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王国的未来 一
不是没有精灵冒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但想起身为超凡者的精灵刺客不光没能得手，还赔上了自己的小命，所有没必要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而不管是此前有过的抱怨，认为某人就是一切错误根源的精灵近卫们，又或者是自己所景仰的长老与强者，皆死在某位魔法师手下而感到愤慨的神木卫队成员，如今所有精灵彷佛集体失忆，装作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种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看到那名人类经过，精灵们还会惶恐地站到路边，低头问候一声：“崔普伍德阁下。”大概除了没用上半膝跪地礼外，精灵们看到这位可是比看到他们的国王还要恭敬。
还能够维持原本没大没小的态度，除了那名巫妖与两个学徒之外，就是没心没肺，有朝着科技宅演变趋势的银须矮人杰梅因了。他鬼头鬼脑地摸进营帐，把躲在床上吸猫的某人给摇了起来，说：“嘿，大兄弟，我有个主意。你认为让和平武装连接使用你那把新式武器如何？”
这个蠢到不能再蠢的主意，让某人的心情不知道该变好，还是该变糟。就这恍惚的当下，手一松。那只三花幼猫如获天赦，挣脱纵身跳下，一溜烟就钻出营帐，头也不回直接跑了。
抓了抓已经空下来的双手，某人心中感到有些可惜。不过看着贼眼骨溜转的矮人，林却是没好气地笑道：“什么东西都想装到和平武装上面，那个小东西吃得消吗？M134机枪的耗能，可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的。”
“没问题！你不觉得和平武装提着你说的机枪，那个画面特别威风嘛。一定可以的！和平武装最有价值的，就是自带一个小型的能量池。供给权能嘛，这不是大问题。只要你同意把机枪借我研究，完整的配套零件就由我来想办法，务必要让两者完美的结合。”
当然可以呀，动力装甲跟多管机枪可谓是标配，很难找到比这更暴力的组合了。但问题是和平武装那个小身板，扛得起这挺迷地版本的M134吗？那挺多管机枪的耗能速度，可是连某个身家颇丰的家伙也直呼吃不消。
不过一直以来，林对于和平武装的能量中枢系统就相当感兴趣。但一方面是因为对和平武装还不熟悉，不敢贸然改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几个银须矮人时常避谈该装置，就连杰梅因这个大嘴巴也在玛丽特的监督下，相当谨言慎行。一来二去，林也就不去触碰这个矮人的敏感神经了。
既然是杰梅因主动提出需求，林也乐得由着矮人自己去折腾。多管机枪虽然是自己很看重的大宝贝，但也还不至于谁都不能碰的程度。只是平常时想拿出来炫耀，也没人会明白它的价值。每一回在擦拭、保养的时候，都会有种明珠暗投的惋惜感受。直到今天，才真正大放异彩……没有那两个讨厌的学徒吐槽的话。
得到允许的杰梅因，迫不及待地投入整合两套系统的工作中。除此之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各种善后工作。
包括战争大臣运用重新掌握的精灵通讯魔法阵，调动各地集结起来的精灵军队，围剿逃离的半人马残部。
待在世界树领地内的精灵，当然是收拾起这一团糟的战场。哈露米虽然放了把火，焚烧半人马的死尸。但尸体哪里是那么好点燃的，在M134内藏的权能耗尽之后，还有大片的战场没有处理干净，剩下的自然得要精灵们出面清理。
还有甄别那群曾经刀剑相向的神木卫队成员。判断究竟谁还能用，谁不能用，涉入有多深，相对应的惩罚是什么。
原本还寄望神木卫队这群人能在对半人马的战争中将功赎罪，不管是国王的一方，又或是曾背叛的一方。但所有功劳都被某个横空出世的魔法师给夺走，还抢得其他人连吭声都不敢吭声，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其他赎罪的方法。
而另外一项无法避免的问题，就是精灵王国未来对待世界树的态度；对某人来说，就是他协助世界树晋级的工作能不能继续。当然，对此林还是保持一贯的态度，能不能继续对他而言都没差。所以在连续数天的讨论中，他把心思放在精灵还不曾外传的秘密上，通讯魔法阵。
之前侦查树身小村时，原本是以这个通讯魔法阵为首要目标，没有想到却直接找到屠神用的魔法阵，然后引发一连串的事件。后来以为大概没有机会看到这个魔法阵了，却为了一场多方会议，被邀请列席的某人，看到了这个通讯魔法阵的庐山真面目。
虽然只有声音的传输，但却可以同时链接多地的通讯魔法阵。而且可以自由交谈，不会有收音时就不能说话，说话时就不能收音的单向限制。所以在会议上，不只是留守王都的王国宰相出席，还有驻守六处边境要塞的六位将军，以及各地农庄中的大德鲁伊们。
派亚特海梅王国选择一条与木精灵截然不同的道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在木精灵的部落，没有接受世界树的祝福，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而所谓的祝福，就是缔结灵魂的契约。
其实光是提到这个部分，就让旁听的某人想起地球历史上，某个民族曾经执行的优生学和种族清洗政策。尽管还不知道背后的详情究竟是如何，某人只觉得精灵与世界树之间的共生关系，都存在着某种残酷的行为。差别只在于，哪一方是加害人，哪一方是受害人而已。
也许那些猜测并没有证据支持，但用句侦探类小说时常会看到的一句话，当把所有与证据互相矛盾的假设给排除，最后剩下的不管再怎么离奇，那都会是真相。
不过就算某人不想太过深入，还是被找上了。绝大多数有资格列席讨论的大臣、将军和大德鲁伊们，在了解神木卫队长久以来不曾宣之于世的理由后，他们都赞同维持既有的国策，不愿做出改变。
然而势单力薄的国王却不那么想，他希望解放世界树的桎梏，帮助祂成功晋级，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要是说远一点，就是林曾经提到过的，有关迷地所有世界树的成长，也代表了迷地整体成长的推论。年轻的国王希望自己能在这件事情上，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
但是除了年轻的精灵国王，和身为当事人的三花杂色幼猫外，几乎没有人支持这样的想法。所以日丹三世又一次投来求助的眼神，希望应该会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人类魔法师，能够发挥他的影响力。但遇上一个一直装死的男人，日丹三世不得不开口问道：“崔普伍德阁下，关于这件事情，您有什么看法？”
对于国王的做法，在场的大臣们颇有不满。先不说那一位是外人，不该发表意见，甚至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但……现在有谁敢忤逆他？也许在通讯魔法阵另外一头的精灵们无法理解，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可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而对之前的各种暗示，某人可以装作没看到。但既然都被指名问了，继续装死可就相当失礼了，所以林不得不开口说话。但在此之前，把又老是跑到他身边腻着的小猫给按住，这才说道：“要问我的意见的话，那就是我赞同你的大臣们的看法，陛下。”
意料之外的发言，第一个起激烈反应的，当然就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世界树拉赫蒂的化身。可惜林早一步按住这只幼猫，任祂怎么挣扎都没用。另一个感到意外的年轻精灵国王，则是瞠目结舌，喃喃说道：“可是……你……”
“我说过了，我没有任何立场。而且老实说，我跟你们双方都不太熟。所以要我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只会选伤害不那么大的选项。我相信参与讨论的各位，不见得都是赞成用那种手段，去控制世界树的。但是为什么你们会宁愿选择维持过去的做法，而不尝试改变呢。我姑且做一个猜测，就是你们在害怕。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心中却在担心假如放松了对世界树的限制，那么精灵们会不会为了过去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日丹三世惊呼道。
“可不可能，可以问一问你们那些古老的盟友。──”林指着一旁戚戚然然的银须矮人们，“──对于守护者叛变，想要把整个族群搞死的，他们可是经验丰富。在我看来，你们犯下的错误和矮人犯的错误差不多。一切判断的依据，都是自己‘认为’的想法；从没去思考过守护者，或者说世界树的想法是什么。”
这时，原本一直挣扎的小猫却是安静下来，将脑袋偏向一旁，看着无人之处，不愿意和任何一位精灵对上眼。林见状，笑了笑后继续说道：“而且从我曾经协助过一棵世界树晋级的经验来看，帮助拉赫蒂晋级的失败率是相当高的。”
对这样的结论，不光是年轻的国王感兴趣，就连其他老经验的精灵也想知道为什么，也包括手中压着的小猫。尽管脑袋没办法完全转过来，但小猫还是尽可能的扭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某人。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王国的未来 二
看着一群人好奇的模样，林也不卖关子，笑笑说道：“承受维度间落差的能量潮汐，最主要是靠树身上的天然魔法阵纹，这可是世界树的天赋。而要晋级，就得要重新构筑身上的魔法阵纹，使其可以适应更高维度带来的冲击。但是——”
指了指外头的情形，那正是世界树的方向，
“——树身上被挖得坑坑疤疤的，甚至有人住在里面。当晋级的时候，你们认为那个看起来很梦幻的树身小村，是会带来好事情还是坏事情？我觉得首先会发生的事情，是住在里头的人抵挡不住那股冲击，所以先死光。然后世界树又因为身上有许多漏洞，无法做到完美的防护，最终会被攻破防线。运气好，丢掉大半条命；运气不好，刚好成为身上精灵的棺材板，一起陪葬。——”
看着一群人不信的表情，林又笑笑解释说，
“——别以为我乱说，一个比喻就可以让你们明白。穿着像银须矮人的和平武装，任由敌人怎么射箭都不会有事情吧。但假如今天这套装甲胳臂缺一块、胸口缺一块、脑门缺一块，到处都有漏洞的情况下，再被敌人射箭，是会完全没事情，还是运气不好就会发生大事情？所以是我的话，我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冒失地选择世界树晋级。”
这时林放松了手，三花幼猫窜了出去，戒备地看着某人。林也同样看着小猫，继续说道：“那股狂暴的能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祢不可能不明白。那为什么不做足准备，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在实行计划呢？祢们的生命如此漫长，不至于等不起吧。”
“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一切照旧吗？”年经的国王苦涩地说道。
“当然不是。”从袖口的袋子中，林拿出了一颗纪录有一些程序语言的魔石，果然让三花幼猫眼睛为之一亮。他笑了笑，竟开始逗起猫来。同时说道：“木精灵选择与世界树的共生方式，是一项选择；你们选择的共生方式，也是一项选择，这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但除此之外，就不能有其他选项嘛。一个不用如此残酷地对待世界树，也不用担心会被报复，或是被限制的选择。假如有这种方法，我相信坚持要走老路的精灵也不会太多吧。”
“会有这种这么好的事情嘛。”日丹三世又是苦笑。
“努力去找出一条出路吧，少年。这不就是身为一个国王的责任嘛，找出公正，并且善待所有国民的方法。还是说你认为世界树不是你们的一份子，只能接受那不公平的对待。”
“但是……”
对于国王言语中的迟疑，林也大概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所以他说道：“仇恨要化消，很难，也很简单，重要在于能不能找到一个沟通双方的桥梁。只要能够保持良好的沟通，消除双方的歧异，找到共同的利益，没有什么仇恨是永远的。针对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选。”
“谁？”除了年轻国王问出口外，这也是在场大多数精灵的疑问。甚至有在通讯魔法阵另外一头的大德鲁伊，用不悦的口吻说道：“是你吗，人类。我们得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让你成为接受这个任务？”
对酸言酸语，某人直接无视，径自说道：“你们都熟的人，嗯，应该啦，就是小公主瓦莱里娅。”
“我的小妹？”日丹三世疑问地说道。
“就我所听到的消息。假如没有错的话，原本被抹杀掉的世界树之灵，在你们的小公主前来接受祝福的时候意外地复苏。这也就是说，两者之间，必定存在某种关联。当然，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总是一个突破口，比茫然无头绪的情况要好得多。”
“可是……”疼爱自己妹妹的年轻国王还是有些迟疑。
对此，林笑了笑。用旁人看不出来的快速手法，又把那只三花幼猫抓在手中。托住前肢的胁下，正面朝着一脸愁容的日丹三世，说道：“还是说你担心你的妹妹会被这只猛兽伤害？”这时拉赫蒂很配合地试着装出一副很凶狠的表情，露出了尖牙，用奶音喵了一声……
看着这位陛下卖萌的模样，日丹三世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就自己妹妹那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胆识，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深锁的眉头虽然松开，但他还是确认似地再问一句：“这样真的能行？”
“不管什么生物，幼生都是可塑性最好的时候。假如派亚特海梅王国有心，和世界树找到另外一条共生的道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再说不论你们打算走向哪一个极端，都需要时间去做准备，而且那些准备看起来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完成的。所以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争论，不用急着完成。”
假如要帮助世界树晋级，林猜测要把树身恢复到最佳状态，光靠自然生长，少说也要十年起跳吧。至于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加速生长？大概就是去抢其他世界树来滋养自身。虽然手边有一颗瓦德沃送的世界树种子，但林可没打算无私地贡献出来。也许带回地球种，会是个好选择？
假如精灵们选择再一次抹杀世界树的意识，考虑到那个屠神魔法阵长久以来所累积的怨灵之力，被某只巫妖假公济私，一网打尽了。想要重开屠神阵，超大规模的献祭是跑不掉的，而且那个规模很有可能是把整个派亚特海梅王国填进去也不够。
“那您之后打算？”日丹三世问起某人未来的动向，而在场的精灵们无不竖直了耳朵聆听。
“暂时的打算是留一段时间，按照之前的计划，替拉赫蒂陛下做一些检查。否则有些东西，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对或不对，得看最后的证据才算数。而且世界树可不是什么地方都看得到，我有一些研究需要世界树的配合。当然，这一切都要得到贵方的同意后，我才会做的。”
“这真是太好了。阁下的请求，我们必定将尽力配合。”日丹三世一把就握住某人的手。直把对方吓得一哆嗦，手里头捏着的魔石掉了下来，被小猫给一口吞掉了。
像是没看到某人的尴尬，年轻的国王起身，朝着自己的臣子们说：‘诸卿，崔普伍德阁下之言，汝等已听闻清楚。拉赫蒂陛下之事，且暂缓决议。半人马强盗仍在国境之中，将其歼灭为首要之务。’
‘诺。’一声回答之后，将军们又投入围剿半人马的指挥之中。
然而各地所回传的消息，无不证明了这支半人马的溃军依旧有着相当组织性与行动力。很多支还没完全集结的精灵军，可是一触即溃，根本没能好好地阻挡对方。这样的对比，则是让军队背景的精灵们，对某样武器更加眼热。
对于自己同时被年轻的精灵国王，和他那位什么时候蹬腿也不意外的老头子大臣给留下来，林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对于自己的国王扭扭捏捏，开不了口的模样，战争大臣马克西姆?斯塔谢可没有那么多顾忌。他跟很多魔法师打交道过，也算是了解这类人，所以他直接问道：
“崔普伍德阁下。我们想买阁下在对半人马的战场上，所使用的那样武器。不知阁下愿意开多少价钱？”
“呵呵。”不冷不热的一笑，林当然知道精灵们在打什么样的主意。也许魔法的知识产权有魔法师协会在保障，但武器可没有。像当初在大贤者之塔时代卖掉的斩舰刀，再听到相关消息，已经成为一个帝国的精锐部队制式武器，这该找谁说理去。
不管精灵们是打着仿制的主意，又或是当成神器，将其收藏为国之重器，林都没有打算把这挺M134给卖掉。不仅仅是它确实是件划时代的热兵器；更重要的是，M134还远远不是上得了台面的商品。
就好比造飞机的，造出来的飞机至少要可以好好地上天，然后不会莫名其妙地栽下来，这个时候才考虑边造边卖边研究，拿别人的钱做为自己的研究经费。要是那种连实验台都还没下，能不能安稳上天都不知道的飞机也给卖了出去，那砸得可是自己的名声和信用呀。
在对半人马的战争中，别看M134多管机枪各种威，那其实是占了世界树的便宜，重点就在于‘无限能量’这四个字。
魔法枪的权能利用效率，一直是被三个女人很诟病的部分。尤其是粗旷与高速的M134，其能量转换效率更是低到只有5%不到的程度，其余部分全都化为熵。
对于原本和M134配套的弹仓，也就是摆放魔石，作为主要供能的部件。在塞满高质量的魔石后，可供射击一千七百发到两千两百发之间……意思就是扳机抓住不放的话，最多威二十二秒就软了。比起地球的近亲，一个弹仓少说也有四千发子弹相比，实在是差太多了。
同样数量的魔石，可以买多少东西，施展多少魔法，做到多少事情呀。但放在M134上只有二十二秒，更别提机枪扫射，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挖地瓜。
某人之前射失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六，纯粹是因为半人马没有对抗枪械的经验，用密集阵冲锋，才有如此成绩。要是来个知道用散兵阵进攻的敌人，命中率还会更低。
而这些缺陷，就是两个学徒一直以来都很嫌弃这把武器的原因。太浪费了！
明知这些缺点，林也没有自曝其短，而是说道：“关于那样武器，矮人们也相当感兴趣，我也同意让他们试着整合在和平武装上。也许我们先看看银须矮人的成果，再来说其他，如何？”
见惯世道的老精灵，大概知道这能算是商人抬高价的手法。不过那又如何？自己有讲价的本钱吗？就不怕这位把枪口对了过来。马克西姆?斯塔谢虽然在心中叹气，但口头上却是说：“当然，就依阁下之意。”
第四百三十九章 当动力装甲拿起多管机枪
对于世界树的态度，就算是激进派的精灵，也同意了那个死缓的判决。除了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是那个屠神魔法阵，──外，也因为他们想看看，按照国王的盘算，后续变化会是如何。
昔日精灵王国做出那样的决定，其实是有历史与环境的背景在，和今时今日不同。所以今天的精灵王国，不见得非得要依循千年以前的做法。什么祖制不可改的蠢事，大概也只会发生在地球某些活腻的旧时代专制王朝。在迷地，不改、落后，就是被淘汰。
也因此，林的材料要求，正式经由通讯魔法阵传回王都。另外一方也很快就回传，物资已经发出的讯息。这也是得益于现在精灵王国处于战时动员的状态，某人的要求搭上了这班便车，处理速度才会这么快。
在等待的过程中，一群跟战争无关的人，焦点就放在银须矮人身上。整合和平武装与M134机枪的工程，还是有很多人关注的。原因也包括了某人之前对精灵王国希望买下机枪的的托辞，就是用和平武装来说事。
因为关系到和平武装相当核心的部件，在杰梅因的女伴——玛丽特的主导下，林根本没有办法插手任何研究与设计。银须矮人的态度，就是只要某人提供M134机枪就好，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管。甚至就连一些建议或警告，都被他们很傲慢地无视了。
作为一个古老的种族，而且还曾是君临一个时代的强大族群，银须矮人的骄傲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即使如杰梅因很渴望从某人身上学习，但只要族人表示强烈的反对，他也会从善如流，婉拒了某人的协助。其实在他心底隐约有一个认知，就是自己来，也许花的时间会长一些，但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这里骨子里的骄傲，是很难去抹消的。
就好比这一回，尽管林或芬都没有插手设计，但杰梅因还是很快就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他将传输权能的缆线，原本插进世界树一端的巨大探针拆掉，挑出交缠的细缆线接上和平武装肩颈处的能量中枢。
连接的两者看起来十分粗犷。各种裸露的线路、揭开的面板、为了整合而暂时拆掉的装甲。因为第一步只是要确认两者可以结合使用，所以杰梅因没有光太多心思在保护线路和外观上。当他完成初步的作业后，欢呼声引起了正在打扫世界树范围内残局的精灵们注意。
银须矮人的和平武装，在前段时间中可是各种惨虐精灵。国王近卫们，很少没有在比试中吃亏的。所以当这具矮人所制作的强大盔甲，带着那挺如王级魔兽般凶悍的武器登场时，又再度吸引了所有精灵的视线。
林撸着手中的幼猫，看着矮人们张罗东、张罗西的，主要是垒一些当作枪靶的土墩。
这段时间他都在为了世界树的研究，做前期的准备。但准备的久了，还是会觉得无聊。做事情，还是要边做边研究比较有动力。所以大部分时间闲下来的他，也没想过开展其他什么课题。
刚好这只不怕死的幼猫又自己送上门，所以某人也体验了一把撸猫人生。直把这位陛下撸得嘤嘤叫，舒服地闭着眼。不过即使是闭着双眼，在世界树的范围内所发生的大小事，还是逃不过这位的感知。当矮人带着那挺可恨的武器登场时，小猫也抬起了脑袋，抗议似地叫着。
对于手中小猫的抗议，或是其他种种情绪，某人是一概不管的。撸猫只是因为没事做，可不是想当个奴才。猫奴人生，不是自己的追求。说起来，这也颇有霸道总裁找小秘的概念，老子完事就好，管妳心情是风是雨。真实人生，才没那么多幸福结局。
拉赫蒂抗议没两声，见某人没反应后，祂就消停了。
第一回，和平武装与M134多管机枪的整合测试，是由杰梅因亲自执行。在监控副画面的指引下，他提着机枪走到预定的战术位置。头盔视野中立刻出现准心的标记，提示在自己的动作之下，弹着点是落在什么地方。
这可是以程序整合和平武装的战术程序中，杰梅因的得意之作。矮人之所以不使用弓箭等远程武器，最主要的原因是大部分矮人都打不太准，射击很吃天赋的。但是用程序来预判落点的话，可是极大地弥补了矮人在射击方面的短板。
为了调整相关参数，他可是花了相当多的心力。甚至引入了环境变化的数据分析，只要经过一两次校正射击后，基本上准心只要落在哪，箭矢就会射向哪，准确度相当高。
原本只适用于弓、弩的射击辅助程序，再经过些许调整之后，就能够很好地适用在机枪上。毕竟这项武器更不容易受环境的影响，使用者只需要考虑自己持枪的角度而已。
杰梅因亲自着装测试，并不代表就没有人进行监控了。以芙蕾亚为主，赖利和玛丽特都近距离站在和平武装之后，完全没有保持一个足够的安全距离。
某人看了直摇头，这要是一个爆炸，那可就是一口气带走四个银须矮人了。不过再考虑到他们的抗揍程度，随便什么爆炸，大概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适程序，矮人们也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套流程。事前的各项检测、纪录，然后正式实验，结果好或坏，严谨程度比之地球的工程师也相差无几。真要说差异，就是他们的经验仍然不够丰富，难免有些疏漏。
不过这一套套做下来，有模有样，也能够唬住没见识过的精灵了。在玛丽特的倒数声中，M134机枪再度于迷地这处异世界，发出属于这个世界的怒吼声。
照理说，纯粹能量的射击没有火药的爆炸声，就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噪音产生。科幻电影中，光线枪射击的音效，纯粹是电影的声光效果。当然，有不排除设计者为了某些目的，而让枪械自带射击音效。
就好像穿越前的地球，都用上数位相机了，为什么在拍照时还要模拟传统相机的快门声。这可不是为了什么情怀，单纯是为了防止偷拍之类的犯罪行为而已。再比如电动车，明明可以做到完全安静无声，但为了降低交通事故，非得要刻意制造一些噪音才行。
但是在设计魔法枪的初期，林可没有刻意要做这些事情。可以猥琐地躲在暗处，偷偷的打枪，又为什么要站在明处，跟别人来一场拔枪决斗呢。这跟某人的画风不符。
很可惜的是，魔法并不像科学那么听话，总有些意外产生。因为太过微小、复杂的魔法阵会因为互相干扰的缘故，纯能量弹在通过枪管魔法阵的加速后就会附加上各种属性，而且还是随机的。
这是魔法枪在设计上的一项意外，考虑到这样会增加杀伤力，某人也就没有积极去修正。另一项意外就是声音的产生了，其实那也算是前者的副产品。
因为附加的属性中，会有一些是跟空气、声音有关的，自然这些魔法弹在射击时，就会发出特别的声响。假如是其他魔法枪，因为都是单发射击的，击发数不多，这种情形并不明显。
但是M134可是每分钟六千到七千发的射速，这种魔法所带来的声音就会既明显，又刺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深渊的不知名怪物，用那沙哑的嗓子发出不明意义的鬼叫与咆哮。
比起声音，更加震撼人心的是尘土飞扬的土墩。矮人们可不是随随便便挖了土，堆成小山般的模样就了事的，而是还经过夯实等工序，让这个土墩的结实程度远非一般人所想象。按照林的标准，大概就差个烧制成砖的步骤，这个土墩就能当作城墙看待了。
但这样的一个靶子，在魔法的密集攻击下，显得岌岌可危。很快的，一个夯实的完整土墩就变得残破不堪。当中还夹杂着银须矮人那高亢的欢呼声，然后歇菜了……前后不过两分钟左右。
和平武装低垂着脑袋，全身动力机关因为失去能量供给之故而锁死。看起来就像当初某人进攻矮人铁城的守护者时，瘫痪被控制和平武装的手法。不管是亲身经历过，或是听闻他人说过的矮人们，全都怒意腾腾地瞪了某人一眼。随即冲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和平武装。
心中喟然一叹，林只想说：咱家是无辜滴呀。不过眼前这个实验结果，配合以往从矮人口中所得到的认知，也从侧面解释了和平武装在能量中枢的几项特性。
其一，银须矮人用‘小型能量池’来称呼和平武装的能量中枢，多少是有些道理的。因为这玩意儿在消耗权能之后，会有限度地自我补充。就跟一般魔石在低功率消耗下，会自我恢复是一样的情形。
原理是什么还未知。而且看起来自我恢复的幅度，可是比普通魔石好太多了。至少可以应付和平武装原始状态的各种消耗，形成一个半永久的动力机关。从杰梅因的描述中，还没见过和平武装因为能量耗尽而停机的状况。
其二，‘它’还是有上限的。而不是像魔法塔的能量池，拥有无限的能量。
嗯，这么说也不太对。也许是因为魔法塔的能量池，还没被自己测试出极限而已。写程序的，没把计算机玩到死当，哪里敢说自己写过程序。
即使是没有插手研究的某人，光是旁观，也能轻松地得出以上结论来。
第四百四十章 骂街
淡然看着几个矮人，辛苦地把杰梅因救出来。在失去全部动力的状况下，和平武装可不是那么容易从外部解开的。这其实是保护机制的一环，要是盔甲太过容易被敌人剥掉，又如何去保护里头的人。
把人救出来后，事情可还没有结束，得要找出原因来才行。在这一点上，杰梅因倒是帮了某人一个小忙。因为起初银须矮人们都认为，这是某人在旁边作梗，用老一套方法，也就是程序瘫痪了和平武装。但作为被困住的人，杰梅因很清楚地知道，这回和程序瘫痪的情形完全不同。
头盔内的视野，和所有辅助程序的窗口，都因为不知名原因关闭。原本会随着动作，加成全身力量的动力机关，这时却反而成为封锁自己动作的桎梏。
任何呼叫都没有反应，甚至连声音都传不出去。和曾被困在程序瘫痪的和平武装中，事后矮人们回想与描述的情形不大相同。以经验判断，这更像是为了维修而拔掉能量中枢后，完全无法正常动弹的和平武装。
想到这里，已经脱身的杰梅因连忙检查起安置在肩颈处，和平武装的能量中枢。当伸手要揭盖的他，被高温的盖板烫一个缩手，杰梅因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矮人们连忙找厚布，浸湿后降温这个发烫的装置。说起来，迷地的机械天然的耐用性比地球的好。除了因为天然材料相当优异外，不管是用刻的，或是单纯用画的魔法阵纹，都不会轻易被水给破坏。之所以不直接浇水，也不过是手边没有刚好的水桶而已。
看着这不尽理想的实验后果，林这才朝着来到自己身后的年轻国王与战争大臣，边撸着猫边说：“这项武器的潜力，我相信感兴趣的你们肯定是看到了。不过以现实论，它远不到可以做为正常装备的程度。我以前曾经测试过，大概I卡洛(公斤)的绿眼级魔石，可以全速射击大约二十秒的时间。嗯，大概就是一般人正常数数，从I到XX的时间。”
“I卡洛(公斤)！”听闻这个数字，而且还是使用绿眼级的高品级魔石，马克西姆?斯塔谢也不由得咋舌问道：“阁下，您确定这个数字无误？”
“我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吧。而且你们不是看到了，眼前就有一个惨痛的教训。从你们看到和平武装以来，是否有看过它无法动弹的模样？而我怀疑这是那挺机枪耗尽和平武装能量中枢的结果。芬也曾经说过，这项武器的使用效率太差。同样重量的魔石，可以做到多少事情，想必两位都不会太过陌生。而用那些事情换二十秒的机枪扫射，你们觉得划得来吗？”
“嗯，阁下不是利用世界树，可以做到持续射击？”日丹三世问道。
“是这样没有错，但那样的强抽取，也对世界树造成伤害了。即使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也代表着这项武器的布署，无法离开世界树太远的距离。或者是建立一个同等级的，魔法塔用的能量池也能解决这个问题。但它就成为纯粹防守的武器了，没有进攻跟改变布署的灵活度可言。假如不愿意建造能量池的话，意思就是想要利用它来对付敌人，就必须让对方进攻到世界树的范围当中。这样，真的好吗？”
是呀，这样真的好吗？武器是很强大没有错，但是在使用上有更强大的局限性，以及所要付出的那个代价，让这一切是否值得成了还需商榷的事情？
想到此，马克西姆?斯塔谢的心思就淡了不少。I卡洛的绿眼级魔石，其价值可以装备一支大队的精灵士兵；甚至一支精锐小队的所有装备和各种费用，一年都用不了那么多钱。
而日丹三世这个年轻的国王，对于武器倒也没有什么盲目的迷信。他会有这样急迫的表现，说到底是身旁这个老精灵给逼出来的。当马克西姆?斯塔谢的心思变淡，他自然也不会表现得太过积极。
而比起精灵原本热切的渴望逐渐变淡，矮人们的怒火才刚要燃起。那个人类魔法师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和精灵之间的交谈，因为没有任何避讳，声音也没刻意压低，当然是一字不落地都进到银须矮人们的耳里。
“希望那个东西被抽干之后，还有可能恢复呀。”林由感而发地说道。
迷地的魔石，只要没被抽干或过度抽取，静置一段时间不使用，权能会逐渐恢复到原本的状态。但只要一抽干，成了完全没有权能的白水晶，就一辈子是那样了。就不知道矮人和平武装的能量中枢，是不是有着同样的特性。
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的自言自语，直接引爆了某个矮人的怒火。玛丽特像是理智线崩断般，用她那高八度的声音讲着银须矮人语，骂骂括括走了过来。‘人类，这一切是不是你在背后动手脚。’
“当然不是，矮人。可能会发生这些事情的警告，我可是一早就告诉你们了。”面对毫不客气的态度，林还是对怂了回去。末了，他还小声地说：“虽然只讲了一次。”
‘你说谎！骗子！你什么时候警告过我们了。’
“从你们准备开始整合武器系统的时候，我想加入，也说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不过你们拒绝了，甚至不在乎我提出的建议，我记得当初你们的原话是：──”林用上了银须矮人语：‘跟你无关，人类。和平武装的奥秘是你所无法理解的至高知识，不要以为可以用程序控制，就掌握了一切。怎么制造的，你一无所知。’“──好吧，我承认你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没办法造这玩意儿。但是那管机枪可是我打造的，你们却不愿意听我的意见，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这是──’“──诡辩！”
“请稍等，妳刚刚提的‘诡辩’，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还是说在你们的语言中，那代表着其他意思？”
这个问题，其实是林在和银须矮人们沟通时，常遇到的状况。这是两种语言相遇的落差，通常双方会尝试着用其他词来解释，直到理解为止。不过这时玛丽特只认为这是挑衅，叉着腰，像个泼妇般不断谩骂。
也许打不赢，或者说追不上对方，但是论骂人，她还没怕过谁。只要逮着话题，不管有道理、没道理，就先一嗓子吼过去，气势先压过对方再说。而且各种新仇旧恨全部翻出来说，对这趟旅途的各种抱怨更是尽挑难听的讲。
开头，某人还能回个几句。到后头，某人已经无话可说了。因为对方就跟地球那些专业的网络喷子一样，上头了，什么话都毫不考虑地说出口。
跟这种人对骂已经没有意义了，要是地球的网络世界，或迷地的论坛，窗口一关，来个眼不见为净，这世界就清静了。但是人就在旁边，不只是摀耳朵没用，就连想走，都被人拉住，还指着鼻子骂。
杰梅因倒是想要出面劝阻，但被玛丽特一蹬，就又缩了回去。年轻的精灵国王想要劝，却不知道该怎么介入。老经验的战争大臣选择了明哲保身，不参和这种破事。
两个学徒显得有些为难。这一路上，他们跟女矮人的关系还不错。但是玛丽特就像是认准了自家老师，各种挑毛病。平常时也有劝过，但看来都没有用。
原本芬还笑笑的在看戏。但是女矮人毫无节制的谩骂，以及那个男人的沉默，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当她要出面时，只见某人身子摇摇晃晃，突然双脚一软，整个人倒下！
一时间，全场为之一静。唯独玛丽特一张嘴仍旧不饶人，倒下了也有倒下的骂法。旁观着的巫妖同样愣住，也就哈露米和卡雅两人反应最快，跑到了自家老师身边，搀扶起某人。两个少女又是捏人中，又是推背的，各种奇怪，不知有用没用的治疗方法全都用了出来。
芬一个闪现，来到某人身边。沉着脸，冷眼看着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的女矮人。玛丽特却丝毫不惧，呛道：‘什么？就妳会瞪人？他自己没道理，还经不起别人说几句，难道是我的错？妳以为长得高我就会怕吗？还是眼睛瞪得大我就会怕？’
其实杰梅因早就来拉住自己的女伴，却被玛丽特一嘴巴抽得跌坐在地，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忍受不住的巫妖刚伸出手，打算解决这一切时，身边突然传出一阵怪笑。原本晕了过去的男人，没用手撑着，也没人扶，就这么直挺挺从地上站起了身，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居高临下看着没打算住嘴的女矮人，轻蔑地一笑。就这副笑容，又一次引爆玛丽特的怒火，各种口不择言。最多的就是：‘怎么？会用鼻孔看人了不起吗？没种的孬货？再看你一百年，也还是这副怂样。’
“你知道吗。”‘他’开口说话，声音却有别于以往，稍微尖了些，语气也和过去不同。“教小孩子，我是赞成用体罚的，但要看对象。假如对方珍惜你的温柔，那么适当的打骂，可以让孩子更明白事情的对错与严重性，这样并没有不好。当然那个度很难拿捏，一但上头了，就容易超过，这也是大部分人反对的理由。但假如对方一开始就把你当仇人看待，那么体罚的效果就几乎是没有用了。因为你再怎么打骂，也只是让对方恨更深，不会让人反省自己的过错。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摧毁对方的意志，让对方看到自己就怕，然后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所以说，既然不想当人的话，那就乖乖的当条狗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玛丽特还想继续喷，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住脑袋。‘他’说：“我想想该怎么玩？嗯，欢迎来到我的无限空间，经典恐怖电影二十四小时马拉松。很可惜的是，我不是主神，也不会有奖励点数或是支线剧情的。但是妳可以身历其境，近距离，真实的，体验这一切。高兴吗？开心吗？好好地享受一切吧！”
原本挣扎着的女矮人，想挥开某人按在自己脑袋的手。只是没等她成功，某人手指一弹，张开了一片以他为中心，满是星星的夜空小世界。巫妖像是惊弓之鸟，，一个闪现，离开了夜空笼罩的范围。而玛丽特却是身子一软，倒地不起。而始作俑者依旧发出刺耳的怪笑声。
杰梅因首先跑了过来，抱起玛丽特，维护着自己的伴侣说：“大兄弟，就算她得罪妳了，说个几句也就好了。有必要这样吗？她这样倒下到底是怎么了？会死掉吗？”
“她没事的，应该啦。只要自己不被自己吓死的话，里头死了再多次也会无限复活，所以不用担心。不过我看你的表情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与其千言万语，不如亲身体验是么。去吧，你也进去耍耍，三十分钟就好。有问题出来再讲哈。”
光是说，没动手也没念咒，杰梅因就直接扑倒在玛丽特的怀里。两人皆昏。
这下不用别人明讲，大家也知道不对劲了。两个少女弹起身，随身武器上手，警惕地看着某人。芬同样从背后抽出魔法枪，指着……‘那个男人’。
比起瞬发魔法，枪械只要扣扳机就能攻击，所以成了她的第一选择。但是她没有冒然射击，而是盯着人看，像是要把人盯穿一样。“你……是谁？”
“哦，我看起来有不一样嘛。我不就是崔……呵呵。也是，你们都看出来了，还要装也就太没意思了。我想想，我还没想过我要叫什么名字。跟那家伙叫一样的名字，还挺没劲的。啊哈，有了。──”
男人自言自语了一番后，煞有其事地掸了掸衣袍。侧过身子站着，压低了声线，“──我是胖。詹姆士?胖。嘎嘎嘎嘎。”末了，眉毛还抖了两抖。装模作样完之后，却又自行人设崩解，开心地怪笑着。
“他人呢？”芬不动声色，冷冷地追问着。
“这不是看他快要被怼到脑血管爆裂，没死也中风，加上那一头有人要找他谈心事，所以我就出来抓交替。啊，不，是代替他，教训这几个没大没小的死小孩。在家被宠着，还真以为走到哪都必须被供着呀。先进恶灵古堡系列的电影，矫正一下三观。那可是经典呀，我可不只一次想过，要是被无限空间的主神抓到了，进那个世界得要怎么活。可惜是穿到这种没劲的地方。”
某人还在嘴的时候，跟杰梅因倒在一起，用奇怪姿势迭起来的两个矮人，突然像是被电到一样不停抽搐着。喉咙里头还发出怪异声响，就像是溺水一样。同时玛丽特脸上跟手上都突然冒出了不少血痕，甚至有几条还渗出了鲜血。
某人看到了，却是好奇地说道：“居然还会发生这种情形喔，这倒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让人近距离体验电影，也是我第一次做就是了。该不会这样就挂掉了吧？还真禁不起玩呀。嘴巴那么损，我还以为能有几分本事呢。──”
他完全不在乎倒地矮人的情形，继续嘴着，
“──说起来还真是蠢呀。原版的还会顾虑跟那几只公矮人的交情，所以对这只母老虎就忍了。没有想过这屁孩呀，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忍？忍个毛球呀。他想气到脑中风是他的事情，我可没打算被这么糟蹋。喂，小丫头，去拿个袋子，装上个几把钱，给这四个矮矬子当路费，打哪儿来，就往哪儿回去。顺道给他们一匹马，一辆马车，把那套垃圾带回去。和平武装咧，在我老家，婊子立牌坊说的就是这种事儿。那种只配回炉的渣渣，也就他们当宝。先特么说好，全部带走，一件不留，我可不是收垃圾的。”
指使完两个已经傻眼的少女，那人又朝站在不远处还清醒着，但不知如何是好的两个银须矮人说：“喂，你们两个，东西收拾了，准备准备就走。这两个死小孩到时候扔车上，一并载走了。咦，什么表情？别不服气。你们趁现在走了，还能留段交情。以后想学什么，或是有什么疑难杂症的，上论坛留言，也许原版的心情一好，还会跟你们说上几句。虽然说他不喜欢上那种地方，只是留言的话，估计过一百年也不会得到回复。假如头铁硬是不走，照你们这尿性，估计下一回就得死几个人。什么交情都没了不说，也不会有人回家跟你们家人报丧。客死异乡的，这多划不来呀。所以趁还有命，两条腿能动，能走就走吧。”
“老师……嗯，老师，这样不好吧。我们的老师可是同意玛丽特他们同行的。”稍微迟疑了一下，哈露米还是选择一样的称呼，来叫眼前这个男人。并且为自己的好姊妹做最后的努力。
詹姆士?胖呵呵一笑，也是从善如流，说道：“既然妳这么说了，那就留下吧。”说着，他朝卡雅吩咐道：“丫头，去，拿个袋子装上几把钱给我。你们不想走，那就我走。”
“老师！”“老师！”
“嘿，怎么。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呀。妳们要跟矮矬子同行，我也不拦妳们。都这么大人了，不用别人把屎把尿的吧。哪天妳们跟男人跑了，难不成还要我追上去把人打一顿吗？还是说我想走，妳们以为妳们拦得下我？”
“你以为你想走，就走得掉吗？”站在夜空范围之外的芬，恨恨地说道。
“妳以为没有我的帮忙，这个男人──”詹姆士?胖指着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那张脸笑着，“──要跑的话，妳追得上吗？”
这句提示，如闪光一样点醒了巫妖以前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闪现术的随机性与突然性，至今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可参照的标的。
但是每一回林施展闪现术，她都有种知道对方会出现在哪里的感觉。要追上对方也很简单，依照那个感觉跟上就是了。但是那个感觉是从哪边来的，她却无法确定，直到眼前之人提起。“为什么？”芬问道。
只听对方用那可恶的口吻说道：“会这么整，是因为我看不惯那家伙总是一副无所谓，遇到事情就缩的模样。所以想找一个可以压制他的人，好好的欺负他。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算是赚到还是吃亏，就是一笔胡涂帐了。不过我喜欢看戏，我却不喜欢演戏，我更不是抖M的性格。所以不要把妳平常那一套拿出来，对我没有用。而且我要跑，妳绝对追不到。”
一席话，讲得某只巫妖恨得牙痒痒的。将手上的魔法枪收回后腰，朝某人比划了几下，说：“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有种妳进来，我们保证不轮了妳！喔，不对！妳是女的，没种很正常。嘻嘻嘻嘻。”
怒！“出来！”
“不出来！”
大怒！“你给我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詹姆士?胖毫不客气地甩给巫妖一个后脑勺，转头看向另一边，从某人昏倒时就跳开的小猫。甚至在展开星空夜幕之后，三花幼猫更跳到夜幕的范围之外。
一人一猫一对上眼，三花杂色幼猫当即前身压低，后腿微弯，盯着眼前之人。詹姆士?胖却是轻蔑地笑着，蹲下伸手说道：“乖，过来。”
“喵！”小猫警惕地退了半步。
“过来有糖吃喔。”逗猫用的魔石又被拿在手上，勾引着幼猫。
“喵喵！”小猫又连退了两步。露齿低鸣，警惕之意不减。
失去耐心的人则是把无趣地把魔石收了起来，呲着牙说道：“祢以为退那几步，就有用嘛。要是让我动手，捉到了，先送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炼他个七七四十九天。别以为祢能够像孙猴子一样，被炼出一双火眼金睛来。没把祢炼成猫胶，我改名字叫詹姆士?瘦。明天开始减肥！”
“喵喵～。”虽然大部分听不懂，小猫一改原先的姿态。悠悠地走进祂之前不敢进入的星空夜幕之中，亲昵地往某人伸出来的手上蹭着。
这个转变，直接惊吓掉了一堆人的下巴，特别是看得见那位陛下化身的精灵们。那模样，就连家猫也没有那么温顺的。尤其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巴结或是诱惑的，而是语带威胁，那位陛下就这么舔了。
又把小猫抓到手上撸着的男人，直接说道：“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地盘，所以弄一把椅子来坐坐吧。老站着，容易静脉曲张的。”
“喵～。”三花幼猫叫了一声，随即地面隆起，几根树根伸了出来，盘成一张海滩躺椅的模样。某人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还扭了一扭，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两条腿还搁在昏迷中的矮人身上。突然人一闪，当他再出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透心凉的泉水，正好一解今日的酷暑。
在旁人眼中，眼前这个人类魔法师已经嚣张到没边了。但在巫妖眼中，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刚刚的闪现术的确和过去不一样，她没有任何对方会出现在哪边的感觉。芬静下心来，重新思考眼前的一切。
第四百四十二章 道友请了
梦境之中。踞坐在五层魔法塔塔顶的男人，独自赏着这片再熟悉不过的星空。
相当难得的是，进来之后没看到胖子跟中二的自己，也没有看到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头的银须矮人守护者。现在的自己是需要静静没错，那种嘲讽式，只会让自己火大的交谈，可不是现在需要的。是不是太过容忍那个女矮人了？也许出去之后，该好好解决这件事情。
只是今天的感觉不太一样，彷佛有什么东西相当活跃。甚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某人也有点茫然，今天这回可不是自己要进来的呀。
突然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轻快的笛音搭配着古筝，虽然已经十多年没听到了，但依旧记忆深刻。只是梦境魔法塔还自带BGM的呀？怎么今天才知道。
这悠扬的音乐不是什么古典乐，或是哪个偶像明星的歌曲，而是鬼岛名产，霹雳布袋戏中的某戏偶配乐。只是为什……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贯，掌握文武半边天。”
白发莲冠，一字钗，眉带勾，额带一点红朱砂，气质儒雅；玄色道袍黄丝线，背剑袋，右手拂尘，左手金叶。真人版清香白莲素还真就这么用初期的造型，吟唱诗号，缓步自星空走出，朝着某人而来。
当下，某人就只有一个念头。虽然穿着是初期型态，但幸好脸是后期造型。否则早期的那张圆脸真人化之后会是什么模样，某人真的是难以想象。素大饼的昵称，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道友请了。”
还在神游中的某人只知道嗯嗯啊啊。素还真却是露出个促狭表情，又一躬身问候道：“前……”
“唉唉唉唉！道友！道友就好！道友很好！请了，请了。”林慌慌张张地说着。开什么玩笑，被素还真把‘前辈’两个字说出口，这书明天就完本了。也许他要讲的不是这两个字，但某人可不敢赌呀。
只是这么一闹，也让他回过神，无法明白手持金叶的这一位，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之前虽然没有现身，但是从前飘到手中给自己提示的金叶，从某种角度也表明了他的身分。只是为什么？
“看来道友不太相信我。那么这一位呢？”说着，素还真侧身退到一旁。从星空之中又走出一人。同样吟唱诗号：“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来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颌下一缕长髯，头戴葛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其人自星空而出，行步似缓实快；转眼间，已落足于塔顶，风姿翩翩。
他首先朝着身旁的素还真作揖问候：“素贤人。”
“丞相。”素还真还以一礼。
来人又朝发呆中的某人作揖。“塔主。”
瞠目结舌中……
“亮观素贤人登场有诗开道，是以东施效颦。莫非这点唐突了塔主？”
某人总算还记得摇头，但他仍旧瞠目结舌中……
“或者亮份量尚嫌不足。那这一位呢。”说着，这位手持羽扇，风流倜傥的中年文士退到了一旁。
星空中再现一人，骑乘一奇物。脸长似马，角叉似鹿，蹄似牛，尾似驴，四蹄自生云气，载着一钓叟踢踏而来。他高声吟唱：“子牙此际落凡尘，白首牢骚类野人。几度策身成老拙，三番涉世反相嗔。磻溪未入飞熊梦，渭水安知有瑞林。世际风云开帝业，享年八百庆长春。”
一白须白发老叟，身背直勾钓竿，腰侧系一鱼篓，侧坐四不像之上，踩着云气来到塔顶。老叟利落地下了坐骑，来到林的面前拱手问候：“老朽姜尚，见过塔主。”
某人跪了，彻彻底底地跪了！
当事情离奇超过了一个程度，某人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另外两个自己在整人。自己在梦境中可是可以任意变化的，不管外表、造型、衣着甚至性别。
但是有一点是做不到的，那就是分身。不管是镜像分身，或是能有不同行为的分身，在这梦境中不论是哪一个自己都做不到。也就是说当看到第三个人出现，林就知道，这一切都跟另外两个自己没有关系。
那么眼前这些就是‘真货’了？
不！两个是只出现在历史上的死人，一个是连活人都不算的木偶，会出现在面前。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跪了。
梦境魔法塔的塔顶，此刻摆了张八仙桌，四边坐着四个人。除了林以外，尚有老中青三人。桌上沏了一壶香茗，这是铁观音，某人在穿越前曾喝过的一壶好茶。当然不会是顶级的，因为那种东西没喝过，无法想象，自然没办法在这个梦境中具现出来。
作为一个小茶僮，林帮三位高人斟满了一杯，同时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是你们，但也不是你们。”
“虽然有些绕口，但这么理解也没错。”
“存在于阿赖耶识，以他心形塑己身。享有集体记忆，却又有独自的个性，所以你们不会局限于时代、题材，只要众人认知，便有道理。这就是东方要受人香火，西方要争取信仰的理由吗？”
“然。所谓的神，不正是人所想象，人所形塑，人所解释之物。是以老夫昔日封神，封神榜上享长生，却也要做过一场，死了才不甘不愿的上。做仙逍遥，做神难呀。”姜子牙细心地吹了吹，喝了口热茶，感慨地说道。
看这画面，某人额上三条黑线。问了句：“封神演义是真是假？”
“真亦假来假亦真，端看你信或不信。”这位老太公和蔼地一笑，说着有讲跟没讲没两样的话。
不过这让某人想起了之前的盘算，低声说道：“这也就是说，假如我想办法把世界树带回地球种，真的大有可为喔。”
轻摇着羽扇，诸葛亮说道：“是如此没错，但这也是吾等不希望塔主所做的事情。”
不希望？“为什么？”林问道。
“七百年前刘伯温斩龙，百年前孙文改元，塔主不会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无的放矢吧。”素还真笑笑说。
武术没落、科技大兴，地球迎来的末法时代，是有‘人’刻意操控的？“这是你们所希望的？为什么？”
“不过适逢其会，逐渐朝着这条路上走而已。”
“那重新回到那样的世界，有什么不好？不像现在，东方处处受到西方打压。”
姜子牙却是摇了摇头，说：“塔主，改朝换代非小事。如此惊天巨变，你可曾想过要付出多少代价，就只为了让东方压过西方一头？照你所说，政府、财团不好，那换成门派、宗族，又会好了？依我看来，一般无二呀。至于并存云云，更为可笑，一山岂容二虎。二虎相争，若是有个胜败也就罢了，若是两败俱伤，那又该算谁的。”
听闻此言，林只能苦笑。众多仙侠小说，西方的超级英雄漫画，里头描绘的可不是什么世界大同的景象，而是更加残酷的竞争。说起来，跟现实有什么两样？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只是这么一来，让人更加迷惘了。“既是如此，那我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为不变中的变。”素还真说道：“世界演化，自然有聪明才智之士推进。然而若是迟滞太久，又或是停步不前时，便需要一点变。所以塔主被交换来此。”
“交换！”听到这个关键，林眼睛一亮，问道：“有谁是被交换回去的？”
素还真捏起手指，如数家珍般说：“久远的有新朝王莽，东汉刘秀。西方近代有埃弗斯?普利斯莱，史蒂芬?贾伯斯。要说东方近代的知名人物，那就是毛……”
“唉唉唉唉，停停。我大概知道你想说谁，就此打住。否则这书明天不是完本，而是和谐了。所以说，我能成就像那些人一样的大事吗？”
“不尽然。”老中青三人同时摇头，惋惜地耸了耸肩。诸葛亮更是直言：“凡几泯灭，凡几横死。世间出类拔萃者，寥寥可数。”
哈哈一笑，素还真又说道：“塔主切莫妄自菲薄。众多交换之人当中，能见吾等者，少之又少。能寻到一条有望回乡之路者，更是凤毛麟角。对待这等人物，吾等自然不会吝惜帮助。”
“条件是，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事情吗？”
“非也。”诸葛亮又摇起了羽扇，说：“出借吾等之力，易尔。然力从何而来？栈道不修，难以出川。同理，若无世界树之助，吾辈也难坐于此，论其事。塔主首要，当思如何修这事儿。”
这话，说得可算是明白了，林自然在心中盘算着。不过能够接触到祂们这种高度的，倒没有让人真正安心多少，反而多了更多不解与烦恼。林问道：“借用地球的力量，真的没有什么限制吗？怎么觉得这种事情不太靠谱。”
“哈哈，当然有。”素还真右手指天，左手指地，说：“星空所在，吾等所在。”接着诸葛亮、姜太公也都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同声说着。再接着，更多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隆隆，如怒涛，亦如地鸣。星空之下，无数人影。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梦醒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一觉醒来，林伸着懒腰，用老家的乡音吟咏着那位诸葛妖人在隆中时的睡醒诗。梦境魔法塔中的所见所闻，真的如梦一般，如此混乱，且让人难以置信。但也很好地解释了一些自己之前想不通的事情。
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太过难懂。古中国的哲学经典、西方的心理学、神学，佛教、道教的各种说法，其实已经很好地诠释了那些形而上的事情。但是实力或能力没有到达一定高度，知道就只是知道，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那就好像在地球时，总是能听到那些有钱人过的生活是如何的奢靡。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法，还有各种豪奢的吃穿用度，一般人不是想不到，也不是不想用，但是没有那个钱，玩不起呀。
这么一想，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到了这样的高度。
就在某人浮想联翩之际，两个学徒察觉到他们老师像是恢复了原样。连日来的担心，似乎今天就能放下了。另外那一位，真心伺候不起。只是她们才想靠近，某人一个闪现，直接从她们眼前消失。如此突然，两个少女竟是鼻一酸，眼泪忍受不住，落了下来。
不耐烦见那自称为‘詹姆士?胖’的家伙，芬离得相当远，做着自己的研究，但她还是会注意这一面的动静。当少女们像被遗弃一样低声啜泣时，她也有所察觉，一瞬间就来到她们的身后。被转过身的哈露米与卡雅紧紧抱住，把脸埋在身上哭着的同时，芬无奈地看着已经空掉的那张床。
心念微微一动，那种闪现术目的地的感觉又回来了。安慰了两个少女一下，芬一个闪现，也跟了上去。
第一个目的地是在树冠处，这个位置相当高，远离了原神木卫队所建造的树身小村。世界树粗壮的枝桠，让人站在上头，不会有任何摇摇晃晃的感觉，相当的稳。但这里也是精灵们尽量不靠近的位置。
按照守护世界树的精灵所说，这里时常会发生人员失踪的情形。运气好，过段时间会出现在其他位置，运气非常好，什么事情都没有；运气不是很好，也许会有外伤，甚至精神受创。要是运气真的很不好，就此一去不回也不是什么很少见的事情。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精灵们的禁区。
类似这样的地方，芬也看过不少。在过去，遇到这样的地点，她隐隐约约会有些想法，但从没能静下心去做一做研究。那个时期的自己，只会去思考如何利用这样的地形特点，去坑那些自己对付不了的敌人。如今看来，这就是属于空间特异点，与不同世界重合交迭的最薄弱处。
那个男人会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他自己的研究，也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回家梦想。他的空间理论，和自己过去接触过的传送等魔法理论，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同的两条道路。
实际操作起来，过去在教授空间魔法，很吃天赋跟碰运气。懂就懂，会做就会做，没有开窍，琢磨一辈子也就那么一回事。但引进了物理和数学之后，似乎就不一样了。再困难的问题，在数学的协助下，都能得到答案。
按照某人的说法，很多物理理论没有进展，是因为找不到可观察的现象，得不到正确数据，使很多理论留在纸面上。一棵世界树，就像是物理学的宝库一样，各种现象都能看到。甚至还有很多连那个男人都搞不懂的现象，这说明了当中还有许多奥秘可以探索。
所以某人老是嘟嘟囔囔着，要是能够回去，顺带稍上一棵世界树，诺贝尔物理学奖肯定不是问题。但巫妖跟随着某人的研究，愈是深入，愈觉得他的愿望难以实现。比起天文单位等级的超长距离传送，屠神什么的，还容易得多了。
不过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应该在这里的人却看不到踪影。这是又跑掉了？
再循着感觉，闪现追迹，芬来到了世界树的树心处。某人正盯着眼前巨大，且漆黑如墨的奇型树瘤。而旁边，则是蹲坐着那只三花杂色幼猫。安安静静，有气无力地甩着尾巴。
守在门外的国王近卫倒是想要进来，把没有得到允许的不速之客请离开，但树心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进去整个人不见都还算好的，走一步、手一摆，身上就少了什么零件都很正常。除非随身携带有可以压制世界树的物品，否则有一个算一个，本事多高都得捉瞎。
不过这点限制，对精通闪现术的两人算不上什么障碍，芬信步闲庭走进树心区的空洞中。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工切削出来的空间，而是世界树所收集到的所有维度潮汐的能量，都会集中到这里，经由那颗奇怪的树瘤转换成迷地的八种权能。而空洞是因为在那股游离能量的肆虐下，普通的树体根本无法承受而逐渐萎缩。据说越强大的世界树，树心区的空洞也就越大。
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虽然距离上一回放火烧树的时候，已有个一千多年了，但也还是记忆犹新呀。因为树心区本身属于能量紊乱的空间，只需要一点引子，打破这里脆弱的平衡，这股庞大的暴乱能量就会吞噬掉世界树本身。这也是树心区生人勿近的最主要理由。
而适合放火的几个节点，芬随便晃了一眼，就看到好几处。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上一回放火烧树，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使劲在里头点火，最终才成功的。不像现在几个火球过去，这棵世界树就玩完了。这算是又进步了？
像是察觉到某只巫妖的意图，回看的小猫直接炸毛。弓起背，发出尖锐的叫声，同时也引起某人的注意。林回看了一眼，说道：“妳来啦。”伸手捞起炸毛的小猫，林伸手安抚着。这也就是拉赫蒂弱小到好欺负，要是其他斑鸠同盟的高座，哪有可能让自己进入这种地方四处看着。
“是呀，无情的男人。我来了，你失望吗？”
“无情？失望？”奇怪的形容词，林无辜地看向心情不太好的巫妖，问：“怎么了？”
“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我应该是昏了几天吧。”林不太确定地说道。
“昏？你精神可好了，四处惹事生非不打紧，连那群糟老头子都被你怼着快躺进棺材里。要是让你多昏几天，恐怕这里的人就要全死光了。被气死的。”
“怎么一回事？”对某只巫妖说的状况，某人相当茫然。
“詹姆士?胖，这是谁？”
“詹姆士?庞德？007情报员，我记得我没跟妳说过这个吧。”
“不是什么情报员，而是你，自称为詹姆士?胖。”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林一个激灵，想到一个可能性。低声说：“该不会是那个胖子跑出来了吧？詹姆士?胖，挺像那家伙的风格。”但他却没有多想，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算了，跟我没关系。下次妳看到，觉得不爽的话就宰了他吧。”
芬皱着眉，说：“伤害他，你不会有什么关系吗？”
“估计陪葬啰。不过没差啦，对上那家伙，我都想要自杀了，更不用说其它人。所以因为他而死，我绝对不会有怨言。”
“他是谁？”
“也是我。不一样的我。”
良久，没有听到反应，林抬头看了眼，发觉到芬是一脸严肃与不解。他笑着说起了一个不曾提过的领域——佛洛伊德的心理学。那是自己因为兴趣，而稍微去了解的一门学问。理解的不深，但是用来唬一些不懂的人，也绰绰有余了。
其实对于芬这种熟稔人情世故的人来说，很多事情她都懂，只是没有经过系统性整理而已。那就像层窗户纸，一捅就破。而一些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识过的情形，脑袋稍微一转，也不是那么难明白。不过对这某人随口说出的理论，芬只注意到一个重点。她说道：
“也就是说那个‘你’所下的决定，其实也是你的想法，你的决定。”
“可以这么说。”不过对眼前的巫妖只注意这一点，林突然想到说：“妳会这么讲，是那个胖子做了什么决定吗？”
“他让那四个矮人离开，回去他们的家乡。并且威胁你的两个学徒，说要离开她们。”
“是嘛，我这么说了。”
“后悔了？不，也称不上是后悔，因为不是你的决定。但你又说他也是你，所以那应该也算你的决定吗？这可真乱呀。我就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合则来，不合则去。勉强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的。那几个矮人只是想学程序语言，他们既然入了门，那么何时离开都不叫人意外。我原本也有打算处理这事，既然另一个我代劳了，那就这样吧。”
“那你的两个学徒呢？”
“她们年纪大了，不再需要人照顾了。什么时候去追寻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真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像雏鸟总是会离巢。那个时候除了目送她们离开，献上几句祝福，我还能做什么？用一句‘我是为了你好’，把她们永远绑在身边吗？我讨厌被这样对待，所以至少要有自觉，不这么对待人。这算是做人的底限吧。”
“那我呢？”
嗯……这算是陷阱题吗？看着笑咪咪的巫妖，某人喟然叹道：“我从没想过得到妳的青睐。要说有什么吸引妳的，大概也就是我背后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吧。当有一天，那些事物对妳而言不再新奇，转身离开。我想，我也拦不下妳吧。”
“这就是你说的，你懂我的寂寞，但却又不希望我走进你的世界中的理由吗？胆小鬼。”
第四百四十四章 得自派亚特海梅的收获
最终，银须矮人们还是在杰梅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下，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且他们的态度可不像过去那样，杰梅因自己时常一惊一咋，稍有动静就吓得东张西望。再没像以前一样没大没小，啥事都不管，就只管自己的想法跟研究。
玛丽特没敢在某人面前出现。据说她平常时还蛮正常的，但时不时会吓得像只鹌鹑一样，整个人缩起来，还时常大小便失禁的。看来这是留下病灶了，林在听闻此事后，心中一叹，略感愧疚。但也只是略感而已。
事实上这事情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不好好解决的话，不是谁杀死谁，就是谁逼疯谁。很多家庭悲剧，就是在这种毫无底限的忍耐，与不断的得寸进尺中爆发，然后不可收拾。
而那个女矮人暂时看起来只是惊吓过度，心理阴影仍在；只要后续没有继续恶化，就没啥大问题。至于继续恶化的话……那就再说了。
这时也不得不感慨，某个死胖子下手太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两个少女的态度也略有改变。她们这时又像十年前小跟屁虫的模样，跟前跟后的紧盯着某人，让林极为不适应。念上几句就泪眼汪汪，某人直接败退，只能由她们了。
巫妖依旧我行我素，但林还是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只是自己描述不出来。
要说特别明显的态度转变，还是人数最多的精灵了。再经过对半人马战争一役，他们多了一些敬畏中的‘敬’；但如今他们可都是敬畏齐备了。当看到某人时，所有精灵都会退到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某人。这又让林好奇起，就是肥宅化身都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他们怕成这个样子。
随着某人预定的各种魔法材料抵达，还有精灵王国的小公主——瓦莱里娅。她一出现，就把正昂首阔步，尾巴朝天，巡视着自己领地的三花杂色幼猫揽在怀里。就像是抱玩偶一样，一刻也不肯放手。被逮住的拉赫蒂则是一副厌世表情，彷佛此猫生已了无生趣。
少了拉赫蒂的纠缠，需要的材料在手，加上计划早已拟定，一群人很快地就把各种观测用的设备打造完成。尤其勤快的是四个银须矮人，虽然杰梅因腆着脸要留下，但林可没给出个准信；因为害怕真的被赶走，所以他们也只能更加卖力了。
有人主动帮忙，林也不至于扳着一张脸，死硬地认为谁碰过的东西他就不碰。也许中二时期的自己是这样的脾气，但这些年的历练，早就让自己的棱棱角角磨得圆滑，很多事情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有了趁手的设备，以及上一次世界树瓦德沃的经验，世界树拉赫蒂数据化的真实状况，很快地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在得到瓦德沃的同意后，将祂晋级前的数据作为拉赫蒂的比对标准，林向以年轻国王日丹三世为主的精灵们，汇报派亚特海梅精灵王国的世界树现状。
虽然很久没有做了，但是来自地球的简报方法还是震撼了迷地的土著一把。而结论也很简单：拉赫蒂的状况并不适合晋级。
首先是累积的权能储备不足。然后是各种状态不平衡，随时都处于权能流失的状况，而这一点则是以前的精灵故意造成的。
流失的地方就是树身上的各个住所，以及内部的房间。这些世界树所流失的权能，则是滋养着住在这里头生活着的精灵，成为他们冥想、修练武艺的日常累积。这也是为什么成为王国的神木卫队一员后，各方面的进展会比其他精灵还要快速的原因。
除了世界树的体检报告外，林还建议他们做一些长期的观察纪录。就好像瓦德沃至今仍会将一些数据传送给已经离开的某人，作为一个追踪的指标。
一开始，林还以为这些东西有大用途。但接收相同的数据一段时间后，这种想法就淡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事实，对方属于植物，寿命以千年计，每天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不过这些短期看不出所以然来的东西，拉长时间后会得到什么，林也是颇感兴趣。反正自己就是给个建议，精灵们做不做是精灵们自己的事情。假如有做，那么十年八年之后，让自己看上一眼也就行了。
而某人在这一回研究中所得到的收获，按照之前的约定也向精灵们公开，但不留下纸本的文书或其他纪录，这是在正式展开观测之前的约定。林大概也知道，这是精灵们借机想要刺探闪现术秘密。
因为自己从没隐藏过，关于闪现术的来源是从瓦德沃身上得到的灵感。实际上，迷地所有传送魔法的起源，都是来自于世界树的奥秘，也不光是林的闪现术而已。所以精灵们会以世界树的奥秘来作为交换，并不让人意外。
对此，林如实呈现自己所得。首先就是从离开世界树瓦德沃之后，才想到一些在研究中用得上的数据，但是之前并没有去观测与记录相关的现象。这方面的补充，可以说是当初会同意黎埃娜?蒂托夫的邀请，来看他们世界树的主要理由。
其次就是树心区的观测纪录，这个部分是全新的课题。林暂时也不知道哪些用得上，哪些用不上，所以对于观察得到的数据与现象，则是一股脑地全部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数据能够用在哪里，可能在哪些方面能有用途，具体怎么计算，林也毫无保留的，一五一十向众人报告。据说与会的精灵中，有精通传送与空间魔法的精灵魔法师与德鲁伊。但看着一群听讲的人懵逼的模样，他就知道，大概自己卖力演出都是白做工了。
当然，这一场也不全是自己在唱独脚戏。唯一在这方面能和自己对话的巫妖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疑问与设想提出，两人就这么当众讨论了起来。
假如光是一个人说，众人听不懂，那还能批评对方瞎扯。但假如有人可以和对方顺利对话，但是自己不光插不进话，甚至还听不懂，那代表了什么？
倒是有那比较年轻且博学的精灵，希望某个人类魔法师讲得清楚一些，把他们的疑惑都解答了。却被那位前魔王大人直接甩了一颗魔石过来，里头是一些老早就公开的基本教材，各个科目都有。
芬说道：“先把这些看懂吧。有不明白的，问那两个。”被巫妖指名的，是站在最后头的两个人类魔法学徒。
年轻的精灵学者倒想直接发作，却被他的族人给直接架走。动作极其简单、粗暴，毫无斯文可言。林注意到了，虽然不解，但他也没有阻止精灵们内部的行为。这让他又一次怀疑起，那个肥宅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精灵们怕成这样。
不过除却那个年轻精灵学者的突发事件外，其实精灵的表现倒是在某人的掌握之中。他之所以敢掏心掏肺，把自己的所有成果在公开场合中说出来，就是不认为有谁听得懂，除了那位巫妖以外。
这跟造诣高低无关，纯粹只是双方没有共通的语言而已，且还是隔阂大到连找碴都没办法的那种。
这就跟地球两个只懂母语的德国物理学教授与美国物理学教授在一起聊天，不管他们在专业领域上的知识多么相近，只要彼此间没有办法用语言顺利沟通，一方想要听懂另外一方的话就如同天方夜谭。
迷地的空间魔法大师，想要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听懂某人的物理、数学公式与各种专有名词，不如指望他们会通灵。直接让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上身，一瞬间就开窍。
而针对这一点，战争大臣马克西姆?斯塔谢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人类魔法师可以亲自讲解这一方面的学问。然后某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哪有当媒人还要包生儿子的。而且要来学的，还不是什么可塑性极佳、求知欲旺盛的孩子，而是一群心有定见的精灵学者。有些人是德鲁伊，有些人是魔法师，还有些人是率领军队的将军。这些人的共同特征，就是眼高手低，而且怀抱着质疑的目光来学习。
是得要多么想不开，才会想来教这些人？更不用说一群人都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纯粹知识分子。即使是学术上的讨论，一言不合，拳头上见真章可也是迷地的常态。
假如这些精灵执师礼，真心求教于某人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只是要人类魔法师说明、讲解他们不明白之处而已，甚至感觉对方的态度，还是质疑的居多，准备来踢馆的而已。看来之前天书般的报告内容，让他们很不满吧。
不过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够多了，林一点也不想久待。所以在完成了原先的安排后，就准备离开了。对某人这样的决定，跟随年轻国王而来的精灵们完全没有意见。他们甚至是用送走瘟神的态度，非常积极地配合。
后来才来到世界树领地的精灵，倒是有很多不一样的想法。里头甚至有不少人是掌管领地的大德鲁伊，他们对于区区人类掌握了世界树的知识，感到十分的不满。不过当他们想要挑衅时，就会受到以战争大臣为首的精灵们阻挠。
甫经历过一次内战的精灵，不愿意再次互相伤害，减损王国的实力。所以对于打算离开的一行人，他们的态度显得克制许多。最终也平安地送走了这一行人，没有爆发任何冲突。
第四百四十五章 沉默的旅程
假如某人多留点心眼，用旁观的角度来看这一趟旅程，肯定会发觉到这趟旅程相当的……‘安静’。
驾着马车，跟在后头的银须矮人们，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睡之外，大部分都只和族人交流。要是有疑问了，简单的学科问题，就去请教两个魔法学徒。比较高深的问题，或是和P语言有关的，则直接请教那位前魔王大人。
至于某人，则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只被送进那个地方三十分钟的杰梅因，光是看到那一位都会打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想绕路走。他很难想象整日躲在车上，除了为解决生理需求才会下车的玛丽特，究竟是怎么熬过一天二十四小时的。
还记得进入那个世界时，杰梅因第一时间就被那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以及身处的钢铁船舰所折服。然后就是三十分钟无止境的梦魇。
会扑到脸上的怪虫、会从自己胸膛钻出来的小怪物，还有动作灵敏，比他看过的任何魔兽都还要恐怖的怪物。就这样在有限的空间中，玩起了一场人与兽之间的猎杀游戏。最可悲的是，自己手边没有和平武装、没有电热长矛，甚至一些习惯使用的武器都没有。
已经记不清自己‘死’了几次，只记得最后的画面是停留在那怪物成长体的口器，破开自己脑门的那一瞬间。杰梅因发誓，他宁可永远失去探索那艘钢铁船舰的机会，也不想要再次面对那样的怪物。
自己的遭遇是如此，那玛丽特的呢？杰梅因好奇地想要比较一下自己和同伴的经历，但是当他问出口后，就后悔了。全身像筛子一样打着颤，尖叫着缩到马车内角落的女矮人，不只是吓到了同行的其他人类，也吓坏了她的族人们。
千辛万苦才哄得玛丽特的情绪稍微平复，杰梅因也只能无奈地一叹。那一位做过火了吗？还是玛丽特自找的？平心而论，本事没人家高，还拼命去掿虎须，被狠狠咬了一口，当然只能怪自己不长眼呀。
看看前几天，有多少精灵被教做人。那个人类魔法师也不吼，更不抡膀子要揍人，就往他那片黑漆漆，满天星的领域一扔，还能站着走出来的都是好汉，多少精灵进去之后是爬出来的。就这份本事，横着走是应该的。活该那些打眼的家伙去招惹人家。
说是这么说，想是这么想，当自己的地位是属于被欺凌的一方时，怎么也不会习惯。什么时候银须矮人得要这么仰视其他人了，望着前头那辆马车，杰梅因心中五味杂陈。
除了矮人们谨言慎行，两个少女也不像过往一样活泼好动。也许卡雅文静些，讲白就是闷骚了点；但连哈露米都不整日疯跑，而是紧跟在自家老师屁股后死盯着，这就有点奇怪了。当事情发展到连拉屎都有人跟着时，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当某人为了拉屎，得要用闪现术移动到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才能避免有人从背后欣赏自己在野外的蹲姿时，整个事态似乎升级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当解放完的某人回来，看到了两个少女哭红的双眼，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这是拉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葬！有必要这样嘛！飙了两个黄毛丫头一顿，反而让她们笑出来。这是之前被那个肥的自己给玩坏了？某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至于一人一巫妖则是专注在各自的事务当中。林正消化整理着从拉赫蒂处得到的数据数据，而且随着研究的越深入，那股许久不曾想起的敬畏之心，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越是研究从拉赫蒂处所观察到的现象，就越觉得自己在物理与数学知识上的匮乏。
虽然在梦境之中，素还真、诸葛亮、姜子牙，都警告自己不要那么做。但林还是很想把世界树带回地球种，那肯定是一场物理学家的狂欢盛宴吧。不过考虑到这是世界树，种下去之后要多久才会发芽，又要多久才会长到能用的程度？这可真是伤脑筋呀。
而在某人浮想联翩的同时，巫妖正冥想着。
她用着不知道哪里想到的主意，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磁浮座垫。维持在一定的高度，随着马车的前进而移动，完全无视路途的颠簸和硬梆梆的木板所带来的不舒适感。
原本还一直想着要用弹簧或是油压的方式制作车辆避震器，但一直没有付诸实行的男人彻底被轰杀成渣渣。啥叫高端？看看这种连地球都做不到的避震方式。某人只能腹诽，这种无法大量生产、商业化的东西，不具备任何价值。
这绝对不是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也不是因为刚刚马车颠了一下重的，把自己的屁股磕疼后的怨念。自己可是很专注在自己的研究中，没有任何羡慕、忌妒的。
而之所以会打造这么一个玩意儿，是因为芬这段时间都处在冥想的状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以及跟上马车的行动，这才造了一个磁浮冥想平台。而在完成之后，除了必须的生理需求外，就连睡觉她都用冥想的方式来取代。
但是现在巫妖所进行的冥想仪式，看起来和一般的魔法师与魔法学徒所会用的，又有相当多的不同。想要累积魔法权能，冥想仪式中至少也要有熏香。要讲究的话，就会有更多的规矩与更多的要求，然而没有一样是芬有达成的。
假如不为累积权能，冥想倒是可以帮助魔法师快速恢复精神与权能，以应付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挑战。但一天能进行的次数，以及冥想的时间都有所限制，而这个限制受限于每个人的魔法资质。超过了限制，好事就有可能被坏事，甚至造成精神方面的伤害。
这也就是说一般人想要像这位巫妖一样，除了吃喝拉撒之外都在冥想，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从巫妖复活以来，林等师徒三人跟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这位前魔王大人什么时候这么认真冥想了？那可是前所未见呀。
正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如此密集的进行冥想，要说别人不好奇那是骗人的。
不过这段时间像闷瓜葫芦似的两个少女，没有缠着她们的姊姊大人问东问西的；而某人又是一贯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就在用餐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顺带问起了这些事情。然后巫妖一通很魔法的回答，直接把某人给说懵了。
好吧。不懂的事情就要放弃，人生苦短，想做、该做、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值得为自己搞不懂，而且没用处的学问追根究柢。光是本家的学问就把自己弄得头脑发胀，头昏眼花了。巫妖数百年的知识累积，可不是‘博学’两个字就能含括的。
要说这趟旅程比较让人意外的一个点，就是之前和芬打得火热的精灵剑舞者──黎埃娜?蒂托夫并没有跟上。她留在自己的国家，继续服那未完的兵役。原本林还以为，巫妖会就这么留在精灵王国里头，但最后还是跟上了。
这是关于地球的知识，她还没压榨完，所以不打算走的意思吗？
总之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与高强度的研究中，一行人来到了迷地大陆西部，曾经繁荣过的海滨商业城市──暴风海湾。
海运或水运兴盛的地方，都会带来繁荣。这一点，不论是迷地或地球，都是相同的，暴风海湾就这样一个繁荣起来的城市。但又因为种种理由，最终没落，地位被另一个海滨城市所取代。
暴风海湾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旧名已不可考。而这里会从一个小渔村兴盛起来，是因为这里有天然的避风港，以及丰富的木材资源，可供造船。
没落的原因有很多。林从各方面的历史资料里面，看到最让他感到无言的一点，是因为造船技术的进步，间接导致暴风海湾的没落。
因为造船技术的进步，迷地的人们可以建造更大的船，吃水更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暴风海湾所面向的是大海，吃水深的大船跟吃水浅的小船，优势差异相当明显。虽然这里有天然的避风港，以及丰富的木材资源，但这里是属于浅水港口。迷地现今的主流海船进到暴风海湾内部停泊，只要一退潮，基本上就全部搁浅。
所以那些大船要停留在暴风海湾的话，就要靠小船接驳，然后大船停在避风海湾之外。这种不便，当然会影响商业的发展。
其次，这里并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领主。邻近贵族的代理人，有实力的商会，地头蛇，这些人组成了城市的领导阶层。甚至在最风光的时代，以一城之力，打退了当时妄想将城市纳入掌中的国家。
之后，想要从暴风海湾的商业利益中分一杯羹的国家，就用扶植代理人、买收、离间等种种手段，成功分化这个城市的领导阶层。最终，城市陷入无止境的混乱中。各种暗杀、街头的火并层出不穷，无形中驱逐了只求安稳生活的人们。
最后一点，取代暴风海湾地位的，是迷地大陆西方，维达帝国的海滨城市──宁静海湾。那里一样有天然的避风港，有木材资源。那里还是属于一位大公的领地，强大的公爵卫队让城市的治安相当良好。最重要的是，那里是个深水海湾，什么大船都可以直接驶入，安全地停泊在海湾之中。
不过昔日繁荣的底子仍在，暴风海湾并没有被打回原形。一些吃水浅，行驶于内陆河上的船只，会沿着海岸线，来到此地做买卖。林会来到这个城市，也是看上了这些船。想要搭个顺风便船，经由内陆河直接进到迷地的中央地带。传统意义上，迷地最为繁华的地带。
第四百四十六章 海滨
因为自己是出生在海岛，所以对于大海并不陌生。首先唤醒那熟悉的记忆，是风中的味道。
有人说是咸咸的，也有人说是腥味，当然一些学霸级的人物这时会拿化学式出来，说出一套套没人听得懂，且相当煞风景的说法。不过某人没那么做，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
在西南半岛生活时，他从没到过海边。因为迷地的西南半岛地形相当奇特，它是一个被连绵的山脉包围的盆地地形。唯一联外的道路，就是矮人在末日山脉上开出的几条隘口，连接着迷地大陆的主要区域。
在西南半岛发展的期间，有大胆的冒险者越过山脉，确认了另外一头就是大海，没有其他可供开发的新世界。这一点，在雷昂区的飞空艇造出来之后，又一次得到确认。也就是说，从地形上来看，西南半岛确实就是迷地大陆的边境地带。
当海浪扑岸的熟悉声响回荡在耳边，某人竟有一种回到家的错觉。他难得地将自己从研究当中拔出来，让人停下了马车，循着那股熟悉的感觉穿出树林，来到悬崖边。当一望无际的大海映入眼帘，澎湃的海浪声如同雄壮的乐曲，林不禁高举双手，纵声长啸。
这时其他人也来到身后，看见这片辽阔的壮丽美景，全都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两个少女虽然曾经听自家老师，和来来往往的冒险者们说过，大海如何如何。但是亲眼看到，和听别人的描述，绝对是不一样的感受。
一辈子生活在地底的矮人就不用说了。第一回看到天空，都把他们给吓到腿软了。以至于老长一段时间，两个首次离开故乡的女矮人，都要在头上遮个伞，或是拿个什么东西挡着，才能够稍微心安。
但天空终究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上去的地方，再辽阔，也触碰不到。大海就不同了，矮人们从没想过，当水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如此翻腾不休，还会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而且看起来随时都能吞没自己，不留残渣的那种。
难得从冥想状态中脱离的巫妖，同样来到悬崖边。气质似乎有所改变的她光是往那边一站，汹涌的海涛彷佛都平静不少。
假如以前的巫妖像是一把曾经锋利过的刀，那股君临世间万物的高傲气质依旧，只是被折损了几分，这样的她很容易激起一些男人征服的欲望。但现在的芬多了点虚无飘渺的味道，多了几分……神性？
以前的她给人的是生人勿近的感觉。更准确点说，那像是以敌意作为防御，随时会刺伤靠近的人，这才让人有难以亲近的感觉。现在的她仍旧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但却是让靠近的人感到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虽然芬没有明说，但连想起前一阵子所窥探到的神力秘密，也许她正在改造累积在自己体内的权能吧。这种想法，其实林也曾经有过；但具体要怎么操作，却完全没有头绪。也许只有到达巫妖的层次，才有可能窥探到一点门径。
嗯，没有什么好羡慕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察觉到某人视线的芬，冷不防来了一句：“你瞅啥？”
我咧！大妹子咧，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某人只得鼻子摸一摸，缩回了自己的脑袋，说道：“没事，最近睡落枕了。脖子有点酸。”
见多识广的巫妖，当然不会因为看到大海就跪。望着海湾中，稀稀疏疏的几条帆桨船，她问道：“来到这里，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走？”
“找一条船，载我们沿着波河往内陆走，可以穿过维达帝国，直达迷地中央地区，有黄金乡美誉的贝伊奥卢城。这一条黄金水道路会经过很多重要的商埠，当然也会有很多历史名城，坐着船四处看看，算是最轻松的旅程了。我坐马车可是坐到快要晕了。而且这么走，还有一个好处。”
……沉默片刻，等不到有人接梗。原本故作风骚的某人转头一看，正对上了芬那双坏笑着的眼，只能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说道：
“假如要走陆路到同样的地方，我们得要横切整个维达帝国。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地方，对陌生人可不那么友好。就算是用魔法师的身份，也不一定什么地方都走得通。走水路的话，虽然也是横切帝国，但以商业为主的商埠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可是会比贵族们在自己的领地上看到陌生人，还要好上许多。所以说，这样走，算是最省事的走法了。妳也不想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跟当地领主解释同样的事情，然后乞求着得到通行的权力吧。”
迷地不管怎么说，文化与知识水平都还是近似地球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之前的水平。大多数人都还是蒙昧未明的状态，各地领主握有生杀大权，权力十分之大。
那种贵族杀了老百姓要赔钱的事情，真实的情况是某贵族杀了其他贵族所属的老百姓。因为减损了对方领地的劳动力，所以要赔钱给受到损失的贵族。假如杀的是自己的领民，要点面子的就罗织一些罪状往人身上套，不该死也得死了；不在乎面子的杀了就杀了，要谁死谁就得死。
假如是在西南半岛，那里魔法师的组织势力大过任何一个国家，加上当地贵族对于领地的掌控力并不是非常彻底，这才有旅行者、冒险者、佣兵到处跑的情形。
然而维达帝国之人更喜欢自称为维达‘军’国，从他们的自称就可以看出这个国家所引以为傲的特质。也不要误以为尚武的国家，其人民的性格就属于宽容豪爽的肌肉棒子风格。
他们的宽容与豪爽，是建立在可以把客人与敌人吃得死死的情况下，施舍出来的一点点恩情。假如不顺着他们的意，分分钟教做人。
加上他们是老牌的强盛国家，各地领主对于自身领地的掌控力，与西南半岛的贵族阶层是不可同日而语。陌生人在他们的领地乱闯的结果，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扣上一个间谍的罪名，先扔进牢里关上一段时间。
运气够好的，才会提出来问一问，问说到人家的地盘有什么目的，再看情形而有所决断。也许是赔点钱了事，更有可能是扔进矿场里当一辈子的奴隶。运气不好的，就这么被遗忘，在牢里腐朽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至于魔法师什么的，还真的不够看。要是小领主也就罢了，大领主都会有一些对付特殊人士的方法。有些可是连超凡者都要小心翼翼地应付，杀几个魔法师，真心不会太难。
当然，先不论自己的强弱应该怎么评价，身边这一位巫妖就不是什么精锐军队收拾得了的。就算一堆超凡者来围攻，也不见得讨得了好。但……有事没事非得要玩关公过五关斩六将的戏码，杀出一条泊泊血路嘛。有更好走的路，非得要去造孽？
“没想过去宁静海湾，找些比较平稳的大船吗？”
说起来，一行人坐船也不是第一回，之前就曾经坐过短途的内河航行。当时某人就科普了一番，各种船型的优劣好坏。那趟旅程因为舍得花钱，所以还算舒适。有过上一次的经验，芬自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从那处更为繁荣的滨海城市，找一条更舒适的大船。
对此，林回答道：“宁静海湾是在波河的对岸。要直接去那边找船的话，还要再走上几天的时间，而且还要找到渡河的方法。这样倒不如直接在风暴海湾，找条能带上我们所有行头的船应付一下。假如真的不好，那就在下一个停泊地点换船就好。那个时候也已经进入黄金水道，可供选择的船只也会多上很多。”
有了一个说法，芬也没有再继续挑毛病。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是不敢出声。因为既轮不到他们做决定，也没人问过他们的意见。
重新回到马车上的一行人，驱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往那处峡湾中的城市前进。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那熟悉的海涛声在林的耳里却像变了调。拍岸的声响有如鬼啸，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味，那并不是海风的味道，像是腐尸的臭味，或者说是甫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战场味道。尤其慑人的，是那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不管是某人的研究，或是巫妖的冥想，都没有办法顺利地进行下去了。林也在盘算着，原本打的如意算盘是不是该改一改。当他们来到暴风海湾的城门处，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在一般的情况下，迷地的城池都会在城门处挂上领主的旗帜，或是这座城池执政家族的挂旗之类，以表明这座城市的主人究竟是谁。
但暴风海湾城头上的挂旗，不仅褪色、破烂不堪，甚至有几条已经辨别不清它原本的纹章。城门也已荒废，连守门的兵士都没有，任人来去。
如此景象，某人认真考虑起要不要进去的问题了。突然眼尖心细的卡雅，指着城门的一角说道：“这是翰恩会的标记。”
众人顺着卡雅的指示看过去，三个互相连在一起的平行四边形，就画在城门处的墙角。
“嗯，也许我们可以想其他方法渡河，然后去宁静海湾找船？”林说道。
而那位面无表情的巫妖只是说：“进去吧。”
“嗯，其实他们不一定是妳认识的人，加上丫头在他们手底下吃了亏。这不正是在劝我们不要招惹这群不长眼的疯子。”
“进去。”
“也许……”
“嗯～。”芬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神，瞪了过来。
……不容质疑的态度，某人认怂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翰恩会
“黄昏已至，黑暗将临。千年以前的魔王已经复活，尔等唯有投身黑暗，方有存活之机。光明已逝，迷地乱起。腐败与贪婪的贵族充斥世间，与吾等同行，是纠正世间，扫除一切不公的唯一机会。黄昏已至～……”
进城没多久，就听到传教士站在高台上，大声疾呼。一群看起来跟活死人似的，已经失去希望的民众就站在高台下，麻木地听着台上之人激情地喊着。
就连两辆马车进了城，也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蹒跚地走在街道上的人们，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甚至他们的行动有没有一个目的，都值得怀疑。
看着这副景象，就连进城前相当气愤的巫妖，也冷静了下来。这里到处都透着一股诡异，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也不是怕惹事、怕杀人、怕把事情闹大，而是怕打草惊蛇，把目标给吓跑了。
从那传教士的宣教词中，基本可以确定，这伙人打着自己的旗号想要搞事。他们怎么想，怎么搞的，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芬只想找到站在这群人背后的巨岩翰恩，那个曾经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然后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
林看着平常时可说是人畜无害的巫妖，一遇到她的老部下，那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说了。满心想的可能都是怎么折磨对方，让他们明白背叛自己，最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对此，林可是相当无言。
联想最近对方可能在进行权能神力化的作业，要是这一位点燃神火，凝聚神格，恐怕一个复仇女神的名号跑不掉的吧。就某人现在的认知，迷地的神灵里还真没有概念为复仇的，而是由正义之神兼差。
当初她会搞出那么大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要报仇，满世界追着旧神打杀。时隔千年，本以为跟她有关的爱恨情仇都随时间流逝，没想到还是有一些跟她同时代的老不死留了下来。一听到那些人的消息，巫妖就是红着眼，准备追杀对方。
这么一想，某人就有个念头。怎么那群人就像是待宰的活鸡，而自己是坐在旁边看的猴子。只是说自己也不是孙猴子呀，那位也不是如来佛，怎么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她的手掌心。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是以后有个万一什么的，是不是自己也要被这样全球追杀？
不，可能会更糟。要是自己研究通了星际闪现的方法，那就是全宇宙追杀了……
想到此，林打了个冷颤！妈呀，这是摊上大事情了！
就在某人暗自哀怨着，自己可能下半辈子没有好下场的时候，哈露米领着众人进入一间小酒馆。除了吃东西之外，也为了打探消息。而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少女在墙角看到斑鸠同盟的三羽鸟标志。
一行八人坐定之后，哈露米在桌上迭了三枚基尔(金币)。没有很整齐，最上面那枚是斜靠在桌面上的。这是斑鸠同盟暗中联络，不想张扬时所使用的记号。
没多久，就有人主动送上食物、麦酒和水，同时收下三枚基尔后，坐下说道：“慷慨的客人呀，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送上餐点的侍者笑得十分开心。一般来说，接头用的记号大多数人都随便用上几枚丹巴(铜币)，好些的用江鍉(银币)，谁会用基尔呀。不过对方究竟是真货，还是碰巧摆出记号的，需要更多的甄别。不过在他看到红底黑线三羽鸟的项链坠饰后，也不疑有他，改口称呼道：“姊妹。”
“兄弟，我就问问，这城市怎么了？不会被宁静海湾挤到活不下去了吧。”
对这两座城市间的爱恨纠葛，稍微了解这两座城市间关系的人都会明白。所以哈露米才有这么一问。
而被问的侍者，对于本地的情形倒是相当了解。他苦笑说道：“假如只是两个城市在竞争，怎样都不可能变成现在这种情形。”
“翰恩会？”哈露米插嘴，说了一个可能性。
侍者很慎重地点了点头，张望一下四周后，才说道：“大约是在一年以前，一直是地下传播的翰恩会一反常态，出现在台面上，并且和当时的执政家族产生龃龉。之后就是一阵混乱，各种暗杀、火并层出不穷，最终所有执政家族凋零，还活着得也都逃离这个城市。暴风海湾彻底成为翰恩会的囊中之物，然后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嗯，没人阻止吗？”
“我们吗？阻止地区势力更迭？同盟没有管这么宽。更何况今日的风暴海湾，只配算是迷地的一个小地方，奇奇怪怪的教派发展，杀死几个人算什么，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这里的。而且纵观全迷地，那些强大神力的教会，哪个不是尸山骨海杀出来的。这还是前阵子传来一个消息，我们有几个失踪的同伴，可能是折损在他们手里，这才有人开始调查。”
斑鸠同盟不是什么正义的组织，严格说起来，只是一群人的互助会。不排除有个别的人好管闲事，但大多数的情况，他们都不会插手贵族间、教会间的争夺，或是城市的主导权之争。这种权力之争，管不完的，哪怕有无辜之人因此受到伤害。
哈露米明白同盟的主旨。她也明白，即使不插手，同盟还是很注重这方面的情报，为的是可以快速地因应所有意外状况。哈露米要借助的，也正是这个部分。“关于翰恩会，有什么应该要注意的吗？还有，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里吗？”
同盟的接头人上下看了哈露米一眼，还有她身边的几个人。除了矮人之外，几个人类的特征还蛮明显的。他说：“姊妹还有妳的同伴是魔法师吧，原翰恩会的主力可都是破魔者，请千万小心。”
“原翰恩会的主力？什么意思？”
“从他们开始主动传播教义，吸收新人之后，有不少强者加入他们，希望可以在未来的黑暗军团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些强者什么人都有。但他们最开头的那一群人，可都是破魔者。不使用破魔武器，也有办法对付魔法师的强者。”
“哦，你很熟悉这些人？”哈露米有些好奇。因为她曾经跟卡雅一起，在论坛上搜索跟翰恩会有关的讯息，有用的少之又少。
侍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很早以前就跟这群人交过手。喔，不是真打的那种，而是他们犯了些事情，被我找出一些端倪。只是那时我没有深入，只是留了心。他们活人献祭的事情没少做，但死的都是些不值得活下来的混账，要不就是一些受尽折磨的可怜人。帮不了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算是做好事吧。一方面他们做事也相当狠，要是有人阻碍他们，他们也不介意把那些人当成活祭品；所以当时我没有太过深追，以免暴露自己。”
“哦，他们算好人吗？”
“呵，算不上吧。只是死那些人，不会有什么人去追究背后的因素，算是最没有后遗症的做法了。”
哈露米认真一想，也的确是如此。要是死的本身就是坏事做尽的人，那些人莫名其妙消失，恐怕额手称庆的人会比想追究的人还要多。就算是那些人的同伴，估计他们也只会专注争夺那空缺下来，没人掌握的利益，而不是报仇。
至于那些所谓的可怜人就更没毛病了，就算是死了残了不见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关心吧。
只是哈露米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问道：“他们要活人献祭，是要做什么？跟他们所说的背后之人，巨岩翰恩有关系吗？还有，那个巨岩翰恩是真货吗？”
对哈露米那么多的问题，侍者倒没有多么不耐烦。作为斑鸠同盟的成员，虽然同盟内部提倡互助，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付出成本的。给有消息的人辛苦费，这是同盟内部不成文的规定。正因为如此，应该给多少也同样没有规定，端看个人的心意。
眼前可是直接给基尔的主儿，侍者只觉得对方真不愧是法爷。要是那些穷战士，恐怕拿三枚丹巴(铜币)出来，也会是那种杂质参太多的恶钱，那才恶心人。想到此，侍者笑着说道：
“活人献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神灵那回事无不是神神叨叨的，谁能搞得清楚。不过他们的说法，是要用来复活他们的先祖，巨岩翰恩。毕竟在历史记载上，那位可是壮烈了。不过他们所说的巨岩翰恩是不是真货，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只有跟他同一个时代的人才能证实。不过魔王都能复活的这个时代，多复活一些昔日黑暗军团的大将们，甚至黑暗军团整体复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听了这样的评论，下意识地打了一哆嗦。他转头看向巫妖，这位前魔王大人没有抓狂，没有暴怒，但一张脸冷到都快结冰了。某人不禁心想，真要昔日黑暗军团复苏，那这一位会不会拉起另外一支军队，跟对方打擂台。
不！估计这一次是单枪匹马杀穿个几回吧。普通军队，甚至是精锐军队，对这一位巫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无解的问题了。光那四把魔法枪，凭着巫妖的权能，火力全开的话，再多军队也是送菜。至于今时今日的她跟复活时，甚至是复活前相比，已经进化到什么程度了，某人贫瘠的想象力可无法想象。
第四百四十八章 巨岩翰恩
“对了，你还没说到翰恩会的巢穴在哪里。”哈露米又一次提起同样的问题。
“妳不会是想找他们麻烦吧，姊妹。”侍者说了一句之后，也没有深究，便继续说道：“假如早些时候问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给妳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现在妳往无忧宫去找就好了。”
“无忧宫？是哪里？”
“喔，那是城里最大的房子。原本是执政家族之一，梅第奇家族的房子。听说那个家族的人全部遭到杀害，无人幸免。翰恩会核心的传教者们则是在前一阵子进驻到无忧宫中，同时还整合了那些投靠他们的强者。可以说现在无忧宫里头强者如云，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想不开，闯进那里头呀。”
“那么你说，在这之前翰恩会的根据地是在哪里？”芬一旁插嘴问道。
熟悉人情世故的侍者，当然看得出来哈露米不是这群人里头的主事者。光看年纪，甚至可能只是那两个魔法师的学徒而已。
虽然是靠斑鸠同盟的关系和他搭上线，但侍者也不至于只和同为同盟成员的哈露米对话。因为他有种直觉，要是自己太过摆架子，恐怕会死得很难看。法爷可没有几个好脾气的。所以对那位美艳到难以直视的魔法师所提出的问题，他回道：
“在他们入驻无忧宫之前的巢穴，我没有确切的地点。只大概知道在东北方向的山区中，听说那也是巨岩翰恩的墓穴位置。而他们千方百计要做的，就是复活他们那个祖先。只是没想到在其他地方，那位魔王先复活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让他们觉得时机到了，准备搞出大事。”
说到这一点，一直旁听着的某人觉得再合理不过了。自从上一回和翰恩会的人打过照面，芬也对他们背后之人露出明显的厌恶后，林也有就此人的来历做一些了解，尽管只是历史书上的记载。
巨岩翰恩，昔日魔王提卡尔黑暗军团中的第一人。在魔王被勇者一行人讨伐后，黑暗军团发生了争权夺利的内战。这位曾经备受信任的近卫军团长在摧毁了将近十个军团之后，最终遭到另外四个军团围剿，命丧战场。
这场黑暗军团的内战，对迷地来说至关重要。可以说没有这场战争，迷地想要完全摆脱黑暗军团的控制，得要再延后几百年，甚至可能会有黑暗军团所建立的国家延续至今。但现实是，曾经隶属于魔王的军队，被清剿到一个不剩。现今迷地大陆所有势力，前身都是反抗军，或是更之后才建立起的国家。
根据记载与考究，巨岩翰恩最后的战场，位置就在迷地大陆的西方，距离风暴海湾不远处的一个平原地带。在维达帝国疆域内，直属于帝国皇帝的领地。之所以没有分封出去，是因为那个地方诡异到没人要，也没人生活在上面，尽管那里看起来可以成为一块很好的产粮区。
有传说，昔日黑暗军团大部分部队，都是属于亡灵族的。只要一个契机，他们就会从死亡中归来，再次征服迷地。
要是在地球，一句封建迷信大概就结案了。但这里可是迷地，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说的，而是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好几次。只是那些复苏的亡灵势力都是小股的亡灵天灾，跟千年以前的黑暗军团没有关系。
但既然那种事情发生过，有谁敢保证不会发生在这个有记录以来，最为强大的亡灵势力身上。尽管很多黑暗军团不是亡灵种，但又有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以新的姿态回归。
也许风暴海湾所发生的事情，还没放到那些王国、帝国领导者的案牍上。但以这位斑鸠同盟成员的眼光来看，侍者可以断言，迷地有大事将要发生；或者说已经发生了，但影响层面还没扩大。将来会有如何变化，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心知不会得到更多答案，芬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对方没有隐瞒的理由。哈露米又问了一下现今风暴海湾内的势力。
基本上冒险者、佣兵、盗贼三大公会都还在。盗贼公会本就是地头蛇组成的，跟翰恩会画上等号是没有毛病的。前两者虽然在迷地上也是属于庞然大物，但根本上属于服务性质的组织，不会轻易地选择对抗当地领主。
就现实面来说，要是当地领主对两大公会的驻地发动袭击，必然是有所把握的。而两大公会的人派出信使──假设信使可以顺利地将求救的讯息传出，──后，等到援军集结、抵达，恐怕他们的骨头可以拿来打鼓了。
所以当领主强势的时候，两大公会的驻地人员夹着尾巴做人，是很常见的事情。而风暴海湾的情形，它的城市活力本就被另外一个城市──宁静海湾给吸走，来此的冒险者或佣兵数量大减，两大公会的驻地成员也随之萎缩，也就更难以抵抗翰恩会的强势。
在了解大概情况之后，林等一行人在侍者的建议下，林等一行人住进了这家小酒馆的二楼。马车上的贵重物品都搬了下来，空车就停在附近的空地处，几匹马则是送到可以信任的马厩处照料着。一行人商量起接下来的打算。
“没什么好说的。找到那个背叛者，让他再死一次。这回肯定是要他死透的。”
芬直接说了目标，不容质疑的那种。
对哈露米和卡雅来说，正好了结之前结下的仇怨。她们可没忘记，根据自家老师所说，当初下水道一战，可是有几个翰恩会的人跑掉了。吃那么大的亏，不好好地回敬，解决对方，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去。
这种思想要不得，被她们姊姊大人带歪了。某人如此心想着。
反而四个矮人不太想理这档事。一者玛丽特的状况能不能上战场，没人能说个准。其次，现在和平武装还是废的。能量中枢虽然有恢复的迹象，但连驱动和平武装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自然不可能穿上战场。
对于这一点，银须矮人们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和平武装的能量中枢，就连在矮人的铁城也都属于紧俏的物资。可以说和平武装的数量就是受限于能量中枢的数量，这才无法增加。而这玩意儿造是不难造，设计和原理都还保留在矮人的秘库之中。难在没有足够的物资……
根据杰梅因的描述，要点燃一颗能量中枢，需要的魔法权能换成魔石数量的话，不会比当初芬重塑自己的身体时，吃掉一整条魔石矿脉的情形还要好。就算不吃掉一整条矿脉，半条也跑不掉的。
而在耗尽之后，能量中枢自己恢复的情形，银须矮人则是没见过。因为在过去，耗尽就换一颗呀，哪有什么麻烦的。而今天的银须矮人，可没有这样的底气做这种事情。
但就算他们心里想着不想插手，那又如何？某个人类魔法师的态度很明显，他巴不得摆脱矮人们的纠缠。对另一个巫妖来说，几个矮人就像空气一样，根本不在她眼里。银须矮人想要跟上他们，就得认份。
遇上这种打架的事，他们身为战士类型的，不挡在前面，难不成要让几个小身板的魔法师上嘛。破魔者的优势，就是可以把法爷打回原形，一切纯粹靠肉体的实力来对话。魔法辅助什么的，施展一次就消除一次，没什么好考虑的。
至于某人……被抓了公差，好像不去也不行了。而且林给自己的定位很简单，就是阻止身边的这一位失控暴走。要是这只巫妖抓狂了，再搞一次黑暗时代，不说迷地经不经得起折腾，自己肯定经不起的。
那种报仇的麻烦事还要搞得轰轰烈烈，某人宁可自杀！至于置身事外……看着那只已经进入不讲理状态的巫妖，假如有人不长眼的话，不意外这位会顺手打趴唱反调的异议份子。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热烈讨论着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好主意。假如一头闯进去，看到人就杀，或是看到人就打晕，算是她们认真讨论出来的好主意的话。
不想被这群人给顺进沟里，某人还是得帮忙出个主意。只事他也不先说自己的想法，反正前置作业也只有自己能做。推开窗，往四周一看。
确认了风暴海湾的制高点后，抓起行李中的邪神化卫星，一个闪现。当再度回到小酒馆楼上时，林已经将邪神化的卫星安置在来到风暴海湾前，曾瞭望过大海的悬崖山壁上。几个操作，就把风暴海湾的鸟瞰全景图显示出来。同时还有所有行人移动的足迹。
“丫头，去请妳那位兄弟上来指认一下，哪边是无忧宫。”
哈露米稍微一愣，随即气愤地说道：“这是作弊！”
因为想起了之前的失败经验，这一回的讨论，她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并且总结了之前的经验，想要扳回一城。而她们老师开地图的玩法，当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以前只用在地底迷宫，或是建筑内部，开放地形也只是用来作为地图的指引。她可从没想过可以用在这种地方。
“魔法师战斗，用的是这里。──”林指着自己的脑袋，“──妳不要野到这里头只剩下肌肉，没有思考能力。要是还是这么没脑，妳再遭遇一回破魔者，也还是被欺负的份。妳不会光以为破魔者就只会驱散别人的魔法而已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 先进监视技术
小酒馆的侍者，斑鸠同盟的成员，名字为乌佐夫?甘提亚，暴风海湾土生土长的孩子。
在成年后曾出外游历一阵子，也正是那段时间，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同伴搭上线，被一起拉进斑鸠同盟里头。母亲早逝，因为父亲身体变差的缘故回到故乡，接手这间小酒馆。靠着自己游历时的积蓄，即使小酒馆的生意很差，多多少少也还能过得去，同时也能帮上一些同盟的成员。
作为同盟的接头地点，倒也不是谁强制的。只是他愿意做，所以就在墙角处画上三羽鸟的记号。什么时候厌烦当个秘密的接待了，把记号涂掉，大概除了熟悉自己的同盟兄弟以外，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曾经的身分。
不过在厌烦之前，他先对小酒馆的生活感到腻了。加上前不久父亲过逝，以及风暴海湾被翰恩会的人搞得乌烟瘴气，他兴起了离开的念头，只等一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契机。
这种感觉很妙。他不离开的理由，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所以留了下来。这种感觉，在过去可是救过自己好几次，所以他宁可再等等，等看看那个契机究竟是什么。
而今眼前所见，他相信就是那个冥冥中注定的‘契机’了。
一位同盟的姊妹，希望自己可以指出无忧宫的位置。他还以为要自己画出城内的地图，上来一看，才发觉这真的只是要自己指认而已。
一个缩小的风暴海湾全景，上头还看得到人在移动。每一幢建筑物、每一寸城墙、每一个角落，都是那么地逼真。不！那应该就是真的，因为他甚至可以看见破布般的旗帜随风摆荡。
“这是……怎么做到的？”对这完全颠覆三观的事物，乌佐夫瞠目结舌说道。
“一言以蔽之，魔法。背后的原理很深，就算是正式魔法师来问，我也得费一番唇舌。所以你不如简单去理解，知道这是魔法做到的就好。那么，无忧宫在哪里？”林用着自以为最平易近人的解释道。
不知道眼前之物能不能触碰，乌佐夫掂着脚，微微弯腰，将手伸长，指着一处相当大的房舍群，说：“这里就是无忧宫的范围。有五幢建筑物，还有前中后三个庭院，可是城内相当奢华的一处住所。翰恩会的重要人士住在哪里，我不确定。但是过去梅第奇家族的最重要成员，都是住在这一幢建筑里的。”乌佐夫指着一栋两层楼，但中央有尖塔突起的灰白色建筑。
“丫头。”林叫唤了一声。这个师徒三人玩惯的地图，早就由卡雅接手控制。她不用明确的指示，就知道自己老师的想法，直接控制了地图的缩放，将全景聚焦在无忧宫的范围，令整体比例大了不少。
乌佐夫吹起口哨赞叹着。不光为眼前之物可以将特地区域放大，而且他还注意到了那些行动的人型，并且隐约可以看清他们的面容。要说缺点的话，就是没有办法‘看’到建筑物内部的情形，当然也看不到里头的‘人’。
而对这样的表现，林却是有些不满。皱着眉头说：“把监视范围扩大吧，要包含无忧宫范围外的第一排房子。”
虽然不明白自己老师的用意，但卡雅还是照做了。不过她没有调整实景图的比例，反而是控制着首棺，将实景成像的范围稍微扩大，就将外围一圈房子给纳了进来。
林看了一眼，就圈起了一些站在外围房子屋顶上的人，说：“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瞭望哨了。纪录他们移动的范围，用保留他们行走足迹的方式，还有换哨的时间。”
对于不懂的东西，两个少女不会去质疑自己的老师，最多问上一句‘为什么’。矮人倒是想要提出质疑，但想起某人的态度，他们又缩了。
反而是乌佐夫听了，是眼睛一亮。实景上所见，比对他自己过往的经验，那些屋顶上的人影十之八九就是无忧宫的暗哨。只是一般人都在地面移动，下意识会忽略来自头顶的情形。假如由上往下观看的话，这些暗哨就一览无遗。
但即使如此，一般人就算能有这样的视角，也会没有相关经验，而忽略这些屋顶上的威胁吧。那么会注意到这些，以及能够使用眼前这项奇物的男人，引起了乌佐夫?甘提亚的兴趣。
“是的，老师。”卡雅没有那么多心理变化，她只是遵从指示，拉出了小块的纪录板，很快就将相关讯息与自家老师的要求记下来。
抓到屋顶上的人后，林又看了一圈窗台处出现的人影。确认没有窗台的监视者后，就将目光看向无忧宫内侧。“丫头，热成像。”
得到指示的卡雅，立刻改变实景呈现的观察模式。红外线热成像可以区别出温度高低者，这可就不是迷地区区的砖墙可以阻挡的了，顿时无忧宫内部所有会行动的活人全数显现出来。要说缺点的话，就是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可以从体温上大概判断对方是男是女，以及体型大小。
“丫头，纪录人数和类型。”
针对人群做各种统计与锁定的程序，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所以卡雅这时也只是调用那些已经完成的功能，很快就把无忧宫内部的人数情形给摸透。
不过林迟迟没有下达其他指示。他想了一会儿后，对芬说道：“我这些观察模式，还没有针对亡灵的情形做过。妳说妳的那个老部下会是什么情形？他会有体温吗？有没有其他可以观察的特征？”
尽管过去没有实际做过相关的研究，但以巫妖今时今日对‘生物’的理解，她想了一下之后就说道：“那家伙是缝合尸，安静不动的时候就跟死人没两样。但只要有活动，肌肉束有收缩，就会有体温产生。视活动情况会产生高低的差异。这是因为体内循环功能并不存在，所以也不会有体温调节的功能在。”
“唔。”沉吟片刻，林问道：“丫头，可以观察到有‘尸体’，或是体温异于常人的现象吗？”
“没有的，老师。从体温特征表现上来看，没有我们纪录以外的智人种生物。”已有的纪录样本，其实已经包含了迷地绝大多数种族。只有一些相当少见的没有，包含绝大多数的拟兽人、半龙人这些人型生物。
“还有些什么生物？”林问起非人以外的生物。
“十四条疑似狗的生物，六十三只老鼠，普通昆虫不计，还有一头疑似中型魔兽。”
“听说他们有养一头雷豹，也许你们看到的魔兽就是那一头。嗯，这算是看到吗？”乌佐夫在一旁补充说明道。
几个操作，大概能记录的信息，卡雅都做好记录了。她转头问道：“老师，要用超音波扫一次目标吗？”
“不要，破魔者对于魔法感知相当敏锐。那种大范围的主动式探查，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暂时不考虑这种做法。”林沈吟片刻之后，又问：“可以试着收音吗？还有，你们之前在读唇语的课题进展如何？”
声音的传播是靠着空气的震动。也就是说只要可以观察到风元素的变化，其实就可以想办法将其还原成声音，甚至进一步将其文字化，留作记录。
这方面的研究，林之前在大贤者之塔的时代，可是下过苦功的。尤其是针对藏身在人群中，煽动人群情绪的暗桩，有关的人声定位、说话内容。还有只要开口说话，不论声音大小，都能够从这些细微的征兆去做程序化的还原。
某人绝对不会承认，这是骨子里那个八卦偷窥变态性格在作祟。
而这些东西的表现方式，让某人想起在地球时玩电玩时，看着一堆NPC脑门上立着对话框的感觉。对话文字化的好处，就是比起原始的声源还要容易纪录与查阅。
而在这种大量文字内容的处理，刚好卡雅昔日编写的‘论坛索引’相关程序，可以派得上用场。甚至她还写了一个触发告警机制，只要提起某些特定名词，相关对话就会被另外储存，并且在显眼处跳出提示窗口。
不过看似做了很多事情，但只是看起来很高端，事实上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林也知道，耐心监视下去，迟早可以找到目标，或者是有关的线索，但是他不想花太多时间在这里。
那位巫妖留下的唯一理由，那就是要解决掉巨岩翰恩那个背叛者。凭芬现在的实力，和闪现术的运用，完全可以实行斩首战术，但前提是有充分的情报支持。连脑袋在哪里都不知道，谈何斩首战术。所以他不断思考着，有没有更快的方法可以确定对方的位置。
“嗯，丫头，能不能把所有可以看到的人，脸孔放大。”之所以不提解析，实在是因为迷地的奥术之眼系列原始监控画面，分辨率还真不算问题。
卡雅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一张张放大的人脸，取代了对话框，立在每一个走动人形的头上。林见状，便朝芬说道：“妳看看，有没有谁长得跟妳那个老部下很像的？”
“做什么？”巫妖同样不解。
“要是长得像，搞不好他们会有亲戚关系。妳刚刚没听到，翰恩会这群人是想要复活他们的祖先。要是确定有血缘关系，也许我们可以用溯源的预言魔法，找到妳想找的人。然后过去，一巴掌呼下去，简单了事，打完收工。”
第四百五十章 孽
“啧啧啧啧！”芬咋舌摇头，说：“你想得很美好，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难不成妳不会预言类的魔法？”
“我会，虽然那不是我专精的方向。但不管如何都没有用，因为那家伙不可能有后代。”
“为什么？妳把他给阉了？”霎时某人熊熊八卦之心燃起。无怪乎这只巫妖会被背叛。
“很遗憾，不是，不过也没差多少。我说过了吧，他是缝合尸，我最早的作品，从一开始就是。原本他只会在我的控制下行动。后来莫名其妙，有了自己的意识。这样的情形，在我的时代可不算稀奇。不管如何，我可没有帮他加上那一般人应该有的零件，所以他不会有任何交合的行为。除非那些认亲戚的人，其实是认了那家伙身上某个零件的原主做为祖先。否则死人就是死人，绝对不会有后代。”
“原来他是‘孽’啊。”
孽，迷地一种很特殊的亡灵分支。迷地的灵魂没有轮回之说，所以灵魂的起源是什么，至今仍众说纷纭。而一些强大的生物死亡后，肉体不一定会腐烂，甚至强大的肉身有可能保持一定的活性。当触发了某种契机时，有可能这具肉身就会产生意识，重新‘活’过来，以死人的姿态。
这种死人自死亡中诞生，其行事作风自然与正常人不同，时常会造成大破坏，这也是‘孽’会被直接划为邪恶生物的缘故。而且严格说起来，‘孽’和肉身原有的灵魂，不会有任何关系。即使存在片段的记忆，也只是留存于肉体中的某种熟悉感而已。
最常制造出‘孽’的，就是各式各样以玩弄尸体为主的亡灵法师了。假如在‘孽’苏醒之初予以有效的控制，并且加以引导，或者说教导，‘孽’这种纯粹的亡灵种生物，会成为相当好，而且忠诚的助力。真要说的话，感觉上就是跟中国古代传说的‘殭尸’差不多。
但假如接触的人事物足够多了，孽也有可能染上人的习气，而有各种七情六欲、背叛算计。也许这就是芬遭到背叛的原因。不过她说这些话，想强调的应该是那个名为巨岩翰恩的缝合尸，是不会有后代的，自然也就无法从血缘上去追踪任何足迹。
“啊，这个人我熟。”一旁一直看着无忧宫监视实景的乌佐夫突然开口，说道：“这是维达帝国全境通缉的通缉犯。很凶恶的一个人，听说杀了好几个某支贵族的主要成员。”
正是他的发言，让某人意识到这位不相关的人存在。林有些傻眼，讪讪地说：“嗯，你知不知道听了太多不该听的事情，有被杀人灭口的心理准备了吗？”
乌佐夫?甘提亚却是不以为意。站直了身子，不失恭敬地笑着说：“崔普伍德魔法师阁下的好名声，在斑鸠同盟中可是广为流传的。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打打杀杀的吧。”
……这算不算在异世界被一个男人发了好人卡。怎么有种很想死的感觉……
这时芬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说道：“哦，既然认出我们来了，那你不觉得你应该要更担心吗？”
“芬?妮大魔法师阁下，您是指您曾经的身份吗？既然您没有在第一时间和那些人会合，想来我也不需要有多担心吧。更何况我可是看过不少因为各种凶险跑掉的老大，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回来之后，反而是被自己所信任，而且也已经上位的小弟给收拾了。没让外人给杀了，反而死在自己人手底下，想想也是相当悲哀。假如您真的对昔日的黑暗军团有些想法，想来也会担心这样的问题吧。”
“假如真的如你所说，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假如真的是我猜测的后一种状况，那么比起保守早晚会公开的秘密，我想一个有能力的帮手会更有价值吧。”
芬瞇起了一双眼，说：“有能力的帮手？谁？”
“乌佐夫?甘提亚，天生的宝藏猎人，在此为您效劳。我愿成为阁下的追随者，立下守护的誓言，成为您的剑、您的盾，终生不渝。”说着，乌佐夫低下脑袋，半跪于地。
林见状大讶！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躯一震，小弟来投的场面？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芬却是不屑一顾，说道：“真遗憾，我可没有收像你这么弱小的人，作为部下的习惯。”
这是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林又讶！
更让某人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也不气馁，直接换了个角度，朝着林说道：“乌佐夫?甘提亚，天生的宝藏猎人，在此为您效劳。我愿成为阁下的追随者，立下守护的誓言，成为您的剑、您的盾，终生不渝。”
我说你连台词都不换，直接让人复制贴上的好吗？敢情说吾辈伟大之穿越众，只配当别人的备胎就对了？
如此想的林，顿时感到意兴阑珊，甩了甩手，说：“把你的笑脸藏好吧。我看你也没多少诚意的，还是起来说话。”
“哦，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乌佐夫立刻弹起身，坏笑地说着。
“你想做什么？”林问道。
“我是真的想帮忙的，请不要怀疑。”
“帮忙什么？”
指着卡雅正在做纪录的无忧宫监视实景，乌佐夫说道：“假如你们不是想要夺权，就是想要摧毁他们。都拿出这种这么高端的魔法了，总不会是来看看，之后就准备离开的吧。假如是要找翰恩会的麻烦，那算我一份。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回换是不解的哈露米问道：“为什么？”
“无论如何，这里是我的家乡。看到被人糟蹋成这样子了，我不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吧。可惜的是，我一个人掀不起什么浪花。同样是同盟的伙伴，也一贯不理会这类的事情。他们的想法是，天下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为什么要干涉太多，保护好同伴就足够了。这点我也赞同，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并不见得能够接受。虽然我有离开的念头，但我也希望可以在走之前，让这块土地恢复平静，而不是被人控制，予取予求。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志同道合的同伴。既然你们看起来准备大闹一场，不管是不是如我所想象，请让我加入吧。反正我觉得再怎么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吧。所以，请不要拒绝我的帮助，我可是很有用处的。”
看着眼前之人如此卖力地推销自己，某人一时间想起在地球时，应征面试时的自己。不过对于乌佐夫自认为可以提供的帮助，林还是好奇地问：“比如说什么样的帮助？”
指着监控实景中，一堆人形头上立着的脸孔，乌佐夫说：“这里头很多人我都认得。包括他们擅长、不擅长的事情。还有，在你们缩小的无忧宫上没有显现出来，我知道一条通往内部的地道。虽然在翰恩会的人进驻之后，我没有再经由那条地道进入无忧宫内部，但是地道出口处没有人进出的痕迹，我相信那群人还没发现这项秘密。当然，还有一些风暴海湾内部的秘密，我也略知一二。”
“嗯。”情报方面，倒是多多益善，所以林也没有再拒绝乌佐夫所递出的善意。而且站在对方的立场来看，他会想要帮助自己的家乡乃人之常情。林也就让卡雅和乌佐夫配合，将他认出来的人作成清册。
不过当老师的没忘记私讯给认真过了头的少女，论坛索引那种大杀器就不要在别人面前用出来。对于这个男人，林还是抱持着保留的态度。按照好莱坞电影的尿性，主动送上门的帮手，十之八九是敌人的卧底。只能暗中希望迷地这边的人，没有吃到好莱坞那些狗血编剧的口水。
看着一群人围着无忧宫的立体成像图在忙活，以及由乌佐夫起了头，讨论起怎么潜入或强攻无忧宫后，连一开始不感兴趣的矮人也参与讨论。林倒是旁观着，不发一语。
不提那只巫妖，时不时说出一些别人做不到，唯有她自己能做的事情。像是：“强攻什么的？走进去就好啊，哪有什么麻烦。”林能够想得到的主意，乌佐夫都有提到。
尽管自己接受过无数电玩游戏的磨练，但事实证明，只要给迷地专业人士一样的侦查平台与工具，他们也能做出无懈可击的计划。甚至做得更好。
在发觉到自己继续待着，也没有事情好做的时候，林又跑到行李堆中翻找，将那颗车用的奥术之眼拿了出来。某人的举动当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他拿着那颗跟拳头一样大的红宝石傻笑时，两个少女又紧张了。
哈露米一把抓住自家老师长袍的衣襬，问：“老师，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找某人的坟头去上香，顺便开地图。”
某人回答虽然怪里怪气的，但至少那个‘坟’字，大家还听得懂。至于‘开地图’，也是这货常用的说法。哈露米急忙说：“那我也跟去帮忙。”
“妳？就妳的速度想跟上我，再修练个一百年吧。去去就回，不要闹。”说完，某人一个闪现，直接从所有人眼前消失。
“姊姊大人，老师他……”
“放心好了，他敢不回来的话，我们就全世界追杀他。”面对少女的抱怨，芬说着假如某人听到，绝对会吓尿的话。
第四百五十一章 寻找线索
极限侦测范围十公里的移动式奥术之眼，结合闪现术的暴力组合，能够在半天的时间里头做到多少事情？
答：足足好几个大小贵族的领地。
这还是为了避免有遗漏的区域，毕竟每一个圆形的侦测面积，有着相当严重的重迭现象，林可没有跨越到极限的范围，使侦测面积其仅有边缘处连接。因为这一回不是单纯地纪录走过的地图而已，而是有目标地去搜找地面上的某事物。为了避免要找的目标存在于侦查盲区，所以只能用上这事倍功半的笨方法。
就在某人感叹着效率不彰的同时，曾经身为专业探子的乌佐夫?甘提亚，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彷佛前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那般。
他看着某人突然消失，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后，就用显现无忧宫的相同方式，将周遭近C旬(100公里)的地形实景缩小还原到眼前。甚至地形方向没错的话，有好些地方还是一般人无法进入的危险地带。不是有凶恶的魔兽盘据着，就是有很多进去之后就出不来的传闻。
然而并不是这样就完事。
用过晚餐之后，林开始针对抓取回来的周遭实景地形图进行处理。因为是之前没有做过的处理方式，所以一切只能由他自己，从头开始进行。
首先，将占据地表最多的东西，‘树’作为一个对象移除掉。只是实际在处理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轻松。因为一开始只能一片树叶、一片树叶地去移除……只玩了两片，某人就抓狂了！开玩笑，放眼看过去，九成以上的面积都是树林，叶子一片片玩，要玩到什么时候。
试着把同质性的东西视为整体，然后一口气移除掉。忙活了好一会儿，实景图上的全部‘绿色’对象如愿以偿被移除掉，然后留下树身与树枝……
好吧，至少这算是进步。有了移除树叶的经验，移除树身就容易多了。因为就数量而言，树木的个体数量与树叶的数量不是一个级别的，后者能处理，没理由前者会卡关。而且这个操作过程，莫名地让自己想起穿越前P图的时光。
感慨归感慨，当把树木全部清掉之后，看着光秃秃的实景图，麻烦的部分才开始。要如何去辨别方圆将近百公里的地面，有没有属于人造的建物。用人眼看，无疑是最准确，但也最没有效率的方法。林想到的，也就是利用图像辨识的机器学习方法来判别。
至于如何用图像辨识人造的痕迹，因为是还没开展过的课题，当然也不会有这方面的累积资料。所以林也只能就异常平整的平面，还有直角，这两项条件做一个大概的识别。而结果也在意料之内，就是一无所获。
一连想了几种关于地球物理学的方法，可以用来探查地表讯息的。理论倒是有，但具体怎么操作却是捉瞎。结论，非本科系专业。
科学方法行不通，那就用魔法来凑数。和地球某些特殊物质，会散发出磁力或是放射线等特征类似，迷地的某些特殊物质，都会自动逸散着某种比例的权能，尤其是各种魔法材料，以及一些生前很强大的尸体。而普通物质则不会有魔法权能的侦测反应。
用这样的想法去改变实景图的呈现方式，很快地就把所有魔法权能异常点显示出来。而那个数量……也比想象中的多。仔细一想也很合理，因为这些异常点大多是来自于‘生物’，或者说‘魔兽’。奥术之眼的影像捕捉，本就不限于地形地物，生物存在于实景图中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了一下，林直接把存在于地面上的权能特征点移除掉。剩下的就是埋藏在地底下，但本源相当强大，权能才会透出地表而被观察到。但这些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发觉到自己进度卡住的某人，一手抱胸，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着。
“嘿，大兄弟。”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杰梅因，总算忍不住而开口问道：“你显示出这些花花绿绿的，是什么呀？”
听到银须矮人的问话，原本围在无忧宫实景旁做纪录与观察的几人，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独自作业的某人。而对于问题，林下意识地想说要给比较正确的答案，所以拿出原有的物质数据库比对，指着几处回答道：“这应该是硫铁矿，这是青晶石，而这处可能是伴生有美达鲁铜的某种矿物吧。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
“大兄弟，你是说，这是矿！”杰梅因声音高了八度，还双眼放光。
不过某人却没有看到银须矮人如此的表情，只是带点怨气说道：“是呀。从散发出权能的面积规模来看，这就是堆没屁用的矿，不是我们想找的墓穴位置。除非那个死人的坟头，不是一个小型的墓穴，而是一整片陵寝，还附带一堆强大魔法武器座陪葬的那种。这怎么可能呀。真是的，花那么多时间都白做工了。”
某人的抱怨，对过惯资源匮乏生活的银须矮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在家乡，只要找到石头以外的矿，那都是可以庆祝七天七夜的大事。哪里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不屑。
同样的抱怨，听在乌佐夫?甘提亚的耳里，也是让他感到崩溃的。要是这些矿的位置被那些贵族领主知道，就算是拉着一群农民带上草叉，哪管目的地有多危险，贪婪都足以驱使着人们一边放火，一边前进到可以开矿的位置，把埋藏在地底的资源全部挖掘出来。
就算知道的人不是什么贵族领主，拿着这样的消息，也是可以卖出一笔好价钱的。而这样的地点，居然就在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附近。风暴海湾发展的这数百年来，居然没人发现！而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出去晃了一圈，这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找到这么多矿产。乌佐夫都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不过对于某只巫妖来说，矿不矿的同样不是她关心的点。反而是某人这一串没看过的操作，让她感到好奇，还一连问了好几个技术上的问题，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打开了话匣子，芬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禁问道：“怎么在世界树的时候，你不把这一套拿出来耍耍？这样就用不着自己偷偷摸摸钻进去了吧。”
“我也想啊。”林很顺地回答道，就跟之前回答芬的问题一样。“我有试过了，但是针对世界树的观测，看到的是一堆维度窗户呀，要不就是没有任何影像的盲区。至于世界树内部就更不用提了，所有设定好的观测模式，没有一个可以正常发挥，完全被树皮的防护阵纹给挡住。”
“‘看’不到吗？”
“是啊。我到现在搞不太清楚，奥术之眼究竟观察到的是什么。”有些丧气的林，干脆把周遭地形图给关上，走到两个少女的背后问道：“妳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卡雅很认份地摇了摇头；哈露米却像是想表现一番，但是嘴张了张，却没有甚么话能说，只能又失望地低了下脑袋。
没能得到回答，林也不继续追问。在两个少女面前，除了无忧宫的实景图，与一堆脑袋上立着人相照的人形外，就是一堆纪录着备忘录的窗口。卡雅还分门别类地，将不同的讯息纪录在不同的备忘录上。林晃了几眼，心中大概有点计较，问道：“有没有找到翰恩会的原始核心人员？”
“有的，老师。”一番操作，卡雅除了将特定人物在实景中用高亮标记外，还将从乌佐夫口中得知的资料，展示到林的面前。
“跟他们有关的对话纪录都拉出来给我。”
卡雅按照吩咐，很快就将纪录有几大页内容的窗口推到林面前。只是他还没开始看，就注意到那个风暴海湾土生土长的男人，苦笑着摇头。“少年咧，怎么了？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不对？不，阁下，我只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以后都没用了吧。”乌佐夫落寞地看着无忧宫的实景，一股苦涩难以尽述。
对这个年纪可能只比自己年轻一些的人，林还是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笑道：“少年咧，不用妄自菲薄。你看这一套套好像很厉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这样的情报收集终究只是一种被动的形式，去纪录、等待目标自己露出口风来。但是像你们今天忙了小半天，真的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这种方式只适合长时间，不那么急迫，可以躲在暗处，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慢慢来的做法，而且收集到的情报还不一定有用。假如你有做间谍的技能，那还是有用的。很多事情，不主动出击，是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尤其对方口风很紧的时候。”
在安慰着乌佐夫的同时，林也快速地浏览着卡雅所做的纪录。翰恩会核心成员的对话内容，都被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但可惜的是，针对声音转文字，或是读唇方面的进展，还没有做到完美，很多对话的内容，都让人摸不着头绪。
就好像穿越前看外国电影，结果字幕是Google翻译的那种感觉。翻译好的那些字，明明自己都认得；但怎么凑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不幸中的大幸是，硬猜的话，多多少少还能理解对话之人的用意。
突然一段文字落进了林的视野里。他琢磨一下话意，突然击掌说道：“机会有了！就是这个！”
看到某人那么激动，其他人当然凑了上来，打算看个究竟。只是大多数人还不明白，怎么一段说要出远门的对话，能成为某人口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