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世态的改变
大贤者之塔不在交通要冲上，邻近没有什么特殊资源。甚至最近的那座村庄，前不久才因为塔主的关系而人去楼空，再无人烟。
但来到或经过大贤者之塔的旅人还是多了起来。有冒险者、佣兵、商人、贵族代表，或者有目的，或者没有。当然商人在嗅到商机之后，他们会是最勤快的一群人。
魔法师协会所开通的商城系统，无疑是一个强大的买卖工具。也曾有人来大贤者之塔，向林提起这方面的想法。不过在听到当初协会支付商城系统的酬劳后，没有人不打退堂鼓的。
减价卖？那会让之前买贵的人有什么想法？把减价卖的人灭掉，再顺手把买便宜的人也灭掉，魔法师协会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至于合作占股云云，这类提议林也只是笑笑。坑谁也不能坑爹，魔法师协会不正是自己的亲爹。要是坑了老子，老子揍儿子那是刚刚好而已。林还想舒舒服服的过点小日子，不想有什么大富大贵的剽悍人生。
所以这些商人退而求其次，来到大贤者之塔采购他们眼中的特产，有浏览器系统的魔石。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复制有浏览器魔法的魔石，成为了一项炙手可热的商品。
严格说起来，浏览器魔石只能算是一个魔法道具，也就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物品，并不需要什么天赋。当然最基本的识字要有就是了。
假如魔石自备，向协会复制浏览器魔法只要I基尔。运送到其他地方，转手卖给其他贵族或冒险者，可以在魔石的价格上再加III到V基尔(3-5金)。
会有这样的价差，是因为唯二能够复制并售卖浏览器魔法知识的地方，就只有锡嘉区本部的五联城，和大贤者之塔。假如不想长途跋涉，就只能接受商人的价格。
其他拥有魔法塔的塔主，虽然也能利用能量池安装浏览器，继而做到无限复制浏览器系统的魔石。但他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给自己的学徒使用，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外销售这项知识。
因为那样做，得罪的不是林那个新进且没背景的菜鸟魔法师，而是得罪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的高层。之前才有五支监察官小队，合力请了某位塔主，回到本部五联城永久做客呢。谁还会这么不长眼。
当然协会有如此大动作，林也不是毫无代价的。当有其他人在卖浏览器魔石的消息传出，随着附属商会固定运补给的车马队来到，随车的管事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件事，要看看塔主这边做何反应。
某人却是装着恭敬的模样奉上一本账册，记录着所有来到大贤者之塔采买浏览器魔石的商人与数量，当然还有当初与协会约定的分成金额。除此之外就没有再针对相关事件说些什么。
一般来说，魔法师自销自己的知识，没有经过协会的话，是不用支付那笔抽成费用的，但林还是依照当初的口头约定奉上了。也许会有人质疑会不会以多报少。但原本不用给的，林给出来了，真要计较得那么清楚，那就不只是白目了。
面对其他魔法师也来赚这笔钱，林虽没有讲明，但他的态度就是：协会卖，有抽成；我来卖，协会也有抽成；其他人卖，协会看着办。
之后就是五队监察官前去拜访某塔的大事件。官方出手遏止盗版的力度与决心，让经历过地球岁月的当事人可是刮目相看。虽然偷偷摸摸复制给亲友团的人使用，这样的事情很难禁绝，但交由商人大规模贩卖，就得有被协会上门问候的觉悟。
不过魔法世界里的交手，对普通商人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只注重在自己有利可图的部分。这就要说到浏览器魔法所需要的魔石，并不一定要用标准尺寸的大小。那是跟人的拳头差不多大小的体积，也有些份量。
假如切割成指甲大小的小魔石，再加上一些银件、金件，很容易就能加工成一件首饰。而兼具了美观与实用性的项链、耳环、戒指等物，在贵族眼中的价值，就依对方的智商而定。
所以大量的商人来到这两处，每一回都是数十颗或数百颗魔石的量，将论坛散布到魔法师以外的世界。这是锡嘉区分会的高层们，始料未及的一个变化，不过也乐见其成。
商人们的行为，代表了论坛这一个情报媒介，正式从魔法师们的手中，走进了普通人的世界，而且开始朝着锡嘉区以外的地方扩散。
最直接的一个体现，就是因为情报的高效流通，追逐着利益的人们也随之大量地移动。商人没话讲，另外一个大群体，就是难以明确分割的冒险者与佣兵团体。
以往这类人只能待在冒险者公会或佣兵公会所设立的据点──通常是酒馆──里，等待合适任务的出现，然后接下任务，出发往目的地，进行任务。‘等十天、走十天、打架半天’，这十个字很好地形容了冒险者与佣兵们的情况。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之前，这些人也不敢贸然离开原本的据点，前去其他地方发展。
如今有了论坛，原本只是团体小队中的魔法师，半炫耀地发布和自己有关的消息。很快地演变成各地情报交流，然后两大公会的大陆西南半岛分支也在论坛上建立了讨论分区，任务发布的规矩也很快完备。
也许两大公会的酒馆据点生意变差了，取而代之的是各个冒险者团体与佣兵小队，更有效率地前往需要他们武力的地方，解决了不少偏远地区的积年老问题。连带着在平民与贵族的评价中，两大公会的信誉提高了不少。
这种变化，两大公会高层很难评估是好是坏，但对冒险者与佣兵们来说，他们的收入可是实质提高了，虽然也变得辛苦了许多，毕竟少了被耗费在等待的休息时间。
原先偏远村庄面临到魔兽威胁，得要由他们自己派出人手前往公会据点求援。两大公会则等待有实力合适的团体接下任务，再前往委托的村庄。通常只要村庄中还有幸存者，那就是了不起的效率了。
最常发生的状况之其一，就是当接受委托的冒险者们到达目的地，只剩下收尸，和讨伐魔兽以作为复仇。尽管报酬可能已经先给了两大公会，公会也会交给完成任务的小队，但求援的村庄已经都没人了。这难免使人丧气，很多初出茅庐的冒险者们，渡不过这道心理关卡。
状况之其二，就是当接受委托的冒险者们到达目的地，却发觉事情已经被路过的冒险者顺手做完了，理所当然报酬也就拿不到了。这下子是白花了旅费，却没有收入，荷包君抗议了。
论坛无疑是改变了过去效率低落的问题。冒险者或佣兵们只要肯拼命，他们就变成‘走十天、打架半天，然后再走十天，再打架半天’的状态，没有等待的时间了。
近期发生的一个大事件，更是突显了论坛带来的可怕效率。
起源是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范围内的阿拉瓦王国，其下的一个边境小贵族发布了一项‘探索废弃矿坑’的任务。一队刚结束任务，打算回到有佣兵公会据点的城镇，领取报酬的佣兵们，从论坛上顺手接下了这个，在他们眼中是打发时间用的任务。
第二天，这个任务就升级成‘发现灰矮人’的剿灭型任务。灰矮人可是未开化种族中，相当恶名昭彰的一支。基本上人类发现对方，都是先剿灭，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一回也是一样。论坛上不停地求援，也不停地有人公布杀了多少人，自损多少人。
最终，废弃矿坑外形成了一个大兵营，不断有冒险者与佣兵自远方来，进入矿坑中；或是从矿坑中带着伤兵暂时出来休整。同时也有商队带来各种物资、武器、食物，有时也带走佣兵与冒险者手中的战利品。
前后一共十二天，在历经了高强度的坑道争夺战，扫荡了原有的矿坑坑道与新出现的坑道后，五百多名技艺高超的战士与魔法师攻入一处灰矮人聚落，并将之彻底剿灭。事后统计，一共有MCXVII(1117)名灰矮人伏诛，人类一方的伤亡则远低于这个数目。
这个事件，在佣兵公会与冒险者公会的记录上，被载为‘重大的胜利’。从聚落中搜刮出来的战利品，也让投入战斗的人们满载而归；受伤或死亡的人，其亲族也获得了抚恤。
事后有人分析，这个灰矮人聚落应该是意外挖通了连接地表世界的通道。而在没有准备万全的情形下，就遭遇来自地面势力的打击。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想到一场遭遇战玩成了大决战。
等到灰矮人们醒悟过来，开始以战争的态度来认真面对人类时，他们已经落于下风，然后全部完蛋。
假如没有发现这个聚落，也没有剿灭这群灰矮人，当他们冲出地表的时候，邻近的贵族领地都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这时准备不足的人类一方，不知道得要花上多少代价，才能取得一样的成果。
当然在这事件中，没有人高歌论坛的重要性，他们只专注在这场剿灭战争中的英雄。数支原本籍籍无名的团体，因为亮眼的表现而广为人所周知。也有吟游诗人编成诗歌，四处传唱。但这样的成果，在有论坛之前的世界是难以想象的。
另一个论坛发挥大作用的事件，则是正在进行中的多多连山脉，魔兽争王骚动。
每当一个地区的王者殒落，该地区的魔兽就会不停地闹动，直到下一个王者出现。而在过程当中，或者是因为争战而损耗体力，急需觅食的，或者是被驱逐的失败者，这些魔兽都会闯入人类的世界中，猎食无力抵抗的人们。
在过去，冒险者公会与佣兵公会当然会发布召集令，号召有志之士来保护文明社会。但还是受限于效率的问题，快速响应而来的战士与魔法师们，通常也是在该地区附近活动的那群人。人数较多的，也就是当地的贵族了。但贵族就是群自保有余，进攻不足的团体。
不过这一回，顶在第一线的西塔伯爵所属，雷鸣闪电军团可是大放异彩。以军团为主干，受到论坛号召，迅速支持而来的战士们，稳稳地守住了人类世界的边线，甚至有往多多连山脉下森林推进的迹象。
该地所属的韦斯卡王国，甚至开始讨论起，是不是派出拓荒贵族，开辟新的领地。
不管如何，在大陆西南边陲的半岛上，生活已经受到论坛的影响，变得与以往不同。而这一切，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第三十二章 武器间的藏品
有些旅人只是过客，有些却能给林留下深刻的印象。像是在某个晴朗到会让人厌恶大太阳的早上，由一个美艳的女战士所带领的冒险团体，来访大贤者之塔。
魔法塔不是专门的旅店，不是专门的道具店，不是专门的武器店，甚至不是专门的酒馆。但魔法师作为迷地世界追随真理知识的最前端人员，称之为全知全能并不为过。就好像林会进到铸造间中敲敲打打，两个小徒弟会出外采药草，制作一些基本的魔药。
再加上魔法塔肩负着文明的保护者职责，很自然地成为过往来客的庇护所与补给站，魔法师当然也不会排斥卖出自己所制作的武器、道具和药品。事实上，这也是很多魔法师的收入来源。委托商会车马队拖到大城市售卖，和卖给路过塔的旅人们，是同样一回事。
不过这天来访的客人，目的有些特别。是听说大贤者之塔的人造魔法温泉，对皮肤的细致度有特别的效果，所以才专门‘路过’的。迷地世界还没有温泉有助于美容的说法，所以林感到莫名其妙，但这却是由她们的美艳首领亲口所说的。
由于是将近中午的时间，所以两个小学徒正在准备中餐。骤然来访的客人，稍微打乱了女孩们的步调。不过她们还是按照一贯以来的流程，向客人们讲述留宿的规矩，避免造成双方的困扰。之后就由客人自便了。
一楼四个房间，仓库和武器间是上锁的，餐厅则是借宿之人的主要休憩与用餐之地；有时冒险者们会借用铸造间，用来修补自己的武器盔甲，所以林并没有把铸造间的门锁上，而是任由人使用。
炉火火源是纯粹的魔法火焰，能量供给是魔法塔的半永久能量池。火焰的温度有控制的方法，但炉温却没有。所以林干脆就不将火熄灭，以免要用时，还需要等待炉温上升。这不但方便自己，也方便来此的客人，缺点就是铸造间门打开后会很热，所以门上挂了一个‘请随手关门’的牌子。
只是在路经武器间的房门时，客人们好奇地问：“没想到贵主也会铸造武器。不知道做出来的武器好吗？”
卡雅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同伴，问：“好吗？”
哈露米的眼神飘向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奇怪吧。”
来自塔主学徒的奇怪评价，更是勾起客人的兴趣，要求打开武器间一观究竟。林的态度，从过去就是有人愿意买，这里的东西都尽管卖掉，所以两个徒弟也曾数次在客人的要求下，打开武器间供人参观。
但没有一个商人敢出手买这里的武器，给的评价也相当暧昧。虽然是小小年纪，但也略懂人情冷暖的两个女孩，如何不明白这些商人的意思。
这回依旧是在客人的好奇心之下，打开了武器间的大门。迎面而来的第一把武器，就是八十八斤重的青龙偃月刀。重量怎么测得的，单位又是哪来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家老师总是这么介绍。而且刻意摆在这个位置，用他老人家的说法是辟邪。辟啥邪？一样不知道。
不过做为一柄从刀锋到握把一体成型，双面开锋，刀刃月牙状，刀背锯齿状，造型如此奇异的长兵器，哪怕是老练的战士也敬而远之。只是这回的客人，倒没有过多的品头论足，反倒是将焦点放在刀面那个形似蛇，但有足有角的奇特图腾上。
左手边的架子上，摆放着三层共六架的十字弩，弦线摆在一旁，并未上弦张紧。分别是轻弩、重弩、连弩，各两具，也都各有不同的设计。总体而言是朝着更轻，威力更大的方向发展，所以弩上有不少机关。并未附魔，都只靠机器原理作动。
这六架弩机是最受好评的武器，但是那个昂贵的造价，以及必须使用专属的弩矢，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卖出去过。但两个学徒却时常使用，特别是出去打猎的时候。而这回来的客人，却是很认真的讨论起大规模使用的可能性。
右手边的架子，最上层则是放了一对单面开锋、窄刃、略带弯曲的长短兵器。那弧度自带一种诡异的美感，吸引着人的目光。战士女首领问起：“这是什么武器？”
“砍了就会断的刀。”
两个女孩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不以为然，可想而知在她们心目中的评价，这武器也不算高。
其实这就是林按照印象中所知的折迭锻造法，所打造出来的日本武士刀。这种武器的正确用法应该是刺击，砍劈只适合没有穿防具的对象。所以日本人的武器技击之道称之为‘剑道’，而非刀道。
很遗憾的是，林在初次打造的时候，是拿一块盾牌做实验，然后刀断了……所以才有两个徒弟的评价。
至于有很多人爱嘴，日本刀源自于唐刀云云，所以应当用唐刀，而不是用武士刀。林的想法是，武器是会改变的，而且设计概念与技术也都会进步，计较源头是什么并无意义。反正他没看过穿越文，是拿着宋朝的突火枪或火铳，去打清末八国联军的。源头真的那么强，我放个炮仗，也没崩死过哪个美帝的军人。
而武士刀被日本人一路用到幕末，甚至在近代战争中也作为日本军刀登场，是有其设计优势的。更不用说武士刀的形式，从平安、镰仓幕府时代，到战国时代，再到德川幕府时代，也是有改进的，而非千年不变。相比之下，某泱泱大国的工艺总是断代跟失传，那股自豪感的背后也是让人感到五味杂陈。
总体来说，这不曾出现在迷地世界过的武器，还是很吸引眼球的。虽然主人家给出的评价有些遗憾。
不过第二层的武器，却是给人一种和上一层武器不同的感觉，那是沉稳的厚重感。宽刃，同样是单边开锋。未开锋面厚实且长，笔直如壁；开锋面则同样笔直，但稍短，却熠熠发光；前端倾斜开刃，威胁感十足。女首领同样眼睛一亮：“这是？”
“练臂力的刀。”
……中华厚背大砍刀，重六十九斤，刀背厚，刀锋薄，刀柄坚硬的硬底子玩意儿。打造出来后，两个学徒不上一身辅助魔法，根本拿不起这家伙。
就连兴冲冲打造出来的某人，在费劲地拿起大刀，想跟电影中一样耍上几个刀花，却扭伤手腕后，这把大刀就供在武器架上，没再拿下来过。
也就不难理解两个学徒给出的‘练臂力’评价。而对臂力有自信的客人们，也一个个上去试试份量，没有人真正拿起来试试手，就一个个败退了。生死交关的时刻，拿这重玩意儿砸人也不轮转，还是算了。
再底下一层可就不是单边开锋的刀了，而是一柄双面开刃的剑。看似整体，剑刃约手掌宽且厚实，却明显看得出来是由一节节所组成。剑柄处镶了颗魔石，同时也有一股微弱的魔力灵光，荡漾在剑脊处阳刻的铭文上，说明了这是把魔法武器。
但看着刃面上的分节痕迹，众人是直摇头。脆弱、不耐用，是这群惯战的战士们，最直接的观感。假如在战场上武器互击，这把剑当场就得散架，然后小命就不保了。这种自杀用的武器，造出来有什么意思？众人不明。
虽然没人问，但哈露米还是给出了她的评价：“很难用的剑。”
这不只是很难用而已吧。众人如此心想。
武器间最里面的架子上，则是直立着一面盾牌。六角形的全身大盾，却没有什么弧度，而是几个平整的平面所组成。白色框、红色底，下半部有个黄色十字星，上半部则有窥视用的观景窗。
这种盾牌造型，看在冷兵器发达的迷地人眼中，那是不屑一顾的。也许配置给弓箭手，让他们全身躲在盾牌后，从观景窗中射箭还成。但既然不近战，要全身盾做什么？一面挡弓箭的圆盾足矣。
且盾面没有弧度，就代表难以卸力，防御任何攻击都得硬招架。拿这种盾牌挡没几下，手臂就得废掉。简单地说，这是一个武器白痴才会做的设计。
假如有同样从地球穿越来的穿越众，应该就会认得这面大名鼎鼎的盾牌，初代钢弹RX-78-2的联邦军标准盾牌。至于为什么做出这玩意儿？对一个打code打到疯掉，debug到神智不清的男人，做出什么事情或什么东西，哪一样是有理由的？
在盾牌的旁边有一样，众人一时间还认不出那是武器还是同为盾牌。仔细一看，却是一柄跟门板差不多的大剑。即使是冒险团中，最为人高马大的壮汉，也不过是和那柄剑差不多高。剑身立起来，也能当盾牌使用。最让人搞不清楚的，是没有剑刃，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细微锯齿。
对这奇特的武器，众人不尽露出好奇的神色。而两个小学徒则是难得地用上满意的表情，拍了拍剑身，说：“砍树用的，超赞！”两女竖起大拇指，同时露出夸张的笑容。
“妳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呀。”迟迟不见人影的塔主，总算现身了。林对于两个学徒的评语一直很感冒，尤其是那把得意之作，什么砍树用的，太污辱了。原本只是因为中午到了肚子饿，所以才下楼。听到那些话，他就不得不现身，说：“那可是攻城用的斩舰刀。任何武器装备，管你有多坚固，我一剑破之。”
第三十三章 宅男的浪漫
塔主的出现，冒险团的众人还是表达出了敬意。但对于口中的狂语，却不怎么使人信服。那位美艳的战士首领，虽然没有明讲，但也同样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反倒是她麾下一名重装战士，敲了敲背后的一块盾牌，说：
“任何装备都能击破？那我这块矮人工匠大师所打造的殒金盾牌，是不是也能打破？”
林很自豪地说：“什么来都没用，我就是能破。”不过话锋一转，却说：“不过还真没用过矮人工艺的盾牌来试过呢，不知道能撑多久。”
这是何等狂言，也就只有这种偏僻乡下地方的魔法师，才敢说出口吧。战士取下了背后的盾牌，方形的塔盾光滑如镜，带点圆柱状弧度的外表泛着数种灵光，代表这加持了数种魔法。盾面则是绘有一个贵族纹章，和一头狮鹫兽的图腾，五彩斑斓。这是一面制作工艺相当优秀的魔法盾牌，林并不否认这一观点，而且看战士的模样，这盾也不会只是个样子货。
战士却是得意地敲了敲盾面，说：“那阁下那把巨大的刀，斩得了这面盾吗？”
“你想试试？”看着战士跃跃欲试的表情，林还是决定先演示一番，再追问战士的答案。他朝两个女孩说：“到铸造间搬三块铁锭出来。两块当脚，架一块起来。”
说完，林一甩手，背扛起斩舰刀后，便请众人移步大厅。这时两个学徒已经架好一块，大约两个巴掌宽度的铁锭，等着试刀。
冒险团众人对于试刀的材料，无不感到讶异。一般来说都是木头架子、扎成束的麦秆，讲究一点就是一块猪肉或牛肉，残忍一点则是活人，通常用死刑囚。没人直接上一块铁锭，还不是那种巴掌的大小，而是军用等级的运输用铁锭，得几个壮汉一起抬的大家伙。
在向客人说明之后，林给自己上了巨力术。要玩得转这把武器，凭自己的臂力是不成的。而当他平举起那把大门板，模样还是挺唬人的。随即剑的魔法开启，一种奇怪的噪音充斥在众人耳里。就看到那刃处的细小锯齿，开始高速地循着剑身运转起来。
做为男人的三大浪漫武器：电锯、光剑、雷射枪。后两者也许林还没有想到方法做出来，第一项不做出来就是对不起自己了。
游戏应该是从毁灭战士开始，电影也许是从德州电锯杀人狂开始，这把站在冷兵器颠峰的现代化武器，正式进入宅文化信仰者的视野。把电锯插进敌人的身体里面，听着引擎的轰鸣声，伴随着四溅的血花与肉末，谁能说这样的武器一点也不痛快。
迷地世界没有引擎或马达，但是有魔法。迷地世界也许造不出锯齿和可用的链条，但有龙鳞可以替代。琢磨那袋原本要做成龙鳞甲的鳞片，可说是前阵子林在打code的间隔，用脑思考的过程中，手上不曾放下的作业。
没有了引擎的负担，可以把电锯做得更像一把剑。再配合用来双手握持，臂长的剑柄，虽不知唐代陌刀的真正设计是什么模样，这外型也像足了后世的斩马刀。
但电锯又岂止斩得了马，而迷地世界也有船舰这类玩意儿。所以受电玩机器人大战影响的前肥宅，毫不犹豫用上了‘斩舰刀’这样的名字。
如今，可是斩舰刀完成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亮相。
当锯齿运转到最高速，林双手奋力一斩，在刺耳的噪音与乱窜的火花中，铁锭一分为二。也许是材料上的差异，这把斩舰刀可不像地球的同行，砍过一个东西都得磨吱个半天，龙鳞锯齿对上铁锭就跟热刀切奶酪一样，捱着就过。
如此成绩看在冒险团众人眼中，那是不可思议。林却是耸耸肩，活动着筋骨说：“我也想试试矮人工匠大师的盾牌成色如何，阁下可有想要一试？”
瞠目结舌的壮汉，视线不停在变成两块的铁锭与斩舰刀上来回，他默默地将盾牌放回背后的卡榫。这块殒金盾牌，可是饶上了自己大半身家，还跟首领借贷后才买得起的。当时可是很有自信，握有这块盾牌，迷地世界何处不能去。
可是别人试兵器，也顶多用手臂粗的木头。砍得断，那就是相当精良的优质武器了。如今塔主试兵器，是直接拿一块跟自己腰差不多粗细的铁块，一斩就过。虽然铁块的材料本质，远远及不上自己的盾牌，但人家够厚呀。
那么厚的铁块都劈断了，要是自己躲在盾牌后面，大概之后的下场也就是连人带盾一起砍成两半。所以战士认耸了。不是我方不够硬，实在是敌人太凶残。
不过他团队中的其他人，却是眼神发亮，如获至宝。看到战士没有试盾的意思，林也没打算追问到对方下不了台的情况，吩咐两个学徒把斩舰刀放回原处，拿出了另一把被批评为很难用的剑。
挥舞着武器，空气中闪过阵阵电光，这是自带的魔法属性衍生物。原本林只是想要磁力，但电磁不分家，电力也被整出来了，所以就导向做为攻击之用。
“这把剑名字叫做蛇腹剑，特点是……嗯，你们看就知道了。”林煞有其事地往远离众人的方向退开，摇头晃脑算着距离的同时，又退了几步，这才开始挥舞起蛇腹剑。
魔法师的剑艺，在战士们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评价？老实说，没有人敢说出口，所以林也无从得知。只能从那一张张鄙视的表情中，略窥一二。不过下一刻，蛇腹剑往前平甩，剑身脱节，如同九节鞭一样的武器攻向剑身长度数倍以外的距离。闪亮的尖端几乎要贴近众人的脸。
分成二十三节的剑刃，以细杆相连，灵活如鞭。林的手腕一转，在想象中剑身本应如灵蛇般，旋绕过身，奈何使用者的笨拙，甩回来的剑刃却尽是往魔法师本人身上招呼。
手忙脚乱地闪过那些擦着捱过就有伤口的锋利剑刃，林将手腕一抖，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魔法磁力，立刻将剑身吸附合一，还原成一把长剑。这是发想来自于地球的游戏‘剑魂’，当中**女战士的神奇武器。可惜这种技术活，林这种肥宅玩不起，所以这把武器打造出来，也是被供着的。
脸色有些臊红，林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总之这是把技术性很高的剑，非得由高明的战士来使用才行。可惜直到现在，它还没遇到一个合适的主人。”
“汪！”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惊醒了众人，冒险团成员们这才发觉到大门外站了两头犬形的巨大魔兽，纷纷拔出武器。魔法塔这一方的师徒三人，才想起中午还没喂狗，当然自己也还没吃。
对客人们大张旗鼓地戒备，林也没有做什么大动作反制，而是连忙安抚神经绷紧的客人，说：“各位，不用担心，这是我的两个学徒养的狗。”
把蛇腹剑交给卡雅，由她放回原处。哈露米则是出门赶着两头大狗，别老盯着人，吐着舌头流口水的，彷佛想吃人一般。林则是挤出笑容面对戒心不减的访客，说：“假如贵客对武器有兴趣，想要试用的，请尽管通知我的学徒。也安心地在塔中休息，不用担心来自魔兽与野人的危险。”
至于那两头光是四肢站着，个头就快要比自己这个老师还要高的狗，也不知道是喂了什么迷地版的金坷垃，才会在短短几个月内长得那么大。
原本的狗窝，现在连狗脑袋都放不下。狗粮早就自理了，师徒三人一致同意，这么大只的狗养不起呀。换成每隔几天，就由两个女娃子带着两狗出去狩猎，往自己老师所指定的地点。当然那也是在魔法塔的监控下，发觉有高等级能源异常聚集的地点。
现在林对于魔法塔固有领地，X旬范围内的做法就很简单，有些不好的苗头就放狗咬。让女孩们随行，除了演练一些配合战术外，也要避免误伤路过的冒险者或商队。
猎好的猎物处理过后，一些好肉就充作师徒三人的食粮，剩下的喂狗。通常都喂生肉，但每隔几天都会喂一次熟食作为奖励，就看有没有值得嘉奖的事情。今天就是喂熟食的日子，两条狗眼看中午时间过了一些，还没拿到奖励，这才跑来门前催促。
至于面对一群没有午餐习惯的客人，作为塔主的林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声。原本也只是客套的，想要尝上一口意思一下的客人们，在吃到蜂蜜作为刷酱做成的烤鸭后，就把师徒三人原本预备做为晚餐的份量给吃下肚了。
这让林的怨念颇深。好不容易遇到一群途经的候鸟，在两头大狗的协助下才抓到几只完整的野鸭子。想起BJ烤鸭的味道，林就激动到无法自拔，也同意奖励两头大狗。虽然做法配料什么的都没印象，但至少还知道烤法。外皮刷酱则是直接用蜂蜜来替代。
当那个脆皮入口的瞬间，林是感动到泪流满面呀。虽然味道既不正宗，口味也不地道，但总是对于那个世界的一点念想。师徒三人吃完一只，两条大狗一狗一只，剩下的就全被几个猛男和女汉子给吃下肚，骨头都没剩。只余某人无限的悔恨。
但这中午的小插曲，在大多数人眼中依旧是微不足道。
第三十四章 令人印象深刻的访客
烤鸭的仇很快就被忘掉。客人们大多进到铸造间中，修补着自己的武器盔甲。那位有着一头红色波浪长发的美艳女首领，和另一个一脸凶相的女汉子，则是借着试用武器的机会，跟两个小学徒攀谈着。
不单是聊着武器的事情，也聊大贤者之塔在论坛上所听闻的种种，当然也有聊起这群冒险者旅途中的见闻。
四男两女，一行六人来自于有着最悠久历史的南方大陆。比起大陆西南半岛，以人类王国为主的社会型态，南方大陆那是强国林立，各个种族都有。
精灵、矮人、地精、兽人以及人类都在南方大陆建立起军事、经济皆相当强盛的国家。甚至还有两个疆域与人口数远超一般王国等级规模，被冠以帝国称号的强权。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习惯衍生出不同的文明，但同样让人叹为观止。尚武的兽人，崇尚自然的精灵，热衷于研究发明的地精，相信一切来自于大地的矮人，和最为全面发展，同时兼容并蓄的人类。
而即使是同样的种族，居住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气候，也发展出不同的风俗。沙漠之中对水的渴望，大海上对水的敬畏，高山上会让不习惯的人头昏眼花，地底世界中有着一堆不用亮光，也能猎杀其他生物的掠食者。
种种新奇的听闻，让只生活在大陆西南半岛，不曾远行的两个女孩惊叹不已。
最为奇葩的，还是这群人以纯战士的组合，所经历的种种冒险事迹。据说他们原本的成员中，还有一个魔法师。但是那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家伙跟别人跑了，所以剩下六个战士闯荡世间。
幸好众人长短兵器，远程近战都十分精擅。盔甲剥了能做斥候，重甲上身能当肉盾，堪称十八般武艺全能。幸亏如此，才能屡屡化险为夷。
如此奇葩的组合，会一起冒险的理由，不过就是众人同为打小玩在一起的同伴。名为可诺的女战士首领，更是打小就做为大姊头的存在，一路欺压人至今。
当然，说笑的话听听就好，没人会去当真。真正让两个学徒印象深刻的，却是她们几乎清空了武器间库存的行为。
六架十字弩一张不落，全扫了。明明看过演示的人都给予了高评价，却被天价给吓跑的斩舰刀，同样被买下来。蛇腹剑也被买下了，理由是似乎很有趣。长短武士刀和青龙偃月刀也成为这群人的囊中物，据说是要送人当装饰的。除了中华厚背大砍刀和钢弹版联邦军盾牌依旧乏人问津外，武器间空旷了不少。
如此举动，配合对方全身上下一水的魔法配件，如何不明白六个战士没有其他职业配合，是怎么渡过那一次次的险关。两个学徒真想学着自己老师的口吻，朝楼上大喊：钱多人傻快点下来宰大户。
不过当女首领可诺豪爽地说，要把钱给先付了，众人拿着各自的钱袋出来数的时候，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金币的数量不够……
几千枚金币的价格，女首领是连眨也不眨眼就点头了，没在喊价的。但出外旅行，有谁会带个十几卡洛(公斤)的金币在身上。迷地世界又没有钞票或信用卡之类的，可诺只有选择了最原始的交易手段，以物易物。拿出来交换的标的，是一颗紫变级魔石。
紫变魔石一出手，顿时闪瞎了两个学徒的双眼。之前能够代表自己的老师，跟对方谈交易价格，是因为武器间里头的东西，林早已定好价格，她们不过是根据定价而谈判。但紫变级魔石连看都没看过，自然不知道其价格，也就无从谈起。只能再请自己的老师下来。
而对于桌上那颗，深紫到近乎墨色的魔石，林也是捉瞎。只得老实说：“阁下，紫变级魔石这种东西，可是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我这种普通魔法师，也就听过而已，不曾看过，更不用说知道它的价格。──”
拿起紫石，掂了掂份量，感受当中浓郁到化不开的魔法能量。林不觉得这会是假货。“──我是有意愿用这颗魔石做交易，所以不如由阁下来定价吧。要不然，我可不知道要出什么价格，来换这颗魔石。”
把紫石放回桌面，旁边就是陈列整齐，准备交易的武器。事实上武器的定价，林可是秉持着卖一把赚一把的原则，材料成本乘以二就是售价。多出来的那一倍，就是工钱跟利润。也就是说利润空间不小，对迷地世界这种粗旷型的商业交易来说，哪怕对手高估了交易物品，也就是紫变级魔石的价值，林也不算亏。
不过这位花钱大手大脚的美艳女首领，还是一贯的豪迈。看了看两边的东西，她随手再放了两袋金币在紫石的旁边。便笑着伸出手说：“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林握上了对方的手，便代表双方交易完成。其他人立刻挑起自己相中的十字弩，兴奋地摆弄着。客套了几句，林便回三楼。
第三十六章 日常
“老师，太阳晒屁股了。”
两个女孩那幽魂似的声音，打扰了林的清梦。疲惫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穿过通往大开的观星台大门，直射到自己光着的屁股上。
转过脑袋，就看到两个女孩挂在床边，只露出半张脸。四只贼眼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林艰辛地撑起身子，抓着一旁的衣袍就往身上套，边问：“我们的客人呢？”
“一大早就落荒而逃了。”“一大早就扬长而去了。”
两个丫头，两句话，两种意思。唯一相同的，就只有他们离开了这个事实。林摸向床头的烟管，却扑了个空。
话说烟草可是来到迷地世界后，至今唯一发现和地球相似的提神物品。可惜迷地的人都喜欢叼一根大烟斗，林自觉没有福尔摩斯的范，所以给自己打造了一根旱烟管。而且还很用心地使用上了魔法材料，打算用来替代原本的长手杖，作为自己日常的施法媒介。
只是烟管造出来没多久，自己也不是烟瘾很重的人，所以用上没几回。依稀记得似乎是昨晚打算来一支事后烟的时候，被某女抢了过去，紧接着开始不知道第几回合的大战。也许在过程中，女方有提起烟管的事吧。结局就是那女人把东西给顺走了。
无奈。
看着散落一地的空酒瓶，很好地解释了头痛到想撞墙的理由，林更无奈了。
“快点，快点。”哈露米催促着还在恍神的某人，说：“我们要打扫，还要洗衣服，洗床单。今天太阳那么大，天气那么好，不洗一洗东西太浪费了。还是你要自己来整理这一团糟？”
“不，拜托妳们了，我的头好晕，而且还全身酸软。”双手搀扶着东西，艰辛地爬下床。按照以前的经验，这种程度的宿醉，得趴窝好几天了。林无奈至极。
把自己挪到核心室的小餐桌旁，林就直接趴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干呕着。卡雅负责整理东西，不过在那之前，她先帮自己的老师倒了一杯水摆着。哈露米则是清扫着床边，收拾垃圾。
至于昨天交易的重点，那颗紫变级魔石与一袋金币，则是被埋在衣服堆里。卡雅倒是在发现后，慎重地把东西摆到自家老师的面前。依例，她打开钱袋，确定里头的钱币不是无法流通的恶钱。虽然说在人已走远的现在，才来做这事儿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拿到钱袋，她就是顺手打开，也没多想。
黄澄澄的金币有种吸引人的魔力，尤其是对穷怕了的孩子而言。卡雅也未能免俗，她拿起一枚金币仔细端详着，然后说：“好像呀。”
“什么好像？”哈露米对自己同龄的女伴会主动说话，自然是多了几分注意。她就看到褐肤女孩拿着一枚钱币，仔仔细细地看着。
卡雅朝金发女孩招了招手，说：“哈露米，妳来看看，看这个像不像女首领？”卡雅指的是金币上的人头侧脸。
哈露米也捞了一枚金币细瞧着，不说没感觉，但是越看却是越像。两个女孩面面相觑，齐转头看着一脸蒙的老师，同时递出手中的金币。
林随手拿起一枚看着。还真他妈的有点像。“要我说，就是不知道是她妈，还是她祖母是某个国家的女王，才会在铸币的时候把自己的人头弄上去。女首领估计就是有直系血缘的亲族吧，也许还有个公主的头衔。我猜可诺也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假名，本名叫啥的，谁知道。当然，只是凑巧长得像的可能性最大。”
念头一转，林想到昨天自己可能睡了个公主，就有些小得意，但随即感到失落。因为照那场景，应该是自己被公主给睡了才对，攻跟受是不可逆的。三声无奈。
艳遇这档事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少在林误以为自己将开启穿越众男主的后宫光环时，他的日子又恢复了过往的枯燥无味。一如穿越之前在地球时，以为书读得好，学问做得高，找了份好工作，就能成为人生的胜利组，结果还是鲁蛇一只。
又一次被人生背叛，林倒也习以为常，很快就转变了心情，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假如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自怨自艾，那老早就不知道自杀几回，更活不到穿越的年纪。
这些日子里，要说比较紧急的状况，就是武器间的情形了。虽然说里面大多数的武器，都是林心血来潮之下而诞生的游戏之作，卖了、坏了、没了都不会心疼。但那几张十字弩可真的是吃饭的工具──两个学徒出外狩猎用的主武器。
如今被卖到一张不剩了，虽然林各做了一把弹弓，试图打发两个丫头。但整天看着那两双哀怨的眼神，不把重新制作十字弩的计划提上时程，恐怕会被眼神给怨穿。
所以在听取了两个弟子的使用心得，林也顺道将部分技术改进，重新做了两张轻型十字弩出来。材料当然是从库房中挑选暂时用不上的高级品来制作，同时运用上一些魔法技术。让这两张轻弩的威力，不逊于之前的重型十字弩。
毕竟之前那几张弩，是在成为塔主之前，经济窘迫时期所制作。哪怕后来有一些改进的想法，只要是太大的工程，得要重新制作大部分零件的话，林就会选择暂时搁置不理。所以很多技术改进的想法，都集中到这一回才实现出来。也包括附魔这一项工程。
而星空探索的研究，也正式进入另一个阶段的工具开发，那就是光谱的详细测定。尽管在大气层内测得的结果有不小的误差，得要实现太空望远镜的工程，才能得到比较正确的数据。不过在那之前，先提升测量精度也是必要的。而理想的精度，不是简易光谱仪能够提供的。
在地球，光谱测定都是靠电子零件。林可没有办法跨领域到那一块，将光谱仪用得上的电子零件全部发明出来。既然身在以魔法为主流的世界，自然得从魔法的角度来解决问题。所以最近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学徒级第一环魔法，亮光术的解析上。
只不过虽然有了方向，但暂时没有头绪。因为学徒级的魔法，从来都只教怎么使用，没有教背后的原理。而最常被提起的词句，‘就是专心感知，感受那无所不在的权能，在其引导之下，施展魔法’，这种玄之又玄的句子。
而在某个下午，林正苦思着亮光术魔法模型的各部份意义，扎着两条大辫子的褐肤女孩跑了上来。
“老师，论坛上有人找你。”
被打断思绪的林有些莫名其妙，示意卡雅继续说明。
“在聊天区有一个新的讨论串，标题是‘大贤者之塔塔主阁下亲启’。”
惜字如金的女孩没有多说，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林自己上论坛去看。不过在操作的过程中，林还是问：“妳有没有看过那帖子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没有。我要点开，就会提示权限不足。”
“哦。”林打开论坛的聊天区粗略一看。由于论坛的使用人众多，新的帖子与回复都在不断产生，所以只要没人回复或更新的帖子，很快就会沉到不知哪里去。
对此情形，林也只能使用搜寻，关键词‘大贤者之塔’。搜索结果没有多少条，大部分时间点都还很早。从标题来看，大多是抱怨架构起论坛的背后程序代码太过复杂，根本没人看得懂云云。而第一条最新的帖子，就是卡雅提到的‘大贤者之塔塔主阁下亲启’。
一般来说，重要内容的传递，大部份论坛使用者都是使用白名单模式：被允许的人才能观看，其他人一律阻挡。林在想，对方应该也是做这样的设定。所以在确认登入身分就是自己的名字后，就点击了讨论串标题。然后‘权限不足，无法观看内文’。
对于画面上的警示，林无言以对。就连站在身边的卡雅，也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问：“怎么会这样？”
身为老师的人，很认真地分析道：“两种情形。一，对方只是恶作剧。本来就没有什么内容，也不想让人看，所以才这么做。至于背后理由，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女孩睁大了眼睛，静静听着自己老师的解释。
“妳之前有提到过，论坛聊天区上一些标题意义不明的帖子变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无法使用访客权限观看。这应该是有人利用聊天区来传递秘密情报。而很多情报，哪怕只是标题泄漏出来，在有心人眼中也能查知很多事情。只要对于情报收集有些敏锐的人，都能察觉这类的讯息吧。而用‘大贤者之塔’为名，估计也是帮我们找麻烦的可能性居多。”
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林伸展了一下双臂。改掉原本认真的口吻，随兴地说道：“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对方在设定白名单权限的时候，把我的名字拼错了吧。”
由于文字显示基本是用键盘输入，而在聊天区的内容大多是没意义的屁话，所以在输入文字方面，愈来愈多人不去精准校字，甚至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缩写出现。颇有种地球时代看着注音文的感觉。
而拼错字，是最常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战士系的使用者，完全不具备魔法师严谨的性格，有时辞不达意，甚至文法不通的状况，也时常发生。
对于这种情况，林则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说：“假如是因为拼错我的名字，造成白名单的权限没有对我开启，这就代表了对方的态度。连最基本的尊重，拼对名字都做不到，内容究竟是什么，我们也可以不在乎。反正开不了，心急也没用。”
“那……不管他吗？”
“嗯，就不管他。反正帖子都沉了，我们开不了，自然也无法回复说无法开启。就当作没看到吧。假如事情很重要，对方会再次连络我们的，用上比较正式的管道。”
点了点头，卡雅理解并同意了老师的做法。
第三十七章 恶意
这种两耳不闻外事的隐居生活，很容易颓废。但也不得不说，对于工作事务的进展，也是很有帮助的。难怪以前看武侠小说，动不动就闭关修练。
因为除了既定目标外，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迷地世界的娱乐又贫瘠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林本身又下意识排斥上论坛，看其他人聊天打屁，要不就是旁人难以理解的炫耀文。
能够在自己的研究上取得良好的成绩，也是和迷地版计算机技术的进步，是密不可分的。主要就是各种传感器的数据正规化。而有了数字数据，做出各种图表，研究曲线之间的关系，那根本就是林的老本行。所以取得可喜的进展，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各式各样的迷地版传感器，则是源自各种侦查、警戒类型的魔法。实际拆解这类魔法的背后原理时，林可是发现许多意想不到的古人智慧。除了感温、感压、红外线侦测、声音分贝监控外，还有类似主动声纳的魔法、动态侦测，跟声纹、指纹、视网膜辨识等等的功能。当然还有一些林搞不清楚的，像是灵体监控、诅咒、阵营侦测等。
总之项目五花八门，琳琅满目。而这些功能，在教授魔法知识的资料上，只有笼统地讲述‘感受一切’之类的说词，林就觉得纳闷。不是说迷地世界的魔法师，相当地严谨，对于事物存在着追根究底的精神。怎么老是用一些模糊的词来解释东西，难道是迷地版的师父藏步。
无从追究起创造那些魔法，并向协会上缴知识的人，背后的想法是如何。林本着拿来主义的精神，将那些知识不断补充进自己魔法程序化的体系当中，并将之完善。
显而易见的好处是大贤者之塔的功能越来越强大，这份强大也推动着林的魔法进展，在各种运用和操作的精细程度上，有着长足的进步。
唯一的缺陷，就是本身的法力权能累积不足，如同两个徒弟的缺点一般。天赋低的魔法师，在吸收和累积权能的速度，实在不是那些天才魔法师可以体会的。
明明有很多想法，却受限于本身法力不足，无法施展与实验，因此拖累了自己的脚步。这是大多数混在最底层，天赋不算好的魔法师，所面临的困境。
林则是倚靠着魔法塔的半无限能量池，在一次又一次的魔法实验中，才能取得如今的成果。不得不说，豁尽全部身家，进驻一座在别人眼中视为麻烦的魔法塔，实在是林穿越以来的最重大选择。
盘点了这一段时间的成果，林得意地亲自整治了一桌好菜，配上仅剩的一瓶好酒，在观星台上配着月光，吃吃喝喝了起来。两个女孩当然也跟着沾光。不过未成年人不能饮酒，林则是打了些果汁，加上冰块冰镇，就足够让两个放在地球，小学都还没毕业的黄毛丫头惊呼连连。
可惜滋润的小日子总是过不长久，大贤者之塔的主人彷佛容易受到厄运女神的青睐，又或者是林自找的。
每一回重大技术的发明，都很容易造成社会的变革。随之而来的权力版块位移，总是会让失去利益的原既得利益者心生怨恨。假如被怨恨的对象，强大到让人难以仰视，这份恨意自然会被深埋。
但假如不是呢。
那将会有大量的试探接踵而来。而这份试探，会在目标呈现力弱之时摇身一变，成为吞噬人的恶兽，撕咬着骨和血，直到半点残渣也没剩下。
在地球时，曾经和道上兄弟结交过的林，自然懂得拥有武力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想法。而这些过往，就在看到塔外的监控画面上有一支缭绕着黑色雾气，一席制式黑袍罩住全身的魔法师小队走出森林时，全部涌上心头。
第一发烟火是黄白红三色彩烟，第二道则是极为刺眼的黄色。这是来自大陆西南半岛的北部，卡地兹区分会的监察官小队。
魔法师协会底下的各区分会，虽说同属一个组织，但各区的独立性还是相当高。基本上不互相干涉，利益当然也是各有所属。
监察官相当于魔法师中的警察，像这种跨区行动可是相当少见的。一般来说是追捕穷凶恶极的逃犯，或是受到本地分会邀请，组成大规模联军进攻某座魔法塔。
而这回只以一支小队的数量，跨区来到大贤者之塔的理由是？林仔细想着各种可能性，但即使是将近一年前的灭村事件，也不该由他区分会的监察官来处理。这种捞过界的行为，还是蛮忌讳的。
看着对方来者不善的模样，林心中已有定计。
这时两个学徒也才急急忙忙跑上三楼，大口喘气的同时，指着塔外的方向。林自然知道意思，拨了拨哈露米那头蓬松的金色卷发，说：“别担心，就按照第三备案计划来实行。”
针对各种访客的状况，林有定好数种方案来应对，当然也让弟子熟记各种情形。如今只是一说，两个女孩就了解老师的意思，各自准备去了。而林也默默地打开魔法塔的防御措施，小股能量流进塔身各处的结点魔法阵储存着，蓄势待发。
这一切，身在塔外的人查觉不出半点端倪。小队成员当中，只有一个略通预言类型魔法的监察官，隐隐感到不安。但她却只是以为，今天的事情无法和平结束，必须要动手才能达成目的，而不认为己方有覆灭的可能。毕竟自己所处的小队，可是卡地兹区分会所属的尖刀小队，菁英中的菁英。
一楼大厅，大贤者之塔的主人，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等师徒三人已经出现并恭候着。
直接进入塔中的监察官小队，则是不改其装扮。任由黑气缠绕，一身黑袍在遮掩住面目、身形的同时，也掩去了魔法道具所产生的灵光，更阻绝一切探查魔法的侦测。使得感知当中，他们彷佛不存在于世间一般。
那身彷佛是死神的不祥装扮，可是相当高等级的魔法装备。而紧紧包着，不肯现身的监察官们，充分地显示出他们的不友善。谁也无法确定，在那身袍子底下，是不是准备了什么足以致死的魔法。
还是由作为主人的林先开口，说：“诸位大人，不知来到大贤者之塔有何要务，需要在下位各位效劳的。”
到访一地扔代表身分的烟火，说明了他们这是公务行程，而非私人行程。做为协会成员的魔法师，应尽力配合，这是每一位塔主明面上的职责。私底下配不配合，就另说了。不过对方气势汹汹而来，在没确定真实意图之前，客套一番乃是常理。
领头的监察官伸出枯槁的右手，指向塔的主人。低沉的声音飘忽不定，就像来自其他世界的低语。他说：“阁下，我们曾在论坛上面希望跟你交涉，可惜迟迟没有得到善意的回复，所以我们来了。那么为了你的失礼行径，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等等。”面对诘问，林很快地反应过来，莫非就是之前那个打不开的帖子。他连忙操作论坛画面，搜寻出那个‘大贤者之塔塔主阁下亲启’的标题，展示在监察官面前说：“你们说的是这个讨论串吗？”
林想要得到一点响应，换来的却是冷场。不过从对方没有反驳来看，自己应该没猜错。而为了解释，他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试图点开该帖。一如之前所试，画面直接显示权限不足，无法观看内文的文字。他无奈地说：
“不是我不想要回应。只是我连看都不能看，怎么回复。”
监察官中的另外一人，用着同样的声调说：“怎么可能。你怎么不回复我们，你无法得到观看权限的事情。”
听起来，这群人是用某种变声魔法，掩盖自己真实的声音。所以他们说起话来，都同样的诡异。
而对于问题，林则是无奈地耸耸肩，说：“我还以为是恶作剧。不过看来，是贵方在白名单的设定上，把我的名字给打错了，这才让我无法顺利取得阅览的权限。而我不能开，也不能看，理所当然也就不能回复。这应该不难理解吧。”
第三位监察官则是说道：“无妨。既然我们出面了，你就跟我们回协会一趟。直接说明相关的事情。”
现在是什么情况？林颇有种看描写古代的小说，某人一但跟着去了公门，就回不了家的感觉。不过他还来不及细想，第三个说话的监察官，抬手就是一记魔法飞弹，穿过林的身体。
出手的人则是嘲讽地讲道：“果然如此。你以为用一个幻影分身，就能逃离我们的掌握吗。”
这是开打的节奏？看着另外四位监察官，猛一转头看向出手攻击的同伴，再同时一转直盯站在眼前的人。林猜想对方只有一人看破，其他人还是被骗过去了。又或者只是蒙上的？同时明白，不管这当中的因果关系为何，究竟是自己用分身惹怒他们，还是监察官们本就准备武力解决，今天这事儿，不打不能结束了。
一个响指，所有出入通道与门户全部关闭。林师徒三人的身形逐渐变淡，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
第三十八章 威胁
大贤者之塔一楼大厅完全封闭，墙上的照明灯具发出的亮光遍布每一个角落，将室内照耀得犹如白昼，五名监察官就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而身上缭绕着黑气，也像是不敌如此光亮的环境，而略有减退。
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彷佛张牙舞爪的猛虎，也仅限于露出自己的獠牙，还没有扑上来。即使如此，来自塔主的深深敌意，也让监察官们感到棘手。
当中一人问着发出魔法飞弹之人，说：“我以为我们此行，只是为了和塔主接触交涉。可没说过要动手。”
“要交涉，也得先把人抓回去再交涉。到时我们想要什么条件，就能得到什么条件。你们也清楚，如今卡地兹区所面临的困境，完全就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他必须亲自负责善后，以及平息众人的怒火。”
“困境？怒火？只有你的家族遭受到损失吧。我可没有同意，要把这回行动提升到攻塔的层次。一座有主的魔法塔。”
“有主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入驻不到一年的菜鸟。除了设计一些别人看不懂的魔法之外，他还有什么成就值得一提的。更何况，他可没有亲自接见我们，如此失礼的行为，我可是首次遇到。我觉得有必要把他抓回去，重新指导他的礼仪。”
“要是亲自出面的话，这当下还不被你揍趴下了。你想要给人下马威，就不准别人有应对吗。”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对方已经像乌龟一样，缩回龟壳里了。连我们的退路都封了起来，──”说话的监察官指向已经关闭的魔法塔大门。“──现在只剩下两种选择，一者破开大门，然后无功而返；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上核心室，把他擒下，捉回协会。你们的意见如何？”
说话者扫视众人，除了原先和自己唱反调的，似乎还想提出意见。其他人却是不作声，径自盯着中央环形楼梯井，以及其他各处可能布置有魔法阵结点的位置。
另外一人似有会意地说：“塔主似乎不想动手呀。”
“不！这只是他奈何不了我们的证明。这座破旧魔法塔的种种布置，我们早就从资料中分析得一清二楚，完全没有威胁我们的能为。这一年不到的时间让他重新布置，他能做到些什么，不外乎把墙洞补上，把环形楼梯加上墙面，最多设置一些杀伤普通人的机关。难不成，期望得到大魔法师认可的你，会害怕这样一个古董？”
“不，我只是不爽被你利用而已。这一回回去，我要申请调队。”
“随便你，但这一回可记得要出力，要不然回去了，我将事情上报，有你苦头吃的。”
领头者却是不耐地大喝一声，说：“多说无益，既然动手了，就别想着其他的事情。尽快把人给捉下来，我可不想待在别人的魔法塔里太久。”他指着先手攻击的魔法师，说：“科奥斯，这事儿是你挑起的，由你打前锋。”
“哼，一群胆小鬼。对付这种不长眼的菜鸟，我一人足矣。”
嘲讽了同伴一番，被唤作科奥斯的魔法师大步向前。早在进塔之前，众人都将辅助魔法上齐了。如今要做的，就是一一破解魔法塔的陷阱，攻上三楼，拿下那名活该千刀万剐的家伙。
科奥斯手一扬，姆指指环放出剧烈的灵光，随之又是一颗魔法飞弹，袭向中央楼梯井。这是存着试探的心思。在原先关于大贤者之塔的资料上，中央环形楼梯是没有遮蔽的。如今这个菜鸟做成楼梯井，也许只是用普通石材充数。那么轰开那堵土墙，用飞行术直攻上三楼，将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楼梯井的墙面并未如预期中崩塌，反而闪现了密密麻麻的魔力能量通道，将魔法飞弹的威力很好地防御下来。
紧接着，楼梯井的墙面发出一道比小指头还细的蓝色光束，连接大厅的墙面，大约腰部的高度，朝着众人缓慢地扫了过来。
不曾见过的陷阱，但科奥斯对自己的石肤术效果自信无比，那可是堪比钢铁等级的防御力，远非学徒施展的效果所能比拟。
等闲魔法攻击，自己就算是站挺挺任由对方轰击，也伤不了自己。就好像这道光束，毫无阻碍地从腰部扫了过去，并没有……
断成两截的黑袍，和掉在地面的手腕，震撼了其余四人。从腰部朝四周喷洒而出的鲜血，在在都说明了科奥斯魔法师的结局。其余人连忙蹲地，再不敢接触那道蓝色光束。
当光束扫过大厅一圈后便消失。在不足一息的时间，第二道光束产生了，那是在脚踝的高度，用同样的路径和速度扫了过来。
已经提起注意的四个人，当然不会再轻易接触这种不知名的陷阱。略微抬脚、跨步，就闪过了这次的攻击。但已经倒地的科奥斯就没这样的福份。他惊恐地扭动身体与上臂，试图逃过第二次扫击，却是徒劳无功。蓝色光束将他纵切成前胸与后背两半，大量的鲜血与脏器洒满一地。而他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待下达指令，剩余之人立刻施展解咒、破除陷阱以及威力巨大的破坏魔法。试图阻止魔法塔的陷阱。不过紧跟着而来的第三道约在脖子高度的光束扫击，并不想让众人好好地安心念咒。
被打断的破坏魔法，无法顺利施展。而解咒和破除陷阱，则是毫无效果。这时众人已稍微后悔，被死去之人骗来攻塔这一回事。这时第四道光束扫来，又是位在腰部的高度。
顺着光束扫击的轨迹，众人跟着后退，以争取时间和空间。有人内心盘算起，要与塔主谈和；也有人仔细观察四周，想找出陷阱中枢，将之一举击破。这种只有三段变化，循环不已的陷阱，只要知道了，就无法再伤人。但要破除，却是另一回事。
心思电转，却还没得到一个结论，扫来的腰部光束骤然一变。变成两条斜向连接天花板和地板，方向各异，交叉成一个X形的光束。
这种愚蠢至极的变化，监察官们同时闪向X形的空隙处，也不再退后了，打算任由光束扫过。其他念头还没起，大X型忽然延伸出无数条平行的蓝色光束，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最要命的是，背后同样有一张光束网，从相反方向扫来。
就在合拢之际，四名惯战沙场的魔法师，纷纷施展出各自擅长的防御魔法。护盾、光罩、召唤魔偶、任意门。但这一切不是来不及，就是无法阻挡两张光束网的合拢。
光网交错而过，绕行大厅一周后，便自消失。而那四名监察官却是站立不动。不一会儿，身上露出网状痕迹，被切割成无数小块的身躯，才轰然散落一地。
在核心室看着监控画面的三人。两个徒弟对于这种程度的血腥画面还是无法适应，害怕地遮住了眼睛。而林却是冷漠地审视自己的成果。这处陷阱，正是电影版恶灵古堡第一集，那处恶名昭彰的激光通道翻版。
说起近期的研究，光谱的波长测定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却意外发现了提高亮光术功率，也就是所蕴含能量焦耳的方法。简单地说，林实现了魔法版的激光。可惜，那不是人的权能法力容量可以施展的，只能借助魔法塔的能量池。
这才将大贤者之塔做尝试性的改造，就有人送上门给自己做实验材料了。
以结果来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同为魔法师的林很清楚，会如此轻易灭杀一支监察官小队，这是欺负对方没看过这类陷阱的资料，也就无从针对性的防御或破坏。
一如电影中，以黑客的手段来入侵计算机，并停止激光通道的运行。自己所布置下的激光陷阱，林自己就能想出好几个方法来破解。
要将之完善，还需要思考不同陷阱间的搭配，布置成连环陷阱。并且将魔法阵结点做更好的隐藏，而不是傻傻地布署在大厅的每一处墙体、天花板和地板。
假如被人破坏了任意一处，就好像清出一个可供避难的防火巷。激光束的功率再高，扫不到人也就无用。
不过这些改进的方法还不急着思考，眼下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伙卡地兹区分会的监察官们，怒气腾腾的来此是为了什么事情。
关闭大贤者之塔的第一级防御系统，恢复成一般的警戒状态，林打发了两个学徒去清理一楼的残渣。他自己却是打开论坛的页面，回想着不曾用过的管理者密码。
原本是打算用管理者权限，进到那个打不开的帖子，看看内容说了些什么。不过管理者密码太久没用……应该说从建立以后就不曾用过，一时间也回想不起来。再者帖子的内文可能写得一点也不明白，得要看的人连猜带想的，才有可能弄清楚原意，不如直接找个明白人。
魔法师协会之于魔法师们，只能算是一个松散的结构，用利益勉强将众人联合起来。监察官们只会针对恶行重大的行为，或者是严重侵害魔法师们共同利益的行为来做出反应。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种等级的，都还惹不出这群鬼见愁的。
这一回摊上的这事儿，尽管是来自卡地兹区的监察官小队，但林相信锡嘉区分会的会长大人，橙果‧伊顿肯定会关注。
就好比相安无事的两个帮派，要是隔壁帮老大突然派出了自己的头号马仔，做老大的怎么可能不会去打探消息，了解前因后果。要是隔壁帮的针对的是自己，自己却还傻傻的以为事不关己而没做一点安排。死到临头了，也只会得到一个‘活该’的评语。
虽是这么说，林也给老爷子的魔法塔能量池发送了一条留言。但那位高高在上的老人家，会不会记得自己这样的小角色，甚至拨空回应，心里却是没半点数。
第三十九章 躺枪
来自会长的回应，是那么地快速、突然、令人措手不及。打code打到一半，全神贯注的当下，画面突然变成一张占满全屏的老脸，林吓得胆子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崔普伍德阁下。”会长那张皱巴巴的老脸，试图挤出和蔼的笑容。回过神的某人可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施了一礼。“会长大人。”
“关于日前你所传来的消息，我想知道完整的情况。”
“是的。”随即林便把卡地兹区分会的监察官小队，来到大贤者之塔当日的状况，大概讲了一遍。最主要是集中在对方的特征，与已知的情报。
不过除了外观、那件特殊装备和一个名字──科奥斯之外，林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激光网太犀利，什么东西都切碎了，只剩下几个戒指逃过一劫，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针对疑问处，橙果‧伊顿还仔细地询问着。但大多得不到解答，因为林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但是那个名字，科奥斯，还是让老爷子联想起近期发生的事情。对林说：
“对于有监察官跨区去找你的原因，我大概有点底。这要从前一阵子发生的一件纠纷开始说起。”
“洗耳恭听。”
老爷子开始说起，自商城系统正式上线之后，整个锡嘉区的魔法师生态，其变化大得让人难以想象。热络的商业，加快了生活步调的速度。协会所属的商人，整日里都是马不停蹄，到处和同行接触，调度货物，抢马车队和护卫，只为了把收集好的货品早一日发送出去。
这一切，都只在五联城内发生。不用这些人在整个锡嘉区的地界里疯跑，只需要上论坛和商城系统，就能处理一切。
除了和各地魔法塔的拥有者进行交易外，一群同在一地，但不同团队的魔法师们，也会集中订购商品，等到凑满一车的份量，商队就会将之运送到指定地点。过程中，负责运送的队伍也会在论坛上公开自己预定抵达的日期，让订购者不至于干等，也能在预定的时间出面取货。
林心里不禁吐槽，这么快就把团购给整出来了。
除此之外，由于商城系统的便利，贵族们的大宗货物交易，也上了这个平台。也就是说，协会附属的商会，从原本的第一线地位，和各个王国王室、贵族有关的商会比肩，摇身一变成了几乎统一锡嘉区的大鳄。
当这个大鳄抢占了一个区域内的绝大多数交易行为后，内部对于现状感到不满足的人员，理所当然选择了向外扩张。契机就是地处分区边境的魔法塔，而且还是隶属其他分区的塔。
如同之前提过，魔法师协会只是基于利益，所整合在一起的团体，并没有过强的约束力。无主的魔法塔，其分配权是属于某个区分会，这是被众人所认可，且难以推翻、更改的事实。
可是当魔法塔有主之后，塔主和哪个区分会的交情较好，愿意和谁交易，亲善哪一方的王国、贵族，都是塔主自己的事情，他人无权置喙。
对于位处边境地带的魔法塔，他们很自然愿意和能提供更便利服务的一方交易。
过往来说，分会所属商会的管事勤劳一点，就能得到这些塔主的信任和交易需求。无关乎这座塔的分配权，究竟是属于哪个区分会。
可是当商城上线，有使用论坛的塔主们很容易就能接触到。其所具备的便利，更加容易让这群塔主们转变成为商城的客户。发现这个商机的管事们，当然是大力开发边境地带的客户；甚至还有疯狂的管事，将车马队开进其他区分会的核心地带。
这样的行为，理所当然引起原本将该地区视为地盘的他区商会人士不满，而向锡嘉区分会提出控诉。只是这样的事情按照前例，通常本区回一句：你们商会管事不努力，官方表态就结束了。剩余的，就是底下的人各显神通。
但如今，商城优势是他区的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所以一些阴招，跟不入流的小动作就展开了。对于这些不公正的行为，锡嘉区可是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也就是说，我们的人为了捞钱，捞过界了。”
“呵呵，是的。是这样说没错，捞过界了。”
看着会长那张眼睛都快瞇到看不见的笑脸，林就觉得很无辜。作为一个系统开发人员，却要帮业务背黑锅，这种破事，似乎不管哪个世界都会发生。
橙果‧伊顿却像是事不关己，继续说：“科奥斯，应该就是卡地兹区分会，负责边境地带的商会家族姓氏。只是今天他们派出一支监察官小队，意义就不一样了。我会去询问卡地兹区分会的会长，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研究知识的人，不应受到其他杂务的干扰。所以塔主阁下，请耐心地等候我的消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是的，非常感谢您的照顾与支持，会长大人。”
“对了，顺便一问，那支监察官小队是离开了，还是……”
既然自家所属的塔主，能够出面控诉，当然是人没被抓走。那么来捉人的监察官们，应该就是被打跑了，毕竟只有一支小队，五个人的数量。要攻一座有准备的魔法塔，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橙果‧伊顿想问的，其实是伤了几个人，走了几个人。虽然伤亡数量，不会影响自己出面谈判的结果，但是掌握现况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只是看着盖布拉许‧崔普伍德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举动，似乎结果出乎自己的预料。
“其实，会长大人，我想他们没有人能回去了。”
震惊。因为假如按照崔普伍德所描述，那支监察官小队极有可能是卡地兹区分会底下，首屈一指的死神小队。里头大魔法师可是足足有三个。而想成为这支小队的一员，实力更是不在话下。
对于那名科奥斯家族的成员，能够进到这支小队来，橙果‧伊顿就有些小惊讶。如今这支负有盛名的队伍，被一个菜鸟塔主给收拾到半个也不剩，这是代表什么。
看着自家的会长变了脸色，林真有些不安，急问：“会长大人，这该不会让他们组成联军来找我麻烦吧。”
“联军？”橙果‧伊顿同样被这个词给唤回魂，停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沉稳地说：“放心好了，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大义名分，不会有魔法师愿意追随的。那支监察官小队会去找你麻烦，估计也是因为成员中有一人，是之前和我们商会产生纠纷的家族成员，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像是为了安慰人，橙果‧伊顿同时说：“──更何况联军攻塔的事情，从来都是本区分会带头请求，没有分会组成联军进攻不属于辖下魔法塔的事情。假如他们真那样做了，锡嘉区也会成为你的后援，跟他们一较高低。所以不用担心。”
这是要演变成为世界大战的节奏吗？林更担心了。
不过橙果‧伊顿却是说出另一个不会发起大战的理由。“再者，你有实力一口气杀掉一支监察官小队。任何想攻塔的人都会评估，究竟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有可能成功。更别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攻击你的大义名分。这种情形下，还会愿意加入进攻大贤者之塔的人，我想应该是不存在的吧。至于一个商会家族本身所拥有的武力，大概被你杀掉的那个魔法师就是最强的了。剩余之人，不可能是一个塔主的对手。”
这么说，能安心一点吗？林吊在喉咙的那颗心，也没感觉放下过。
橙果‧伊顿最后说道：“我想你能取得这样的战绩，是因为你对大贤者之塔的改造吧。以那座塔原有的设施，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是的，我改进了……”
“停！不用说。”橙果‧伊顿打断了想全盘托出的某人，认真地告诫：“有改进是好事情，把内容写进魔法塔日志，让继任者可以理解就好。现在应该要对其他人保密。只要越少人知道你的手段，他们就越难以设计针对你的方法，你凭借着魔法塔保命的筹码就越多。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都有好处。”
听着这攸关性命的建议，林可是由衷感谢。他认认真真行了一礼。“是的，会长大人。”
“好了，年轻人，不用担心太多。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妥善。你就好好专注在自己的研究中，与指导学徒上吧。我很看好你的两个弟子，能够学习到你的智慧。”略为点头，橙果‧伊顿便结束了这回的对话。
看着水银镜面能量池上的画面，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林并没有立刻回到原本的作业中，而是试着厘清刚刚所得到的消息，以及将面临的处境。然后得到的结论是，根本不用把这些破事放在心上。
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精神，卡地兹区既不是自己的上级单位；而且以地理位置而言，对方想要大张旗鼓地杀过来，就得穿过锡嘉区的腹地。先不说会不会有其他阻碍，自己肯定能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
既然天高皇帝远，那急他做啥。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理会那群人才是道理。
第四十章 卡地兹的态度
而在结束通话的另一方，五联城中塔的最高楼层，锡嘉区分会会长，大魔法师橙果‧伊顿也在消化着刚才得到的讯息。他摇了摇桌上的铃铛，那是叫唤伺候在侧的弟子。
虽然成为正式魔法师了，但仍有人选择留在自己老师的身边，而不是出去闯荡。进门之人正是如此。何况留在一名实权人物的身边，好处是不言可喻的。能够获准留下来的，无一不是弟子中的佼佼者。
老人家看着自己年轻气盛的得意门生之一走进门，也没在客套或嘘寒问暖的，而是直接吩咐说：“将内部评比中，大贤者之塔的排名提高到绿级地位。”
依循魔石品级，迷地世界的人也习惯将其他事物如此分级。而在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等级中，绿级可以说是三层魔法塔所能得到的最高等级了，再往上就是四层塔或五层塔才会给的评价。
这个评级可以说是重要性，也能说是威胁性。原先的大贤者之塔，可是处在红级的最低阶位置。在上缴浏览器等魔法知识之后，有提升到橙级地位。如今却是跳过了黄级，直接来到绿级地位，却是让这名年轻弟子略有不服气，说：
“老师，您再怎么欣赏这个塔主，一口气把他拉到绿级也不太合适吧。”
“假如你掌管的魔法塔，可以全歼一支监察官小队，而不放走一人。我也会用同样的重视来对待你。”
这份战绩虽称不上惊世骇俗，但也够吓人了。进门的弟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这是真的吗？难道不是对方在吹牛。”
“所以才要你暂时在内部评比中做更改，还不要流出去。接下来，我可要连络一下卡地兹的那个小兄弟，从他那边探探口风。死掉作为尖刀的死神小队，够他肉痛的了。”
更吓人的消息！听起来像是监察官小队闯进法圣掌管的五层塔，才会发生的事情，却发生在被众人嫌弃已久的大贤者之塔身上。
对于交代下去的事项，橙果‧伊顿也没有催促着自己的学生立刻去做。毕竟他现在也只是单方面得到消息，还没有经过核实。
要派人去大贤者之塔调查，需要花费路程的时间，这部分还不急。眼前比较容易做的，是连络卡地兹区的那位小友，探探对方的口风。
这跟欣赏或维护那位塔主无关，只是他区分会派出监察官来管自己辖下的魔法塔，当自己知道后却仍旧不闻不问，别人势必会有更加踰越的举动。到时丢脸会丢得更难看。
再次施展查尔斯呼唤术，这回的对象是卡地兹区分会本部，会长葛瑞‧奥托。
异界版远距离即时视讯依旧蛮不讲理，即使对方是贵为会长之尊，说连通，就连通。画面另一边的人，似乎也被这张突然出现的老脸给吓到。
其实使用这个魔法的礼节，应该是先传送一条约定时间的讯息，然后在约定的时间通讯见面。以避免事出突然，对方塔主不在塔中，或者是撞见不该看的事情。
但是橙果‧伊顿很享受其他人被吓到的表情，或是画面上偶尔传来的惊喜，这算是到他这把年纪，为数不多的爱好了。最美妙的是，没有人敢抱怨他。一者，他过去凶名赫赫；一者，大陆西南半岛，其余三个区分会会长，都算是他的晚辈。两大因素让他横行无阻。
一如这一回突然接通葛瑞‧奥托。对方也只是撇了撇嘴，但该有的礼节与问候仍不敢缺。
橙果‧伊顿也不废话，直奔主题，说：“小友，听说你派了一支监察官小队，到我辖下的魔法塔。”
对于这位老爷子出现的突然，讲话直入主题，打得人措手不及的坏习惯，葛瑞‧奥托是深有体悟。再加上爬到自己现今的地位，早已修练到诸事不动声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葛瑞‧奥托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支小队得手了，然后眼前老者是得到消息后，来要人的。他打了声哈哈，打算装傻过去：“伊顿阁下，您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不清楚呢？”
“我已经听我辖下的塔主报告了，我相信他不用在这方面说假话。”
失手了，人没捉回来？葛瑞‧奥托心想着，却还是面色不改。
“不过我辖下的塔主，只从他们的交谈中辨认出一个名字──科奥斯，无法得知其他四人的身分。考虑到需要为其他人核实身分，而你也不可能得到消息的前提下，我也只能主动来问你了。”
这番话意，首次让葛瑞‧奥托变了脸色。他问道：“全没了？”
“应该是全没了。”
“你确定吗？伊顿阁下。”
“一点也不确定，所以才会来问你。现在论坛那么方便，想必你们也会有一套隐密的连络方式。那么你那边，有任何人向你回报这件事情吗？”
葛瑞‧奥托也顾不得演戏，而是直接召唤水镜术，操作起论坛。不一会儿，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回看微笑着，静静等待的老会长。良久，才吐出一句：“偶尔会遇到这种人呢。”
对这么一句感叹，橙果‧伊顿为之一愣，随即赞同地说：“是呀，偶尔会遇到这种人。”
他们口中的‘这种人’，是指那些天赋不算好的魔法师，因为法力权能的累积不如一般魔法师快速，造成他们本人的实力低落。但只要进驻一座魔法塔，就能凭着聪明才智，将塔经营得比起法圣塔还要危险。毫无疑问，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已经被他们评价为这类的魔法师。
葛瑞‧奥托报出了五个名字。当中大魔法师三人，魔法师两人，比较低阶中的一位，正是科奥斯。他后悔地说：“真不该同意科奥斯家族的请求，派出他们子弟所处的监察官小队。我原本的指示，也仅止与对方磋商而已。不过看来，他们很成功地给自己增加了麻烦，顺道丢了性命。”
“大魔法师居然有三个。”橙果‧伊顿讶异地说道。
‘大魔法师’此称号，是由各区分会所封。一般授予有大功劳，或是实力强大到受众人认可之人。也正是由各区分会所认可，所以有可能不被其他区的分会所承认。
假如被足够多的分会授予或承认其‘大魔法师’的称号，这种人就会被尊称为‘法圣’。也就是说，法圣必须同时具备强大的实力与世界级的名气。
但也不是说大魔法师就一定输给法圣，有时只是前者的名气不如后者而已，实力或许还颠倒过来。所以当橙果‧伊顿得知全灭的监察官小队中有三名大魔法师，他心中又把大贤者之塔的危险程度往上提升一级。盖因大功劳而得到‘大魔法师’称号的人实在很少，大部分大魔法师，都是凭着实力来让人信服的。如此强者一次没了三个，想想也叫人害怕。
“伊顿阁下。”葛瑞‧奥托拱手请求道：“能否请您派人去收回遗体和遗物。我会另行派人前往五联城，与贵方交接。”
魔法师协会底下的各区分会，并不像世俗政权，如国家或贵族那般，需要争夺土地、资源和人口。成立的原意也仅是服务于魔法师，和传播魔法知识两个目的。所以各区分会之间，不存在侵略或是战争等行为。当然私底下的较量、竞争则是难免。
这回事件的起因说穿了，也就是搬不上台面的商业利益问题。受到利益关系者的鼓动，而派出一支监察官队伍前去，本就有问责之意在里头。这已经是最极端的做法。如今却被别人反杀，证明了极端的动作行不通，只能另寻他途。
至于回收遗骸的请求，对迷地这个魔法侧的世界而言，寻求死亡的安息是相当重要的。作为服务魔法师的组织，是难以拒绝且必须尊重的。所以橙果‧伊顿很爽快地同意了这个请求，并结束了与葛瑞‧奥托的对话。
掌管锡嘉区已久的老爷子，是大陆西南半岛四个区分会会长中，资历最老，见识也最广的人。但即便如此，对于这一次的事情，他也同样感到棘手。思索片刻，他便派人请来同样有监察官身分的大魔法师格林温，对他说明了事情的始末后，说：
“阁下，你与崔普伍德有过数面之缘，关系也算良好。这一项任务，我想委请你去办。可以吗？”
格林温沉吟片刻，说：“可以，但是要用我的方法。”
“当然。”
两个老经验的人，都知道对方的顾虑是什么。因为这种本身实力不强，但倚靠着魔法塔能够发挥出数倍，甚至数十倍实力的人，大多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安全感不足。稍有风吹草动，就是先杀再说。
就以这一回的事情为例，橙果‧伊顿和格林温都猜测说，前去大贤者之塔的这支监察官小队，除了科奥斯之外，其余魔法师不一定认同动手的做法。因为监察官的职责中，不包括处理商业纠纷，做为协会的使者前去谈判还有可能。
能够混到大魔法师的地位，不会是眼高手低，或是任由后辈摆布之人。更何况还身在别人的塔中，那肯定是小心再小心。结果一个有私心的猪队友动手，作为一支小队，共进退是最基本的态度，然后就被塔主一波全灭掉……
谁也没逃出来，白白葬送了性命。要说他们不冤枉，那什么才叫做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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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本地协会的调查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刻，协会派人前往大贤者之塔，那是相当有风险的。所以格林温打算以私人的身分前去，希望凭着过往几次会面的善意与交情，说上几句话。而不要自己所属监察官小队的其他成员参与，避免形成过大的压力，刺激到塔主。
除此之外，他还向会长要求派出送葬者小队随行，负责收敛遗骸的任务。这是由钻研死亡与灵魂类魔法的成员，所组成的队伍。
因为魔法师的非自然死亡，可能伴随着诅咒、瘟疫，甚至是亡灵与召唤恶魔之类的行为。送葬者小队的战斗力不高，却精擅于这方面的知识，主要任务是带给魔法师灵魂的平静。除此之外，多多少少也有些尸检和调查的能力。想要确认遗骸身分与所属，也是这群人擅长的工作。
两人商量好一切，格林温问起他身为监察官职责的最后一个问题：“会长大人，崔普伍德有录像监控的手段。是否要保留这方面的证据，来应付当有人质疑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塔内还塔外的行为？”
作为监察官，尤其事情又涉及到一支官方队伍被歼灭在一座魔法塔里，不进行调查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这种行为，又牵扯上调查魔法塔设置的隐私。对某些塔主来说，可是属于大忌讳。因为这个理由被当成间谍杀掉，那可是合情合理，而当事人也是没处哭去。所以不由得格林温问一问自家会长，关于这一方面的想法。
之前商量到，若是遗物被以战利品的名义强留下，协会的立场是不去争。关于监控画面的想法，橙果‧伊顿也是秉持同样的原则，说：“假如崔普伍德不愿意提供，那就算了。假如愿意的话，你的调查报告就得要设置观看权限，不能任由无关的人阅览。我想权限就开放给你、我，嗯～，还有西塔的主人。有三个大魔法师来认可，应该足够堵住质疑的声浪。”
“西塔呀。”格林温提到那位和自己不怎么对付的人，不由得拉长音。
“西塔主虽然和我们有诸多意见的不同，但对于事情的公正性，他还是有的。选他，也是为了减少别人质疑我们是不是参进了私情的可信度。在你出发之后，我会另外派人向他传达我的意思。”
“明白了。”格林温点了点头，同时起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研究室中，将正在进行的研究告一段落，格林温做起出行的准备。除了派人通知送葬者小队，约定出发时间外，他还前去五联城内的冒险者公会酒馆，临时雇佣一伙人。主要是搬运五具收殓用的棺材，和驾驶运送的马车。
因为没有运重贵重物品，又有自己这个大魔法师押车，所以没有挑选高等级的冒险者，也没有刻意去找可信度较高的人手，基本上力气足就行了。
再说近期五联城商业热络，人力市场紧缺，只要是好手好脚的来到这里，都能找到一份酬劳不错的工作。商会所属的护卫队，那更是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回来交接马车后，就又跟着下一队出发。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钱赚得很多没有错，可是没时间花。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会延迟这么久，是因为马匹和车辆的不足。很多商队出货，已经是用骡子拉无篷车就出去了。即使是有监察官身分的大魔法师，也很难调用已经没有的东西。
最终还是等不及的格林温，从协会处拉出一架魔法篷车，将络头套在两只骆鸟身上，这才得以出发。也不是没人质疑，用这种迎宾等级的马车去拉五具棺材，会不会太夸张。格林温却是振振有词地回击，说迎回三具大魔法师的遗骸，这种程度算什么夸张。
都把大魔法师的名头给拉出来了，谁还敢继续碎嘴。太过白目，还不给活着的那群找上门问说，死掉的你不尊重，是不是老子死了你也不打算尊重？这通常结局会不太好看。
于此同时，大贤者之塔灭掉监察官小队的事情也传了开来。更加令人吃惊的是，那支监察官小队还是卡地兹区分会所属，冠以死神之名的尖刀队伍。其成员真实身分虽然是保密讯息，但从格林温大魔法师脱口而出的情报中显示，里头有三位可同样是大魔法师。
唯一被公开的魔法师成员，还是科奥斯家族在论坛上谴责大贤者之塔塔主一事，才被人得知。不过其余四个人的身分，也很快被论坛民们搜找出来。
理由很简单，卡地兹区的大魔法师数量可不多，也就百来位，每一个人都是关注度相当高的明星人物。如今有三个人失联，两边消息联想一下，就能知道为什么。倒是最后一名魔法师，那就有众多猜测。
而在这件事情上，紧追在科奥斯家族之后，同声谴责者少，额手称庆者众。最主要是因为两方的恩怨由来，也被人公布在论坛之上。加上监察官身分敏感，不喜欢这个组织的人居多，众人虽不敢明讲，但还是暗暗称喜。
就连死去的四位魔法师其亲人故旧，也将矛头指向科奥斯家族，对其表达不满。因为那种无关大义的理由，死在别人的魔法塔里，没人去抱怨握有生杀大权的塔主，而是抱怨不长眼惹事的人，是这个世间的常态。
没办法，人家塔主都灭掉一支监察官小队了，谁敢上门去理论。想出气，回头去找因为钻进钱眼里而惹事的家族，而且那里头还大多是普通人，这不是更容易些。
此种种争论，身在大贤者之塔的林倒是有听卡雅提起过，但他并没继续关心。也是这个世界还不懂得用水军来控制舆论，而是停留在用一篇有华丽词藻的演讲来吸引人心。后者的行为犹如泡泡，很容易被不同立场的真相所戳破，然后就丧失功效。
不过林也没有上论坛去兴风作浪的想法，那太浪费时间，不如认真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同时他也从会长的传讯中得知，格林温大魔法师将要来访的消息，与其目的。
经过十多天的等待，林终于等来了格林温大魔法师的抵达。这次他选择了亲自出迎，而不是分身见客。毕竟对方之前的态度还算友善，两个学徒在五联城的期间，也受到颇多照顾。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暗藏祸心。
两方互相见礼后，格林温率先说明了来意。对于收殓遗骸和安魂的工作，有一定的仪式也需要时间，所以林先带领众人前去暂时安置遗体的地方。
事实上，那天事情在发生之后，怎么收拾善后，着实让师徒三人一阵苦恼。不太可能用对付村民的方式，直接曝尸在塔外以敬效尤。挑衅一处人数不足百人的村庄是一回事，挑衅一个魔法师协会底下的区分会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只会让林感到一些麻烦而已，后者就是找死的前奏了。
在和会长连络过后，考虑到可能会有人来调查事情的始末，林还是决定慎重一点对待。幸好主导收拾残局的人是卡雅，褐肤女孩细心地将分散的尸块，尽可能按照所属的个人打包起来，装在麻布袋里……
林一阵无言。
据哈露米所说，她提的意见是把肉的部分挑出来，直接喂狗。剩下的扔铸造间的火炉里。
林再无言……
最终还是做老师的亲自指挥，让两个女孩做了十口木箱子，分别收纳遗体跟遗物，安放在二楼的一处空房间。并布置下冷冻和安灵的魔法阵，让尸体不至于太快腐败发臭。直到今天。
引导格林温大魔法师，和五人的送葬者小队到二楼停灵处。这里的布置是按照迷地世界的传统，中规中矩，不至于有亵渎亡者的疑虑。
在简单的安魂仪式之后，送葬者们打开亡者的木箱，顿时震惊到无法言语。切割平整的脏器和尸块不下数百，全部杂乱地堆在木箱子里。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肢体，甚至很多肉块是难以辨认究竟属于什么部分的身体。
这是遭受到什么样的攻击，才会有如此凄惨的死状？
饶是这群习惯和死人打交道的魔法师，也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而领队之人，格林温大魔法师更是感到惊讶。他曾设身处地的想过很多种方法，以一塔的威能灭杀五名魔法师；但眼前的惨状，却不是自己所知的任何一种方法能造成。
再打开放置遗物的箱子，里头也是相同的状况。这也难怪在一开始，格林温提出要收回遗骸、遗物的时候，林答应得很爽快，没有一点迟疑，更没有意图将任何东西视为战利品而截留下来。因为被切碎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还保有原本的功能与价值了。
看着那黑袍的碎片，格林温很清楚，这才是卡地兹区分会想回收的东西。由精灵王庭所制作的隐密长袍，除了提高抗魔能力之外，还具备数种反侦测的附魔功能。
也就是说，身穿这件法袍的人，除非被人用肉眼看见，否则在魔法的感知中，就会像不存在一样。跟刺客潜行能力搭配，可以说是绝配。在魔法师群体中，这件法袍同样受欢迎。
如今成了一堆碎布，不知道缝回去之后，还有没有原本的能力。
第四十二章 塔的评价
从进塔开始，格林温就试图寻找一丝一毫大战之后的痕迹，可惜没有。而塔主师徒三人受伤的迹象，同样没有。再看到被全歼的监察官小队结局，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这是一面倒的屠杀，毫无抵抗能力的那种。
是骤然发起的攻击，才让这群魔法师因为大意而失去性命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攻击，才会造成这样的死状？许多疑问充斥在众人的脑海里。
格林温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困惑，提问道：“崔普伍德阁下，不知道贵塔是否可以提供当天的监控画面，来厘清一些问题。当然，这是会长的意思，只给三名大魔法师观看，来确认阁下是在塔内自我防卫。不会将其公布。而三名大魔法师是我、会长大人，以及五联城西塔的主人，贝克尔阁下。”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核心室。因为原本会长的意思是不要公开，所以我就没有把当日的画面片段剪出来。既然格林温大人要确认的话，就得核心室控制台上操作了。”
吩咐送葬者们处理遗体，格林温尾随着林的脚步，往三楼走去。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那股寒意愈来愈强烈。
直上三楼的核心室，当中布置和自己上一回来时所见，在印象中并无太大的差异。但全身所感受到的压迫感，却是远非前次可比。格林温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心理因素所造成，而是切切实实来自身体周遭的压迫感。彷佛一股高浓度的魔力权能流淌在周身。
坐回控制台的塔主，开始剪辑影片的操作。一如上回，复杂程度仍旧使人摸不着头绪。格林温双眼紧盯着镜面能量池上所呈现的画面，看着时间快速倒退的行动，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讯息。
不过坐在控制台前操作的林，却是相当感慨。回想自己大学时代的老旧机器，转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檔，都得扔一个晚上不管。现在不管做任何操作，都是只要设定好，拉出来，就完成了。架构起异界版的计算机至今，还摸不清楚它的运算速度上限。
没一会儿，目标时间段的监控画面被单独撷取出来。林也在格林温大魔法师的协助下，将片段放进监察官讨论区中，新的事件讨论串底下。并同时设定好观看的权限后，才正式播放当日的监控画面。
大厅处有三支镜头，也就有三个画面。一处是从中央楼梯井处朝大门口拍摄，这支镜头可以清楚地看到笼罩在黑色雾气之下，五位监察官的正面。一处是从大门口朝内拍摄，这支镜头除了五位监察官的背面外，还有塔主师徒三人的正面。最后一处则是摆在大厅斜后方，可以看到整个大厅内的画面。
交谈的声音依旧清晰。一字一句，格林温都认真地听进耳里。科奥斯的名字是从他的监察官伙伴当中传来，而那一位也正是画面中，不断找事，或者说作死的人才。
一记魔法飞弹打破了交谈的平静。在画面上清楚可见，能量光弹贯穿塔主身躯，却像是穿过一道幻影般，人是安然无事。
“这是幻影？”格林温惊愕地问道。
暂停监控画面的播放，林起身说：“三维立体成像术。其实是由马绍傀儡术和乌尔幻影术两个魔法，将其合并改良而成。”说着的同时，拿起一旁的头盔戴上。林一拍右耳处的魔石，和他一模一样的幻影，立刻从核心室的角落朝两人走来。
林的很多成果，其实都是基于协会已存在的魔法知识。颇像在地球时期写程序，需要什么功能就先找函式库，函式库没有才自己刻。在迷地也是一样，想要什么功能，就先找协会能够提供的魔法知识，然后再解析、重写成自己需要的模样。
格林温看着走来之人栩栩如生，一举一动毫无破绽。塔主幻影却是很自然地介绍起：“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接待一些不重要的客人时，我不想跑上跑下的。所以才借鉴前辈的魔法，设计出可以随时出现在魔法塔任何一个地点的幻影。后来发现，对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也能起到自保的作用，避免自己第一时间就被人给杀了。所以对于一些有敌意的人，我也是用这样的分身和对方见面。”
伸手探去，径直穿过了幻影的身体。格林温并非没有见过幻影类的魔法，但总会有些限制与破绽。如眼前这般，除了没有实体之外，各种动作和模样都与真人相差无几的幻影，却能够做出有别于本体的动作，乃真正首见。
对于这种保命的魔法，格林温并无感到不妥。虽然对某些人来说，塔主不亲自出迎是相当失礼的行为，但老实说这并不构成攻塔的理由。虽然是一项很好用的借口，但以成败论英雄，顺利擒杀塔主，则不尊重是大罪；失败身亡，不尊重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稍做了解后，格林温示意继续当日之事的画面。林也就解除分身，按下播放键。
在一记魔法飞弹后，塔主师徒三人的身影渐淡，乃至消失。双方可以说是敌意明确。只见大门处与中央楼梯井全部封闭，一楼的四间房门也全都关上。但陷阱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还给了五个监察官商量对话的时间。
林在一旁解说道：“大门虽然关起来了，但事实上还没有完全封死。一个简单的解锁术，就可以打开门离去。假如选择的是这条路，我设定的陷阱并不会动作。假如是进攻楼梯井，除了陷阱启动之外，大门也会进行二次封闭。到时想开门就只能花时间或强攻了。”
画面中，监察官科奥斯魔法师朝着中央楼梯井进攻，霎时陷阱启动。格林温看着那毫不起眼的细小光束，将一个活人腰斩，身上所有魔法装备没有一件起了防护的作用。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光束后，又回归第一道光束模式的第四道光束，似乎是一个破解陷阱的契机。就在格林温如此思考的时候，画面上模式突然转变，成为前后夹杀的光束网，直接了断剩余四人。而且当中还有三名大魔法师，那么的措手不及，任何保命手段都无法发挥作用。
格林温也彻底理解，为什么刚刚见到的遗骸会是那一块块的模样。设身处地的想，在那陷阱当中，他发觉自己的下场也会和画面上的众人一样。即使是已经知道大贤者之塔防护手段的现在，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方法来保护自己，甚至是反攻塔主。
无视背上的冷汗，强压住声线，格林温强作镇定地问道：“崔普伍德阁下，那道光线是什么魔法？”
“那是用亮光术改进的。”
见鬼！亮光术不是只能用来照明的吗？格林温在心底大喊。
“灌注高强度的能量，并将其集中聚焦在小范围里头，就能形成这种光束。不过相关研究现在也还在进行中，并没有定型，这充其量只是实验性质的陷阱。”
实验性质……的陷阱……坑了三个大魔法师，一支监察官小队呀，你能不能再坑一点。格林温在心里面抓头狂吼。不过表面上还是得维持冷静，试探性地问：“那，阁下有意愿上缴这几个魔法吗？”
“这几个？对大多数人没有用吧。”林没有刻意去隐瞒，老实说道：“先不说我也还在研究。这几个魔法都是要靠魔法塔跟能量池才有办法施展，一般魔法师学了也无法使用。假如要强硬施展，也先不说复杂程度，大概魔力权能会被抽干吧。”
“塔用魔法？”格林温按照林所说的特点，提起了魔法世界中的一大分类。
塔用魔法的共通点在于施法困难、耗能庞大、威力巨大。所以必须倚靠魔法塔做预先布置，才能够顺利施展。一般都是指魔法塔所特有的战略级攻击魔法阵，也是塔成为战争要塞镇守一地，保护文明世界最主要的倚仗。
而这类魔法的个人施展版本，在协会处则往往被评定为禁咒。‘禁止在一般状况下使用的魔法’。因为这类魔法通常波及范围巨大，容易误伤，所以除了战争状态和战场之外使用，都会遭受来自协会的严重惩处。
也就是说，一般魔法塔的攻击魔法阵都是对外，用来对付军队或魔兽群，而眼前这货却是往自己的塔内放禁咒。
嗯～，有违反规定吗？格林温苦恼着。先不说崔普伍德的自创魔法还没被明列为禁咒，协会难以此理由管辖。禁咒之所以是禁咒的最大理由，是怕范围太大的攻击会误伤平民百姓。而把攻击范围局限在魔法塔内部，则杜绝了误伤的可能性，也就没有禁止的理由。
这种好像不妥，但没有人说不可以的事情，真心让格林温不知如何去建议眼前的塔主该如何做。同时也能理解，为什么三个大魔法师和两个魔法师，在一身魔法道具和装备，以及多种辅助、防御魔法跟保命手段保护的情形下，依旧断送了性命。
对付禁咒等级的魔法，公认的方法有二，一是打断施法；一是有多远，跑多远。用肉身扛，除非成神。
也许回去之后，提报会长。将大贤者之塔的危险等级提升到绿级，甚至是四层塔才能评定的青级。往后这种找塔主麻烦的屎缺，还是少来吧。格林温心里感叹着。
不过对另一个当事人而言，受限于眼界太低，林根本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夸张。因为在其他人的传闻中，魔法塔本就是一处凶险之地。自己既然拥有一座塔了，也就怎么困难怎么整，没有底限就是了。
第四十三章 天文与权能的数据定义
送走了格林温大魔法师与送葬者小队后，林又回到宅男的生活。继续把自己想得到的主意全部实现出来。
以往魔法塔的利用，只要保证每一块砖都有能量通道经过，就能维持住魔法材料的特性，并且连通整座塔，使其成为一个整体。
大贤者之塔在林的手上，每一块砖石不再只是一条能量通道通过而已，而是各种魔纹和阵式，代表着不同的功能。诚如地球的科技进程，越精密的东西，越容易因为一些小瑕疵而出问题。所以某位塔主debug的作业，从计算机程序扩张到整座塔的范围，让他对自己画蛇添足的举动懊悔不已。
与此同时，大贤者之塔在论坛上的议论，又迎来一波高峰。撷取的监控画面依旧只有约定好的三位大魔法师可以观看，但五位前监察官的凄惨死状，还是从送葬者小队以及死者的亲属口中流出来。
什么样的陷阱，才会造成这样的惨状？又是什么样等级的陷阱，才能杀害三位大魔法师？种种议论和推测，在论坛上掀起一波波讨论。反倒是三位观看过证据画面的大魔法师，相当一致地保持缄默。只说明此次事件，大贤者之塔的主人并无过错。
对此，卡地兹区分会的会长，葛瑞‧奥托又一次用查尔斯呼唤术，和橙果‧伊顿会长视讯联络。
对于属下的遗骸回到卡地兹区分会本部后，葛瑞‧奥托亲眼确认过状况。包括那些已经废掉的遗物，以他的见识也无法想象是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只问了画面中的老者一句：“有没有赢的机会？”
“围困，拖到魔法塔的粮食耗尽。”
这是协会能够掌控魔法塔的最大理由，从食物补给下手。作为一个塔主，假如不想把自己的弱点交到别人手上，种田是必须的。
要种田，就得要有人手。大贤者之塔辖下领地，那唯一一处村庄还是因塔主而灭掉的，自然别想要有人帮他种田。既然粮食掌控在协会附属的商会手中，橙果‧伊顿就不怎么担心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会跳脱自己的掌握之中。
不过对于这样的答案，葛瑞‧奥托并不满意。他追问道：“难道打不下来？他才刚入驻那座塔一年多的时间而已吧。”
“四区联军，用人命填，应该可以攻下那座塔。但我不保证一定成功。”
对于橙果‧伊顿这位老前辈的判断，葛瑞‧奥托上冲脑袋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他问：“绿级塔？”
“青级。”
如此评价，当真震撼了葛瑞‧奥托这位分区会长。橙果‧伊顿却是继续说：“要不是给三层塔一个四层塔标准的评价已经是史无前例，我还想再把大贤者之塔的危险程度往上提升。”
沉吟片刻，像是有了觉悟。葛瑞‧奥托松开紧绷的脸色，恢复如常，朝橙果‧伊顿说：“谢谢阁下的回复。”便中断了交谈。
看着银白色，平静无波的能量池镜面，橙果‧伊顿也呼出一口长气。他活到这把年纪，也被格林温带回来的纪录画面给吓到。以往在自己的认知中，往自己塔内砸禁咒代表什么意思？那是一言不合就跟敌人同归于尽的自杀行为呀。现如今，年轻一辈的敢这么做，是不是代表自己真的老了？
至于论坛上的种种猜测，就任由众人发挥吧。反正只要不了解陷阱的真相，就不会有愣头青扬言破塔。那群人傻归傻，冲归冲，也不会在没有确切情报的状况下有所动作。无知跟送死没什么两样，尤其是有三个大魔法师和两个魔法师作为先烈的情形下。
事情应该到此告一段落了吧。不管是在五联城中的人，或是大贤者之塔里的人，都这么想着。生活也重新回到各自的步调。
就在某个小雨唏哩的夜晚，林想要解析自身所累积的法力权能。
其实这样的想法，早在发觉八种权能可以成为八位元计算机的基础时，就有想过。可是当时无法定义基本单位，也没有各种传感器的技术。
包括温度、长度、重量、时间等等，各种度量衡单位在迷地世界是极其混乱，且没有统一标准的，甚至是没有。而且几乎是一个国家，或是一个地区，就有自己一套标准。
大多数标准的建立，是基于某个开国帝王的臂长、指幅、体重，成为该国标准单位。当国家被灭了，标准也随之更换。这种既不科学也难以统一的度量衡，当然深深困扰着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
而要找回地球所使用的公制度量衡，还是因地制宜，使用迷地世界版所测量的度量衡，则是另一个困扰林的问题。
在经过长期观察和测量日地距离，也就是日星到迷地星，即异界版的太阳到地球的平均距离后。林突发奇想，将其除以那个习惯的天文单位常数149，579，870，700后，再将其单位对比自己的身高，意外发现迷地世界版的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身高是1.76单位。
在地球时，林的身高也正是1.76米。同时经过观测计算，迷地星体的赤道半径约为6，4320，000单位，假设将那1单位等同于地球公制的1米，竟也和地球半径6370公里的数据相近。可以大概推测，迷地星与地球的天文环境相差无几。
对于得到这样的数据，林心里想：难怪来到迷地之后，除了天上有两颗卫星，造成气候变化多端且剧烈，其余时的活动都和地球时期感觉差不了多少。
而得到测量法力权能，并将其量化的关键，是在得到那颗紫变级的魔石，以及研究出迷地版激光的过程中，偶然发现的现象。
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神秘等八种权能，能够保持纯粹的魔法能量存在魔石或是能量池中，是有其一定比例的。假如把含量最少的神秘定为1，则八种权能的比例是128:64:32:16:8:4:2:1。只有这个比例，才能使八种权能保持平衡。
平衡只要一经破坏，就会产生超自然效果，也就是魔法。而权能的排列组合，则是影响超自然效果的变化与剧烈程度。所谓的咒文、魔法阵，或是林正在编写的迷地版计算机程序，都是引导比例失衡及排列组合的一种控制手段。
而要测得一法力权能单位，则要从耗尽能量的魔石说起。在观察中，刚耗尽能量的魔石，其光芒会消失，变成白色透明的水晶体。但其实水晶还多多少少蕴含有一些权能，也就是知识、力量、权柄等，本身在平衡状态中占比比较大的权能种类。也就是说耗尽能量，其实也是平衡被破坏的一种，而缺失的就是那占比较少的灵巧、感知、神秘等几种。
那么林就用魔法塔抽取能量池，供应全塔纯粹魔法能量的方式，来抽取魔石中的平衡能量。并记录能量耗尽的那一刻，且还能观测到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等七种权能的状态，将那一瞬间的感知权能量定为最基本的1单位。
这个过程重复了上千次，同样报废了上千颗最下品的红耀级魔石。直到这种浪费行为，两个小学徒再也看不下去，也不愿意配合研究后，才停止下来。上千次测量结果的平均，才是林真正定义下来的1单位权能。而一个平衡的255单位权能，林则称其为1玛那。玛那也是迷地世界对于法力权能的一个共同称呼。
事实上那上千次的实验，林自己回想起来，那简直就像是鬼遮眼的魔怔状态。事后回想也是肉痛不已。
以此测量结果为基础，测试七个等级的魔石，其法力权能的蕴含量。每差一个大等级，大约是相差十倍的能量，亦即红耀级魔石与紫变级魔石的权能含量差距为百万倍。
魔法塔的能量池由于只是一个通道，并非如魔石一般的储存媒介，所以无法测量。
而林测量自身所得到的数值，其比例并非平衡状态的权能。至少所测得的神秘权能，其数值就远低于整体的1/255。施展同样一个魔法，所耗用的权能也并非次次都相同。有时耗用大，威力也大；耗用小时，威力也随之变小。
两个学徒的状况，跟她们那个悲惨的老师差不多。
可以说研究出这玩意儿，对于魔法的施展没有什么帮助；或者该说，现阶段还想不到有什么帮助，但那是对人而言。对于编写魔法塔的程序，权能成功数据化，各种程序的编写就可以有更明确的过程与结果。更不用提在调整能量输出大小上的优势。一楼大厅的激光网，就是数据化成功的一项重要结果。
所以这几日，对于魔法塔权能数据化结果相当满意的林，又把焦点放回到人体身上。想要勘破当中可能蕴藏的秘密。
不过狂乱的狗吠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灰蹄跟白鼻两条大狗，已经无法再养在魔法塔里。所以两个女孩在塔外支起了一处棚子，就靠在魔法塔的外墙，用一堆没啥价值的碎兽皮，铺成两条狗的床。
两条狗通常是不分日夜，都在外头撒欢。除非是得了女孩的哨声，才回来接受训练或进行狩猎任务。只有玩累了，才会回来窝一会儿，就又跑了出去。不过下雨的时候，这两条狗通常是安静地窝在大棚下。
牠们很清楚，不要轻易打扰三楼的人类。不管是意义不明的狗吠声，还是跑上三楼，那个人类的领地中，都会换来那人的暴怒，然后自己就惨了。所以只要身在塔的附近，牠们能不叫就不叫。
如今一阵狂吠，就连林也听出一点焦急的感觉。这是有不好的东西靠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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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无心清云的打赏。
第四十四章 意外访客
安抚不了两条狗的狂吠，两个女孩也查觉到事情有异，齐跑上三楼核心室。
待在三楼的塔主，已经打开半完成品的奥术之眼。就看核心室的四周与天花板都被监控画面所取代，成为三百六十度全周天的实时景象。搭配镜面能量池，与几个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水镜术，所呈现的平面地图与不同类型的监控画面。
由于一些要从远方调集的辅料还没送到，但几种主要材料已经收集齐全，所以林早已经奥术之眼架构起来。
现阶段不足之处，在于无法全天候监控塔外环境，其次监控距离也不如完整版。再者因为设施还没完全架构完成，所以林并没有做任何优化改进，仅就接收下来的画面，按照自己想象的需求来做出呈现。
就看画面上所有生物活动全部被标记出来，并用上新的权能能量级分类，以颜色来区别。离魔法塔较近的生物，还能从显示的灵光上看出轮廓。而画面上颜色最深，呈现绿色偏青的，是塔外那两条朝着西方吠叫的大狗。自然，那个方向也成为师徒三人观看的重点。
只是不管怎么瞧，都瞧不出西方有任何生物具有威胁性。
那会是在侦测距离之外，还是属于灵体类，也就是鬼魂？因为没有灵体类可做参照物，所以林也说不准自己这套系统能不能辨认鬼魂。
“老师，你看，天空。”
顺着哈露米的指示，林看向西方天空的画面。从下着雨的云层上，一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庞然大物降了下来。因为该物的体积相当庞大，所以即使是距离遥远，也能够观测出其灵光轮廓。而一看那模样，林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
飞空艇，集合精灵、矮人、地精等工艺，以及人类的改装巧思而成的一款运载用的飞行船舰。传统造型是以徜徉在大海上的船舰为主体，搭配类似地球文艺复兴时代达文西所设计的漩涡型螺旋桨。
船体上最重要的是一座次级能量池，它本身不具备能量来源，而是提供储存能量之用。可以连接魔法塔的能量池来充能，也可以使用魔石来补充。基本上充满一次，就可以在天空进行常规式的飞行三十到五十天。
附带一提的是，在林的奥术之眼监测中，任何物品或生物所呈现的颜色，只能代表其蕴藏的能量等级，并不能直接将其当作危险性来看待。一如飞空艇的淡蓝色灵光，大部份能量都是用来维持飞行状态。
飞空艇当然也能成为一种可怕的战争机器。光是它身在天空这一点，迷地世界智人种的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就难以施展。不过大陆西南半岛可没有飞空艇军团，那是大陆东方以狮鹫兽为主要纹章的海德尔帝国，才有这样的编制。
大陆西南半岛的飞空艇只有一艘，不属于任何一个王国，而是西方魔法师协会雷昂区分会的高斯博通号。名字源自于雷昂区分会的某一任会长，也正是那位会长主持建造了这么一艘飞空艇。
那艘飞空艇不属于纯粹的战争武器，因为其不具备独立进攻魔法塔的能力。要是搭载多一点魔法师，倒是很容易针对地面军队展开魔法轰炸，甚至是禁咒洗地。不过一般情况下，这艘飞空艇更像是彰显身分的象征。
这不，从飞空艇上放出绿黄红三色彩色烟火，紧接着就是一道紫色烟火。紫烟代表首席的意思，绿黄红则是代表雷昂区分会。紧接着分会标示的首席，代表来的人正是雷昂区分会的会长──乔瑟‧卡洛斯。
接着飞空艇又放出红绿红三色烟火，跟一道紫色烟火。林还没意会过来，就又是黄白红三彩，跟一道紫。
……
诺南区分会会长拉希迪耶，和卡地兹区分会会长葛瑞‧奥托也在飞空艇上？
怎么有种三司会审的感觉。
虽然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人家的身分地位都比自己高，资历也深，总得给些面子。幻影分身什么的，就不要拿出来卖弄了。林乖乖地走到大门口处，准备迎接三位贵客。
飞空艇也不像是来找事的。在塔外的一处空地，那浮在天空的庞然大物迎着小雨，缓缓落下。三位大人物也没矫情地等待红毯鲜花的，也不等放下栈桥，径自用浮游术下了船。
林打着伞迎上三人。“三位会长。”
“塔主阁下。”三个老者齐见礼。他们一身正式的法袍，披着代表各区的小披肩。对于天下落下的小雨，则是用阻隔的魔法将之阻绝在身外。形貌各自不同，但都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压迫感十足。
三位会长亲自出马，他们也不要人前后簇拥，就是单身一人，走向出迎的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
看见飞空艇上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忙着准备下船的事宜，看来客人也就只有这三位正主了。林将三人迎入塔内，说：“还请三位大人见谅，敝塔简陋，唯有餐厅还算可招待之处。所以只能请三位到餐厅稍作歇息。”
“不妨事。魔法塔本就不像贵族居所，还要负责举办宴会。能有一处商量事情即可。”其中一位会长客气地回应。
林也就把三个人领进餐厅中。而之前打发来整理餐厅的两个女孩，刚布置好一切。所谓布置，其实也就是把灶台一类有碍观瞻处用布遮起，并把环境稍作整理一下，将桌椅摆整齐后，便迎来三位客人。
给就坐的三人奉上一杯热茶后，两个学徒就退到一旁候着。而主人身分的林则是坐到长桌的正对面，颇有种在地球时，去企业面试的感觉。问题是，今天这么大阵仗来，所为何事？之前死掉的那五个监察官？还是有其他理由。
而最麻烦的一点，林认不出来对面的谁是谁。敢放会长身分烟火的，应该不会是假冒的西贝货。所以只能跟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
问题对方三个人，己方一个人，两个学徒年纪太小，插不上话。那种感觉，就像被三个人压在地上揍，你一拳、他一拳，自己全无反抗的能力。尤其在对方意图不明的状况下，林更是小心翼翼地和三位交谈着，生怕得罪了对方。搞得自己是冷汗直冒，口干舌燥的。
殊不知，对面三人比林还要提心吊胆。就怕一言不合，又给灭了。不过塔主那副慌恐的模样，在三个世故老练的上位者眼中，又何尝不清楚。但他们抓不准的是，塔主这作态是装的，还是真的？
就在漫无目的的交谈逐渐陷入僵局，──没办法，前肥宅之所以宅，不正是因为没有点开聊天的技能。──当中一人作势咳了一声，首先说道：“崔普伍德阁下。”
“是！”林响亮地回了一声。
“别担心，我等来此没有恶意。最主要是商讨，关于你所创造的那几个魔法知识而来。”
“浏览器？”
“是的。假如有某个魔法足够优秀，以协会的立场，当然是希望这个知识能够传播得越广越好。但绝大多数会被这么认可的魔法，通常都在一个小分区中累积了足够的名气，同时也经过很多人的不断改善，最终才有可能成为被全大陆的协会所流通的版本。这中间需要时间去累积沉淀，通常原创者不会看到这一天。──”
这是什么意思？像地球的画家一样，人没死，画就不值钱？
“──但事情总有例外。也有一些魔法知识甫诞生，就被认为值得推广的，但事关原创者的利益，其他区的分会必须在得到原创者的同意后，才会推广该知识。而这个部份，倒也跟你原本所属的区分会无关。而所该分润的利益也会如数交付，当然时间周期可能会拉长一些。这样子做，阁下认为合适吗？”
“哦，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只是就礼貌上，我还是得通知我们区的会长一声。”
“当然，应有之义。”
听到是这种事情，林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他回头吩咐道：“卡雅，妳去准备域名系统、网页系统，和浏览器三项的说明文件和魔石，各三份。尽快交给三位会长大人。”
“不，这个部份就不麻烦阁下了。”一直主导交谈的那位会长，制止了女孩的行动，说：“那些相关的知识，其实我们区分会也已经掌握。只等阁下同意，便可以进行传播推广。只是……”
看着装出为难表情的人，林知道今天的戏肉来了。也终于清楚，对方这么大张旗鼓地三王齐出，所为何事。
“阁下刚刚所吩咐的魔法知识中，似乎并不包括商城系统。这是为何？”
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林实际也是很无奈，说：“不敢瞒三位大人。商城系统并不是我上缴给协会的魔法知识，而是锡嘉区分会的会长，橙果‧伊顿大人委托我，所设计的一套商用系统。当初可是有约定，不会将该套系统卖给其他人，毕竟我可是收了Xbar基尔(10000金)的酬劳。要是违约，我在魔法圈子里也就混不下去了。”
“这件事情是真的！”三个老者，其实也有听过类似的传闻。但直到今天由当事人口中说出，才确信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是感到为难，并且努力想着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强逼眼前这位塔主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还在人家的魔法塔里，前头才死了三个大魔法师外带两个魔法师；今天这里只有三个，还不够对方塞牙缝。
要求对方违约也说不过去。各区分会之间是平级，没有上下之分。很难以自己的利益为理由，要求一位塔主背信。这样做很容易引起分会之间的恶性竞争，和协会原始的立意相违背。
而林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也不打算就此把事情一推二五六。不说本就有推广的意思，他更要慎防几位大人物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口说出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歪招。到时同意也不是，拒绝也不是。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就得要主导话题。所以林也不让几位烦恼太久，直接说道：
“三位大人。其实当初我和伊顿会长约定不外流商城系统的本意，是针对那些锡嘉区内，王室贵族旗下的商会组织，并不是同属协会的各个区分会。所以不如由我连络伊顿会长，三位直接和伊顿会长交涉如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三人认同地点了点头。有时旁门左道，确实不如正攻法好用。这事情，还是得和那位老大哥商量，才有解决之道。
第四十五章 商城布局提议
食指轻叩桌面，林的面前就出现直立的水镜与键盘投影。三位会长一看，连忙问道：“阁下，你面前的是？”
“这个，哦。”想起自己还没向客人说明，林一拨水镜，将显示屏幕朝向三位会长，说：“因为偶尔会有客人来访，有时是我自己的两个学生要使用，总是让他们占用我核心室研究的时间也说不过去。所以就在餐厅这里，开通连结能量池的终端界面。──”
说话的同时，林将自己面前的水镜拉大，延展到与自己双臂张开的宽度后，丢到长桌旁的空白墙面上。好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画面显示。
“──假如三位大人也有要使用。可以同样扣击桌面两下，就能呼叫出终端界面。再登入自己的用户帐户，或是用访客权限去浏览就行了。我要传讯给伊顿会长，只是不知道他会多快回应。也许得要等上一些时间。”
关上开启水镜术时，必定会跳出的论坛页面。老实说，林自己也看得有些烦。要是在自己的核心室作业，就没有这种绑死首页的问题。可是在餐厅的话，由于大多数是别人在使用，所以固定论坛页面为首页，算是强制推销的小心机。
而在关上之后，就是一阵让人感觉到眼花撩乱的操作。其实就是调用传讯给橙果‧伊顿会长的标记位置，然后就是传送了一段话过去。主要说明三位区分会的会长人在大贤者之塔处，希望商讨有关商城系统的事情。
看着那运指如飞的打字功夫，和那怎么看也看不懂的操作，三位会长一阵无语。有种年纪一大把了，却看不懂年轻人在做什么，是不是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的感觉。
传送好讯息之后，林便停下动作等待。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待在自己的能量池旁等候，也不是任何人通知，就会立刻回应。另外三人也很清楚这点，更何况是这种没有约定时间，要求即时连络的请求，事实上要等多久，却是谁也不敢保证。
不过三位会长却没有失礼地打开各自的论坛页面，各自低头操作着。迷地世界的网络黏着度还没到地球那种病态的程度，三个位高权重的老人家，自制力也不是年轻人可以比拟。所以他们还是选择和塔主聊天，虽然说话里话外都开始有一些刺探的意味。让某人更是痛苦不堪。
就在思索着该用尿遁，还是用屎遁的时候。丢到墙上的水镜术屏幕突然一闪，那张熟悉的老脸又占满整个画面。林虽然还是被吓到，但却首次有种感激涕零的感觉。至于对面三人，似乎是已经习惯这位老爷子的做派，倒是沉稳得很，没有任何惊吓。
“哟哟，在我印象之中，还真不曾见过这样的画面，三位会长比肩而坐。这种时候我不在场，不是挺遗憾的嘛。听说你们想和我谈商城系统的事情，不过这可不像是要找我谈的模样。”橙果‧伊顿一出现就开炮。
要比口舌之争，三位老人家一点也不输给隔着屏幕交谈的那位。四个人就这么夹枪带棒，你来我往，十句话里面有三句刮、三句洗、三句打高空，只剩下一句跟正事沾点边。林就这么被晾在一旁，插不进半句话。
看着这景象，林就心想，幸好是隔了个视讯屏幕。要是面对面，那还不打起来。不过当真面对面的时候，真打得起来吗？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就在以旁观者的身分，神游九天之外时，林突然被一句问话打回人间。橙果‧伊顿会长瞪大着眼，气势汹汹地问：“崔普伍德阁下，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的意见？”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很想这么大喊了事的林，被四双盯着的眼睛看得发虚。这个时候问大家刚刚争执到哪里，不知道算不算白目。不过虽然没有详细听内容，但对于各持己见且一点都不想退让的双方，林也不是找不到可切入的点。
“四位会长大人，其实四位的顾虑跟坚持，我都觉得很有道理，差别只在于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要问我的话，我就用不同的角度来和各位说说。也就是站在一个被商会服务的魔法师立场，究竟协会要怎么做，对我们会比较有利。”
丢出一个题目，林小心翼翼地看着众人的表情。看到没有太多的反感和鄙视，林才继续说道：“以一个普通魔法师来说，对我而言最有利，也最方便的状况，就是可以利用商城系统来购买或预订我所需要的东西。而这套系统是属于谁的，其实并不重要。但对协会来说，这当中就有所区别了。是以一套商城系统，服务整个西南半岛的人；还是四个区分会各自建置一个商城，服务各自分区的人；又或者是不加以限制，各个国度的王室、贵族旗下商会也都建置起商城，然后再互相竞争。当然最后一种最不可取，就不在此讨论了。那前两者之间的差异何在？──”
在众人眼前，林又使用水镜术打开另一个屏幕，并将其放大、摊平摆在桌面上。画面则是大陆西南半岛的地图，并不精细，是魔法师协会出售给魔法师冒险之用的地图，几位会长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众人眼睛一亮。林凭空抓出一个红白蓝相间的色块，罩在地图之上，贴合着半岛的轮廓。同时伸手一点，五联城的位置立起一处相连的五座小魔法塔。
“──由一个商城系统来服务整个半岛，最大的优点是能有效整合整个半岛的资源。但不管是哪一种方案。──”说着，林不管看得眉开眼笑的橙果‧伊顿会长，和其他三位眉头皱起的会长脸色，将红白蓝色块一把抛开，套上黄白红色块跟标记卡地兹区分会本部的魔法塔。
四个会长脸色皆变，有人喜，有人忧。但林随即又抛开色块，紧接着套上绿黄红和雷昂区分会本部，然后又一抛，最后才将红绿红色块套上，并立起代表诺南区分会本部的小魔法塔。
“──这几种情况都有相同的缺点。交易的契约经由商城和论坛，是可以迅速达成没错；但是运送货物还是得要倚靠传统的方式，不是人力，就是畜力。也就是说在运送速度上，我们并没有改进。”
连续变换四次，几位会长也看出问题来。林却是打了一个响指，地图上立刻冒出近千座小魔法塔。“这是我所知道大部分魔法塔的位置。而现今商会的出货模式，就我所知都是先集中再出货。而不管从哪一区的本部出发，最远程的塔主要等来自己所购买的货物，都得等上四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以同为塔主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也许我买东西是快多了，但等送货上门却比以前还要慢。”
将地图上红绿红的色块抛开，同时所有小魔法塔也清空。林才使用最后的模板，是按照现今西南半岛四个区分会的划分，套上各自的标示色块。林继续说道：“就我所知，现今魔法师协会分成那么多个区域，本就是从地域性跟支援距离作为原始考量。那么就此维持原样，也能算是一个好选择。边境地带的塔主们选择和哪一区的商城交易，就看各个塔主的习惯了。毕竟有些人不在乎等长一些的时间，但他们希望得到比较便宜的价格。也有人是希望在比较快的时间内得到购买的物品，为此不在乎付出比较多的代价。”
这样子的提议，远道而来的三位会长是露出笑容了，但自家老爷子却皱起眉头。林当然知道理由是什么，不外乎感觉利润被分薄了，辛苦那么久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之类的感觉。
当然，假如话只能说到这种程度，林也不敢开口，更是枉费自己身为穿越众的一份子。地球时期可是经过网络洗礼的男人。不轻不重喊了一声：“但是！”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林才继续说道：
“一开始有提过，利用论坛和商城，将整个西南半岛的资源整合起来，也是一项难以忽略的优势。就好像我自己，向锡嘉区分会所属的商会订购了建造塔用奥术之眼的材料，虽然大部分材料都在最快的时间送来了，但还是缺少几样辅助材料。所以我的奥术之眼建筑，虽然搭建起来了，却不完整。也许，我是说也许把西南半岛四个区的稀有资源讯息整合起来，我需要的那些辅料可以在锡嘉区以外的三个区找到。那么现在的我，就只是等待物品运送过来，而不是连哪里有我需要的材料，或替代物品都还不知道的状态。”
以此作为转折的开头，似乎没有引起几位大人物的反感，反而让他们正视资源整合的必要性。林也才敢提出接下来的意见：“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说，各区的商城系统在建立之后，依旧是以各区的资源调度为优先。但假如遇到本区同样缺少的稀有品，则会将需求回报到一个统整四区信息的单位，由这个特设单位来调度资源。有时发生紧急状态的时候，各个商会的车马队本就有负责运送补给战略物资之责，那么在多区联军成立之后，是不是也能由这个特设单位来负责指派物资运送事宜。──”
对这么一个提议，四个会长都是眼睛一亮。他们都很明白，对于这样一个凌驾于四区之上的单位，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也纷纷有了想法。不过林可没有让几个老人家胡乱争抢的意思，他直接说：
“──而这一个特设单位呢，我是建议由锡嘉区分会的附属商会来兼任。理由当然是商城系统他们上线最早，自然累积了不少处理事务的经验。遇到这种跨区的事务，当然是以稳妥为主，不要到时手忙脚乱的，惹得买家不高兴，协会还要背黑锅。以上，就是我对这件事情的意见了。”
第四十六章 泊船的请求
提议一出，橙果‧伊顿老会长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其他三位高兴的脸色也稍微收敛。倒不是说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没有林一个穿越而来的小伙子聪明，能够想到这些方法，最主要他们所擅长者还是在魔法领域。
或许做到会长这种高位，对于领导统御也有些心得。但在商业经济一途，可能派出他们手底下的商会管事，都还比他们自己在行。所以现在也只能一愣一愣的，看着刚刚长篇大论表演完的菜鸟魔法师。
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互惠的提案，但今天这四位大人物会出面争执，最大的理由还是在各自的利益。毕竟会长不是国王或皇帝，很多事情都还要商量着来。所以橙果‧伊顿率先开口，说：“三位小友，对于今天这件事情，我想大家也无法当场就下决定。得要去找些人讨论，厘清一下思绪。所以我提议，明天下午再继续，如何？”
三位会长对这个意见可说是求之不得。他们一时间得到了太多讯息，是要好好整理一番，问一下个中高手，才好继续的讨论。所以互相告个罪，便各自散去。三人回到飞空艇上休息，不过看来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很多人都得睡不着觉了。
而在送走客人之后，林则是呼出一口长气，这算是过了一关。做事情，最怕这种夹在两边大人物中间，靠向一边自然就得罪另外一边。以混吃等死为宗旨的男人，选边站是愚蠢的，当墙头草才是明智的。
林也相信，以四名会长的老练眼光，如何看不出来这是各自退让一步，换取更大利益的合作方案。但到他们这种程度，已经不单纯是经济利益的算计了，而是政治的盘算。他们身后都有各自的利益团体，摆得平那群隐身在幕后的豺狼，才有接下来合作的可能。
就在三位会长回飞空艇后，那艘系留在空地处，并未完全落地的飞船才像是活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下船，和林这位塔主做着交流。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二楼那处露天温泉浴池。各形各色的美人，或许是学徒，或许是正式魔法师，或一人，或两人，借用着温泉池。塔外那下着小雨的夜景，对于不曾这么享受的人们，还是颇有情调的。
当然也有些男性借用，不过洗鸳鸯浴的倒是没有。因为那本就不是迷地世界的习惯，更何况还是在别人家里这么做。而林本身则是打算忍个一天，也不想再沾染什么艳遇，特别是这一回有一船的人盯着，上一回也不过五六人而已。要是玩一个惹火上身了，这一回怎么看都会比较惨烈。
原本以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两个小徒弟去打理就好。林自己可以窝在核心室内，继续那被打断的研究。不过天不从人愿，还是有两个女孩无法拿主意的事情找上门。看着眼前一票魔法师，声势浩大。带头那一位则是穿着有两条金穗线的小披风，朝林问候说道：
“向您见礼，崔普伍德阁下。我是高思博通号的船长，昆卡‧卡洛斯。”
“卡洛斯大人。”面对大魔法师的行礼，林可不敢大剌剌地接受，连忙回了一礼。而且眼前这位同样姓卡洛斯，搞不好跟他们会长乔瑟‧卡洛斯带点亲戚关系。即使不是太子党，也必然是雷昂区分会的实权人物。都混到西南半岛唯一一艘飞空艇的船长了，不可能是小人物。
“今天会面，是以高思博通号船长的身分，来向您请求协助的。希望贵塔准许本舰系留并补充能量。”
林在来到迷地世界后，发现有飞空艇这种不科学的交通工具，自然多留心了一下相关的数据。飞空艇的次级能量池无法自主产生能源，假如要靠魔石来充能，那耗费的金钱是难以想象的。一般来说只有战时有可能这么做。
平常时期，飞空艇都是靠系留在魔法塔上，借助塔的能量池来补充。而本着魔法师间互助的精神，塔主大部分也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想到这里，林就对这种不需要燃料来支持，也不会产出废弃物的半永久能量来源感到无言以对。要说迷地世界最大的外挂，绝对是这一座座魔法塔当中的能量池。要是地球的特斯拉那位神人在迷地，那还不玩疯了。
对于昆卡‧卡洛斯的请求，林基本上是同意的，但却有一个问题存在。就好比在地球时，人们出外旅行带手机，自然不忘自备充电器跟电线。但总要有插座才能使用吧。
大贤者之塔就没有那种东西，一种名为‘系船桩’的设施。它可以和飞空艇的特制缆线形成能量通道，将魔法塔能量池中的法力权能，源源不绝地输送到飞空艇上的次级能量池中。
系船桩并不是魔法塔的标准设施，对于没有需求的人，自然不会去考虑设置。大陆西南半岛也就一艘飞空艇，除非是打仗，否则充满能量的状态下，普通载人或巡航，她可以绕着半岛打转两三圈，航行一个多月后再回到雷昂区的泊船点充能。
所以林说出了自己的状况。不是不帮忙，是没办法帮。
不过昆卡‧卡洛斯却是设想周到，说：“阁下不用担心，我身后几位，就是擅于魔法塔建设的大师。只要得到您的同意，包括系船桩的材料和建设都由我们负责，不用阁下烦恼。”说完，便让了一步，介绍身后几位年纪大上不少的魔法师。
他们看起来就比较像是学术研究方面的人员，而不是在外冒险的。所以穿着和魔法装备的位置、属性，都和擅长战斗的魔法师有所不同。唯一让林感觉到熟悉的，就是他们脸上那副傲然的神色。在地球时，一些手上有技术的人，在聊起自己的专业时都会有同样傲气。林并不反感，反而敬重这类人物。
况且这件事听起来，材料、人工对方都肯出，就差自己点头而已。这种捡便宜的好事，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在同意之后，对方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回到飞空艇上，将飞空艇重新升空，移到预定停泊的位置，顺便从船上搬材料下来。另一拨人则跟随着林，从中央楼梯井上到顶楼。
因为大贤者之塔外观本就有破损，塔顶也无法幸免。林在修复的时候，也并没有把塔顶恢复完整，所以塔顶东侧还是缺了不小一块。
南北两侧则是竖立起布置奥术之眼用，如猫耳般的尖墙。最显眼的，莫过于镶嵌在尖墙顶端，那颗鹅蛋大小的浑圆红宝石。这可是最顶级的主要材料。不过墙体并未架构完整，还有几个镂空的部分，那是欠缺材料所致。也因为如此，奥术之眼也才无法全天候开启。
而还能够建设系船桩的位置，考虑到人员上下的栈桥，只能选择塔顶西侧的缘石，将之用系船桩取代。而除了须考虑栈桥临时搭设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要求，所以林就在西面随便指了个地点后，问：“那几位大师，是否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
“不劳烦塔主。只需要开启能量通道显示，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嘴上说得客气，但脸上的鄙视却是毫不遮掩。迷地世界手艺人脾气之大，远不是那个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摧残上千年的国家可比。所以吃了排头，林也只得摸摸鼻子。光是对方头发多白了几撮，就很难去抱怨些什么。“那我回控制台操作了。只要能量通道显现，就请各位施工吧。”
因为那不属于常规操作，所以林并没有设好快速施法的模式，只能回核心室控制台旁操作起来。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满布大贤者之塔上下的魔法师，以交流或借用浴池为名义，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当魔法能量通道显现的那一刻，也等同将魔法塔的秘密暴露在众人眼前。
由于有魔法塔日志的存在，加上协会处有各个魔法塔的详细数据，包含内部布置，所建置战略级攻击魔法种类。所以林天真地以为，魔法塔在所有人眼中本来就没有秘密可言。他对自己的两个学徒所要求的保密，也不过是属于个人隐私的部分而已。对于塔的讯息，他压根没有想过同样要去保密。
除了核心室里头难以派人驻守之外，其他地点都有魔法师找着各种理由逗留。他们都装模作样地在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分了点心神在注意塔的各处布置。因为不知道塔主何时会显现能量通道，也不知道会显现多久。所以所有人都是东摸西摸，或找人搭话，尽量不让自己的存在显得太突兀。
就在一阵“嗡嗡。”的共鸣声中，理当视为机密的魔法能量通道开始显现。由三楼核心室的能量池处，朝着塔的每一个角落开始延伸。若是站在塔外观看，就能看到淡青色的光芒纹路由上到下，密布在整座塔的外墙。在黑夜之中，衬着小雨，彷佛这座塔活了起来。
原本闲聊的声音停止了，各处有一动没一动摸着的人们也停下了动作，就连正要从飞空艇上搬下系船桩材料的那伙魔法师也暂停搬运。他们并不是要去记忆大贤者之塔的秘密，只是单纯被吓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