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麻烦升级中
塔外那处村庄，各路牛鬼蛇神都跑来参上一脚，越来越诡谲的气氛也感染了安住在大贤者之塔内的师徒三人。
主要是因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原有的房舍在修葺之后仍旧不足。林和塔外之人的最初约定，本就是可以任意使用荒地的部分。
但想开垦土地，或者是大量砍伐树木的时候，就要先经过他的同意。所以每加入新的人，就由最早的那位长者带人来塔请示。然后每一回林都得面对双方云里雾里的言语试探，顺便向自己提出请求。
林很想问这群人，是不是因为自己从没表示过什么意见，所以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很多言语上的试探，都明白到不能再明白了，就差指名道姓。而林一贯的作风，就不问来历，不问目的，人来就点头。只是这样做，似乎助长了这群人气焰，行事作风更加明目张胆。
这些事情听得不耐烦了，又不能就这么丢给两个小徒弟去处理，要不然之前那种两个女孩被缠着套话的情形，就又要重复上演。而林又不想戳破那些狗屁不通的谎言，跟这些人摊开来对话，因为那样子很容易被卷入林不想涉及的事情。不正是因为怕麻烦，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这也是这阵子，魔法塔内笼罩着一股奇怪低气压的原因。最理想的状况，就是塔外那些人全部滚蛋，但自己没有理由出手赶人，这也不是魔法塔之主的通例：驱逐领地内的普通百姓。
次理想的状况就是现在的情形，但得要忍受那些人的试探和虚假情意。
次糟的状况就是跟所有人摊牌。然后麻烦浮现，怎么做决定都是有赢有输。
最糟的状况莫过于摊牌后，因此而卷进某些麻烦中，脱不了身。那时可就欲哭无泪了。
不过那处村庄也不是全为麻烦，没有半分好处。人数越聚越多的当下，其实还用‘村庄’这种等级来称呼，已经不适合了。砖石筑起的围墙，各式功能性的店铺成立，大贤者之塔领地内的人类聚集地，已经有了小镇的雏形。
专门供应塔主要求代替税金物品的畜牧场，也有了扩大。除了牛羊之外，马匹的数量不正常地多了起来。而且那些还不是普通的驽马，说是骑士用的军马也说得过去。
不过林并没有因此要求增加每日牛奶的供给量，和每个月的起司供应量。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要吃的，交上来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所以他婉拒了村民们，主动提出增加上贡的要求。
但村民还是用上缴金钱的方式，来变相主动加税。这一回，林接受了。如同之前的理由，该拿的不拿，会让人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意图。拿多拿少，就不想去深究了。有没有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去贪污或压榨，林也不想去关心。
所以就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状况，身为穿越众的男人，既没有想把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给地球化或现代化，但是却莫名其妙地人口自己增加，税收也上升了。而且还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叫看着的人有说不出的怪异和……恶心？
每天睡醒，林就在想着，那处村庄的诡异情形，什么时候会被打破，又什么时候会破败下来。只是人越聚越多，他自己也感到摸不着头绪。
会玩经营类的游戏，并不代表能够实际管理一个人类生活的聚集地。虽然大多数事情不用他操烦，林也尽量不想管那些破事，但还是会有许许多多只有他才能决定的事情，堆到他面前来。
像是遇到纠纷了，得要人出面仲裁。虽然村庄里有不少老者，但所有人在此地的资历都差不了多少，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只能找塔主出面做决议。林放手让众人组一个合议会，由合议会讨论处理这类事件。那么合议会的成员决定和章程，又放到了林的桌上。
举凡种种大事小事，让精通光荣系列与各种仿真类游戏的男人，觉得自己像是开了个天神难度的即时经营类游戏，而且还是没有固定选单和指令的那种。最讨厌的是，这个鬼游戏有NPC情绪这个变量，却没有数值化的数据可以判断。
要是有个穿越众系统，随时提醒忠诚度上升10，或下降20的，或者显示情绪低落中，或情绪高昂的，那该有多好。很可惜，没有。迷地世界这里的人生游戏，跟地球是同样难度的。林之前是个高学历人生鲁蛇，在这里也没有变成人生胜利组，最多就是鲁蛇2.0魔法版。
假如村庄中的那些人稍微有野心一点，就可以直接架空塔主管理领地的权力。甚至是像之前被灭村的那群人，反过来驱使魔法塔的主人。但这些人却是事事请示，事事报告。林的感觉是这些人并非惧怕自己，而是想找个缘由把自己拖下水而已，所以才维持这样的关系。
真要林来评论那处村庄被灭的前后两拨人，就是现在这群人，比之前那群杀上塔的愣头青还要难对付。至少这些人知道用脑，而不是硬来。没有很好的理由，林也不能任意打杀这些顺民，哪怕顺从也只是他们的伪装。
而这个装傻的日子还在持续，但就林的观察，麻烦似乎还在继续，而且程度在上升中。
如同某日，那位最初来和林交涉的老者，又出现在大贤者之塔的大厅，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希望组织民兵？”林再一次确认对方的要求。
“是的，塔主阁下。因为小镇里的人口大量增加，往来的旅者也多了起来。我们想，是不是组织起一队民兵，除了维持小镇内的秩序外，还负责扫除森林中的魔兽与未开化种族，并守卫小镇的安全。这样子，也不用因为一些小争执，就得打扰塔主的安宁，甚至请您的学生出手干涉。”
都自称小镇了呀。而听起来那很正大光明的理由，林无所谓地说：“这个我是没意见啦。你们想清楚了就好。”
“是的。非常感谢塔主阁下的宽宏。”
之后的几日，就在针对小镇的监控画面中，那支民兵成立了，而且还煞费苦心地办了一场誓师大会之类的仪式。不过在林看来，那是民兵吗？说是一支军队也没问题，除了人数远远不足外。但就武器、装备而论，这还不是一支普通的军队，而是一支精锐。
辨识起这支民兵的成员，大部分都是最初跟随那位老者，和之后来与这批人会合的人。这一群人，也是小镇成员中最大的一群。如今看来，可能是某股势力的……残余？
因为假如有人心怀不轨，意图从那处小镇中，朝大贤者之塔突袭。那么成军的仪式，无疑是打草惊蛇，十分不智。假如是某个冒险者团队，或是佣兵组织，也犯不着在一个魔法师的领地中出演这么一出闹剧。说这群人是一支贵族的势力，还比较说得过去。
只是贵族的势力，怎么会跑到魔法师的领地来？想并吞魔法领？假如是在五大帝国的领土中，一些实力强大，不惧怕魔法师协会的大贵族，才会有这样的考虑。可是西南半岛的状况，魔法师协会的实力甚至比一个国家都还要强大。哪个贵族有这种非分之想，那肯定得绝嗣。
所以就林的判断，最有可能的情形是，这群人就一群被赶出原有领地的贵族。一如自己在初会面时所料，就是群麻烦。现在才后悔，当初没有想理由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的几天，一个名字传进林的耳中：‘福兰克王国王室复兴军’。
福兰克王国，在大陆西南半岛上的十三个国家中，实力也算是排在前列的国家。同时大贤者之塔也是座落在这个王国的范围中，临近其所属的罗伦兹子爵领，处于边缘地带。附带一提的是，小镇中的第一间旅店，也是最大的那间，当初就是罗伦兹子爵联合当时的村民所建立的。也算是带来小镇繁荣的功臣。
而福兰克王国大约一年以前，可是论坛上讨论度最高的国家，因为国王被自己的大臣干掉了，王室几乎全灭。老实说，也怪不了那位大臣，谁叫国王睡了自己的老婆，还要口头上占便宜。
要是王室的实力大过贵族的实力，那么除了戴上几顶绿帽，什么破事都不会发生。偏偏王室衰败，臣属大兴，实力对比颠倒了过来，这时还去睡人家的老婆，那就是找死了。以结果论，也的确是死了。
在这种情形下，就是王国解散，贵族各自为政。对老百姓而言，日子还是一样能过。那位弒君的大臣，并没有想要取而代之的念头，在救回被人玩残的老婆──真的残废了，被国王砍下一条胳臂，──后，他就回到自己的领地，放任整个国家陷入混乱。
反倒是其他几个实力相近的贵族，有了各自的心思。
福兰克王国的王室成员几乎被杀尽，除了当时不在王城里，而是住在一处修道院的长公主──米LS利安，原国王陛下的长姊。在叛乱发生之后，长公主就从修道院中消失。直到现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林看着那位拥有王室血统，却因不受做为国王的弟弟所待见，几乎要在修道院中渡过一生的高贵之人。苦难并没有带给她任何负面的情绪，冷峻、坚毅，给那张美丽的脸孔带来刚直的线条。在她的表情中，不见贵族的骄傲，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我认可，不是凭借着血缘而伟大的虚假认知。
……麻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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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援助的请求
经过无数二次元、影剧、娱乐花边新闻的洗礼，基本上一个女人属于绿茶婊还是天然呆，林在第一眼就能判断个七八分。
而眼前这位看起来就是一生认真过了头的女人，恰好就是林不想招惹的类型之一。幸好米LS利安长公主今天过来，是当个吉祥物的存在，真正的话事人是她身边的两位。
那位见过很多次面的长者，如今终于自承身分。他是福兰克王国的王国之剑骑士团团长，门德尔森‧海曼。由于打交道多次，他也很明白塔主的性格，哪些话说了有用，哪些话说了也是白说的，让他今天显得相当沉默，大部分的风头都被另外一个小伙子给抢走了。
王室派的贵族，科勒伯爵的小儿子，迈埃尔‧科勒。看他滔滔不绝的模样，林就知道，迷地世界的上层贵族，都要学习雄辩术的传闻确实为真。几乎把福兰克王国从建国之初，历代雄主的作为，讲到前任国王的施政优劣，为林上了一门生动的历史课。
而造成现今局面的理由，他只用一句话解释，就是前王昏庸。
接下来就是大赞米拉长公主的优良品信，吹得是天上少有，世间难见。彷佛不让她戴上那顶王冠，是一件不可饶恕之罪恶。
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王国地图，用指点天下的气势，分析起现今的局势。王国的贵族们在现在这种混乱局面中，大致分成四个派系：王室派，实力最弱的一方，但聚集了很多小贵族。
中立派，很意外地，是以那位弒君者为代表人物。是一些关起门来，只想守卫自己领地的贵族。这个派系的人并未拧成一股绳，只是将不属于其他派系的人都归类到这一类来而已。
宰相派，以前王的宰相为主，原本王廷中大多数实权人物所聚集的派系。这些人只想维持王国的团结，藉此来维护自身的利益。有风声说这一派的人，打算学习其他种族的公议制度，转变为共和国。
但老实说，没多少人理他们，加上前王的失态也被牵怒到这些人身上，所以在政治声望上，这是最弱的一群。但就实力而言，他们也并非任人宰割之辈。
侯爵派，或者被贬称为篡位派。如字面所述，想要改朝换代，把王冠戴上自己头上的人。这是实力最强的一群人，但还不到决定性的力量差距。
这是王国混乱之初，大小贵族互相攻伐、联合，所逐渐形成四足鼎立的态势。由于激动的情绪在最初的火并之后就逐渐冷却，加上周遭王国的拉拢和并吞的手，也伸进混乱的福兰克王国中，所以四个派系的人都开始用交涉的手段来取代战争，并有尽速结束混乱局面的想法。
所以现在的游戏规则变成了：拉拢贵族、聚集兵力，比较硬实力之后就更容易拉拢到其他贵族，然后再聚集更多的兵力。类似实时战略游戏的爆兵流，谁爆的兵多，不用平A对方，就能叫别人投降。
“所以，现在加入米拉公主的麾下，协助吾等重建这个混乱的国家吧，崔普伍德阁下。我们的军队还很弱小，只要有您的资助和加入，想必以大贤者之塔的名声，势必能震摄一些不轨之徒。”
说了那么多，戏肉就是要钱也要人呀。林毫不犹豫地说：“我拒绝。”
“很好，您拒……拒绝了！”似乎是意料之外的转变，迈埃尔‧科勒陡然拔高的声调，显示着他有多么意外。“你怎么拒绝了！你怎么可以拒绝了！”
林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假如我是一般的魔法师，宣誓效忠，或是受雇于公主殿下，那么做那些事情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作为一个魔法塔的主人，不介入贵族之间的事务，可是白纸黑字写在公约之中的事情。我不可以违背公约。”
“说什么话！你让复兴军的根据地建立在你的领地内，不就表明了你的态度。现在又要置身事外，你以为有可能吗？”
“假如两件事情是互相关联的，那我只能很遗憾地，请复兴军的各位离开我的领地了。”
“你！”“科勒少爷！”骑士长门德尔森‧海曼出声制止着在气头上，濒临爆发的年轻贵公子，说：“少爷，按照公约，崔普伍德阁下的确不能涉进我们的事务。还请您克制。”
公约是迷地世界五大帝国的使者，和魔法师协会所订下的约定。没有非常强大的约束力，基本上属于没人提起的话就不存在，被人提起的话就一定要遵守的条约。
当然，假如有人违反公约，另外有人想找麻烦的话，就会照章行事。说白了就是权贵高层们的一个借口，一块遮羞布。
而所谓的不介入贵族之间的事务，则包含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行为。除了对付黑暗生物的入侵，灭种式的灭绝战争，或是恶魔、魔鬼等深渊物种的来袭，魔法塔之主有权力在贵族之间的战争中置身事外。
以大贤者之塔为例，临近罗伦兹子爵领地的魔法塔，要是投入其政敌，或是有领土纠纷的敌对贵族麾下，整日里靠着魔法塔的地利给罗伦兹子爵找麻烦，那还不叫被骚扰的贵族郁闷致死。所以才有了‘不介入’的公约。
这一样是个没人提起，就当作不知道的事情。但既然眼前的塔主说出口了，那之后再多说词也只是浪费口水，甚至还有可能激怒塔主，失去现有的根基。门德尔森‧海曼道了声歉，便拉着气愤中的年轻公子离开。
那位公主殿下则是默默地随行。从头到尾除了自我介绍之外，她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只是冷静而又不失礼地注视着塔主。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无所谓地看着离开的人，林的身影又逐渐淡化，消失。
回到复兴军的集会所，一些激进的青壮派纷纷集合起来，要问大贤者之塔的塔主意向。迈埃尔‧科勒则是极尽抱怨与诋毁之能事，挑起了大家忿忿不平的情绪。甚至攻进塔中，夺取金钱的口号也出现了。
大贤者之塔非常有钱，其实已经在论坛中被人宣扬好一段时间了。毕竟每一回送物资来的商会车马队，不一定是同一批人。
这些人又难免在回去之后，朝着亲朋好友吹嘘看到多少钱箱，再加上大量的物资被送进塔中。然后事情又被曝光在论坛上，谣言越多就会越离奇，最终大贤者之塔富可敌国的形象也就根深蒂固，更别说事实相差不远。结局就是觊觎之人也多了起来，包括寄居在此的复兴军。
老一辈的人，对于年轻人肆无忌惮的讨论，感到不妥，却又说不出心中的不安在哪里。尽管大贤者之塔有屠杀一村，全灭一支监察官小队的事迹在前，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这还是一座由菜鸟魔法师所掌控的古董塔，强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所以公主殿下，──”讨论到最终定案出现，迈埃尔‧科勒兴冲冲地朝着效忠之人说：“──只要得到您的允许，我们就能在一次突袭中，拿下大贤者之塔。”
虽然没有穿着华贵的衣服，但米LS利安仍旧有着那摄人的气质。她在谈判失败之后，回到集会所中就只是安静地喝着茶，聆听众人的想法与讨论。被一群兴奋，眼睛闪闪发亮的年轻人问起，她只是淡淡地说：“我不同意你们的要求。”
“为什么，公主殿下？之前我们的探子，已经进到塔中数回，对于里面的格局与布置已完全掌握，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那座塔所拥有的钱，足够我们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军队。这样对于您的加冕之路，也更有保障。”
“塔主之前收留我和最初的追随者们，没有任何限制，也任凭我们发展。这个恩情，我不会忘记。更不会因为资金的问题，反过来攻打他。总之，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任何擅作主张去袭击魔法塔的人，我都会对外宣称那不是支持我的人马，而且也会确实地将人从我的身边驱逐离开。”
见公主说得果决，门德尔森‧海曼紧接着说道：“诸君，既然这是公主的意愿，我等追随者自然应当尊重并服从。这件事情就讨论到这里吧，我们还需要讨论派哪些人去说服其他贵族领主。”
最为老练的部属，将事情定性的同时，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米LS利安心中呼了一口长气，她刚刚可是还有没能说出口的话语。
之前有感受到十分强大的黑暗生物进到塔中，而那份强大是足以把现在这支复兴军无伤杀死几回的强。但如此强大的黑暗生物，气息又在瞬间消失大半。她曾猜测过，是那些黑暗生物达成和塔主合作的意向，潜伏起来，还是又死在魔法塔中了……
今天进到大贤者之塔里头，和塔主展开谈判，米LS利安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黑暗气息。这意味着那座魔法塔已经高明到，足以隐藏住潜伏起来的黑暗生物气息；或者是真的把那些黑暗生物杀掉了。
不管答案是哪一种，她都不想攻击那座塔，和那位塔主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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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篡位派的使者
夜深，米LS利安回到自己的寝室中。两个女侍送上一盆水，来供她梳洗。其中年长者站在她的身侧，用与常人相异的语言问道：‘白雾，妳可有在那座塔中，发现黑暗的踪迹？’
‘没有。没有恶心的气味，没有黑暗的气息，甚至一丝让人厌恶的感觉也没有。’
‘被隐藏起来了吗？’
‘也许就是我们讨论的另外一种状况也说不定。’
站在长公主身后，为她梳头的女性说道：‘不可能吧，那一天可是有黑暗生物从那座塔中离开。这不是他们互相勾结的证据吗？’
‘那也可以解释为逃跑，不一定非是双方勾结。’
‘那为什么不直接问塔主？’
‘还不到那个时候，我们不能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打草惊蛇。假如真的是双方有所勾结，那名塔主，必将得到他应得的惩罚。’
决定一下，两名女性再无其他疑问。齐施军礼，低声说道：‘是的，白雾武士长。’
和旁人认知不同。米LS利安待在神秘之主克莱因的修道院中，并不是因为被软禁，或是单纯地避世，而是被神灵亲自挑选的。
神秘教会是以苦修为主，教会的高端战力──神殿武士更是比其他教会的神殿武士，或是贵族骑士还要强大。而这位长公主殿下可是一位神殿武士长，地位堪比主教等级，实力也不在话下。
之所以这件事情鲜少人知，是因为她在教会的各种活动中，都是使用教名作为称呼，而不使用本名。假如提起‘白雾’二字，那可是众人认可的西南半岛至强者之一。
而随侍在她身边的两名女性，在旁人眼中以为，那只是两个长公主从修道院中带出来的女侍。却没想过她们是同为神殿武士的一员，直属于白雾小队的部属。
她们所使用的奇异语言，是神秘之主克莱因的神语。可以经由学习，或者是神灵的赐福而通晓。是施展神术、和神灵沟通的唯一途径。
而迷地世界的神灵都有各自的语言，即使是同一个体系，上下位关系的神灵，神语也只是相近而已，并非相同。所以很多时候，通晓神语之人藉此来互相沟通，是很有保密性的。当然，所讨论的事项会成为耳语，传进神灵的耳中。所以一些亵渎的言语是万万不能说出口。
至于她们三人会身在复兴军中，并非逃跑离开教会，或是为了私欲自行其事；而是经过她们所信仰的神灵下达神谕，许可了三人的作为。神秘之主的目的为何？不知道。只知道那位伟大的存在，让她们凭心所欲，自由行动。
只要是通晓神语者，虔心祈祷，得到神谕并非难事。所以迷地世界的教会，没有什么教皇、圣子、圣女之类的人，更不会有‘人’掌握了一手遮天的权势。
反正老大就在天上，有什么话祂都会亲传，质疑者下场很惨。真要事情不可收拾了，圣者临凡，胖揍叛信者一顿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
在结束了与部属的谈话，也洗净了一天的疲惫，米LS利安倚靠在窗边。从二楼的窗外远远望去，在树梢顶端，隐约可见魔法塔顶。在过去的一场大战中，那残缺的痕迹配合修葺一新的外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神灵的个性一如其神格所示。而神秘之主克莱因的个性和其教会的特色，以字面论就是神秘二字。所以神秘教会的高层，都喜欢隐藏自己的真面目、身分，用上教名、假名、代号等互称。
很少人知道，克莱因的性格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探索神秘。那并不是如盗贼或间谍般，刺探他人的隐私；而是对未知事物产生的好奇。这点也是神秘教会的高层们共有的一个特性，或者说对未知神秘事物不感兴趣的人，是无法得到神秘之主的青睐。
大贤者之塔虽然屹立有千年之久，在世人眼中已无秘密可言。但从这位塔主进驻至今，这座被大多数魔法师所嫌弃的魔法塔，似乎像是重生一般，又再次被迷雾所包围。那这份神秘，是魔法塔本身未被发掘的秘密所带来，还是来自于那位塔主？
米LS利安认真思索着。
自从福兰克王国复兴军打出旗号，大贤者之塔X旬范围中的那处小镇，在论坛上的讨论也随之多了起来。非常不意外的，没有人提起魔法塔不介入贵族纷争这件事情。
魔法师们认为，作为塔主又不可能背着魔法塔四处打仗。那条‘不介入’的公约，原本就是贵族一方提出来的条款。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就这点提出质疑。
福兰克王国的贵族们，或是其他王国的权贵人士，也没有人对这点提出异议。无论如何，现在寄居在魔法塔领地内的，是一位血统纯正，拥有大义名分的王室之人。
假如还没公开，那偷偷处理掉也没人会说话。但既然放到台面上，那言语攻讦、污辱都是犯上的行径，为人所不齿。所以在萨利安长公主大旗高举的现在，有很多人来表忠心，也有很多人来试探。但不变的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终于，一个很特别的人也派出使者，前来觐见长公主殿下。诺伊曼侯爵身边的一名弄臣，由一群打扮胡里花俏的贵族子弟所护卫。
篡位派的领袖派人觐见王室成员，用意是什么？一开始众人还是莫名其妙。但在双方会面之后，让人勃然大怒的消息传了出来。
“什么，联姻？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要娶长公主殿下！”“就为了那顶亲王的冠冕，所以提出这种夸张的意见嘛。开什么玩笑！”“杀了那群使者，诅咒他们下地狱，去见先王忏悔吧。”
激进的青壮派肆无忌惮地在会议场之外高声大喊着。但与会的王室派成员，都是最初效忠的老臣，这群人却是一脸尴尬。唯独迈埃尔‧科勒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和穿着小丑服装，诺伊曼侯爵的使者对视着。
似乎知道此行的危险，也知道自己弄臣的身分，本就是一颗弃子。使者还是一脸无所谓，作出各种戏谑的夸张表情，用奇怪的声调说着：“所以说，只要殿下同意嫁给诺伊曼侯爵，双方的实力总和，不但可以打压那群妄想着共和的家伙。侯爵也承诺会灭掉那个弒君的叛徒，为先王报仇。这样圆满的结局，有什么不好的吗？”
迈埃尔‧科勒认真地说道：“当然不好，非常不好。光是听到，我全身上下都觉得不好。为什么侯爵会觉得这样的策略可以成功？他真的以为福兰克王国已经在他掌握之中了吗？”
身为当事人，一向维持着自己高贵气质的长公主殿下，这时也是用着死鱼眼看着眼前小丑装扮的男人。心中开始盘算起，穿上那套祝福的盔甲，直接杀进那个老头子的大本营，把他那颗狗头摘下来会不会让自己的心情愉快一些。
最终谈判破局，但为了维持贵族的体面，复兴军的人还是礼送了使者离开。
离开小镇的小丑男，没有就此回程，而是转头朝着大贤者之塔前进。此行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接触复兴军的成员而已，探明那位塔主的意向，也是重要任务。
大张旗鼓，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使者一行人走进了魔法塔的大门。迈埃尔‧科勒在得知消息后，还想派人进去旁听塔主和侯爵使者的会谈。
这种愚蠢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行为，在门德尔森‧海曼的强烈制止下，总算没有付诸行动。但毫无疑问，这时大贤者之塔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复兴军众人的心思。
而对于又迎来一波不受欢迎的客人，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在接受了使者一连串的爵位轰炸后，他干笑着的嘴角开始抽动着。跟来的那群奇装异服青年，都是某某爵的子嗣。相同者都是次子、三子之类，没有半个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长子混在其中。
也不晓得这些人如此张狂的用意为何，林可是着着实实领教了一番贵族式的无礼。总算在一连串的屁话后，那名小丑衣装的使者说：“塔主阁下。吾主的本意并非要与阁下为敌。实在是阁下收留长公主的行为，极为不妥。魔法塔之主不介入贵族事务是常例，要是违反了这项公约，可是会沦为大陆公敌。”
一见面就扣帽子，这群人是刻意来送死的吗？林在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客气地说道：“在收留他们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就身在其中，只是有拓荒者前来，希望开辟塔外的荒地，我就同意了。我当然也没有想要介入贵族之间事务的想法，所以是贵主太过担忧了。还请使者大人代为转告贵主，有任何事情请直接找萨利安长公主，无须经过我的同意或认可。而我也不会用任何形式，插手其中。”
“哦。”一声意义深远的叹词，小丑装的使者轻蔑地看着魔法塔的主人。他制止了其他贵族子弟的话语，说：“知道了。塔主的想法，我会如实转告给诺伊曼侯爵知晓。还请阁下记得今天所说过的话，以后也不要违背了。”说完，就起身准备走人。
林乐得不继续和这些人虚应故事，连忙起身，笑着说道：“这当然。”然后欢送讨厌的客人离开。
却没想到，他这副做派，被使者一行人视为畏惧的表现。在离去的路上，众人对于此行成果，纷纷感到远超预期。队伍中原本表情浮夸的贵族子弟，却是换上一副精干的脸孔。朝着领头者说：“盖布拉许‧崔普伍德看起来十分忌惮侯爵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所以忙着和长公主那群人切割关系。那个计划看来可以提出来了。”
小丑男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人原本的目的，就是试图激怒王室派也好，魔法塔主也好，让他们动手杀人，这才有反击的借口。而队伍中的众人身为贵族次子或三子，在安稳的环境下，本就没有什么未来可期许。所以才冒险一搏，想要谋夺功劳。
如今众人安然抽身，却也探明了敌人的想法。那么最为冒险的那项计划，就可以摆上台面和掌权的那群老不死讨论。那就是各个击破，目标复兴军和大贤者之塔。
第六十五章 再次亡命
原以为将使人不悦的使者赶离眼前，事情就告一段落。待在大贤者之塔外小镇的福兰克王国复兴军成员，开始大动作的派遣使者，四处联络没有明确表态的贵族们。同时游说其他派系之下，身处边缘，不受重视的小贵族们。
同一时间，以诺伊曼侯爵为首的篡位派，也有大动作。他们集结军队，造访一个又一个的贵族领地，大有顺昌逆亡的威势。但让人意外的，对于同意加入的贵族，固然是组织军队加入其中；对于不同意的贵族，他们并没有大动干戈，攻下其城堡、领地。就只是离去。
这样的行为，反倒让诺伊曼侯爵的军队获得了良好的评价，同时也声势大涨。渐渐地，愿意加入其麾下的人变多了。甚至有些之前拒绝的人，重新整备军队，追上其步伐。
会有这样的转变，一大要素是侯爵的主张有了些微的调整。原本他是想要改朝换代，窃取那顶王者的冠冕；如今却是以迎娶长公主，换取亲王的冠冕。
对于前者，从祖辈就效忠萨利安家的贵族们不太能适应。但是后者的方式，有异议的人就变少了。说到底，只是这些贵族们，不想失去做为贵族根基的领地外，也不想在家族的经历上添一笔背叛的名声。
对此，王室派的复兴军成员，则是极力向各地贵族声明，长公主殿下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但说到王室血统的延续，各种说法那是五花八门。有要从远亲中过继养子的，有要从青年贵族中挑选丈夫的。唯一相同的是，这些意见没有一个真正问过米LS利安本人。
其实从米LS利安离开神秘教会，接受一群忠于王室的老臣保护的那一刻起，她就像是个傀儡一样，任由人摆弄，很少提出意见。之前提出拒绝突袭大贤者之塔，那可是难得的强硬口吻。也因此，稍微引起部分青壮派的不满。
对其他人而言，一名王室的女性，听从男人的安排就好，不需要费心神考虑一些能力之外的事情。
对本人而言，神秘教会神殿武士长的权力，可是远大于西南半岛一个小国家的王位。王冠有了，也只算添头；没有，一点也不可惜。再者看得到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渣渣，没有人有本事伤得了她，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任由众人安排。
哪怕是看起来很诡异的情报，号称忠于王室的众人做出很奇怪的反应，只要没有伤害得了她的可能，米LS利安是一概无视。
这样淡然的态度，造成了眼前的窘境。诺伊曼侯爵率领了Vbar到VbarMM(5000-7000)人的大军，入驻邻近大贤者之塔的罗伦兹子爵领。距离小镇，行军用不到一天的时间。
同时王室复兴军在小镇中的兵力只有CLI(151)人，不包含没有战斗力的长公主及侍女。虽然在扬起大旗后，前来投靠的人有不少，但也有相当的人数是作为使者，派遣到其他贵族的领地去了。
诺伊曼侯爵还会维持其一贯的仁慈作风吗？这是众人心中想要知道的事情。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状况下，直接生擒长公主，似乎是最好的选择。那除了长公主以外的其他人呢？
有浑人想要在小镇中强制征兵，却反遭要求离开小镇。贵族之间的战争，不应该带进魔法师的领地来。
有人认真地为长公主殿下，计划起再次亡命的路线。也有人在私底下盘算起，自己应该逃命的方向。
众人心思各异，渡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一觉醒来，复兴军的成员又少了几个。
清早，门德尔森‧海曼一身戎装，敲了敲效忠之人的房门，说：“殿下，我们应该走了。时间拖太久，大军包围上来，到时想走也走不掉了。”
暗中将神赐盔甲穿上，米LS利安和她的部属都用一身大斗篷罩着，隐藏住全副武装的姿态。她用着复杂的神色，看向一脸苦闷的老人，说：“还要继续逃跑吗？”
因为不明白神秘之主同意自己带着两个部属离开教会，回到家族中继承王位的用意何在。米LS利安一直以来都不主动做为，而是用一个旁观的角度，看待事情的发展。愚忠的老者殚精竭虑，穷尽一切图谋复兴王室事宜，当中的辛苦也是看在米拉的眼里。
很多时候，她都想对老者说：算了吧，不用那么辛苦了。只要有一柄链枷，她就有本事杀尽王国内的所有不服。实在不需要如此麻烦。
但最终，这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即使在无数夜晚的祈祷中，询问那位天上的主人，却不曾有任何神谕下达。她依旧只能按照最初的神谕来实行：回到家族，继承王位。
“殿下，我们应该要离开了。”迈埃尔‧科勒前来催促。
身为贵族三男，在来到小镇之后的他相当活跃，俨然成为复兴军的智囊。各种主意都没有大错，在别人眼中，就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冲劲而已。他的意见，也能视为新加入自己势力的支持者们，想要表达的想法。
既然新旧两拨人，都想要离开，那就走吧。离开这个住了将近一年的小镇。
清晨，雾气正浓。想要隐藏行踪，又考虑到视线问题，这算是逃跑的最佳时间了。
抛弃不必要的锱重，连一辆马车都没有拉出来。众人或是骑乘马匹，或是步行，在垂头丧气的气氛中朝着南方前进。那个方向是另外一个国家，留尼旺王国，长公主的姑母远嫁至该地成为王后，虽然人已不在，但她的表哥是留尼旺王国的一位公爵，尽管久未连络。
投靠他国的亲戚，很容易成为他国介入国政的借口。这种戏码在西南半岛虽然还算新鲜，但在迷地世界拥有较久历史的其他地方，却是时常上演。甚至各国的贵族已经如一团乱麻，难以区分其源头。
而代替长公主下达这个困难的决定，是门德尔森‧海曼一生当中，最为懊悔的一回。而提出以及促成者，迈埃尔‧科勒却像是忘记自己也曾是长公主的追求者之一，积极地鼓舞人继续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迈埃尔‧科勒一马当先，率领着众人前进，穿行在森林中。浓雾弥漫，时常队伍后端看不到前端的状况，只能跟随着走在身前人的脚步前进，动作迅速地走着。
原本在这样的清晨，该是享受着鸟鸣声的时光，啜饮着温热的牛奶，心中盘算着今天要进行的事务，但骑乘在马上的米LS利安却没有往常悠闲的心情。没有温热的牛奶，算了；但没有鸟鸣声的清晨，代表什么？
突然行动迅速的大队停止了步伐，所有人都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门德尔森‧海曼跑到队伍的最前头，却没看到迈埃尔‧科勒的身影，而是另外一伙人。他问：“队伍怎么停下来了？”
“科勒勋爵的动作太快，我们追不上。看不出来他往哪边走了。”
“地上的足迹呢？”
“太乱了，看不出来。”
这时门德尔森‧海曼又陷入两难。是要原地等待，等那位冲过头的年轻人想起要回头看，看不到人的时候还知道回头走，来和大队会合。又或者是不等了，自己认清楚南方，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虽然队伍分散了，但在后有追兵的情形下，也不得不如此。
纵马来到队伍最前端的长公主，似乎也是要看停止的原因。门德尔森‧海曼先一步上前说道：“殿下，我们跟科勒勋爵分散了。是要等他们回头，还是我们继续走？”
“都不用。海曼骑士长，组织所有人就地布防，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老者一声低呼，难以置信。
而清晨的雾虽浓，但去的也快，在转眼间就散尽。在稀疏的树林间，可见密密麻麻的士兵将自己一行团团包围。
人群中掀起了一丝慌乱。但最初便跟随长公主的一行人，却在门德尔森‧海曼的指挥下，迅速组织起防御的阵型，将效忠之人保护在其中。
包围的军队，没有进攻的打算。就只是牢牢地守在四周，没有一丝缝隙。原本众人还在疑惑，怎么无声无息就陷入重围之中。但看到站在对面的迈埃尔‧科勒一行人后，众人就连抱怨或咒骂的力气都没了。
“公主殿下，放弃抵抗投降吧。”迈埃尔‧科勒大声喊道：“诺伊曼侯爵承诺过，只要你们不反抗，他也不愿意伤害人命。大家都是王国的一份子。”
被包围的一方，没人打算和会雄辩的年轻人对话。迈埃尔‧科勒却是继续说道：“殿下，我曾是您的仰慕者。到如今，那份心思也没有变过。但为了王国的前途，不要继续分裂，不要被其他国家侵吞，您和诺伊曼侯爵的结合，是唯一的选择了。这都是为了国家好呀。”
为了国家好。小子，这些话假如是在昨天，是你站在我身边的时候说出口，或许还能考虑一下。但站在对面说这些话，就没必要了。米LS利安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有说出口，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诺伊曼侯爵的军队，不只这一些人吧。其他人呢？”
根据情报，敌军应该有Vbar到VbarMM(5000-7000)的兵力。但米LS利安依经验判断，包围网的兵力不过在M(1000)人之间。而且看起来，敌方大将不在其中。假如她要出手的话，直接擒捉诺伊曼侯爵，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但那也要人在才行。
“侯爵带着那群王国逃民，去拜访大贤者之塔的塔主了。”
第六十六章 攻塔
时间略早，大贤者之塔领地内的小镇。
福兰克王国复兴军在清晨时分离去。小镇内剩余的居民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与他们再无关系，但暗中包围的军队却不这么想。
警钟来不及响，报信者甚至连大喊的机会也没有。用来防御魔兽和野人的砖墙，挡不住人类的军队。在居民兴起反抗的念头之前，他们就已经被镇压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亲自现身的诺伊曼侯爵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让士兵将所有人驱逐到镇中的广场。
“镇民们，不用担心。”穿着晶亮威武的盔甲，诺伊曼侯爵如同一个温和的老者，和蔼地笑着对众人说：“我来此，并不是为了伤害你们。听从我的士兵们指示，没有人会受伤，大家都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天。”
晨雾散去，清晨的阳光自侯爵背后洒落，那身威武的盔甲熠熠闪亮，辉映着银发银须。本该是那么美好的景象，看在一众镇民的眼中，却带来不祥的寒意。
与此同时，迈埃尔‧科勒刚回答完长公主，米LS利安的问题。一个残酷的战术瞬间浮现在征战沙场已久的老兵心头。
只要人数足够，舍得牺牲，绝大多数魔法塔内部是很好攻破的。用人命填所有陷阱，再一举击杀塔主。在有限的空间中，魔法师再强大，也抵抗不了源源不绝的敌人。不过一切的前提是，能够攻入塔中。
作为保护文明世界，抵御黑暗侵攻的战争堡垒，魔法塔在遭遇军队进攻的时候，当然是施展被视为禁咒的战略级魔法，达到大量杀伤敌人的目的。如何封锁战略魔法，就成为进攻一方最重要的课题。
学习自野蛮人，驱使人质在战线最前列冲击敌阵或攻城。迷地世界的贵族们发动对魔法塔的战争，最为卑劣的战术就是裹挟大量普通人作为人质，散布在军队之中，使塔主难以施展魔法塔的战略魔法。
战略级魔法之所以会被视为禁咒，就是因其大规模杀伤的能力很容易误伤普通人，所以不允许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施展。那在战场上有大量普通人呢？
‘我们并没有强迫普通百姓攻塔，只是带在身边而已。’这是进攻的一方会用的理由。看似很正当的借口，却也不减其卑劣的本质。
要是塔主不管不顾，直接禁咒洗地。固然打退了来犯的军队，但在面对来自魔法师协会的压力时，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成为输家。无论如何辨解，都有普通人死伤在不应该用来对付他们的魔法上。滥用禁咒的惩处，可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严厉。
假如忌惮着普通人的存在，而不敢施用禁咒。那对于拥有人数优势的进攻方军队而言，胜负已然分晓。
不论结局是哪一种，都算是最糟糕的战争，而且也触及了米LS利安的底限。胸口的怒火燃起，伴随着不安与失望的情绪。原因为何，她自己也不明白。只知道一件事，不将胸中的这把火发泄出来，她会后悔一辈子。
脚一跨，米LS利安利落地下了高大的军马。朝两个部属，用神秘之主的语言说：‘赭香，青雨，我们动手。’同时取出惯用的链枷，抛开斗篷伪装。那身神赐的重型盔甲沐浴在阳光底下，似有青色流萤窜过全身。
‘哦，终于轮到我们了嘛。’‘准备大开杀戒了嘛，白雾武士长。’两名扮成侍女的神殿武士，麻利地取出方型锤和钉头锤，同样一身神赐重甲展现在众人眼前。
门德尔森‧海曼见状一惊，不明白效忠之人为何下马作此装扮，一时间思绪纷乱，连长公主如何穿得起这身重甲的问题，都没能注意。他急忙喝止说道：“殿下，要突围请上马。属下为您开路，势必杀出重围。”其余人也是同样激动。
米LS利安端起颈后的头盔，杀气腾腾地看着众人说：“不用，老海曼，你们只要跟紧我就好。要杀回去了。”说完，头盔一扣，便做为尖端，身后跟着两名神殿武士，一前二后呈三角阵型，朝北方杀去。
步伐似缓实快，每一步都清晰地看在旁人眼中。但紧追在后的门德尔森‧海曼等人，却是发狠狂奔也追不上。包围网北面的士兵们下意识地平举长枪，不等指挥者的命令。因为长公主那魔性的行动中，给他们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为了打破那难以言喻的压迫，唯有挺枪前刺。
手腕一格一转，再一个低身踏步，米LS利安瞬间来到战阵的最左方。在士兵长枪来不及收回，扭头看她的错愕表情中，她恢复了身为‘白雾’的一切。神秘之主麾下，神殿武士长作为最强的尖刃，不是寻常小兵能够阻挡的。
名为‘晨星’的链枷夹带着风雷呼啸，重击士兵的左手臂。强大的力量不只击飞队伍最左侧的士兵，更撞倒了整排人。肢体断裂、骨折、内脏破碎，只一击，就废了一个队列的士兵。再一踏步，第二队列的士兵顿时惊退，阵型已散。
赭香、青雨两人突前，杀进阵中，只左扫右扫，就使人溃不成军。顿时包围网一角松开，后续跟上的复兴军众人尾随长公主殿下杀出。
站在南面包围网的迈埃尔‧科勒看着被瓦解的北面包围网，气急败坏地说：“可恶，守北边的都是蠢货嘛，居然让他们突破了。就这样杀回去，该说他们太有种，还是太愚蠢。还不追击，还不追击！要是让米LS利安逃掉了，谁都没有好处。”
神殿武士长白雾那威力万钧的一击，没有直面，难以体会。在包围网其他部分的人眼中，一切功劳都应该归在那柄魔法链枷上，这只有激起他们对宝物的贪婪，冲昏了仅剩的理智。没等迈埃尔‧科勒指挥，其他人已经嗷嗷叫地展开追击。
不明就里的双方，门德尔森‧海曼以为在打撤退战，士气难免低落。诺伊曼侯爵的军队却以为在打追击战，且最大的珍宝就在眼前，一位长公主殿下，一柄魔法链枷。在士气高昂的同时，他们不断追上王室复兴军的后队，蚕食敌人。
要不是有两名神殿武士不时救场，展现强大的活动力与高超的技巧，复兴军的众人会崩溃得更快。
尽管米LS利安是不管不顾，拼了命地狂奔，只想尽快回到魔法塔旁，阻止可能发生的一切。但队伍仍旧不时被贪婪蒙心的敌人追上阻挡，长公主的英勇姿态，一时间也吓不退任何人。
时间再往前，将所有镇民五花大绑后，分到所有队列中。诺伊曼侯爵亲自率领着军团，前进大贤者之塔。
在行军的过程中，魔法塔顶的奥术之眼再度现形。但除此之外，塔主没有做出其他反应，就只是看着士兵们整好队列。
诺伊曼侯爵好整以暇地等待军队的布署，从之前使者的回报，以及塔主现今的反应，他相信那个入驻塔中不足三年的菜鸟魔法师，也许已经躲在某个角落瑟缩地发抖。
亲眼看着眼前的大军，没有人不为此感到颤栗的。他可是几乎聚集起半个福兰克王国以上的军力，除了那顶王冠，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无冕之王。
当一切布署准备妥当，诺伊曼侯爵按照迷地惯例派出使者。高举白旗的使者代表非武力的谈判，杀害这样的人会为人所不齿，利用这样的人做任何进攻的小动作，同样为人不齿。所以使者很顺利地进到魔法塔中，高声说：
“塔主阁下，奉福兰克王国侯爵，诺伊曼大人之命，吾前来宣告战争之意。然大人不喜牺牲人命，是故令吾劝说塔主投降。唯望阁下接受善意，出塔投降于吾主。”
站在一楼大厅的林，平静地听着使者的布告后，说：“战争应有之义，我并没有任何冒犯侯爵之处。假如贵主要兴起不义之师，那我也唯有抵抗。请回吧。”
得到了回答，使者不再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而是带点轻松与惋惜的口吻说：“可惜了，我很欣赏塔主的知识与智慧，实在不愿意看到如此的演变。”
“那你肯放下武器吗？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对于塔主的狂妄发言，使者笑了笑，说：“战场上见真章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真是有风度的年轻人呀，可惜。”林望着离去的背影，轻摇了头。身形也逐渐消失。
回到主阵的使者，传达了魔法塔主人的意思。已知这一战不可避免，诺伊曼侯爵不改其雍容的姿态，只是举起前臂，轻向前挥。
进攻的号角声悠悠长长，传遍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胸腔中。
对贵族而言，这是场掠夺战争，目标就是塔主所累积的财富，也是侯爵允诺分送给所有人的贿赂。所以他们派出可以牺牲的手下在最前列，成为进攻魔法塔的第一线，或是推出能够被牺牲的小贵族打头阵。他们只需要等待，然后分享胜利的果实。
对士兵而言，两年多前的灭村事件又被提起。塔主无恶不作的卑劣性格，是近期在军队中最常被提起的事项。
他们相信，活在这块领地上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却全然无视，被他们捉来绑住，跪在队列前方的小镇居民。假如真的那么痛苦，又何来这群被他们当作防御战略魔法的盾牌之人。
进攻开始了。
第六十七章 禁咒
与此同时，号角声也传到远处，正在突进的米LS利安等复兴军的耳里。闻听号角响起，他们的攻势为之一顿，还以为是陷入一处埋伏。但仔细一品味，那声响却是在更远处传来，那定是有另外一处战场开启。
同样的号角声，追兵们也有人感到迟疑，但更多人却是毫不犹豫地咬上因为突发状况，而错失行动机会的复兴军一行。
以白雾之名，身穿神赐盔甲的米LS利安，无情地用链枷砸烂每一个挡在她身前的人。强者如她，虽然有高明的技巧，强健的耐力与体力，在杀人的效率上却不比专心念咒放大招的魔法师们。
她能轻易切开敌人的阵线，能打退来犯的强者，却抹消不了敌人的士气。特别是她无心于眼前的战场，且敌我的强弱态势依旧明显。没能直面白雾威能的士兵们，仍旧存着胜券在握的心思而士气高昂。
但对米LS利安而言，她心中的警钟响起，一个无法言喻的直觉，彷佛是神秘之主在耳畔催促她。快点，快点，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快点阻止这一切。
魔法塔旁的战场，士兵队列在贵族的指挥下，越过五花大绑，跪着的人质。他们的作用只是用来阻止塔主施放战略魔法，存在即可；真要短兵相接跟入侵塔中时，这些普通人反而会成为进攻方的阻碍。所以任由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而非驱使他们站在战线的最前列，算是这群自以为文明人的慈悲。
第一层包围圈的队列同时展开行动。南面大门方向的士兵，自然是入侵的第一先锋。东面的人则是搬着长梯，准备从二楼与三楼的缺口处打进去。其他方向的士兵则是将破坏大槌斜端胸前，领导队列的贵族骑士更是拿出破坏魔法的卷轴，准备破墙而入。
也许魔法千变万化，但攻塔的策略却只有寥寥数种，无一不是正面硬刚拼实力与牺牲的。所有人都清楚，但没有人畏惧，贵族们承诺的褒奖与抚恤，足够他们付出性命。假如真正让他们立下大功劳，那可是一跃翻身，享受被人尊称为爵士的机会。
骑乘在马匹上，立于主阵中央的诺伊曼侯爵，看着沉默的魔法塔。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以往不过是贵族间领的的冲突，几百上千人的站成队列，互相嘶吼，冲杀一阵后事情就有结果了。
胜利的要素除了人数的多寡外，还有战前的激励，战场上的叫阵。就是要让麾下的士兵相信，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对面就是一群该死的家伙。按照这样子的套路来，胜利便唾手可得。
但进攻魔法塔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只能依循前人所给的战例，然后因地制宜做一些变化后，就看麾下士兵的表现了。让他有些不习惯的是，魔法塔和有人防守的堡垒或敌军队列不同，塔是沉默的，看不出士气变化。
如此在寂静中吞噬部属的生命，对于他们这些指挥的贵族来说并非毫无压力。但塔中所藏的财宝，却又使人垂涎。只能用胜利之后的美好光景，来催眠自己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突然魔法塔的第三层亮起了青色光芒的纹路，密密麻麻。奥术之眼不断朝着不同的方向抽动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变动之迅速彷佛在预告着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众人至今仍不相信，塔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使用战略魔法。要是误伤了普通人，他就得面临更为强烈的报复，来自整个迷地世界的。
在第三次告诉自己不可能，诺伊曼侯爵注意到奥术之眼已归平静，不再乱动。同时眼前有道光芒一闪即逝，然后胸口感到灼热。
怎么一回事？
低下头，前后贯穿了这套闪亮豪华的盔甲，胸口处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冒出。甚至腥味从喉头反涌出来，侯爵想要维持一贯的优雅，却也禁不住嘴角流出的鲜红。
他终究还是使用魔法了。
在跌落马匹前，侯爵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而印入眼帘的最后画面，却是无数光弹从塔顶，朝着四面八方射出的景象。
大贤者之塔特别改良版，战略级光弹攻击阵第三阶段。林在确定包围在外的军队不打算撤退之后，就开启了魔法攻击。奥术之眼的强大侦测能力，让原有的攻击锁定模式更加犀利。所有光弹都是朝着敌人能量最充足的地方攻去，以人类而言，那就是心脏。
每分钟三百到四百五十发的攻击频率，有东南西北四道魔法阵同时展开攻击，也就是说每分钟攻击频率破千。低于在地球时期，服义务役时摸过的五零机枪，四挺同时发射的速度。倒也不是做不到更快，只是因为林觉得没必要。而用最基本的攻速，好像又无法应付如此多数量的敌人。所以只能凭感觉来设定参数。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对林来说却只是另外一场实验或说游戏。坐在封闭的房间内，看着数字的变化，一如过去玩着策略型的电玩游戏，死了多少人，扣了多少血，都只是游戏数字而已。
而针对塔外的监控画面，只是几个固定位置、固定角度的远镜头而已。对于看惯了好莱坞大片的前宅男，反而觉得画面所呈现的景象有点假。却不曾想过，身处在其中的人那犹如置身地狱的滋味。
从第一发光弹，诺伊曼侯爵倒地开始，还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当漫天光弹飞起，朝四面八方攻击，精准地击中每个人的胸膛，开出血流泊泊的大洞后，才有人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当失去力气的死者，翻着白眼，倒落尘埃的仆地声传进同伴的耳中，眼前是那怵目惊心的胸口血洞，恐慌才真正蔓延开来。
没有人能够身在地狱之中，还保有勇气。所有人，不论他是平民阶层的士兵，或是贵族骑士，他们都抛下了武器、盾牌，有些动作快的还解开了身上的盔甲，转身逃跑。
队列什么的早已不重要，在禁咒之中，军队的任何一种战阵都无法带来生存的希望。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在死亡面前，也与平民无异。高贵的血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礼遇，所有人的价值，就只是一发光弹。
崩溃的军队如退潮一般，四散逃窜入森林当中。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更多人死在逃离的路上。从背后袭来的光弹依旧准确，穿过背甲、脊椎、心脏，再破开胸膛而出。
但他们别无他法，只能死命地逃。如同那个在迷地世界的常识，面临禁咒的唯一应对方式是什么？就只有逃而已。逃离攻击范围，逃离禁咒覆盖的区域，就能活下来了。
有些人躲在树后，背靠着参天古木，天真地以为只要躲在视线死角，就能躲避来自塔的魔法光球。但炸开的胸膛，说明现实是残酷的。
有些人则是拖住身旁的战友，以为只要领先旁人一步，死的人就会是他，而不是自己。结局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差距也不过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同样倒进自己所制造的血泊当中。
无数自私，或是无私的戏码，在死神面前上演，然后无一例外地投入冥界的怀抱。
当拼死命往回赶路的米LS利安，看到第一个惊慌逃跑的士兵时，她就明白，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对于魔法塔的主人而言，面对来犯的军队，使不使用战略级魔法从来就不是一个选项。任何小手段，都只是争取一些进攻的时间而已。当塔主的危机感盖过良知，就是无数的生命消逝的开端。
大批逃跑的士兵越过身侧，他们全然不顾阻挡，或是活捉王室复兴军的任务；他们甚至不敢停下脚步，警告迎面而来的这群人。魔法的光弹无情地轰击，每一发，必将带走一条生命。
眼看逃亡的士兵不断倒下，米LS利安意识到自己陷入禁咒的攻击范围中了。如她一般的至强者，想在禁咒中保存性命并非难事，也许代价会大了点。但这一年多来，忠诚地追随王室，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老臣们，却难以保下。甚至自己两个神殿武士部属也有点悬。
她喝令所有人：“停下，圆阵，举盾！”
命令很快被贯彻，或者说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来自效忠之人的指示，便被无条件执行，没有任何犹豫。
反而是紧咬在身后的那群追兵，一时间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士兵站在原地，茫然失措，看着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之下的战友，呼救、逃命，然后死亡。
光弹攻击阵并没有因为这群偏军负责阻挡复兴军，没到魔法塔旁亮相，就饶过他们。当第一发光弹贯穿了其中一名士兵，恐慌在瞬间爆发开来。他们理解了逃跑的人理由为何，也来不及怨为何无人提醒，逃亡已成了指挥者难以遏止的灾难。
肩靠着战友，长公主殿下被那群多事的老臣们，用盾牌保护起来。她强硬地推开旁人，挤到盾阵的最外缘，释放的斗气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桃红色的气罩，尽可能保护他人。而同时，入目的是无数光弹灵活地穿梭林间，在打向盾牌组成的圆形乌龟阵之前，绕了过去。
她不认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只把这个景象视为禁咒本身的模式。这种大规模的攻击魔法有前奏、有高潮、有尾声，不会是一成不变的。那么会死在哪一段，也只有掌管命运的那一位陛下，才有可能知道。
突然一波密密麻麻的光弹充斥视野。这位战过恶魔大君，屠过恶龙，参与过神秘之主对其他神灵所发动的神国之战，获得了无数赐福的女战士，也发觉到那些值得怀念的回忆，一一在眼前浮现。
掠过身侧，然后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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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监察卫星、梧龙渊、aassww的打赏
第六十八章 战场
面临死亡威胁的折磨，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无法体会那种提心吊胆的痛苦。战场上的死寂不光是死者再也无法交谈，活着的人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
当不再有光弹满天乱窜，没人奔跑，没人逃亡，没人歇斯底里地大喊救命，没人声泪俱下地求饶，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禁咒，结束了。
举着盾牌防守的复兴军一行，透过些许的细缝看向外头；站在最外围的长公主殿下，没有做任何防护动作，就只是静立着。他们战战兢兢地放下盾牌，无神地望向四周。林间难以尽数的倒卧尸体，说明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场屠杀，是多么地残酷无情。
“他们还活着。”
一声轻呼打破了寂静。所有人看向发声者所指的方向，那是原先紧咬在后的追兵。大多数人一样是倒卧在血泊中，但叛变过去的迈埃尔‧柯勒等几个人，却是跌坐在地，惊恐地看着一切事情的发生与落幕。
这声轻呼，同样惊醒了他们。以迈埃尔‧柯勒为首的人们，连滚带爬，想要逃离这一切。复兴军中才有人想起要追，追上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伙子，让他们为自己的叛变付出代价。但米LS利安却是出声制止，说：“不用追了。”
“殿下，那几个叛徒欺骗我们，还将我们带进埋伏之中。不惩罚他们，怎么对得起牺牲的同志。”一名情绪激动，同伴也在撤退战中遭到杀害的复兴军成员，愤恨地说。
“他们已经不重要了。这笔帐，迟早会算。”说完，米LS利安拔腿就走，打算回到大贤者之塔旁边。那里才是事情的源头，她必须要亲眼去看。
有些忠心的老臣想要阻止所效忠之人的行动，但不管他们是以身体阻挡，还是想尝试捉住长公主殿下，全都被巧妙的身法所躲过。最终，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殿下的强悍，远非他们的程度所能理解。
两名在旁人眼中，只是普通侍女的神殿武士，却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她们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们也曾血战过，也曾面临到致命的危险，但没有一样是如今日这般，那种无可抵抗加上任人宰割的憋屈。
当他们穿出树林，刺眼的阳光一时间使林荫中行进的众人睁不开眼。当双眼逐渐习惯，视线恢复了之后，看到的是今生将难以忘怀的画面。大贤者之塔外的空地铺满了尸体，流淌的鲜血聚成一洼洼的血水坑。而那座塔，毫发无伤，一如其千年以来的姿态屹立着。
没有悲壮的英雄，没有力挽狂澜的强者，没有为主牺牲的忠义之人，甚至……没有敌人。所有听从诺伊曼侯爵而来的士兵与贵族们，永远的沉寂在这块土地，在一丝战果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他们来到，然后他们死去。
即使是自认为见惯生死残酷的战场老兵们，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不由得在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如此毫无价值的死亡，该怪谁？
茫然无神的众人，注意到效忠之人仰着头，直勾勾地看向一个地方。众人顺着视线看去，那是魔法塔第三层的缺口处，塔主和她的学徒正站在边缘。
两个瘦小的少女紧抓着她们老师的衣服下襬，将脸埋进袍子中，不忍直视。但作为一切的元凶，似乎是在俯视着战场，欣赏自己的成绩，如此的傲慢、狂妄。
但在米LS利安的眼中，却不是那样的景象。她看见了塔主同样有着困惑，甚至是懊悔的神情。蹙起的双眉，紧咬的下唇，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感到自豪。是怜悯吗？还是心底仍旧保存着一丝人性的慈悲？
‘白雾武士长，我无法忍受那个人居然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要去问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犯下如此的罪行。’‘同去。’
两个部属的眼力还不够看清楚塔主的表情，而是用先入为主的观念看待事情。正义心驱使着她们行动，不等待作为上司之人回复，就准备施展神术，一口气跳上三楼，前去塔主面前。
低诵的神语如歌唱悦耳。青色的灵光圈连续出现，自脚踝至膝盖下方，蓄满的力气足够支撑她们纵身一跃。就在屈膝准备跳起的前一刻，小腿处的灵光突然散至全身，同时让两人身体僵硬，难以行动。鼻间闻到熏香，耳畔似有低语。
没一会儿，两女又恢复自由行动，她们疑惑地看向神殿武士长。是不是长官不同意自己的行动，所以才施展神术制止？
米LS利安知道两女的问题，先一步说道：‘有没有感觉自己的力量有些许增长？’
两女点了点头。
‘刚刚是不是听到某种声音？’
再次点点头。
‘恭喜，妳们也成为亲自聆听到神谕的人了。天上的那位陛下，传达了什么样的指令，妳们照做就好，不要质疑。’
‘和平。’两女对视一眼，说出同样一个单词。兴奋的心情瞬间充斥胸口，她们立刻单膝跪地，抱拳祈祷。无数赞颂的祷词急促地念诵着。
不管两个部属的虔诚祷告，米LS利安注意到天上那位所传达的讯息。意思是祂也不愿意和这位塔主为敌吗。
在迷地世界，圣者临凡并不是无敌的，法圣所镇守的五层魔法塔，那可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也就是说，魔法师加上魔法塔的组合，是有可能威胁到这些永恒存在的。当然真正屠神是做不到的，但也能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付出相当代价。
不过米LS利安以自己对那一位的了解，应该不是怕了对方，而是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祂感到兴趣，所以才有这样的态度。
“看，还有人活着。”
复兴军之中有人高喊。不等指示，众人一窝蜂赶到疑似还活着的人身旁，才确定，这名被五花大绑着的小镇居民毫发无伤。他只是被吓呆了，才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茫茫然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人。
有第一个人，也许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众人立即四散去寻找生还者。在这处战场上，要找活着的人意外地简单。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肯定死透了。被绳索牢牢绑住，或跪或卧的人，都还留有一口气。
最后将幸存者一聚拢，竟都是小镇居民，一个不缺。
这时再迟钝的人，也感到恐惧了。魔法师会使用禁咒不算稀罕，但禁咒会辨别敌我，可就是让人难以想象。
一直以来，战略级魔法之所以被列为禁咒，就是其容易误伤的特性，在以保护文明世界为前提的魔法师文化中，无法任意施展的最大理由。但假如这个理由不存在，任何对大贤者之塔表现出敌意的人，塔主就直接用战略魔法来打招呼，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有勇气继续进攻吧。
而回到塔内的林，看着核心室控制台前的镜面能量池屏幕。上头有光弹魔法阵最终攻击次数和杀敌数，两者同时停留在六千八百三十一这样的数字上。
原本在看到数字不再跳动，他也大概猜到敌人已经全灭。而6831这个数字，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感觉。那就只是个冷冰冰的数字而已。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他竟兴起想出去看看的念头。也用不着费劲从一楼走出大门，直接从三楼的观星台处看下去，居高临下应该可以看到更多东西吧。林没再多想，就走向平常时只有夜晚才会来到的观星台。
两个小徒弟从开战之初就待在林的身边，如今也傻傻地跟了出去。
一在没有护栏的边缘站定，林就后悔了。是后悔走出来，还是后悔开杀戒？他自己也不明白。
好莱坞大片看得再多，拍得再写实，那始终是有着艺术性质的作品，不管导演想表现的是什么。但战争片终究不比纪录片，没有了夸张表现的手法，没有了声光效果具备的爆破场面，有的只是一幕幕的真实，如此震撼人心。
记得在穿越之前，那些一次世界大战与二次世界大战的纪录片，有很多都被数位彩色化重制过。那些真实的画面，不像几个士兵围在一起，感性地讨论在战后要做些什么的那种立旗场景；也没有什么悲壮的冲锋，在无数的牺牲下最终获得胜利。那些不连贯的片段纪录，看着的林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纪录片又不比亲眼所见。虽然没有亲自下到战场，但那个气味，那个鲜红，还有那个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尸体的景象，绝对不是看过几部纪录片，或是几张战地记者所拍下来的真实照片，就能够体会的。
原本以为两个小学生年纪的女孩，已经被自己祸害到变得铁石心肠，手刃动物和地精都能毫不犹豫。但从她们将脸藏起来偷偷啜泣，双肩微微地抽动，林就知道她们还没丧失天性中的善良。
原本以为穿越到迷地世界，为了生存，让一个只打过蟑螂、蚊子的肥宅，能够毫无负担地肢解动物，能够两眼不眨地杀害野人；甚至同为人类的强盗和小偷，这类人的血，手上也没少沾。
但经历过一回真实的战场，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还是打从心底认为──虽然没说出口，──从地球穿越而来的自己就高人一等。
事实上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地球如此，在迷地世界也是如此，在死亡面前更是如此。
第六十九章 战场的清理
呆滞地坐在控制台前，本想就此放空一切，什么事都不管。很可惜，做为这片土地的领主，要是自己放任不管，还真不会有旁人代劳。
两个学徒倒想强打起精神，处理外头那一片狼藉，不过还是被林打发开来。他对着两个眼眶还红着的女孩说：“妳们处理好塔内的事情就好，专心在自己的课业上。外头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这一回，林也不想把责任抛到她们身上。外头的状况太凄惨了，与其把事情丢给两个心智都还没成熟的女孩收尾，之后再花时间做心理建设，不如一开始就自己来收拾。反正这个结果也是自己造成的，那么自己来善后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跟塔外那群活着的人沟通。拿起三维立体成像术中，用来控制分身的头盔戴上。响指一弹，看向复兴军与小镇居民的奥术之眼立刻反向运行，将吸收光线色谱的功能转为反向射出，凝聚出自己的分身。
相较于塔中外观毫无破绽的投影，利用奥术之眼反向投射出的分身影像，身形较淡，略显透明，没有施法能力。但是声音跟表情、动作已经能够忠实地呈现。林拱了拱手，问候道：“诸君。”
突然出现的塔主身影吓坏了众人。在错愕的众人之中，米LS利安走了出来，见礼道：“塔主阁下。”
“诸位安然无恙，可以说是今天唯一的一件幸事了。”
“这还要多谢阁下的手下留情了。”米LS利安口气酸酸地说：“不过阁下做到这种程度，不觉得过头了吗。”
苦笑了一下，林为难地说：“事情不是我挑起的。而且魔法一经施展，我也没有安全停止的方法。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并非我所乐见。只能说非常遗憾。”
在这点上，林可没有说谎。改良版的光弹攻击阵，一旦锁定目标，魔法发动，停止的状况就只有两种：目标全灭或是逃离锁定范围，又或者是魔法塔被毁。林之前可没想过需要Ctrl+C的中断功能。
米LS利安不想追问太多。一方面不愿意过度刺激塔主，另一方面也的确是诺伊曼侯爵等人咎由自取。她不愠不怒，问：“那么阁下以分身出现在我等面前，目的是？”
林这时才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长公主殿下。身穿合宜的重型盔甲，依旧保持其身形与灵活度，不至于因甲冑着身而在关节处有灵活不便的状况。系在腰际的链枷头可是沾满了血迹，一看就知道不是样子货。再加上左胸前的简单符文，那可不是贵族的纹章。
“那是神秘之主的印记？”林穿越至迷地世界以来，都在跟符文打交道。对于八种权能之一的神秘，其所属的神灵与相关知识，当然也相当熟悉。
“是的。这是神秘之主克莱因的印记。而我的另外一个身分，是神秘教会所属的神殿武士长。”米LS利安虽自承身分，却没有说出自己在教会中的代称。这也是神秘教会高层的惯例，避免‘白雾’结下的仇家，跑来找自己麻烦。
林也是知道‘神殿武士长’这个称呼的分量，那可是在神权底下的文武中，武力一方的极致了。再者神秘之主克莱因掌管魔法师所运用的八种权能中的一种，魔法师们即使不信仰，也不至于敌对，因此神秘之主在迷地世界的神权中也算是在前列的。
所以林放下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客气地问：“那殿下，不知道贵教是否有超渡亡灵仪式之类的？”
“超渡亡灵？”米LS利安对这个名词不太能理解。
林对于神权教会的理解，也仅限于传闻中得知，并不理解详情。过往大病小伤的，也都是从魔法方面寻找解方，没啥跟教会打交道过，所以不晓得各个教会之间的差异。对一个魔法师而言，每一个教会所提供的服务都差不多，所以也很难分辨。
而超渡亡灵云云，更是他从地球知识的理解，套用到迷地世界来。却没料到迷地世界没有这样的说法，或者说是神秘教会没有这样的业务？
试着用旁人可以理解的说法，林解释道：“就是让死亡的灵魂，安然前往冥界，或者是他所信仰的神灵身边，不要留在现世。妳看这一战死了那么多人，要是引发亡灵天灾什么的，那可就糟糕了。我可不希望我住的地方整日闹鬼的。”
似乎是理解了林的话意，米LS利安说道：“我明白了你所谓的超渡亡灵，神秘之主并没有相关的仪式。对付亡灵，我们倒是有直接摧毁灵体的神术。不过阁下也不用担心这类的问题，在我眼中，这里死者的灵魂都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亡灵的问题。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但也不像是有隐藏的黑暗法师，刻意在收集战死者的灵魂。空气中，没有那种让人不愉快的臭味。”
“也就是说，这里的死者都只是肉块？”
“肉块？是呀，假如阁下要这么形容的话，的确只是肉块。不过没有灵魂，尸体还是会被黑暗法师所利用……嗯，好吧，我改正。这里的尸体，黑暗法师也不屑利用吧。”
在亡灵体系的魔法中，要制作缝合尸也好，骷髅兵也好，甚至是更高阶的死灵骑士、巫妖之类的，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尸体要有一定程度的完整。当中最重要的就是脊椎骨。这里所有人都是被光弹魔法穿心而死，脊椎跟胸骨连带遭殃，黑暗法师们看了也只会摇头。
既然没有闹鬼的可能性，林便安心说道：“殿下，这里的可都是您福兰克王国的贵族与士兵。”
“是的，所以？”米LS利安眉毛挑了挑。这是要敲诈的前奏？
“那么有没有哪一些有身分的死者，是贵方需要将其礼遇送回家族的？假如没有，我就按照我的方法来处理了。要不然那么多死者散布在周遭，亡灵天灾没闹起来，反而闹起瘟疫，那也不是开玩笑的。或者放任他们任由野兽撕咬，从而引来兽潮，也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阁下打算怎么处理？”
“集中起来火葬。再找个地方挖个坑，埋骨灰，立一个万人冢。”
这时站在长公主身后，一直不作声的门德尔森‧海曼说话了。“殿下，对于那些大贵族，要是能够送回那些人的尸首，至少能够减轻他们家族的仇恨。哪怕得不到支持，他们也不敢太过强硬的反对。这是好事情。”
听到那位最常打交道的老者出声了，林也不等长公主回答，径自朝左手中指第三指节的指环一敲后，说：“我会将看起来有身分的人，集中到北面的空旷处。殿下便派人去那边辨识身分，把你们需要的人直接带走。其余人的尸体，我会集中到西面。等到你们都处理好之后，我就会将剩余之人进行火葬。”
与此同时，魔法塔顶的奥术之眼再度朝着各个方向抽动，定位与辨识所有死者。这也造成林的分身断断续续地闪现，声音倒是完整传达了。
当奥术之眼锁定完成，重新固定好位置，维持林的立体成像魔法分身。改良自博卡莫肖巨掌术的魔法塔版本，在大贤者之塔的塔顶形成六条泛着淡青色光芒的魔力手臂。不停朝着各处抓取尸体，迅速放到预定好的位置。
这个景象，又一次吓到活着的众人。从一座石塔顶部，出现六条手臂，还可长可短的自由变化，看起来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虽然现在只是在搬东西，但用来攻击呢？
之前满天光弹乱飞的场景，和现在六条巨大的手臂看到东西就抓的画面，很难说哪种较有威胁性。因为对身处在其中的人类而言，都是一碰就死。
巨掌术脱胎自巨拳术，原本只是用来短距离攻击的强力魔法。再经由博卡莫肖大魔法师的改良，巨掌术有了更多的招式变化，并且能够视为魔法师手臂的延伸，做出一些动作，但本质上仍旧是攻击魔法的一种。使用的魔法师也不会耗费太多法力权能，在维持一支魔法手臂上。
大多数不用于攻击的时候，都是像林之前的用法，从某个危险的地方捞东西。或者是触发某些显而易见的陷阱，而不是本人亲自去犯险。
不会有魔法师刻意使用这个魔法，来进行一些工程建设。迷地世界的工程，还停留在纯人力的阶段。这也是因为学徒级的轻物术与巨力术太过好用，足以应付许多普通人无法进行的建设，所以在工具的应用上就完全没有进步。
但魔法塔的能量池是做什么的。在半永久无限能源的支持下，林实现了拥有怪手、吊车、龙门吊等功能的魔法手臂。而这第一次亮相，就是用来搬尸体……
说来还真无奈。不过林还是朝着被吓傻的众人说：“诸位，请放心。那就只是用来搬东西的，不会伤到任何人。而不管是回去小镇，还是到北面去认人，都请自便。我先离开了。”
“塔主稍等，我有事要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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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乱局将止
听见米LS利安的叫声，林也没有立刻解除分身，而是静等这位殿下的问话。
重新面对面，这位长公主殿下带着犀利的目光问道：“阁下，假如一开始诺伊曼侯爵并没有朝魔法塔进攻，你是不是就真的袖手旁观。”
“当然。贵族之间的事务，塔主不插手介入。这个准则我是认同的。”懒癌发作的宅男，看到麻烦绝对不会是同情心萌发，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林在心中默默地辩解着。
“即使他袭击了那处小镇。”
“不是有殿下在嘛。只要您肯出手，那些兵力就只是土鸡瓦狗。”
“土鸡瓦狗？呵呵，奇怪的说法。不过，阁下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有察觉了。”
“那个时候，你就不担心我会有不良意图？还是说，你有把握阻止我？”
“因为别人有威胁我的实力，就把他当成敌人，那跟因为男人裆里有凶器，所以就被当成强奸犯有什么不一样。当时我不清楚贵方的意图，但只要没有敌意，我就以礼相待。至于说阻止的把握，我不敢说有。但我是个很怕死的人，所以为了保护好我自己，保护好我住的这个地方，我会用尽所有心思与能力，去试图阻止一切外力的进攻，以及一切入侵到塔内的袭击。我不知道所做的准备，能够达成什么样的效果。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才造成了今天。所以对殿下的问题，我不会说我有什么把握，但我会尽全力去做，尤其是面临到生死存亡关键的时候。”
一男一女互视良久，米LS利安简简单单说了句：“我明白了。”回望一眼，遍布死尸的杀戮场在巨臂的搬运下，已经清空了一小半。此情此景，也让她有了决断，说道：“阁下，在近日内，我等将会离开。是时候把这件事情做一个结束了。
“下定决心回去继承王位了？”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让林好奇地问着。
“你知道吗，这些人里面没有多少是农奴兵。也就是说，来此的贵族，都是带上家族里作为中坚的战士，如今却全没了。我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
“XXXI(6831)人。”林插嘴道。
“──好吧，这个数目也够吓人了。我只知道，要是再没有人出面主持大局，这个国家将会陷入更糟糕的乱局中。而现在这个时候，我回去加冕为王，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也是，毕竟那位侯爵也在这边。不过不是听说还有先王所留下的权臣们？他们也那么倒霉被骗，跟了过来，然后一起完蛋了吗？”林对于几天前，某人针对福兰克王国内部的局势分析，还印象深刻。
“国王，本就是由一个国家之中，最强之人担任，来领导众人。他们就算逃过一命，也不会有其他意见的。”
言下之意，同意就算了，不同意就揍到同意的意思。不过想想也对，站在长公主的立场，反正身分揭穿了，就作为政治资本好好运用吧。以教会和神秘之主的立场，要是自家的神殿武士长被一个小国家的不成材贵族压制，那个才叫做丢人。
所以林对那些妄想着凌驾王权之上，打算实行共和议制的人感到悲哀。这个制度在迷地世界并非行不通，好几个精灵国度都是如此建立。但人类共和国家一旦遇到明星般的强者，那就是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米LS利安这位神殿武士长有多强？从可以检测，和较为精准地数据化每个观察目标的能量蕴含量──尽管这个数据并不能直接代表个体强弱，──后，林就针对所有来访大贤者之塔的人做下纪录。而这位长公主，可是远超过曾经来访的魔法师协会区分会会长、担任监察官的大魔法师，和无数经过及在此落脚的冒险者们。
不过这一位是至今首见的神权武职，不知道受到天上神灵赐福的武力职业，是不是先天就有更多能量藏在身体当中。因为没有比对和研究，所以无从得知。
纯武力上的以一敌千，在地球上是无法想象的。但在迷地世界，以一敌万似乎是才算到达‘强者’的标准。当然，在真实的场景中，杀光万人大军之前，军队会先崩溃四散。
所以，这里所谓的强者，比较接近‘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种程度。而且强者没有耐力与体力问题，他们的生命可以说是已经升华到另外一个层次。假如有一万人敢站得直挺挺让人杀，这些强者就能把这一万人杀干净。
而任何试图以不入流的人海战术，堆死强者的指挥官，就得有把握自己隐藏得够深。否则被那些强者找到，就别想着在部下死光之后，自己还能安然而退。也正是如此，才制衡了权力高层试图找强者们的麻烦。没有相同或相似等级的战力，就没有相对应的话语权。
当然，有足够强的士兵聚集成军，还是有可能威胁到强者的。但是在西南半岛，拿得出这样军队的，大概就是魔法师协会临时征召的法师联军。福兰克王国这个小国家，肯定是没戏。
所以只要米LS利安站出来，亮明身分，哪怕是随便一个小国家，该国的贵族也只能同意其加冕为王，最多事后来个阳奉阴违，虚应故事。更别说米LS利安可是有着正经血缘关系，为王室现今唯一的血脉。
福兰克王国的混乱，也将告一段落了吧。
回到塔中，准备检视塔用巨掌术，在收集物品方面的辨识准确度和流程的优化。林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福兰克王国的局势会糜烂至此，又何尝不是因为那位长公主殿下的漠视，任由一群跳梁小丑演出一出闹剧，才搞到现在这个地步。
之后几日，论坛上讨论的焦点不出意外，又落在大贤者之塔身上。讯息泄漏的来源，当然不是几乎不在论坛上发表言论的塔主师徒三人。也不是米LS利安为主的王室复兴军，她们正忙着回归的事宜。泄漏消息的是那群小镇居民。
来自各方的探子，当然不会把军队攻塔，然后全灭这种大事件隐瞒上级。也正是因为死伤者与目击者众多，加上影响范围太大，这种事件更加难以保密。尤其大贤者之塔所展现出来的几项魔法技术，其讨论更是为人所热衷。
可以分辨敌我的战略级魔法，还有塔所凝聚起的魔力手臂。很多战法及用途，只是旁人还没想到。但只要有第一个人做了，并且证实这样的做法确实有用，那么其他人别开蹊径，达成同样的效果并非难事。论坛上也讨论起了各种可能性。
至于这次事件的另外一群当事人，那些被当成靶子和实验品，证实大贤者之塔现在是多么危险的福兰克王国贵族联军。纵然是死伤惨重，但除了死者的家族外，论坛上舆论的风向却是站在魔法塔这一边。
对魔法师们来说，大贤者之塔现在虽然可以变出六条手臂，但可还没长出脚来。魔法塔再怎么强大，它也只是一个战争要塞，一个不能移动的防守据点。没有魔法师能够背着塔，跑到贵族的地盘来场大屠杀。那么贵族们去送死，还妄想站在弱势的被害者一方博取同情，那岂不是相当可笑。
另一方面，福兰克王国长公主，米LS利安殿下的另外一个身分也公开了。神秘之主克莱茵麾下的神殿武士长，神秘教会在西南半岛的武职最高领导人。甚至西南区仅有的几个主教，地位还在这名武士长之下。
像是为了证明这个职位的分量，神秘教会在西南半岛的所有兵力，全往福兰克王国集中，受其指挥。一时间，王室派的实力一跃成为最强大的一方，而且还是可以独力挑战其他派系联合起来，倾尽全力所组成的联军。也许人数不多，但架不住这些人足够强。
王国内部，还是有对此感到不满的贵族，提出了要长公主进攻大贤者之塔，为其子嗣报仇的要求，以此来交换对那顶王冠的认可。
这位殿下不回应，只于次日造访该贵族。又一日后，该贵族爵位换人继承，家族的话事人也换了一个。
针对王国内外所有杂音，这位殿下丝毫不管贵族之间的游戏规则，也不在乎政治上的交换与退让，就是直接武力展示，将霸道演绎到极致。
直到加冕的那一天，王国内所有贵族或是本人，或是代表，全员到齐，没有人胆敢缺席。临近的几个国家和大贵族，也都有派人观礼祝贺，释出善意。就怕挟带了神秘教会武力的女王，兴起开疆辟土的念头。
魔法师协会的四个区分会也有派人出席，更多是看在神秘之主的面子上。虽然跟对应着八种权能的八位神灵交恶，并不会妨碍魔法师的施法。但在个人的权能累积上，却是别指望再有进展。所以魔法师们对于那八位存在，通常是保持着尊重与善意。
出席者中，最显眼的却是那位来自弒君者家族的人。是由现任伯爵亲自出席。而杀害前国王的那一位，则是在当时还是长公主身分的米LS利安命令下，将爵位传给自己的亲弟弟，另觅地方养老去了。
没有要他以命偿命，甚至是趁机拔除整个家族，可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不过那位改名为尤利娅三世的女王，似乎并没有追究其弟死因的想法，倒是让许多人玩味。
总之在经过一年多，将近两年的风风雨雨，西南半岛的福兰克王国，总算又迎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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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论坛上的讨论
群众的智商是低能的。
从论坛上，原本声讨大贤者之塔一口气杀害了Vbar以上的士兵与贵族，到最后歪楼成讨论更名为尤利娅三世的女王，长得很漂亮，实力很强，在神秘教会的神殿武士长中，她的代称是什么？
‘白雾’，尤利娅三世的教名很快被人猜测出来。因为神秘教会，在西南半岛活动的神殿武士长只有一位。假如这样也能猜错，只能说神秘教会隐藏得太深了。而对当事者而言，她不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附带一提的是，在加冕之后，过了一段时间，神秘教会所聚集起的军团，又重新散回到各地。他们本来就是以个人，或是以小队为单位，处理各地麻烦事务的神权武力。会因为某种理由聚集成军，但这样的编制通常都是临时的，不会长久。
尤利娅三世保留这支军队，本意也只是壮壮声势，摆摆门面。当王国一切事务重新上了轨道，就解散了他们，使其回归日常的事务当中。毕竟她本人也不需要这支武力来壮胆，或是保护。而各地教会却免不了有大小杂事，需要这些人的武力来处理。
群众的智慧也是伟大的。
会这么说，是因为从大贤者之塔改良过的战略级魔法，披露在众人眼前后，就有无数魔法师讨论起如何实现相同效果的攻击方式。
由于使用光弹攻击术的完整经过，全看在小镇居民这群职业探子的眼里，自然被巨细靡遗地公布出来。那么奥术之眼在光弹乱飞之前的奇怪举动，就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
众所皆知，魔法要进行锁定，必须要在施术者目光所及的范围。看不到敌人，就无从说起如何把魔法准确地丢到敌人身上。原先也只有诅咒类魔法，打破这个定则。即使如此，要在远距离诅咒某人，也需要一样和目标有关的媒介，才有可能施法成功。
那么藉助其他远距离观察魔法，来完成魔法的锁定呢？在大贤者之塔对抗军队的案例出来之前，魔法师们对这样的假设肯定是嗤之以鼻。
但在有实际成功的敌我辨识战略级魔法出现，为了要达到相同的效果，奥术之眼这个只能用来看的法术，进到所有人的眼界中。甚至有人开始推导起实作的方式。
而这个推论，也引出了一个新的魔法使用方式，就是组合魔法。这个在林眼中视为稀松平常之事，在无数二次元动漫中被人玩烂的老梗，却是给迷地世界的魔法师们打开了一扇大门。
迷地世界原本的魔法使用理论，一个魔法就是带来一个效果。想要有不同的效果，就去学习其他魔法，或是自行研究、创造。而不同的魔法依序使用，则能形成一套战术；或者某些魔法陷阱搭配使用，能够带来更有效的杀伤效果。
基本上就是每一个魔法的效果，都是作用在目标或目的上。迷地世界还不曾有过一个魔法的效果，是为了另外一个魔法而服务的想法，而且两个魔法还必须是同时运行。
会缺少这样的认知，最主要所有魔法师的思维，还是以‘人’为施法的主体。而一个人，没有办法同时施展两个以上的魔法。
但是魔法塔，或者说有效地利用魔法阵可以跳脱这样的思维。魔法塔本来就是利用预先布置好的魔法阵，在有必要的时刻可以快速施展，在平常时得要准备很久的魔法。
那么只要设计与控制得当，一个魔法师就可以同时使用多个强大的魔法。这时是要互相配合还是组合，就看设计者的脑洞有多大。而做出来的效果又是如何。
毫无疑问，大贤者之塔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也让西南半岛各地的塔主，重新检视起自己魔法塔的布局。连带着塔用奥术之眼的布置材料，也变得炙手可热。
以上这些事情，都是在卡雅的提醒下，林特地上论坛所了解到的。也不得不佩服，迷地的网民们颇有闻一知十的高超本领，把改良版的光弹攻击阵原理给推论个七八成出来。这也是林会赞叹群众智慧是伟大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样的发现，也让林感到有些悲哀。最主要就是因为那个未完成的塔用奥术之眼。
大贤者之塔的奥术之眼建筑，还欠缺一项蛮重要的辅助材料，高等级魔兽的筋。用一般方式的魔法颜料来刻画传输法力权能的能量通道，会让塔用的奥术之眼有使用上的时间限制。超过时限，则会连带毁掉所有建设的基材。
用地球的现象来举例，就是用太细的电线来使用大功率的家电。假如用太久，就会因过热而可能造成电线走火。运气不好，整间屋子都会烧起来。
而用高等级魔兽的筋来替换能量传输通道，就能够实现奥术之眼的全天候不间断监视。而高等级魔兽的筋不难找，难就难在要足够长，也要足够完整。才能替代最主要的那两条能量传输通道。
这样的材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林从提出要求以来，至今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还没能找到一条，哪怕是差强人意的魔兽筋。
现在塔用的奥术之眼建筑热门起来了，相关材料的需求肯定提升。那自己的竞争者就会变多，更别提魔兽筋本来就还有其他用途，并不是只能用在奥术之眼的建筑上。
再用比较恶意的想法来揣测，也许拥有这项材料的人，并不愿意卖给自己。不管是单纯的讨厌自己，还是想藉由此达成某种程度的原始材料封锁，来阻碍自己的研究。
林会有这样的想法，最主要还是从黄金骷髅系列部件的购买过程中猜测而得。
锡嘉区分会所拥有的黄金骷髅部件，早早就被林买下来，东西也很快送达了。但除了左手以外的部分，却是在西南半岛其他区分会的手中。从向其他区分会的商城系统下订，到拿到货物，总共耗时了半年以上。
这还是买一个在旁人眼中视为鸡肋的奇物，都被人用如此怠慢的态度对待。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送货的同时，也运送出售浏览器魔法知识，其他区分会应该付给林的费用。同意建立李察克大魔法师基金的，只有锡嘉区分会的部分；其他区分会的钱，暂时还没有支出的方向，所以只能收下金币。
虽然是以和锡嘉区分会相同的条件，也就是有一半是属于协会的抽成。但看着护送钱与货物前来的护卫队，及压队的魔法师那充满不屑与敌意的目光，林就知道自己在其他区分会的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不知道主因是什么，但是自己也知道有很多理由可以造成这样的情绪。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东西到手最重要。顶多就是以后再有从其他分区买东西的需求，也还是委托锡嘉区那位和自己相熟的商会管事，居中处理。
不过在近期的一堆麻烦中，还是有一项好消息。得自那位接受自己委托，前往迷地大陆其他地区寻找奇物──黄金骷髅左手的商会管事，传来的消息。就是东西已经到手了，即将回到大贤者之塔，在两个月之后……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呀，这见鬼的世界。
总体而言，大贤者之塔全歼贵族联军，对大多数不怀好意的势力来说，是一项足够分量的威摄。
尤其是一年多前，大手笔使用上了分会最强大武力──飞空艇，来访大贤者之塔的雷昂区分会。从会长乔瑟‧卡洛斯，船长昆卡‧卡洛斯，到一干相关人等齐聚一堂，讨论起那座塔所展现出来的攻击模式。
直到前阵子，都还有年轻的魔法师对飞空艇攻塔这件事，显得自信满满。不时讨论起当初若是发起攻塔行动，如今会是如何如何。无数设想和预演，就是没想过输的可能性，讨论的只有一百种虐塔的方式。
这回事件传开，主攻派的人却是同时间噤声了。利用奥术之眼锁定目标，再用无数光弹实行精准打击，这样的攻击模式适不适合用来对付飞空艇？
少数主攻派的年轻人还想辩解说，也许当初这套攻击模式还没形成。要是当时发起攻击，将祸患扼杀于萌发，今时今日也不会面临这种无处下手的窘境。飞空艇的霸主地位被挑战，对这群费尽心思成为飞空艇组员的年轻魔法师，可是一项根本上的自信心打击。
“是吗？”会长的得意门生，大魔法师胡安‧贾维尔把玩着一顶插着大羽毛的猎手帽。正是那支羽毛，打消了当时会长以飞空艇攻塔的决心。
如今看来，那支羽毛的主人应该就是死在大贤者之塔那种锁定攻击之下。而飞空艇的灵活度，是远远不及飞行类的魔兽。那么当时攻塔的结局会是如何，也就不难想象。
几次事例说明了大贤者之塔无法用正攻法对付。不论是监察官小队从塔内发起的攻击，或是军队从外部进攻，都只是让魔法塔是一座坚不可摧的战争堡垒，如此说法添加一笔证据。
但是战争从来都是有法有破。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哪怕看起来有，也只是现阶段找不到解决方法而已。
因为大贤者之塔塔主的作为而造成损失，有血亲丧命在塔中，这些人不会去回忆一开始结下仇怨的理由是什么，只会牢牢记住自己失去了什么。既然蛮干的正攻法产生不了效果，那就用智慧来解决可恨的仇家。而魔法师，从来就不是缺乏智慧的群体。
黑夜之中，在大贤者之塔外的森林某处，用鲜血所勾勒的魔法阵正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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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黄金骷髅首探
夜晚森林中的奇怪行动，并没有躲过林的监视。不过非开启奥术之眼的监视状态，无法得到完整的画面，也就只有代表生物的光点，在平面地图上移动的痕迹而已。
这能代表什么？
什么也无法代表。
林甚至没有想过要去现场实地勘查。针对异常行为，也就第一次给予了关注，之后就不再去注意了。对他而言，要保护的也只有塔内的人、事、物。
在明知道塔外之人有可能是其他组织的探子后，做这种揭破他人隐私的行为就如同摊牌，意思就是惹祸上身。最好的作法就是眼不见为净。然后在这种乡愿的想法中，他错失了将未来的危险扼杀于开端的机会。
晚间，林仍旧是例行性的观星。天文学这檔事，就是靠持之以恒的观察、纪录，累积大量数据后，才有计算的基础。所以林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幸好这片深邃的星空本就是他的兴趣，在别人眼中枯燥无味的事情，他也才能开心地做着。
而近期白天的作业，除了研究如何提升观测精度外，就是将只欠缺左手臂的黄金骷髅拿出来做各种检测。也是为了到时最后的部件到齐后，不用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手忙脚乱地进行整体性的研究。
只要左右手臂是对称的，那么这副骷髅就和一般人类一样，拥有两百零六块骨头。不过这个骨头数目，是林依据在地球时所看过的资料来判定。迷地世界的‘人类’，是不是真的同样为两百零六块骨头，他没有实际解剖过，所以无法断言。
材质一样未知。不管是测定密度，各种传导能力，如导热、传输魔法权能等，都没有其他相似的材质。也不排除是林对迷地世界的材料基础知识相当薄弱的缘故。加上黄金骷髅无法破坏的特性，让他没办法取样做一些破坏性的检测。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测之后，林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结论……
毕竟他在地球时期不是医学专业；来到迷地世界之后，跟人体骨骼有关的魔法类别是亡灵魔法，那也不是受欢迎的魔法类别，所以在研究的过程中，所能得到或找到的资源是最为稀少的。
在学徒级必学的魔法中，也没有任何一项跟这方面有关。所以林无法像法医，或是CSI一样，从骷髅中得到任何讯息。
虽然无法调用蕴藏在骨骼中的法力权能，但在检测技术精准度已经相当不错的现在，林还是测量出每一块骨骼所含有的权能总量。每立方单位，蕴含约百万的单位权能总和，而比例十分接近那个天然的数值，就是128:64:32:16:8:4:2:1。
最接近这个数据的物质是什么？答案是紫变级魔石。
很意外的发现。
假设这副黄金骷髅是人为制造的，那么可以说有人利用紫变级魔石参杂其他种物质，制作出这么一个仿人型的等比例骨骼。但是目的为何？如此高成本的作品，用途是什么？纯粹好玩这样的理由，可无法解释至今仍留存在黄金骷髅上的诸多未知。
假如这就是一副人体的骨骼产生变异之后的模样，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又为什么会有法力权能蕴含在每一块骨头当中？而且这些法力权能无法抽取、调用，甚至连自然溢散的状况都观察不出来。
要知道，某些强大魔兽所遗留下来的骨头，就是制作魔杖或是武器的上等材料。最主要就是铸造者可以利用材料本身所蕴含的法力权能，藉由刻画魔法阵或其他方法，来赋予武器装备拥有魔法效果。
技术好的铸造者，可以抓到抽取与恢复之间的平衡，让这项武器装备在正常状况下能够长久使用。技术差的就会让武器装备产生‘寿命’，当法力权能被抽干的那一刻，这项装备也就等于废了。
这些常理，就是让黄金骷髅显得格格不入的最大理由。
假如说，这就是魔法师自我修练到极致之后的表现呢？一如呼吸的空气会进到肺里面，吃下的食物会进到胃中，那魔法师经过冥想所吸收的法力权能，储存在哪里？
中国功夫中所谓的丹田？印度哲学中的七个脉轮？这些可都不是实际器官。甚至在地球，这些也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解剖的玄学存在。
这时林想到一个词──脱胎换骨。假如在中国的古代，这个词并不是一个形容，而是某些人真正经历过的过程，那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越是探索这副黄金骷髅，林的心中就冒出越多疑问。搞得他都想要去宰一个魔法师，将其解剖后做一个对照组来验证自己的想法，但又很快将其掐灭。追根究底，这副骷髅究竟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定论，就要为了它杀人，林可没这番闲情。
说回头，假如这副黄金骷髅，真的是某个人死后所留下，那会是谁？
大贤者之塔的建造者，终结黑暗时代的勇者团队成员之一，阿托利大贤者可是位生平不详的人物。生年不详，卒年不详，师从不详，家族不详。
唯一出现在记载中的，就是他追随勇者巴茲，打倒黑暗时代的统治者，魔王提卡尔。除此之外，就是一堆以他的名字为前缀的魔法与魔法阵。
那么这位生平不详的大人物，既没有确实的死亡日期，也没有疑似的下葬地点，那会不会是……？
林拿着骷髅头，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异想天开的他，出外挖了一大桶黏土，尝试利用头骨，重塑人脸，恢复其生前相貌。
事实证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这种只在电视剧或电影中看过的技术，林没有任何本事将其重现。
在一点概念都没有的情况下，那颗黄金头骨，直接被林用黏土补成一颗坑坑巴巴的异形脑袋。一时间，林还以为自己是在为某部恐怖片，创造新的怪物角色。十三号星期五的佛莱迪，都比眼前这玩意儿帅气。
不过在研究黄金骷髅的这段时间，假设这副骷髅是某位魔法师的遗骸，这样的前提是正确的，配合之前针对人体所蕴藏的法力权能做数据化检测，林的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在滋生着。
而在林专注于自己的研究中时，针对他的各种阴谋也悄悄在进行着。
最让人畏惧的事物，不是强大的实力，而是未知。
因为未知，所以无法有针对性的手段；也因为未知，使人难以避免心理上的恐惧。未知也是终结古神，开启黑暗时代的支配者之名，大恐怖之一。即使在黑暗时代已经终结，支配者们陷入沉眠的现在，所有智人种还是无法摆脱源自未知的恐惧。
但是当大贤者之塔展现出越多的实力，哪怕再强大，也不再属于未知的范畴。那么对于与之结仇的群体而言，复仇的胜算也就越大。
在这些人当中，观察大贤者之塔最久也最上心的，莫过于隶属于黑暗世界的生物了。虽然和迷地世界的其他生物，生存在同样一块大陆上，但习性不一样，社会规则不一样，让这些习惯于躲藏在黑暗之中的族群，先天性对于明面上的人们怀抱着恨意。
当有人得罪他们之后，不论源由为何，当事人不报复，只会被其他人视为懦弱的表现。而懦弱者可被挑战，可被取代，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实力，也无法得到相对应的权力。因为懦弱者不配立于众人之上，只能接受唾弃。
这也是这段时间，吸血鬼梅萨罗什侯爵，半岛的四名古老者之一，所面临的困境。
他的头号手下，马顿‧鲍洛格及其眷族，全部死在锋头正健的大贤者之塔中。而侯爵迟迟不作为，让他在氏族中的威望低落到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不断有高等血族带领其眷族，背弃他，投靠其他氏族。
当然理由是五花八门，梅萨罗什侯爵也重重地惩罚了几个叛徒。但这些手段仍旧无法挽回这衰败的局面，因为大贤者之塔仍在，而且一点损失都没有。
要是互有损失，即便不出手报复，对侯爵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下台阶理由。但现实是最为得力的手下死了，那座塔屹立无损。
纳吉氏族那可恨的小婊子多萝西，到处宣扬那座塔的威胁。能够在夜晚放出和白昼阳光一样的光芒，即使身穿昼行衣，也无法保护自己。这对血族和大多数黑暗世界的生物来说，是多么具有威胁性，甚至是致命的。
但这些理由，不该是梅萨罗什侯爵不敢报复的借口。不敢找回颜面，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了。
如此的言论，在这半年多来，悄悄地在黑暗世界中流传着。也不一定是那个小婊子放出的风声，也有可能是某个野心勃勃，妄想在血族议会中占有一个席次的家伙，打算藉由挑战自己来上位。
不管是哪种可能，梅萨罗什侯爵在大多数时候都选择隐忍下来。他不是不想报复，而是要挑选最有利的时机，最有效的手段，做出最彻底的解决，让众人哑口无言，不再质疑自己的权威。
为此，他花费大量的资源，收集了四个强大的破坏魔法卷轴──地动山摇。这是专门针对建筑物进行破坏，用来攻击城墙或是魔法塔，最为有效的魔法之一。
接下来，就是寻找一个机会。那座可恨的魔法塔，露出弱点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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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夜袭
大贤者之塔的防御，可说是松懈的──在外人看来。
贵族联军攻塔的先例，也让有心人看到一些机会。能够敌我分辨的战略级魔法，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也真的很厉害，但根据论坛上的讨论却有一个明显的前奏，就是奥术之眼的发动。
而在大贤者之塔因为某种理由──旁人并不知辅材未齐全的内情，但也大概猜得出来──，奥术之眼不能全天候开启的现在，悬在塔顶上的那颗大眼睛，就是攻击将要开始的提示。有一个那么明显的征兆在，那么进攻的一方选择悄无声息的突袭，就是最好的战术了。
这也是梅萨罗什侯爵的做法。
为了保持隐蔽性，他甚至不允许手下先进攻塔外的那处小镇。就怕里头的居民会在第一时间报信，惊扰了塔主，让他展开奇袭的算计落空。尽管小镇居民没有任何手段连络塔主，即便他们大声嚷嚷，林顶多就是撇个一眼，然后继续无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早在大量黑暗生物出现在大贤者之塔的X旬(10公里)领地范围内，两个女孩就急忙忙，叮叮咚咚地跑下二楼，一头闯进挂着‘使用中’字牌的露天温泉池中。
“老师，老师，有很多很多人闯进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光着屁股的林，很无奈地看着两眼发光，兴奋中的哈露米，跟一副死鱼眼，冷静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卡雅。默默地坐回浴池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林压低了声嗓说：“也许他们只是路过而已。”
“哦，只是路过嘛。可是看监控地图上的标记，有很多都是老师特别注明的红字生物呢。”
每个物种之间，所放出的生物灵光波长略有不同。假如是属于魔法侧的生物，体内的八种法力权能比例也会各有侧重，这样子就形成了一种类似指纹的可分辨性。林也就按照种族，来将观察目标做一个粗略的区分。称不上准确或不准确，因为现在观察的样本还不够多。
而有特别标注的危险生物族群，就是之前试图刺杀魔法塔的主人，博一个‘杀神’传奇称号的吸血鬼。处在食物链的上下两端，林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吸血鬼和平共处。至于跟吸血鬼公主来一段人鬼恋，林自认还没有宁采臣的帅气。
随手一挥，在池畔拉出一道水镜，林使用塔主权限叫出了哈露米口中的监控地图。几个指令，就将入侵塔领地的疑似敌人数过一回，总计九百七十一人。当中应该是属于吸血鬼族群的有两百三十三人，其余未知族群，为首次见到。只能大概观察出来，他们分为三种大类。
要打开奥术之眼，确认一下吗？林在心里盘算了一阵，便吩咐两个学徒道：“妳们先回核心室做准备，我随后就到。要是有意外，就直接攻击，不要犹豫。在那之前，不要对外有任何动静。假如对方真的只是路过，就当成没看到。”
“是的，老师。”虽然口里这样回答，两个女孩却是一脸贼笑，蹲在池畔边，没有打算要走。林可是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推水面，同时喊了声：“滚！”将两个死丫头泼个一身湿，才让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可恶，这两个妮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那两条狗讲过一回后，就不敢踏进这处圣地一步；怎么这两个丫头，怎么说都说不听，比狗还不如。
说到那两条狗，前几回冲突事件，牠们都派不上用场。为了省麻烦，避免分心顾虑牠们，老早就打发得远远的。那这一回呢？调出了塔外的监视画面，林就看到棚子底下两条狗翻肚大睡，一条舌头挂在嘴边。看那身肥膘，应该是可以炖了。
在进攻一方的眼中，大贤者之塔仍是没有动静。梅萨罗什侯爵看着眼前的黑暗联军，除了还忠于自己的氏族外，还有仆从军的变身狼人，做为盟友的黑暗精灵与灰矮人。人数近千，但个体实力高强，对付人类军队，以一敌十仍是毫不费力。
而且这支联军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数回在地底世界的征伐，还有进攻地面的掠夺，在自己的指挥之下，他们对于合作的战术是相当熟捻。要不是这阵子声望大跌，为了保密，只挑选足够忠诚的人出征，否则自己还能组织起更庞大的军势，碾压这座不起眼的小塔。
如今各族的带队官，都握有一张地动山摇的魔法卷轴，准备分四方包围。按照计划，也不用试探或佯攻，直接就是全力出击。四个地动山摇的魔法同时发动，就算这座塔不变成土堆，也得让它塌一半。
至于里头的魔法师，则要带回去充当血奴，每天折磨，每天吸血。让那些轻视自己的混账好好理解，一个古老者的威严是不容轻犯的。
梅萨罗什侯爵开启论坛的水镜术，在一个私人的讨论区块中，不断按着‘重新整理’的图标，刷新页面。陆陆续续有其他人留言，说明队伍已经带至定位。
侯爵心想，也许那位塔主不曾想过，自己所研究出来的魔法，会成为这场突袭中最好的工具吧。只要能够活捉那个该死的家伙，肯定要把这件事情说给他听，看看那人会露出怎样悔恨的表情。
事实上，要是他有机会当面对某人说这些话，某人会回答他：这就是为什么怨念再深，也没有把即时通之类的软件弄出来的原因。固然有工程浩大的理由，更多的是那玩意儿会再一次颠覆世间，尤其是战争这一个领域。对一个穿越者来说，那是属于不可控的因素，最好避免。
在梅萨罗什侯爵等待联军移动到定位，并藉由树林隐藏起行踪的同时，林穿上袍子，慢条斯理地走回核心室，一边胡乱擦着还湿着的头发。他心里想，是不是再学地球时代，把这头毛剃成板寸，甚至直接理光。那样子会好整理很多。
两个女孩同时坐上那张特制的计算机椅，一人一半，正无聊地打着转。林进门后，随口问：“那群人走了吗？”
“没，快要把我们包围起来了。”停下打转的女孩，刚好是卡雅面对着监控地图，所以她伸手指着。而由背后的哈露米回答，口气平淡，全然不把外头的来敌视为威胁。
把擦头发的毛巾一把扔到两个女孩的头上，刚好罩住，林看着地图上的生物灵光分布。敌人分成四个部分，看起来是想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包围住大贤者之塔。而距离最远的一部，还在树林中迂回行军。
因为人已经在树林边缘，所以林打开塔外的监控画面，看能不能辨识出敌人。
天空的满月正明亮。但在林荫的遮蔽下，画面上只有黑影穿梭林间，难以分辨影子的身分与种族。树枝轻摆，彷佛听得到唏唏嗦嗦的声响。他们行动灵活且迅速，应该不是什么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听说黑暗生物的个体实力平均高于人类，看来不假。
而做为第一个抵达的方向，就没再移动的光点群，正是有着红字警告的吸血鬼部。他们占据东面，看起来像是想从塔外的缺口，直取三楼核心室。
原以为他们会迅速动作，在安静中展开进攻。没想到四个部分都移动到定点后，反而不动声色，等待了起来。而监控画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就如同过去无数时日的夜晚，树随风摆，枝叶轻摇。
林摸起带点胡渣的下巴，思索着对方的意图。这是知道我会在夜间到观星台上观测天文，所以打算趁我暴露，同时也是不在核心室控制台前的时候，一举进攻吗。也就是说他们有把握打个时间差，在自己跑回控制台启动魔法阵之前，杀进塔中；甚至是直接活捉暴露的我？
想了一小会儿，林拿起控制三维立体成像的头盔。戴上后，面罩式护镜立刻跑出长串的选单。上面有很多预录的行动模式，原本就是用分身来欺骗敌人的，刚好在这种时候用上。
在控制分身的同时，本体也能做不同的动作，但那终究是一心二用。林也只是一个肥宅转职的魔法师，不是周伯通、郭靖、小龙女之类的高人，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本体也好，分身也好，都会出现一些不协调的情形，难免使人看出破绽。
所以对于一些常规式的动作，分身就能像是录像播放的方式重现。而走出三楼的门户，来到天文望远镜前探头观星，这么一套动作就是录像的分身。
果不其然，在塔主盖布拉许‧崔普伍德专注在观测天象上时，四方的敌人发动进攻了。没有呼啸，没有喊杀，就一副马摘铃、人衔枚的夜袭行动范本。四方齐动的漂亮进攻，林端坐在控制台前，观看监控地图与画面，也不由得由衷赞叹。
这时，林才从画面看到另外三方势力的模样。有短腿的灰矮人，有全身是毛，长着一颗狼脑袋的狼人，以及一身黑皮肤的尖耳朵种族。
看着四个方向的带头人，手里魔法灵光荡漾着。在监控地图上也能看到四个方向尖端的光点颜色也不断在加深，这代表巨大的法力权能正在凝聚，顿时让林的危机感大增。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人轻易完成施法，这是魔法师间的战斗最重要的一项准则。而这项准则，也适用在准备使用魔法卷轴的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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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交战一瞬
迷地世界使用魔法卷轴，也不是撕开或展开就了事。有些需要贴到目标上，有些得耗费精神力引导，只要使用者不是魔法师，总会有一些麻烦要克服，使用上并不那么方便。所以不会有什么新兵战士小白，拿着禁咒卷轴灭杀一切存在的事情发生。
而这不但给了林一些时间，也惊醒睡在塔外的两条大狗。监控画面中，灰蹄与白鼻翻过身来，前身伏低，呲牙裂嘴低鸣着。待在核心室的塔主，却是不慌不忙地按下控制台上的两个按钮。霎时大贤者之塔的外墙放光，亮如白昼。
原本是打算做成探照灯的模式，在面临到吸血鬼的威胁后，林索性将大贤者之塔里里外外的墙面做了一次大改造。这不，吸血鬼一方的来敌直接灰飞烟灭。
最逗的是黑暗精灵的进攻者。开头林还没想到，直到看见一群黑皮肤的男男女女摀着眼睛满地打滚，才想起这群长期住在地下世界的精灵远亲，早就不适应地表的阳光。虽然不致命，但也绝对不好过。
狼人一方嗷嗷叫的加快脚步；灰矮人一方却是放慢速度，甚至有人停下进攻，盘算起逃命的合理性。种种念头，都淹没在满天光弹的攻击中。一如针对贵族联军的第三阶段攻速，在吸血鬼一方不存，寥寥六七百人，数息间便已全部殒命。
奥术之眼是必要的吗？当然不是。
林拿着这套攻击系统，打爆三头攻塔的大型魔兽时，可还没有奥术之眼的魔法建筑。
而差别在于没有奥术之眼指引，就无法做到精准打击。但要锁定攻击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光弹可能打中手或打中脚，形成非致命的伤害。
解决方法也简单，既然目标还活着，那就打第二发、第三发。再打不死就提高威力，打第四发、第五发，直到目标没有生命迹象为止。事实上，这才是这套攻击系统本来的样貌。
如此，一场黑暗世界针对魔法塔，所发起的轰轰烈烈进攻，就这么被用更加强大的暴力手段给镇压了。且，无声无息。
小镇居民只察觉到，魔法塔的方向放出刺眼的白光，却不知道他们刚刚和一场战争、一场屠杀错身而过。
当被锁定的目标一个又一个沉默，监控画面上的光点逐一消失，站在塔中的师徒三人却是百感交集。又一场威胁被解除了。
没有畅快感，也没有胜利的雀跃。也许在开头是怀抱着轻松的心情，来看待这场战争。但真正结束之后，一种无奈，一种悲哀，诸多复杂的滋味充斥胸中。
卡雅玩起了自己的大辫子。这是她十分烦躁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要不然平常时，她可不肯让别人轻易碰她的头发和脑袋。
哈露米则是用带点苦涩的声音，问：“老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送死？”
这个答案，林很清楚，只是以前不曾跟两个年幼的徒弟说过。如今被问起了，他也没想过回避问题，而是直言道：“因为我们太弱小了。”
“我们这样算弱小？”哈露米惊讶地反问。
“我的家乡有一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谁，会很轻易地承认自己比他人还要弱，总是存着试试的心态。只有自己撞得满头包了，真正痛过，才会认清事实。在旁人的眼中，我混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从学徒变成正式魔法师；拥有一座魔法塔的时间，也才快满三年而已；唯二有的助力，就是两个熬三年才成为一环魔法学徒的弟子。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评估，我们是弱者没错。资质比我们优秀的魔法师不知凡几，他们尚且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殒落，何况我们。哪一个现在被公认的强者，他们不是从年轻时就开始厮杀，替自己杀出一片生天，才有了如今的名头。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确确实实是弱者没错。”
“但是我们有魔法塔呀。”哈露米尝试辩解道。
“魔法塔终究是外物，不是我们本身的实力。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一个普通魔法师所驻守的三层塔，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完美堡垒。再巧妙的陷阱与功能，也一定会有弱点。即使将弱点隐藏得再深，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大，在人这一环，仍然是旁人眼中的弱点。别的不用多说，光从我们进驻塔开始算起，除了开头来惹事的村民强盗外，之后出现的敌人，有哪一个是我们可以单枪匹马打倒的。没有。只要脱离了魔法塔的保护，我们连活命的机会都不存在。”
吐了一口长气，林脸色复杂地看向摆在核心室一角的钱箱。里头装的金币，才是一切祸害的根源。“更不用说这里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利益。要是这些事情没人知道，那也就算了。偏偏我们很有钱这件事情，在论坛上不断被宣传，且越传越夸张。而这种事情又是属于欲盖弥彰，且很容易越描越黑的破事，出面解释，或不出面解释都不对。一个弱小的人拥有大笔财富，不去抢他，那要抢谁。在广大知情的群众中，只要有几个愣一点，贪婪一点，我们就成为被攻击的目标。也幸好大多数人还有点理智，还要些面子，不会把这等龌龊心思摆在台面上。但架不住群众的数量庞大，愣的傻的出了几个，我们就得疲于奔命。说起来，我就只想找块地盘，安心观察我的星星，这有错吗。”
两个女孩是打小穷，所以早当家，心智与思想的成熟度上，不是同年龄的半大孩童可比，但总归还是孩子。也许她们已经见过了社会的黑暗，人性的贪婪，但充其量也只是入门级的。社会比她们想象的更黑，人性也比她们见过的更贪。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她们这个年纪该去触碰，或是烦恼的。林抓了抓两个女孩的脑袋，再次拨乱她们的头发，说：“别想太多。这些事情，现在的妳们知道就足够了。但是要烦恼，交给我这个做老师的烦恼就好。妳们应该专注的方向，除了学徒的课业之外，就是……”
看自己的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哈露米问道：“就是什么？”
林指着监控画面上，两条不知死活的大狗跑到狼人堆中，用前脚轻推着死状不一的尸体。有些死者是以狼人的姿态死去；有些则是恢复成人类模样，然后死去；又有些是以半人半狼的诡异模样死去。
牠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保护大贤者之塔，保护牠们的主人而做。纯粹只是好奇，或者说可能是在找着有没有可以下肚的肉。
回想灰蹄跟白鼻之前的表现，还有现在这种自做主张的行为。林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这两条狗再这样养下去，就养废了。一群敌人包围住塔，居然让他们展开冲锋到一半，这两条狗才发现示警。哪天睡着了，狗头被人割了也无知无觉，我也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所以说，妳们在学习二环魔法的同时，这两条畜生也给我好好操练。再这样下去，冬天也快到了，在我家乡，狗肉大补呀，妳们知道不知道。”
打发了两个女孩，林开始准备收拾善后。
第一步，林先打开了奥术之眼。对于之前明显凝聚大量法力权能的物品，他感到好奇。一般的监控画面，虽然可以缩放，但是分辨率却不会增加。画面放得太大，就像是在看马赛克一样。
但是使用奥术之眼后，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在作用的范围内，可以任意选择远近，调节大小，清晰度依旧如肉眼所见。而不亲自出去看，是怕有人诈尸。
除了变成灰的吸血鬼外，谁知道那些狼人、灰矮人、黑暗精灵的，有没有什么假死的手段，又刚好可以骗过大贤者之塔现有的侦测技术。要是轻易暴露真身，在没察觉的状况下被人来一下狠的，死都死透了，林要哭也没处哭去。
在拉近的镜头中，是一张魔法卷轴。花纹繁琐复杂，文字艰深，魔法阵的布局一个套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符合高大上的档次。同时另外三个方向的先锋死者手上，也都有一张相同的魔法卷轴。
使用魔法塔版的博卡莫肖巨掌术，将卷轴收集起来。林又开启了物品辨识系统，将范围内大大小小的物品全部标示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这套系统仍在开发阶段，误认的机会非常大，所以充其量只能给林提示说，这里有东西。但没标记不代表没有，有标记更不代表非常重要，就是个参考用的。
会这么做，当然就是为了搜刮战利品。之前针对贵族联军，因为人数众多，超过六千人，再加上有福兰克王国长公主为首的王室复兴军在旁盯着，所以林没有任何摸尸的举动。
一方面也是因为死的人太多又太惨，林第一回面对这样的事情，心理上有些不适应，所以草草将尸体火化安葬了事。倒是在火化的过程中，遗留下不少金属疙瘩，这些是士兵与贵族们的武器铠甲融化混合的残余。
这些材质驳杂的金属疙瘩全被林堆在塔中的铸造间，等空闲时再去做分离提纯的动作。除此之外，林相信那些贵族肯定有些保命的物品，或是随身携带的珍藏。可惜这些都随着那一把火化为灰烬。
如今可是黑暗生物、人类之敌，当中还有大名鼎鼎的吸血鬼与黑暗精灵。在地球上玩奇幻RPG的那会儿，这些可都属于高阶怪。身上要是只掉个白板匕首、几枚铜板的，游戏制作公司还不被玩家给嘘爆。
简单地说，这些人身上穿的戴的，应该都是好东西。所以林也上了心，细细去甄别翻找尸体。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变高手。摆正心态，化为迷地世界没血没泪版后，林对于大规模摸尸这样的行为，也就没有心理障碍了。更别说还隔了一层屏幕，不用亲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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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战利品
黑暗生物联军进攻大贤者之塔这件事情，在论坛上是悄无声息。一方面没有目击者，因为在当天夜里，林就收拾完一切，没有暴露在白天会四处乱晃的小镇探子眼中。另外一方面是林也懒得‘炫耀’这类的事情，低调做人才是道理。
考虑到要保留战利品，林则是很粗暴地将所有死者剥成光猪，再集中火化。而剥下来的东西暂时堆在塔顶，找时间再一一甄别。
林倒是没有忘记之前研究黄金骷髅时的想法，刻意保留了几具较为完整的尸体，和几具疑似魔法师职业的尸体，放进了二楼的空房间中。之前用来收敛卡地兹区分会的五位监察官遗骸处，已经设置有冰冻的魔法阵和简单的结界，这些布置都保留下来，如今刚好拿来使用。
接下来几天，就在两名小助手的协助下，展开解剖与研究的大业。让两个女孩协助，也是因为机会难得，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黑暗精灵与矮人可以切来玩。不趁这种时候多学些，长点见识，那要等什么时候。
再者她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排斥。之前之所以会情绪崩溃，也是死的人太多、太惨的缘故。而一个两个躺在解剖台上，跟猎到牛羊猪鸡之类的生物，肢解后做成料理的感觉差不多。所以她们反倒能端正心态，用学习的心情来看待这一切。只能说迷地的孩子，心脏都很粗。
总之连日的操作，林都有感觉自己是不是走歪了路，朝着亡灵学派的专精迈进了。
在把现阶段能够做的检测，全部做过一回；又把几个较完整的剃了肉，做成骷髅架子。要不是自己没有汉尼拔医生那颗心，剃下来的那些肉，就该考虑几分熟，或是来个下水热炒，而不是烧成灰。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林只觉得双眼所见都还是红色，鼻子里闻得也尽是腐烂的味道，整个绷紧的神经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再继续下去，没把自己修练成汉尼拔那种人才，就是疯掉。不过作为一个前肥宅，后者的机会比较大吧。
这时才准备处理那堆剥下来的战利品。当他走上暂时堆放物品的塔顶时，立刻就后悔了。
沾满了鲜血，可能还有屎尿附着在上头，然后堆放在大太阳底下曝晒个几天，会产生什么事情？
毒气！绝对是毒气等级！光是走上塔顶，林就有放把火，直接烧掉那几大堆东西的冲动。
叫上两个女孩帮忙。一个使用起风术，保持三个人都可以站在上风处，最大限度避免那难闻的气味；一个使用发火术，将没有价值的东西直接焚化。林则是在口鼻上了几层布，用最快的速度，筛选那几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杂物。
里头最废的，莫过于黑暗精灵的装备了。很多东西都是见光死，没有在太阳底下直接化成灰烬的，附魔的效果也会消失，甚至脆化，彷佛中了诅咒般。所以林以为捞了一堆精灵出品的高档货，没想到却是比山寨版还不如的垃圾。
倒是有几只戒指保留了下来，隐隐中感受得到法力权能的流动，应该是属于魔法首饰，只是功能是什么还需要鉴定。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沾了血迹的手写书册，是用类似精灵族的文字做记录。
会说类似，是因为林也学过精灵族的语言与文字。因为一些魔法知识的源头，是来自精灵一族，在翻译还未形成风气的迷地世界，想阅读外语也只能自力更生。而这一回找到的书册记录，形似却不成句，可能是某些地区性的俚语，或是干脆黑暗精灵发展了自己的语言文字系统。
对于这些资料，林倒是慎重的保留了起来。血迹也许很难清干净，但气味还是有办法处理的。而内容就之后再说了。
变身狼人充分地展现做人奴仆的特色，那就是穷。一堆杂物中，大多是用低档的布料做成的衣服，不过倒是有好几把重兵器保留下来。看起来都不像是高档的附魔产品，感觉上像是粗制滥造的铁疙瘩。但是分量足够，回炉的话也能多个几斤铁。
灰矮人一方算是最为诚意满满的送货小弟了。各种矮人版盔甲、盾牌、斧头、钉锤，一应俱全。而且部分高级品还有矮人知识中的特殊符文，和他们的远亲山地矮人比起来不惶多让。
可惜这堆东西个个有伤。做为防御的装备，林不难想象在这套盔甲的前任持有者手中，是被拿来挡了几回光球攻击。如今要找个一套完整的，却是千难万难。只能捡一些相对完好的留存，剩余的回炉。有符文的倒是全留了，之后可以研究。
最慷慨的还是吸血鬼大爷们了。不重要的东西会自动化灰，剩下能够从尘土中捞起来的，都是高级品。各种宝石、首饰、武器、魔法卷轴应有尽有，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比较奇怪的是防具装备较少，可能是仗着种族天赋的回复能力，让这些自诩为黑暗贵族的人不喜欢沉重的甲。
等到几大堆垃圾烧得七七八八，剩余有价值的东西则是清洗的清洗，去味处理的进行去味处理。师徒三人就这么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消停。
会动作那么快，实在是这里的工作环境太差，大家都想尽快结束，难免草率了些。再者林也不想把这些东西多放了一天，谁知道明天这里的气味会进化到什么恐怖的程度。
好不容易做完了粗分与清洗，接下来才是让人头大的工作──鉴定。
鉴定是一门大学问。迷地世界可没有一个老头用猥琐的手摸一摸，就能摸出一个体质+2，敏捷+3，还绽放七彩霞光首饰的奇迹。
先不说加体质、加敏捷那种东西不存在，迷地里所有魔法道具的效果来源不外乎三项，铭刻在器物上的魔法阵或魔法符文，藏在魔石或宝石中的魔法，经由特定仪式所祝福或诅咒的物品。
也就是说前两者本质上还是魔法知识的范畴，同时也和魔法塔建筑用的材料一样，乘载魔法的器物材质会影响效果。而最后一项较为麻烦，因为有时制作者本身也无法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其效果究竟是如何，甚至有没有作用都是个问题。
所以要鉴定一项魔法道具，就是从材料本身，配合纹路去辨识。有时还需要了解精灵或矮人所特有的符文，才能看出一项物品的功用。
至于祝福、诅咒类的，除了亲身佩戴并感受外，别无他法可以了解其效果。这个时候最可靠的，反而是直觉，觉得这玩意儿戴着，究竟是好还是坏。大多数这类的东西，最终都会被冠上‘受诅咒’的前缀，被列为奇物，然后流落到某人的手上成为藏品，或是协会的压仓货。
而这份鉴定的工作，就成为林闲暇之余，才会去考虑的事情。因为太麻烦了，而且风险也不小。谁知道那些个首饰、宝石里头，有没有关于收藏死者灵魂的魔法，给佩戴者遇上一个戒指中的老爷爷，这样看似机会，实则背后藏有阴谋的算计。
所以这些等待鉴定品，在经过整理之后就堆放在一楼武器间的角落。近期主要在忙的，还是将那些废品回炉成为金属锭。
能够拆分且材质不同的金属部件，随各自的材质集中起来，重新回炉熔铸。
最麻烦的还是火化贵族联军所遗留下来的金属块。混合的金属要分离，在地球时大多是使用化学萃取的方式重新提炼。虽然说理化是一家，但要一个以天文物理为专业的玩化学，基本上超过高中化学程度的，林就捉瞎了。所以也只能就熔点不同这一特性，做一个大致的分离。
这一瞎忙，就是将近五天的时间。剩下那堆待鉴定的物品，林是暂时不想去碰，顺道给两个小徒弟布置一个课题，就是考证那些明显有魔纹的物品，是属于什么类型的效果。
其实从两个学徒通过一环考核以来，二环、三环的魔法，林已经陆陆续续传授其知识。甚至三环魔法，她们现在也已经能够顺利施展，只是熟练度要再提高。
所以这项辨识鉴定的课题，也算是考较两个女孩魔法知识的一个简单测试。顺便帮林减少在鉴定上的一些前置作业。
而他自己，则是要为连日来的劳累放松一下。
要是军队对上军队，胜利的一方，将军会很开心地指使小兵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要不也有被称为‘捡尸人’，或是‘送葬者’的专门组织，做这一类的事情，然后乖乖地把利润的大头奉上。
假如是军队攻塔，魔法师也大可指使居住在塔领内，受其保护的居民做这些收尾的事情。偏偏大贤者之塔外的那群人不值得信任，所以只能由苦逼的孤家寡人来做。好吧，多加两个徒弟并不会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所以连续被两群不长眼的白痴找上门，林也是感到相当的气愤与无奈。老实说，这些战利品他宁可不要。但扔在那边，不整理一下，或是直接当废物丢掉，实在是对不起身为前肥宅的收集癖。做完之后再抱怨，似乎成为自己性格上无法避免的缺陷了。
就在这些破事告一段落的清晨，林结束了夜间的观星，正在床上补眠，大贤者之塔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她罩在一袭大斗篷之下，将自己遮掩起来。用着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喊道：“塔主阁下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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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特别的客人
孤身而来的客人，就站在一楼大厅的中央。即使是进到塔内，她也没有打算揭开兜帽，仍旧将自己遮得严实。
一身劲装打扮，正准备出门训狗的两个女孩来到大厅。同时灰蹄和白鼻两条大狗，也响应之前的呼唤而来，恰好堵住大门。对不曾见过的人，们吸着鼻子，闻着那有些熟悉的味道。
客人注意到门口的两只大型魔兽，但她并未惊慌，只是转头一撇，就又看向两个刚出楼梯井的女孩。她说：“两位日安，我是多萝西女勋爵的眷族，考陶琳。受我主人的嘱托，特地来拜访塔主。”
“多萝西？”哈露米歪着脑袋，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没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探头问：“吸血鬼？”
“是血族。好吧，吸血鬼也没错。”客人声音有些无奈，承认了那带点轻视意味的名字。“请不用担心，我来此没有恶意。”
女孩们对视一眼，同时跑上三楼，准备拉自家老师的被子。两条大狗没有得到离开许可，干脆坐下，就堵在大门口。那个气味们认出来了，属于不能吃的肉，是以兴趣缺缺，张开大口打了个哈欠。
来访的客人像是毫不在意，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她在来大贤者之塔前，可是得到自己主人的严格指示，不允许有触怒这位塔主的任何行为。因为那座塔就像是血族的天敌，杀害吸血鬼，不管数量多少，都只在塔主的弹指之间。
本来做为氏族中排名有数的强大战士，她下意识鄙视着还停留在人类生命层次的魔法师。但她会出现在此的那个可能原因，让考陶琳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傲气，以端正的态度来面对塔主。
等没多久，那位成年男性的塔主穿着光鲜的法师长袍，从中央楼梯井走出来。那是一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模样。事实上，待在三楼的本人是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发，身穿睡袍还抱着自己的枕头。脑袋上当然是那顶控制分身的头盔。
考陶琳试着想从眼前之人身上，找出一些特别之处。但怎么看，除了精神点，比起她曾经见过人类当中的佼佼者，眼前这位可说是毫无特色。没有霸气测漏，没有英俊潇洒，也没有精明干练。真要说，也就是个在乡下地方，凭那没啥大不了的手艺顾着小店面的普通人气质。
林对于前后来乱两次的黑暗生物，明显是没什么好感。他出现后，劈头就问：“客人，所为何来？”
听着口气明显不悦，考陶琳微怒，说：“阁下，我是代表多萝西纳吉女勋爵，传达她的善意而来。阁下毋须抱持如此敌意。”
“假如真的有善意，那就露面吧。藏头露尾之辈可不值得信任。”
对这样的要求，藏身之人却是伸出纤细的手臂，打算指向天花板，却在一瞬间像是被烧灼烫伤，皮开肉绽。她连忙收回手臂，略为迟疑地说：“那阁下塔内的灯光……”
“抱歉，我的失误。”打了一个响指，将塔内的明亮采光降低，林说：“这是模拟月光的波长，应该对你们不会有影响。”
考陶琳再次伸手试探。这回没有烧灼的现象，她也才揭开兜帽，露出那张白皙不带血色的脸庞。稍微感受一下塔内的光芒，却意外发现体内的力量略有滋长，她惊愕地说：“这是满月？”
日光致命，月光却有帮助。尤其满月之光，更能使血族、变身狼人这两大类黑暗生物平添几分实力。要不是塔主换灯也就弹指之间，考陶琳都想尝试擒下对方。
不过此行目标并不在此，再者以现今的局势，擒下塔主也没有意义。考陶琳看向挂着温和笑容的塔主，却为对方表情和语气不一致感到些许的怪异。但她还是就此行目的，问道：“阁下，不知近期西南血族的四位长老之一，古老者梅萨罗什侯爵是否有来拜访贵塔？”
“梅萨罗什？”林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名字，问道：“那是谁？”
考陶琳略显尴尬，回答道：“是之前冒犯塔主的马顿鲍洛格，其氏族的宗长。”
“是没有这样一个人来拜访我。不过之前倒是有一批人进攻这座塔，里头就有吸血鬼。我还记得，当初你们那位女勋爵可是答应我，血族之人不会为那件事情来找碴的，结果大队人马都杀过来了。这件事情，你们要怎么解释。”
“是梅萨罗什侯爵的军队吗？”
“不知道。他们没有自报身分就杀过来了，身上也没挂牌子。我也不知道谁是谁。”
“那他们现在人呢？”
“嗯，冥界吧。还是说你们信仰的神有在收死人的。”
……考陶琳愣了一下，压抑住惊讶的情绪，冷静说道：“那不知是否有可以证明他们身分的遗物。”像是为了掩饰原本的意图，考陶琳解释道：“因为每一位古老者的去向，对我等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消息。而且前一阵子，侯爵也与我等失去联系，行踪不明。所以我们才希望能够确认身分。”
“嗯。”看着眼前说不上是美艳，但也算是英姿挺拔的女吸血鬼。想起之前和那位女勋爵的交谈，说起来，这一位的背景和那位侯爵可说是对头。所以虽然感觉对方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但林还是点了头，说：“跟我过来吧。”
堆放战利品的地方在武器间的角落，林的分身一挥手，就将上锁的房门打开。
一年多前被扫空的架子，如今还是空荡荡的。补充的东西，就只有两个女孩狩猎用的十字弩。按照新的想法与设计，重新制作了两张特性不一样的弩弓，还大费周章的附魔。不指望得到徒弟的称赞，只图个耳根清静。
那阵子刚把东西卖掉的时候，整座塔的气氛就是怨呀。做出两把弹弓的时候，那是怨念加倍。如今那两把弹弓也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都看不到了。
而在武器间的角落，则是分门别类的堆放着之前所整理出来的战利品。武器的一堆，盔甲的一堆，而一些小玩意儿则是放在架上的银盘中，同样杂乱无章地摆放着。
林一摆手，示意客人自行观看，说：“还完整的东西，全部在这里了。剩余的受损物品，我已经拆掉或掉重铸了。可以任意找寻。假如这里没有的话，那就是没有了。也许就代表着你们那位侯爵，没有死在之前的进攻中。”
略微点头示意，考陶琳走经过塔主的身侧，来到这堆胡乱堆放着的武器装备之前。随着距离越近，她辨识出来的物品越多，她便越加心惊。
头盔两侧有翅膀护耳，后尖上翘，前有护鼻，这是名为山地之王的强大防具，原主是灰矮人中的一位武器大师。同时还看见那把臂长的战锤，锤柄是由名为洛桑的老藤数股交缠而得，锤头前平后尖，可砸可钉。这同样是那位武器大师的得意之作，也是随身的武器。
一把双手大剑，剑刃根部没有开锋，同样供人握持。剑柄尾端则镶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黄宝石，做工精细。这是名为旭日之星的传奇武器。最后的主人是一位黑暗精灵武技长，也是梅萨罗什侯爵的盟友中，黑暗精灵家族的最强者。靠着这把拥有日光神力的武器，成为侯爵对付背叛者最强的杀手。
一支巨大的骨朵，横七竖八插着好几支尖刺，看起来十分粗糙，但却是一把恐怖的武器。由半截古老种的龙族腿骨为基础，搭配经过不同黑暗神明所诅咒的陨星铁刺。每捱一下，都能打出不同的负面效果，可说是敌人的梦魇。这是梅萨罗什侯爵最为信任的奴仆，狼人族长的随身武器。
还有好几件大名鼎鼎的武器防具，如今却是像杂货一样，随意地堆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曾经的赫赫威名，也让人难以想象其持有者，那些强大到使人景仰的战士如今何在。
可以说假如自己没有认错，梅萨罗什侯爵所倚仗的核心力量，全部在这里了，一个没跑。
偏偏这些武器的特征都相当明显，将梅萨罗什氏族力量视为假想敌的自己，对这些武器的各个细节和其持有者都相当熟悉，认错的机会不高。
也就是说，不管侯爵有没有亲来，他的势力已经废掉大半了。
再看向那一盘较为轻巧的物件，有耳环、戒指、项链、腰带扣环、臂环、腕带等等。考陶琳一眼就看到那只戒面硕大，刻有复杂盾形纹章的黄金指环。那正是梅萨罗什侯爵从不离身的氏族宗长之戒，古老者身分的证明，同时拥有长老席次的权力象征。
那位强大的古老者，也殒落在大贤者之塔中了吗。
事实上，在多萝西纳吉的宣传下，西南半岛所有血族都知道大贤者之塔内部，能够将照射出和阳光有着相同效力的光芒。所以尽可能不进入塔内是所有人的共识。
但没人想到塔主居然丧心病狂到，将整座塔的外墙改造得像是超大型手电筒一样，能够放出和阳光同样波长的光芒。针对吸血鬼那是见面杀，毫无死角。就算穿着昼行衣，像考陶琳最初的装扮一样，也禁不住地板同样能向上放出阳光。
激光网都能布置出来了，来点以紫外线为主的光芒算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林没有义务向血族们说明清楚。曾经身为人类的这个黑暗族群，有着同样的劣根性，说明的再多，都是恫吓、借口或吹嘘。唯有真正痛过，才会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之前和多萝西的会面，林才没有选择相信那狗屁盟约。杀到对方胆寒，可比一纸空文有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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