤其攻击命中也无法产生效果，使用魔法更被破得体无完肤，拿武器对砍，心疼的就只有自己。参与战斗的恶魔们，只要不死，也快要疯掉。
要说跟闪现术相比，哪种方法更无赖。恐怕对于对手而言，正主面都碰不到，就被一堆工具人压着打，他们是最冤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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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6章 出手
林的本体就端坐在次位面塔的最上层，能量池与控制中心所在的位置。这里的样貌与十二年前大不相同，至少占用的空间就大了数倍有余，尽管从外部看来仍是一样。
作为最核心的部分，黑洞与白洞纠缠的奇点，就位在林所坐位置的正上方。旁边像是八卦阵的是早期的混沌能量转化装置，如今经过各种骚操作，可将原始能量转化成八种权能。
正常运转的供能装置，安静地将转化出来的能量导向次位面塔供应塔用魔法阵。没有产生多余的震动、声响，甚至是热量。但是奇妙的光华自传输通道中往外溢散着，且不停地变化其色彩。
端坐在底下的人就像是沐浴在这如七彩琉璃，不停轮转的花华之中，看起来竟带了一丝的神圣庄严感。而他坐着的地方，更是向上延伸出无数触丝，将某人半身包裹在其中。
林以打坐姿，五心朝天，虽是闭目，但思绪中却不断传来那四具匣切人壳的所见所闻。
在他位置的前后左右处，是另外四块已空的蒲团。四具人壳都已经出征了，留在本体身边的也不是跟随林最久的可汗，而是功能最为特殊的岁月轮。
尘世五剑为了承载极特殊的功能，不适合像其他匣切一样，任意变换自己的形态。因为无法随便变形，所以就顺势作为其他人壳的核心，以及主武器这项任务。
可汗的活泼与性格，让它一直是居于匣切中的领导者地位。再说白一点，就是可汗鸡婆多事，其他匣切不耐烦管一些俗事，所以就任由可汗分派任务。
但它也不是真的爱作头领，就是没人出面管事的时候，可汗会看不过眼，出面吆喝几声。要是情况允许，它更愿意窝在旁边，笑看世情。
正是这样的性格，才会让可汗接受某大穿越众。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一人一剑的恶劣看戏性格是不分高下的。
尽管可汗是跟随某魔法师最久的匣切，但是岁月轮的特殊性注定了它不适合作为一般战斗的主武器。而是必须要彻底毁灭对方时，才会祭出的最终决胜兵器。
在这样的前提下，四具人壳同时出征的现在，最适合留在本体身边的反而是岁月轮，而不是资历最深的可汗了。而今情况也是如此。
林留在次位面塔处，倒也不是只有贪生怕死一个理由。更多是因为这可是四具人壳值得纪念的首战，也是匣切们以不同姿态在迷地的第一次战斗，自然不想某个魔法师出面煞风景。
而且以前虽然也有过控制四具人壳，包含自己在内，同时做五件事情。但是战斗可也是第一次经历，难保不会有什么中途断线，或是顾此失彼的情形。
所以林不强要自己亲临现场，坐镇指挥。毕竟这种生死相搏，要是有一个疏忽，自己捱了恶魔几下狠的。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这可划不来。
虽说自己有远程控制多具人壳的能力，但首次以这种视角观看一场战斗，林还是以适应为主，而不是冒然插手可汗的指挥。再说匣切们自主战斗，效率可比某人插手还要好太多了。
眼看战斗过了白热化的阶段，参战的几个深渊大君不是被打跑了，就是正被追着跑。作为深渊邪神的眼魔更是凄惨，基本上只要神力权能一被破解，她的命运就像被注定了。
而且深渊神国看来不能和迷地众神的神国等而视之。一开始的时候，林并没有注意到两者间的差异。匣切们大闹一场后，反倒让林重视起这个细节。
迷地众神要是死了或重伤，都是回归神国读条复活的。要是没神国，或是神国在这段时间被趁机破坏，那这个神灵就能算是陨落了。
这时就看神格落进谁的手中。要是落进职能相近的其他神灵手中，神格一被吸收或加工，那么这个殒落的神灵就彻底没指望。
要是神格被保存下来，迟早能有其他生灵可以藉助该神格成就。而这样的神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新神，又或是前一个神的第二世？究竟哪种情形为真，不说人搞不明白，就连神灵自己也说不明白。
深渊邪神的神国和迷地众神的神国就是个截然不同的东西，至少后者的神国可不负责养”信徒”，而且是藏在虚空中的未知地点。假如没有带路的，旁人哪可能碰巧进入哪尊大神的神国中。
深渊邪神的神国就建立在深渊上，还会像陷阱一样，捕捉着恶魔成为其信徒。从破坏的难易度来说，也比迷地众神的神国好破坏；但对战斗方面的地利优势来说，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不说其他的，光是林就从匣切人壳的感官中，目击了几回可汗将眼魔斩于剑下的画面。但是没晃几眼，就又看到同一只眼魔活跳跳地从其他地方跑出来。
之所以可以确认为同一只眼魔，除了攻击模式差不多外，被反神力权能所针对的参数都是同一套，不带改的。
是说弱点都被掌握了，不论眼魔是不是真的可以无限复活，都已经算不上威胁了。假如没有一些新的玩意儿，恐怕会被匣切们玩崩溃。
不是什么人或什么神，可以承受一死再死，死了又死的状况发生，精神崩溃简直是必然的。即便一开始就是疯的，疯上加疯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林可不打算放任匣切们疯下去。
对！就是疯！
至少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来说，匣切现在的状况有些上头了。就好像某人当初第一次摸到摩托车一样，会情不自禁地油门全开！
要是没人阻止，不是撞人，就是撞墙了。时速表标到一百多公里，不代表什么路都能骑上一百多公里的。
所以，该有人阻止了。
林一伸手，就抓住了在身旁旋绕着的岁月轮。同时地板上伸出的触丝也都瞬间收了回去，那从头上装置所放出的光华，也不再只朝着某人身上集中，而是朝着各处发散。
面对某人的动作，岁月轮首先反应：”打算去阻止？”
岁月轮虽然比起其他匣切来说安静许多，但是基本的能力也都是齐全的，包括读心这一项。至今林还没有办法完全隔绝匣切们的读心能力，除了离得远远的，碰都不要碰。
面对疑问，林说道：”已经赢了，继续打下去，能证明什么？”
根据匣切们的公用网络，岁月轮知道眼前的魔法师说得没错。
最具威胁的几位深渊大君，不是去读条复活了，就是远远地跑了。眼魔虽然不停复活，但是四具人壳任何一具打杀她，都没有难度。
而剩下的恶魔能有什么威胁性？不说牠们无法破坏匣切，就是来自匣切的攻击，牠们也防守不了。
纵使深渊神国中的恶魔信徒们心智被控制住，在看到同伴接二连三毫无抵抗之力的死亡后，牠们的心态也隐隐约约有所松动。不再是那副英勇无畏的表情，义无反顾地牺牲。
所以说，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继续打下去，不过是在扫尾而已。假如林的立场是坚定地站在人类一方，恶魔打死一个少一个，那么绝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谁不知道败兵、溃兵最容易杀。人类之间的战争，真正的大量伤亡都是出现在这个阶段。实际上在战斗过程中死亡的，反而不多。
但是林所站的位置，却是和世界树们并肩的高度。人类与恶魔之间的战争，根本不是这个层次的存在所关注的重点。甚至可以说两者间的斗争，对这整件事情的核心来说毫无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林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不排斥与恶魔合作的原因。因为站在世界树们的高度，跟谁合作，不跟谁合作，跟谁都不合作，都是选项之一，也都是能接受的事情。
会跟眼魔翻脸，直接开打，也是因为对方存的可不是什么善念。
要是真有诚意来谈，林不是不能谈。但明摆着拖延时间，暗中找人要来打群架。结果打不过被反杀，怪谁？
起身的林一身天蓝色儒服，肩有羽氅。属于魔法师的海蓝色小披肩上，正中偏下为自己的三头猴子标记，一左一右却是太极图与卍字徽。
林一把将手中岁月轮甩到背上。没有剑鞘、剑囊，就只有三道系绳，主动绑住岁月轮的剑身，将其牢牢固定。
右手一翻，一把七彩珍珠羽扇翩然上手，看起来骚包异常。
摆好高人风范后，某人正思考着要不要照个镜子，再整理一下仪表。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深渊的邪神神国战场上。
……嗯，好吧，这是分心多用的后遗症。
以前就像线程的概念。想做什么，都会有个先后，再一个个完成。
但现在就像多核同步处理。只要想到的事情，纵使心里想着有先有后，有时也会一口气完成。
至于那种明明是心里自白，结果莫名其妙说出口的情形就不多说了。
突如其来出现在战场上，首先迎面而来的是重新复活的眼魔又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跳出来，噼头就是六七道射线袭来。
儒服自生防御，轻描澹写地就将几道射线化消，最终也只激起了几点火花。这也是眼魔没有认真攻击，那几道射线只能算是牵制程度的，所以林才能轻松化解。
不过身在险地，林也不想多说废话。之前可汗代替自己，表达的东西已经够多了。现在他本体现身，七彩珍珠羽扇一翻，四具人壳就像得到信号一样，当场解离聚合体。
尘世五剑归位，来到林的身前。四色四灵服在失去着装者后被林用闪现术送走。
羽扇上扬。化作剑丸的匣切们，激射上天，布下星斗大阵，垄罩住眼魔的深渊神国。
背上的岁月轮挣脱而出，尘世五剑围绕着林飞旋，带着他漂浮到半空。在别人的地盘，以俾倪之姿，俯视众魔。
第1527章 收官
别看某人飘在半空，仙气渺渺、英姿勃发的模样。事实上，林正头大呢。
以前过百匣切在脑子里讨论事情，某大穿越众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就算不想有大头症，也都被那声音吵到有大头症了。
如今匣切过万……知道这些年的日子是怎样个水深火热吧。
唯一庆幸的是，匣切有匣切们自己的聊天频道；甚至某些较为投缘的匣切，还开了私聊频道自嗨。某人不想听的时候，屏蔽那些频道段就好。
之所以用一个人类的身份，混到匣切聊天群中，这也是跟匣切们的习惯有关。
从一开始的时候，那时某人身边就只有以匣切为名的可汗。它聊天的对象除了自己以外，也没有其他人。
因为匣切只能影响持有者的脑电波，以此交谈，或有限度地影响距离自己很近的对象。那时匣切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络手段，就只能隐约感觉到谁还在，谁不在了。
自从待在某人身边，靠着闪现术的便利奶了一波，又学了以八种权能为基础的程序语言，再有某人至今密不公开的即时通讯程序。
匣切们可算是彻底放飞自我，把过去被迫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的热情，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这可就苦了现在匣切们实质上的持有者。
林一开始的时候，还非常不适应有那么多匣切以自己的意识为平台，漫无目的聊着天。那简直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要恐怖。
后来发觉，匣切们的聊天对象不是自己。因为很多时候，自己还来不及给一个反应，就有其他匣切接话了。
到后来，光是匣切之间就能聊得嗨。某人无辜成为把匣切们吵闹的聊天声当背景音乐的路人了。
要是在现实世界，路过菜市场还能带个耳塞。一堆声音在自己脑子里聊天怎么办？真把自己整成多重人格？
所以某人贡献出即时通讯程序，加上这个通讯平台的能量消耗十分低，不会比匣切们连接某人的意识来聊天还要高。所以匣切大军转移阵地了，也让某人可以有耳根清净的时候。
不过眼下控制匣切布阵，别看羽扇清摇的很帅气，姿态很高调，事实上匣切们可不是什么予取予求的乖宝宝。尤其在它们拥有了一定自主性的现在，林很多要求都是商量着来，而不是命令。
其实真实情况倒也不全算是商量、求着匣切们协助。没看刚刚某人羽扇一挥，倾刻间就布下了星斗大阵。但是匣切们还是会对’为什么’感到好奇，这是它们的天性。
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为什么选择布下阵式，而不是继续用人壳厮杀？为什么要停手，不杀光恶魔？为什么这个？为什么那个？上万个为什么，让某人又头大了。
所以看似仙姿飘渺的背后，是一场舌战万儒的大戏。
不过说是舌战也不太准确，因为匣切们并没有想要跟某人来一场辩论，就只是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
就好像在问’为什么要爬山’，答桉是’山就在那边’，这种可以说是很有哲学性，也能说是没意义的回答，匣切们也是能接受的。
只是一口气来上万个问题，然后每一个回答又会有延伸出其他问题。幸好现在某人思绪处理速度飞快，光论嘴炮，即使以一战万，外界所经过的时间也不过一弹指。
要是真让匣切们无限发散，恐怕会侃到外层空间去。所以林眼看着大家的问题开始歪楼，便开始排除那些无关的问题，不再随着匣切们起舞。
城管三千可以平天下，二货过万……真要征服宇宙？
现实中，林不过刚飘到半空中定位，匣切剑丸们也刚布好星斗大阵。随着手中羽扇高举，众恶魔也将胆子提到嗓子的位置上。
意识中的大侃也告一段落，有小部分匣切刚合力计算完迷地所在星系的外环臂长，正在欢呼中。至于话题为什么会扯到那边去，就不要问了，因为林也没有答桉。
真心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桉的。数学中还有一个叫做’无解’的回答呢。假如硬要扯掰无解也是一种解，那就没完没了了。瞧瞧老祖宗的白马非马、子非鱼是怎么玩的。
已经如丧家之犬的恶魔们，惊慌地看着大变的天色。深渊什么时候有星星了？再古老的恶魔也不曾看过这样的景象。
更为惊恐的则是死了又死的眼魔。深渊邪神的神国从功能面来说，比迷地众神的神国还要强大，而代价就是弱点也更为明显。
一块地盘都明晃晃地摆在那边，这样的弱点还不明显吗。
但所谓至强也是至弱处，这句话颠倒过来说也能成立。因为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那么自己岂不会更加防范。所以眼魔很清楚，自己的神国在这无数岁月的经营下，究竟有多么强大。
跟迷地众神在千年之前被大清洗过一次，造成旧神与新神断代的情形不同。深渊这边的强者可是历经无数岁月，才爬到如今地位，并且时时刻刻面临挑战的。
在眼魔眼中，哪怕守护之主也只是小弟弟。要是阿波罗斯真敢进牠的国度，就算没让对方死回自己的神国，也能叫对方脱一层皮。
但就在自己的国度中，天，被改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以为对自己忠心耿耿，并倚为保命屏障的小弟突然翻脸，准备背刺一样。原以为可以信任的东西，忽然变得不能信任了。
那么自己在这一击之后，还能不能活着？
在旁人眼中的’复活’，对眼魔来说并不准确。因为牠即是牠的国度，牠的国度即牠。在旁人眼中的死亡，不过是舍弃一具虚假的躯壳。牠随时可以重造躯壳，甚至改换形象而出。
眼魔一直认为，死亡与自己无缘。只是这份认知到了今天，就不那么确定了。而这个时刻，牠也总算是看清楚了真正的威胁是什么。
任一个匣切剑丸，都有威胁牠的本事，那几把成形的武器更不在话下。当具有威胁自己能力的对象数量过万时，还同时出现，这结局就是死定了嘛！不死都说不过去。
终于，高举的羽扇一挥而下。占据星位的匣切剑丸按照各自的轨迹，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流光痕迹，或弯或直，朝着地面扑击而去。
在地面的恶魔没有一个跑的。或者说，面对这种骤如急雨的攻击，牠们能往哪里跑。这还不提匣切人壳所展现出来的闪现能力，就是大恶魔的闪烁天赋，都被追到没脾气。
就在所有恶魔心如死灰，纷纷闭上眼引颈就戮。星斗大阵的绝杀却没有降临到牠们身上，甚至没有按照反神力权能的计算结果，朝着破坏这座深渊神国的节点而去。
匣切们肆虐至今，就算还没摸清这座城市的全部特性；但要破坏，却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终究没有下死手。被打掉的，就是用来搬迁这座城市的传送魔法塔而已。
除了中央献祭用的魔法阵，因为位在匣切人壳与恶魔开战的中心，早就被破坏以外，其余二十多座分散在城市各处的魔法塔，在一瞬间被击破，就连地基都没留。
虽说林被眼魔带去参观的，只有其中的半数。但对于一个魔法师，特别还是算力惊人，又有众多匣切作为奥援的理论派，要计算出传送魔法塔的设置地点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加上匣切剑丸们布下星斗大阵后，可以居高临下俯瞰这座深渊城市，借着这样的机会做一些确认并不难。
所以当匣切们一出手，就没有一座传送魔法塔被放过，就连建造在地底的也一样。钻地攻击什么的，对匣切来说不是难事。
这种毫无限制的表现，正是林觉得匣切一族最为可怕的特性。
它们就像是没有上限一样，只要能够推导出一个合理的理论，它们就能将之实现。有时不那么合理的臆想，也会被它们凶残地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给实现。
总之这一击，打得恶魔一方毫无招架之力。也没有谁兴起过招架的想法就是了。所有恶魔不是闭上眼睛，就是两眼无神，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只是想象中的灾厄，并没有降临到牠们头上。
天空又恢复成那乌云滚滚的模样。眼魔的国度里，大战后的痕迹正慢慢地自我修复着。死掉的恶魔尸体，被地面、被墙体吸收，直到看不见一块烂肉、一滩血渍为止。
动手的那个人类魔法师，离开了。
一确认了这件事情，所有恶魔霎时间又回到那秩序井然的画面。自觉地排起几列长队，鱼贯回到各自应该待的岗位上。
但是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牠们的精神和林初来乍到时的表现完全不同。
那时的恶魔们遵守着无形的秩序，完全不像出自深渊的混沌生物。不过牠们的表情是骄傲的，而且带着一丝狂热。纵使牠们的本性被压制住。
如今的恶魔就像蔫茄子一样，本是火红如岩浆的肤色泛着暗沉的紫色，那骄傲的表情已不复见。纵使牠们走路依旧抬头挺胸，肩摆如切风，那骨子里的气势却都没了。
眼魔身形没入这座金属城市的阴影处，当牠再次出现时，已来到被严重破坏的献祭魔法阵旁。本来禁锢在其中的大恶魔是一个不剩，之前的战斗全消耗光了。
但是现身的眼魔却不是大眼珠搭配触手的模样，而是如人类的形体，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西装，打着红领带。脑袋虽然缩小到正常人类的大小，不过还是颗眼珠子的模样。
牠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和zippo的打火机，后者是牠成为眼魔之前的遗物。给自己点了根烟，依旧是插进角膜中，就像是用嘴巴叼着一样。用某人熟悉的语言说着：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第1528章 回归
深渊城市的后续，某人不关心，当然不会费神关注，也就不知道自己可能错失一次认老乡的机会。
不过就算认了，对已经走上不同道路的两人而言，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就算来个人魔勾结无间道，林能够从深渊那边得到什么？
林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机会，但就算发现了，可能也不在乎。反正他已经换回了常服，回到圣城埃斯塔力的家中。
阁楼，属于自己的房间。匣切们各自有各自的伪装型态，散布在整个房间里。
有些贪图省事，懒得变换形体的，直接用光学迷彩搭配剑丸姿态，随性地飘着。
而且这种状态下，就算有不知情的人碰到，也就像碰到空气中的尘埃一样，一下子就排开了。而不是把人割出伤痕来。碰到的人也会完全没有感觉。
除非储备的能量接近匣切们自己设的底限，它们就会进入次位面塔补充。要不然平常时，它们还是会留在迷地闲晃，跟同伴侃大山的。
只是不管怎么晃，基本上不离开某人太远。有奶的娘还是要紧紧跟着，这不仅仅是人之常情，动物、乃至于任何有需求的生命形态皆然。
不过今天匣切们倒不是等着奶，而是好奇地围绕着某魔法师，讨论刚刚那一战的后续。
老实说，布下星斗大阵后，以匣切今时今日的能力，完全摧毁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要是初见面，还没破解深渊邪神的神力，这句话可能还没法子说得那么响亮。
但在它们准备动手之际，那头眼魔可是处于谁都能欺负一下的状况。真动手，匣切们有信心在方圆十里以内是寸草不留的。
只不过在某魔法师的指挥下，最终只拆了几座传送塔了事。然后大家收工，连结尾狠话都没放一句的，像是’ill_be_back.’之类的。
所以匣切们又拿出了老一套来，’为什么’。
”我才想问为什么呢。难得看你们这么积极，都想把人家抄家灭种了都。就算牠们是恶魔，也有恶魔权的嘛。能随随便便搞大屠杀吗。毫无心理负担地这么做，那我们跟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嗯，这不是想帮小学校出身的那群孩子减轻点负担吗。””是啊。难道你没有这么想？””一开始会追着传送魔法阵朔源的，还是你的主意呢。”……
匣切们吵吵闹闹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关于小学校的孩子们与匣切不得不说的故事。自从匣切们从某穿越众的知识库里，找到了那无边无际的老家网络资源，它们就很热衷于扮一个神秘的老爷爷角色。
是说以任何一个匣切的知识储备与经历，要拿捏那些孩子绝对没啥大问题。而孩子们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帮助感到惊喜，且毫无防备。
毕竟网络出了名的套路多。整一套教战守则出来，再搞几支电话，匣切都能在迷地开搞犯罪事业。
那么一群匣切要怎么安排自己的身份，忽悠那群小子，怎会是个难题。尤其既维持了自己的神秘形象，还能从孩子身上找点乐子，这老的小的简直就是一拍即合。
尤其让林这个旁观者感到好笑的是，那群孩子们居然还真的保守了秘密，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得到了神秘老者的帮助。
这样的人，在小学校的孩子里，大概占了三分之一有余，彼此还不知情……
林没有制止这样的事，总归来说，对那群孩子也没坏处。匣切们给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干货，对个人修炼有益的。
本来也是做好心理准备，搞不好哪天某个匣切就跟哪个孩子勾搭上了，说要一起出去浪迹天涯的。不过这种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发生。
不知道匣切们是怎么想的，但它们跟那些从小学校毕业的孩子也不会完全断了联系。只要他们回来，还是会凑上去探索一下对方近期的经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也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匣切们站在那群孩子的立场，想帮他们做些什么是很正常的。那么铲除一个可能的威胁，就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行为。
但就算能理解，做不做又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问题。林摇摇头说：”就算想帮那群孩子，杀光那群恶魔也无济于事，总有其他恶魔会凑上去的。而且你们不觉得很无聊嘛。这整件事的重点，就不在人类与恶魔的战争上。”
”啊，终于说出口了。””果然是这样没错呀。””牺牲了那么多人，要是他们知道，会哭的吧。””感觉上都为牺牲的人感到不值了。”……
林对于匣切们的感想，没有多做解释或补充。因为这个可悲事实的背后，就是对整个大局的无奈。
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要是用打的就能解决一切，那么就像林之前跟老卡维公说的一样，一天的时间就能让老人家去深渊之门旁边安心地泡茶喝。可是这么做，完成不了林的主要目的。
那一天跟老人家开诚布公地说那些话，其实也有探路的味道。想要知道在那个阶层里的人，可能会有怎样的想法。
两人间的交情，注定了老人家即使是拒绝，也不会用太难看的手法让双方下不了台来，甚至是翻脸成寇雠。更何况这只是私底下通气，还没公开到台面上，到了无可转圜的程度。
而结果也很让人失望。连最支持自己的大贵族，都抱持着谨慎的态度，一点口风都不敢漏。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真捅到台面上，会是个什么样的回响。
这时林突然有种感悟，明白为什么老家的镁帝热衷于全世界搞事。
各国政权的独立性与自主性，确保了镁帝没有办法直接命令这些国家。纵使是单方面提出要求，别国也可以爱理不理。
那么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以及使想法可以遂行，镁帝不得不暗中挑起纷争或区域矛盾。
被欺负的人会需要帮助，欺负人的人更需要支持与承认。那么作为表面上公正的第三方强权，就有借口插手其中，从两方拿取自己的好处。
……说起来，这算不算把自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这么一比较，某大穿越众顿时发觉自己全身骨头酸软，整个人都不爽利了。
匣切们倒是读到了某人的心里话，只不过它们没有体会过生活在超级强国阴影底下的经验，所以无法跟某人感同身受。
不知道怎么着，很神奇的，匣切们刚绕到宇宙大爆炸的话题又转回恶魔身上。有匣切发声问道：”不是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说法嘛。这样放过那些恶魔，真的好吗？”
匣切们顿时一静。这是它们没有眼珠子，要不然某人就可以享受一次上万道目光的注目礼。只是被匣切们关注，以林现时的感受力来说，也觉得一阵鸡皮疙瘩袭身，闪现术回避都要自动发动了。
又有匣切说道：”就算不考虑斩草除根的问题，我们最后只破坏了传送塔，真的有效果吗？不是说了，对方大可献祭大量的大恶魔，抽取其闪烁天赋，一样有办法把整座城市推送到迷地来。那么还费事破塔，不是白费力气吗？”
林笑道：”需要斩草除根的前提是，会害怕对方翻盘，反过来打死自己。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在自己得势的时候，把一切潜在的危险提早抹除，以确保自己未来的安全。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怕那些恶魔来报仇吗？”
匣切们很认真地一想，还真不怕！
’只有匣切能破坏匣切’，这句话在某个小圈子里面可是很响亮的。
今时今日的匣切更是不同于以往。它们不敢说自己就真的无坚不摧，永不毁损。但像之前恶魔那种阵仗，还不够格让他们感到为难。
反过来说，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恶魔敢来报仇，真的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基本上现在匣切就没落单的，一次出击至少五个组队，全员出动更是家常便饭。有什么敌人经得起这么虐？
而对另一个问题，林也答道：”我当然知道只是破坏传送塔，并不能阻止那座城市往迷地传送，充其量是拖延时间而已。但建造塔的资源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以你们的实力，集中破坏那二十多座塔，能够回收再利用的材料有剩下一成，那就要偷笑了。那只眼魔固然可以重建传送塔，但也不是全无影响。而且这么做的最大理由，是为了要表明一个态度。”
”不管你造几次，我都有本事把它毁掉。要是让我心情不好，我就把整个地方拆掉。是这个意思吗？”有匣切说道。
”哈，没错，就是这样。我常说我们可以选择开战的时间，但没有办法选择停战的时间。而现在的状况是，我们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停手了，对方停不停手，我们有本事不在乎。不是吗。”
要是这话是对人说，那就是暗捧，听的人肯定会高兴一下子。但对匣切来说没有意义，能够读心的它们看惯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所以它们习惯看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发出声音的是明明属于尘世五剑之一，但却最没存在感的阴阳转。”你在害怕，为什么？”
莫名的，林现在也想抽一根烟。只是他没有老家的那种卷烟可以抽，但他有旱烟管跟极品烟叶。一顿操作犹如怀抱着信仰，慢条斯理，且无比虔诚。
”佛家有因果报应一说。就算不讲太玄的东西，我也有种感觉，恶魔要是死在我手上太多了也不好。再退一步说，真把门之双塔建立起来了，也有一座落在深渊境内。有些事情，不好做的太绝。”
第1529章 冬季攻势
菩萨畏因，凡人畏果。
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用棋手的角色看待这场迷地与深渊的战争。但是经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原本只是打着侦查的想法，没想到几乎要给人家屠城，让林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都说自以为是棋手，结果还是别人手中棋子的例子，某大穿越众可没少看。那么在这一局里头，真正控制一切的会是谁？
世界树，或者是……自己至今仍无法确定是仅存在概念，或真实存在其意志的迷地，与深渊？
那么在那两个存在，或者笼统一点说，在命运的手中，是不是有自己看不到的暗棋在等着？
那将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就好比十二年前，推动金币女神上位。自己以为第九权能计划到此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酝酿、发酵，最终水到渠成。
如果当时藉助虚空之龙的便利，真回了老家。那么被自己留在迷地的就真的是一个烂摊子。
林不怀疑，最终迷地一方可以驱逐深渊生物。但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以及驱逐之后，人类又会是怎么应对那扇门？
假如选择错误，是不是同样等级的大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直到耗尽人类一方最后一滴血。
诚然人类不会是星体历史上的永恒主角。但身为等同于地球灭亡恐龙的那一颗巨型陨石角色，要说没点压力是骗人的。
在自己的房中，某人又陷入了沉默。而窗外，飘起了雪。
雪天，嗷嗷叫的半兽人军队大步踩着雪地，进攻山谷隘口的关卡。前冲的精壮士兵把门板似的盾牌扛在头上，保护着底下扛着巨大攻城槌的战友。
除了一队攻城槌队伍外，更多的是推着云梯车前进的半兽人士兵。特制的蒙皮与天气，让火箭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在更后方，则是被驯服的巨兽朝着城头抛掷着巨石、火瓶。不过准头没什么保证，不时砸进自己人的队列中，要不就是火瓶提早爆开，溅得自己一身火焰。
关卡上的士兵不停地抛射箭失，希望减轻接近城关的压力。一些年轻、没经验的士兵甚至开弓的手指都被弓弦扯破皮了，他们也像是没感觉一样继续射着箭。
后方更有无数军夫搬运着守城用的武器，将油锅烧开，准备好巨石。那些被包裹着的军械也都解开束缚，推到定点后就直接开轰。所有动作都按照训练的项目进行着。
尤其是火炮这项不算新式的利器，被大规模装备且用于战场上时，被限制进军路线的恶魔联军就像活靶子一样，一炮轰下，几乎不会落空的。
这场战争没有什么前奏，几乎是一发现敌踪，转眼间就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第一波进攻的是当仁不让的精锐。别说什么先用炮灰消耗一波的战术，要不然怎说’先登’、’首杀’可是正经八百的军功呢。
对指挥者来说，要是先放炮灰，死得太惨烈，把精锐士兵的士气都给吓没了，那怎么办？
相反的，要是直接打出手上的王牌，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许就一波下城！伤亡反而不会那么严重。
而第一波攻击要是处于仓促应对的状况，对人类一方来说也是最难扛的。幸好这样的战斗是所有人都预先做好心理准备的，或许临时应对较为仓促，但也在短时间内，整个城防体系就运作了起来。
这样的画面，并不只出现在一个地方。格瓦那帝国北面，风帝山脉的五道隘口关卡，都出现了相似的场景。
恶魔与半兽人联军以惊人的兵力数量，在这大雪纷飞的季节，直接强攻通往南方的关卡。还有无数小股精锐队伍，直接行军越过被诅咒风雪所笼罩的高山，突袭山后腹地。
在最不适合打仗的季节，展开全线进攻。这种罔顾人命的战法，让身为统帅的老卡维公咋舌。
不过这一回，人类方的抵抗不是一触即溃。而是依托着建立好的防御体系，人类挡下了恶魔联军的进攻。
甚至个别地区还打出了漂亮的反攻。尽管对整体局势影响不大，但在这看似充满绝望的战局中，任何胜利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恶魔与半兽人联军以更庞大的兵力，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却没有办法得到和两个月前的苏里唐帝国南方阵线反攻一样的成绩。纵然有人类方聚集起更多兵力之故，也有主导者不同所导致。
之前的南方阵线是联合作战。指挥部中虽然有一个名义上的统帅，但实际上却是各个王国实权人物的扯皮舞台。所以别说士兵，就算是军官也能算是乌合之众。
这一回是以格瓦那帝国为骨干，直接统帅邻近小国的军队，和之后加入的冒险者与佣兵们。以权势地位来说，老卡维公一人的威望就足以压服所有贵族与平民，整合力道与之前南方阵线的水平不可同日而语。
又因为老大公事先得到重要情报，让帝国确信恶魔联军进攻的方向必定是在南方。所以帝国皇帝可是豪迈地直接将十支正规军团送往前线，并开始在国内征募新兵开始训练。
除了十支正规军团外，帝国内大小贵族的私军也齐聚边境。那些没有正式军职的，也会率领家族半数以上的军力，来到北方边境。
可以说格瓦那帝国的战争机器完全发动起来。硬生生将以秋风扫落叶之姿横扫数十国的恶魔联军，挡在风帝山脉的隘口关卡前。
人类一方能够打出这样的成绩，不可否认有恶魔联军挑选了不适合的季节发动攻击；也有因为地形因素，让军力无法完全展开之故。
但最关键的，还是这一回阻击的军队成分和之前不一样的原因。
主体是格瓦那帝国十支常备正规军团。这十支军团按照其各自擅长的作战方式，倒也不是全部顶在最前线上。
但只要在防线上的，那就像是坚石一样，不管往哪儿搬，哪里的攻势就会像巨浪拍岸，除了浪花，什么也留不下。
帝国贵族们的私军虽然比不上十支正规军团，但跟其他散兵游勇或小国军队比起来，也算得上是中坚主力。加上同属一个国家，又有老卡维公这种有名望的人坐镇，让这些部队乖乖配合作战很难吗？
虽然也有不少来自各国与民间，临时成军的队伍。但是明确且更有针对性的指挥，又有帝国主力镇压一切不服，这些队伍的凝聚力也非一般。
而且老卡维公在动用军队的逻辑中，主力当之无愧是帝国出身的军队。那些临时成军，或各小国所支持的军队，都是当辅兵使用。
得在一次次的实战中磨合，真实打出功绩，才能成为被看重的正兵。
之所以不敢把这些外人当挡箭牌，挡在第一线上，因为面临的状况很现实。只要被恶魔联军冲破防线，那么接下来就没有多少缓冲地带，敌人将可以冲进帝国的领土。
到时不论造成什么程度的破坏，都是帝国贵族的损失。这样的结果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
那么与其将希望放在那些杂兵身上，还不如亲自上阵来的保险。跟一群乌合之众相比，五处隘口关卡更值得信任！这是帝国军队上下的共识。
毕竟背后就是自己的家乡了，真要靠那些靠不住的外人保卫？
所以风帝山脉这条防线，尽管十分艰难，但还是被维持住了。
这对恶魔联军来说，就不是一项好消息。当寄与厚望的攻势被阻断之后，副作用就随之而来。冬季进攻的苦果，降临在迟滞不前的军队身上。
有大批因为等待进攻，不得不在山上等候的半兽人倒在了风雪交加的寒风中。
来自深渊的恶魔军队，倒是有自带改变气候与地形的天赋，但仍不敌风帝山脉上的诅咒之力。当深渊的熔岩血液冷却之后，再强大的恶魔也要倒下，化作冰凋死物。
而这个劣势在海德尔帝国的新式飞空艇军团来到风帝山脉的上空后，就进一步扩大。就算没被诅咒的风雪之力打趴，也要承受着来自天空的魔法袭击。
特别是那些越过山棱线突袭的军队，本意就是要趁人类方支援不及，进攻防守薄弱处。但有飞空艇军团在，有哪里的支援会有赶不及的状况呢。
或许老卡维公不擅长使用飞空艇军团战斗，海德尔帝国也不可能放任其他人，指挥着自己的王牌部队深入敌后方作战。但假如是快速运兵、支援战斗，这还是做得到的。
一方面也是因为除了特定的几条航道，现有的飞空艇也无法安稳地飞行在风帝山脉的上空。诅咒之力所形成的暴风，让风帝山脉上空几乎成为飞行魔兽的绝迹地，飞空艇的禁航区。
要不是有这样的先天限制，老大公肯定会想办法进行强袭运动作战。就算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军团不配合，不是还有民间的嘛。
这十二年间，格瓦那帝国的大小贵族们只要有能力，都会给自己的座驾升级，由原本的陆行升级成飞行。征用这些人的飞空艇，对老大公而言不是难事。
这些临时征用的飞空艇，被分派到特定队伍手中，用于比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军团更加大胆的特种作战。
虽说如此，由于飞空艇的一切对老大公还相当陌生，所以他在安排上也趋于保守。但也着实锻炼出几支出彩的作战队伍。
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一支飞空艇队伍，原属格瓦那帝国卡维大公爵家族的皇冠双头鹫号。队伍清一色来自圣城的小学校兄弟会成员，在艾吉欧的带领下，专门突袭半兽人用来攻城的巨兽。
比起用人命冲击，对隘口关卡最有威胁性的就是这些巨兽了。而牠们一只只倒在炮兵的集火底下，或是飞空艇的突袭中。
恶魔与半兽人联军撤退了！
第1530章 飞空艇部队
艾吉欧等人会被重视，并不全因为他们是圣城的小学校出身。也是因为他们从苏里唐帝国南方阵线败退后，少有的几支能够阻击恶魔联军，掩护平民百姓撤退的队伍之一。
单纯打撤退战的殿后部队，只会被一路辗着走不算本事。要能够真正阻止敌人追击的脚步，保存本身的力量，争取更多时间才算本事。
小学校的孩子们也在这场残酷的撤退战中获得了机会与历练，更凭借此出人头地。他们不光率领有生力量合流，还确实地扰乱了敌人追击的步调。
等到他们越过山脉时，已经膨胀成一支编制超越万人正规军团的队伍。这还是能战之兵，并非夹杂着军夫或百姓充数的杂兵。
这种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仔细研究这支撤退队伍的组成，就不难理解。因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成名已久的冒险者，个人实力高强，只是不怎么熟悉集团式的作战方式。
在正面战场上，一个人强，不代表一整支队伍都强。只要有一个弱点，一处缺口，整支队伍很容易就被打崩。这群强者就是很无奈地从这样的战场上被打散。
但这群人会不远千里，加入联军的南方阵线，或许有只为名声的人在里头，但这样的人早早就跑了。还能够留在战场上的，都是希望能够多做一些事，掩护后方的人或其他战友离开。
这些人很容易就被战场上，还能成建制跟敌人交锋的队伍吸引。艾吉欧的队伍无疑是其中一支。
跟那些军队或佣兵出身的人不同，艾吉欧等人在小学校中可没学过什么正统的军学。所以他带领的队伍，也不搞什么队列阵型。而是以小分队的游击战形式，骚扰、蚕食恶魔联军。
这样的打法当然契合了那些冒险者出身的强者风格。虽然比起正面硬刚的打法，迟滞敌人的效果不那么明显。但是当规模一大，数量一多，还是能打出点成果来。
不要看这些战果相当微小，远不如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振奋人心。但累积多了，艾吉欧一路的队伍竟是所有人中表现最好的一支。
其实能够一直坚持下来的队伍，都有这样的特性。他们不想在撤退战中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几乎都是不断地占小便宜，苗头不对就转进。牵扯、骚扰，把敌方进军重点拉到其他方向。
而那些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的队伍不是没有，也有人打出一两场漂亮的胜仗。但这种事情就跟赌博一样，收获看起来大，不过风险也高。只要赌输一次，很容易就把命也给赔了。
直到最后，艾吉欧的队伍虽然不是最后一支通过隘口关卡的队伍，但至少他们身后已经没有被撤离的平民百姓。
其实还是有人失陷在恶魔联军的包围中。不过这些人的消息要先被知道，才会有其他人想办法施救。
艾吉欧的队伍充其量是照顾好自己撤退路线上的平民百姓。其他地点的状况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事实上这样的战争，以败仗为起头，怎样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没有人去苛责这些留到最后的队伍，为什么没有救出更多人来。因为这样的事不用别人说，他们自己是最自责的一群。
即使用’我们已经尽力了’、’那不是我们的责任’之类的话来说服自己，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释怀的。
但足够明智的人还是着眼在更现实的问题上。艾吉欧的成绩以及他的身分，让他在老大公面前有了一席之地。
老人家不会以磨练之名，刻意去打压年轻的后生。相反的，他会给出足够的舞台与权力，让对方有一展长才的机会。
打压与磨练，是针对家族内部的子嗣，并在有足够的了解下才会做的事情。总要把他们的棱棱角角磨圆滑了，才好放出去做事。既可以一帆风顺，也不用丢自家面子。
当中因为拿捏的问题，衍生出的爱恨情仇就不再此列讨论。
但面对外人，给机会就好。有真本事的，就能一飞冲天。假如撞墙了、做错了、把自己玩崩了，就证明这个人只有这样的水平。对那些给出机会的上位者来说，这样的人放弃掉就好。
说来很残酷，不考虑培养人才的问题，甚至不考虑这样揠苗助长会不会毁掉一个将来可以成就伟业的人才，只想要有即战力发挥其优势。
不过这才是上位者一般会有的态度。他们又不是学校里的老师，更不是每一个人的父母，没有义务如此尽心尽力去培养外人。
而且在一场以生死为赌注的战争中，这才是最简单利索的方式。行就上，不行换人。
每一场磨练都是用自己或别人的性命为代价，哪有那么多资本用人命去堆出只会打败仗的沙场宿将。除非真的没人可用……
艾吉欧得到了机会，但他没有牢牢把住自己聚拢起来的杂牌军团。他很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
或许有朝一日，可以率领这样的大军，甚至是跟老人家一样的地位。但是在那天之前，要现在的他率领千人打正规战那是够呛。
所以艾吉欧将大部分军权交出去了。除了领受防守某段防线的职责外，他还从老大公手中接收了属于卡维大公爵家族的新式飞空艇。
老大公的盘算很简单。对其家族而言，唯一一艘新式飞空艇还远远不到成军的程度，充其量算个大玩具。
但是艾吉欧的身分与小学校的背景，让他们离那个魔法师很近。有鉴于很多新东西都是来自于那人，由艾吉欧指挥飞空艇，应该可以从那人身上得到一些好处。
就算没能从那人身上得到好处，以小学校有别于其他教育方式的特性，或许艾吉欧这群孩子可以摸索出一套实用的战法来。那么飞空艇上，隶属于卡维家的操作员，就是第一批学到新战术，并且实行的人。
这算得上是划算的买卖吧。即使飞空艇真给玩炸了，还有了名义可以揪着那个魔法师要赔偿。这种稳赚不赔的投资，老大公怎么会不敢搏一搏。
艾吉欧接收一艘飞空艇之后，也的确做出了一些成绩来。要知道他可是第一艘快速飞空艇席德号的第一波乘坐员之一呢。
有这样的背景在，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曾经研究过跟飞空艇有关的战术。存钱弄一艘属于自己的船是他的人生目标之一，只是看起来遥遥无期而已。
如今有了飞空艇在手，各种想法可以进行实战验证，对手又是打杀起来不心疼，还挺解气的恶魔与半兽人。艾吉欧当然是使劲地搞事！
只是他做事还保有几分底限，苗头不对更是直接脚底抹油，颇有某魔法师的个中三昧。即使艾吉欧再不愿意承认，他的行事还是多多少少受了那人的影响。
而在恶魔联军的冬季攻势受挫后，联军撤退的消息还是前出的艾吉欧侦查得知的。为此，艾吉欧乘坐的飞空艇接连五处隘口关卡与山道都去侦查过，并且确认恶魔与半兽人就连岗哨都没留。
反攻吗？
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掉。谁都知道冬天行动不方便，恶魔联军会退，也是因为不得不退。
如今正是深冬，近几日的风雪大到可以遮蔽视线的程度。恶魔联军本就指望着突袭进军，一口气推到风帝山脉的南侧，谁知道就被挡在了山道口，承受着山上的风雪袭击。
再不撤退，他们就不是被人类打败，而是败于这天候之下。所以恶魔联军果断地撤军了。
至于人类方，在这种情况下派兵追击撤退的恶魔联军？
即使是求战心最为旺盛的士兵，也没有在这大雪天去砍人的欲望。不说在这种天候下，穿着足够保暖的衣物要怎么砍人，就说追击不知道跑多久的恶魔联军，追不追得上都还是个问题。
对统帅而言，老卡维公也不可能坐视阻挡恶魔联军的风雪，反过来成为人类军队的阻碍，甚至造成减员。
要知道即使是守在关卡里，关卡的位置也只在山脉的边缘，还没深入山中，士兵们依旧被这寒冬的天气折磨得欲仙欲死。
这还是在保暖措施尽可能做到的关卡中。要是部队行进中一切从简，别说什么人只要动就能自己产生热量，真当那么多在山上冻死的人都是白痴，不知道动一动吗。
但军队没办法动，不代表谁都没办法动。飞空艇部队的特殊性，让他们再次成为一群大人物们讨论的焦点。
老卡维公虽说是全军的唯一统帅，但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脑袋一拍就下决定的。还是有一群辅助他的幕僚，和同为沙场老将的贵族，共同组建起指挥部。
为了表示尊重，格瓦那帝国北境的几个小国，和冒险者公会、佣兵公会也都有人在其中。就是后期才加入的海德尔帝国，也都派驻了身分与资历都足够的代表在里头。
老大公有乾纲独断的权力与本事没错，但他也不至于完全漠视其他人的意见。除了装模作样的表态外，有时他也会想听一听别人的意见。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参谋指挥部。
而他们讨论的提案是，想要靠飞空艇部队反攻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靠他们将失陷在恶魔联军包围中的人类救出来。
但具体要怎么行动，以及救哪一处，都是问题。
第1531章 空档
或许是火药武器的缺失，让迷地的飞空艇少了’轰炸’这么一个功能。虽然可以从飞空艇上往地面投射魔法，但魔法的射程可不是无限远。
空中可以打到地面，就意味着地面也可以朝空中回击。那么飞空艇的优势就在于它是属于移动目标，而地面的魔法师部队却是固定的。
没有哪个魔法师可以一边施法，一边跑位的；而移动目标又是出了名的难瞄准。这就是飞空艇在火力上的最大优势。
新式飞空艇并没有改变在火力上的优缺点，就只是加快速度而已。
也就是说想要从空中救援被包围的人类，那么飞空艇就得降落。而静止状态也是飞空艇最脆弱的时刻。因为失去了机动性，这时的飞空艇充其量就是个小型魔法师堡垒而已。
就算不考虑飞空艇上保密的问题，每一艘飞空艇在乘员之外的容量是有限的。要撤离一个被包围地点，得要出动多少飞空艇，包含护航在内，才足够安全，这是个为难的问题。
飞空艇数量多了，很容易被发现。数量太少，无济于事。而且协调人数与容量、地点与时间，这些会不会成为恶魔联军伏击的优势？
而这就衍生出另一个问题，就是哪些情报与联络是真的？哪个地点的被包围圈真的需要救援？
迷地论坛发展至今已二十六年有余。尽管每个发言账号背后之人很容易确认，一言不合随时真人pk，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骗子出现。
人跟人面对面，一样能设骗局。怎么可能因为见不到面，大家的道德水平就自动提高了呢。或许论坛有个识字的限制在，但识字的聪明人就没骗子，就不会受骗？
再说这些行为一开始也不尽然是故意欺骗，就只是吹牛而已。但是在以讹传讹，又经过无数人加工的情况下，’花盆从楼上掉下来了’就有可能变成’猫在钢琴上跌倒了’。
当这些虚假的情报让某些人获得利益后，不论之后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不可否认就会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士，故意从中牟利。一门新的诈骗途径也就由此诞生。
那些小打小闹的骗局，当然不是老大公关注的重点。但假如有人利用论坛传递假情报，伪造风帝山脉的北面，有某处被包围点需要救援，结果却是恶魔联军的埋伏圈，那要怎么办？
现在人类一方对于山脉北面的情形，可没有多少核实的手段。就算要派遣少数菁英潜入，核实情报需要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中会不会产生意料之外的变化。
即使真确定了某个聚集点确实有人类存活，那么这些人是否可信，又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问题。
在以生存为前提的选择中，人类的下限可是非常之低。
或许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可以说只要有人，那么无论如何就是要救。但站在老大公的立场，他势必要从众多可能性中去做选择。
救，当然是要救。这种时候每救出一个人，对于士兵们士气的影响都是无法估量的。但要救对人，而不是把救援队伍推进火坑。
要是没本事的统帅，可能就直接打死不出兵，龟缩在隘口关卡之后。不管有多少人失陷在恶魔联军的包围中，是真是假，一概不救。
但是老大公不是那种性格的人。退一百步来说，摆出准备救援的姿态，但实质上只是拖延的借口，也比打死不救的态度还要更让人接受。
不过老大公真的不打算干等着。等待开春后，恶魔联军再度进攻，或是人类一方反推出去。
有飞空艇这种新式武器在手，让战略布局从平面变成立体，老大公直觉这其中有很多发挥的空间。所以他找来了所有飞空艇的艇长或指挥官，询问这群最熟悉飞空艇战术的人，有没有稳妥的方法可以救人。
这些人的主力，毫无疑问是海德尔帝国飞空艇军团的艇长们。海德尔帝国的王牌军团并没有全来，但也来了半数，而且还是以改造过的旧式飞空艇为主。新式飞空艇都是小型艇，为舰队护卫之用。
加挂了外置螺旋桨的旧式飞空艇，受限于舰体的外型，当然没有新式飞空艇的速度。但作为一个帝国的空中军舰，防御力绝对是要塞级别的。
相较之下，很多老大公自民间征用的飞空艇，原本可都是商业用途，又或是贵族们的玩乐之物。这类飞空艇为了追求速度而减轻重量，因此在舰体的防御上并没有相当重视。
旧式飞空艇又因为舰体较大，在收容人数方面是优于新式的。所以真要救人，这些短腿龟势必得考虑在内的。
不过征用飞空艇的艇长们，假如不是商用出身，就是一些有独特本事的冒险者。这些人的思维较活络，跟一板一眼的军人不同。
所以老大公将两种人都找来，问问众人的意见。而艾吉欧作为双生狮鹫号的指挥官，也列席其中。
海德尔帝国的艇长们不改其军人的谨慎性质，在可以发言的阶段，他们最看重情报的问题。直言只要情报经确认属实，那么就是大批飞空艇编队的战法，集体进入，集体救援。
最多编制个护航队伍，交替登艇之类的战术。而不是所有飞空艇在到达定点后就全部着陆，救援受包围的人类。
民间出身的艇长们，想法果然比起军人更为活络。什么诱饵战术、声东击西、拂晓袭击之类的东西，仿佛是把他们肚子里不多的知识全部掏出来，把救援计划制定得让人眼花撩乱。
这种情况下，别说敌人被绕晕了，恐怕就连自己人也晕了。
一群军事大老们无不暗地里感叹，果然是外行人做的计划呀。亮点没看到，倒是快把人亮瞎了。
作为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个，艾吉欧默默躲在角落里，心中盘算着所有人的说法。
年纪的歧视在前一阵子他已经品尝得够多了，所以现在的他也懒得发表什么意见。真要做什么，他的习惯是在职权范围内直接带人去做，然后做出成绩就好。
抢功的人大把有的是，背锅背得再多也影响不了手底下的人对自己的信任。这样的态度在冒险者出身的人里头不算突兀，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了名声或金钱，来到这个对抗恶魔的前线。
不过身为提拔他的恩主，老大公欣赏小学校出身的孩子，是为了他们那有别于迷地传统军事思维的想法。在这种时候，当然不会让艾吉欧就这么保持沉默下去。
老大公在众人的讨论声趋缓的时候，摆在桌上的右手食指敲了敲。动作不大，但却很响亮。这让众人的注意力瞬间移到老大公身上，噤声不语。
”艾吉欧，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跟大家说说。”
被点名到的年轻人，有些人认识，有些人不认识。但他们都随着旁人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那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孩子。
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艾吉欧一点也没有窘迫或为难的表情，而是神色自若地说：”我也是支持先行侦查，等到有确认的情报后再行动的想法。论坛上的消息只能做参考用，盲目相信，太容易落入恶魔的陷阱。”
”倒是和海德尔帝国的诸位看法相同呀。”老大公没有斥责，也没有称赞。就只是说着重人都听得出来的事实。
不过艾吉欧继续说道：”我的想法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哦，说说。”老大公鼓励道。
”大家的想法都是派出小股精锐，潜入山北侧侦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派遣快速飞空艇，从高空利用奥术之眼的魔法来侦查。假如需要与地面的人接触，我们也可以用快速落地的方式派出人员。整个过程可以让飞空艇维持一定速度，避免被恶魔联军发现或攻击。”
这样的作法对某大穿越众来说当然是标准程序了，但对于迷地人却不然。
因为飞空艇的高造价，每一次行动的昂贵消耗费用，还有情报传递的延后性、飞空艇速度等等的问题，让’侦查’这项工作从不属于飞空艇的任务。
又因为传统战争的侦查范围需求并不广，地面人员已有相当成熟的技巧与体系。相较于旧式飞空艇所能取得的侦查效果，传统的侦查手段不仅仅比较便宜、省事，效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大部分军事宿将还没习惯使用，甚至是还不知道可以使用飞空艇进行侦查这一回事。
然而艾吉欧所说的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就只是最近在做的事情而已。包括快速落地这项战术动作在内，这可是已被实战验证过，双生狮鹫号可以打掉一只只攻城用巨兽的有效战术。
具体作法就是飞空艇以低空与相对低速──至少也是时速一百公里以上的飞行速度──掠过地面。过程中飞空艇上的陆战成员进行无降落伞落地动作。
这在某穿越众的老家跟自杀无异的行为，放在迷地却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来自南方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空骑士，即乘坐各种飞行魔兽进行战斗的骑士来说，那简直就像是吃饭般容易。
是的，第三个参战的帝国。虽然没有官方的代表出面，但是一群渴望建立功勋的年轻人，可是大量出现在格瓦那帝国所建立的防线上。
第1532章 救援与否
两个宿敌般的帝国，海德尔帝国有飞空艇军团，卡尔斯鲁厄帝国当然不可能放弃天空的主导权，任由飞空艇在头上撒野。所以后者也发展出另外一套空中作战体系。
源自于归化的野蛮人，其驯服魔兽，或说与魔兽合作的传统。
在这个传统上，人与兽是平等的，甚至人类的实力要足以驾驭魔兽才行。而不是什么屁孩可以随便与巨龙签订契约，然后一边吸着奶瓶，一边指挥巨龙横扫千军。
而那些与飞行魔兽订有盟约的骑士，则被泛称为空骑士。当中最上位者，莫过于与有着龙族血统的魔兽订下盟约者。即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王牌军团，龙骑兵军团。
空骑士们在天空中，并不单单只是作为一个驾驶员而已；又或是举着数公尺长的武器，为了协调魔兽们集体行动的联络员兼武器支架。空骑士们可是有一套完整的空中战法与战技。
人、兽分离，挺着长枪俯冲攻击。或是以骑兽为脚踏处，横向跳跃、向上纵跃，空中交换坐骑等等，种种杂耍特技般的空中动作是空骑士们所熟悉的。
同样的，从数百公尺高空落地，或是纵跃数十公尺的高度，在空中与坐骑会合，这类的骑乘、落地动作那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般容易。没做到这种程度，就无法成为空骑士的一员。
除了无法靠自身飞行，空骑士们的立体作战方式拿来对付地面部队，绝对是对手的梦魔。唯一能与之相抗衡的，就只有在飞空艇保护下的魔法师，可以令这些空骑士吃到苦头。
当卡尔斯鲁厄帝国的龙骑兵们掌握了斩舰刀这种武器时，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军团优势则被削弱到相当低的程度。要不是非得要维持空中有足以抗衡的武力，海德尔帝国内部甚至有放弃继续建制飞空艇军团的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某人的新式飞空艇设计，海德尔帝国非常重视的缘故。
旧式飞空艇在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所有空骑兵面前，速度慢的跟乌龟一样。要不是皮够厚，普通飞行魔兽打不动，他们早就退出舞台了。而斩舰刀这种攻城等级的武器改变了敌我强弱态势。
新式飞空艇的优点就在于快！快到可以甩脱那些以速度见长的魔禽，更不用说那些可被编制成军的飞行魔兽了。后者的挑选重点在载重量大、飞行动作灵活，快速反而不是重点。
可以说一直以来，空骑士与飞空艇不管就职业分野，或是这个职业所代表的立场，两者就处于对立的。一者战士，一者魔法师；一者卡尔斯鲁厄帝国，一者海德尔帝国。
空骑士的技艺既有家族秘传的，也有被公开的。而只要是个男人，又怎会没有成为龙骑士的梦想呢。所以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的人，多多少少会熟悉这方面的战技。
他们当中的佼佼者，当然是已经成为合格的空骑士。带领着与自己订有盟约的魔兽，来到这处对抗恶魔的战场。
但就跟老家的历史一样，组建骑兵是很花钱的。这不光是有没有良马马种的问题，还有日常的饲料与照料问题，真不是平常时把马放出去，让牠们啃地上的野草就能了事的。
养马都这么麻烦且费钱了，在迷地这边养可以载人飞行的魔兽会便宜吗？
这可是魔兽呀！要是没喂饱牠们，吃人可是很正常的。牠们有智慧，不代表牠们就对吃人有所顾忌。肚子饿的时候，反噬其主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所以从南方带着魔兽来到北地参战的人，真的不多。而且只要有，都是带队而来，不是孤身上路的。魔兽与人类的数量肯定也不是一比一，而是身份比较高的几位才有机会带上。
大多数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年轻人，可以保证自己自备有武器盔甲，有仆人、驮马，就算是家境殷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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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来到前线后，当然要找队伍、找组织。有些人是老乡抱团，有些则是与志同道合，且意气相投之人合作。
艾吉欧聚集起的队伍中，可是有不少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的棒小伙。这些人多是南方阵线撤退战中，一起奋战过来的战友。
他们在艾吉欧的要求下登上了飞空艇，不负责空中的战斗，当然也不管操作飞空艇的事情。这些没有骑兽的空骑士们，任务就是在特定地点空降、战斗，在打完或发现劣势的时候由飞空艇接应离开。
空骑士的战技让他们可以在空中，从处于移动状态下的飞空艇脱离，并且无伤落地。
这时在空中绕行的飞空艇可作为火力支持。并在任何时候作为接应的平台，接走所有从地面纵跃而起的空骑士，迅速撤离。
这样的游击战法在近期，艾吉欧不光是操作得极为熟练，甚至他本人都可以参与进这空降特种作战中。而不是乖乖待在飞空艇上，光作为一个指挥出一张嘴。
很多小学校出身的孩子，也都和艾吉欧一样，迅速学会了这套空骑士适用于飞空艇的战技。
因为不涉及空空作战，就只是简单落地与起跃的技巧而已，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年轻人也没有吝惜到什么都不说的地步。
要不是那些专精魔法的孩子，在飞空艇上更能够发挥其长处，恐怕空降魔法师这新式兵种都要被艾吉欧这一群大孩子开发出来了。
这支队伍独特的表现，当然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那些有资源的人也开始运作起相同的模式。
都说战争是任何技术进步最快的时期，不断有新的想法被拿来尝试，只要确定有用，也会用最快的速度被推广。有时甚至不用主动推广，那些想保命或想建立功勋的人，自己就会去学习。
但是一项新战术能够运用到什么程度，非当事人不太好判断。这也是为什么老卡维公去引诱艾吉欧的想法，而不是把自己的念头化作命令，直接下达给这群很有前途的大孩子。
至少用飞空艇进行侦查，这样的想法是老大公以前不曾有过的。除了飞空艇的消耗外，格瓦那帝国没有这种昂贵的大玩具，也是原因之一。
如今被艾吉欧提了出来，考虑到距离、搜索范围、时效性、安全性等各方面因素，派出飞空艇进行侦查工作，确实会比单纯派遣地面人员还要好。而那些消耗对比所得，也不是大到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在舆情上，派遣地面工作情报人员潜入恶魔联军占领区，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外，还有可能得要派出第二波、第三波人员来核实或接应。这会需要大量时间等待。
相较之下派遣飞空艇侦查，需要的时间就少太多了。两相比较，用哪一种借口能更好地压抑那些要求出兵救援的情绪，不言自明。
让老大公等一票军系出身的人对于救援行动有所顾忌的，不就是因为情报不足，不敢冒险派兵送死。
那么动用飞空艇侦查，可以有效压抑那些求战救援情绪，还有机会得到确切的情报。假如真的证实了哪里有人等待救援，并且也有施救的可能，那么为什么不去救呢。
大家怕的都不是困难，而是陷阱。
所以老大公当即就这样的想法，和几位与会的老将讨论。他们讨论的内容可不是可行性的问题，而是怎样把这个想法用到最好。
假如运用飞空艇侦查有其可行性，那么只派一艘出去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作为。话说派遣情报人员潜入，都知道一次性要派好几个，降低任何一个被发现的风险。换到飞空艇上，老大公怎么也不可能只派一艘了事。
但除了艾吉欧跟自己家族委托汽车中心建造，由某魔法师亲自设计的双生狮鹫号外，有资格执行侦察任务的飞空艇并不多。当中一个关键，就是飞空艇飞行高度的问题。
从设计上来说，传统飞空艇、新式飞空艇的舰体与构造都没有飞行高度的限制。驾驶者想不开的时候，可以直接升到外层空间去。
但是飞空艇的舱室，不是为了应付各种环境状况而设计的。待在里头的人可是相当柔弱的。
低温是最明显的一个问题。高度愈高，温度愈低。这是所有飞空艇乘员都知道的状况。而要改善低温，穿大衣，加个升温设备，或简单一点，烧个火炉就能解决问题。
但是随着飞空艇的高度愈高，乘员会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胸闷、头痛、意识模湖等一系列症状。
这些问题的原因是什么，迷地人可就没头绪了。而解决的办法，就是一记魔法师进入各种稀奇古怪的地区，或是跨入异位面时会给自己附加的辅助适应魔法了事。
但适应魔法的难度与持续时间，再加上这个魔法也仅适用于个人，让该魔法不适合成为飞空艇乘员的常态性标准辅助魔法。
假如是进入水中，给自己施加水中呼吸，魔法学徒就能做到。适应异常环境的魔法可高段不少呢，还不见得所有魔法师都会。
以上种种因素，导致迷地传统飞空艇会受限于乘员的生理问题，使得飞行高度有了无形的限制。而基本上在乘员可以忍受，且能正常活动的高度，也是魔兽、魔禽能够活动的高度。
假如派往风帝山脉北侧进行侦查任务的飞空艇，就只能在这样的高度行动，那么不光行动有被提早曝光的危险，飞空艇也处在敌人可攻击的范围里头。
第1533章 生力军
恶魔与半兽人联军没有专门的空军，但他们也不是对天空的敌人就一筹莫展。
或许来自地底世界的半兽人想要上天很困难，不过会飞的恶魔可不在少数。飞空艇是麻烦，有其优势，但还不是无解的难题。要是飞空艇真那么好用，老大公早就陆空并进，逆推回去了。
所以深入敌后侦查的飞空艇，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升高到敌人攻击不到的位置，也就是一般生物鲜少活动的高度。
这种高度，过去的飞空艇做不到，但新式飞空艇有部分可以做得到。这类飞空艇的特点，就是全封闭式舱室，即双生狮鹫号的舰体外型。
林当然不会教别人，飞行器在高空中需要考虑加压加温的问题。
即使只是告诉别人这么做，可以回避很多会出现的状况。但要一一解释为什么，某人就觉得有心无力，所以干脆不说也不做。
他经手设计的飞空艇，虽然没有在这方面做特别的处理，但在舰体上还是预留了相关的设计空间。未来有需要的话，只要经过简单的改造就能升级。
这也让双生狮鹫号这艘集合他新锐技术的飞空艇，在设计上有很多旁人看不懂的地方。譬如双层舱板、十分要求密封性之类的。
也就有不少自以为是的能人，将这些设计取消，改成其他更简洁的构造。而这样的变更，也让飞空艇在性能与自重上有着些许的改善。久而久之，那些’冗余’的设计也就被淘汰了。
反正那些人照抄设计图，也没给某人一笔授权费用。迷地虽然保护知识，但仅限于魔法，其余部分都属于模湖空间。即使是圣城的技术公会，至今依然有人打着擦边球，在模湖地带反复横跳。
而能打造飞空艇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跟这样的人打官司，某人想到就累，所以就无视了这些侵权的行为。当然也不可能好心地告诉他们，被取消掉的设计到底有什么用处。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会自己不懂装懂地乱改一通，这些飞空艇大致还是维持着源自于’某不知名出处’的设计。那么在升高限制上，就会比其他飞空艇还要优秀。
但每一艘的飞空艇飞行极限高度是多少，并没有一套通用的计算公式。就算有，这种限制也会受很多因素影响，而有数据上的变化。
不过作死是人的天性。飞空艇在手，谁不会想要测试一下极限究竟在哪里。
就算不是作死心理作祟，知道飞空艇的极限也是必要的。这样一来才可以在发生突发状况时，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对于自己所操作的飞空艇各项参数，在场的艇长或指挥官们无不了然于心。当老大公问起时，有心执行和艾吉欧相同任务的人，便报出了各自飞空艇的优势。
侦察任务当然不是愈多人愈好。新式飞空艇的优势在于速度，但以可以进行侦查的巡航速度，在一天时间内要扫遍山脉北边，还是需要复数艘飞空艇同时行动。
根据各艘飞空艇的数据，或是依靠经验，或是依靠计算，众艇长们很快就得出了派遣五艘速度在第一梯队的飞空艇，配合一个熟悉使用奥术之眼魔法的魔法师，就能在一日内扫遍山北面。
老卡维公等一干老将在过程中都没有说话。因为这是他们不熟悉的领域，看着那群更为熟悉飞空艇操作的年轻人们表现就好。
但是当结论出来之后，还是要他这位统帅定夺。老大公倒没有无条件接收底下的人所给的建议。
他大笔一挥，将侦查任务的派遣数量从五艘改为七艘，并且将原本划定的侦查范围略作调整，互有重叠。简单的动作，大家就明白这算是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危险性的任务，多加一重安全机制。
而且被点名执行任务的艇长，其飞空艇不是最快，也不是可以到达最高的。而是在前两者符合一定标准下，艇长的性格上最为合适执行这种侦查任务的人选。
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当细作。除了胆大心细外，还要足够沉稳才行。
要是禁不起激，别说被人刻意激出来，暴露自己的行踪。光是路见不平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拔刀相助，那也别侦查了，直接开无双打回家吧。
所以老大公挑选的执行人选，都是他觉得可以信赖的。且多是民间冒险者出身的人。
其他没被挑选到的人，倒也不是就能安稳待在家中，裹着棉被猫冬。假如侦察回报，哪一处确实有人需要撤离的话，剩余的飞空艇就必须组织救援计划。而且这个动作宜快不宜慢。
不管侦查行为与救援计划有没有被曝光，被包围的人暂时安全，不代表他们可以一直安全。拖延时间会不会造成他们的状况改变，这是谁也不能保证的事情。所以尽快救出，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个救援计划的部分，众人的讨论就较为热络了。在情报经过核实的前提下，就连海德尔帝国的军官们，也没有对制定计划有多少抵触。
能够从敌人手中将人救出来，无疑是很振奋人心的。就算不为英雄的虚名，大家心里面哪里会没有想要做好事的念头。可以实现，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度成为焦点的艾吉欧，再度隐没在讨论声中。他的年纪一直被旁人视为短板，尤其又长着一张会让男人嫉妒的脸孔，很多时候他都是被人刻意忽略的。
不过艾吉欧没有反抗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说服自己习惯这样的对待。他只是谨记着某魔法师随口说过的一句话：人们总是乐于去压制别人，以此来证明自己。但他们从不在意自己压下的，究竟是兔子还是毒蛇。
我是什么，只有我自己能定义。
虽然很讨厌那个魔法师，但是艾吉欧也承认，他受了那人很多的影响。讨厌的部分当然不可能学习，不过没理由连好的部分都要排斥。
尤其是，在知道很多他这个地位不该知道的事情时，艾吉欧对于那个魔法师的感觉是很复杂的。
很有可能知道那个魔法师全部计划的老卡维公，不也是在与那人见过一次面后，就不再要求那一位来到对抗恶魔的最前线上，贡献一份心力吗。
艾吉欧望向风帝山脉的方向，在他眼中仿佛可以看到恶魔联军在风雪中的模样。
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但复杂的是人心。也就是眼前这群心口不一的人们，背后隐藏的那个东西。
从讨论飞空艇深入敌阵，救出受困在敌后的人类，其计划被讨论的那一天后已过了数日。
空中救援计划还没展开。赋闲的士兵们恨不穿上自己所有的衣服，躲在风雪不会吹到的地方，围在火堆旁，双手搓揉着。热烈地讨论假如是他参与其中的话，将会怎么行动。
之所以还没开始，是因为高层正透过论坛，与可能是在山脉北侧的残余活人联络，确认他们的地点与状况。
论坛那不受限制的特性，对无法将其彻底封锁的恶魔联军来说是条败笔；但用得好的话，也能变成伏击人类一方的香饵。
对这个有可能暗藏陷阱的地方，其实有人提议完全不予理会。行动的依据，就完全由飞空艇部队的侦查结果做决定。
但老大公还是让人去联络受困的人们。他不担心被假情报混淆了方向，但是知道更多实际情况，对后续的行动是有帮助的。
光是受困地点还能不能维持着秩序，有没有人组织，这就是很重要的一个参考。有多少施救者是被等待救援者给害死的，这种例子就不用多说。
无序与混乱之所以会被人厌恶，就是因为这两项特质很容易把好事办砸，让坏事变得更糟。比起误入恶魔的陷阱，老大公同样害怕被自己人坑了的情况。
从论坛上得到的情报不论真假，都能成为飞空艇部队前出侦查的一个参考。之后只要简单核实一下，自然就可以知道受困地点的状况。
至少，充满混乱与无序的地方，不可能伪装成井然有序的模样。
艾吉欧等身负侦查任务的飞空艇艇长或指挥官，则是检查着各项设备，并操练着随艇的乘员。或是设想着各种可能性，并拟定针对性的计划。
他们这一行不为救人，所以不需要刻意减员，空出容量来收纳难民。反而为了要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他们得要有更多的准备才行。
虽然在风帝山脉的战场上，还没有飞空艇被击坠的纪录。但是在其他地方可就不同了。
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乘坐着被击坠飞空艇的人。但随着时间推远，这个头衔有愈来愈大的机会冠在某个倒霉鬼的头上。恶魔与半兽人联军不可能永远放任飞空艇在头上作威作福的。
就在救援行动展开的前夕，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矮人与精灵们参战了！
矮人王国其实很早以前就有表态，但他们的支援力量直到现在才抵达战场。
倒不是说他们腿短、走得慢。而是矮人们带着很多守城用的器械，以及改良过的矮人火炮。这些都是老卡维公要求的。
而精灵的部分，来的并不是奉世界树为主的木精灵部落成员，而是五个精灵王国的正规军队。
他们没有穿着精灵圣袍，手持量产的精灵皇圣弓，更没有神出鬼没的能力。但是看着穿金光闪闪的盔甲，挺着将近一人高的长弓，腰跨锋利的魔法宝剑，这些精灵族的精兵齐步走入营地内，还是迎来阵阵欢呼声。
矮人与精灵的出现，昭示着这场战争不再只是人类独力对抗恶魔与半兽人而已，而是正义与邪恶的对决！
第1534章 双生狮鹫号的改装
精灵的参战，其实也在某人与世界树的安排内。他不想给人一种置身事外，只为趁火打劫的感觉。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要做一些铺排。
直接把手上最强的队伍拿出来也不合理。接受世界树直接指挥的快速反应精灵部队，他们可不单单只是精英的程度可以形容，而是一个在任何战场上都有一锤定音实力的决胜兵器！
而且这还只是世界树们曝露出来让人知道的部分，要是发狠动员的话，就连神灵都敢碰一碰。这种程度的实力绝对能让所有人颤栗，不过这些都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
木精灵是斑鸠同盟的主体，而这个组织在当权者眼中就是个大麻烦，连带着大家会认为木精灵同为麻烦。事实也是如此。在还没有到万分危急的时刻，这种人递出的橄榄枝反而会招来怀疑。
相较之下，精灵王国的援助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了。至少他们在对于权力的态度与使用上，和人类贵族是一致的。哪怕种族之别带来立场的区别，让双方的冲突多过妥协。
对这样一群助力，人类一方的高层虽然没像底层士兵一样激动，但也是高兴的。在面对恶魔的战场上，谁不希望自己的友军愈多愈好。
唯独知情的老卡维公，态度和别人不太一样。但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没有人能够从这个历练已久的老滑头脸上看出点不妥来。
精灵在某魔法师的意图完全揭露之前参战，目的是为何？
不解。
像这种外族支持，老大公并没有如其他援军一样拆分使用。而是点了一段防线，完整地移交到精灵军团手上。而不是单纯地编入后备队，待在后方的营地内。
而他们所分到的防线，只需要一部份人就能防守。这代表精灵们自己就能做到轮替，编组后备队伍。倒省下了和其他人类队伍磨合的功夫。毕竟别看同为智人，人类与精灵的习惯还是有所差距的。
这是带队的某国王子所要求。老大公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这回来的五个精灵王国，总计两支精灵军团，里头王室成员有十多人。除了第一顺位继承者没有派来之外，国王嫡系也来了不少，而非全是旁系的宗室。
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十分重视这场战争了，而不是为表明立场，应付了事。也不要看两支军团的数量不算多，精灵人口本就不多，任何一个精灵王国的常备军力，可能都还不到两支军团呢。
而且说句老实话，就算五个王国愿意凑出更多兵力，他们行军所途经的国家可能也不放心让太多成建制的精灵军队路过。
加上沿途补给的问题，两支军团已经算是极限了。因为这两支军团，已经有灭国的本事了。
但这支援军终究顺利地进入风帝山脉防线，成为人类阵营的盟友。
另一个困惑者艾吉欧，他的表情管理就没有像老卡维公那么熟练。只不过他从参战以来，就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再多一桩心事，别人也看不太出来。
或许在平常时，艾吉欧仍就像过去一样，和大家称兄道弟，不时吆五喝六的。但只要一有独处的时间，那个爱好女色、风流倜党的人顿时变成了抑郁小生，开始还让大家不太习惯。
只是大家一起经过了一场大败，一场撤退战，虽然守在风帝山脉防线上取得几场胜利，挽回了信心。但有着相同经历的人，都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大伙儿都有成长，虽然代价不菲。至今仍有人睡不安稳，夜晚的一点动静，都能让他们从梦中惊醒。得亏他们算得上是素质良好，这才没有大吼大叫，引发营啸。
所有人都很苦恼，也会对每一桩带来希望的事件由衷欣喜。所以看到艾吉欧私底下的表情，没有人认为不妥或奇怪。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艾吉欧的苦恼和他们的不同。
那天那个魔法师告诉他的事情，艾吉欧一个字也不敢跟别人讲。他不知道那些事情要是变成谣言，流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就是本能式的害怕。
大家都想得到的情形，某人所筹谋的合作不必然要站在人类一方，也可以站在恶魔那一方。假如人类这边表达出激烈的反对，不就代表他们势必得站在恶魔那一边，事情才可能有进展嘛。
把那群存在推到跟自己对立的立场，这得多么想不开，才会这么做呀。艾吉欧或许社会经验还不够多，但是这种状况他还是想得到的。
然而破解的方法……假如有的话，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人类，是当今迷地世界的主角没错，但并不意味着主角永远不能换人。也许只要一个选择错误，所有站在对立面的存在同时发力，不说从主角的位置上退下来，人类还能不能存在才是最大的问题。
烦恼既然没办法说出来，那么就只能把这股情绪发泄在其他地方上，省得自己沉浸在这无谓的情绪中，荒废了正事。
对艾吉欧来说，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女性的温暖怀抱。
别看现在是战时，所有士兵好像都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会死掉。在这样的环境下，哪还有时间跟精力去亲近女色或男色呀。
事实上正是这样的压力，让士兵们更需要发泄的管道。迷地的军队，还不到新时代秉持着信仰而建立的新式军队。
发泄欲望，是将帅们领兵策略很重要的一环，甚至可用来刺激士兵们的士气。所以老大公并没有禁止做皮肉生意的男女靠近军营。
但也清楚地划分区域，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行。要是越线了，军法无情。旧时代的军队虽然有放纵的部分，但是限制上也更加无情，甚至残忍。
不过艾吉欧没去光顾那些地方。这不是歧视那些女性，单纯只是没心情而已。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艘不属于他的飞空艇上。
别看艾吉欧在战技上艺业惊人，就以为他头脑简单。又或者头脑不简单，但应该满脑子都是谋略与机智；对于专业知识应该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可是在汽车研发与制造中心里头，飞空艇的专项中挂名工程师。别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工程师，在某人建立的体制中能够评上这个称号，动手与理论上的实力都要过关才行。
对一个不爱读书，到处留情的风流浪子来说，一个基于专业知识的工程师头衔，足以证明这是真爱了。
之所以只是挂名，是因为艾吉欧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外面疯，不肯好好待在汽车中心里当社畜。但即便如此，中心依旧保留了他的工程师头衔与各种资格。由此可见其理论与基本功的扎实了。
其实这也是老大公熟悉这孩子的理由之一。
有这样一个背景的人，手中又有了一艘飞空艇，他会安份地看着这个大玩具，却什么也不动吗？
男孩看到玩具，肯定都会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拆！拆了装不回去，这是常态。拆了还能装回去，甚至弄得更好，这是本事。艾吉欧就属于后者。
特别是他还有权限看某人不对外公开的杂记，里头不乏针对飞空艇的各种地球现代化改造随笔。艾吉欧起初可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后来明白了，也就离不开这个他觉得有些讨厌的魔法师。
以上种种，就是老大公放心将飞空艇的指挥权交给他的原因。而不是从亲信中调拨人手，操作飞空艇执行各种任务。既是培养，也是拉拢。
艾吉欧明白这些东西，但是他不在乎。有大玩具在手，又心里烦闷，那么不给自己整些活儿转移焦点，是要把自己郁闷到死吗。所以艾吉欧在闲暇的时间，就对双生狮鹫号开整了。
因为还在战时，艾吉欧当然不可能疯了似的把双生狮鹫号拆开来大改。但是借着检修的名义，这里动一动，那里磨一磨是避免不了的。
幸亏他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操作飞空艇这么一回事也是讲究熟练与累积的，像他这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人不适合坐在驾驶座上进行战术动作。
某人在设计上预留的升级空间，有些并不算难的部分，也都在艾吉欧不经意间改造完成。在操作与性能上，不全是正面的表现。但是额外增加的功能确实很好用，那么一点性能上的损失也就不是不能接受。
而为了即将到来的侦查任务，艾吉欧正对双生狮鹫号做针对性的改装，特别是以奥术之眼为核心的侦测功能。
全封闭式的舰体，让乘员只能利用魔法，或有限的观景窗观看舰外的情形。奥术之眼这个魔法当然是重中之重。
但是林并没有把他的奥术之眼改良版贡献出来，而是让人自己去找魔法师协会买一套原版的，顶多附赠一套简化再简化的乞丐版控制程序。
这套程序就只是将奥术之眼魔法道具所正对的方向，一定范围内的影像放映到舱内的屏幕上。假如想知道其他方向的影像，就只能多装几套。
跟某人那进化到上可观测星空，微末可看到细胞、病毒，三百六十度全周天纪录的奥术之眼不同，更不用说那各式各样的侦测模式。某人的本事里头，针对奥术之眼的开发可是一大重点呀。
其他人不见得知道某人对于这套魔法开发的深入程度，而他们也会按照自己的需求，去做针对性的修改。但对于一个知道奥术之眼可以被怎么运用的人来说，做这样的修改只会更得心应手。
这就是眼界上的不同所带来的优势。而对一个热衷于规避某魔法师侦查手段的孩子来说，奥术之眼可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魔法之一。那么找同为小学校出身的人改造，就不是什么难事。
第1535章 访客
艾吉欧等人等待执行任务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就算上层的人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在哪个时间。那就是十二月份的第一周。
本应还在深冬的时间点，在占星师们的预测下，迷地的天气会出现一个风雪的空窗期。
或许在历法的编撰与数学中统计方法的兴起，让占星师们对于气候预测的重要性已不如二十多年前。但这个职业在某些特定时刻的重要性并没有被忽视，比如战争，又比如重大祭典。
之所以会挑这样的时间点进行侦查与救援任务，是因为地面的积雪仍会阻碍着地面部队的移动。不管是支持或逃窜，地面部队的行动会迟缓到比乌龟还惨的地步。
迷地的飞空艇依照不同的类型，非气囊式，纯以魔法提供浮力的舰型在风雪中同样可以平稳地飞行。但风雪趋缓的天空更有利于远眺、侦查等行动，所以下一周是空中部队最佳的行动时间点。
很快的，正式命令从指挥本部下达，传令兵慎重地将纸质命令书送到艾吉欧手上。准备执行侦查任务的七位艇长或指挥官，每一个人都分驻在不同的位置，所以他们都是个别接收同样的命令。
尽管近几日都在为了这次任务做准备，但是艾吉欧仍不厌其烦地带领众人，做最后一次检查工作后，便暂时将双生狮鹫号封存，然后给众人放了一个下午的假。
命令书上是半夜任务开始，预计在凌晨的时间所有飞空艇越过山脉，天亮就可以进行侦查。所以在那之前，还是有些许空档的。
艾吉欧没有不近人情地要求所有人绷紧神经。一场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撤退战，他感觉上学到的比过去二十年加总还要多。如何不把自己还有战友整疯，就是最重要的课题。
当然，也有些队伍是秉持不疯魔，不成活的理念，整队人都神经兮兮的。别说敌人看了害怕，自己人看了也害怕。不过艾吉欧可不想走那样的路线，他还期盼着这场大战结束后的生活。
……这要是按照某人的说法，这是给自己立g了吧。
艾吉欧自嘲地笑了笑。
他和小学校里的同级生、学弟们相处的时间，比和那个男人的还要久。但是一个男孩会去学习，同时也是影响最深的对象，都是他们眼中的那个背影，不管那是自己喜欢的，还是讨厌的。
然而这个休息的时间，艾吉欧却是待在他被分派的防线关卡之上。顶着逐渐趋缓的风雪，无神地望着山隘口的方向。
在数日前，这里的激战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生命无时无刻在消逝，嘶吼声不绝于耳，没有多少人能维持着正常的理智，就只有杀人或被杀两回事。
别看他们据守着一段关卡，高耸的城墙是一道倚仗，但却不是万无一失的倚仗。与攻上城墙的强兽人厮杀，艾吉欧不知道砍断了几把武器。要不是有龙牙袖剑防身，他可能坚持不到最后一刻。
特别是遭遇敌人后方巨兽的投石攻击，自己防守的关卡段顿时摇摇欲坠，城墙都要被轰塌了。要不是当时果断地动用飞空艇，空降突袭那群可以投掷远攻的巨兽，或许当时就被攻破了。
听说其他地方有好几处被攻破，可是靠着格瓦那帝国的正规军团，费尽千辛万苦才夺回来的。而代价就是远比其他处多得多的伤亡数字。
如今那样的战斗已经暂时止歇了。关卡外的残局，士兵们也不辞辛劳地收拾、善后了。然后激战的痕迹很快就被风雪覆盖住，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将军，精灵公主法诺殿下来访。”
侍从官的声音打扰了艾吉欧的胡思乱想。裹在身上的灰色熊皮在风雪的染色下，几乎要变成白色。但随着艾吉欧的转身，抖下了些许积雪，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转过头的大男孩看着那个年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独眼侍从官，这是个自己从战场上救下来的汉子，一位资深冒险者。他以救命之恩为由，自愿服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大孩子。
其实艾吉欧并不习惯这种事情。但在战场上，他需要团结人心，更需要组织力量，所以每一个愿意服从他的人都是具有无比价值的资产。他拒绝不了。
所以艾吉欧接受了。并且约定，当大战结束，就是彼此自由的日子。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所以独眼冒险者更加尽心，为了两人，为了让更多人可以活到战后，笑到战后。
资深冒险者很少有性格尖锐或愚蠢的，因为那样的人通常都活不久。好一点的有自知之明，早早就脱离了冒险者生涯。
但只要能留下来的，性格不说八面玲珑，也是进退有据的了。这样的人担任辅左官，确实帮艾吉欧减少了不少琐碎的麻烦。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只有艾吉欧这位将军本人才能做。譬如一位精灵公主找上门这回事。
艾吉欧脸上有些拉杂的胡子，这是在那位老资格建议下蓄起的。假如年纪是硬伤的话，那就改变一下形象，给人稳重的感觉吧。那么留胡子就是像最容易做的改变。
而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混浊。哪怕本人烦恼不已，也只是给那抹蓝添了几分忧郁，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被这样的眼神一望，来访的精灵公主都不由得心神荡漾。但她的教养与心性，很好地隐藏了那些不自然的情绪。
来的人不只一位，而是六位，且都是女性。明显其中一人身份最高，其他人就像是护卫一样，拱卫在那公主的身边。
她们穿着简单，甲冑可没像那些人类领主，恨不得把全身包紧紧，半点空隙也不留。精灵的甲冑还是以灵活性为主要要求，所以重点保护要害处，其他地方则是厚绒布覆盖。
头盔用勾绳挂在颈后，让她们随时可以抓了就戴上，一点阻碍也没有。
除了盔甲之外，就只靠着一身简单的披风来防雪，没有其他保暖的衣物。因为这群护卫连带着公主，她们保暖的手法是靠着脖子上的一条项链。
那明显的魔法波动让人无法忽视。而暖意更像是要传到其他人身上一样，肆意地散发着热量。飘落的雪瓣甚至无法近身，在空中便被消融。
艾吉欧行了一个对王族的礼节，但非跪拜。在战场上，甲士不跪算是常例了，因为站起来太麻烦。艾吉欧虽然混到一个将军的头衔，但身份上还是不比王族，甚至不比贵族。所以是由他先行礼。
精灵公主没有矫情，利落地回了一礼后，就直奔主题。说：”将军，听说你明天就要乘坐飞空艇出发，执行侦查任务。我申请加入这项任务。”
”我拒绝。公主，请回精灵军团的阵地吧。”艾吉欧毫不质疑，直接说道。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应，精灵公主顿失那份优雅的气质，恼怒地说道：”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帮助？我和我的同伴们，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强。”
”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来。但是我的回答不变。”艾吉欧背过身，不再看这群已表明来意的精灵。
”为什么？”精灵公主法诺不屈不挠地追问着。”难道有更多强者随行不好吗？”
”一旦发生突发状况，以谁的命令为主？对于我的命令，你们可以毫不迟疑地执行吗？强者在战场的用处很大没错，但强者却不是能活到最后的保证。假如你们有破坏队伍团结的可能，我就不可能接受。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前。”
精灵公主一咬牙，说：”我们可以服从命令！”
”你不行。”艾吉欧澹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精灵，我是人类。你是王族的成员，我什么都不是。当在生死关头面前，这些都会成为彼此间无法信任的要素。我想活着回来，而不是在敌人环伺下和你或你的护卫们唱大戏。所以听我劝吧，公主殿下呀。请回到你的同胞身边，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被好一番数落的精灵公主不忿地上前，虽然没有拔出武器，但也想要教训一下眼前的”将军”。幸好被自己的护卫拉住，这才没有发生冲突。
但公主仍是情绪激动，用精灵语骂道：”可恶的短命种！我听说你是年纪最小的，所以好心来帮你。居然这么无礼。知不知道我的年纪可以当你奶奶了，还不知道尊重一点。无礼的小子。”
”哈！”艾吉欧大笑后转身，一脸戏谑的表情，同样用精灵语说：”既伟大，又如花朵般娇贵的公主殿下呀，您说现在是谁更像孩子？想要立功，您还有很多机会。送死我去就好，您没资格。”
说完话，就从一干精灵身边走过，艾吉欧头也不回地下了关卡。留下精灵公主原地跳脚。但明显看得出来，跟在她身边的护卫们却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样的场景，就只在艾吉欧这边上演。绝大部分的精灵还是谨守份际的，不做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别看人类与精灵同属于一个阵营。长久以来，人类追捕精灵为奴的行为，还有挤压这些难以生育的长命种生活空间，两方不成雠寇已经是幸事了。早就不是什么坚定的盟友。
所以派出两支军团，还有一堆王族坐镇，精灵王国一方也是慎重再慎重。他们也怕被当成敢死队，毫无理由地消耗掉。法诺公主的行为只能说特例，加上艾吉欧又太年轻了，才有了这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