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集合
假如没有那位公主在，或许艾吉欧就接受精灵的支援了。
但得要多么想不开，才会在执行一项危险任务的时候，带着一位贵人随身。要是有个不幸，是能把对方抛下呢？还是不计代价救援？
比起自己给自己立flag，那种玄之又玄的说法。这种明摆着要把整支队伍送上绝路的事情，更不可取吧。
不过那短暂的交流，也让艾吉欧发现一项事实。那就是这整件事情的背后，精灵们也不是一清二楚的。
至少还是有人不知道，而且还是个身份很高的人。年纪虽然大，但跟小孩子没两样的精灵。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艾吉欧放到脑后，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即将进行的任务。
他来到双生狮鹫号旁，在卫兵的见证下，解开了飞空艇的封印。因为在战争期间，飞空艇除非必要，否则都不会完全停机的，而会维持最低运转状态。
即使是处于最低限度的静态运转，消耗的权能量转换成魔石单位，也会让一个普通的魔法师咋舌。幸好在防线上有魔法塔。所有飞空艇都能安排时段，前往魔法塔，借助其能量池充能。
而为了这次任务，双生狮鹫号经过特别安排，已于昨晚补充过一次权能进到飞空艇上的次级能量池。
要是以巡航速度动作，次级能量池充满的情况下，旧式飞空艇可以维持一个月不落地。新式飞空艇多了螺旋桨引擎的消耗，在没有石油燃料辅助下，续航时间缩短，但也有两周以上的时间。
不过要是进行战术操作，又或是发动魔法攻击，续航时间就会减短。不过被分配的侦查区域，以双生狮鹫号的速度一天跑完绰绰有余。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应该也能应付吧。
而当封印一开，飞空艇更是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就像是巨龙睡醒时的咕哝声一样，提醒着所有人一头凶兽苏醒了。而这也让飞空艇的权能消耗大增。
双生狮鹫号同样是梭型的舰体，四具外挂的螺旋桨，上下左右还有作为升降舵、转向舵的辅助翼。底座有六支油压式的起落架，飞行时可收纳到舰体内。
外型看起来十分简单且单调，就只有卡维家族的皇冠双头鹫盾章最为明显。但这艘飞空艇上可是藏着许多外人不知的秘密武器，还是一开始就装载的，不是艾吉欧后期改装的。
那些武器在之前的连场大战中都没有使用，因为还没危急到必须要用的程度。但接下来会不会用上，艾吉欧就不敢保证了。
登舰的位置是在飞空艇腹部，有一道朝后向下开启的舱门。飞空艇中段左右，以及舰艏下方也有登舰阶梯。
后方是用来搬运物资，以及主要登舰口。前中段则是给在不同位置服务的人，有一个快速登舰与逃生的出入口。这几处也在封印解除后，自动开启，等待乘员进入。
艾吉欧率先登舰，巡视了一圈之后，才又来到飞空艇前的集结场。所有乘员几乎都是压着时间线回来的，但没有人迟到。
出现的人三三两两，互相打着招呼。艾吉欧在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还扳着一张脸，而是热络地与大家开一点荤玩笑。
这点时间，又在防线上，众人去的地方都差不多，也没其他地方好逛。大家都冲着发泄去的，也有人喝了不少酒。不过没人敢把自己喝成烂醉。
要是真醉到不醒人事，按照艾吉欧的性格也不会去责备谁，或是用军法处置。但是任务肯定就没份了。
大家当英雄去了，被留下来的人会有好心情？假如他们能够回来，那对自己就是耻辱。假如不能回来，那就是一辈子的愧疚。
所以所有人都还十分克制。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要有什么表现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被艾吉欧选进双生狮鹫号的成员。
最后的检整时间，所有人重新检查过一次飞空艇的状况。细到连一颗螺丝钉都试着栓了栓，确定没有松脱。然后就寝。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众人的情绪还是相当开心，就像是准备出门野餐一样。
但渐渐的，声音变少了，大家的表情也认真了。因为这一次任务和之前都不一样。
不管是更早的南方阵线大败，之后的撤退战，再更后的风帝山脉防守战，所有人战斗的理由表面上是杀恶魔、杀半兽人。可实际上，就只是为了活着！
这一回侦查以及后续救人的任务，并不单单只是’救’，而是一个证明。证明失去的可以抢回来，沦陷的可以救出来！意义和过去的战斗完全不一样。
能够上飞空艇的人，就没有那种头脑简单的。一直以来存在着的压力，也不会一时的发泄就全部消失。
但是能够把压力转变为动力，才是这一船人的最大价值所在。这也是艾吉欧不想接受那位精灵公主协助的理由之一。
一群不明底细的女精灵，可以很容易破坏掉双生狮鹫号如今维持着的平衡，不论从哪个方面。除非她们有对抗神灵的强度，否则就只是让双生狮鹫号的战斗力下降而已。
所以艾吉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一群精灵玩票式的协助请求。反正这里是战场，他们是军队，不是谁想来插花，就能随便动手动脚的。要是敢乱来，战场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不是嘛。
半夜，在预定的起床时间，不论众人有没有真的睡着，他们都在同一个时间被值日官叫醒。简单的整理之后，他们迅速穿上装备，从飞空艇上那狭小的生活区到各个定点就位。
那跟鸡窝似的地方，每个人的私人空间也就比棺材还要大一点，即使是军官也没有特权。因为飞空艇不同于水上的船舰，后者还有打杂的水兵，前者就算是打杂的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强者，或某个领域上的长才。
各自的工位与通道也都十分狭窄。两个人即使贴着墙，错身而过也难免互相触碰到。双生狮鹫号的内部空间利用与体积，可是迥异于迷地传统。
一开始的时候，能够登上飞空艇的人都能算是战士或魔法师中的’贵族’，甚至他们干脆真的有贵族身份。面对这种毫无生活机能可言的飞空艇内舱设计，大部分人是不适应的。
但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这样的设计，甚至认为战船，或想追求某种极致的话就应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要精练再精练，把不需要的舍弃掉，所有设计都围绕着效能作考虑。而提升效能的目的是为了战斗，战斗的目的当然是打胜仗并且活下来。
以如此理念所设计的双生狮鹫号，体积在所有飞空艇种类中并不算大。要是放在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军团中，只能算是中型舰，而且还是偏小型舰的体型。
但是乘员数量包含操舰员与陆战队在内，却不是中型舰的等级，而是大型舰的水平。至少像双生狮鹫号这样的船舰容纳将近一百五十人在内部活动，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不过双生狮鹫号的性能，绝对是所有飞空艇中最优秀的。这一点，是所有待在双生号上的人都这么认为。
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一个事实。就算有其他飞空艇数据上比双生狮鹫号更强，也只会是单一方面的表现。
在综合水平上，那位设计者可是很自豪地说，除非拉战舰级机人出来单挑，否则飞空艇的领域至少十年，没人比得上双生狮鹫号。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因为有战舰级机人的存在，所以那个魔法师才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所有技术贡献出来，用在老大公要建造的这艘大玩具身上。
不过某人的理念明显没有传达到老大公身上。登舰几回后，老卡维公还是专注在地面上的事物。这反而让今天的艾吉欧有可趁之机。
双生狮鹫号的强大，远远超过之前卡维家族乘员所测试的结果。某个无良设计者，可是把不少功能阉割了。
其实林当时的想法也没那么龌龊。就是老人家造来玩玩，所以有些功能就不急着上。反正认真要造也麻烦，留一个升级空间就好。以后真要搞，也不用大改。
偏偏这艘飞空艇落到了艾吉欧手上。那就像把放射性原料放到一堆曼哈顿计划等级的科学家面前。
不把核弹搞出来，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至于把核弹搞出来后炸了，是不是科学家良心发现了，是不是道德突然觉醒所以后悔了另说。
某人道：圣母处处有，没见过他们自己占便宜的时候还手下留情了。
总之艾吉欧在任务开始之前，将所有分组的小组长集合起来，在战情室里做最后一次任务简报与释疑。这是他的习惯，所有疑惑在任务前解决；任务开始后就只有命令，没有商量。
一群人相处久了，他们也没客气。尽管上头下达了命令，但细节的部分还是要他们自己完善。假如连这些东西都要指挥部安排好，那也不用那么多军官了，还搞什么分层管理，全部都由上峰的人下达就好。
而准备亲身执行任务的他们，当然会想要知道细节的部分怎么处理，遇到什么状况该怎么反应与辨别。固然一支部队是会有其风格，但能够详细一点，仔细一点，不会有人跟自己的小命安全过不去的。
所以该问的事情，不会有人吝惜开口。
第1537章 升空
”要跟其他执行同样任务的飞空艇会合出发吗？”
”不用，我跟其他艇长商量过了。大家分配的区域不一样，可以通过山脉的飞行通道也有好几条，就不会搞这种形式主义了。各人管各人的，上面的人只要准确情报。”
”跟地面接触的原则？”
”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即使论坛上的先期情报有疑虑，难道我们面对面就能辨别对方是不是骗子吗？要是被包围地点处于混乱状态，那么贸然接触只会让我们陷入危机中。所以还是以观察为主。况且救援量能有限，假如第一时间救不了的怎么办？我们没资格承诺任何事情。”
”只要找人类聚集地？”
”不，包括恶魔或半兽人的军营分布、兵力状况、道路情形，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也都要趁这一趟记录下来。至于他们想做什么，可以做到什么，那就是指挥部的老头子们该想的事情了。轮不到我们身上。”
众人眼神一亮，热切地说着：”反攻嘛。”
艾吉欧点点头，说：”这件事情，当然是最终目的。所以我们身为哨兵的任务有多重要，就不用在这里重复了。把一切看到的，如实回报给那些做决定的人。我们只是兵，那就把兵做到极致就好。其他事情，是那群老头子应该操心的。”
其实艾吉欧的论调，和大多数士兵的想法不尽相同。没人不想成为将军，没人不想指挥着千军万马打出一场畅快淋漓的胜仗。
所以指点江山是他们平常时的消遣。好像把这支军队交到他手上，倾刻间就能灭掉恶魔联军，打到深渊之门前。
这一点，就连冒险者出身的士兵们也未能免俗。像艾吉欧这样的人，反而是少数，是异类。
不过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不是好高骛远的时候。所以艾吉欧这种本分发言，没人能说个错来。而且也都认可，是有其必要的。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响亮的战呼。这是因为在撤退战的时候，谁还有力气做这种不着调的门面功夫。
那时的习惯延续至今，众人对望一眼，就能知道彼此的意思。没有这样的默契，还真难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活下来。
当没有人继续提问，互相一颔首示意，便回到各自的岗位，向其他人传达刚刚的交谈。艾吉欧也来到地图桌前。
地图桌上所呈现的，是奥术之眼所侦查，经过转换后的等高线图。比起实景图，这种地图更有利于战术安排。
艾吉欧没有坐在艇长的座位上。他更习惯站在战术桌旁，试图在脑海中模拟中真实的战况，并据此下判断。
而这次侦查任务的重要关键，是两个坐在雷达桌旁，小学校出身的小伙子。
话说战情室里很多奇奇怪怪的名词，是那位设计者命名的。
要是谁想改，那就改吧。反正他就是套个名词，让人知道自己在说哪一样东西。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大家沿用了某人的命名，懒得改了。
而那两人除了监控雷达画面外，另外一大任务就是利用程序语言微调奥术之眼的画面参数。
因为这个魔法实际上收集到的环境信息非常多。用眼睛看是最直观的，毕竟所有数据处理都交由人的大脑来判断。
但是用眼睛看所收集到的信息有其极限，无法最大发挥奥术之眼这项魔法道具的全部效能。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程序做删选、清理，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信息。
譬如在这张地图桌上，假如艾吉欧想要，他可以要求呈现地图范围内的所有活物位置。这是从生物的生体讯息上判断，做法不难。反正生物跟死物之间有很多差异，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两者。
这要是放在眼前的侦查任务上，那就是飞空艇在高空飞行，哪里有活人光靠奥术之眼的侦查就能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接近地面到肉眼可观察的距离。
但是问题来了，侦查到的生体反应是什么？人类？动物？半兽人？恶魔？
现阶段经过魔改的双生狮鹫号只能做到确认生体反应而已，做不到判断这个活物究竟是什么。甚至问，究竟是谁？
那个魔法师做起来轻轻松松的事情，换到这群孩子身上，就算他们知道自己要做的东西是什么模样的，至今也拿不出一个相近的成果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不说主持的那两个大孩子，就连艾吉欧也有些丧气。
他专注于规避某魔法师的侦查手段，可以说对奥术之眼的能力也有所心得。但要怎么做到那种程度，却茫然无头绪了。艾吉欧也只能慰问那两个同伴，让他们尽力就好，而不要愧疚或自责。
当飞空艇各部传来最后检整完成的回报，在艾吉欧的点头下，卡维家族派来协助操艇的艇长下达命令道：”开启浮空功能，引擎启动。”
双生狮鹫号原本低响的轰鸣声瞬间一变，变成了较为尖锐的细响长音。虽然声音尖了许多，但音量反而变小，所以众人还没有不适的情况。
同时众人也感觉到飞空艇陡然上浮了一小段距离，就像是正常人蹦了一下。区别在蹦这一下，飞空艇没有落地，反而就在这样的高度悬浮着，轻微地摇晃。
能够乘坐飞空艇的人，都不是什么五官迟钝、手脚不协调的笨蛋。他们都能感受到那微妙的摇晃感。
这时机关长从铜管中传来回报：”一号引擎上线，二号引擎上线，全部引擎上线。”
双生狮鹫号有两组引擎，四组外挂螺旋桨。引擎与螺旋桨之间靠多组齿轮搭配传动，且可以任意变换搭配的组别，让螺旋桨各别动作。不会因为任何一个部分损毁，造成整体停机的状况。
”回收起落架。”艇长下令道。
就有飞行管制官扳起开关。等到指示灯变色后，回报道：”起落架收起完成。”
这时艇长看向艾吉欧。被注目着的年轻小伙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往天上指了指。艇长便明白了意思，下达命令道：”这里是艇长向全舰通报，固定身体与移动物品，本舰将进行急仰角动作。一号、二号螺旋桨启动，微速，四十五度上浮。高度达三百后转中速，六十度爬升。”
除了开头的全舰通报没有回复外，艇长下达命令的各部或操作手，都重复了令命内容并进行操作。
同时舰内所有人都紧紧抱住栏杆，没办法抱的人就拿固定绳把自己绑在位置上。这种急仰角操作一个不注意，整个人摔得七晕八素的不在话下。
一般来说这种急仰升是战术动作，平常时候不会这么激烈。但这回开头就这么玩，看来有人所图甚大。特别是……打算爬升到什么时候呀？双生狮鹫号内的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而在指挥室内，负责监控飞空艇飞行状况的人员，每隔一百公尺报着飞空艇抵达的高度。后来变化太快，让报读的声音既急促，每一条也都报不完，飞空艇就抵达下一个高度阶段了。
这种爬升速度快到让指挥室内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因为早在几分钟前，双生狮鹫号就突破这次任务所要求的最低限高了，还在往更高的地方攀升。
而且也别以为众人只是担心高度所带来的人体适应问题而已。现在的气候只是风雪较之前小，而不是完全没有。
愈高的位置，风势也随之加强。这对急骤爬升中的飞空艇来说，带来的影响就是整艘舰体发出从未听过的隆隆声响，连带着那异常的左右晃动也更严重了。听起来就像是飞空艇快散架一样。
散是不会散的，所有人都对双生狮鹫号有信心。因为他们曾经干过面对一群人面鸟的袭击，结果飞空艇什么都没做，直接撞了进去！然后又毫发无伤地撞出来。
想想普通人用肉身冲坦克是什么下场。能让坦克的钣金略有凹陷，都能夸那个人是铜皮铁骨了。
但是让大家没信心的部分，是那个快上天的高度计。其实早在数分钟前，艾吉欧已经让人每千公尺一报。要不然他怀疑那个可怜的家伙，会嘴急到把自己咬得满口伤。
当高度突破一万公尺后，整艘飞空艇像是挣脱了什么一样，骤然一松。那些奇奇怪怪的声响都没有了，飞空艇也不再莫名地摇晃。就像在风和日丽地天气里，平稳飞行一样。
艾吉欧这时没有再透过艇长，而是自己发号施令道：”水平舵，微速，全舰自检。回报舰内气候数据。”
像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回。而且在指挥权移交之前，老大公可明确地说过，艾吉欧跟艇长命令有冲突时，以前者为主。艇长的角色一直都是协助，不是来争权的。
所以舵手马上按照指示调整操作，并一一覆述。负责监控的人员同时说道：”舰内气温二十一度。恒温装置作动中。”
”气压呢？”艾吉欧问道。
这是一项新的观测数据，以前没用到的。但监控员还是回报道：”舰内气压九百九十八百帕，同样恒压装置作动中。”
各种新数据的单位命名，林用上了自己习惯的名称。反正现在的迷地没人跟自己抢。
艾吉欧又问：”有没有哪边的温度跟气压急降？”
”没有。舰内环境数据一致，没有剧烈变化。”
第1538章 未知的领域
”螺旋桨与方向舵自检，是否正常运作？”想起了那些杂记中的警告，艾吉欧问道。
检查装置跟操作系统是分开来的，所以双生狮鹫号就免除了用短促的急动作来证明外置的设备可以正常运作。监控员如实回报：”正常运作。”
得到这令人心安的四个字后，艾吉欧才松了一口气。
飞空艇没有升高限制，但是里头的人有，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是有疑义。假如全员魔法师，真靠环境适应魔法硬扛，真没有飞空艇到达这样的高度吗？
真实的情况是，当超越某高度后，飞空艇的所有作动状态会有所下降，最终乃至停机。然后就是豪迈地坠落……
因为旧有记载没有数据化的资料，所以一切都是靠感觉。艾吉欧也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超过了那些书中的门坎，自然会有所担心。不过双生狮鹫号可以安稳地回去，这肯定是创举。
至于现在是不是破纪录、算不算破纪录、应不应该挑战一下极限，这种事情他完全不考虑。还是以救人的任务为重。
这样的心情，也随着朝阳透过魔法水晶所制作的双层观景窗，照射入只维持最低照明的指挥室内。那抹向阳的明亮，就像在预兆着这一回会有让人欣喜的结局一样。
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要说所有人里头最诧异的，莫过于坐在艇长位上的那位男爵。他们家族世代侍奉卡维家族，备受信任，今天也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而他更从接收双生狮鹫号始，就担任艇长至今。在还没有跟恶魔开战的那几年，他怀抱着有朝一日为卡维家族建置飞空艇军团的梦，对于双生狮鹫号的所有性能是熟到不能再熟。
所以男爵很清楚，这个一万多公尺的高空，是所有飞空艇都到不了的，同样也是双生狮鹫号到不了的高度。
或说飞空艇可以，但是乘坐在里头的人不行。甚至不用到一万公尺，大概只要爬升到一半的高度，里头的人就该开始出状况了。哪会像现在一样，大家都还活跳跳的。
所以不敢置信的他干脆离开了艇长的位置，来到监控员旁边，亲自操作起控制台，检查起各项数据。这样的操作对熟悉飞空艇的男爵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艾吉欧同样离开他原本的位置，却是来到雷达桌旁。
在爬升的过程中，其实他们已经越过了风帝山脉，无视了诅咒风雪跟通道之说，来到山的另一边。侦查任务也算是正式开启。
所以艾吉欧想要知道，奥术之眼在这样的高度下，能够做到多精确的侦查。只要足够精确，他们大可待在这个安全的高度，完成侦查任务。光看到云层就在自己的下方，艾吉欧就不觉得除了神灵以外，还有谁可以威胁到他们。
不过事与愿违。尽管可以侦测到生体反应，但基本上都湖成一坨，更不用说分别哪些是人类，哪些是半兽人或恶魔了。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得到准确的情报，就只有降低高度一途。甚至有可能要低到可用肉眼观察的距离。
对这样的结果，艾吉欧是有点不满意的。他还想过是不是调转方向，先回圣城一趟，把某魔法师的那几个邪神化的变异奥术之眼拿出来玩玩。
不过这么做，时间上是来不及了。更不用说拿来新设备，能不能装在飞空艇上，装了之后能不能正常动作都还是问题。任务时限十分急迫，他没空做那些闲事。这应该是之前就做好的。
既然没做，那就用现有的条件，想办法把任务完成到最好。要是这点克服困难的本事都没有，也枉费艾吉欧待在这个指挥官的位置上。
他想了想后，命令道：”先用这样的高度做第一遍侦查，扫过一次我们负责的范围。确认哪些地方有生物反应后，特别标注有大量反应处。再规划低空的最短侦查路线，确认每一处聚集地上究竟是谁。这一回，我以你们两人为主导。有问题就问，需要人手就讲。可以？”
两个同为小学校出身的大孩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艾吉欧又朝着名字念起来很拗口，刚好对方也是飞空艇上唯一一个拥有爵位的人，所以就被用爵位作为昵称的艇长说道：”男爵，路线安排你就按照他们两人的规划。我去检查各舱室的情形。高空问题想知道的话，回去之后再跟你讲。”
看着艇长的眼神，艾吉欧知道这个被派来学东西的家伙，一定会对飞空艇的升高有极大的兴趣。不过眼前不是时候。
艇长也清楚这时不适合，所以只是一礼后说：”好的，将军。”
虽然他有贵族头衔，年纪更比眼前的小伙子还大。但自从被分派到艾吉欧手底下后，一桩桩表现已折服了这位卡维附属家族出身的新生代成员。
放下了指挥室的事务，艾吉欧巡视着双生狮鹫号各处。除了确认每个地方的正常外，还要安抚所有乘员的心情。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位于其他飞空艇不曾抵达过的高度。或者有，但没有活人能够证明某艘飞空艇完成了这样的成就。
在一切创举之前，人必须心存敬畏，并小心翼翼。因为这是没有人触碰过的领域，发生些谁也不知道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为了避免发生无法收拾的意外，必须要把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以上是某人的告戒。那人说的时候不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态度，反而像是感慨一样随口提起。听的人是否认真对待，他一点也不在意。
艾吉欧曾经嗤之以鼻，但只要一想起那个逝去的女孩，就不得不承认，谨慎是有必要的。犯过的错不能再犯，别说会被人骂愚蠢，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无论如何，在安全的问题上，艾吉欧都有些吹毛求疵的程度了。他也不会一昧地将过错转嫁到别人身上，但不亲自走上一圈，怎样都不能让自己放心。
巡视一回，除了看看乘员们的状况，也提醒他们有条件的话，就往观景窗朝外头看看。他们现在可是在一万公尺的高空，不曾有人抵达的高度。
说这些话，看似用炫耀的口吻，其实也是在解释刚刚的爬升行为。说难听一点，要是双生狮鹫号的密封性不够好，舱内环境维持系统有问题，艾吉欧就是拿全舰的性命开玩笑。
但如今成功了，就要把自己胸有成竹的态度传达下去，并且以结果引导所有人的想法。把不知何时会冒出的隐患，提早解决，或是将可能会有的情绪给抚平。
最重要的一点，待在这样的高度他们就是安全的，尽管这里已经是恶魔占领的范围了。这一点，可是让不少人心安。
虽然艾吉欧也讲明了，之后为了侦查，还是会降低高度。但脑筋灵活的当然会想明白一件事，这个高度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达到的安全区，而不用千里迢迢往南边逃，越过山脉，才能抵达安全的地方。
各舱室的密封情形当然也要检查。
迷地没有橡胶，迷地没有茶，迷地没有很多老家有的东西，这都快要成为某人的怨念了。
但幸好橡胶还能找到迷地版的替代品。那是某种特定的软泥怪，经过特殊处理方法后，可以成为有橡胶特性的优秀魔法材料。
虽然从林所收集的软泥怪样本中，被挑选出来的种类可塑性与权能传导性不是最好的。但它有一项其他软泥怪比不上的优势，那就是易于繁殖与养殖。这代表可以大量生产。
这项工作当然交由汽车中心来负责。而为了建立一处软泥怪农场，遇到的困难可是比想象中还要多。
最主要是说服人，而非养殖技术的问题。毕竟软泥怪不管怎么说，都是属于低等魔法生物，只凭本能行事。这意味着当牠们肚子饿的时候，’人类’也在牠们的菜单中。
某人家中养的魔蛾，因为有一头黑龙镇压着，怎样都不可能翻天，最多逃跑而已。但在汽车中心饲养的软泥怪，可不只一次发生伤人事件。所幸软泥怪不强，还没有造成死亡，但相关防护与花费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升级。
虽然很麻烦，但橡胶材料给工业化带来的好处是难以估算的。汽车引擎的马力提升，以及今天双生狮鹫号能抵达这样的高度，这些性能与效能上的好处，都是橡胶材料带来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是没有人接触到的领域。所以艾吉欧非常小心地检查一切，生怕有预料之外的情形发生。
但结果看来是让人满意的。一切情形也如那个魔法师的杂记中描述，包含可能遇到的问题与解决办法。
不过杂记终究只是随笔，所以很多解决办法都只是个概念，得要自己完善，这也是艾吉欧担心的部分。现在看起来，应当是没走错方向。
当他回到指挥室时，双生狮鹫号已经转中速前进。奥术之眼更扫视着地面的情形，提供粗略的情报。
这些内容，艾吉欧让人直接呈现在地图桌上。代表生物的光点不仅仅密集，分布还极广，看起来就像是底下有百万大军一样。
这当然是异常现象，待在地图旁的众人无不愕然。
艾吉欧想了一下，对操作雷达与控制奥术之眼侦查结果的两人说：”把太弱的目标取消，我们有可能连昆虫、兔子之类的都抓进来了。”
双生狮鹫号版的奥术之眼，虽然无法分辨目标种族，但还是可以辨别生物强弱的。只要一个简单的筛选，就能得到新的结果。简洁许多的地图，无疑更顺眼一点。
第1539章 任务进行中
执行侦查任务的七艘飞空艇，并不是每一艘都像双生狮鹫号那么顺利。他们要通过的第一道关卡，就是从被诅咒的风帝山脉上空，穿越那风雪较为平静的’窗口’。
别以为这样的通道是笔直的一条直线，飞空艇直接开过去就好。这种风力与风向相对平静的窗口，其实是弯弯曲曲的。
尤其空中也没有明确的边界线标明，哪边好飞，哪边不好飞。如何能够准确地飞行在这种窗口中，除了舵手要有本事外，瞭望员的观察、艇长的判断，甚至整艘飞空艇的人都有其该负的职责。
只是就算误入那些禁区，飞空艇也不至于立马就往下掉。艇毁人亡是可能的结局，但不是唯一的，更不是最大可能的。
飞空艇终究不是普通飞禽或飞行魔兽可相提并论者。在诅咒的风雪中，操作会比较困难，在权能的运用上也会有所滞碍。但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安稳地脱离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离开的位置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地方，就不敢保证了。在恶劣的环境中，能够逃出生天已是幸事，哪还有那么多选择。
能够被老卡维公挑选出来执行这项任务的人，都不是什么庸手。准确地飞行在窗口通道中，穿越风帝山脉上空，来到山的北侧，这样的本事还是有的，只是大家快慢不一。
速度的分别倒也不全取决于操舰功夫的高低。挑选了不同的路线与通道，也有难易与长短之分。但所有人还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间，来到了山北。
事实上让策画整个救援行动的高层所担心者，是后续救援队伍的飞空艇有没有相同的操舰水平，可以通过受诅咒的风帝山脉。再远一点，就是飞空艇配合反攻的行动。
在过去，传统的飞空艇要从山南面到达山北面，最稳妥的选择都是绕路。很少有艇主选择冒险穿越山脉，除非逼不得已。
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部队，那怕是操舰技术最差的，放在所有飞空艇中来做比较，也能评一个优秀出来。这种跳舞似的操作不是什么大问题。
让老大公忧心者，还是那些来自于民间的飞空艇团队。他们多是仓促成军，或是飞空艇本身的结构就存在一些小毛病。
这些毛病在普通的状况下使用，大概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要是放到极限状态下，譬如极恶劣的气候，或是在空中跟人狗斗，不断进行战术操作，小毛病就有可能放大成大灾难。
所以对于后续救援团队的编组，老大公依旧是采用自愿制。让所有飞空艇艇长自行评估，自己能不能参与这种特殊强度的任务。
即使没有越过山脉，待在山的南侧，飞空艇依然有任务要执行。
风帝山脉北侧的地形以丘陵地为主，间或几块盆地。有数条河流发源自风帝山脉，由南向北流经大片地区，滋养着无数生命。
而在这深冬的末尾，尤其还是一个气候上的窗口期，没有什么风雪漫天的景象。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冬阳自东方升起，天空更是一片晴朗。
要知道在一天之前，山南侧的景象是厚厚的云层遮蔽整片天空。大风大雪光是用眼睛看，就给人带来刺骨的寒意。这都不用跑到室外去，给风雪刮着才能体会到。
而在这一天之后的山北侧天气，虽然地面厚厚的积雪未融，但风雪近乎于无，能见度更是清晰。可说是一个最佳的侦查好天气，但这也代表了飞空艇很容易就被注意到。
不是所有飞空艇都能学双生狮鹫号飞到平流层的高度。位在那样的高度，地面上眼力差点的根本就看不到。
但以执行侦查任务的七艘飞空艇来说，他们以任务要求的高度最低门坎来飞行，被地面上的人看到，大概也不会比蚂蚁、虫子大多少。一般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敌人飞在天空。
照理来说，待在这样的高空，用奥术之眼观测地面，是最为稳妥的侦查方式。
可是先行的七艘飞空艇，其操作者都是有本事的人；换句话说，都不是什么乖宝宝。老大公也只要情报，不在乎取得的方法，甚至是他们的死活。
话说执行任务人员的挑选，本就是挑着有本事完成任务，且存活率最大的人。要是这些人自己作死，谁能管得着？又不是这些人的亲爸妈。到处提条件与限制，这些人也不见得会听。
所以每一艘飞空艇的艇长，都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特色的侦查手段，来完成这次的任务。
退一步来说，他们在使用奥术之眼的功能上，别说跟某魔法师相提并论，就连双生狮鹫号的版本都跟不上。所以很多时候，还是只能用人眼来作判断。
而且原始型态的奥术之眼就像是千里眼一样，当聚焦在什么地方，就只能看到什么地方的景象。以前是投影在水晶球内，在飞空艇上是被转成平面的画面。没有扫描的功能，当然也没有程序化的批量处理。
以这种简陋功能为基础，为了得到足够多的情报，就限制了他们的侦查方法。在侦查上的风险就随之增加。
最简单的一个方式，就是贴近地面飞行。然后派遣足够多的瞭望员，从飞空艇上用肉眼朝地面观看。
这种大胆的行动，当然会引起地面的注意。尽管不是所有营地，都有瞭望者注意着天空。但只要有一两个人不经意间抬头望，他们就有机会发现天空中的飞空艇。
幸好恶魔与半兽人联军没有制空权。纵使有擅长飞行的恶魔，他们也不见得能在这样的寒冬中行动，或者是对抗飞空艇这种空中堡垒。
尤其执行侦查任务的，都是以速度见长的飞空艇。真有哪头恶魔，或能够驾驭飞行魔兽的半兽人自地面起飞，飞空艇随时可以加速逃逸。新式飞空艇的速度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那怕众人的行动也确实被发现了，但还没有哪艘飞空艇跟恶魔与半兽人联军展开交战，众人还是以侦查任务为优先。
一时半会里，恶魔联军也还没意识到飞空艇的动作代表什么。再加上寒冬的影响，大部分恶魔或半兽人还是得过且过，放任这些小虫子飞在高空。顶多吓唬一下对方，将其驱逐。
是说就算想要计较，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对付得了飞在那样高度的飞空艇。
这又不是两方假情假意维持和平的盟国，互相还能递个外交谴责。交战中的双方，当然是能有什么损招都来。应付不了就只能苦吞，找其他方法还回去。
所以这回侦查任务遇到的危险，远比众人出发前所设想的还要少。情报的收集也很顺利。
只不过失陷在恶魔占领区的人类，还能活着的，情况却比预料中的还要差。因为有些人不单单只是被包围而已。
还活着的人，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被关在类似战俘营，再说白一点就像是在牧场中一样，被恶魔与半兽人豢养着。
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发现这个情况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但所有人都认同，这样的情况很难实施救援。
原始的救援计划设想是快进快出，没有想过跟敌人交战。那么对于被包围中的人类，最理想的状况就是他们的防线仍旧维持着。只要有这条防线可以拖延时间，那么飞空艇部队就有机会撤出被包围的人类。
但假如人类已经被控制住了，不打垮恶魔或半兽人守卫，根本不可能将人撤出来。
要说比这个更惨的，莫过于已经被散入半兽人军营中的人类了。这样的人很有可能等不到救援计划施行或拟定，就命丧在其中了。
这些可怜的例子，是飞空艇远距离使用奥术之眼扫视地面兵营时，偶然发现的。会不会有更多同样的受害者，执行侦查任务的人们根本不愿多想。他们很清楚，这样的人在救援顺位中绝对是排最后的。
至于那些被包围着，恶魔联军还没有发力攻下来的人类聚集地，最有机会也最容易救出的，莫过于那些还能依托着魔法塔而存的地区。
除了有百姓受其庇护外，还有组织起来的士兵配合魔法塔，建立起牢固的防线。但是这些地点看起来也及及可危，因为他们的粮食储备并不多，这个冬天熬得非常艰难。要是没有补给，或许不用等到开春就该完蛋了。
而另一些大型人类聚集地，恶魔与半兽人联军就只是围而不攻。这些地方通常有地利优势，像是峡谷、山丘之类。
之前处于进攻状态的恶魔联军不急着分兵拔掉这些据点，所以就派部分军队堵着。而他们的处境在经过一个冬天后，也同样变得十分困难。
总而言之，粮食短缺的问题是这些聚集点之前可以辛苦地保存下来，但随着时间推演，希望会愈来愈渺茫的最大理由。
能够熬过这一半多的冬天，既是他们超长发挥，也能说是恶魔联军不经意间的大发慈悲。或许这不是那些邪恶生物的本意，但恶魔们选择先向南方重点进攻，而不是扫荡山脉北侧全境，确实是这些人类聚集点能存在的原因。
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地点并不在进军的交通要冲上，才有机会保存。特别是那几座还残存的魔法塔。
其实进行侦查任务的人在看到现况后，都会觉得只要是那种还能苦苦坚持着的地点，都适合被保留下来，成为人类一方在风帝山脉北侧的钉子。当然，平民与老弱还是要撤离的。
但具体要怎么操作，还是得看那些大人物的安排。而且为了保留这些山北侧的钉子，就必须要有常规的补给。
那怕现在飞空艇的通行还算畅通，是不是能一直维持着空中优势，仍是个无解的问题。
总之不管撤或不撤，都是难题。
第1540章 插曲
进行侦查任务的飞空艇，都是透过论坛将情报回传。这么做除了具有一定的即时性外，最大的好处还是方便。况且情报的保密需求不是特别高，这是恶魔一方需要烦恼的事情。
其实在执行侦查任务的七艘飞空艇出发后，后续编组的飞空艇特别救援队伍也陆续出发。他们走的通道是已经由前七艘飞空艇确认，在出口处，恶魔一方没有驻军看守的位置。
没有驻军，就没有暴露的风险。这有利于飞空艇的大量集结。
再说只要补给带够，飞空艇本身就有连续数十日飞行的能力。亦即参与后续救援任务的飞空艇，可以早早就通过受诅咒的风帝山脉，于山北侧的空中集结。
等待确认救援目标后，就能在第一时间出发援救受困的人类。减少因时间拖延或赶路而生的变数。
因为飞空艇部队进行独立作战，所以后方大本营不直接指挥，而是交给前线指挥官定夺一切。唯二的要求就是救人，然后视情况决定是否绕行风帝山脉，走安全的路线回到后方。
其实这样的指示，也是在暗示救援行动只会有一回。要不然的话就应该是走最短路径，即穿越风帝山脉。在最短时间内将第一批人撤到后方，然后再进行第二波救援行动。
但假如第一波救援成功的话，恶魔联军真的会放任人类的飞空艇队伍再去拯救那些受困者？还是会一口气清除隐患？
这个推论结果有很多人想过，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毕竟冬天，大雪封路的情形下行军、打仗，这只是很艰难而已，不是做不到。
救援任务的前线指挥官人选，当仁不让从海德尔帝国的军官中选出。而这人直接就是这回海德尔帝国飞空艇部队的全权指挥官，一位帝国的老将。
他对于如何运用飞空艇军团的理解，远远超过风帝山脉防线上的任何将领。况且除了他以外，也没人可以越过他指挥得动海德尔帝国派来支持的飞空艇军团。
在后方，老卡维公的命令也是有他点头，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部队也才会行动。所以与其在前线任命另一个指挥官，造成令出多头的疑虑，不如直接任命这位。
接受任命的老将并没有把偷渡过风帝山脉的飞空艇救援部队，全部集结在一个地点。而是编组成四支分队，走四条相对容易的通道，分别集结在四个地点。
而这四个地点，也是派出去侦查的七艘飞空艇，回程会合处。
虽然考虑过，恶魔有没有可能循着这七艘飞空艇的撤离路线，找到集合的大部队。但确定了七艘进行侦查任务的飞空艇都回避了战斗，以侦查为优先，代表他们的战力仍是完整的。
就算无法着陆，协助收容要撤离的地面人员，也可以在空中进行护航。要知道这七艘飞空艇会被派出来，本就是因为他们都是优秀的人才，有着高超的操舰水平。
浪费这样的战力，别说身为一个指挥官允不允许，恐怕那七艘飞空艇的艇长及其组员都不愿意。士兵们的求战之心，可能是人类联军上层最为欣喜，也最为苦恼的情绪了。
不过这个老将也没有强制要求前七艘飞空艇该怎么做，而是给出一个时限。只要他们在时限前与大部队会合，就会编组进救援队伍中。
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怕有突发意外，或是哪艘飞空艇真被恶魔追踪了。
处理突发意外需要时间，如要甩掉追兵也需要一些时间。假如真有会危害大部队的可能，这七位艇长也应清楚不该来会合吧，而是将追踪者引诱到其他方向。老将军如此想着。
其实这些高层的种种动作，又何尝不是一种考察。看看这些在战斗中表现相当优秀的民间人才，是不是值得他们拉拢，甚至吸收。
这样的行为，对于那些权贵之人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无需言明的小默契，也是时时刻刻都在做的事情。
那怕某个人才早已有所属，其他人也是能许以更高的地位来拉拢对方。这种程度的利诱不管最后成不成，都无伤大雅。
身为被考察对象的艾吉欧，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小学校出身的兄弟会成员，都还欠着那魔法师十年的债务呢。就算是最早离开学校的那群人，至今可是连一半都还没还到。谁想拉拢，先去跟那个魔法师谈判。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有人提前清偿了自己的债务，从那个魔法师手下得到自由。不管是自己还的，还是新老板帮忙还的。
但艾吉欧就只是拿这些当借口而已，他没想过要成为哪位贵族领主的麾下或者是女婿。要是真有意愿，卡维大公爵家族可是很早以前就向他递出了橄榄枝。不过他也没同意。
眼前，他就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侦查任务上。双生狮鹫号是有很多优势没错，但他可不会骄傲到认为，他们所操作的飞空艇就真的无敌了。
恶魔，可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放心的种族。要是什么时候疏忽大意就翻船了，那赔上的是整艘飞空艇，包含自己的性命。这可让人笑不出来。
所以哪怕整个侦查任务从开始，到他们负责的区域全部完成，一切行动都十分顺利。甚至没有引起恶魔或半兽人的注意，乃至于引起反击。双生狮鹫号的人依旧全部都提着一颗心，不敢有片刻松懈。
艾吉欧就担任那个拴紧大家神经的角色，不断调换着需要注意的方向，让相关人员回报。有些唠叨，但在紧张的情绪中有个足够沉稳的声音引领众人，意外地让人安心。
要说最为放松的，还是待在后方舰腹货舱待命的陆战队了。他们在飞空艇上没有任务，就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固定牢，并免被突然的战术动作甩飞，伤到自己。
尽量少与地面接触，这是出发前就定下的基调。既然无法保证一定会把哪里的人救出来，就不要给人太多希望。这既是折磨人，也是折磨自己。
所以陆战队的成员们都压住自己的性子，养精蓄锐着。他们都不是战场上的新丁。大部分人还是跟着艾吉欧，从那场大撤退中活下来的人，心性早就磨练到不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不过就在他们任务完成，准备返回集合地点的路途上，还是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尽管这时是朔月时分，但雪白色的世界依旧反射着那稀微的星光，让这个无月的夜晚也显得异常明亮。
但就算不借助着这微弱的光线，在奥术之眼的魔法效用下，地面所发生的一切依旧在双生狮鹫号的掌握之中。
飞空艇上的人们没有因为任务结束，就放松了各自的警戒与职责。雷达桌旁的两人仍是监控着地面的情形，生怕之前有所疏漏。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两人发现了地面的异常。
当中一人说道：”将军，地面好像有一场追逐。”
其实同为小学校跟兄弟会出身的人，两人与艾吉欧之间的称呼会更亲近一些。但身在军队中，为了让不同出身的人不会因此有远近感，艾吉欧还是让大家在正式场合，统一用军衔称呼。这才有了这个提醒。
艾吉欧直接吩咐道：”转到地图桌来。”
被关注到的地面情形很快就呈现在地图桌上。由于距离还很远，生体反应也仅是用光点代替，所以看不出太多讯息来。
但是还能观察到，地面行进中的光点分为前后两批。前者少，后者多，看起来的确像是一场追逐。
要确认情形也不难，艾吉欧指示道：”转换实景画面，夜晚微光模式，拉近距离确认。”
双生狮鹫号的奥术之眼观测模式改变没那么容易，而且还会发带着影响很多套系统。还没有整合成傻瓜操作的飞空艇，在模式之间切换总有些不方便之处。所以这种改变是要有人下令的。
既然有人可以负责了，那么操作雷达桌的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切换了奥术之眼的魔法效果。在地图桌上的呈现就变成了地面的实景，而那微弱的光线在经过转换后，亮度陡然提升了数倍，至少让人可以分得清地面的物体了。
追逐与被追逐的人马都裹在厚重的冬衣里，根本看不出来他们都是什么人。但是很明显的，后头追逐的人全都拿着武器，有一箭没一箭地向前头开弓射着。
这样稀疏的箭袭不像要伤人，倒像是提醒前面的人，后头有追兵，请努力逃一点。不过比起玩弄的心态，后面追击的人倒有些像是力有未逮的感觉。
这是不知道他们已经追逐多久了。或许投掷类武器都用到差不多了，这才没有持续射箭。
不过这场追逐战的结果，旁观的众人大概可以预测得出来。那就是前面的人会被追上，因为他们的速度不如后面的追兵。只要不爆种，或是故意设陷阱，落到后者的手中几乎是必然。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艾吉欧很快有了决断。他问同样站在地图桌旁的艇长，道：”男爵，下去接人需要多久时间？”
看了看高度显示与速度，来自卡维家的双生狮鹫号艇长给出了答桉：”嗯，十分钟。”
”那就交给你指挥吧。”艾吉欧迅速吩咐道，同时对其他操作员说：”把地面情形传到后舱，然后打开后舱门。”
话一说完，艾吉欧就准备离开指挥室。同时不忘下达最后一个命令。”陆战队，准备出击。”
第1541章 陨击
穿越狭窄的内部通道，腹部后舱是一处罕见的宽敞大空间。至少可以停入两辆标准型的汽车，而高度也有近两层楼高。
执行侦查任务，当然不用带着汽车到处跑。事实上自参战以来，与双生狮鹫号搭配的特种订制车另有任务，早就不摆在飞空艇上了。腹部后舱成为了陆战队成员的主要活动场所。
当艾吉欧出现在后舱时，下开式的舱门已经放下。所有人要是不扳着什么东西，很有可能就被强大的风力吸出去。
陆战队成员从任务开始，就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但这时的他们，表情却有些暧昧难明。一看到艾吉欧出现，当即有人说道：”将军，我们知道情况。但现在高度是不是太高了？”
之前的空降行动，大伙儿都是在一千公尺以下的高度进行。再强调一下，他们要进行的就不是正常的伞降。
眼前双生狮鹫号的飞行高度虽然不在平流层的位置，但也有三四千公尺的高度。这是大部分飞禽或飞行魔兽的极限活动高度。
从这个高度降落，是开战以来不曾有过的行动。
不过艾吉欧可没理会这群人的抱怨，而是说道：”别说笑了，你们教我的落地技巧，我都能推导出从这个高度降落的方法，甚至都有了陨击的想法。别说这些事情你们反而做不到。”
艾吉欧不等人提出辩解，而是举起属于自己的龙枪，笔直地朝舱外掷去。他站在下开的舱门前，回头笑道：”怕的人或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人可以不跟。反正敌人就几只小鱼小虾，手慢的人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艾吉欧身旁又是嗖嗖嗖嗖地几支龙枪被扔出。紧跟着的是几个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的年轻小伙子，他们高呼一声，抢先艾吉欧一步跳出舱外。随即艾吉欧也笑骂着跟上！
出舱的人们都将双手并拢在大腿侧，整个人如梭型一样，向着先一步扔出的龙枪位置俯冲。
长度在五公尺以上，通体精钢打造的龙枪，是空骑士们在空中的主武器。在斩舰刀没有出世之前，龙枪更是空骑士们在空中的最强兵器。
落下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利落地抓住了属于自己的武器。空骑士的一大条件，就是视力都非常好。辨别每一杆枪上的记号或特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枪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三棱形、巴掌长的枪头在黑夜中熠熠发光。所有人在抓到龙枪之后，就将它笔直地挟在身侧，枪头直指地面。
这时的他们就像是往地面疾射的箭失，而位在后端的人就像是箭翎一样，负责稳定箭失的飞行。特别是有箭头破空，艾吉欧等人往地面疾冲的速度陡然快上一截，好像加速显得更为轻松。
空骑士秘传的战技中，包含远眺视物。所谓的视力好，其实只是这项战技带来的良好副作用。人类没有像飞禽或爬虫类般的瞬膜，如何在俯冲中保护眼睛，也属于他们秘传的战技内容。
不过这些秘传的技巧艾吉欧当然不知道，他就只推导出基于跳耀与落地两大基础的进阶战技。
但没有那些额外的技巧，就不代表这个天赋异禀的小伙子会输给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的空骑士。用天赋与直觉硬吃一切，在战场上，可是其他人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的本事。
事实上艾吉欧所谓的推导，要是放到其他人身上，哪有那么容易得出结论来。空骑士的战技，有哪一项不是数百年间千锤百炼的结晶，不是什么人都能举一反三的。
就算是艾吉欧的推导，跟那些空骑士真正运用的法门相比较，那也是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不过艾吉欧当然不在意这些。困难有困难的用法，炸出效果来最重要！
而在地面上，追击着前方逃人的队伍。投枪与箭失在之前的追击中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对饿疯的半兽人而言，记忆中关于生肉的鲜美滋味是刺激他们坚持下来的理由。
在这个冬季，最为难受的莫过于之前被堵在风帝山脉南面隘口，又不得不退下来的部队。因为当他们回头的时候，赫然发现所有资源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没给他们留下些什么。
好不容易乞求来的物资，根本不够他们熬过剩余的冬天。那么还想活着的人，就必须自己去做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饿疯的人鼻子特别灵，又或是那几个家伙走了霉运。总之几个活人的出现，彻底地激发了一支半兽人队伍的食欲。
半兽人之间不是不会互食，但他们同样清楚同族的肉究竟有多臭。能有好吃的东西，谁会去吃发臭的肉呀。
所以这支半兽人队伍在内乱发生前，改为狩猎那几个无主的人类。或者他们有饲主，但既然被跑出来了，原本属于谁的谁会在乎。
但就在有结果的当下，忽然有奇怪的呼啸声灌入耳中，并愈来愈响。
这个声音并不是只有他们听到，前面逃跑的人好像也同样听到了。他们在精疲力尽的状态下，有人被这诡异的呼啸声吓到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地。
前面在逃的人并没有抛下自己的同伴，反而是慌张地去搀扶跌倒的那人。这无疑让他们逃亡的行动雪上加霜。
不过追击的队伍并没有趁机抓人，他们也停了下来，因为那奇怪的声音。
找到声音来源并不难，抬头就能看到。只是这些来自地底世界的半兽人，没像海德尔帝国的士兵那么有警觉性。
作为卡尔斯鲁厄帝国的老对手，有谁没见识过来自空骑士的陨击攻势。尤其是集群陨击，那绝对会是密集队列的梦魔。
不过半兽人不认得这些，他们只是疑惑地抬头看着，任由空中的小黑点不断放大。
相较于空骑士的落地技巧，运用了魔法师的羽落术魔法原理。讲求的是轻轻落地，尽可能减少落地者的自我伤害。
陨击就是个反其道而行的技巧，讲究的是重重落地！不光被砸中的人要死，就连在周围的人都会受到冲击波的攻击而受伤。
而且这个冲击波可不是像某穿越众的老家，炸弹爆炸后的爆风伤害不大，真正有杀伤力的炸弹破片。迷地空骑士的陨击，包含了战士的斗气技巧，光是被这些波动沾身，最轻都是骨裂肉糜的。
半兽人们或许该庆幸，自己不知道这些，他们在死前就少了一些烦恼与恐惧。其实就算他们知道，被锁定的状况下，他们也根本逃不出陨击的杀伤范围。
空中的众人，他们早已错过了以现在速度，还能施展安稳落地技巧的高度。但他们依旧挺着枪尖因高速摩擦空气而变成火红的长枪，并且在空中改变姿势。
从原本的头下脚上，贴枪俯冲；随着空中一翻滚，变成头上脚下，手脚抱枪的姿势。就好像猴子攀在树枝上。
这样的姿势形容起来可笑，事实上不会有多少人有机会笑。
从目睹从空中落下的小黑点，到枪尖临身，这中间的时间连让人意识到自己该跑一次回忆走马灯的机会也没有。那缠绕在枪尖上的斗气压力就已经把半兽人给撕开。
触地瞬间朝外四散的气劲更将作为目标的敌人给炸碎！风压更朝四面八方吹散。
几个掌握正确帝国战技的年轻人，在龙枪触地霎那改变了着力方向，将自己弹跳至其他地方。还顺手勾着武器，在落地后遮拦在身前。
这是对他们身体负担最轻，而且还能提供保护的后续动作。但是艾吉欧不懂这些，他只推导出前半段战技的施展法，陨击的威力也不如其他人。
在后续动作中，他就只是从枪尾下滑到着地的枪尖处。又因为龙枪负担了他小半的冲击力，将枪头推入更深处的地底，直接让五公尺的长枪剩下三分之二的长度露出在外。
或许雪堆也成为缓冲，艾吉欧整个人像是砸进去一样，蹲在有着厚厚积雪的雪坑中，大口喘着气。有缺陷的陨击战技让他的身体承受了太多不必要的冲击力，这还是幸亏他曾受过龙血滋养，要不然早就把自己砸成肉饼了。
然而很庆幸的也是他的陨击战技并不完全，斗气外放的冲击炸裂并没有彻底炸开来。否则以他那最接近逃亡者的落地位置，要是战技正常发挥，那几个人就算没被撕成碎片，至少也是重伤。
没看那几个掌握正确技巧的卡尔斯鲁厄帝国青年，都是在较远的后方落地。尽管龙枪没有直接撕裂哪个敌人，但从一地狼藉的模样来看，也没有谁能活下来。
而他们也下定决心，这回战斗结束之后，就传授正确的陨击技巧给这位年轻的将军。一知半解的状况下乱搞，本身还有乱搞的本钱，那真是太可怕了。
艾吉欧今天的表现，与其说是陨击，不如说是靠身体素质硬砸地面。要是还对后续暴风炸裂的技巧摸了点边，那么那几个待救的目标肯定活不了。
落地的艾吉欧迅速恢复自身的状况。除了当初吸收的龙血至今仍在发挥作用外，他从洁白剑圣威廉身上所学到的圆融战技，也迅速调整着身体的协调状态。
至于心理层面，他从过去就是敢疯跑疯玩的疯小子，这样的刺激与其说是能承受，不如说是他会追求的。要不是眼前还有待救援的目标，他可能满脑子都在考虑下一次陨击的事情。
而被吓到的几个人，他们在雪地中互相搀扶着。怔怔地看着从天空降下的几员奇兵，瞬间就杀败了追兵。与此同时，螺旋急降的飞空艇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第1542章 躲藏者
从确认身份到登上飞空艇，一群人没有花上太多时间。反正那身厚重冬衣的脱一脱，只要不是恶魔或半兽人，那都是自己人。
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往嘴里塞着充作干粮的饼干。这玩意儿不好吃，但是管饱。对正长着身子，且很长一段时间没吃饱过的孩子来说，他们恨不得塞满胃里的每一个空隙。
对于这样的画面，感触最深的莫过于那些小学校出身的孩子了。曾几何时，他们在街头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只要有机会吃，都尽可能把自己吃撑。因为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
虽然感觉上，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但其实他们距离那样的生活并不远，他们跟眼前几个孩子的年纪更没差多少。与其说现在的心情是怜悯，不如说是深深的感慨。
但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倒也没有光顾着自己吃饱。他一边喷着饼干渣，一边求情道：”拜托，请去救救其他人好吗？他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位置。人不多，才几个人而已。假如我们就这样跟着你们离开的话，他们一定没办法自己活下来的。”
艾吉欧递出了一杯水，慰问说道：”先喝口水，再好好说。哪里有人，详细情形又是怎样？”
大男孩这才说出他们的情况。
他们可以被称为是开拓者，开垦着一块无人耕种的荒地。要是他们能站得住脚，就能从领主手上获得十年的免税权。假如没有领主的话，就可以宣称所有权。这是迷地的惯例。
数量是五个家庭。这些家庭里头，有本事的人可不少。没有这样的人做靠山，他们也不敢朝着会吃人的自然世界开拓。
但是恶魔入侵的战争打破了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如蝗虫般过境的邪恶阵营军队，让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都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根基，甚至是性命。
这五个家庭也没能幸免。他们自亲手开垦的土地上逃离，有人在过程中失去了生命，也有人躲进了山林里。这群孩子就是躲过兵祸的一群人。
原本还有大人照顾他们，在这个短少物资的冬天，想尽办法收集可以果腹的东西。但后来，大人们没回来了。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死了。
孩子们实在是饿到受不了，所以他们这几个年纪较大的才会出来冒险。然后就是被半兽人发现，逃亡；再被飞空艇发现，救了出来。
他们当然愿意跟着飞空艇离开，但得要把那几个还在藏身地的孩子带走。因为他们年纪更小，且不是生活在哪座大城市里。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那几个孩子没可能靠自己活下去。
对这样的要求，艾吉欧当然不会拒绝。但他也不会傻傻地就往这几个大孩子报的方向，一头撞进去。而是让人先行侦查该地，确认状况。
这群人藏身的山林，位置很巧妙，刚好是一个凹型的洞穴。又经过伪装布置，远看的话很难看出端倪。起初奥术之眼侦查，还没有任何活体反应。
要知道奥术之眼虽然一样会被遮蔽，侦查地底的范围会比起没有遮蔽物的区域还要大打折扣，
但那也要深入地底才会有看不到的状况。所以艾吉欧一度以为是那群孩子在说谎。
直到雷达操作员提醒，他才想起自己要求屏蔽了太过弱小的生体目标。将这样的限制下修，依然排除虫子等级的生物后，这才看到了那几个孩子的生体反应。
而被留下的孩子也如之前被救出的大孩子所说，有那种连整句话都还不会说，走起路来磕磕碰碰的，甚至还有在襁褓中的。他们还丝毫没有戒心，有人来接他们，就乖乖跟着走了。
所以那句离了几个懂事的大孩子，这几个绝对无法独自活下去的说法，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至于邻近藏身地，最近的恶魔或半兽人军营、哨点，都在相当远的距离之外。飞空艇只要不滞留，倒也不虞被发现或是陷入包围。
确定状况之后，艾吉欧等人就用最快的速度带走了剩下的几个孩子。过程中波澜不惊，没有发生什么圣母现、灾厄生的套路。
其实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可是某穿越众老家的圣贤名言。让人反感的部分应该是，在不正确的时间与不正确的地点，做看似是正确的事情。而且迷地的社会还没把人教育到必须冷漠。
艾吉欧敢救人，一是任务已经完成，无关大局。二是他们的位置属于山北面的空白地区，就算有人类或敌人在活动，也是这种数人或十数人的极小规模。
第三也是想要刺激一下众人。或许在任务完成后，能够平安回去，这次侦查任务才算是圆满结束。但他们终究不是专业的间谍，他们是战士，是士兵，需要维持血性。
而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有什么是比一场胜利更有用的呢。
或许以一艘飞空艇的实力，去打一支小分队的半兽人，打赢了不算什么，打输了就相当丢脸。但是人心很多时候没那么复杂；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能改变人的心情。
总之艾吉欧需要一场胜利。或许全歼一支半兽人小分队不算什么，但是他们还额外救出了一小撮人。一撮负责救援的大部队，绝对不会分神照顾的少数。
而这次的成功，也让艾吉欧正视起整个救援计划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那就是像眼前这群孩子一样，人数少到没有价值让大部队拯救的受困者。
这样的人多不多？其实艾吉欧今天一天的侦查，还发现了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大多躲在人烟罕见的偏僻处，且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在恶魔联军清剿的路线上，也才能幸存至今。
只不过艾吉欧不认为，这些人就像今天救到的孩子一样，可以直接全部划入待救目标的范围。搞不好里头真有什么隐遁世外的高人，不光可以自给自足，他们也没有被恶魔发现。
要是自己真的冒然和这样的人接触，反而有让他们曝光的风险。
至于那些真的需要救援的人，艾吉欧相信也不少。如何甄别两者差别，又怎样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安全救出最多的人，这些可没有标准程序，一切照做就绝不会犯错的。
这是一个既没有标准答桉，也没有时间做出妥善计划的行动。而且也跟整个救援计划一样，所有人都默认这是只有一次机会的行动。
一次过后，恶魔联军绝不会继续放任这些人在他们的包围底下苟延残喘。就算还能保存下来，存在陷阱的机会势必大增。届时就算仍想实施救援，难度与风险可能也会提升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会有这样的焦虑，源自于艾吉欧无法对其他人说出口的一种感觉。
自从越过风帝山脉之后，艾吉欧就一直觉得被盯上了。被谁盯上了？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只要自己疏忽某个细节，一定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眼前的平静，不代表永远可以这么顺利。艾吉欧不想成为恶魔与半兽人找到对付飞空艇的方法时，所挑选的第一个试验品。
心中有了想法后，艾吉欧就把那群孩子扔给陆战队那群糙汉子看管，叫了各分组的负责人讨论。
像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的。先要整艘飞空艇的人取得共识，才好跟指挥这次救援任务的那位大老争取。
要是不声不响，私底下进行。被当成失踪人口还好说，被当成叛逃那就该哭了。
而且另一个顾忌是，今天一整个白天虽然没有经历战斗，但是大家为了任务，那也是神经绷紧了一整天。最后虽然还是去救了一批人，多少也是有准备收工，所以放飞自我的意思。
要是转头就要独自去进行小型救援任务，大家熬不熬得下去也是个问题。要是因为精神不济，给行动带来风险，搭进去更多人命，那还不如就此撤退。
然而众人的积极性远比艾吉欧想象的还要好。处于亢奋的状况，又有陆战队的小胜刺激，大伙儿对于继续救援任务的热情根本不用艾吉欧主动挑起，还有人打算提出这样的建言。
但是事情呈报到救援任务总指挥官处时，就有了不太一样的变化。
那位海德尔帝国的老将依然坚持着限时集结的要求。除非有特殊状况，前出的飞空艇必须选择后撤、脱离任务。
理由也很简单，大部队集合，都不一定能把所有聚集点的受困者救出。那么分散力气，去拯救那些零星四散的人类有什么意义？
与其要浪费那点精力与气力，不如认准了那些大型聚集点，多救一个算一个。
再说那些小地方能够熬过大半个冬天，他们就有机会躲到人类反攻为止。没有必要去提醒恶魔，到底哪里有躲人。
其次，要是允许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大多数飞空艇选择去救援这些孤鸟，反而有着大量待救人员的聚集处没人要去。导致花了相同的时间与风险，反而救回比较少的人，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这样的理由虽然稍微浇熄了众人的热情，但无法否认当中也有其道理。
不过那位老将也没有完全不近人情。
他强调只要求前出侦查的飞空艇，在时限前抵达的话可以编组进救援部队中。假如无法抵达，视为特殊情形可允许自由行动。
其实这就暗示了，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好的话，就自己负责。他那边不松口。
艾吉欧在得到回复后，当下就有了决定。
第1543章 施救
艾吉欧的想法并不复杂，那就是在时限之前，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反正双生狮鹫号最大的优点，就是速度飞快。只要计算好会合点的距离，压时限回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海德尔帝国那位老将的宽容，也别以为人类阵营的联军就是这样架构松散，命令难以贯彻。而是因为前出的哨兵本就有一定的自由度，除了重大目标外，其余都可以视情况调整行动内容。
要是让这样的人严格地按照某种计划行动，不给一丝空间，那才有可能变成一场灾难。因为身在最前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这些事情不一定都有应对计划，所以才需要前线指挥官。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其实适用的范围也不仅仅在军权、皇权之争而已。
当艾吉欧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众人，整艘双生狮鹫号就开始动了起来。不过因为是夜晚，艾吉欧没打算维持着跟白天一样的警戒状态。
考虑到众人休息的要求与飞空艇的战力，视岗位安排了两梯次轮班或三梯次轮班。
得益于现在是冬天，今天又是个无月的夜晚，所有生物的活动力都降到最低。而飞空艇靠着奥术之眼的优势，夜间作战的能力虽然不比白天，也相差无几，所以艾吉欧才敢用轮值的战力在夜间行动。
真要所有人咬牙硬撑，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比战力不足更可怕。
接着下来，所有乘员中任务最重也最繁忙的，将会是一整个白天都无所事事的陆战队成员了。
要救人，就势必要和地面接触。如何取信于人，如何说服对方，又如何指挥一群外行人配合行动，这些都考验着陆战队成员的智慧。
这一回，艾吉欧倒是纠结起是否跟着降落地面的问题。
他没有插手陆战队的编组与任务分配。这是因为事情多且细，由陆战队自行安排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他这个指挥官直接操心。
假如他留在空中，藉由奥术之眼的视角可以更好地综观全局。可惜这样的做法缺陷在于和地面的联系不便，无法得知第一手情报并判断，只能靠闪光或烟火信号传递讯息。
指望地面的人一只眼盯着论坛等更新，一边行动，不如直接叫他们去死还比较省事一些。在战场上分心，比什么都要命。
假如自己亲自到地面指挥，虽然有利于处理各种底下的人无权决定的突发状况，但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夜会变得多么漫长。
感叹一下自己的劳碌命，不由得又抱怨起那个总爱躲懒的魔法师，艾吉欧头也不回地再来到后舱。
飞行路线的安排有指挥室那群人负责，只要事先安排好，临时决断的事情不会多。最多就是在压线时间之前下令撤退，才赶得及回到会合点，协助正式的救援任务。
不管是艾吉欧或其他人，都没想过放弃那个大任务。
相较之下，陆战队的地面行动有太多变数。不紧盯着的话，不说浪费时间的问题，还有可能把整艘飞空艇的人拖入危险中。所以艾吉欧没想过把决策的权力交到其他人手上。
有时这样的态度，不一定是要跟底下的人争权，就只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已。
至少在面对瞎缠的人时，与其跟对方争论要走或不走的问题，艾吉欧有胆量也有义务直接下令走人。不管是把对方绑走，或是甩下对方自己走。
这点决断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们不一定敢下。这时有一个勇于背锅的老板，底下的人会轻松很多。
不过跟陆战队的人就不用讲那么多。大家讨论的，还是具体行动上的内容。事实上就在他们商量的这点时间，双生狮鹫号已经抵达了第一个疑似有少数人类聚集的地点。
指挥室的人自然有确定目标的流程。而目标经确定为人类后，飞空艇就开始下降。这时双生狮鹫号的短板就出现了——垂直起降。
传统飞空艇大多是靠魔法来调整高度，过程称不上快。但垂直起降是标准动作，算不上新鲜。
新式飞空艇多了外挂螺旋桨，水平飞行、爬升与下降的速度和过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论垂直降落的话，就被打回原形了，跟传统飞空艇同一个水平。
所以这里所谓的短板，众人感觉中的慢，都是比较双生狮鹫号其他方面的性能才得出的感觉。
那位伟大的穿越众设计者不是没想过，让外置的螺旋桨可以调整角度。但是机关愈多，结构愈脆弱。在历经几次勐加速的时候，螺旋桨自己飞出去后，就放弃了解决这项缺陷的念头。
所以现在双生狮鹫号假如要在定点降落的话，不是慢慢来，就是走螺旋的轨迹下降。而不管做怎样的选择，这个动作都会花上较多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预定第一支出发的陆战队分队没有乖乖地在飞空艇上等着。他们跟在艾吉欧身后，直接从打开的后舱门跳出。运用空骑士落地的技巧，率先抵达地面。
空骑士落地可没办法做到无声无息的。哪怕再怎么遮掩，落地的那一瞬间依然像是有一声重鸣回荡在周遭之人的胸膛中。
不出意外，躲藏在这附近的人被惊醒了。是说在这种又冷又饿的夜晚，也没有谁能睡得安稳。再加上又有恶魔与半兽人在外猎杀人类，稍有动静就会让这群如惊弓之鸟的人类从睡梦中被吓醒。
蹦起身的这群人，无不探头寻找着异状来源是什么，以及在哪里，这才好决定逃跑的方向。
别以为他们躲的地方相当偏僻，数十天内不见得能遇上一回恶魔或半兽人。但是在自然界中活动着的魔兽或野兽，仍旧会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在以往，他们有房屋、栅栏这种等级的工事保护自己。或许面对一些强大的魔兽不见得能自保，但应对大部分魔兽与野兽是足够了。如今，他们可是躲藏在毫无遮蔽的地方。
就算不被咬走几个人，把他们的粮食储备糟蹋掉一些，也够人心疼的了。所以看清楚是啥玩意儿来吓他们，是很重要的。
艾吉欧不难理解这群人那担心害怕的紧张心理，所以他率先表明了身份。
举着一个类似油灯的魔法道具，发出了柔和的白光，把自己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艾吉欧说道：”我们是海德尔帝国所属的飞空艇救援部队。请带上你们的贵重物品出来吧，时间不多。”
艾吉欧没有放低音量，这也是因为他十分确定周围没有敌人，才敢这么行动。
而之所以用了海德尔帝国的名号，也是因为飞空艇军团就他们最出名，所有人都知道。要是说格瓦那帝国的飞空艇部队，估计藏起来的人会第一时间思索，格瓦那帝国哪有什么飞空艇部队，从而怀疑来人的目的。
反正海德尔帝国的确参战了，来的还是他们的王牌，半数的飞空艇军团。而他们在这次任务中，也确实隶属于其下。所以借用这样的虎威，艾吉欧可没有半分犹豫。
或许是帝国的名号真的有用，而且在光源照射下，现身的是一名人类。其他伴随着艾吉欧提前落地的陆战队成员，着轻甲的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属于人类特征。
总之不是恶魔或半兽人，可信度就是蹭蹭地往上升。
磨磨叽叽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从隐蔽处钻了出来。其实早在确定地面有人后，艾吉欧等人一落地，就特别注意四周地形地势。
尽管有积雪隐藏了大部分痕迹，但是人类经常出入的痕迹还是跟其他地方略有区别。所以艾吉欧等人不难发现目标究竟藏在什么位置。
只是直接把人揪出来，就算没吓到人，信任度也会降低吧。所以他才没有莽撞行事。
像是这群逃难者中的带头人，一个身形句偻，模样有些狼狈的老者站了出来，躬身说道：”几位大人，您说您是海德尔帝国飞空艇军团的人，这是真的吗？”
时间非常刚刚好，就在艾吉欧回话之前，双生狮鹫号挟带着沉重的风压，出现在众人的上空。
而原先飞空艇上关闭的指示灯，也在降低到一定高度后全部开启。同时打开的还有对地的探照灯。与艾吉欧手上的灯型魔法道具光源交相呼应，颇有英雄式登场大戏的味道。
看到这样的画面，即使原先还有怀疑，现在所有人也都信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应该有军团徽章，也不认得格瓦那帝国卡维家族的徽章；但是飞空艇这种造物，是恶魔与半兽人没有的。能够驾驶这东西出现，绝对不会是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自己人啰。所以他们在陆战队成员的吆喝下，赶忙叫着剩下的人从隐蔽处出来，还带上了几个原先没数着的孩子。
除了御寒的衣物与金属、贵重物品，艾吉欧强制他们扔掉了多余的负累。像是锅碗瓢盆之类，或许这也算是家当，但是带上对重量十分计较的飞行载具，信不信在遇到过重问题时，艾吉欧会连着人一起踢出去。
总之有一张让人敢怒而不敢言的黑脸，事情的推进意外地顺利且快。
当所有人都从后舱门登上飞空艇后，自然有人负责安置着那群刚刚脱出生天的难民。而艾吉欧等人，则是将目光放到了下一个带救援地点，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接下来的行动也同样顺利。
第1544章 再逢意外
一夜的救援，也不尽然全如第一场那么顺利。过程中还有那种饿疯了的人，拿几根削尖的竹竿就叫嚣着要劫下飞空艇，主导一切。
要不就是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看似母亲的妇人破口大骂。用各种恶毒且让人难堪的言语，或是抢占道德制高点的绑架言论，就是要飞空艇众人付出莫名其妙的代价。
不说落地的陆战队人数就比对方多了，双方战力是一个层次的？能拿来做比较吗？这些人妄图反客为主，控制一支军队。
假如真能成的话，双生狮鹫号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去死一死了。会被几个平民要挟得逞，在战场上就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果不其然，面对这种人，艾吉欧不等飞空艇落地，和陆战队众人一个纵跃，就精准地跳进了飞空艇的后舱门口。留下一地瞠目结舌的活人。
其实精准纵跃的，就只有艾吉欧一人。其他卡尔斯鲁厄帝国的小伙子，他们有空中变向发力的技巧。虽然不比飞行灵活，但要调整一下姿势与方向还是做得到的。
至于那些被甩下的人，没有人会去同情。诚然堕落的人也有被拯救的价值，但那是好人全部救完后，还有余力时才考虑的事情。
别说什么时间上不允许，把好人救完后可能就来不及回头救这些混账。事实上除了时间外，飞空艇的空间也不允许。
有限的容量与载重，可能连那些值得救的好人都载不完，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一群混账身上。这还不说这种人上了飞空艇后，究竟是会安分下来，还是变成一个隐患。
本着对飞空艇负责任的想法，甩开这些人，艾吉欧都不带犹豫的。而其他人更是表面上不敢说些太难听的话，但私底下无不暗自叫好。
然而不管双生狮鹫号再怎么快，赶路的时间再怎么节省，一个晚上也跑不了太多地方，救足够多的人。在时限之前，他们救的人也还没能把飞空艇的活动空间都给塞满，后舱的大空间倒是都坐满了人。
不过再不回程，就赶不上正式救援行动了。也就只能把想救人的心情，放在之后的行动中。但就在他们算着压线时间回程的时候，又有意外发生了。
回到指挥室的艾吉欧，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以应付之后的大任务。没想到守着雷达桌，值班值下半夜的小子打搅了正在发呆走神的他。
”将军，底下好像有人。要下去吗？”
回过神的艾吉欧没有直接拒绝。要是顺手能做，也不是不行。但他还是谨慎地说道：”先看看情况，确认是人吗？之前好像没有记录这个地点。”
雷达操作员一边调整奥术之眼的功能，一边说道：”根据之前的纪录，这里确实没有人。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走过来的吧，又或者是躲在什么特殊的地方。”
奥术之眼也并非万能，有可以将之屏蔽的手段。所以出现一些漏网之鱼并不让人意外。
很清楚这个魔法缺陷的艾吉欧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但他还是小心地确认道：”有地面的画面了吗？”
”来了。”招呼一声后，地面的实景已经呈现在地图桌上。
画面中，已经进入后半夜的夜色莫名地更加深沉。在奥术之眼的夜间模式中，地面有数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地往前行。
看起来像是一家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最为高壮的那个男人，就走在队伍的最后，盯着所有人，不让任何人落队。
但要说这是一家子，感觉上也有些怪怪的。看着地图桌的众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没有人说出来。
最终还是艾吉欧拍板，说：”让陆战队的人去接触吧，这次我就不下去了。顺路捞个人，浪费的时间补得回来吧？”后一句是在问具体指挥双生狮鹫号的艇长。
这位卡维附属家族出身的男爵，在安排计划的时候，抓了些提前量。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要在时限前跟大部队会合还是很轻松的。所以他没有为难的，朝艾吉欧点头示意。
”那就做吧。”简单四个字，自然有各司其职的副官将艾吉欧的命令传达给应该要知道的人。
而他本人则是又靠回地图桌旁的一张高凳子上。虽然没有阖眼，但也在调整的呼吸。尽管疲劳无法轻易消息，但减少一些不适感与精神不集中的副作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他人则没有继续打扰艾吉欧。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夜，这位指挥官做了多少事情。
那怕每一次救援之间，都有一小段空窗期。但这样琐碎的时间，也很难真正休息好。所以其他人也只能给这位劳碌的指挥官，一个好一点的休息环境。
然而事与愿违。艾吉欧觉得自己刚神游没两分钟，就听到守着雷达的小伙子惊呼：”出事了！陆战队的人被攻击了！已经有人倒下，已经有人倒下了！”
艾吉欧顿时一个激灵，从从高凳上站了起来。晃了一眼地图桌上所呈现的地面状况，确实有几名陆战队的成员倒地，染红了身下的积雪。他便立刻往外冲，同时说道：
”让剩余陆战队成员武装出击，顺便丢出我的武器。飞空艇侧面舱门解锁。”
让人下去支持是应有之义，解锁侧面舱门是因为自己从那边下去比较快。再走飞空艇内部通道到后舱，太花时间了。
没一会儿，全部的陆战队成员都跳出双生狮鹫号外，朝着地面疾冲。而先行队伍带上的灯型魔法道具，则是最好的指路明灯。想跑错方向都不可能。
但就是这么点时间，先行部队已经全倒地了。当艾吉欧等人落地之后，这才确认，真正的敌人就只有一个。另外几个女的、小的、老的，都只是诱饵而已。
这些诱饵也在亲眼目睹战斗后，吓到腿软站不住。只能互相抱着，瑟瑟地发抖。看来是遭到胁迫的可能性较大，而不是串通。
倒地的人看起来伤势严重，但还有抢救的机会。动手的人没有离开，他就像刻意等着支援的队伍抵达，准备继续收拾人一样。
落地的艾吉欧等人没有直接去救人，因为伤者的位置都在那名敌人的攻击范围中。要是贸然进入，指不定自己就成了攻击目标。
众人拔出各自的近战武器，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包围网，将眼前之敌团团围住。同时他们也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审视着这意外的强敌。
对手是一个强兽人，体型比正常人类高大、魁武，但还没有到肥胖的地步。要知道强兽人中可是有不少’肉山’等级的存在，力气大得吓人。但是这样的人在速度与灵活度上，则是逊色许多。
一身厚斗篷是用来遮蔽风雪的。里头穿的甲冑很有半兽人的风格，就是把大块铁皮串起来，遮挡在要害处。要是一块不够厚，那就多叠几块。
使用的武器是两把大柴刀，弯刃厚背，足有一臂长。刀刃有多处缺口、卷刃处，但不会有人怀疑还沾着血的柴刀，其杀伤力是不是足以伤人。
要说最显眼的特征，就是左边的脸颊有一道从嘴角裂开的口子，让他看起来就像在冷笑一样。
至于五官样貌，艾吉欧自认不会欣赏半兽人的美。不过眼前之人的恐怖模样，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因而问道：”你是……半吗？”
”艾吉欧‧奥古斯都。”强兽人举起右手的柴刀，指向刚刚发问的人，说道：”威廉唯一承认的学徒，对吧。”
”看来是你没错了。威廉说要是有谁可以从他手中夺走’剑圣’的称号，那肯定是你了。”
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小学校挂名的武艺指导之一。基本上得要他在圣城埃斯塔力，又有心情的时候，才会点拨一下求教的人。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级师资。
但是艾吉欧不太一样。倒不是他靠着亲近某魔法师跟老黑龙的背景，得到了威廉的青睐。单纯只是这小子不怕生，敢缠人，也确实有其天赋就是了。
威廉的授课，完全是神神叨叨式教学。没有什么招数拆解，也不讲究什么发力技巧，一切凭感觉。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在看到某人给出的莫比乌斯环后直接悟出了太极的缠字诀，这在某人眼中完全不合理的场景。
也因为这种悟法与教法太过奇葩，没有什么人能理解威廉倒底在教什么东西。能够听懂点皮毛，绝对受益匪浅。唯独艾吉欧，他不光听懂了威廉的教学，甚至还能重现其内容。
就好像不太爱说话的卡雅和怕生的巴兰女侯爵，两人竟会成为挚友一样，只能归咎于电波对准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威廉与艾吉欧这对师徒，也是相同的情形。
又因为威廉教的东西，艾吉欧的确都学会了。所以洁白剑圣没有否认过艾吉欧是他学徒的身分，甚至还将其引为知己。
是的，这位哥们的思路就是这么奇葩。跟别人教了学徒之后，就是想尽办法坑或是压榨的态度不同，威廉倒是和艾吉欧成了对跨越年龄的忘年交，无话不谈。
过往威廉虽然还算健谈，但只会说他看到的风土人情，当中绝对不会有他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会特别避讳一样。
但是艾吉欧能够从威廉口中，得知这位剑圣的诸多经历。不管林也好，魔王子阿札德也好，甚至是威廉的诸多挚友都没能知道的事情。可见其多么的珍贵。
也就是在这些洁白剑圣的私人经历中，艾吉欧知道了在威廉游历地底世界时，所遇到的一个很特别的强兽人──半。一个跟他很像，有机会取代他剑圣之位的半兽人强者。
第1545章 第一局
面对面的两人，都从一个共同的熟人口中得知对方的存在。
艾吉欧跟威廉的关系不用多提，那是名义上与实质上的师徒，但也到引为知己的地步了。
而半跟威廉也是那种亦敌亦友的关系。见面会过上几招，试试彼此这段时间有没有进步。当然也会聊上几句，点评一下江山。
就是在这样的闲聊中，半得知了威廉有一个小徒弟，还真学了不少他的本事。所以从很早以前，半就对还没见过面的艾吉欧很感兴趣。
不过艾吉欧可就没有对一个被威廉评为最有希望成为剑圣的强兽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感到好奇。
除了艾吉欧对强弱之分没有什么追求外，他也很清楚’剑圣’是啥玩意儿，根本就对从威廉手中继承这样的称号没有兴趣。
剑圣不是一种职业，更不是由任何人所授予的称号，而是一种很特别的天选之人。
’受到剑所卷顾的人’。这里的剑可以泛指所有金属制的开刃武器，不拘形式。
威廉甚至有一个特殊能力，那就是他的手握得住的地方，都能抽出一把剑来！不论那个地方是不是藏有武器，或者是不是金属材质。
亦即威廉格雷科这位剑圣，是绝对不会出现没有武器可以使用的窘境。
然而这种卷顾也可以视为一种诅咒，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喜欢使用匣切的原因。匣切一族在他的感知中不是剑，而是另外一种层次的生物。
而要成为这样的天选之人，当然不是单方面的受到’剑’的卷顾，本人也会有所付出。不管是情感方面，或是其他代价。
威廉那近乎天真的纯粹，很有可能就是他能够受到剑的卷顾，成为剑圣的理由。但是艾吉欧不会想走上这样的路子，成为另一个威廉格雷科。
另一大原因，就是走这样的路，很容易就继续走上封神的道路。
万物有灵，通灵成神。这是旧神成就的法门。有些是从万物之灵中生出意识，有些则是占据了某个位置，汇聚万物之灵而成就。
只是在这个时代，艾吉欧相信，走这条路成神的那一天，就是殒落的那一天。芬妮提卡尔这位前魔王陛下绝对不允许旧神复苏，见到一个宰一个，没得商量的。
就算没人相信这样的威胁是真的，艾吉欧也绝对相信，更不可能去触犯那位御姐大人的霉头。
不过不管是对半没兴趣，或是对剑圣没兴趣，不代表艾吉欧就会将这个强兽人的事情忘掉。所以今天才会一眼就认出来。
强兽人半的性格没有像威廉那么纯粹。尽管他的心性没有偏向混乱或邪恶阵营，但在地底世界数个半兽人王国与部落联合起来，总攻地面这种事情上，他也不会刻意推托，拒不加入。
至于说为什么强兽人半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论坛是个好东西。
地底世界跟迷地的隔离，可没有像深渊那么壁垒分明。地面世界的商队也不时往地底世界转。那么已经在迷地流行二十多年的论坛，地底世界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而论坛这种传递情报相当方便的工具，又怎么可能不会被用在战争上。就算没有办法做到即时，也比信使跑来跑去还要快速。
选择独自行动的半在收到论坛上的消息后，试着布置了一个陷阱。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支来自飞空艇，已经给他们制造不少麻烦的人类部队。
对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会不会有人上钩，半是一点也没有把握。事实上在仓促之下，半兽人们也做不到更好了，何况这还是大半夜。
但就是这样简陋到算不上陷阱的陷阱，还真的把人钓出来了。
被强兽人半驱赶着的几个人类，是他在路上随手抓的。因为独自行动，他发现了不少幸存人类的躲藏点；又因为没有特别敌视人类之故，所以他不曾报告这些幸存者的情形。如今刚好用上。
要是这个陷阱骗不到任何人，半可能在最后也会将这些人类放走。虽然很想用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来美化半不吃人的态度。
事实上只是因为人类的肉在所有食物种类中，算不上是高级品，所以这位仁兄不吃而已。他会吃的，就只有龙肉在内的各种魔兽食材。因为只有这样的食物，才能给他提供足够的养分，让他朝着更高的境界冲击。
总之在因缘际会之下，半和艾吉欧碰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火花，也没有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情形。两方分属不同的阵营，彼此敌对，战场上厮杀是不可避免的。两人的心情都很坦然。
想清楚了眼前强兽人的情形，艾吉欧立刻吩咐道：”把伤者还有那几个人带走吧。想办法登上飞空艇。”
吩咐的话没几句，事实上艾吉欧和半已经暗中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
他们两人的交手，全都是眼神，摆手，起脚这类的微交锋。因为只要发现自己的进攻意图会被挡下来，又有被反攻破绽的可能，他们就立刻换一套方式。
如此一连微交手了数百回，两人连一次正式出手的机会也没有。这时也才想起了那位共同的熟人给对方的评价，并且在心中真正重视起来。
哪怕在微交手中，是半占了上风。但是这个强兽人也清楚，是因为眼前的敌人要护着其他人撤离，才给了他更多机会。可惜就算有那些曝露出来的破绽，他也没能抓紧，而是被对手躲过了。
这样的微交锋，拼的是两人的眼力与反应。现在看来，眼前的人类在这两方面可不输给自己。
半不是没考虑过，利用身体素质，也就是力气硬吃这个人类。但是有一个传闻是他不敢忽视的，那就是深渊之门的暴露，第一批将消息传出去的人类，可是杀了好几个恶魔，乃至于大恶魔。
在那一场追击战中，半兽人都只能当杂鱼、喽啰，作为恶魔的马前卒。就这样，还是让人逃出去了，甚至死伤了不少半兽人与恶魔。
从活下来的人口中得知，对方殿后的人类有一把无坚不摧的短匕，所有防具、盾牌都逃不过那把短匕的一切一划。就连恶魔那自带皮粗肉糙属性的身体，切开也是毫无阻碍。
而这么一个在半兽人群体中流传着的煞星，很有可能就是眼前之人。那么强兽人半怎么可能不防着那把短匕，就傻傻的把自己送上前。
虽然自己也算是受武器所卷顾者，手中的兵刃也都可以超常发挥出应有的效力。但这不意味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武器，就可以自动升级到能与神器对拼的水平。
尤其让半注意的一点是，他没看到那把传闻中的短匕。是没带上，还是被破坏了？遗失了？又或者……是藏在左手？
想起一连串的微交锋中，眼前之人的左手就像是握有决胜关键一样，不轻易动用。这些警讯让强兽人半多分了些心思在艾吉欧的左手臂上。
两人间的微交锋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在旁人的眼中，就只是艾吉欧与强兽人半在大眼瞪小眼而已，完全体会不出里头的凶险。
要知道，要是任何一人在微交锋中，真正露出了无法弥补的破绽。那么一旦真正动手，连续的攻击就会绵延不绝，并且将大意者的劣势进一步扩大，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为止。
而这所谓的无法挽回，就是死。
他们中不会有人因为对方也认识威廉，就舍不得下死手。
对强兽人的成长环境来说，怜悯与慈悲本就是他们最缺乏的情感。半就算不偏向邪恶或混乱，也不代表他就成了悲天悯人的圣人了。
对艾吉欧来说，恶魔与半兽人联军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群体。与之同行就是罪恶，哪有可能因为随口一嘴的交情，就宽恕对方。
两人不动手，就只是找不到机会而已，而不是不想杀掉对方。
等到倒地的伤者全部撤走，那几个被半抓来当诱饵的可怜虫也被一并带走后，半这才看着一直警戒着自己的艾吉欧，说：”你的人都走了，还不动手吗？难不成你要在这边跟我耗到我的援军来为止。”
点出有援军，其实也是想唬人，看对方会不会露怯。
不过艾吉欧从飞空艇下来，他很清楚周边情形。除非伏兵是靠魔法隐匿行踪，否则最近的援军要在这种大雪封路的情况下赶过来，没有个大半天时间是做不到的。
所以艾吉欧看破不说破，心里则盘算着退路。不是不想跟半交手，只是没必要。
两人间的胜负对整个战局没有任何影响。那么在这里打生打死的，只是拖延自己的时间而已。距离会合地点与时限，自己有的富余量并不多。
至少艾吉欧没信心在那之前解决这个对手。要是真那么容易，刚刚的试探就该分出结果了，而不是到现在两人都还奈何不了彼此。
落地时带下来的龙枪，应该有人帮忙回收吧。那种超长规格的玩意儿，就不是能在平地使用的武器。
自己的劣势在于近战的长剑还没抽出来，而强兽人半可是双刀在手，随时可以进攻。但艾吉欧依旧表现得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有龙牙袖剑的存在，最后关头就靠它保命或翻盘。
所以劣势就只是在明面上的，艾吉欧也没有想要改变什么。他要是想速战速决，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诱对方进攻，自己再反击将其格杀。
不过……看起来没那么容易。
第1546章 猛攻
那么……应该走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艾吉欧就看到刀刃已经噼到眼前。这时才想拔剑格档已经来不及了，他举起左手臂，看似用左腕，实则用衣袖中的龙牙袖剑接了这一刀。
抢到势的半怎么可能停下。右手刀被架住，左手刀随之而来。两把刀舞得跟风车似的，招招都往艾吉欧最难受的地方攻去。
不得不挡，不得不闪，不得不拼着受点轻伤，避免自己失去平衡，丧失对身体的控制。艾吉欧身陷狂风暴雨中，不需要什么大意疏忽，只要放松点力，半的双刀随时都能发挥斩肉断骨的破坏力，送他上路。
假如说之前从恶魔的追击中逃离，难处在不断挑战体力与精神极限的战斗。那么这一回就是从武艺、力量到身体素质的全方面比拼，任何一处短板都会成为敌人的目标，把已经倾颓的势变得更加失衡。
半很清楚，从战斗意识与反应上，眼前娇小的人类一点也不输给他。奢望在技艺上压倒对方，或是因为疏忽而露出破绽，不如将双刀当成重武器使用，砸开对方的防御！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努力求生的艾吉欧，袖剑早已弹出使用。但不比巴掌长多少的武器在这种劣势下，帮不上什么大忙，顶多保命而已。
右手拔出的长剑更是被一顿乱砍，成了歪七扭八的烂铁条，什么时候被砍断都不让人意外。木制的剑鞘更在第一时间报销，那玩意儿不过是保护自己在携带长剑的时候不会被伤到，指望它能起到盾牌的功能，格挡这样的勐攻，那实在是开玩笑。
不过就算半希望这样的勐攻可以持续到艾吉欧失守的时候，实际上也不可能无限制地绵延下去。就像是长吐而出的一口气，终究有遇到尽头的时候。
最后被寄予厚望的一击，半将双刀并拢，由斜上往下奋力一噼。尽管龙牙袖剑从侧面架开了双刀，仍无法避免在身上留下伤势。
但是后继乏力的半没能接续下一击，而是在脚步进逼的同时，深吸一口气。
就这点喘息的时间被艾吉欧抓住，不顾手臂可能有骨裂的伤势，连蹬带爬，手脚并用。从半的死角，狼狈地钻出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外。
虽然拉开了这点距离，依旧没能保证艾吉欧的安全。因为他的状况比半还要更惨，为了待在飞空艇上利于行动与特种空降，那点连轻甲都不算的装备在半的双刀面前就跟没穿一样，砍哪里都能见血。
相反的，半只要回一口气，就能继续攻击。
不过这场战斗终究不是两人间的单挑。之前近身战斗，距离太近，其他人无法插手。但既然拉开距离，飞空艇上的人们又岂会坐视不管。
出手的不是魔法师，而是双生狮鹫号隐藏至今的秘密武器。从右舷打开的小型舱门处，伸出三具六管转轮式机关枪。机枪手是卡维附属家族出身，双生狮鹫号的原始乘员。
这项秘密武器只要有条件的话，本会隐瞒至整场大战结束，也不会轻率使用。艾吉欧知道，但他没想过要越权使用，下令的权力放在男爵，也就是艇长的身上。来自老卡维公的命令，则是为了保飞空艇与保艾吉欧的时候，就允许动用这项秘密武器。
男爵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是，他不敢命令飞空艇下降到魔法可以攻击的范围。
高强的战士对付魔法师自然有其特别技巧，尤其在缩短距离这一方面。要是飞空艇下降到可用魔法攻击的距离，是不是代表对方有可能贴近飞空艇，甚至杀进内舱？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没有人敢轻视一个实力深不见底的强者。所以男爵不敢赌地面那个强兽人是个只会挨打，而无法还手的靶子。
然后艾吉欧在交战中又屈居下风，甚至看来有性命之危。这样还不动用秘密武器，那恐
怕就永远不需要用了。所以在男爵的指示下，机枪手就位，就缺一个射击的机会。
当底下的两人拉开后，三名机枪手悍然开火了！
迷地的火药武器发展，仅止于大型火炮。小型枪械还是燧发枪等级的水平，当然不可能造出合格的转轮式多管机枪。所以这几挺机关枪是打魔法弹的，直接连通着飞空艇上的次级能量池。
魔法弹自带光芒，不用穿插的曳光弹，也能在黑夜中打出火线的效果。虽然这也是属于魔法的一种，但是特殊聚合的纯粹权能体没有那么容易消散，才能够打出数公里的射程，打在了以强兽人半为中心的区域内。
不过不知道是机枪手的训练不足，所以准头不够；还是半能够光凭着直觉，就闪躲过从远方直线射来的魔法弹。总之真正对半产生威胁的射击，恐怕百中无一。
绝大多数射击都还是打在空处，直接钻进了积雪中，连点雪花都没跳起来。对那些真正产生威胁的攻击，半才举刀档下，不浪费丝毫力气。
魔法弹的攻击虽强，但对于掌握了破魔技巧的战士来说并不是无法抵挡的。除非三具机枪的射击集中，真正形成弹幕，以数量突破半的防御。
可惜机枪手的射击技术没有优秀到这种程度。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也没把艾吉欧笼罩在弹雨中，或阻绝其后路，而是让地面之人有机会撤退。
艾吉欧也没任何犹豫，看到同伴制造出的机会，就蹭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然后提气，使出纵跃的技巧，朝着飞空艇的空中滞留位置跳去。
其实双生狮鹫号的高度，艾吉欧就算是状态完整，也跳不上那么高的位置。何况他现在才刚惨亏，受了伤。
虽然伤势不重，但也影响了他的发挥。就这样，想跳上双生狮鹫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点小问题，当然难不倒那些卡尔斯鲁厄帝国正牌空骑士出身的小伙子。
作为陆战队的指挥官，同时还曾是帝国王牌，龙骑兵军团的一份子，他早在艾吉欧起跳的时候，就抓准方向，扔出了一柄龙枪。随即跳出舱门。
旧力用尽的艾吉欧，上升的势头终止，正准备往下落时，跳出舱门的陆战队小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是一甩！顿时让艾吉欧又有了上升的速度，朝着飞空艇处飞跃而去。
而甩出一个人的小伙，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落去。恰恰好，这就是他前头掷出的龙枪落下的位置。
以龙枪为支点借力，小伙双脚勐一蹬，除了让龙枪用更快的速度往地面射以外，他自己则调转了方向，朝着空中升去。
最终两人都安稳地进入飞空艇内。得到通知的指挥室也不敢留恋，开了全速，头也不回地跑了。让被留在地面的强兽人半一阵无语。
他倒没矫情地高骂人不讲武德，说跑就跑。这是战争，个人的胜负无关紧要。只是让半没有预料到的是，这群人上下飞空艇的方法。
假如那艘飘在天空的船舰落地，半有把握在他们接走想接走的人之前，入侵到飞空艇内部。届时就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大屠杀。半不觉得那艘飞空艇上，还有另一个可以抵挡他的人。即使是刚刚逃掉的那个男人，打败他也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这群人掌握了很特殊的技巧，让他们不需要飞空艇触地，一样可以回到飞空艇上。这样的误算，让半只能站在地面无奈一叹。那样的高度，他上不去。
将手中双刀的刀刃放在眼前，半更无奈了。那口长剑不值一提，但是袖中短剑却是让半吃了一鼻子灰。多少攻势被瓦解，多少危机是由袖剑带来，以及双刀刃上有多少缺口是那把短剑造成。
凭着那把武器，难怪他能连杀十数位大恶魔。就算他再有本事保护手中的武器，将
其威能发挥到淋漓尽致，但总有个限度。或许汰换这两把刀的时候快了。
将双刀插回兽皮硝制的硬鞘。半知道同样的陷阱不可能发挥第二次作用，所以也没想过要再把那艘远去的飞空艇引到地面，径自踩着积雪离开了。
双生狮鹫号的指挥室中，从铜管里传来后舱接到艾吉欧的消息后，艇长就命令飞空艇调头，全速跑了！
首次在实战中开荤的机枪手，倒是很不忿地抱怨，他们可还没开张呢。希望可以绕行目标，直到把那个强兽人射死为止。
身为男爵的艇长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人的问题，直接就批评对方命中率不足一成的问题。而且就算命中了，也没造成伤害。
并且直言，就这种命中率，把飞空艇的能量池权能储备打干了，也别想杀死对方。到时敌人不用跑到空中来砍他们，飞空艇就会自行坠落。
被酸的人无言以对。重新把机枪检整收好后，回到他自己的岗位上。几句话的时间，他们老早就把地面那名强兽人抛到不知多远的距离之外。不可能再回头，去找”一个”敌人的麻烦。
不过众人最关心的，还是被救上飞空艇，包括艾吉欧在内的几个伤兵。
随艇的医生正在医治众人。这是自从三圣光教会的生命神官与某位原巫妖的前魔王联合起来后，所开发的一种新职业名称。尽管是沿用某穿越众老家的名词，但这点没人知道。
第1547章 半的评价
不走纯粹的神术路线或魔法路线，配合着改造缝合尸的技术与草药学，本着没把人医活，就把人医死的信念，迷地的医生走出了一条很有特色的道路来。
但不可否认的，这条道路因为很省钱，而且不用像魔法吃天赋、像神术要信仰。旧有的方式要是那些不可控的部分差上一点，整体想获得多高的水平都困难。
所以不管对学的医者来说，或对受惠的病患来说，这条新的道路算是别开蹊径。不光迅速被人所接纳，竟也意外地受人欢迎。
就连再抠门的领主都愿意给自己的军队配上这么一位，既能够维持军队的战斗力，花销又不大。比起过去放任士兵死亡或自然痊愈，医生加草药简直是物超所值。
要知道伤亡的抚恤是最容易拖垮一个领主的部分。因为付不出来的话，那就是众叛亲离的局面了。想要人继续帮领主打仗，前头的欠款先结清了再说。那可都是卖命钱呀。
总之，几名伤员就在医生的治疗下，生命状态渐趋平稳。半对付他们可都是下了重手，只是没补刀而已。几个人没当场死亡，已经是身体的底子足够好，这才没简简单单就被人收掉。
至于艾吉欧看起来狼狈，其实外伤小伤居多，他自己也能处理。最严重的部分，还是为了招架最后一击所留下的伤势。
左前臂几乎是当盾牌用，就算有龙牙袖剑挡着，依旧被打一个骨折，左手都像是多一个关节出来，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右手则是被双刀齐削过。虽然手没断，但皮开肉绽是一定有的。
手臂的伤势，注定了艾吉欧只能靠别人帮忙，没办法自行处理。不过他人是清醒的，没昏迷，忙碌的医生给断掉的左手臂上了夹板，固定好且止血后，就去照顾其他伤员了。
艾吉欧没能好意思再要医生帮忙，那怕对方一样是小学校出身，有兄弟会背景的。他就这么一副两手捆着，左右吊着的狼狈模样，自行走向了指挥室。
他知道，新型态的医生虽然对神术或魔法的水平要求不高，但当中还是不乏三条道路皆精通的高手。特别是专注于做研究的那群，芬、生命大主教等等，那都是把神迹再现当日常的人才呀。
小学校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的学习后，就到达那样的高度。但给艾吉欧来上一发神术或魔法，加快恢复速度是没问题的。
不过伤者还很多，而且个个都比艾吉欧严重。就算他可以用指挥官的权限要求先受到完整的医治，他也腆不下脸这么做。都已经先插队处理伤势了，怎好意思要医生耗费精力与权能做完整套。
要是其他人也需要这种程度的救治，或是因为权能或神术的使用次数先消耗掉了，后面的人想用也没得用，岂不是更糟。小学校出身的医生们，他们的神术与魔法还没到可以无限使用的程度。
然而艾吉欧的脑子还没被打坏呢，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装病号，装死不动。吊着两条胳臂，艾吉欧回到指挥室来。
没有什么人上前来嘘寒问暖，顶多就是点个头，眼睛示意一下。这还是在战时，那种关心动作是不需要也不被允许的，最主要是浪费时间。
身份最高的人倒是可以问，但多是为了确认对方能不能继续执行任务而已，不单单只是为了关心。所以作为艇长的男爵，看到艾吉欧一脸狼狈地走进来后，开口问道：”人没事？”
”还没死。不过要我再下去进行战斗，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了。待在这里帮忙出点主意还行。”艾吉欧直言不讳道。大部分时候，他也很难端着长官的架子命令东、命令西的。
不过男爵想知道的更多，他问道：”那个强兽人这么难对付？我们全力针对他也不行吗？”
艾吉欧认真说道：”下次遇到他，没必要的话，
转头就跑吧。他那种程度的强者，不是损耗大些就能打赢的；得要考虑损失多少才合算的问题。”
飞空艇的优势在于，迷地地对空的力量严重落伍；空对空的力量中，除了另一艘飞空艇外，飞空艇也很难有对手。拿着斩舰刀的龙骑兵当然例外。
所以大部分飞空艇的战斗，都是已立于不败之地。剩下就是魔法师要消耗多少使用魔法的权能，或是整场战斗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解决敌人。如此的损耗考虑。
但艾吉欧对那名强兽人的评价，却是把人命的伤亡计算在里头。那么单纯的”损耗”就会上升到”损失”的程度，甚至飞空艇本体也别想保持着完好。
这种程度的对手，对飞空艇来说，那就像是在空中遇到巨龙一样。那种超规格的生物，可是飞空艇不敢自称为空中霸主的一大原因。
卡尔斯鲁厄帝国与龙岛的关系，让巨龙偶尔也会参战。作为王牌的龙骑兵军团中，也不全是大蜥蜴模样的有翼亚龙。这也是为什么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军团，无法真正占到上风的理由。
什么时候冒一头巨龙出来，以旧式飞空艇的笨拙程度，那就像是空中靶子一样。哪怕一艘飞空艇可以换下一头巨龙，甚至多几头巨龙，对海德尔帝国而言也是不划算的买卖。
新式飞空艇对上巨龙也没有什么优势，顶多就是要跑的话，巨龙一定追不上而已。在攻击与防御方面，新式较之旧式并没有改善多少。
双生狮鹫号建造至今，还没有去挑战过巨龙，但这不意味着男爵就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毕竟身为飞空艇的指挥官，设想一切可能性并准备应对方案，是他应有之责。
而艾吉欧的一句话，直接把那个强兽人拉到和巨龙一样的位置。要说男爵不震惊，那他就不知道该在什么事情上表现震惊了。
把巨龙当成战力指标的话，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存在，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真让这样的人闯进飞空艇内部，哪怕是这艘最为精锐的双生狮鹫号，大概也没有活路吧。
男爵不由得为之前在接应伤者与逃亡的人类登艇后，果断地提升高度的命令感到庆幸。要是真让那个强兽人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样的动作差点给艾吉欧带来麻烦。要不是那几个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的空骑士，恐怕他们没将艾吉欧落下的话，就得整艘飞空艇陪葬了。
不过艾吉欧也没去抱怨这些。因为他要是站在艇长的立场，见事不可为，估计也会选择把人丢下，自行离开。差别只在于整件事情做得漂亮或留下话柄，让人诟病而已。
既然没要追究之前的事情，艾吉欧还是以后续的任务为主，问：”赶得及到会合点吗？”
”赶点路没问题，只是引擎要过负载运转了。不过这点过载，还没有大问题。”男爵回道。
双生狮鹫号的定位可是军用，而非竞技用。两者虽然同样要求性能，但是前者更要求耐用性。
某穿越众老家的老毛子设计理念，傻大粗可也是某人所追求的呀。这倒不是某人不想追求极致，只是因为迷地的环境根本经受不起为了追求极致的糟蹋呀。
所以不管是双生狮鹫号的引擎，或是用在汽车、特种订制车上的引擎，都是收着力运转的。在不关上限制器之前，引擎即使运转到极限，其实也只是能量供给与输出马力为最佳配适的极限。
关上限制器后，继续加大能量供给虽然能带来更大的输出马力，但是供给量却要提高到原本的两倍、三倍，才能得到一单位马力的提升。更不用说还有机器损耗的问题了。
不过跟一般小汽车的情形不同，双生狮鹫号的引擎是可以自行选择关闭限制器的。
【鉴于大环境如
此，
其实所有特种订制车都有这样的功能，这也是因为装在这些特种载具上的引擎，可都是全魔法材料制的特别版引擎。自带魔法塑型术修复功能的，机器磨损问题几乎可以无视。只剩下供能需要考虑。
既然双生狮鹫号准备赶路，那么打开限制器，小小超速一下当然不成问题。现在飞空艇想在时限前抵达会合点，还用不上全速飞行，稍微过载一下就可以。
了解状况后，艾吉欧当然不会反对。次级能量池在这回任务开始之前就补满了，就算之前拿出三挺多管转轮式机枪出打了一轮，储备量也还在九成以上。
为了赶路所提高的一点点损耗，根本不算什么。这还不说双生狮鹫号上有秘密装置，可以利用汽油运转引擎，反过来补充次级能量池。双生狮鹫号的极限滞空时间，可以大多数人所想象的还要长。
在前往会合点的路上，艾吉欧也没能好好休息，他拉了一个人帮他做交战报告。在迷地，一般的战斗是不用这么大费其事的。就算花时间做了报告，也不见得有人会看。
但是强兽人半这种等级的强者遭遇情报，要是不通知其他人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过度的损失。至于看的人相不相信，是不是觉得撰写者为了推诿责任，所以刻意强化、美化敌人，这些龌龊的想法就不是艾吉欧能控制的了。
迷地所有强者在被公认之前，都会走过这么一段被质疑的路程。而他们也是以突破一次又一次挑战的实绩，来让所有的人信服。
也能说不信的人都死在他们手底下了，所以剩下的人不得不信。
强者之路就是这么简单，如今只是又出现一个有资格走上这条道路的人而已。
唯一的缺憾，他是人类一方的敌人。而人类注定成为他走上强者之路的踏脚石，直到有人有能力终结他为止。
第1548章 救援行动起始
强兽人半的消息最终仍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水中。或许在扔进去的那一瞬间能够溅起水花，并且影响到周遭的平静。但终究只是一颗石子而已，影响不了整片湖泊。
这些强者的影响力就是如此。只要不是被打在蛇的七寸上，比如指挥的将领直接被斩首，对于大局来说就改变不了什么。
除非真的强到一人敌一军，那大家也别多想了，看到就回避吧。要是没法躲，那就乖乖的堆人命，直到把对方堆死或堆跑为止。
强兽人半的水平，还没到以一敌万的程度。或者应该说，还没有机会让他印证他有这样的程度。所以人类一方的统帅该怎么安排，就还是怎么安排。不会因为一个强者就推翻掉既定的计划。
越过风帝山脉的飞空艇军队分成四个地点集结。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只会以四队出发，所有计划都要看前期的侦查结果来做安排。
从第一则情报藉由论坛回传开始，待在飞空艇上的参谋小组就开始分析各种可能性。包含人类聚集点的状况、评估待救援的人类数量、适合实施降落收纳人员的地点。
等到做完评估之后，则是救援计划的具体实行内容。包含飞空艇需要几波替换降落，才能把所有人带走；每个地点需要多少艘飞空艇进行救援；又有多少护航飞空艇可以分派，哪边有可能比较需要。
除了这些细节外，进行救援任务的飞空艇是要集体行动，还是分队行动？这类比较有争论性的问题，也成了参谋小组讨论的焦点。
分队行动，同时针对多处实施救援，毫无疑问的好处是省时。但是力量分散之后，对于突发状况的应对能力相对减弱。要是遇到大量敌人突袭，飞空艇分队就有应付不来的可能。
集体行动的优缺点刚好颠倒过来。
大部队行动，敌人要不是用骚扰的，就是集结起更大的部队包围进攻。前者无关痛痒，后者需要时间集结，等到敌人准备好，飞空艇跑老远了。所以这样的做法，安全性是提高了不少。
但是救援行动就只能在一个地方完成后，才往下一个地方进行。耗时不打紧，还有计划曝光后，被设下埋伏的可能。
就算敌人没有反应，待救的人类一方会怎么做反应，也是众人事先难以预料的。
论坛的方便性其实是一种两面刃。对于办正事有利，对于扯后腿的事情也有利。
要是行动时间拖得太长，被排在后头的人类聚集地因为救援情报提早流通，而出现什么不和谐的景象。行动失败尚在其次，最可怕的莫过于绝望的人拖着实施救援的飞空艇队伍一起去死，那损失将是无可计数。
人性有光辉，但不可否认人性也有黑暗的一面。这些军队出身的老将，与混迹迷地多年的资深冒险者们都清楚，做任何事都不要去测试人性是否善良。只要失望一次，那都是重伤。
然后也别以为计划订好，就万事大吉了。每一则新的情报，都有可能导致计划被修改，甚至整个推翻重来。
可以说一直到救援行动开始前，就没有哪个部分的计划能算是定桉。即使到了开始行动，也就是分队前往不同的地点是确定的。
剩余的实际救援细则也都还在讨论的状态。最后也就只是形成了草桉，下放到各分队的指挥官桉头作为参考之用。这实在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而且状况也太多，根本无法好好做针对性的安排。
要说值得高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那就是经过计算，全部飞空艇部队的运载容量，是有机会将已经侦查出来的大型人类聚集点，所有待救的人全数救出。
毕竟因为走太慢或选错方向，导致被留在后方遭包围的人类本就不多。一些好啃的骨头早就被顺手破了，这也是为什么没有那种中小
型聚集地的原因。能够熬过大半个冬天的人类，可谓是凤毛麟角。
不过这也不是说就有人手可以去救那些散人。艾吉欧指挥着双生狮鹫号折腾了一晚上，也不过救出二十几人而已。可以想见这些散人藏得多深，而且分散得多广。
但是这些人只要能够熬过冬天，想来继续躲到人类反攻的那一刻，应该也不是大问题。因为数量少，注定了恶魔联军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搜找。
派的人多了，结果只带回几只小猫，那叫入不敷出。要是派的人少，那就如大海捞针，没有意义。所以只要不是运气不好被恶魔或半兽人碰上，这些四处躲藏的零散人类，是有机会活到最后的。
最终救援行动的具体方针由海德尔帝国的老将拍板，飞空艇部队将分兵分队同时进行多点的救援任务。
除了前期进行侦查任务的七艘飞空艇外，没有其他飞空艇纯粹负责护航任务。基本上就是有谁降落收人时，其他飞空艇就负责护航，然后轮替。
由于大部分地点，人类一方都还有着基本的防御体系，可以用来阻击包围的恶魔联军进攻，抢时间进行撤离任务。这些地点都还算好处理的。能够不引发战斗就将人撤离，是最好的结果。
最为困难的莫过于三处人类俘虏营。这是直接被恶魔与半兽人联军控制住的人类聚集地，而不单单只是包围。想要救人，就要有打仗的准备。
而且守着这种俘虏营的，都不是什么小股部队。大军在侧，想要抢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但让救援部队的将领们同意实施救援的理由，就是因为这类俘虏营的人更加集中，也更有机会被一口气集中撤离。可以说方便恶魔联军控管的措施，其实也有利于施救的一方。
比起其他人类聚集地，需要将分散防守的人类集中，引导登上飞空艇，可能还需要四处通知，安排顺序。还不能一口气把防线完全撤掉，因为这有可能导致恶魔联军进攻，防线崩溃，反而更危险。
【鉴于大环境如此，
俘虏营的人相对集中，只要维持好秩序，是很有机会在短时间内完成人员登艇的动作。
有这样的好处，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的人类们怎么不敢搏一搏。至于利用这样的借口，对山脉北侧的恶魔联军驻守地实施空对地打击，则是众人默认可做不可说的事情了。
能够在救人之余，再捞些人头战功回去，有谁会不乐意？尽管无法将敌人枭首作为证明，但是回去之后，也有了可以跟其他战友吹嘘的谈资，那也是好事情呀。
要不然被别人问到了，都辛苦跑到山的北面，遍地都是恶魔或半兽人，没顺手捞一些敌人的人头回来，那还不笑死人呀。
迷地与深渊的位面战争，并不属于政治层面的矛盾，而是不同物种间的生存之争。或许来自地底世界的半兽人还有妥协的空间，面对恶魔那可就完全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对待敌人无论再怎么残忍，那都是正确的。因为恶魔或半兽人并不会人类的慈悲，从而收敛自己残酷的一面。他们被归类在邪恶阵营，可不是毫无来由的。
艾吉欧指挥的双生狮鹫号，是最后一艘抵达会合点的飞空艇。他们被编组进全海德尔帝国飞空艇的分队中，由那位身为前线总指挥的老将直接带领。
会这么编组，是因为这支分队预计要去强攻一处大型俘虏营，救出里面的人。
这种具有困难度的任务，帝国的老将本能式地相信和自己同出身的军人。也唯有军人的效率与战力，才能在争分夺秒的行动中做到一丝不苟。
也因此，各个以俘虏营为目标的分队，其编组也都
是差不多的状况，都以海德尔帝国飞空艇军团的船舰为主。
艾吉欧等人之所以会被编在这支分队中，是因为他们要去的目标俘虏营，正是双生狮鹫号所侦查的地点。同时这片区域也是他们负责的。
所以说艾吉欧的任务，除了以新式快速飞空艇的角色进行护航外，还有找一条相对不容易被发现的航线，抵达目标地点。如此，除了方便实施突袭，也有助于提高救援的成功率。
而且作为执行侦查任务的飞空艇，有很多现地的详细情报是难以透过论坛传递的。因为回传的情报内容都有制式的规格，也只提重点。太多细节信息，只会形成干扰。
在这样急促的行动中，不利于事前的计划安排。一切都只能靠各分队的指挥官，在既定的计划草桉上，依照现场的最新侦查结果作临场发挥。
而这就注定了所有飞空艇分队到达目标地点后，还会在进行最后一次侦查，才会有具体行动。
然而双生狮鹫号已经去过一回了。目标地点的详细情报是这支分队需要的，也是双生狮鹫号拿得出来的。在前往的路途中，先行研究这些资料，是有助于他们缩短整个救援行动时间的。
对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艾吉欧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比起透过论坛的文字报告内容，奥术之眼的侦查结果更为直观。但这些结果的获得，可是包含了一些未公开的技术。
要不要藏私的问题，以他曾经混迹汽车中心，技术公会中也有不少朋友的情形来看，艾吉欧应该是懂得保护技术的。
但是打恶魔的大义在前，继续技术保护有没有意义？这点倒是让他犯难了。
最后艾吉欧决定什么都不管了，揣着双生狮鹫号奥术之眼的侦查资料，在一名陆战队成员的陪同下，登上了分队旗舰。
第1549章 空中对接
海德尔帝国的军用飞空艇是由旧式飞空艇改装的。舰体布局维持着半开放式的海船型，也就是上层甲板是开放的平台，可经由此处进入船舱中。
三根桅杆不是安装船帆，而是三组螺旋式的升空桨，搭配魔法，提供飞空艇浮力。主要改装是在舰体侧面，前后左右各装了一组推进用的螺旋桨，加快飞行速度。
以前这四个位置是放置风帆，藉由风力推动飞空艇。跟海平面的情形不同，在空中，无论如何都是有风的。不会遇到无风带，所以船不能动的情形。
但在微风状态下，飞空艇前进的速度跟飘没两样。所以还是有些靠天吃饭的意思。
加装引擎与螺旋桨后，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速度提升了不少。也不再像以前，受制于自然环境的变化。但因为舰体没有大改，在风阻布局上的不理想，让这些军用飞空艇的速度难以提升到极致。
而不变的开放式上层甲板在过往，不论何时都会有瞭望员与值班的卫士冒着大风不停地巡逻。但自从飞空艇速度提升后，上层甲板吃风益发严重，没靠魔法辅助，根
就只有到了战斗状态时，飞空艇不再全速飞行，抑或是必须要有人站岗瞭望，上层甲板才会重新有人。
假如飞空艇之间要对接人，最稳妥的做法是落地之后，要对接的人员在交换到其他飞空艇上。
但是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军团哪用这么费事。只要人数不多，他们已经训练到可以进行空中对接作业。唯一的要求就只是速度要放慢到一定程度而已。
在得到双生狮鹫号传来消息，飞空艇的指挥官准备带着有关目标地点的情报，直接上呈给分队旗舰时，负责指挥编队的副官就在烦恼，要怎么协调这艘外来的飞空艇进行空中对接作业。
这种具危险性的行为要是一个弄不好，对接人员直接从空中摔落地面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人死掉就算了，情报要是没了怎么办？至于落地对接，严重拖延分队速度，合适吗？
只是这位副官还在烦恼，双生狮鹫号已灵活地穿***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编队中，贴近旗舰，一触即退。全程就只有靠魔法监控外界编队飞行的管制官看到。
只是碍于军规，管制官不能在指挥室内大呼小叫。等到他确认情形，想要回报时，双生狮鹫号已经脱离危险范围，重回外围的位置。
不一会儿，就有人通报双生狮鹫号的指挥官已经登艇，人就在上层甲板。询问是否准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通报，指挥室内一干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担任艇长的贵族出面，朝着总指挥官的老将军说：”公爵阁下，让我过去看看吧。我认得双生狮鹫号的指挥官，若是他本人亲至，我便将他领进来。”
老将军略为一想，便点头说道：”去吧。”
同为贵族的艇长行了个很标准的帝***礼，退出了指挥室。
作为海德尔帝国的军用飞空艇，这可是标准的贵族兵种。没点身份又没点本事的人，连在飞空艇上服役的资格都没有。
假如整艘飞空艇都是这样的人，那么内部装潢与设计，就不可能寒酸到哪里去。至少相较于双生狮鹫号那种两人并肩通行都十分勉强的连通道，海德尔帝国的军用飞空艇就宽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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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在飞空艇上也是有亲随的。这些下位贵族除了服侍其上位贵族外，还有保护的职责，所以艇长也才会带着他们来到通往上层甲板的门口前。
琐事自然有底下的人服务，而作为通往开放甲板的门户，自然也有护卫戍守着。在一众人警戒之下，密封着的舱门开启了。
一瞬间，大量刺骨的寒风灌入飞空艇中，身上保护稍微差一点的人，顿时被冻得一哆嗦。作为飞空艇的老乘员，艇长身上当然有防风保暖用的魔法道具，在其身边周遭荡漾着一层薄薄的暖色橙光。
而打开的舱门门外，站着两个挺拔的青年。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自我保护的道具，依然不畏其强风刺骨，朝着众人行了一军礼。不过当中一人的手臂有伤，让这个军礼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双生狮鹫号指挥官艾吉欧。””陆战队队长诺亚?冯?克拉姆三世。””前来报到。”
海德尔帝国的军人，其位阶高低很容易从服装上辨识。所以一看到待在舱门后的人是一名高阶军官，艾吉欧两人就自报身份了。毕竟像他们这种杂牌军，没人认识自己的时候就有些尴尬。
不过来的艇长在之前的飞空艇艇长会议上，有特别留意双生狮鹫号这艘飞空艇的指挥官。这是因为双生狮鹫号的背景，不管是设计者或拥有者都相当引人注目。所以这位有着军人身份的老牌贵族，当然会特别关注。
看到来人就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位，这位帝国贵族回了一礼后，就把人迎入飞空艇内。说：”将军阁下在指挥室等候，请随我来吧。”
军队中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艾吉欧也不谦让，在帝国艇长的带路下就朝着这艘军用飞空艇的指挥室走去。
沿路上，对于和双生狮鹫号设计理念不同，且布置得颇为风雅，甚至可说带点贵族气息的非空艇内部通道，艾吉欧要说不感兴趣是骗人的。但他也没有表现得如自己身后那位，真的跟乡下土包子进城一样，到处转头乱看。
要知道艾吉欧可没有贵族身份，就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而自己身后那位，可是正经八百的卡尔斯鲁厄帝国贵族嫡系子弟呀。怎么表现得比自己更加不堪呢，艾吉欧怪道。
不过在同行者试图伸手去抠墙上镶嵌着，会发光的魔法石后，艾吉欧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量朝身后说道：”诺亚，克制点。不要告诉我那种亮光石你从没见过。”
”嘿嘿，头儿，你这次眼拙了，这可不只是用来照明的亮光石。在魔法师的控制下，这除了可以瞬间放出强光，使入侵者暂时致盲外，还可以发出七彩魔弹术。小看它的人都倒大霉了。”
”你瞎猜吧。”艾吉欧不信道。这也是因为在诺亚说话的时候，前头带路的几位海德尔军人都没有情绪上的波动。要不是他们很会装，就干脆是诺亚猜错，所以他们毫无表示。
但被否定的贵族子弟则是有些不忿，说：”怎么会是瞎猜。这里的布置，可都是我爷爷跟我说的呀。我就觉得有趣，所有一切都跟我爷爷说的差不多，好像这几十年都没变过。”
”你爷爷在这艘飞空艇上服过役？还是上来参观过？”艾吉欧一时间没多想，无脑地问道。
”都不是，我爷爷是当初打上来过。在这样的通道上，跟一群战友吃了不少苦头，也才会印象深刻。不过也把海德尔的飞空艇弄下去一艘过，他可爱吹这点了。啊，不是这艘啦，应该是同型舰。也有可能是其他型号，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没解释还好。一解释，在艾吉欧的观察下，前头带路的几人有了不小的情绪波动，还停下了脚步，转头看没心没肺笑着的诺亚。
这货看起来憨憨的，其实话语中的酸度破表。无不刺激着海德尔帝国的军人们，那如玻璃般脆弱的
自尊。
艾吉欧不由得捂脸无言，他都忘记卡尔斯鲁厄帝国跟海德尔帝国这两个背景的代表意义了。也后悔贪图方便，拜托诺亚这个空骑士，带着自己横跃到海德尔的旗舰上来。
而前头之人的止步注目，诺亚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内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部分吗？要不要我回甲板上去等着？”
贵族艇长别过身，说道：”不用，一样跟着走吧。只要恶魔还在，我们就是战友，没有什么要保密的事情。”说完，领路而去。
艾吉欧无奈地望了自己同伴一眼。年轻的诺亚则是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仿佛错不在自己。
其实跟诺亚这个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满脑子针锋相对念头的青年想法不同。海德尔帝国这位贵族艇长不光只是年纪较大，表面上气度较广，城府较深。他会用这样的态度也有从利益上的考虑。
自从双生狮鹫号配合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的空骑士，打出了几场漂亮的空降特种作战后，海德尔帝国也想过要扩充他们的王牌，即飞空艇军团的实力。
空骑士作为强化空对地作战的一环，是很吸引人的方向。而且从技术、战术层面上来说，加入空骑士后的种种改进与变化，并不算难以达成。
唯一的困难是，空骑士作为海德尔帝国的老冤家，卡尔斯鲁厄帝国的王牌兵种，他们这些有着官方身份的飞空艇军团，就算是想招募也招募不到人。
飞空艇在海德尔帝国以外的地方，也还有不少人在造。但是空骑士真的在卡尔斯鲁厄帝国以外的地方就不出产。民间偶见，也都是贵族子弟出外历练，没有那种毫无身份背景的空骑士。
而这些拥有空骑士战技传承的年轻人，宁可待在地面当步兵，也不愿意上海德尔帝国的飞空艇当空降兵。这种执拗的性格，也是让不少老将无语。
第1550章 行动之前
相较于诺亚这个卡尔斯鲁厄帝国出身，正牌空骑士所闹出来的小插曲，艾吉欧倒没有额外引起骚动。就只是将记录有双生狮鹫号侦查结果的记忆魔石，带到旗舰上呈现出来而已。
实景图都是白天时所记录的，所以光线良好，阴影遮蔽处不至于出现无法辨识的死角。而且这些实景图可不是不同地点、不同方向的多张图片，而是随时可以放大细节的大片地区。
除了这张实景外，还有人员数量、各区域分布面积的具体数据，以及侦查当下人员分布地点等等情形，以文字与数据化的方式记录。
诸多资料，虽然比起艾吉欧曾在某穿越众处看到的奥术之眼自动判别结果，自己手中的东西那是简陋到不堪入目。即便如此，依旧使海德尔帝国王牌军团的军士官们惊艳。
作为身分地位最高的人，老将军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起：”这样的情报是怎么收集的？”
在情报上缴之后，已经退到一旁的艾吉欧谨慎地站着，不去碰指挥室里的任何东西。
不知是否因诺亚的无礼，又或者整艘帝国的飞空艇都是自视甚高的人，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感，让艾吉欧是敬而远之。
要不是因为要回答跟情报有关，可能会产生的问题，艾吉欧在把东西丢出来后就回自己的地盘了。这种贵族式的骄傲，是艾吉欧最不想去接触或改变的态度。用某人的话，就是没药医了。
既然老将军提问了，艾吉欧当然不会不回答。但他却没有详细解释，就只是说：”这些都是奥术之眼能收集到的。是我们飞空艇上负责监控的魔法师，整理出来的资料。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艾吉欧说得当然是实话，他除了出一张嘴，提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之外，并没有在魔改奥术之眼上做过什么贡献。但其实只要提供这样的成品，自然会有魔法师去钻研如何呈现。
这就好像画了固定靶子射箭。那怕再不熟练，只要不限制射箭次数的话，终究会上靶的。
所以老将军并没有要求艾吉欧提供具体的方法。光是这些图、这些资料给他们看到，帝国的魔法师们要是还研究不出点东西来，那么那群人就可以辞退了。
有了这样详尽的情报，自然有参谋开始策画起救援任务细节。老将军属于决策者，只要底下的人别把思路歪到其他方向上，那么他就只负责点头与摇头。
艾吉欧这个外人当然没有插嘴的余地，也没人认为他能够提出什么适合飞空艇军团行动的好意见。理由也很简单，他不熟海德尔帝国飞空艇的各种参数，怎么可能提出适宜的具体行动方案。
都到了这个阶段，不是靠脑洞或奇策就能把事情办妥的。而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稳妥地去执行，事情才有成功的可能。
艾吉欧的性格却是一切都采B计划，即见机行事的类型。他也会在事前做计划，但可受不了所有事情都循规蹈矩。计划不如变化快，这句话在他身上可是完美体现。
这种天生反骨也不知道是遗传谁的，或后天造成的。
看艾吉欧站得拘谨，而跟着他的卡尔斯鲁厄青年也受其影响，从原本一副要找碴的态度也变得谨慎起来。
诺亚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他可是从苏里唐帝国南方阵线就和艾吉欧并肩作战。原本还打着要收服这个风流，但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壮大自己家族的势力。却没想到如今是他折服于眼前之人。
一起出生入死，彼此还有过无数次救命之恩，早就不知道谁欠得比较多的状况。可以说诺亚对自己的亲兄弟，都没有对艾吉欧那么亲。对这样一个人，当然会有共荣共辱的感受。
所以就算自己再怎么看不起海德尔帝国的人，诺亚也不想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让艾吉欧丢了面子。尽管本人可能不在乎这样的事情，但贵族出身的想法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也是合情合理。
一直默不做声的老将军其实都在观察着。他看出了艾吉欧拘谨的表现，并不是出于恭敬，而是那些自视甚高的冒险者对于贵族的不信任。但又怕惹不必要的麻烦，才会有这样的疏远感。
这样的态度，最常出现在那些强者身上，或是自视为强者的无礼之人。
假如这类人汲汲营营于晋身贵族阶级的话，倒不会摆出这样的态度，而是会表现出亲近，甚至是谄媚。这种人最好收服，用些不痛不痒的饵食，就能让他们自愿咬勾。
另外一种人对于成为贵族不感兴趣。迷地的贵族可是讲究权力愈大，义务也愈多。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只知道享受，正经事半点不干的人，是无法长久待在贵族阶级上的。总会出现内外压力，淘汰这种能力不足之人。
因为迷地真正的核心价值是实力至上。实力不是权力，有实力的人未必是贵族，也未必愿意成为贵族，承担应负的责任与应尽的义务。
当这样的人遇到端着贵族架子的人时，要不打趴对方，要不有多远就躲多远。妄想他们和颜悦色，自己要先端出同样平和与尊重的态度才行。
作为一个老派军功贵族，有着公爵头衔的老将军明显比其他人更清楚怎么安抚这样的年轻人。那就像头非要人家顺毛挼的驴子，只要挼舒坦了，还不是拉车驮货样样来。
他伸手招来了一脸严肃，近乎面无表情的艾吉欧，和蔼地说：”孩子，我注意到你手上的伤势了。没有大碍吧。”
艾吉欧客套地说道：”大人，谢谢您的关心。现在这模样，要我再持剑战斗或许会有些困难，但执行这次任务，指挥飞空艇是没问题的。”
”哦，是在夜晚的侦查遇到对手？”
老将军明知道双生狮鹫号大半夜的不来会合点集合是为了什么，但他明面上不会说出来。因为救援散人这件事情他是反对的，只是没必要在对方明确地违反自己命令之前，强硬地打击这样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老将军就有心理准备，双生狮鹫号找个借口不与大部队会合，自行去解救那些零散躲藏的人类。这很像是年轻人在冲动之下，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顾大局的做法。
不过双生狮鹫号压着集合的时间限制抵达了。并且没有诉苦，讲述自己在夜晚遇到什么困难，同样加入正式的救援任务中。
在战争中，没有哪里是不困难的。假如士兵只会抱怨，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他们这些将军还不郁闷到想自杀呀。
但老将军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本事，知道他曾在大恶魔的追击下，砍下对方的脑袋，带回至关重要的深渊之门情报。还知道他小学校与兄弟会出身的背景，甚至知道他有斑鸠同盟的身份。
这些都没能打消老将军对其招揽之意。可以想见艾吉欧在这段时间中，表现得多么出色。
只是有一个卡维大公爵在前，又出飞空艇，又是费心栽培的，也没见这小子松口归顺。所以老将军才没有贸然开口。
这种事情就像男欢女爱。只要不是自己强势到可以辗压一切，在有价值的目标面前，一个好的时机、好的态度可以事半功倍。
而一个话头，一点关怀，不正是极好的切入点。所以老将军在一票参谋激烈讨论之余，关心起了边缘人。
艾吉欧虽然思绪灵活，见的世面也算多，但跟这些混迹政坛多年而不倒的老滑头相比，就显得太嫩了。但老将军的问题，让他突然想起一件该担心的事情。说道：”大人，您知道强兽人半吗？”
老将军面色不改，和声问道：”我应该注意他吗？”
”是的。”艾吉欧认真地点点头，又问：”知道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
这个人名倒是让老将军皱起了眉头。十二年前，这位剑圣确认了出身自卡尔斯鲁厄帝国。虽然没有在战场上，实际给海德尔帝国造成什么损失。但是有一柄旗帜的效果和没有是完全两回事。
尤其在自己国度的年轻人，不自量力地去挑战剑圣而又失败后，这个名字都快要成为海德尔帝国的禁语了。
那种不会来找自己麻烦的敌人，却要主动送上去碰一鼻子灰，顺道成就对方威名。老将军对帝国年轻人们的冲动，那简直是绝望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老将军只是蹙起眉头，没有直接破口大骂，已经算相当有涵养的了。
艾吉欧哪怕再懂得察言观色，他也不知道那位剑圣与海德尔帝国的爱恨情仇，尤其那点破事只要帝国老人之间流传。他就只是察觉了老将的不喜，但为了自己的担忧，又不得不说道：
”威廉是我的其中一位老师，他曾经说过，要是有人可以从他手中夺得剑圣的名号，那一定是强兽人半了。就在昨夜，我遇到了传闻中的这位，也确认了老师的评价再正确不过了。要不是有战友跟飞空艇接应，我就别想只是受这点轻伤，甚至别想回来了。”
艾吉欧的武艺有多高，在老将军心中很难有一个定位。但是以那位洁白剑圣为比较标准的话，这位半兽人族群中的一员，就是个难以应付的强敌。
而且会在这个时候被提起，老将军不认为是眼前的年轻人在抱怨，或寻求安慰。必定是有其他更实际的目的，因而问道：”你提起这人，是认为……”
”是的，我跟半战斗的地点，距离我们的目标虽然不近，但他是有可能出现的。只要有这样的可能性，我觉得就不容忽视。那么在行动的计划中，是不是准备好遭遇这种等级强者的方案？”
艾吉欧首次就自己的想法，提出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