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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歹丸郎     魔法塔的星空txt下载     魔法塔的星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权能与信仰

    一种没有想过的观点,不曾听闻的想法。芬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再度翘起双脚,恢复了那张精致冷艳的表情。她细思着两者间的不同,说道:“跟我说说,你的世界,那个神的信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要来上一场宗教哲学史的意思?

    好吧。反正每一回和这个巫妖谈话,她都没有要求过别人长话短说,能废话多久,她就能听多久。顶多听不下去时,赏人一个长发飘逸、扭臀而去的背影。

    只是千头万绪,从何讲起?林挤眉弄眼,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说起。这门沈闷的知识,当然是从三大宗教开始说起。

    讲得是儒释道三教吗?当然不是,那只有限定在华人区域。世界性的三大宗教是基督教、***教和佛教。然而不管是哪个宗教,林都有所认识,虽然认识的都不深。

    基督教当然就讲讲圣经中的一些经典故事。也许句子不是圣经中的原句,但林也就记个大概而已。当初可是狂嗑武侠小说看腻了,转去看圣经,当成小说看。

    ***教就完全不熟。大概也就其脱胎自基督教的教义,和其发展的社会环境做一些说明。而两个一神教之间,延续千年之久的战争,也多所著墨。毕竟地球的宗教信仰,是无法脱离历史背景单独理解的。

    佛教相对来说,林就熟悉一些。大乘佛教、小乘佛教、藏传佛教等等,一花开数叶,无数宗派在地球各处开枝散叶。各有各的理解和修持方式,但朔其根源,还是那一位佛陀释迦摩尼。

    大范围的宗教信仰才讲到一半,躲在门外偷听偷看的哈露米和卡雅,已经忍不住困意。两人背靠背,坐在地板上打盹。赶两个小丫头回去睡觉,弄点宵夜,煮杯咖啡,才回来继续和芬讲起那漫长的宗教史,毕竟长夜漫漫。

    三大宗教说过了,接下来就是自己所了解的一些地方信仰,还有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神话与信仰,荒诞不羁的希腊神话、以全灭为结束的北欧神话、神比人多的印度神话、光明与黑暗对抗的玛雅神话、百鬼夜行,妖怪跟神的界线模糊不清的日本神话。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儒释道三教爱恨纠葛的上千年历史。那么多体系的神话,那么长的各国历史,当然不是一个晚上说得尽的。

    而且新世界的种种,毫不意外吸引着三个大小女孩,她们都双眼发亮地听着一切。和迷地之间的差异,有别于迷地的新奇事物。也许地球没有魔法,也许科学与魔法之间,孰优孰劣还有争议,但地球的文化却能远远甩上迷地几条街,也许是几个光年。

    话匣子打开,加上一些小酒,要是再有辣椒小鱼干,那就完美了。比起为了传播地球资讯科技的讲学,林更热衷于仅仅三个听众的胡讲乱侃。

    一连讲了好些个夜晚,总算说了个概略。两个小丫头正吱吱喳喳,讨论起地球人对于神话的脑洞。像是神睡了牛,会生下牛头人;跑去睡一匹马,居然是生出一匹有翅膀的马。这种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各种无厘头的故事,可是迷地不曾听闻的。

    芬倒没有对那些稀奇古怪的梗有任何讶异,她反而更加注意信仰与社会环境、历史背景之间的关系,这些都是她没有考虑过的方向。

    仔细一想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多多少少也符合这种透过地球所查知的规律,信仰总是反应着当下的社会与环境的状况。

    要说地球与迷地之间的差异,就是迷地的神真实存在。在旧时代,为了抵抗险恶的环境,各种饥荒等灾害,无能为力的人们只能向天上的神灵祈祷。然而旧神们不断索求着,付出一切财产还不够,还要献祭出身边的人,甚至是献祭自己。

    这样做就能有好的结果吗?答案只有很遗憾……

    在这个时代的新神们,也许脱离了旧神们的恶趣味,开始在性格上有所坚持,不似旧神的反复无常。但所作所为,依旧有迹可循,那就是那群浑蛋自己的利益,和人的差别在于们的利益不是庸俗的黄金,而是权能的多寡。但新神的实际存在,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世间事走向极端。

    对地球来说,信仰的根源是来自于生活的不满足。在超过能力之外的部分,则是寄托着一丁点的运气,也就是在人们的想象中,各种职司的诸神。认清了这一点,芬感慨地说:“看来你的世界真的没有神。”

    “是啊,我的世界应该是没有神的。”

    “应该?”才在为自己延伸出来的更多疑问,不知该如何解答的巫妖,听到这么一个不确定的词,整个人的声音都拉高了八度。眼神锐利如剑,似要钉穿某人。她问道:“你用‘应该’是什么意思!”

    “嗯……”像是踩到地雷,林小心翼翼地说:“知道我是科学信徒吧。”

    “是。”

    “那知道科学的基础是什么吗?”

    “嗯,数学?”

    “那也算是啦。但是科学最基础的一句话,就是: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

    “有几分证据……”芬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其实魔法又何尝不是如此。而林则是继续说道:

    “所以对于神,用科学的方法来论证,就是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神的存在。当然这里是指地球而言。”

    对于如此的说法,没有大毛病,所以芬认同地点了点头。

    林却狡猾地一笑,说:“吊诡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对于地球的神,我们同样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不存在。”

    那张精致的脸蛋一僵,芬有些错愕地看着某人。林继续说:“这是逻辑学上很基本的若且唯若。举个例子就可以明白了。天上下雨,所以地面是湿的。这句话没错吧。”

    嗯,没毛病。所以芬跟旁边听着的两个小丫头都点点头。

    “那么因为地上是湿的,所以刚刚一定有下雨。这句话对吗?”

    急性子的哈露米一听,就蹦起身来大叫:“不对吧。我泼个水,地上也会湿呀。不一定是下雨吧。”

    “没错,丫头,开窍了。”稍微夸奖一下,就让某个得意洋洋的小丫头,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林说:“在逻辑上对于因果关系的要求是十分严谨的,倒因为果的事情经不起检验。说回到地球的神明们,既然我无法证明们不存在,那么有没有什么可能性,支持着们的存在。”

    “有吗?”

    “也许想得功利一点,就是在地球的我算什么咖。在几十亿人口中,我也只比渣渣好上一点。所以即使有神,们也不会在我面前现身。这点,在迷地也是差不多吧。不管是神、国王都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也不会轻易在老百姓面前露脸。”

    “是这样没错。”很清楚那些神的尿性,芬认同地说道。

    “但我想,更有可能的情况应该是另外一回事。而要说这点,就得从我之前提过,佛教的一则教义中说明。大乘唯识宗一派,有所谓的八识心王。前七识不是重点,所以略过不提。第八识──阿赖耶识要按照佛经认真说明,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所以我姑且说说我的想法。”

    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林才开始说道:“阿赖耶识是一种全宇宙的集合意识。它集合了所有人的意识。当人们起心动念时,这个意识就会分出种子,形成他人的果。再说白话一点,就是每个人的存在,是因为其他人的起心动念,集合起来,因此他存在。”

    乍听这种言论,芬的脑筋也转不过来,一脸呆滞地看着得意中的某人。林是趁胜追击,继续说道:“假如阿赖耶识确实,那么只要有人认为神是存在的,那就真的存在。而且相信的人越多,其存在便越稳固。这在地球某些小说中,会用上‘信仰之力’这样的名词。”

    “信仰……”芬认真地思索着这样的一个名词,并将其重新定义。

    迷地也有信仰,但信仰只是给神灵掌握更多权能的其中一种方法。有,或没有信仰们的智人,对迷地的神灵来说不算太重要。比起信仰者所贡献的那一点力量,们更看重有人可以替们处理人间的事务。

    除非人数真的到达一个量级,且虔诚程度非一般人可轻易到达。那可不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祈祷就能算数的。

    不过看巫妖那么认真的表情,林笑了一笑,说道:“不过我想也不用那么在意啦。就因为信众多,所以成神了,那我的时代实在是太可怕了。在以前,得要有什么惩奸除恶、义薄云天的故事,才有机会受人香火,口耳相传。但我身处的时代,娱乐产业发达,各种二次元的角色、电影虚拟人物的受欢迎程度让人难以想象,里头狂热等级的粉丝更是不再话下。假如我刚刚的说法确实为真,那么估计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最强大的两个神系,一个叫好莱坞,一个叫秋叶原吧。所以这些话,听听就好。”

    “那你家关二爷跳出来,砍了一个神,算怎么一回事?”

    连续几天高谈阔论,林可是第一回给问懵了。“说啥子情况?”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金叶留字

    首棺发出空袭警报音的那一天,自己进入梦境之后,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是林第一次听闻。至于为什么,自己也是茫然无头绪。

    来到安置首棺的核心室,因为怀疑自己找到的并不是地球,所以星图模拟程序还在运行着。当然当初疑似地球的那组参数以及运行的整组程序,都被珍而重之地记录在数个地方,互相作为备份。

    面对芬所提出的状况,林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办法重现那一天的情形。所以他停下了模拟程序的运作,把一切环境恢复成那一天,同时把那片疑似属于地球的星空,再次展示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某人被芬抓了公差,在核心室外墙布置了一个隐蔽用的魔法阵。光是用来供能的黄裳级魔石就用了十六颗,罕见的大手笔,搞得连这个不怎么缺钱的男人也有点心疼。

    但眼界的高低决定了行事作为,芬很清楚这个男人之前表现出来的东西,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所以不由得她不慎重。按照自己之前所观察的力量层级,布下了一个应该是防护完善的隔离、隐蔽阵式,这才让某人继续自己的作业。

    当属于地球的星空再一次满布在核心室内,不知是满心期待,还是提心吊胆的几人,望着这点点星芒,然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几个人还刻意跑到核心室外,看向窗外的天空,同样的星夜,而且月亮很圆。看来是没有变化,自己模拟的星空,可是没有月亮的。

    “参数设错了?”林自问道,且和芬两人面面相觑。回头进到核心室里头,又重复检查了程序内容数回,确认自己并没有设错任何部份。但这一回却没有任何反应,林不禁垮下了双肩,沮丧地说道:“看来一开始就是个误会呀。”

    皱着双眉,食指弯紧紧抵着双唇,贝齿轻咬。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出现在眼前,就在动手爆掉对方之前被横刀夺爱了,那种不愉快的感觉是没有一丝虚假的。现在同样这片模拟的星空却没有任何反应,是哪边出问题了?

    现在和当时的区别,是差在……多了星神那个狗东西!芬举目四望,有些奥妙非常的地方,平常时是无害的,唯有身在其中的人触发了某种机制,才会起反应。那眼前这片星空底下,是不是有着相同的机制在。

    有鉴于前一次的经验,刚复苏的旧神被一刀斩落,再加上事后察觉到那无数的视线。芬可不想要贸然行事,招惹此地的防卫机制,让那一刀砍向自己。

    任何战斗她都不怕,前提是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打,又在什么地方和对方打。很明显此时此地,不是适合战斗的地方。所以芬小心翼翼地放开自己的感知,去接触外界的一切。

    纯粹能量所凝聚起来的身体,要是不加以限制,会毫无节制地接受外界所传递的一切讯息。要是普通人,可能会被那海量的讯息给逼成疯子。芬虽然有办法处理这些,却没有意义,因为大多数感受都是没有用处的。

    考虑到自己不怕任何骤起的袭击,所以也不用去刻意地侦测刺客之流的人物。再者有很多方法可以查知那些技术不那么纯熟的人,所以芬将自己的感知力降到极低的程度。

    如今放开一切束缚,用不同的视角探查身处的环境。没看不打紧,看了吓一跳。因为在她周遭,空无一物。

    即使是禁魔的领域,也不可能空洞到这种程度。在那种地方,只是所有的权能都被更强大的力量给束缚着,活性降到极低的程度而已。而此时此地的空虚,是自己不曾遇过的。是被更高明的手段遮蔽住,还是自己被此地排斥着?

    不理会在身边自怨自艾的某人,芬小心地朝某一颗星光伸出感知的触角。只要存在着形体的东西,都会有一定量的权能。即使是虚假的东西,为了维持欺骗人的肉眼或其他感官的形体,也会凝聚着最低限度的量。

    只是延伸出去的感知,像是探入无底的深渊,永远也接触不到近在眼前的星芒光点。随着一步步向前,感知触角犹如陷入泥沼之中,越加难以移动。就连想要收回,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这场看不见的角力,让芬这具不应该会下意识流汗的纯能量身躯,也冒出了点点汗珠。就在她发狠,准备孤注一掷的前一刻,所有束缚为之一空,伸出的感知触角也瞬间回到自己的身上。

    本该除了点点星光,再无他物的这片模拟虚空,缓缓飘落一片金叶。左摇右摆,像是在风中徐行,朝着某个被吸引住注意力的男人飘去。

    没有刻意伸手捉那片叶子,只是摊开右手手掌,金叶便稳稳地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原以为能在空中飘着的金叶,应该如羽毛般轻盈。但入手之后,才发觉到金叶不愧为‘金’叶,份量相当足。

    比手掌略小,叶脉纹路清晰,如巧夺天工的大自然造物。上书四个汉字。如劲松般挺拔的毛笔字体,恰恰好占满了金叶叶面。许久不见的故乡文字,让原本是沮丧到快有些绝望的男人情绪一转,他难以自拔地跪地掩面啜泣。

    哭的是回家的梦仍有一丝希望;但更多是因为前途乖戾,不知要从何做起。

    林这样的情绪反应,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哈露米和卡雅则是从背后,抱住自己老师啜泣的身躯。芬却是看不太惯男人如此软弱的模样,她回想着刚刚瞄到金叶上的文字。

    为了看懂某人的一些随笔手稿,芬费了些工夫学那人家乡的文字。她是看得懂没错,却没熟悉到如自己的母语一般。所以对那很特别的方块字,芬得想一会儿才能理解其意。她用起了某人的乡音,读那四个字道:‘时机未至。’

    且不深究这四个字背后的深意,芬更对这四个字的出现感到头皮发麻。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这片星空的背后有人,即使不是人,也是某种具有智慧的存在。光是想通这一点,她就想要离开了。

    不怕陷阱太强大,就怕有聪明人控制的陷阱,那就是绝杀。想想待在别人的魔法塔里,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就是芬现在的感受,一种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并非杀不死,而这里确实让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

    不过就这么离开,也许会更后悔吧。

    看着哭不停的男人,芬一把拎住对方的领子,高高举起。那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丑脸看得让人心很累。

    连带被拉起身的两个女孩就站在一旁,哈露米猝不及防,被芬扯下了那件最喜欢的小披肩,就往某个男人的脸上抹。委屈的女孩有苦说不出,姊姊大人冷眼一瞪,只丢下一句:“之后洗洗就好。”话才说完,某恶男还拿那件披肩擤了鼻涕……

    惨剧!我也想哭……哈露米一脸崩溃,如此想着。

    “振作一点,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我还有事情要问你。”芬看着被自己拎在手里的男人,直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吸着鼻子,稍微平复一些情绪,林用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想问话的前魔王大人。

    被这种幼犬般的眼神盯着,芬却只想朝某人的脑袋上赏一个爆栗。忍住不该有的冲动,她用强作冷静的声音,指着某男手上的金叶,问:“这应该可以说明你找到正确的地球了吧。那么还哭得这么惨,你是要把这阵子憋住的,一次哭回本嘛。”

    “我苦~呀!”一被提起伤心事,林惨嚎一声,手中那件不知谁的衣服很顺手地上脸,呜咽了起来。

    后头看着的哈露米往身旁的同伴一抱,她也想哭。那可是用自己好不容易存起的零用钱,买得上好料子,还精挑细选了自己喜欢的花色,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小披肩呀。

    被嚎了一个耳朵有些刺痛,芬有些恼怒,拎了这个男人就往外走。很想揍人,不过看起来拖出去外面揍,会比较保险一点。

    最终,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芬还是没有动手揍人。但赏了一个特大号水球术,直接帮某人一口气解决了洗澡和洗衣服的问题。

    正想找地方把这个男人晾起来,一身狼狈,湿透的某人总算止住了哭泣。反而是一脸呆滞地,看着某巫妖如此奇特的安慰人方式。

    “话我不想问第二次。而且记得,这一次好好说人话。”

    “我……我……”

    只见那张冷艳到如冰山的脸庞,斜眼一撇,吓醒了某人。要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真的会被这个巫妖给拆了。“我……我只是想到,找到了地方,回不去不是跟找不到没两样嘛。不要给我希望,也许我还不会这么难过。”

    “回……”很强大的理由,一句话就堵住了某巫妖的怒气。这可不是寻母三千里,或是流浪到哪里之类的戏码。靠着双腿走,总有一天走得到的地方。

    先不说横渡虚空的问题,光说那个距离,芬都有种自己这个巫妖走到死,能不能走得到目的地的疑问。所以她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说:“不能用走的,难道不会用传送术嘛。”

    “姊姊大人呀,要是这么简单,我犯得着流眼泪嘛!”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把悲伤留在昨天

    传送术,其实可以说是一个魔法种类的名称。最为广泛被使用的,当然就是学徒级三环的魔法──任意门了。但要说最为出名,并且广为人知的,当然就是散布在迷地大陆各处的传送魔法阵。

    而能成为教科书上的模板,以及被广泛、大规模使用,安全性当然是最受重视的问题。所以迷地流传的传送术类别魔法,经过某人的解析之后,绝大部分的工夫都是花在传送地点的状况确认与回应,或是其他安全性的机制上面。

    唯有确认传送地点的净空,以及没有任何障碍物,传送才会是安全的。而这个安全机制,则依魔法创造者的思维各有不同。

    像是任意门,直接开启连接传送地点的门户,让魔法师自己确认那一步要不要踏出去。而要施展任意门魔法也是有限制的,去过且留下传送印记的地方,或者是视线所及的地方,这道门才会展开。

    传送阵则是简单多了,由目的地魔法阵确认被传送地点的状况。假如因为环境状况,像是有坍塌的巨石覆盖住小半个魔法阵范围,无法接受被传送来的人或物,则魔法阵干脆不起作用,无法传送。

    也就是说要实现迷地对地球的超长距离传送,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到地球上建立一个传送地点的标记……

    面对这种蛋生鸡还鸡生蛋的问题,某个男人能怎么办?

    突然一个哆嗦,凉意袭身。迷地春天的夜晚对这个没有温室效应的世界来说,气温颇低。一身湿漉漉的,要是不赶紧换下衣服,擦干身体,受了风寒,病痛缠身是不可避免的。法爷很难生病没错,但不代表就不会生病。

    伤心归伤心,林可没有想过要自残,所以不待旁人催促,便去整理自己这一团糟了。然而看着某人蹒跚离去的背影,芬也没来由地担忧着。原本以为要找到那个男人想回去的地方,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要在浩瀚的银河里定位一颗不知道在哪的星星,谈何容易。

    不知道是幸运、碰巧还是必然,本来没指望找到的地方,明明白白地出现在眼前。甚至还和那个世界建立起了联系,再也不存在误判的可能。但解决了一个问题,似乎把另外一个更加无解的问题放到了眼前。

    魔法是不是万能的?芬相信它是,但当下不一定有解法。但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好。这一点,不论是科技侧的世界,还是魔法侧的世界皆然。所以经历两个时代,智能与知识皆属人类中顶尖的巫妖、前魔王大人搜肠刮肚,思考着可行的方法。一宿无眠。

    等到身旁有骚动引起自己的注意,已是清晨。两个同样没睡好的女孩,边打着哈欠,边准备早餐。

    各自怀着沉重的心思,相视无语。等到早餐准备妥当,两小一大面面相觑。不管是谁,要去叫那个男人都会有压力,当然更多的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最后还是芬自己出马。在前往阁楼的路上,召唤出水镜确认一下自己的模样。虽然是纯能量组成的身体,但一夜没睡,这副身体还是按照肉身记忆,双眼布满血丝,眼袋微黑。原本隐隐泛着魔力灵光的一头黑发,如今显得有些毛躁、干涩。

    甩一甩头,一切恢复原样,最完美的状态。人站在房门前,举起的手却敲不下去。想着可以用的措词,以及最困难的,该用什么话做开头。

    某巫妖还在纠结,房门却自己打开了。开门的某男看到有人堵在门口,愣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问:“有事吗?”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芬,只是摇摇头。林笑道:“那就好。两个丫头应该把早餐准备好了,快点去吃一吃吧。待会儿我还要赶到学院去。”

    拉着一路无语的姊姊大人,林若无其事地走进小区家中的小饭厅里。延续自家乡的习惯,林比较重视晚餐,早餐则是简单吃些,反正中午也还会吃一顿。

    早餐的时间,某人的一举一动和平常时无异,而且还一扫近期那股沉闷的氛围,好像昨晚那嚎丧的模样跟假的一样。这让原本做好心理准备的三人,有些措手不及。芬一直盯着如常吃着早餐的某人,确认这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完全没有隐藏任何颓丧、难受等等负面情绪。

    最后,还是她受不了,敲了敲桌子提醒某人注意,问道:“我说,你昨天是……”

    “昨天?”有些空泛的问话。好一会儿,林才会过意来,说:“哦,说那个喔。又不是被人甩了,郁闷个一天就够多了。”

    “那你之前?”

    “之前?”林又想了一会儿,才会意自己也是纠结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说:“之前不是事情半天吊,不上不下的,我也才患得患失的。我最怕那样的情形了。要是事情有一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总会有方法去应对。因为坏不会再坏下去了,好也不会更好。”

    “嗯,那你想到解决方法了,回到地球。”

    “怎么可能。又不是放个屁就能想到方法。地球科技在近代的几十年间,发展的速度超过以前的数千年,人类的足迹最远也只到自己的卫星而已。在迷地,我听过有人各个异位面乱跑,就是没听过有谁跑到另外一颗星星上,再回来的。”

    “那你这是放弃了?”

    “这更不可能了。人嘛,总是要落叶归根。客死他乡可是最糟糕的死法了。”讲着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林随手翻出怀表,打开一看。“哎呀,这么晚了,我要快点去学院了。还有事情回来再聊啊。”一口喝干剩下的咖啡,林就快步离去。

    觉得自己的感情被玩弄的芬,咬牙装出恶狠狠的表情。双手合拢成环,说:“我可以掐死那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嘛。”

    拿着奶油刀的哈露米挥了挥,说:“不,应该要剁碎喂狗。”

    很少对事情有反应的卡雅,这一回则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小声地说道:“应该切成一片片,用煎的,用烤的都可以。”手上还比划着,彷佛要这么切才合适。

    在学院,倒没有人发觉之前笼罩在某人脑门上的低气压。更不会有人发觉,某人已经一扫阴霾,恢复如常。这实在是因为林在学院里头,出出入入都是扳着一张脸,目的是为了保持在学徒们面前的威严。结果也的确明显,害怕自己的人可比称赞自己的人要多得多。

    而某人会要赶来学院,实在是近期有件不知道该操心,还是该放心的事情。那就是福兰克王国的尤利娅女王,她所派遣来的孩子里,果然跟一开始林所担忧的状况一样,就是有人不具备魔法天赋。然后这样的人居然在一个魔法学院里头学习,这来自命运女神洛葛仙妮的恶作剧,可真叫人不敢恭维。

    考虑到自己还负担评鉴的工作,总不成只要有人没有魔法天赋,就直接评一个不及格。这样的做法太过武断,对那些孩子也不公平。魔法天赋是天生的,不是人可以选择的,更不是努力能够换来的,这样的东西不应该成为评断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

    虽然学院的课程,也有一些是跟魔法没有直接关联的,但毕竟占少数。假如只用这些属于少数的课程来评价一个人的作为,这反而造成了其他有天赋的魔法师,感受到充满恶意的不公。

    既然都用军校为示范了。那么增加一些格斗技艺的课程,甚至是兵法课,应该不成问题吧……但,好吗?

    所以在时隔一年多后,原先由林所负责的课程,包含着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知识的自然,出了第二册。由于绝大多数都是无人知晓,或是无人总结的知识,所以在教学方面也没有人可以代劳。所以林就自己上了。

    不要看只增加了一门课程,事实上这里头所包含的学问,一点也不会比魔法少。要是肯钻研的话,靠着这些学问,同样能够成为一方大家。

    再配合作为主力教学的p语言,各种花样来上个几轮,也就勉强可以看到一些结果。

    然而现今学院人数,已经突破百人。龙蛇混杂,当然也会有弊端产生。

    那群没有魔法天赋,但还是留在学院里的孩子,算是这场小爆发的引爆点。

    一直以来,林和老约翰两人,刺激最初那一群的孩子,就是在他们心中建立起一个假想敌。如今那群假想敌,居然和自己在相同的地方,做着相同的事情、学习相同的知识。尽管当初那一套‘激励’的说法换了,但有些人的心思却不是那么好扭转过来。这些都是林在最初不曾料想到的。

    另外一项则是和魔法天赋有关。淡化魔法天赋的重要性,是林一直在做的事情,甚至希望做到一视同仁。但天赋的好坏,确实在学习魔法的难易上,有着不小的差异。

    加上有些孩子的家庭,并不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普通农民。他们在双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很自然会去亲近那些天赋好的学徒,嘲讽那些天赋差的学徒,逐渐将外界的天赋阶级带进学院里头来。

    就连那些担任教员的魔法师,他们完全没有胡安贾维尔和伊莱胡伯尔那样的觉悟。同样在有意无意间,优待那些天赋高的学徒。

    对这样的情形,林是有些担心。但除了劝戒那些教员,以及使用活泼生动的宣传手法面对百来名学徒们外,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再提醒一次,某人可不是教育专业的呀。

第二百一十五章 阴影

    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治学的本意,延续自迷地没有人知道的孔子理念──有教无类,不过这只是他自我催眠的好听说法。实际上他只是懒得去甄别每一个学徒,按照每个人的特点因材施教,所以干脆一视同仁,一股脑地将自己想教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也不管学的人能否吸收。

    而且因为加入的学徒越多,参与的魔法师越多,很多事情逐渐脱离林的掌控。也许学院的制度还是如自己所设计那般,但里头的气氛却与自己的想象渐行渐远。到了这种地步,林才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办一所学校,果然不是玩过美少女梦工场之类的养成游戏就能行的。

    但这处学院终究是自己的心血,尽管前期投入的部分大多已经打平,学院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也已经完成自主盈利的程度,虽然还有很多收入都是不稳定的。而且付出的心力却不像金钱那样,可以轻易回收。

    记得在地球的时候,有位朋友的长辈曾说,人的一生总要完成一些事情,追求所谓的成就感。在今天以前,自己的成就感来源不过是通关游戏、攻克学问上的难关;除此之外的事情,都是那种在完成的当下不会有任何满足,只会产生更大的空虚。

    一直到建立这所学院,参与其中的人数由几十个人的规模,逐渐成长成将近两百人的程度。自己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也能得到旁人恭敬地称呼一声:“崔普伍德事务长大人。”这种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哪怕得到博士学位那时,也不过是父母拿出去说嘴的材料。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头,那些头衔都不如一本女王之刃的原画,或是某某偶像的周边。

    如今自己的作为,虽然没有换来实际的好处,却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每一次午夜梦回,总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所以即使因为人数增多,状况隐隐有脱离掌控的现象,林也不想要轻易放弃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然而这里有种老鼠拉龟的感觉,不知从何下手。

    可以说在工作上,或是在回故乡的那个私人目标上,林都碰上了瓶颈。七二八年就在这种茫茫然的感觉中,跌跌撞撞的原地徘徊。

    某人的心理活动是如此,但学院的表现在旁人眼中却是突飞猛进。所有进入学院的魔法学徒,鲜少有超过四个月的时间,才获得一环资格的。

    在取得一环之后,成就二环的平均时间大约是八个月。也就是说只要加入这所橙果伊顿学院一年的时间,只要资质不是太差,成就二环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在获得二环资格之后,这群系着两条银穗线的孩子们,如事务长的安排,放缓了晋级的速度,开始扩展自己的魔法知识广度。

    间中也进行了几回战斗任务。对此林可是印象深刻,在第一回的时候,学院的教员几乎是倾巢而出,替那三个进行剿灭未开化地精任务的二环魔法学徒们做保姆。

    几个魔法师在前往任务地点的路上,夜晚野营时纷纷聊起了自己第一次战斗的窘境。有些人是为了打趣这几个菜鸟,有些人则是好心地想要传授自己的经验,希望这几个学徒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造成任何失误而导致伤亡。也或许……有些人是同时怀抱这两种心思。

    在接近目标的地点,几个当保姆的魔法师退到了第二线,只留三个学徒在前。但所有人都给自己附加了全套的辅助魔法,以防任何意外发生。

    当那群未开化的地精尖啸声响起,大家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就看到三个冲杀在前的魔法学徒,原本生涩的配合越来越流畅,各种实战用的魔法搭配层出不穷,换来的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所有这群地精布置的陷阱、围攻,都有惊无险地被三个学徒化解。

    后头看着的正式法爷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这叫新手?

    恐怕自己上,表现也不过如此罢了。

    就看三个半大的孩子,给没死透的地精补刀,老练地掏了地精的巢穴,甚至几个幼体也毫不犹豫的剪除。这沉稳老辣的行事,让原本想用过来人的经验,叨念几句法爷们不知从何下口。

    “你们不怕吗?”这是在回程的夜晚,担任保姆的魔法师们,最想问的问题。

    “……老教头比较可怕。”这是三个魔法学徒的共同认知。

    老教头指的是约翰古德曼,学院的战士教官。他只负责管理孩子们的作息、训练体能,以及教授战斗技巧和团体战斗的诀窍。按照学院的作风,他绝对不会出手打人,但会骂到让人怀疑人生。

    可以说,假如学院没有约翰古德曼这号人物,也许现在学徒的数量会翻上几翻。但假如真的没有约翰古德曼这号人物,也许学院也无法取得现在的成就。所以对于在学院里学习的孩子们来说,他们对于他们口中这位‘老教头’的感情是复杂的。

    尽管在今天之前,他们没有经历过生死关头,没有直面会致命的死亡危机。但老实说,区区地精,带来的压力还真不如老教头横目一蹬。

    而且今天来到此地的都是些什么人?可都是从山村里头出来的野孩子呀。打小掏兔子窝、抓泥鳅,为了填饱肚子,什么小动物不曾祸害过。地精这种恶名昭彰的物种,对他们的出身而言可说是大敌也不为过。如今有能力了,消灭他们是刚好而已。

    对跟来的法爷们来说,也是有些理解那几位学院创始的魔法师,以及胡安贾维尔这位大魔法师,为什么不太担心出行的几个学徒。

    原本在定好的教程上,对于学院内执行战斗类任务的学徒,本就会安排身为教员的正式魔法师随行,但名额只有一名。而这一回是第一次有学徒出行,进行战斗类的任务。

    很多后期加入的魔法师,本就怀着某些目的,想要示好给这群孩子。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闷不作声。所以用了各种关心和担心的名义,公费跟了出来。然后就有了这趟让人无言以对的……旅行?

    胡安贾维尔曾对其他魔法师教员说过:“对付地精还会出问题,那他们死掉算了。”

    当时大家还以为这是大魔法师的傲慢。嘴里虽然不敢说,心里可不知道酸成什么模样。但现在看起来,这不是谁的傲慢,而是对这群孩子的信心。

    如此种种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从这处学院中不停发生,一次又一次刷新众人的观点。

    留尼旺王国的国王格鲁伯一世,派出了四个魔法师进到学院中,只为学习这里的制度。其目的为何,众人心知肚明。也让不少人起了效法的心思,纷纷想要派人进入到学院中。

    甚至在论坛上流传一个没被公开承认的说法,那就是想办法进入到学院体系之中,再设法谋夺整个学院。因为学院的建立虽然是某个事务长的大功劳,但里头的决策却是合议制。也就是说那个谣言并非没有机会成真。

    种种阴谋论盛行,一方面也是那位在学院事务上,大落面子的人在暗中作祟。那一位从来不承认自己有做错,或是正在进行任何阴谋诡计的人,就是圣维特城的贵族之子,正式受封为男爵的舒尔伊翁男,查理李察克基金的管理者。

    对于这位贵族愈加肆无忌惮的行为,很多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现在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的会长,橙果伊顿于五联城内的势力,在他的首席弟子查克维斯被派驻大贤者之塔的当下,完全被舒尔伊翁给掌控着。

    至于当家的为什么不出来管管自己的学生,实在是这位老牌大魔法师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从七二八年的新年开始,会长他老人家就时常抱病休养。分会的大小事情,则是由十四人议会协助署理。

    正是这一项不确定因素,让林大肆扩张学院的想法偃旗息鼓。除了自学有成,被带来五联城深造的孩子外,他停止了召收贵族与商人,这些付得起学费之人的孩子。当然理由也是让这些人无法挑刺,就是学院现在的空间已经趋近饱和,再多的人也住不下了。

    谁叫学院是住宿制的,跟橙果伊顿这位老人家借来的房子虽然够大,但扣除掉一些必要的设施外,能够容纳的学徒数量是有限的。而且事实上,这间大宅也的确是快要满出来了。

    在私底下,伊莱胡伯尔还曾向林建议道,是不是把学徒们的房间再调整一下,不要只住八个人。十个、十二个,甚至翻倍十六个人,都能够塞进那一间房中。这样子,就可以招收更多的学徒,也代表了会有更高的收入。

    这样的想法,终究没能让某人同意。

    虽然住宿制的生活,本来就不应该过得太过安逸与舒适。但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把数不清的人塞进一个房间中,有多少,就塞多少。可以预料,如此作为,连带影响的就会是学徒们在课业上的表现。

    林可不相信在充满压力,找不到任何放松场所的环境下,人会有非常好的表现。张弛有道,才是正轨。而学徒们的寝室,则是在林的规划中,做为那群大小孩子最为神圣,且不可侵犯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困境

    “抱歉,真的是万分抱歉。”

    “这都第几回了。”

    低头的纳吉不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夏天在外奔走,流汗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但冒冷汗可就不是了。而他对面的林则是无奈地苦笑着。

    从今春以来,跟商会购买的货物,到货的日子是一拖再拖,完全不像是西南半岛商业最为兴盛的城市。每一回,纳吉总是用调集货物作为借口,一边道歉,并承诺下一回不会再犯。但实际情况是,没有一次及时到货的。

    对于维持一个将近两百人的学校组织,每天新鲜的食物采买是不可少的。还有魔法冥想室所使用的各种熏香、油膏等,即使是最基本的冥想室,每天消耗也非常可观。当然也还有在教授魔法上,所需要的各种材料。

    在前一年,要调集这些东西很简单。基本上有钱、提出要求,隔天就能看到东西了,但如今却非如此。要是买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找货调货,所以得要一些时间这无可厚非。但林订的,对一个魔法师城市来说可都是一些基本的常规货物。

    为了因应这样的情形,林改变做法,总在东西还有一定量之前,就急忙忙跟商会的人谈妥购买事宜。简单的说,就是增加库存量来应对。

    只是这样的做法没改变多久,商会货物延迟的时间像是看透了学院仓库的库存量一般,总是压着时间线才到,甚至还有几回开了天窗。

    看着餐厅里头,孩子们只能用面包沾着只有几片叶子的‘蔬菜汤’,负责掌厨的几位都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但错不在他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谚语某人只是听过,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种局面。

    假如是以前那种一人饱,全家饱的时代,家里真没吃的,又懒得出门买,饿个一两顿也不是没做过的事情。反正当时自己肚子上的肥油还很厚实,就当作减肥了。

    但现在将近两百张的嘴巴要喂,林可没脸说饿个一顿不会死人之类的话。再说即使那些孩子不敢当面指责,几位搭伙的魔法师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就算没有指着某人的鼻子骂,也是在旁酸言酸语。

    倒是某个大魔法师很有自觉,早早就看情况不对,带着自己的学生到五联城去花天酒地,没留在学院里饿肚子。

    明知道有人暗中作梗,林想找其他合作对象,才惊觉到自己好像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那颗大石头就是商城系统这个畸胎。

    在运输系统原始,生产技术落后的迷地,买卖的便利性让商人们惊觉到一件事,比起客源在哪里的问题,掌握货源更为重要。一些特殊、数量稀少的物品且不说,各种民生必需的大宗货物,在商城这个把西南半岛的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地方,是不愁卖不掉的。

    以前商人们,把货物运去什么地方或不运去什么地方,都像是一场赌博。刚好是当地紧俏的物资,当然可以大赚一笔;假如乏人问津,那可就连身家都赔进去也有可能。

    但如今货物要动,肯定是有人下订。少了靠各种小道消息,赌身家的风险。取而代之的是要卖的东西从哪里来?在初期时,常出现有订单需求,却没有东西可卖的窘境。所以商会管事们满地跑,在顺道和客人们联络感情外,主要就是收购各地的物品。

    只要不是什么邪恶的物品,挂上商城,就没有什么卖不掉的。这也形成了一股相当大的磁吸效应,几乎要把锡嘉区所生产的物品一网打尽。

    什么样的生意最赚钱?读过或没读过经济学的人,肯定都会认同独占优于寡占,寡占优于市场竞争。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没有人竞争,牢牢掌握住定价权,就是一门赚钱的生意。

    商城系统超越时代的便利性,很容易击垮其他竞争对手。要不是运输能力的问题,或者说只要有一个懂得调度和物流的人才出世,锡嘉区的商会想要一统西南半岛,甚至是整个迷地世界都不是问题。

    但对消费者而言,在某些时候就不是那么好的消息了。像现在遭遇店大欺客的这种困境时,林想要找其他货源居然找不到!就算是那些没有纳入商城体系的小商家,根本不足以应付学院的需求量。

    再说第一天碰面,还能受对方热情款待,第二天开始却惧如蛇蝎,吃闭门羹,或是进了门后像是送瘟神般被请出来,都算是常态。让林想要联络众多小商人,以支应学院的消耗,这样的主意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破局

    透过这一年很常被派到五联城以外的格林温大魔法师处得知,商会内部,会长一系的人马主要运作此事。其他人的即便没有推波助澜,也是选择袖手旁观。而他孤身一人,也就是个打手的命,在这一方面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白天的不如意,到了晚上,在自己小区的家中,林在固定记录好星相之后,就进入到自己的梦境之中,埋首在布置二楼的魔法阵上。

    “唷,又出现啦。”肥宅化身看着刚进入的原版,说:“你这阵子很常出现,生活过得不尽如意,郁闷到想死吗?”

    “放心好了,我会先掐死你,再自杀。”

    以上只是见面的问候。两个自己碰面,没说半句话就开始工作,可不是肥宅的习惯。不过两个人都已经很保持克制,问候仅限一句,没有无限制的互相吐槽下去。

    梦境魔法塔的二楼,还没有完全封顶。这段时间除了那些意外闯进来的梦魇生物外,林自己也贡献了不少砖。所以即使魔法塔的二楼还没有完成封顶,也已经足够布置初步的魔法阵。

    梦境塔的一楼,刻划的是布置星图用的魔法阵程序,还包含模拟用的部分。现在模拟星空、寻找地球的程序虽然没再继续运行了,但要维持梦境中的这片星空,以及随时在迷地与地球之间切换,这里也是不可少的。

    在这样的基础上,二楼要布置什么样的魔法阵,着实让林伤脑筋了一阵子。最终竟是如鬼迷心窍般,给二楼的布置定了一个主题──距离。

    从视线可及的测距与计算开始,地表上已知两点间,然后考虑到地表弧度的测距计算;接着是迷地与两颗卫星间,精准到公尺的距离;最后则是天体间的距离计算。

    方法有视角测量、视距测量,再到天文学上的各种测量方法。而在天文学的测量上,因为无法投放太空望远镜,所有观察都只能在大气层内进行,所以就得要想办法观察迷地的大气层对光线折射、绕射等影响,从而计算出精准的参数。

    同时林还考虑起,一个之前碰也不敢碰的项目,就是从可见光的观察更改为电波望远镜的观察方式。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排除,由地表观察所带来的缺点。但有太多非本科系技术面的东西得要先建立。光是想想,就觉得那又是得要穷尽一生才能完成的伟业。

    凡此种种,所求的最终目的就是计算出迷地与地球间的准确距离。虽然就算得到了这个数字,而不是很笼统的几百万光年云云,林也不可能一步步走回地球。说起来,这也只是这段迷惘的期间,藉此来安慰自己的手段吧。

    不过自己这大部分的心思,虽然主要放在梦境魔法塔二楼,计算距离上面,但还是有在解析另外一个系统的魔法,那也就是传送类的魔法。

    考虑到自己不可能造出一艘宇宙飞船,或任何替代品,所以传送就是现阶段唯一的选择了。但是要用传送的话,之前自己反驳自己的各项论点,就无法避免由自己来面对。

    所以林所做的研究,第一步,就是拆解这些魔法;然后是判读每一句、每一行间,魔法文字的奥妙。

    可惜的是想要完全理解这些问题,就有很多额外的知识得要搞懂。所以某人又花了时间,在查阅相关的数据上努力着。

    总之,整个在梦境中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那段攻读博士学位时的付出。

    既然白天得要烦恼学院的事务,晚上回到家后,则是烦恼梦境中的种种,就难以避免地冷落了其他人。

    两个徒弟很早之前就开始黏她们的姊姊大人,自家老师是什么模样,她们可是一清二楚。所以对于某人一头热,扑进自己的事情中,不太管外界的事情,哈露米和卡雅早有心理准备。

    但对于某位巫妖来说,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像是在抗议一般,芬在每一周贵族聚会上的表现,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在那位精灵──黎埃娜蒂托夫离开之后,芬更像如鱼得水般,收拢了五联城内,所有贵族的注目。

    要是在以前,恐怕这群出生高贵之人,早就把某个世所罕见的美人围个里三圈、外三圈的,狂献殷勤了。但那一位迟迟不回自己国家的国王,硬生生地把所有人阻挡在外,难以靠近。

    假如那一位美人有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或是暗示其他人帮忙,贵族们可不会管对手是不是一个国王,早就出面去英雄救美了。很可惜的是,芬对施泰纳三世的表现是相谈甚欢,而且言谈之间的动作越来越亲昵。

    最终,那一夜,那人没有回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爱如潮水

    尽管那一位姊姊大人,在小区的家中总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科技宅女。但是不用睡觉的她,倒也不会在床上抱着棉被直到日上三竿。每天清晨的早餐时间,她总是会来到饭厅,和大家共进简单的早餐,即使她没有进食的必要。

    但今天早上,没有那一位靓丽美人的身影。

    餐桌上,林倒是没有太多的规矩,顶多就是不要浪费食物这一点。在以往,哈露米总喜欢在这个早餐时间说一些日常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像是自己个子又拔高了一些,遛狗的时候又跑到哪处山沟,看到了野鹿一家大小;这通常会搭配着桌上的熏鹿肉之类。要不就是从商会管事纳吉的夫人处,听来的一些趣闻。

    黑发褐肤,绑着双辫子的女孩偶尔会插嘴,补充一些从论坛上面听到的新消息,一群人再接着讨论这些消息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这是林不断告诫与教导两个女孩的,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该相信他人的片面之词,而是应该从他人的消息中拼凑事实的真相,然后再下判断。

    不过今天早上,三人都保持着沉默。

    两个女孩不是橙果伊顿学院编制内的教员,所以只要非必要,身边不是非常缺人手,林不会带上她们去工作。即使真缺,现在学院内免费的劳力充足,随便抓个公差也好过让自家的学徒免费劳动。

    从去年起,两个女孩大部分都留在小区的家中,协助她们姊姊大人的研究,或是累积自己晋级成为正式魔法师所需要的知识与权能。当然,小区家中的一些清洁工作,还有溜那两条大狗的工作,也落在她们身上。然后下午到学院经营那间咖啡馆,晚餐之前回到家中。

    所以,今天的林依然是独自上工。

    学院的麻烦事依旧,除了林以外,想帮忙的魔法师使不上力。即使是那位大魔法师,出身自雷昂区的他,在锡嘉区,他也仅能得到尊重,却没办法对学院所面临的困境有所帮助。

    而大部分魔法师都选择不干涉学院运行的事务。不过另外一小部分人,却是明目张胆地扯起后腿。偏偏林还发不了狠,因为从一开始,林就没有要求所有人共进退,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而今无法兑现契约上的承诺,确实是自己的过错。

    他曾经想要去找那位会长大人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但病重的老会长不接见亲族以外的客人,也就是说除了他唯一的发妻,和他的妻妹,能够见到会长橙果伊顿的,就只有他的学生。除此之外,即使是那些十四人议会的同僚,也见不到一面。

    这样的态度也能从侧面说明一件事情,就是老会长已经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里,不只是学院过得相当困难,整个五联城的气氛都有些诡谲难明。不过还没有人敢公开讨论下一任会长的问题,毕竟橙果伊顿积威已久,没人敢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有任何逾越之举。

    弥留之际的大魔法师,一口气干掉所有来探病的仇人,这种事情可不只发生过一次两次。这也是亲族以外的人,都不敢靠近走上最后一段路的魔法师身边,最大的理由。

    谁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一位,是犯迷糊了,才把身边的人都干掉;还是真那么精明,把来确定自己死活的仇人给干掉。

    会有这样的疑问,实在是因为同样发生过很多次,一些泛泛之交的友人在这种时候登门探望,结果被宰掉,因而两家结仇的例子。

    对于病重者的家属来说,除掉仇人固然可喜,但因此结仇则殊为不智。所以家属们干脆统一标准,这种不适合探病的时机,除了亲族之外通通止步。有时就连较为疏远的学生,也会被禁止接近自己的老师。反正分配遗产又轮不到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凑上前是什么目的。

    而会长问题的不确定性,也造成林想要从近期培养起来的人脉中,寻找商会问题的解法时,大多数人都不敢把话说满的原因。要是交情没有某人想象那么深厚的,也许刚上门就送客了。而实际上这些人即便使力了,也无法改善来自商会的敌意。

    又是一事无成的一天,林在论坛上的诸多留言,和邮件系统的诸多信件,都没能得到友善的响应。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小区的家中,那位姊姊大人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正坐在饭厅中,和在厨房忙进忙出的两个女孩闲聊。

    “回来啦。”

    “是呀,回来了。”

    虽然语气和表情都与以往没什么两样,但林和芬两人的交谈,也仅有这一句话。紧接着又是一夜无语。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像是陷入生活的泥沼中,不断重复着挫折。而那一位前魔王大人,也时不时在外过夜,有时甚至还一连好几天。

    对这样的情形,林只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深深地一叹。他早有预料,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作好准备,但真正遇到了,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看得开、放得下。

    不过这又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那个巫妖,骂?骂赢了也没意思。事实上,那样的好女人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林也是感到莫名其妙的。

    好吧,也许来自地球的知识会是一个诱因。但现在不管是数学,还是程序设计,都自己要反过来去请教她。可以说是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那一位选择离开,似乎也是很合理的行为。

    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星空,林知道自己之前维持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看开了,也比较能将心思重新放回到观察星象上。如今糊成一团的豆腐脑,根本没办法做任何思考。就连一闪一闪的星星,都让他觉得刺眼。

    突然一首来自地球的歌曲旋律,在他脑海里响起。还记得年轻时听到,只觉得是一首很美的好歌。

    那是张信哲的‘爱如潮水’。也许歌曲意境并不完全符合自己的状况,最后一句歌词,更是叫人不想承认,但是心酸的感觉却无法骗自己那不存在。

    而在阁楼的男子长吁短叹,哼哼哎哎之际,集中到卡雅房间的两个女孩,正和不在家的姊姊大人建立起联系。

    那套可用于实时通讯的软件,这个巫妖早就开发出最初的版本。虽然同样给了那个从不看自己的邮件,很少上论坛,同时对这种软件功能戒备再三的男人。但他的作风就和过往一样,不喜欢时时刻刻盯着这些东西。

    根据某人的说法,就是有想到再去看看。但通常连续几个月都没想到的情况,很常发生。所以对于这套还没有命名,也不打算公开的实时通讯软件,哪怕用户仅仅只有四个人,那一个狗东西通常是不读当然也不回。

    ‘有事情请当面跟我说。’这是那一位当初收下软件后的说法。

    所以现在会用上这实时通讯的,也就这两小一大三个密友了。

    待在外头过夜的巫妖,正透过这套软件传了一条讯息给卡雅:‘们老师还好吗?’

    因为这套软件只实现了最基本的功能,什么贴图、群组的,都还没完成。所以现在两个女孩是脸碰脸,挤在一个水镜术的屏幕前,与软件另外一头的人交流。而对于姊姊大人的问题,卡雅想也不想,飞快地打字回道:‘一点都不好。’

    ‘怎么了?’

    ‘今天他下楼的时候,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要不是实时拉紧扶手,恐怕会一路从三楼摔到一楼。’

    ‘这么惨呀。呵呵。’

    ‘还有呢。这是来自哈露米。’‘老师他最近走路老是撞到柜子上,要不就是脚去踢到桌脚或椅子脚的。都快把整间屋子的家具给位移过一次了。完完全全的心不在焉。’

    ‘哦,听起来挺糟糕的。’

    ‘是呀,看起来症状比几个月前的那一次还要严重。’

    ‘他就没说些什么?’

    ‘没有。那个闷骚男,就是劲憋着。看得我都难受了。能揍他吗?’

    ‘呵呵,们打得赢就打呀。’

    ‘打不赢。这是来自卡雅。’‘哈露米到旁边划圈圈了。’‘嗯,姊姊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明天早上就会回去了。’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卡雅把这段文字送出去以后,随即呈现为‘已读’讯息,但却迟迟没有得到响应。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才又想再送出一段话,就得到回复的讯息:

    ‘机会难得,我在外头玩玩再回去。更何况现在外头暗流汹涌,我现在的身分也刚好探查这方面的事情。们就不用担心了。’

    ‘知道了。’

    最后的讯息显示‘已读’,但对面的姊姊大人没有再回话。等了好一会儿后,卡雅中断了通讯联机。她和哈露米捻手捻脚,来到通往阁楼处的楼梯前,伸长了脖子看向阁楼的房间。

    对于自家老师的处境,她们不是不明白。但某人没有开口请求协助之前,她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强调一次,是‘不知道’,而不是顾虑某人面子所以不作为。她们才不在意后者。毕竟两个女孩根本不知道怎么玩这种大人的游戏;而那位前魔王大人,则习惯用一力降十会的玩法,谁冒头就揍谁,如此来解决问题。

    用杀的,也许可以再杀出一个朗朗乾坤,但更有可能的是又杀出一个‘魔王’的名头而已。所以她们只能等,等那个男人做出决定,而不管那个决定会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会长辞世

    清早,五联城内钟声遍响,绵延不断。

    这在迷地的习俗里,是一座城中最重要的那人殒落,昭告全城的作为。

    这样的钟声在五联城里响起,只代表那一位老会长,橙果伊顿过世了。

    有些人感到悲哀,有些人感到庆幸,有些人五味杂陈。对于热衷于权力的魔法师们来说,那位老会长像是个巨人般,死死地压住所有野心家。但不可否认,他也给魔法师协会的锡嘉区分会,带来了最好的时代。

    尤其是最后这几年,论坛大兴,相关的事物层出不穷,跟不上时代的人终将淘汰。但法爷们就是走在时代尖端之人,哪有什么陈旧迂腐的观念拖延脚步。

    当然论坛的创造者不是那位会长。但在有新事物产生的第一时间,就带领整个区分会跟上那开创的步伐,这等魄力与眼光,即使是厌恶那位老会长的人,也同样佩服。所以在橙果伊顿的葬礼上,几乎五联城的魔法师们都到了。

    会长过世,协会当然有一定的仪式与操办程序,但却不是强迫所有魔法师都得出席。

    那些有头有脸的法爷们,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他们是一定会到的。做点姿态,表示出一点敬意,对于瓜分会长身后的势力多少有些优势。

    至于一般的魔法师们,则是看各自的态度。也有过某任会长的葬礼,担任护卫的人比宾客还多的状况。但橙果伊顿的葬礼上,只要是待在五联城或周遭的魔法师们,几乎都来了,林也身在人群之中。

    老会长的很多政策,对最底层打滚的魔法师来说,可是实打实的帮助。特别很多人就是从学徒时代就接受帮助,并且藉此成就正式魔法师,这份恩情如同再造。也许这些人没办法偿还这份恩,但来送会长最后一程,却不是什么难事。

    但毕竟是魔法师,没人想要在死后还被亡灵类的魔法亵渎,所以会有些必要的仪式,确保死后灵魂的安息。这些在协会的操办下,是如此庄严肃穆。

    在人群中的林,且不说地球,来到迷地后,这是他参加的第二次葬礼。前一次是自己的老师,那位生前被人戏称为‘圣母’的查理李察克。他的葬礼就简陋的多了,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参加的人也没有眼前的规模,就是些受过他帮助的名义上学徒而已,而且也没有到齐。

    有些人是因为人在外地,当时消息也不灵通,所以不知道要赶回来参加。有些薄情寡义的人,则是因为自认为没有受过太多帮助,反而有些怨怼,更妄论要回来参加葬礼。

    而这第二次葬礼的规模,则超乎林的想象,让他重新认识了那位打交道多次的老人家。说起来,那些老人家的恶趣味,在这种时候难免怀念一二。

    只是看那位牵着会长遗孀的舒尔伊翁,林就有种日子会继续难过下去的感觉。那一位的恶意是越来越不遮掩,只差摆明车马,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就是要搞你’之类的话。

    不过老实说,这也是一次转机。老会长过世,锡嘉区分会的势力肯定会重新洗牌。林不由得思索起,这当中有没有自己可以做手的地方。

    倒是站在身旁的大魔法师──胡安贾维尔,很认真地拉着林,对穿着丧服来此的女魔法师们品头论足。毕竟不是什么魔法师都喜欢出席一般的社交场合。所以对胡安来说,橙果伊顿的葬礼的确有很多新面孔出现。

    不过他会拉着某人,也是因为那个传闻中的事,让胡安想帮这个还称得上朋友的人,转换一下心情。

    不过林大部分的注意力,不像胡安那样,放在那些很少出门的女魔法师身上。他虽然同样四处张望,却是在找另外一个身影,一个昨夜没有回来的身影。

    原以为她会在兹林王国的国王──施泰纳三世的身旁。也的确在那位国王身后,看到一位穿着一席剪裁合身的西服裤装,但又有着鲜明女性特征,英姿飒爽之人。尽管没有用魔法,或是趋前确认,林知道那一位不是自己想找的人。

    没办法,只能身在人群之中,左顾、右盼,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出那人的身影。

    倒是站在林身后的两个女孩,一推脸上的眼镜。这副眼镜跟自家老师所使用的,有着类似的功能。但却不是老师做的,而是姊姊大人做出来,送给两人的礼物。

    除了她们不需要隐藏瞳孔的异状外,其他该有的功能一律齐备。所以她们隐密地拉开实时通讯软件的窗口,双手摆在身旁,不动声色地敲了几行字。

    ‘姊姊大人,在哪里?老师在找。’

    ‘找我?们在哪?’

    ‘我们在会长葬礼这边。没有来吗?’

    ‘哦,那个老小子死了啊。他又没有要我帮他复活,我去看一个不会动的肉块做什么。’

    ‘……嗯,那在哪里?’

    ‘我在家里忙。怎么,家老师在抱怨了?’

    ‘没,他只是到处看而已。’

    ‘那好,没事了。我继续忙。有消息再通知我。’

    ‘好的,姊姊大人。’

    翘着二郎腿,舒服坐在小区家中,首棺室的巫妖,浏览着大段的程序原始码。

    这段不在家的时间,除了在某些男人处过夜外,她是在五联城内各处找着没看过的魔法。私人的传承、研究中的半成品,或是偶然得到的魔法笔记。为得当然是解开那个难题,如何跨越天文单位的超长距离。

    把某人送回地球的家,对她而言是一个未解的难题。芬只是单纯对解决问题感兴趣而已,倒不是真的想把某人送回去。比起这种不知道解答的难题,编写一些软件程序,只要了解需求面,敲出程序代码只是时间的问题。对她而言,没有前者有趣。

    只不过以往的魔法研究,谁会去想说如何把自己扔到另外一颗星星上。所以芬的寻找,与其说是找一个答案,不如说是找一个灵感。

    不过之前找到,那些散乱在民间的零碎知识,没有一点帮助。最重要的是,没有效率可言。所以芬将目光放到了五联城内,收藏有最多魔法知识的地方,也就是南塔。

    要是循正规途径,想要找能够发挥某种效果的魔法,就得要从南塔的目录上去搜寻。而那里只会记载魔法的名称,以及一些比较简短,具有代表性的评价。想要学习新知识的魔法师,就只能从这些公开的讯息上,赌赌自己的运气。

    所以大部分人的做法,都是靠口耳相传,有哪几个比较适合做什么的魔法。而后才去学习。

    偷偷摸摸闯进南塔的书库,找自己想要找的资料,也算是一种方法。但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座魔法塔的内部。就算没有录像监控画面,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芬倒是有来去自如的把握,但那个方法却会没办法翻书找资料,对自己的目的而言,那也就属于没意义的行为。

    所以她决定循着第三种方法,来解决这个收集知识的难题。

    那就是迷地世界还不曾有过的,‘黑客手段’。

    锡嘉区的魔法师协会有建立起属于区分会本身的论坛。所有跟协会有关的申请、讨论,都是要从那专属论坛上去解决。这当然也包括魔法知识的交流,或者直接说售卖。

    而针对南塔的魔法知识,也早在前年,就完成了数据库的建立。这代表着,与其冒着风险或钱包危机,去翻找实体书籍,不如从论坛开始着手。而做法就是迷地这个世界,连概念都还不曾有过的网络入侵。

    某人曾经在一次闲聊中,提起安全性的问题,包括网络安全与程序安全。假如有懂行的人不当恶用,可就会造成或多或少的损失。而针对这些做法,应该如何防范,林倒是说了一套套的。

    只是当时芬就非常好奇,问:“你知道要说那么多,可是为什么在实际的运用上,你却没有做你所说的安全性措施。”

    记得那时某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只是笑着,猥琐地笑着。现在芬才理解到,那根本不是某人做不到具备安全性的设计,而是不想做。结果自然是给自己留下敞开的后门。当然也有可能是懒癌发作,纯粹挖坑而已。

    循着路径,芬很顺利地骇进南塔的数据库里头,并取得最高权限。所有魔法知识,无需费用,悉数暴露在她的眼前。

    利用原先编写好的小程序,一股脑地将锡嘉区分会的魔法资料库,全部下载到首棺中。芬细心地清除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后,才退出分会的论坛画面。

    对于这迷地首见的黑客行为,芬有种莫名的兴奋感,甚至想要对全世界昭告,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但当贼还要炫耀的蠢事,自己可没兴趣去做。她只是按照某人曾经给出的建议,将一切恢复原状,就好像自己不曾来过一样。

    这么做的理由,当然是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继而惹祸上身也好,或是造成对方也注意到了安全性的问题,而想办法把程序升级,填补漏洞。

    而对下载下来,数量破万的魔法知识,芬也没有傻傻的一篇一篇看过去。而是利用文字探勘的手段,先筛选一些关键词,减少目标数量之后,再慢慢地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威胁

    魔法师协会的会长遴选方式,大体而言是众人推举,标准是实力最强者。但细部的规则仍会依各区分会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当然那个所谓的最强者,也不是摆一个擂台,任由法爷们像是耍猴戏般,在众人面前打出一个胜负。而是按照过往的名声与实绩,分出高下。也就是说大多数时候,会长候选者们的实力评价是在伯仲之间。

    前任会长辞世,下一任会长遴选便成为锡嘉区分会的第一要务。一般来说,继任会长的有力人选,会从四塔塔主中挑一人出来。但是锡嘉区的会长决定方式,是由在分会登录的魔法师们进行普选。所以在历史上也曾选出青壮派接任会长,而并非都是由德高望重且实力高强者继任。

    而锡嘉区的现况是,四塔塔主的年岁和辞世的会长相差无几,也都是八十以上的岁数。对迷地的人类来说,就是什么时候蹬腿也不意外的年纪。除非跨越生命界线,成为超凡者,但法爷中很少出现这样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也不会满足于一个区分会的会长之职。

    所以在会长辞世后的第二天,四塔塔主就公开声明不愿接任会长一职的意向。所以会长候补者就由第二梯队的人选顶上,也就是锡嘉区最高层级的十四人会议中,扣除会长与四塔主后,剩余九位。

    以实力论,现任监察官的格林温大魔法师是最有力人选。可惜他并不热衷于建立自己的势力,过往他依附在橙果伊顿的羽翼下,忠诚地成为区分会的一把尖刀。这样的他,要是能顺利接手前会长所留下的势力,恐怕接任会长就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事实不然。

    前会长的最后一段时间,代他掌管整个势力的,是他那位贵族出身的弟子舒尔伊翁。

    贵族出身的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手腕。在他接管的这段时间,着实拉拢了不少前会长势力中的几个头人,或者说他以为拉拢了这些人。而事实上,已有不少人与其他势力接触,甚至交出了效忠誓言,只是没有公开而已。

    正是这样的错觉,以及一些和舒尔伊翁同样年轻的野心家,以为只要稳稳掌控前会长所留下的势力,就有可能接任那张锡嘉区分会最高的宝座。殊不知很多人只是在暗中冷眼看戏,看着一个贵族青年以为用世俗贵族的游戏规则,也能在魔法师群体中行得通。

    不过那些被前会长压制已久的人,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且耐心十足。他们在这个时候选择冷眼旁观,不在台面上上跳下窜,而是在台面下联络与拉拢所有可以拉拢的人。

    但这样的作为,可就苦了那些被那个记仇的小年轻所针对的人,排名第一的就是橙果伊顿学院的事务长盖布拉许崔普伍德。

    会长辞世之后,各种破事就像图穷匕现般,不停地袭来。和自己打交道已久的商会管事纳吉,也不知道被调到哪个旮旯角落,换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和林接洽,而且对方还爱理不理的。

    什么是有钱也不愿意赚的嘴脸,林这回可看了个仔细。假如口气重点,话里带些暗示,对方也是很干脆地说想买可以,两倍三倍的价钱就往上迭。

    用上私人邮件地址,才知道倒霉的纳吉已经被派到外地,徘徊在各座魔法塔与小贵族的领地上,名为开发新客户,事实上比较像是被整。

    要不以纳吉之前在商会中的表现,也算是一个红人。光是林这么一个客户的抽成,就让其他管事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基本上只要抱紧这条金大腿,这辈子吃穿就不用烦恼了。怎知物换星移,老会长一倒,整个环境都不一样了。

    他又不能不听从来自上头的指令。要不然,那些高高在上的法爷玩死自己,还不是挥挥手的事情。所以只能乖乖交出原本的业务,像个新人一样,重新去拜访新的客户。

    结束谈话的最后一封邮件,是来自纳吉的告诫:请小心,阁下,他们还有更进一步的作为。

    看着邮件内容,林叹了一口长气。他又何尝不知这不可能是结束,但形势比人强,自己也只能寄望在接下来的会长角逐中,能够有与之抗衡的人选。自己说不得就要投靠过去了。

    坐着由骡子拉的车,林盘算着近期的事情。两个女孩坐在车夫的位置,有一鞭没一鞭的打着骡子,缓慢的前进。

    这辆车不是贵族用的马车型式,只是普通的无篷货车。是林之前买来拉货用的车子,是为了从小区的家中拉材料到学院内的那处咖啡馆,只不过拿来代步的机会比较多。让两个学徒驾车,林刚好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只是逐渐接近小区的家,看天边一道红霞,相当奇特。两个不知愁的女孩惊呼说:“哇,好漂亮呀。老师,你看看那边。”

    林抬头一看,那妖艳的异色,自己好像看过。而且看起来,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他跳下车,给自己上了轻身术,对两个学徒说:“们驾着车就好,我先过去看看。”

    不等两个女孩响应,林纵身一跳就进入夜色之中。越是接近那道红霞,越觉得那是火光,远处还隐约传来喧嚣人声。

    林这时也意会过来,心中那股不妙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火光的方向,不正是自己小区的家。

    跑到起火处一看,果然是自己住的地方烧了起来。然而不幸中的大幸是,烧起来的并非居住的大宅,而是庭院中的那处独立仓库。

    一群看热闹的人,站在围墙之外,指指点点,吱吱喳喳。五联城内没有完整的公共消防体系,然而这是个魔法师聚集的城市,隔三差五的哪处魔法实验发生了个爆炸,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通常法爷自己一个集水术就能解决了。所以在五联城内,看着别人家失火是很普通的事情。只要那把火不烧到自己的地方,不会有人主动帮忙。

    会有这样的态度,倒不是说迷地没有邻里互助互爱的风俗。假如火灾是魔法实验所引起的,除非施术者死在里面,否则他本人才是最清楚怎么解决这一把火的人。

    又或者火灾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发生火灾之处有着不欲外人知的秘密。贸然闯入宣称帮忙救火,跟趁火打劫是一个意思。

    五联城如此的特殊性,让这把火等到了房子的主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林反而不紧张了。仓库跟主宅有段距离,要延烧过去有一定的难度。他想得更多的是,这把火的成因。还有应该守在庭院的那两条狗,跑哪去了?

    指望两条畜生灭火,有些不切实际。但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应该跑得不见狗影。

    来到仓库前,林不断想着,里头除了咖啡生豆之外,还有存放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吗?又有什么会引起燃烧的物品?是两条狗玩火造成的吗?们可不是火属性的魔兽,没有放火的天赋。

    但……就怕两个丫头又给这两条狗动了什么手脚,跟自己给们上了如履平地术的魔法刺青一样。这可是有前科的,灰蹄和白鼻的身上,都多了两三个魔法刺青。

    来到仓库前,林准备起一环学徒级的魔法──集水术。但聚集而来的水元素,还没凝聚出现实世界的实体,林就中断了施法,冷眼看着躺在仓库火焰之中的两条巨型身影……

    这两头畜生睡死了?还是真死了……

    看着火焰把这座木造建筑和里头的东西,烧得哔啵作响。阵阵肉香传来,却没有激起某人的食欲,反而是让一颗心也不断往下沉。

    意外?

    不!这已经很明显,是蓄意所为。

    警告?或者是针对自己的咖啡生豆库存而来?咖啡的庞大利益,让林所拥有的库存,不只一次有人登门希望收购。只是自己从没同意过,哪怕只是匀出一部分给人。

    “啊!们怎么会在里头,要赶快救出来。”

    驾着骡车,好不容易回到小区的家中。仓库大火同样让两个女孩傻眼。她们在停好车,来到自家老师的身边后,不停地东张西望。一看到倒卧在火中的两只狗儿,她们就想往里头冲。

    幸好林的手快,一把捞住两个女孩,才没让她们什么辅助魔法都没加,就往火场里头冲。

    卡雅倒还安静,被捉住之后就没有表现什么异常行为。但从抽动的肩膀来看,她的情绪也并非如表面般平镜。

    哈露米倒是死命挣扎着,就想往火场里冲,将那两条狗拖出来。只不过这让林箍住她的手,箍得更紧一些。到最后,还直接一把拉回,把两个女孩都拥入怀中。说:“已经救不回来了,所以放弃吧。直接让这把火烧得再透彻一些,对们也比较好。”

    哈露米双脚一软,要不是有自家老师撑着,恐怕早已倒地。她伤心地放声大哭,而卡雅则是把脸埋进林的衣服中,低声啜泣着。

    “老师,灰蹄们走了。”金发的女孩哭嚎着。

    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们。说起来自己养的小动物死掉了的经验,她们是第一次体会到吧。所以林也只能拍着两个女孩,试图以此安慰。

第二百二十章 逼宫

    本以为会长准备重新遴选的这段期间,自己可以见缝插针、借力使力。不过看来,不管是哪一方,都把自己当成可以牺牲的棋子。

    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某人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五联城内是否有发生任何恶性事件?答案是一件都没有,治安好到完全不像是一个等同于地球中世纪、崇拜个人伟力的世界。尤其比平常还要好,彷佛各方人马都在克制一样。

    也许像商会管事纳吉一样,原本平顺的生活突然一变,又回到了那段劳心劳力,朝不保夕的日子。或者像是学院的情形,知道有人有所意图,但行事也仅限于扯扯后腿,说些酸言酸语。

    但像今天眼前这样,放火、杀狗来做警告的,却是第一回。敢情说自己成了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呀,林如此想着。

    一边安慰着扑在怀中的两个学徒,林一边看向身旁那座安静的大宅。她今天也没有回来吗?假如有这一位坐镇,没人敢玩这种小手段吧。

    看来得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是哪一方面皆然。

    师徒三人就这么站在庭院,看着这把火熊熊燃烧,而又渐小,终至熄灭。

    林的本意本是守着火势,不要使其扩大。但内心真正的感觉,却是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将女孩赶回宅子内,眼前这片狼籍林亲自收拾着。虽说这两条狗不是自己想要养的,但总归生活过一段时间,们也的确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足迹,要说完全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但毕竟自己有过类似的经验,比那两个泪腺发达的丫头还要快适应一些。

    因为放任火势燃烧,等到再无一丝火星的时候,入眼尽是白灰。林知道,这个时候的温度也还很高,碰也碰不得。所以施展了一个阿林亚寒冷术,吸走热量,快速冷却这里的温度。

    仓库早就倒了,除了几根比较粗壮的梁柱没能烧完,其他的都成灰烬。咖啡豆也全没了,连着盛装的木桶,都被烧得渣渣也没剩下多少。

    至于那两条大狗,无愧于魔兽的名头。一身毛皮虽被烧得不成原样,但整个形体也还是保留下来。这也让林很容易就辨识出其身上的致命伤,一头在脑门处,开了一个恐怖的窟窿;一头在侧胸往心口的位置,同样有一个窟窿。

    这两个地方,很不巧就是林之前探查,这两条狗凝结出魔兽晶石的位置。那是类似魔石,在魔兽体内凝聚起来,收藏权能的独特器官。能够当作魔石来使用,但在详细用途上,还是和矿脉所开采出来的魔石略有不同。可以说这是魔兽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了,如今却被取走。

    看来只是顺便的而已吧。林可不认为这两条狗身上的兽晶石价值高到,有人宁愿得罪其他魔法师,也要对别人家养的宠物下手。怎么讲,两条大狗也不过是属于下位魔兽,不是什么稀有血统的强大魔兽。

    施展魔法,将这片土地翻了过来,将所有灰烬埋在土底下,这就算是埋葬了那两条几年前就应该饿死在外的狗儿。林清楚知道,这不是结束。而一切的开端,则发生在更早之前,无法避免。

    次日,强打起精神的两个女孩同样准备了早餐。桌旁的人,同样少了一个。

    咽下没滋没味的食物后,林带着沉重的心情,前往橙果伊顿学院。

    然而几乎就在他前脚踩进学院的校门口,后脚就有一群人跟上。舒尔伊翁带着一群年轻气盛、身强体壮的人,敲开了三楼的事务长室。

    看一群人在舒尔伊翁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走进门,林是有些蒙的。里头有几位是新加入学院的教员,另外还有几位披着黄披风的监察官,都叫人不安。

    一群有着盛气凌人的态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头的林。某人只觉得自己像只鹌鹑,被一群豺狼虎豹盯着。眼看对方不作声,似乎只想用视线在自己身上盯穿一个洞来,林也只得先开口问道:“各位来到学院,有失远迎。却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舒尔伊翁给身旁的狗腿子一个眼神,那人便会意地走了出来,说:“作为橙果伊顿学院的拥有者,根据报告,”那几位新加入学院的教员,得意洋洋地看着某人,“有鉴于这些日子贵方在协调学院所需资源时,多是力有未逮之情形,且长期无改善状况。舒尔伊翁爵士决定解除贵方学院事务长的职务,交由其他有能者担任。特此通知贵方。”

    原本林看到一群人走进来的感觉是蒙的,如今却是被吓呆了。这算什么!压住心中窜腾的怒意,林咬着牙,用着愤恨的眼神盯着舒尔伊翁,说:“我怎么不知道阁下成为了学院的拥有者,这有误会吧。”

    又是一个眼神,舒尔伊翁身旁的人从行囊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卷,说:“这个就是所有权的证据。由查理李察克基金出资所成立的学院,所有权理所当然也属于查理李察克基金,也就是其管理者舒尔伊翁爵士所拥有。这上头不光有你的签名,还有前会长橙果伊顿的签名。关于契约的效力,可是有监察官阁下所认可的。”几位披着黄披风的魔法师,拱了拱手示意。

    林定睛一看,那张羊皮纸卷正是当初自己写给前会长,希望由查理李察克基金出钱,支应前期学院成立花费的请求书。本来是希望能借着前会长的势,迫使眼前之人把钱吐出来,结果依旧石沉大海。也是之后才下定决心,自己出钱顶着前期的压力。

    身边的人多有不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大概也就自己有信心,学院这事能成,所以才大胆把个人的资金投入。当初不能确定的,也只有多久才能回收的问题。

    只是没想到,当初一纸请求书,如今成了所谓的证据。林恶狠狠地笑道:“几位,是不是有所误会。学院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到过来自查理李察克基金的资助。就这样认定自己是拥有者,会不会太武断了。”

    “证据呢?”那站出来说话的人,张扬地舞动着手中的羊皮纸卷,说:“你说没有拿到钱的证据呢?我们看到的,只有这一份学院资金完全由查理李察克基金支付的证据。还是你自己写的,上头也写得明明白白。”

    披着黄披风的监察官中,有一人站出来说道:“崔普伍德阁下,这份证据可是相当明确。假如您无法提出其他更明确的证据,您就无法反驳舒尔伊翁爵士对于学院所有权的声明。所以请不要自误,请按照学院拥有人的命令行事吧。”

    听似维护,其实也是踩实了那份‘证据’之意。其他几位监察官甚至低调发动了魔法,虽无大张旗鼓,但发散的魔法灵光也透露着几分威胁之意。大有只要某人不从,他们就立刻动手拿人的意思。

    脑子飞快地运转,林思索着破局之法。假如这一局是在地球,直接把学校的银行账户出入账情形公开,有没有从查理李察克基金处得到一毛钱,那可是一清二楚。即使舒尔伊翁现在才汇款进来,也大可用学院创立之初并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为理由,反驳对方。毕竟在地球上,钱的流向只要是透过银行,是很容易查得清清楚楚。

    但迷地是个靠现金在流通的世界,除了人证之外,很难找出物证,去左证一些事实或谎言。

    尤其监察官代表了魔法师之间的法律,言出法随说得就是这么一群人,所以监察官的品德是备受重视的。但一个群体中,有好人就会有败类,更不用说每个人都还会有各自的立场与想法。

    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就成为了污蔑人,但却不容质疑的铁证。

    假如某人很能打,大可把这群人揍趴下了,没道理也会变有道理,有证据也能当成没证据。偏偏自己是势弱的一方,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

    但毕竟这所学院是自己建立的,为了永续经营,为了避免人走政亡,自己在方方面面的规矩可是规划了不少。而那些规矩可是经过公告,以及当时学院内的所有成员,包括教员和学徒签字认可的,而不是自己订爽的。

    而拿学院的内规来做最后的抵抗,也实在是逼不得已。林像是要给自己壮胆,从书柜上拿下那本厚重的学院章程,重重地放在桌上后,说:“学院的运行,并不是靠着一闪而过的念头,便做下举足轻重的决定,学院有学院的规范。在教员的任免规范上有清楚载明,在合约期间,除了违反重大规定与教员自愿离职之外,除非经过学院全体成员三分之二以上的弹劾,才能强制解职任何教员。哪怕你是学院的拥有者,也没有资格将我解职。”

    会这样规定的理由,一者,教员的薪水真的不算高,对普通魔法师来说。所以只要有人自愿离去,学院方并不会加以限制与阻止。毕竟教得都是些最基本的基本魔法知识,能成为正式魔法师的人,这一方面绝对没问题。

    再者假如真的不适任,三分之二的高门坎弹劾,已经足以证明该教员恶行重大,且在学院明列的禁止事项之外。这样的人被辞退,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了。那自己算是这样的人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解职

    现在橙果伊顿学院,不包含盖布拉许崔普伍德,计有普通魔法学徒九十九人,一环者七十六人,二环者七人,教员的魔法师九人,大魔法师一人,非魔法师的教员五人,包含约翰古德曼这位战士教官,和杜丽夫人这位宿舍长,总计有一百九十七人。

    也就是说三分之二的门坎,得要有一百三十二人发动弹劾,才能辞退任何一个教员。而这个门坎人数,并没有强制要求必须要有多少位教员。也就是说即使同为教员的同僚全部不同意,但还是有可能完全被学徒弹劾而辞退的。

    本来以为用这样刁难性质的内规,有机会逼退这群鬣犬般的家伙。但舒尔伊翁却似不在意,点头说道:“那好,那就请聚集学院的成员,在众人面前公开你的过错。至于去留,就交给他们来决定吧。”

    如此干脆的同意,让林突然发觉是不是有疏忽之处,让自己不自觉落入他人的陷阱。

    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做也不行了。林硬着头皮来到庭院,请约翰古德曼这位战士教官集合起所有学徒。还没正式上课,大伙儿只是在做晨间的打扫,所以招集起来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同时还请了还待在学院内的教员。因为魔法师们不一定如大魔法师胡安贾维尔那样,住在学院里头,有些人在五联城内有自己的家。所以林也不敢确定能请来多少人,而那位风流的大魔法师在中午之前都找不到人,也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过今天像是众人事先讲好般,全部都在。就连不到中午见不到人,还把自己的上课时间改到下午的大魔法师,和他的徒弟两人,也都出现在人群里。

    地点是在讲学用的大讲台前。魔法师和其他教员们,稀稀落落地站着,聚起各自的小团体。而学徒们则是排出三个长形方阵,整齐地排列在讲台之前。

    因为林是当事人,所以在介绍完身旁那群人的身份后,便不再多说,退了下来。现场唯一一位大魔法师属于客席,也不方便讲话,可能也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最后,开口的人是一位监察官,就是之前把话说得很软,但实际上没有转圜空间之人。

    “同学们!”看来这位监察官也十分关心学院内的大小事,所以才知道用上这个来自地球的说词。而以此作为开场,口才无碍的监察官一一陈述某人的过失。

    平心而论,说起来还算公允,并没有加油添醋,给自己平白添上一些不是事实的罪状。但一般来说,应该要给被弹劾的当事人有一个自辩的机会,或是有其他代理人为其辩驳。不过这样的环节却被略过,直接问起了学院之人的意见。

    本来想要插嘴说上几句,但看在对方也只是陈述事实,虽然算不上客观,林也就保持沉默了。以自己的观点来看,那些过错就是过错,推诿到其他人身上也毫无意义;但要说惩处,那也是可大可小。毕竟都不算是重大违规的罪行。

    只是当监察官陈述完毕,问起众人意见的时候,几个原本就和舒尔伊翁站在一起的魔法师,首先站出来附议。但除了那几人之外,作为教员的魔法师与非魔法师们,再没有其他人有任何动作。对这样的情形,林早有心理准备。

    当学徒队列里头,有第一个人破坏规矩,不经学徒实习带队官的同意,擅自发言,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彷佛所有人都私底下串通好,把眼前这场变成抱怨大会,甚至言词越来越肆无忌惮。但总的来说,闹得最凶的,其实都是家境殷实,主动缴学费进到学院中的那群孩子。

    约翰古德曼看着乱糟糟的队列,脸色铁青。就不知是为了这群学徒不守规矩,闹哄哄且争相恐后地发言而感到愤怒,又或是为了他们所说的话感到愤怒。胡安贾维尔却是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单手搓着满是胡渣的下巴,看待一切。

    最后,学徒们的骚动在实习大队官,也就是最初就加入学院的那个大孩子蓝尼的制止下,恢复冷静。但他却没有试图扭转学徒们的发言,而是双眼直视脸色发青的林,说:

    “崔普伍德阁下,您给我们这群人一个学习魔法的地方,我的内心是怀抱着感谢的。但从第一天起,你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人看待,所作所为无不处心积虑逼迫我们离开,而不是给我们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即使我们做得再多、再好,也换不来一句称赞。甚至得在完成学业之后,成为学院的奴隶两年之久。我们是人,不是猪狗禽兽,更不该是任人打骂的下等人。我们是魔法师,或者说是未来能够成为魔法师的人物。尽管古德曼教官也是类似的做法,但在细致处,我有感受到教官的关爱。但这样的感觉,却没有从您的身上得到过。这一年多来接受您的教诲,我们也学习了很多。但最近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您不但没有东西可以再教给我们,在学院的事务上又多有疏漏,我认为您已经不适任学院里头的职务。也许您应该离开,把工作交给其他更有能力的人,才能够确保橙果伊顿会长授意所建立的这座学院,可以继续良好地发展下去。”

    这个待在学院最久,年纪最大的孩子一席话,说得林哑口无言。很多美意都被曲解了,很多想法都被误会了,这种时候提出任何辩驳,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尤其最后蓝尼转头看向学徒队列,说:“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请举手附议!”

    看着一个个大小孩子站立如松的挺拔身影,笔直高举的右手和身体完美地连成一直线,是如此的雄赳赳、气昂昂,但林的心却是冷的,跌到谷底的那种。

    舒尔伊翁的忠诚狗腿子,则是贴近到林的后背,在耳边说道:“我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与其去数有多少人举手,不如去数有多少人没举手还比较快。那么崔普伍德阁下,您还要确认有没有通过你规范中的门坎吗?”

    全身发软的林回望着男人,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

    那个露出张狂笑脸的人,却是伸出了右手,说:“不用。那些东西都是学院的财产,你把事务长室的钥匙交出来就好,人可以直接离开。”

    同时几位监察官扇形站开,隐隐挡住林回到学院校舍的去路。站在面前之人,又把右手伸得更长,大有不拿到东西,势不罢休的模样。

    反抗?林心中的念头才刚冒出头,就被自己给掐灭。光看对面站着几位监察官,大概只要自己一有不配合的举动,刚好给对方口实,把自己给抓起来吧。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全身而退大概就成了奢求。

    无力地仰天一叹,口袋中事务长室与房舍大门的钥匙交到那人的手上后,林便转身离去。而背后传来那群学徒们的欢呼声,是那么的刺耳,直让自己想要狂奔而去。但最终,却只是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落寞地离开这间投注相当多心力的学院,用不名誉的方式。

    而站在人群中,没有举手,也没有欢呼的人,则是恐惧地看着身旁的人们。

    但在一群冷眼旁观,或是欢欣鼓舞的魔法师与魔法学徒中间,那位唯一的战士追上了离去之人的脚步。“崔普伍德阁下,请留步。”

    没有停下步伐,也没敢回头看身后的情形。林只是稍微偏了点脑袋,礼貌性地响应:“古德曼先生,您才应该停下脚步,不要再跟上来了。这样对你才好。”

    “但阁下呢?这样真的好吗?”

    林放缓了步伐,让约翰古德曼来到自己的身旁,说:“我告诉那群孩子,要恨什么,以此作为推动他们的动力。看起来效果不错。但我却忘记告诉他们,要爱什么。没有一个中心思想,没有一个为之努力的远大目标,只单纯以利益去引诱他们,这是我的过错。可以的话,请留下来帮助他们吧,古德曼先生。那群孩子需要你,也希望您能够弥补我的过错。很遗憾不能够亲自来做这件事情。我也只能很自私的在这里请求,请您不要放弃我的心血。也许时间不长,但我在这里认真过。拜托了。”

    重重握了老战士的手,拍了拍。示意对方留下来后,林独自离去。

    回到小区的家中。两个女孩没吃什么东西,但接近下午开店的时间,她们还是强打起精神,收拾妥当,准备驱车前往学院内的咖啡馆。但自家老师早早就回到家中,她们还是相当惊讶。然而看着某人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发白的双唇,她们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看着迎到面前的两个女孩,林惨然一笑,说:“不用去学院了,以后都不用去了,那里不再跟我们有关系。”

    失去了学院的控制权,虽然说林在前期的投资,都已经回收了。但自己可是留了不少东西在学院处,更不用说咖啡馆的全部家当都属于自己私有的。林可不认为让两个女孩出面,能够搬回咖啡馆的哪怕是一只杯子。

    当初入驻大贤者之塔时,曾犯下派自己的学徒深入敌阵的错误。这一回,就省下来吧。林扑倒在阁楼,自己房间的床上。有多久没好好睡一个午觉了?今天就放纵一下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奔

    橙果伊顿学院内,学徒们的课程如常进行,看似平静,底下却谁也不知道。但在校舍中央突出部的三楼,事务长室内则开启了一场狂欢。

    所有柜子、抽屉都被打开、拉开,所有物品都被大家摊在桌上,桌上摆不下的就摆到地上。

    众人重中之重当然是学院的小金库。为了表示公允与清廉,林并没有隐瞒存放学院资金的小金库位置,账目也都是公开的。而解除魔法防护的密钥,则是和开启事务长室房门的钥匙为同一把,这也是之前要逼迫盖布拉许崔普伍德交出来的理由。

    一切顺利的众人,当然是轻易地打开学院的小金库,从里头搬出一箱又一箱的基尔(金币),还有很多稀有的魔法材料。因为学院的学费标准,林是按照收一个人入学,可以供两到三个学徒使用,再加上一些贵族和商人的赞助。尽管有开销,但富余的还很多。

    而那些魔法材料,则是教员们在课程上的需求所申请的。作为学院财产,也就同样被收藏在小金库里头。

    提出这类需求最多的,就是大魔法师胡安贾维尔的杂学。有些材料只是要让学徒们认一个眼熟,有些则是真的会使用上,但也不会是消耗品,而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如今不论是那些钱,还是魔法材料,都摊在众人面前,俨然一场分赃大会。但不死心的众人,仍旧在四处翻找着。狗都知道藏骨头了,作为一个魔法师,怎么可能会没有未公开的秘密。

    “嘿,大家,看我找到的这一箱是什么。”有人从角落翻出了一口上锁的箱子。法爷们也不客气,直接暴力破解。打开箱子一看,所有人都发出赞叹的声音。

    那是满满的一箱橙果伊顿学院纪念怀表,那独特的外表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技术。明明不是魔法材料,却能够维持那晶亮的外表,长久不退。这是持有者们的一个意外发现,并且广为流传的一个特点。

    也正是这项特点,还没有哪一个同样制作怀表的人,可以做出类似的作品。这也成了众人区别学院纪念怀表,与仿制品间的一个重要依据。

    而在市面上,学院纪念怀表已经被炒作到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高度,但没有哪一个拥有者想要卖掉。所以在这个地方,看到满满的一箱,众人无不喜出望外。同时也没人在客气,所有人就这么一人一颗,先拿了再说。

    顺便再把柜子里头,一瓶很高贵的酒打开了,一人一杯,庆祝着今天的阶段性胜利。

    “为了更远大的前程,敬各位一杯。”

    “敬各位。”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情此景,也许下肚的酒并不多,但众人也带了几分醉意。迷蒙的眼神看向那几箱基尔,有人问道:“那这些钱怎么办?一样分了?”

    “不!不!不!”舒尔伊翁出面制止,说:“学院要运作,还是需要一些资金的。所以诺瓦克,──”那个一直站在第一线,替主子出声,还从林的手中接过钥匙的人。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当然是竖直了耳朵,“──你就代替我,留在这处学院里,帮我照料这里的一切。那些钱,我会留下一箱作为运用的资金。至于其他的,大家就平分了吧。”

    “好!”一声喝采,众人纷纷一口饮尽杯中之物。这场胜利可说是一场好兆头,舒尔伊翁享受着这种掌握命运的感觉。不管握在手中的是自己的,或者是别人的。

    夜里,小区的家中并不平静,师徒三人正在简单收拾着家当。

    这不是搬家,这是趁夜落跑!

    给两个学徒定下这么一个基调,三个人收拾的东西也很明确。举凡没有实用价值的,有替代性且并非每日必需的,一律不带。而那些珍贵且稀有的魔法材料收藏品,也只带上一些较轻,且易于携带的。魔石则是质量在黄裳级以上的全部打包,红耀级的却是随便抓了几颗。

    而生活上的用品,则是比照过往野营旅行的模式办理。一只铁锅、三只碗、几件换洗的衣物、药品、食物的调味料,包括盐巴,以及一些个人的必需品。因为师徒三人有过不少野营的经验,所以收拾起这些东西,倒也熟路轻车,很快就准备妥当。

    最重要的,当然是钱。带上一些旅行上可能会用到的江与丹巴(银、铜币),基尔(金币)则是属于精钱的优良钱币全部带上,一些普通的良钱也抓上了一把。至于恶钱那些要经过处理,才能够流通的劣质钱币则全部不带。总之把数量控制在一个钱箱,再加上几个随身的钱袋。这可等于放弃了大部分的财产。

    第二重要的,则是武器了。自大贤者之塔回到五联城后,林的空闲时间并不多,不像之前还会为了兴趣,做了一些不知所谓的武器与装备。但是最基本的武器装备,则是打磨得非常犀利。这些保命用的家伙,当然得带在身上。

    在离开之前,师徒三人却是集合站在首棺室前。林着实挣扎了好一会儿,直到卡雅开口问起:“老师,要把那个东西带走吗?”

    又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不知道第几次了。林说道:“里面的程序都复制起来了吧,那东西就不带走了。”

    假如有什么东西,可能逼得那一位巫妖来追杀自己,首棺跟里头的紫变级魔石肯定在清单上面排第一。贪婪是原罪,自己可不想活得像仙侠小说里头一样,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珍贵之物,又是杀人越货,又是追杀逃亡的。

    当然,最主要是自己完全没有信心逃过那一位的追杀。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她有任何追杀自己的理由。

    也许在今天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一件很美丽的梦。虽然最后一段时间有些痛苦,又何尝不是提醒自己该醒过来了。

    抓了抓两个女孩的脑袋,拨乱了她们的头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做了。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林说:“走吧,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两个女孩嘟着嘴,抱着脑袋,用不说话的方式表达深深的不满。

    把骡子从马厩中牵了出来。倒不是某人买不起马,一来马匹较为娇贵,二来能够适应那两条大狗气味的马匹,很难找。毕竟不是什么动物都能够安稳地和魔兽生活在一个范围内,而这头骡子恰恰好就是能够适应魔兽气味的牲畜。就是不知道是物种使然,还是这头骡子比较迟钝。

    半夜被打扰的骡子有些小脾气,但两个女孩还是把套上了车。带走的家当并不多,主要是不想太惹人注目。不管是路上的盗贼,或是可能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人。最好是自己走得远远的,也没人意识到自己跑了。

    因为是半夜驾车,比起两个生活作息正常的女孩,为了观星比较常熬夜的林,在这种时候也比较清醒。所以是由他来驾车,赶着骡子,两个女孩则是卷曲着身子,卧在那堆家当间的缝隙。幸好这是夏夜,不会冷,反而有点舒适。

    凉风吹着自己的脑袋,林感觉上自己也清醒了不少,从各方面来说。

    为了瞒过可能的眼线,林驾车走在前往学院方向的路上。自己这种半夜载货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应该能有一些欺骗性。

    将近两年的时间,几乎是每一天,风雨无阻地走在这条路上。这一景一物都无比的熟悉,但却是首次抱着不会再看到第二回的心情,看着这熟悉的景物。

    一株株银杏、老榕,生长在道路两侧。还记得每一回在底下遮阴、避雨的时候,不会再有了。每一个弯道,每一颗可供休憩的巨石,再见了,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一个个道别,一声声感叹,驾着骡子拉的小货车,行走在月光之下。这让某人想起一个昆剧段子林冲夜奔,讲的是水浒传里的豹子头林冲,受迫害而投奔梁山的故事。

    水浒传的故事算是熟,好歹把那整本书啃了三五回。可惜那昆剧剧目自己只是知道,既没看过,也没去学那唱腔。要不然现在自己肯定用那五音不全的嗓音哼嗨几声。

    这边走了大半夜,五联城才又追出一队人马。十几人轻装快马,奔在前往学院的道路上。带头的人双足用力,臀部离鞍,策马狂奔,追逐着那被自家主人指名要盯着的目标。

    前不久,那下哨交班的家伙,才跟自己说起目标的动向。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因为目标不是第一次半夜载货到学院,就以为今天和过去的几次都一样,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报。却没想过,目标已经被剥夺了那所学院的职务,怎么还有可能搬东西过去。

    事实上就连自己一时间都没想到这点,这还是倒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后才惊觉到事情应该是怎么一回事。谁想过那人那么干脆,说跑就跑,不拖泥带水的。

    急忙忙在半夜召集人马,同时派人通知主人。来不及等到下一步的指示,自己就先带人追了出来。只希望来得及追上目标。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非常女

    清晨,远离学院的路上。一夜没睡,林居然还相当有精神。听着大清早的鸟鸣声,是个很难得的体验。因为以往的自己,在彻夜观星之后,现在正是补眠的时间。日出什么的,不曾看过。

    也难为两个丫头,在这种不舒服的环境,断断续续睡了大半夜,所以林没打算吵醒她们。至于早餐,肚子也还不饿,毕竟不是自己习惯吃东西的时间。

    说起来,从昨夜离开,自己的精神就好到不象话,十分亢奋。就好像小时候参加校外教学,这个精神劲可以一直延续到活动结束,回到家中,整个人才摊在床上。在那之前,自己可是能保持着精神奕奕的模样。

    不过人能够这样撑着,拉车的那头骡子似乎没办法。这头可怜的小家伙,不仅拉了一车的东西,上头还坐了三个人,就这么拉了大半夜。

    要是是地球的骡子,搞不好早就挂了。但迷地世界的动、植物,就是比地球的品种还要强壮一些。说到底,这个世界太过危险了。要是个体太弱,早就被淘汰了吧。

    还来不及欣赏这清晨的风光,来不及感叹自己的遭遇,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且数量不在少数。

    这是追兵吗?

    希望不是。

    不过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一群骑兵利落地将骡车包围起来,还绕着自己打转。

    不知道他们是自己绕到头晕了,还是其他理由。一群人总算停了下来,和骡车上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崔普伍德阁下。”带头的那人打破沉默,开口问候道:“阁下不告而别,可真是叫我们为难呀。我家的主人才打算今天邀请您谈谈心,说一些关于魔法师协会的未来。是不是请阁下调转车头,随我们回去好嘛。”

    “士兵,你这是在命令一个魔法师行事吗?”拿起手边的法杖,轻轻朝脚踏板处一杵,一波法力灵光荡漾开来,看起来威胁性十足。

    看到目标如此动作,带头之人暗中懊恼不已。都忘了对上的是一个法爷,出来时冲冲忙忙的,不仅没有把对魔法师用的装备带齐全,就连身边这群临时拉出来的人,在他眼中就是一群歪瓜劣枣,根本不堪大用。

    真要说还能派上用场的,就是仗着人数让对方顾此失彼。以己方伤亡为代价,换来目标的损失。就是靠着这种投鼠忌器的态度,逼迫对方乖乖就范。

    卧在后车斗的两个女孩起身了。她们虽然带着刚睡醒的茫然眼神,看着四周,但并没有惊慌失措地拿出武器。因为包围之人全部平端着弩机,瞄向中间的骡车处。要是有太大的动作,恐怕会刺激对方开始攻击。在自己施展完防护魔法之前,恐怕身上就会插上几支弩矢了。

    但师徒三人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暗中施展魔法,套用在不起眼的角落。真要打起来,他们可没打算引颈就戮,少说也要抓几个陪葬的。林也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将手偷偷的探入怀中,摸索着自己最后的手段。

    只是还没抓踏实,林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因为再继续抵抗,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

    “啊,姊姊大人,总算到了。”

    从小山丘后绕了出来,芬妮提卡尔一身强调上半身曲线的西服裤装,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了出来。但更吸睛的,是腰后与双脚上的奇特物品。

    别人不清楚,林怎么可能不清楚,制作那四把枪,自己可是也有份的呀。甚至连枪的名字,都是按照原版,铭刻于其上。parsley(香芹)、sage(鼠尾草)、rosemary(迷迭香)和thyme(百里香)。

    而那群追击的战士,有人发笑,有人细思,但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困惑。这一位原魔王大人来此的立场是什么?自己可没听说过,她和自家背后之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这名巫妖却没有受到万众瞩目待遇的自觉,她只是朝着骡车走近,闲话家常道:“没办法,晚上才接到通知,有东西落下了。所以我只能回去拿了。”

    听着身后的女孩,与那一位的对话,林的心又沉到了谷底。自己是被出卖了吗?迷地对一个穿越众而言,还有没有半点信任?这本书要完结了?

    倒是看着双方话家常的那群追兵,带头的人疑惑地插嘴问道:“提卡尔阁下……”

    说时迟,那时快,芬从后腰抽出两把枪,左右开弓。没有和那位原版的一样,为了剧情与画面的张力,刻意表现出华丽的战斗风格。这个巫妖所崇尚的,就是那三个听的人会觉得耳朵长茧的字快、狠、准!

    尤其手中的可不是一般的火药武器,而是魔法武器。她根本不理三点成一线的基本瞄准原理,只要枪口大概对准了,剩余的就靠精神力去修正。结果就是枪枪都中追兵的眉心,在他们反应过来,扣下手中十字弩的扳机前,全数被屠戮一空。

    而倒在地上的十多个人,只有额头上打进去的枪眼,流出淙淙鲜血,却没有后脑打出来的枪眼。这是芬所改造的魔法枪特点之一,没有贯穿性的伤害,只要进入人体,就会在内部产生魔法作用。

    最常见的是炸开,除此之外还有冰冻、强酸等,魔法枪子弹的随机性,是至今仍无解的部分。最好的防御手段,就是不要中枪;就算中枪了,也最好皮肤的魔法抗性够强,不要让子弹进入人体内。因为只要子弹一进去,基本上是打到哪里,就废掉哪里。

    如此凶残的武器,加上由芬来使用,就像是拥有无限弹药一样。这也是林一想到要跟这位为敌,就头大到想直接逃跑的理由。真心没办法打。

    只是眼前这一幕……我活下来了?

    某男还呆坐在驾车的位置上,芬却是利落地一甩枪,将手上的武器收回腰后的枪套中。这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唯一会玩的小把戏了。

    “丫头,过来帮忙。”

    听到姊姊大人的招呼,两个女孩乖巧地跳下车。卡雅按照芬的指示,去搬她带过来的东西。而哈露米则是打发去捕捉那几匹还没跑掉的马。可以拿来拉车,也可以在下一个城镇处卖掉,实在没必要浪费。

    摸尸算得上是迷地世界的优良传统了。反正没有打算回来,且这群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大伙儿可没有好心到还要埋葬他们的程度。尸体什么的,那些野兽会帮忙处理,这也算是一种回归大自然。

    芬带来的东西是一口箱子,估计是放私人物品的,另外一个就是首棺了。在车上清出一小块地方放置,至于拉车的还是用那头骡子。

    因为被哈露米拉回来的五匹马,明显都有些脱力的状况,估计是大半夜赶着过来,这几匹马也累坏了。要是还有余力,就会像的同伴一样,早在骑手倒下的时候,就溜了。

    为了把马带走,两个学徒各自骑一匹,牵一匹。多出来的那一匹,则是将络头的缰绳系在其中一匹马后面。这样的做法,会有走不快的缺点,但要跟在一台车的后面,速度本来就不会快,也就没差了。

    那一位前魔王大人,则是推了推坐在马车驾驶座上,至今还保持呆滞面孔的家伙,说:“让让,让一点位置出来。”

    稍微挤开了某人,坐在驾车的位置上,芬喝斥了一声,拉车的骡子便动了起来。这又是拥有庞大权能的另外一项好处,号令世间万物绝对不是空话,而是实际做得到的事情。

    之所以其他人做不到,是因为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或是权能不足。但对这位巫妖而言,命令这些还不到魔兽位阶的动物,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但对于人,就是要靠对话与沟通,才能够知道彼此的心意与想法。芬看着坐在身边,一脸纠结的男人,玩味地笑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嗯,我以为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其他人的新鲜感一过,就只剩下无趣了,我怎么可能待得住。我这辈子看过的无聊之人,还不够多吗?多看他们一眼,我都觉得厌烦。反倒是你,怎么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要不是那两个丫头通知,我恐怕得把整座城翻过来找人了。怎样?想报仇吗?我们现在就杀回去,我包准不会有人有反对意见的。”

    ‘丫头’,是林自地球带来的用法。除了他和芬之外,迷地没有人这么用。而对某女的问题,林随口答道:

    “我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杀人,我也没有把当成杀人工具的打算。再说我原本就有离开锡嘉区的想法。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没有到处去看看,岂不是太可惜了。就算在地球那会儿,也是一样。只是有很多事情拖住自己,让自己跨不出那一步而已。说起来,他们帮我下定决心,我还要感谢他们才对呢。而且”

    没有在身边,那就是一处伤心地,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走,留下来自怨自艾吗?

    见某人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芬很顺口地问道:“而且什么?”

    “没什么,就那样而已。”

    很明显的推搪之词,芬扭头直盯着某人,说:“为什么我有种没把话听完,会后悔一辈子的感觉。说,而且什么?”

    心虚的某人扭过脑袋,对于一个鲁了大半人生的肥宅来说,有些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所以只能回避来自某女的视线,说:“没有什么,太敏感了。”

    章节名‘非常女’是台语歌手黄妃的一首歌,写本章节的时候会不自觉想起这首歌曲。有兴趣的人可以去听听。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十四人议会

    当得到某人夜逃的消息,舒尔伊翁的暴怒是不在话下。但要追击一个魔法师,哪怕那一位并不以战斗实力闻名,也不是随便派出一些阿猫阿狗就能成的。

    至少他自己的部属,就没有稳杀一个魔法师的实力;拼一拼或许能成,但势必会有损失。

    而且已经大半天过去了,只知道对方沿着通往橙果伊顿学院的道路方向离开。也有小队人马在第一时间展开追踪。那么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聚集起足够多的势力,撒出大队人马去追杀对方。如此才更为稳妥,更有把握。

    所以他习惯性地来到五联城中塔,一封封命令不停发出,属于前会长橙果伊顿的势力也动了起来。不过这位贵族之后以为一切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却没看到那些接到命令之人的敷衍态度。老头子死了,他又没有亲儿子,发信的那人值不值得效忠,可还两说。

    尽管要联络的人只通知到一半,但看了一眼学院纪念怀表,发觉那场重要会议的时间快到了,舒尔伊翁便顾不得继续写信。急忙忙交代那个投靠过来的年轻魔法师,整理出几分名单,有可拉拢的人,已经在掌握中的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不安分之人。

    他自己则是带着一队以他为中心的年轻魔法师团体,赶往会议室。自从怀表以及时间这个概念进入人们的视野,普通人不太在乎,但对于诸事繁忙的大人物而言,则能够避免掉协调不良而带来的不必要等待。

    要是以往招集众人开个会,招集人派出信使之外,自己先到会议地点等待是很正常的事情。假如身分比众人都高,那晚点去还没关系;假如并非如此还晚到,因为失礼的缘故让与会者直接离席,同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同样,受邀参与的人,一般来说会从信使身上得到一份与会者的名单。假如在名单中,自己的身分属于较低的那一群,就得要有自觉,早点到,别让人等。假如身分高些的,等到自己得事情都忙完,才出席会议一样很正常。

    所以一场会议,在过往,花上最多时间的地方是等待众人到齐……

    迷地的法爷们,可没有贵族们的余裕,很简单的事情非得要复杂化。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花在等待上面的时间已经很多了,还要去听一堆屁话,脾气不好的肯定用魔法糊人一脸。

    怀表跟详细到秒的时间划分问世,可真是这些人的一大福音。约定好一个时间,不论身分高低,几乎所有人都习惯压着时间线参加会议。即使另有要事想在会前沟通的人,也都会藉由论坛或邮件,约定提早到某地会合商讨。

    而这样的做法,也给一些有心人可趁之机。像现在舒尔伊翁要赶赴的,其实是锡嘉区分会有最高影响力的十四人议会。在橙果伊顿过世之前,他曾以代理人的身分参与,主要是转达自己老师,也就是会长的意思。

    而这一回则是会长宝座空悬后的第一场十四人议会。虽然没有人通知他,但他还是知道了会议招集的时间。至于地点,都是在中塔的小会议室内,这是十四人议会没有变过的地点。

    因为是压着时间线进入到会议室内,舒尔伊翁推开门一看,除了自己已经不在的老师,其余十三席成员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在众人的注目中,熟门熟路地坐上原本属于自己老师,自己在作为代理人的期间也坐过好几次的椅子上。

    能够成为拥有上万成员,算进学徒数量的话有数万人的锡嘉区分会,仅有十四人的最高权力机构成员,哪一个不是老油条。对这不请自来的客人,径自坐上会长宝座,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就看这个小毛头想搞什么东西。

    因为还没到开会的时间,所以哪怕人到齐──原本就没有把死掉的会长代理人算在其中,──了,也没有人说起正事,就只是闲聊跟话里话外的互相试探而已。就好像过去开会前的等待,所有早到的人都是在干这样的事情。或许是别有目的,但更多是打发时间。

    然而自舒尔伊翁一进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那个年轻人。

    认为自己已经掌控住了局面,舒尔伊翁露出得意的神色。学着自己老师过往的举动,敲了敲桌子,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会议吧。”

    “在那之前。”发话的是西塔塔主,一向和会长不睦的大魔法师。事实上在橙果伊顿继任会长之前,这位伍迪卡迈尔就是会长一职的有力竞争者。而那份竞争关系也一直延续下来,虽不至于逢事必反,但他总是用相当严厉的标准,审视前会长的每一个决定。

    而今,那个死去对头的弟子,不知所谓的坐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伍迪卡迈尔开口质疑道:“先说你有什么资格出席这个会议,又有什么资格坐在那张椅子上。”

    “因为,──”舒尔伊翁一弹指,跟随他而来的年轻魔法师们鱼贯进入会议室中,有人守在门口,有人站在四个角落,但更多人是站在他的背后,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接手了我的老师所留下的一切,这就是我出席的资格。而事情本来就应该要交到年轻人手上,不该由一群老人永远占着。这样子,各位还有疑问嘛。”

    十三位老牌魔法师,甚至里头有好几位大魔法师皆是沉默以对。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就和舒尔伊翁进门之前,他们之间聊天时的客套表情一样。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表现,他们只当作在看一场闹剧。

    然而这群老人的表现,却给年轻人们一个错觉。尤其舒尔伊翁,更是满意于众人的表现,他说道:“首先,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人去追杀叛逃的魔法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格林温大魔法师,我希望由你来带队,执行这项任务。”

    待在自己老师的身边,舒尔伊翁怎么会不知道某些该注意的人际关系。想要对付那个得罪自己的魔法师,眼前这位资深监察官的大魔法师──格林温就绕不过去。但直接问对方就太过下乘了,趁着那该死的家伙逃掉的机会,用这种方式逼大魔法师表态。只要对方识相……

    “我拒绝。”格林温大魔法师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甚至垮下表情,冷眼回看着坐在会长席上的人说:“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任何事情。而且一个魔法师的离开,背后的理由是什么,自然有监察官出面调查,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身后的那几个监察官既然干做走狗,派他们去就好,我才不想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

    不留情面的一席话,年轻的魔法师们无不义愤填膺。尤其几个被嘲讽,刚披上黄披风不久,想做下几笔功绩的监察官新兵,更是对这个老人的言词感到愤怒。黄披风的尊严岂容冒犯,双手一拢,咒语一诵,瞬间战斗用的辅助魔法全部上身。

    这就像是个引信一般,触发了连锁反应。首先格林温大魔法师拿出保命与战斗的手段,身上五颜六色的魔法灵光瞬间亮起。

    年轻的魔法师们为了更有把握弹压爆起的老家伙,也纷纷开启身上战斗用的道具功能,并迅速给自己上了几个辅助魔法。

    然而稳坐在位置上的老头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避免被波及,或者说提防着年轻人们调转矛头,攻向格林温的同时,顺道收拾没有做准备的自己,所以干脆也展现出战斗态势。保命用的魔法道具开启,辅助魔法更是在短时间内上了一系列,配合自己战法的辅助。

    可以说年轻的魔法师们虽然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但是老牌魔法师们可是拥有更多手段,也藏有更多的底牌。两边要是起了冲突,人多的一方可不是稳赢的。

    也正是这一转变,让整个局面的气势倾向这群不被看在眼中的老头子。年轻人们,信心不那么足了。

    舒尔伊翁也才意识到,这些人可不是脑满肠肥的贵族老头。离开了手下的保护,高贵的血统不起作用时,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弱者。

    能够进到十四人议会的老头子,有哪一个不是从数之不尽的尸骨中爬出来的。成就他们名声的,人也好,魔兽也好,只要不是亲手杀的,根本不会算进那些数中。

    要是一般名声不显的老魔法师,也许还会对自己的功绩吹嘘一下。但能够列席议会之人,有哪一个不是倍受检验,实力与功绩皆强大到无可挑剔。势力什么的,只是附属。

    简单地说,贵族那套玩法,对魔法师不适用。只是人多,对这一群老魔法师也不一定够看。

    察觉到自己所犯的错误,舒尔伊翁心念电转。像是为了解除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转移话题问道:“格林温大魔法师,您说送死的任务是什么意思?就我所知,那个巫妖并没有跟那个叛徒一起离开。你不会是把那个号称魔王的女人,计算在内了吧。”

    “哼,叛徒不是你认定是,就是的。少用那两个字眼。而所谓的送死,是我不想在大贤者之塔开启奥术之眼的情况下,去碰那个人。”

    “什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继承?

    这个消息可比那人的逃跑,还要更叫人惊讶。舒尔伊翁不由得叫道:“查克维斯疯了!他打开奥术之眼做什么?”

    众所皆知,大贤者之塔会自动保护盖布拉许崔普伍德,范围是魔法塔观察得到的距离。一般状况下,这个距离最多也就是x旬(10公里)而已。但加上奥术之眼……谁知道这个魔法在魔法塔能量池的支持下,能够看到多远。

    舒尔伊翁想到一个可能性,说:“难道查克已经可以完全控制那座塔了?摆脱原塔主的影响。”

    “不,只是单纯是我拜托他打开,然后他也同意了。”格林温不留情地打击道。

    “你!”舒尔伊翁很想冲着眼前之人发火。但这一位是什么人,锡嘉区分会资格最老的现役监察官,十四人议会中公认的尖刀,在橙果伊顿过世之后,说是锡嘉区最能打的魔法师,也没人会有意见。

    然而最让人头痛的地方也在这里。照理说这么有名的人,他的手段应该早就被人研究透彻,甚至想出一套套破解的方法。但是格林温仍旧不断在精进,在变化自己的套路,让所有想要对付他的人都摸不着头绪。

    可以说每一个实力顶尖的魔法师,都是这么一副德性,让人看不清、捉不明。或许他们的手段被人摸透的那一天,就是从众人眼中走下强者神坛的日子。

    所以碰上这么一个快要爆发的冲突,舒尔伊翁退缩了。他没有把握自己这一方能够收拾这个老牌大魔法师,更没有把握假如一开打,对方只认准自己揍的话,这条小命能不能逃过一位大魔法师的瞬间爆发。

    指望对方脑残到先应付其他人?自己不应该在场才是更保险的状况。既然和格林温面对面了,舒尔伊翁当然是选择更为稳妥的做法。所以他撇过脑袋,不去看那个跃跃欲试的大魔法师。而是用恶狠狠的口吻,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打开查尔斯呼唤术,接通大贤者之塔。”

    众人的焦点暂时被转移。虽然暂时减缓了那紧张的气氛,但没有人解除身上的魔法。他们只是冷眼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而被舒尔伊翁喝斥的年轻人,本来就是在中塔内处理杂事的魔法师。他算起来是前会长橙果伊顿的徒孙辈,而且也正是负责替前会长连络其他魔法塔塔主的人。他慌慌张张地打开会议室内,连通中塔能量池的水镜,呼叫大贤者之塔。

    一如前会长的不良习惯,画面直接接通,不给对方有任何掩饰的机会。但查克维斯就像是有备而来,他早就等在大贤者之塔的能量池之前。一接通,就看到一张大脸占满了整个画面,也如同他老师的坏习惯般。

    “查克!”舒尔伊翁气愤地叫着画面另一头之人的名字。

    只是有别于气急败坏的某人,查克维斯表现的异常冷静,说:“我听着。说。”

    “你是疯了才把奥术之眼打开嘛,关起来!”

    “大贤者之塔的塔主是我,不归你管,你没资格要求我做任何事。”

    重重拍了桌子,起身的舒尔伊翁气几乎是跳脚地指着画面中人,大吼道:“这不是要求,这是命令!听懂了嘛,命令!”

    “我很好奇,你凭什么命令我?”查克维斯冷冷地问。

    “就凭我继承了老师的一切。”

    “你?继承?因为你有多么高贵的血统吗?什么时候魔法师有这种私相授受的继承之说了。假如你认为有!那么这一位高贵之人呀,我这个平民出身的泥腿子正式向你发起挑战。你赢得了我,才有下命令的资格。不过我会建议你,一辈子躲在中塔里吧,千万不要走出塔外,否则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你!你敢威胁我!”

    “不,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事情而已。”

    面对这冷冰冰的响应,舒尔伊翁崩溃地大叫:“我们可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呀,难道你不该支持我。”

    “你可曾尊重过我?平民出身的人,没资格担任老师的首席。这样的话,你不敢当面跟我讲,但我也听到耳朵快长茧了。就算我支持你,也不代表你就能爬到我头上拉屎拉尿。更不用说我根本不承认,你有资格成为老师的继承者。”

    “你……你!连老师的葬礼你都没有出席,你凭什么”

    画面中之人猛地一拍桌,用上更大的声量吼道:“在我得到正式的通知时,是老师已经下葬的消息。你告诉我,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是……”

    看着色厉内荏的人被自己吼一个跌坐进椅子里,画面另外一端的查克维斯恢复平静的语调,冷冷地说:“总之我已经把你放进大贤者之塔的黑名单中。听我的建议,千万不要走出塔外。这是我们仅剩的情谊了。”话说完,画面中之人主动断开了和五联城中塔的连结。

    瘫坐在椅子中的人逐渐恢复精神,他愤恨地捶着桌子,不断说道:“可恶!可恶!”接二连三的不顺遂,只让他想要咒骂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在众人面前爆发。

    然而这样的表现,看在在场的老头子们眼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真要说的话,就是遗憾吧。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毛头,一头闯进不属于他的世界。完全堕了他老师的威名,也完全不符这个年轻人检测出魔法天赋的那时,如此使人惊才绝艳。

    不过终究是别人家的学徒,再怎么遗憾,也不归自己管。而这十三位议会成员,也被这场闹剧搞得没兴趣讨论事情。纷纷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拦在门口的年轻人,不知道是脑袋一根筋,还是真那么死心眼,他们出手拦阻着想要离开的老牌魔法师们。但那张不知所措的表情,曝露出他们慌张,毫无信心的事实。

    后头舒尔伊翁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拦下他们!谁都不准离开!”

    可惜走在最前头的人,正是西塔塔主。脾气本来就不太好的他,听到这声吼,加上拦在面前的年轻人首鼠两端的模样,在在都令他不悦。话不多说,直接就是一拳挥出。

    上了全套辅助的法爷,一拳之威,岂容小觑。拦路的年轻人直接后飞,砸开了会议室的门。幸亏这是魔法塔内具备防御功能的门户,够坚固,也才没有直接被砸烂,只是撞开而已。伍迪卡迈尔跨过了倒地,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径自朝外离去。

    而挡在另外一半门扇处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的老者指了指离开的伍迪背影,脸上满是玩味的表情。他吓得主动打开门,让开了路。

    眼睁睁看着十三个老头子离开,年轻人们无能拦阻,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舒尔伊翁身上。之前都很顺利的呀,怎么今天完全不一样?而一向自信满满,在众人面前描绘着许多远大前景的贵族之子,如今却像是败军之将,狼狈地躲着众人的视线。

    最终,他像是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发了狠,拍桌而起。他也不看其他人,就只是自顾自地大声说:“回我家,联络我家族的管家,让他想办法给我们招来更多的人手。”说着,就要离开。

    身旁有一人错愕地说道:“你确定要离开?”

    无来由一股火气窜起,舒尔伊翁厉声说道:“滚!我才不相信那什么狗屁不通的威胁。有种他就杀了我。走!”

    黯然尾随着贵族之子离开中塔,一路上众人无语。对付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那位魔法师也好,又或是其他前会长势力下的各个头人,他们可是无往不利的。即使不是会长体系内的人,只要自己出面,何人敢撄其锋,无不退避。怎么今天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不!从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那群老头子不见棺材不掉泪,明明外强中干,却要阻拦年轻人们的理想与大计。只要想办法打破他们那不知所谓的尊严,肯定可以……

    浮想联翩还未结束,走出中塔的一群人似有感应,纷纷抬头远望。只见远方有几颗光点,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大。

    这是?

    脑筋一时间转不过来,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成串的光弹,朝舒尔伊翁处集中。只听沈闷的“噗!噗!”声不绝于耳,在所有人意识过来之前,连珠光弹业已终止,只剩下地上坑中,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块。

    没人哭嚎,没人收拾残局。年轻的魔法师们望着坑中之人的残身,而又对望一眼,便转头四散而去,彷佛此地的一切都跟他们毫无关系。

    这场异变,五联城中之人并非完全无察。先一步离开的十三位,掌握锡嘉区分会实权的老魔法师们,早在光弹飞越天际之时,他们就注意到了。

    当初那场深渊之门的闹剧,除了北塔与南塔之主负责留守五联城,同时负责协调后勤之外,其他人可都是在战场上,亲眼看了全部的过程。如今看见光弹横过五联城的天空,他们互看了一眼,有人说道:“看来下一任会长的推选,得在大贤者之塔决定了。”

    “看起来是这样。否则得当一个一辈子不走出中塔的会长,那也太惨了。”

    “格林温,你在想什么?”

    望着某个方向的老监察官,若有所思。有人问起了,他便说道:“希望那个做死的小子,别在学院乱来。”

    对于这样的意见,这群老家伙还是赞同的。学院的成效有目共睹,然而对于那个做死的贵族小伙子,大家就没有这么有信心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元素王子

    学院处,另外一场争执正在酝酿。事务长换人,继任的魔法师诺瓦克当然要想办法把整座学院牢牢握在手里。这就不免针对前任事务长的支持者,叫来一番敲打。

    首当其冲的,就是跟学徒们最接近的人,作为战士教官的约翰古德曼。诺瓦克叫来了几名家族战士,取代了老约翰的位置,把这名劳苦功高的老战士晾在一旁。

    因为没有犯什么严重的过错,又或者是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利益,所以诺瓦克并不急着处理掉这名老战士,只是先找个说法,把对方闲置下来,剥夺了权力而已。

    对此,约翰古德曼没有过多的表示。虽然那人在离去之前,颇多托付的意思。但足够多的经历,让他也有些心灰意冷。更何况一个年迈体衰的战士,有什么本钱跟一个年轻力壮的魔法师叫板。他除了接受自己的处境之外,还能做什么。

    但是另外一位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那是来自雷昂区的大魔法师。不过在那之前,诺瓦克有一个贵客得要先接待,那是在十四人议会以外的一位实权人物。肥胖臃肿的老魔法师,后面跟着两个靓丽的女仆,用系在脖子上项圈的两条铁链牵着。

    这一位无法进入十四人议会的主要原因,不是实力不足,不是势力不够大,单纯只是人品问题。在他手上‘报废’的魔法学徒,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然而在前会长橙果伊顿的积威下,他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不是所有法爷都是守序善良阵营的,但那一位还在世之时,没人敢冒头。如今压在头上的那位巨人倒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而蠢蠢欲动。

    其他人要怎么做,这个老魔法师管不着,他会出现在学院,就只是想要那个传闻中的孩子,拥有青洞级天赋的那个女孩。

    前一任事务长油盐不进,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但新任的这一个相当识相,至少他肯出价。只要有价格,就有商量的空间。而放在桌上的两份个人资料,说明了那是一对姊妹花。虽然姊姊的魔法天赋并不算高,但是姊妹一起玩弄起来的感觉就是相当特别。

    所以这位老魔法师,忍不住笑着抖起嘴边的肥肉,说:“你很会做买卖,小子。”

    “提高商品的价值,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呵呵呵……”

    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还没把这由默契而生的笑声笑完,就被闯进事务长室的人给打断。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是胡安贾维尔,他根本不理坐在一旁的胖子,冲着这个新来,名字还记不起来的学院事务长,说:“我上课用的教材呢?相关的申请书应该早就提交了,而且我知道你的前任早就把东西买到了。那,东西呢?”

    在客人的面前,被自己管辖的部属冒失对待,诺瓦克羞愤且怒,大声斥责道:“什么东西不东西的,没有!”

    虽然被大声喝斥了,但胡安哪会在意这种小事。谁会因为狗在吠,而对狗生气呀。眼尖的他看到了摊放在桌上的资料,还有旁边一个看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人,更像是堕落阵营的魔法师。见多识广的他,哪会不明白眼前是什么勾当。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普通学徒的去留跟死活,不该是他会操心的事情。即使那个学徒天赋再好,只要不是自己的学生,哪管他洪水滔天。胡安贾维尔会出现在事务长室内,为的就是一件稀有的魔法材料。

    只要一小块,丢入水中,就会引起一场不小的爆炸。这对于魔法杂学来说,可是一场相当吸引眼球的实验。每一个学期开始的日子里,胡安都会安排这个魔法实验,以此来吸引学生们的注意。

    但这一回却因为种种因素,让这件魔法材料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买到。等到有机会再现这个实验的时候,七二八年度上半年学期已经到末段,将近结束了。

    也许其他几个都是熟面孔的班级,早就看过这样的把戏。但还是有新生加入,还是有一个班没看过这样的表演呀,所以他也蛮期待学徒们惊呼的表情。

    但……一切的事情似乎从昨天开始,就变得不同了。胡安贾维尔出面闹这一闹,又何尝不是要试探这个继任者的态度。但从老约翰被闲置,眼前这出学徒成为学院的交易筹码,似乎都证明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待下去的价值。

    而对诺瓦克来说,先不管对方有没有提交什么申请书。所有有价值的魔法材料,早就在昨天被瓜分殆尽了,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加上现在和贵客的商谈正在紧要关头,怎么能够容许有人来捣乱。他怒气腾腾,压低声线,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给我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哦~。”胡安也不跟人比谁吼得大声,他只是口气平淡,不留情面地说道:“看来这里是容不下我了。那么我正式辞退学院的职务,我要离开。”

    做生意的人首重面子。而在一笔大买卖之前,落自己的面子,诺瓦克怕不是气疯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起身戟指着眼前之人,说:“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走。更不用说你还有契约在身。”

    “哦,你是说契约嘛。”虽然书架明显被翻找得不成人样,但相关的文书还是放在相同的位置。胡安贾维尔熟门熟路地拿出了教员们的契约,取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放在了这个名字记不起来的家伙面前,说:

    “你说的契约就是这一份吧,看看约定的日期。”

    由某个人所设计的契约,其内容是相当简洁的。着重在双方当事人身份,契约生效日期,与相关权责划分,这些都写得十分明确与显眼,所以很容易就能看懂。而被重点提及的日期,更是清楚载明了……从七二七年元日起,到七二七年最末一天。

    为了不限制教员太多,所以林当初都是用一年一聘的方式,与所有人订下契约。而在最初的一年经过,本来应该是换约续聘,但出于彼此间的默契,大家默认延续旧约所约定的事项,继续新一年的教员工作。

    当然,有意争取其他福利的教员,只要工作内容有所变动,契约就得重新签订。但对于胡安贾维尔这位大魔法师来说,契约什么的都不重要。他待在学院的最主要目的,为的是就近请教那一位关于p语言的种种。

    如今那人被赶走了,他留下来的理由也没了。要是继任之人懂得尊重与收买人心,他多花一些时间跟人搅和,也无不可。但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而扔出这一份过期契约,胡安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对方,在契约上清楚载明了自己大魔法师的身份,对这一点要给一些最起码的尊重。很可惜的是,理智线被冲断的男人,似乎不管这些。

    为了在客人面前彰显自己对于学院的掌控力,也不容许有人在执掌的第一天就挑战自己,诺瓦克几乎是指着眼前之人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才不管你契约内容如何,那是你跟上一任之人的约定。在我手底下,只要你是学院的人,就归我管。你们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服从我的指示,一丝不苟地去”

    诺瓦克话没能说完,就看到眼前之人化作电光所组成的身躯。只一挥手,就把自己伸出去的左手臂电得皮开肉绽。而自己更是全身麻痹,一时间无法动弹。

    但攻击并未就此结束,第二拳朝着自己的左脸而来。被击飞的身躯直接撞破三楼的窗户,让人跌落窗外的中庭处。幸好身上的防护魔法全程发挥作用,把伤害降到最低。饶是如此,也是摔了个七荤八素。然电光之人顺着窗户的破洞,跳出了窗外。

    胡安贾维尔,大魔法师,异名为‘元素王子’。得名于他能将自身元素化,以进行战斗。而且还能因时、因地制宜,变成不同种类的元素化身。一旦元素化,不仅攻击力倍增,只要对手不得其法,甚至都无法伤害元素化的身体。

    那位老牌的胖魔法师,饶有兴趣地来到破窗之前,看着庭院中的一切。

    跳窗而出的胡安,直接骑到了那个被打飞之人的身上。狠话不多说,直接臂化雷刀,切下了对方四肢。

    喉头冒着鲜血,诺瓦克艰难地说道:“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其他人不会放过你的。”

    这种破窗砸地的动静何其大,庭院中的两人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胡安却是潇洒地起身,解除元素化的身躯,对倒地之人说:“其他人?我很期待有谁会出面来挑战我。一年多没有动手了,是不是大家都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站在破窗前的魔法师,眼看某位大魔法师解除了元素化身,他不由得顿了顿手中的法杖,跃跃欲试。不过随即又打消念头,因为法杖上的示警魔法将可疑的景象照映在杖头的水晶球上,那是一艘飞空艇的雄姿。

    对付一个年轻的大魔法师是一回事,对付一船的魔法师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位潜藏已久的胖魔法师,承认自己是个坏胚子,但绝对不是蠢货。所以他静静地转过身,扯了扯两个女仆的铁链,拉动不情愿的她们,推开事务长室的大门,缓慢而从容地离去。他可不认为,那个张狂,自以为得势的年轻人被伤成这样,还能有履行交易的能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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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塔的星空介绍:
身为天文学的专科与爱好者,每每仰望着夜空那以亿万计的星辰时,很难想象在这庞大的数量中,人类却是孤独地生活在宇宙里。
再次睁开眼,却已身处在以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神秘等八种权能为基础元素的魔法世界里。
抬头仰望着异世界的星空,自己的家乡是不是也在这亿万星辰当中?
搜寻着可能的回家道路。也许得花一辈子,也许是十辈子,但总是个盼望。
魔法塔的星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塔的星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塔的星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