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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歹丸郎     魔法塔的星空txt下载     魔法塔的星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七章 宴会的惯例……

    仅管受邀参与魔法师的宴会,但不太想跟陌生人接触的林,还是想办法把自己变成像一个小透明。但即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躲开那些试图接近自己,但又意图不明的外人,难免有闲言闲语进到自己的耳里。

    乡巴佬、活脱脱像个乞丐的穷酸魔法师、无礼之人,众多贬意的称呼,在说话者刻意放大的音量下,不光是引起与他谈话的众人一阵讥笑,也吸引了周围的一群人,加入他们的谈话中。当然,某人是一定要听到的,这些都是故意为之。

    只是这种程度的挑衅,对于某人脸皮如铜墙铁壁般的男人来说,不算什么问题。他依旧是自己吃自己的东西,欣赏着那些无机物的艺术品,聆听还算悦耳的音乐。

    倒是那句穿着像乞丐的批判,让某人稍微检讨一下自己的打扮。真的很糟吗?

    左右看了看,跟自己平常时的模样差不多呀。尽管这套衣服被自己穿着,已经通过闪现术数回了。腐朽的情形虽然还不明显,但跟全新的相比仍是有差。是这个原因吗?

    再举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嗯,也没有什么怪味道。那么对方单纯为骂而骂啰?

    不过自己的品味,不管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被大多数人评为不及格的。也许在这种场合,确实是不太庄重。而且自己穿得很随便的最主要原因是,既然都预期衣服会烂掉了,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穿什么好料子的上身,省得之后心疼。

    不过看来这么随便的态度,反倒成了别人看轻自己的原因之一。人难免以第一印象来评价一个人,私底下随便穿也就算了,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太随便,那不是装逼,而是不尊重其他人。任谁也不想跟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跳蚤、苍蝇满身飞的人同桌吃饭吧。

    而且趁着这次的机会,也有件事情应该要正视它,而不是继续当作没看到了。因为闪现术的特性所影响,自己长久以来只穿最普通的衣服,身上的配件也只带消耗品类型的,坏了烂了都不会心疼的那种。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回避率加到满点,但防御力基本为零。

    然而之前不就遇到一回无法回避的情形,来自疫病之神的诅咒。幸好那位大佬只是单纯提供神力,诅咒自己的另有其人。最后不但化解掉那个诅咒,更从中有大收获。但能够每次都这么幸运吗?下一次解不掉的话,怎么办?只能指望芬帮自己复活了吗?

    前段日子因为四处漂泊,没办法静下心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如今都安定下来了,还把那个跟性命攸关的事情放在一边,那就太说不过去了。结合近期的研究心得与成果,一个念头不可遏止地在某人的脑海里滋长着。

    就在林浮想联翩的时候,一声问候从背后传来。“崔普伍德阁下。”

    这回没有闪现走人,是因为背后那位是个熟人。数学课听讲的魔法师之一,格瓦讷帝国皇帝禁卫军团的赫伊里。对熟人要是只甩一个后脑勺,也太不给面子了,所以还是得应酬一番。

    转过身,行了一简礼,林问候道:“赫伊里阁下,日安。”

    基本上,某人对于数学课上会遇到的学生都很客气。没办法,论年纪的话,里头真找不出有几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尽管自己的年纪刚过四十出头岁,但这些人哪个不是白胡子一大把。

    自己可不敢占着讲师的威风,对他们颐指气使的。要不然同时对付上百个法爷,就算自己不死,也得减半条命吧。

    而这位被林和芬两人都教训过的帝国禁卫,有着百折不挠跟自来熟的精神。还没被整坏掉的他,就是有办法腆着脸,跟人熟络地交谈。

    只是他还没上前跟人碰杯打招呼,旁边就有其他人阴恻恻地说着:“奇怪,这里好像有什么臭味。”

    “臭味?”林没想那么多,鼻翼抽了抽,四处嗅着。“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呀。赫伊里阁下,你有闻到什么吗?”

    “没有,有什么怪味吗?”说是这么说,但赫伊里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像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两人齐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那是个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年轻贵族。除了那件魔法师小披肩说明了他另外一重身分外,全身上下浓厚的贵族奢华气息。一时间,会让人有着‘究竟是自己跑错棚,还是对方跑错棚’的感觉。

    这个脸上擦脂抹粉的年轻人,用着昂贵的丝绢手巾摀住口鼻。厌恶地看向某人,说:“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人,你确定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还不赶快回去你应该待的地方,那些满是死尸与粪尿的贫民窟。”

    林听了不怒反喜,说道:“哦,我可以走吗?我真的可以走吗?那我就走啰。”

    心知看戏看不下去的赫伊里,一把抓住了这位数学课的讲师。平常时,假如想在课后留下这位,一定要事先讲,并取得对方的同意。要是等到课程结束才想拦人,绝对拦不到人。

    曾在某次课堂上,这位可是自诩为全迷地最会逃跑的魔法师,无人可以反驳……上百号法爷试了两个多月,每一回都是连屁都吃不着。没有提前讲,全都只能明天再见。

    所以赫伊里抓住人后,说道:“虽然很想看你一走了之之后,这小子会被那些人修理成什么模样。但考虑到我就在你旁边,要是没阻止,被那些人连我一起怪罪,那可就倒大楣了。所以行行好,多留一下,那群人也该找你了。”

    像是对某人的反应也很意外,所以这群人又改了个态度,隐隐成包围的站位。带头的那个年轻人更是欺近几步,只要再前进一点,就是他拔出腰际的细剑,可以伤到某人的距离。

    看着这样的阵仗,林朝着赫伊里靠了过去,指着身旁那群虎视眈眈的人,问道:“这种人你熟,我应该怎么做,才会让他们放弃找麻烦?”

    “认输如何?同意各种吃人的协议,包含骨髓都要有不保的觉悟,也许还能剩下一点后,抽身宁人。”赫伊里很认真地回答道。

    在他心中,他更希望这个魔法师愿意听从他的安排,任由帝国将他摆成各种姿势。如此一来,自己的升迁有望。但很可惜,自己在仕途上似乎到头了。所以至今他还留在圣城,说是任务的延续,不如说有点自暴自弃。

    然而被视若无睹的一群人,看着对面两个魔法师径自闲聊着,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画面。带头的那个年轻人喝斥道:“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有空说笑,何不想想保全性命的方法。”

    面对这样的威胁,林继续问着身后的熟人。“你确定,你们的人真要玩那么大?”

    赫伊里却是讪笑说道:“会吠的狗,不咬人。就只是恶心人而已。”

    气焰嚣张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反驳,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好友,同为大魔法师的比詹便穿过组成防线的人群,还顺手推开了几个,将他们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打开了一个缺口。

    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之事的大魔法师,恭敬地朝着林行了一礼,说:“崔普伍德阁下,诸位大人们要我过来,邀请阁下过去一叙。”

    年轻人怎么可能忍受被无视。他大手一挥,有更多人加入防线之中。那位贵族之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谁出面说情都一样!动手!”

    就看他一声令下,全场悄然无声,谁都没有动作……

    站在包围圈中的三人,当然毫无畏惧。他们甚至正眼都不看向那叫嚣着的年轻贵族,而是如临大敌般,看向另外一侧,那位走出来的魔法师。格瓦那帝国第一军团第一魔导大队大队长,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了出来。

    这位真正的大人物,朝着林走来,说道:“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阁下可真是让我好找呀。我可是等了好几回,都等不到你的人。费尽千辛万苦,这才总算见到一面了。”

    “大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看在身旁的两人都低下头了,某人也没有例外,跟着低头见礼。

    要知道大魔法师比詹,那可是实力高、资格老,林相处的这段时间,除了卡班拜那个过命的兄弟外,还没看过这位服过谁。能让他低下那骄傲的脑袋,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只是对方口中所谓的等了自己几回,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可没有这样的印象。

    这时那位年轻贵族之子怒喝道:“阿布那罕,还不让你的人拿下他。”

    围住此地的大多数魔法师,不是用看着白痴的眼神,就是露出同情的目光。偶有几个想要听从命令上前的,隐隐被其他人卡住而无法动弹,又或是被人暗中控制住。

    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也不理睬那些莫名其妙的指示,而是朝着身旁的好友阿提拉,说:“这个年轻人比他兄弟还糟糕呀。”

    “他兄弟是谁?”阿提拉问了一句后,看了眼年轻人身上的纹章,做恍然大悟貌。“哦,你是说军图室里头的那位吗?我倒觉得他们差不多,一样都很糟。”

    被调侃的年轻人,怎么听不出这几人口中的轻蔑之意。他怒极说道:“阿布那罕,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我的长兄可是军图室的参谋军官,随时可以……”

    “我当然记得。而且我还记得的非常清楚,按照帝国军制,就算你的兄长来到我的面前,他都没有命令我的资格。他必须先得到军务大臣所签署的命令书,再将命令书送达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手上;最后是军团长布达命令给我,我才会按照命令行事。且不说我现在是休假,属于私人的时间。就连皇帝都没资格越过这些程序直接命令我了,你凭什么?”

第五百九十八章 遗憾

    “嘿嘿嘿。”大魔法师阿提拉怪笑说道:“听说最近有个做法,不要过多限制孩子的作为。这样子养出来的孩子才会尽情发挥自己的天赋,而有所成就。不过就算不想教礼貌与教养,至少也教一点常识吧,怎么现在的贵族都养出这种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是次子吧。”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耸肩说道。

    次子的说法,在贵族之间可不算什么褒义的词。隐含有一种不受关心,被放弃了的意味。所以贵族青年怒不可遏,咬牙切齿说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下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暴跳的那人。

    ‘大魔法师’这个称号所代表的意涵,就是很能打。而‘法圣’这个称号所代表的意涵,就是公认的很能打。

    实力足够的贵族,要弄死一个没有魔法塔保护的法圣,也不是太难的事情。问题在于,愿意付出多少代价?以及是否能够接受那样的后果?迷地可没有十二道金牌召回,再一杯毒酒就可以了帐的高手。

    对这样一个年轻人,巴巴克?阿布那罕已经懒得跟对方废话了。甩甩手,对其他人说:“把他们带走,不服就打断腿再扛走,让他们明白‘实力’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我这可是在救他们的小命吶,——”

    转头看向某人,撇撇嘴,语带不满,

    “——这一位可是一口气杀了半支大队的强者,不是什么人都有办法对付的。而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不断升高的怒焰与气势,嘎然而止。巴巴克?阿布那罕好奇地看着夜空,尽管一切看起来并无异状。但刚刚有一瞬间,像是有一层相同的夜幕,迅速地替换了这片平淡无奇的星空。

    笼罩在其下的他们,就像是落进了谁的掌握中。好比进到别人的魔法塔里,那种性命朝不保夕的感觉。

    法圣看了看四周,和自己有同样感觉的人并不多。但察觉到的人都是相同的纳闷表情,谁也搞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猜测是眼前之人的作为,巴巴克?阿布那罕首次以平等的心态,和对方交谈。“这是你做到的嘛。看来你的确有动手的实力。但我仍想知道,为什么?”

    对这种打哑谜似的问话,林猜测对方是想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杀了那么多的人。对此,他也感到很无奈,说:“我能讲是因为你们的士兵太过优秀的原因吗?”

    “太过优秀了?这也该死吗?”阿布那罕不解。

    “普通的队伍,当指挥者死亡,就会给队伍带来不可收拾的混乱。有人会逃,有人会继续打,更多人则是茫然无措。但那群士兵太优秀,一个两个人的死亡,无法阻止他们最初被下达的进攻命令。他们似乎也不懂得当力有未逮的时候,就应该保留有生力量,而不是送死。最终,就是他们错失撤退的时机,而我也不得不用我也不想要的方法来解决一切,毕竟我可没有引颈受戮的习惯呀。我只能说,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遗憾。”

    圣城埃斯塔力的法圣密集度,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邻近区域,这种被公认为迷地顶尖武力的存在,就有不下十人。

    某人再怎么不关心世事,也会去注意这些人的情报,避免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哪一位。所以早在那个年轻人喊出名字时,他就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毕竟自己在当兵时有句老话,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面对一个法圣提出的问题,他也认真地回答了。不带任何贬低,没有任何嘲笑,事实上那也是当时他的想法。面对一支不知退缩的强军,而自己又有累赘,难以逃跑时,结果似乎只会有两种,不是自己人死光,就是让对方死光。自己不想死,就只能请别人去死了。

    巴巴克?阿布那罕设身处地一想,即使是他,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帝国正规军队的士兵们,本来就是被训练到只要听到前进的命令,就算眼前是一处断崖,他们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下去,即便摔下断崖。因为在战场上,每个人都必须要善尽自己的职责,最终在整体的战场才能取得胜利。假如士兵都畏惧不前,那还打什么仗。

    但是当指挥者愚蠢到在事不可为时,仍不愿意下达撤退的命令,那对整支军队是毁灭性的。偏偏这种情况对这支高傲的军队,还蛮常发生的。帝国历史上的败仗中,十次有九次是败在指挥官太过蠢,从没发生过在势均力敌的对阵中战败的,即使是相同等级的其他帝国作为对手。

    拥有强大的自信,对一支军队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所以对于眼前之人所说出的理由,竟让这位法圣有了认同的想法。既有骄傲,也有惋惜。

    他本来就没有强烈的报仇念头,只是想要看看,有能力毁掉半支大队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假如对手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那么顺手宰掉对方,刚好而已。管他数学的知识是不是会断绝。

    不过简单交谈之后,这个魔法师给法圣的第一印象,他并不是什么邪恶之徒。

    再想起帝国的贵族们是什么德性,当中优秀之人固然可以给帝国带来诸多益处,为恶之人也能利用自己的权力造成比一般人更大的破坏。然而后者时常会惹上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贵族身分在迷地,可算不上是什么保障。

    所以巴巴克?阿布那罕对于战场上毫无虚假的正面对决,已经不想追究其结果了。只是眼前要怎么收场……

    突然一阵从没听过的歌声传来。跟传统那讲究着空灵的高音,赞颂着神灵或英雄的史诗不同,唱歌的人是用很温柔的嗓音,娓娓道来一段爱情故事。琴音轻拨,扣人心弦,使每个听众都有如痴如醉般的感受。

    众人齐转头看了过去,那是学徒们聚集的场地,一群好事的少年少女拿出了乐器,正在互相比拼才艺。然而有一位的歌声却是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就连在魔法师一侧的小型弦乐团与女高音都停了下来,众人安静地聆听着。

    然而某人光听歌声,他就知道唱歌的人是谁。在自己的印象中,迷地会这么唱歌的人,也只有那个一直跟在身边的野丫头——哈露米。更不用说那首歌是来自哪里了。

    印象中是自己曾经在旅行的过程中,在野营的夜晚随口哼着的,也唱过了一两回。有时会帮她们翻译一下老家的歌词,甚至解释词意。

    有段时间,帮那些异乡的曲调填上迷地的歌词,是两个少女最为热衷的事情。有时是用通用语,有时是少女各自家乡的方言,就这么让她们唱出味道来。

    只能说要是这丫头搁在地球,就这份本事,好好栽培,就算不成为天后级的人物,也会是个大明星吧。放在迷地,可惜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人物,众人无不好奇。有人靠近法圣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巴巴克?阿布那罕意外地转头问道:“那个女娃娃,是你的学徒?”

    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所以林点头说:“是的。”

    “是个优秀的弟子呀。”

    虽然很想抱怨个几句,说说这丫头平常时是多么野。但这种故乡风格的谦虚,在迷地可不受欢迎。甚至会被人认为是不是脑子有病,才会贬低身边的人。

    所以像这种时候,林也就用迷地的风格,笑着说上一句:“是啊,这可是会让我感到骄傲的学徒。只不过,还是希望她在魔法上面多用点心。”

    “哈哈,我懂,我懂。”

    事实上认真去想,除了野了点,哈露米也没有什么会让自己嫌弃的地方。作为一个学徒、一个助手,她和卡雅都很恰如其分地给予当老师的某人帮助;也不会太过干扰自己的生活。可以说没有什么好挑惕的。

    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在最初的时候,她们两个也是跟着某人一起苦过来的,也不曾抱怨过。真要说,林还给感谢有她们两人的陪伴,否则早就在某个时期被这个世界给逼疯了吧。

    比起大多数人都陶醉在这新奇的歌声中,林没来由地左顾右盼,看着各处的情形。就在另外一侧不远处,瞥见了那熟悉的丽人,正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一群年轻的美男子所包围。芬与众美男说说笑笑,不时耳鬓厮磨,显得极为亲昵。

    一察觉到某人的视线,她也立刻看了过来,四目对望。举起酒杯,口型忽张。彷佛在说道:

    真可惜,他们可是告诉我说,有一场好戏可看。我还想看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吗?某人疑惑。而巫妖身旁的那群美男子,察觉到身旁美人儿的视线不在自己的身上时,他们齐看向那美人举杯的方向。

    一见到林,有人露出嫌恶的表情,有人则是往芬身上靠过去,得意洋洋地显示两人间有多亲密。还有人自以为站在那位美人看不到的角度,表现出露骨的敌意。

    这是……离间计加美男计吗?那么来找自己麻烦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负责让自己出丑的啰。对于这群人卖力的表现,某人回以一个耸肩的无奈表情。同样举杯,再一饮而尽。至于那位前魔王大人会不会中计,从来不在某人的考虑之内。

    在一起是缘分,分开来是命。男女之间,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前一秒山盟海誓,下一秒吃干抹净,这种例子他看的不是太多,而是非常多!不管是现实还是虚构的世界。

第五百九十九章 比肩同行

    哈露米歌声的打岔,让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顺坡放下了敌意,好奇地讨论起对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同时让大魔法师比詹带路,往这回宴会真正的核心区域走去。他这回来,可不是不速之客,也是受邀请的。

    而那群不长眼,有着贵族头衔的熊孩子,早就被同行的其他部属架开,不知拖到哪里去教训一顿了。即使是帝国表面再和谐,私底下不长眼的法爷跟不长眼的贵族可不懂得什么叫作和平相处。

    本该是很普通的攀谈,但在其他人眼中,能够与一位法圣比肩而行的某人,绝对是一个异类存在。不管是谁,站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身边,就算不慑于对方的名声或实力,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安稳地站得住脚。

    原因很简单,普通人以上的职业者,不管是魔法师或战士,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即便收敛他们的力量,仍旧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些足以震慑人心的气息。谁都无法避免,就好像人的呼吸一样,有吸气,就会有吐气。

    所谓的累积储存权能,也不是将魔法权能像是水桶装水一样,囤积在人体里。而是一种肺活量之于体力的概念,肺活量大的人,自然可以在剧烈运动时比一般人更为持久。

    魔法师们日积月累的活儿,就是要想办法增加自己属于权能的‘肺活量’。然后在每一次使用的时候,更为合理及有效率的分配魔法权能。

    越强大的魔法师,其日常所自然‘呼出’的权能,对靠近他的人就越有压迫感;战士也是类似的情况,而这份压迫是不分对象的。好比上位魔兽光是气味,就会让下位魔兽或一般野兽抱头鼠窜那样。战士与魔法师在第一时间评断敌我强弱,就是靠这种感觉。

    而这也是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看轻的最主要理由。以一个迷地魔法师而言,他所累积的权能,以量来说只能算是普通。甚至一些比较高段、天赋比较好的魔法学徒,在权能的累积上都会胜过他。这点可说是硬伤了。

    因为某人实力是来自于世界树晋级的过程中,其他维度的能量潮汐风暴。梦境魔法塔、闪现术,以及各种基于星空夜幕的魔法,都不是使用迷地的权能。可以说他真正的‘呼吸形态’和迷地的一般魔法师都不同,所以才没人能够真正在对抗之前就察觉他的实力。

    在一般的情形下,强者与弱者之间是难以相处的,就好像狮子与兔子不会生活在一起。这并不全然是身分、地位与实力差距使弱者自惭形秽,更多是因为生理上的不适应。

    诚然这自然散发的压威可以刻意去压制,就好像一些杀手与刺客用来削除自身气息与存在感的方法,但有必要时时刻刻这么做吗?因为那就像游泳时,潜水的憋气一样,憋得再长再久,还是需要换气的。

    就算可以长时间用控制呼吸放缓的概念来控制自身的权能发散,减少给别人带来压迫感。但这份感觉还是存在着,并不会因此消失。

    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当然不会因为这里的任何人,去抑制他自然散发出的权能压威。即便如此,还是有自己的好友阿提拉以外的人,能与自己比肩同行。可以说在场最惊讶的人,就是这位法圣了。

    对所有人心中的惊讶,当事人当然是一无所知。而他能够承受一位法圣压威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梦境魔法塔的强大。

    之所以相同等级的强者,可以适应其他强者所散发出来的压威气息,只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而已。林所累积的权能太弱,照理说还不到可以适应这种等级压威的程度。但,他身旁有谁?

    就好像某人老爱说,艾吉欧那个胖小子──这段时间被喂胖的,──未来肯定前途无量一样,因为他适应了黑龙的生物压威。那么在未来,能够在气势上吓住他的人就不会多;只要不是一见面就软脚,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正常实力,就未尝没有一拼的机会。

    很多时候,弱者之所以会输给强者,是因为他们输了气势,既而从心态上就已经承认自己的失败了。但是!棺材只会装死人,不一定是装弱者或装老人。

    对林来说,他可以轻易地无视很多魔法师前辈与强者们的气势压威,只不过是因为他适应了那位前魔王大人,巫妖芬?妮?提卡尔的而已。这点优势,对那两个少女来说也是一样。

    要知道,巫妖在刚复活的那会儿,根本没有什么控制力可言。整个人除了那副骨架,其他部分都是用魔法权能凝聚出来的。那简直就像是自带了恐惧光环,时时刻刻压迫任何接近她的人。要不是那时大贤者之塔就是自己的家,是最后的庇护所、避风港,某人都想跑了。

    但最终,他们适应了在巫妖旁的生活。在芬重新塑造一副活生生的肉体后,控制力进一步提升,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权能压威也越加轻微,但对已经适应的师徒三人当然没有差别。

    这也是林等师徒三人在旅途中,遇到有龙族血统的魔兽,甚至是在遇难的雪山上遇到黑龙奥古斯都时,都不会惊慌失措的原因之一。

    特别是某只巫妖在打情骂俏的时候,可不会用温柔的小拳拳,软绵绵地搥着男人的胸膛。那可是加持了魔王等级巨力术的拳头,一拳搥实了,当场就得用复活术来抢救的程度。

    能够在那样的环境熬过来,老实说某人也是不容易。这也是林一直到现在,难以培养出强者自觉的最主要理由。

    不仅仅是芬的程度,难以让林有一个可供参考的‘合理’强弱标准。身边有一个可以全方面压制自己的人,随时随地都把自己教训成弟弟,还说什么要把自己视为战无不胜的强者,莽出一片天空?没有把自卑升级成自闭,已经是某人心态够强大了。

    总而言之,区区一个法圣抖一抖王霸之气,就想要自己跪,还早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某人所不自知的事情。对一个穿越众来说,老人又不是死人,某人穿越前只有在亲人长辈往生的葬礼上,会跪拜行礼。所以真想要某人跪,捻香的时候就会跪了。

    官再大,权再重,只要是个人,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新世纪的老家,可不兴什么大官出巡,百姓箪食壶浆,跪拜相迎的戏码。

    所以这位刚认识的法圣想聊魔法方面的问题,林当然就陪他聊啰。讲错就讲错了,给老人家有机会可以教训一下后辈,让他们从中得到一些满足,算是某人对于长者所特有的体贴方式。

    要不然把老人家的自尊都给碾碎成渣渣,要是心脏病发作,有了什么好歹,自己还不得被怨恨上不知几辈子。所以有时,输是一种温柔;就好像有人把某些谎言当成善意一样。

    进入到主宅内,一堆老头子开小灶的地方,没有像某人所认为那样,由一群女孩招待,看到的尽是中世纪老不修的荒淫场面。这里的宴会风格很正常,也很迷地,比较像林在其他地方所见到的那般。

    除了小台阶上的一排主桌以外,两旁的长席有前后三层,彼此相对而坐。满桌尽是食物、酒壶。所有人都扒着眼前的鸡翅或鸭腿,或用刀叉切割着烤到金黄色的小羊羔。

    但是当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一进到宴会厅中,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边的事情,起身相迎。这是魔法师们对一个法圣的尊重。

    法圣的席次当然是在主桌上。

    而这种宴会席次的安排,主桌和前排不能随便坐。基本上是越靠近主桌的位置,就是身份越高的人。而底下就没有太过详细的区分,只要有空位都能坐。但大家还是习惯同一伙的,或是互相认识的会坐在一起。

    从没出席过圣城埃斯塔力魔法师宴会的某人,当然是下意识地寻找偏僻处的空位。头一转,就看到一群有上数学课的魔法师们,正招手相邀。

    林回应问候之后,就想往那群熟人处走去。但跟他一起进来的法圣,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放过人,大手一勾,就准备……什么也没勾到!

    巴巴克?阿布那罕对自己扑了个空相当意外,同样诧异的还有跟在他另一边的好友,大魔法师阿提拉。到了他们的层次,抓这个小鸡般的男人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却抓空了!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有关这个男人的情报。

    而林的闪现,也许震撼了其他没有亲眼见过的魔法师,但对有上数学课的那群人却是不陌生的。没有任何施法征兆,察觉不到应有的施法过程,某人的闪现术对知道得这群魔法师来说,已经到了‘无解’的程度。

    所以他们从没想过要和这个男人敌对,因为破解不了他这个号称最强,实际上也有可能真的是最强的逃跑魔法。而得罪了这样的魔法师,又无法彻底将对方杀死,会留下什么后患?大伙儿浸**法都有数十年的时光,假如他们会这样的魔法,能够发展出什么样配合的战术?

    光是这么一思考,什么非分的想法都化为乌有了。

    这也让他们想起格瓦那帝国阿巴丹城,疑似有关这个男人的情报。那可是搞得一整座城的贵族们,整整三天睡不好觉。当初看到这样的消息,只觉得太夸张,但要他们做出一样的效果,倒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但现在,没人笑得出来……

第六百章 戏肉

    反正对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色,法爷们也不是没有对付这种人的经验。所以不管是真心愿意交好,还是内心别有盘算,有上数学课的魔法师们看到这一位出现,还是百般客气的。

    而这今日终于亲眼所见的种种行为,却让另一群魔法师们原本的想法隐隐动摇。

    今天能不能达到原先预定的目的,大家都变得没什么把握了。尽管对手给人的感觉,就如传闻中那样弱小,但他的能力可用诡异二字形容。在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谁也不想走到那原本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比起外头更有利于走动联络感情的宴会方式,里头就真的像是学术研讨会了。还是一边啃鸡腿鸡翅,一边喷着口水说得天花乱坠的那种。就好像冒险者们一边饮酒作乐的同时,一边朝着伙伴吹牛逼,只是这里吹的是各种外界难以想象的高深学问。

    看着魔法师们在酒精的催化下,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这样的学术研讨会,动不动就开片的理由。

    至于说什么喝了酒会脑袋不清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这里的魔法师们十个有九个会喷人说,没喝酒,帮助厘清一下思绪,讨论得出这么多至理名言吗。要是放在地球,亲眼看到这样的场面,想来不会有人反对推动喝酒不准开魔法研讨会的法律。

    如今,某人不光是里头的一份子,更是碾压一切存在的压路机。

    在林坐着的小圈子里,讨论得当然是以数学为主的学问。

    虽然在课堂上,他很少帮助其他人解答生活中的疑惑。但在教学的时候,他非常注重说明每一门传授的学问,会用在生活上的什么地方,甚至以这些生活中的例子来做为起头,介绍起新的数学方法。最经典的当然就是如韩信点兵、鸡兔同笼之类的问题。

    培养出兴趣来的魔法师们,看到身旁的任何东西,当然是都想用数学解释一番。这算是个好事情,因为数学本就是用来解释生活中所见各种现象的一个方法。就如同以前他们遇到生活上的任何问题,第一个想法都是应该怎么用魔法来解决一样。

    只是现在那些魔法师前辈们掌握的数学方法并不多,时常讨论到一个瓶颈就会卡住。要是在外头,属于他们自己人的小聚会,当然是众人苦思。但现在某人在场,直接就成了临时考题,丢到了某人身上。

    在这种场合,林也不装什么高冷或谨言慎行,而是很认真地跟大家讨论起各种想法与算法。一时间他们这一长桌的人,上空是各种白板笔术所留下的痕迹,满满的各种算法、算式与几何图形。

    其实白板笔术这个魔法易学难精。要如何控制权能所凝聚成的光线,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空中化作字迹或线条,是需要很多训练与一点天赋的。但对这些好为人师的魔法师来说,再没有比这个魔法更方便向其他人说明解释自己想法的,还不用浪费纸笔。这两样在迷地,仍属于高价品。

    不过就算变化出来的字迹很难看,众人也还是能看懂。但是又因为不同人所使用的白板笔术不会互相干扰,所以大家在讨论时无法涂改,就只能用删除线跟补充。

    所以这群人的头顶可是乱到旁人难以看清楚,也抓不到重点。除了参与讨论的人可以按照众人争先发言的顺序,稍微理解那乱糟糟的涂鸦。

    渐渐的,长桌上坐得比较远的人坐不住了,他们起身围到了林的身边。而那些没有上数学课,但有好友是数学课的学生,也不时会跟好友在课余的时间讨论这方面的知识,这些人也都靠过来了。

    一时间,林成了众人的焦点,风头无两,甚至还比两位法圣身边的人还要多。

    是的,两位。除了格瓦那帝国第一军团第一魔导大队的大队长,巴巴克?阿布那罕外,另一位法圣是圣城六塔之一的塔主,米勒第亚地斯。只是某人进门的时候,没人跟他介绍,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场,所以林才没有上前拜码头。

    是说就算他知道,没人介绍就冒然上前,估计也会被以无礼为由斥退吧。一般来说,魔法师是不会玩贵族那一套。但是在圣城,林可抓不准是不是跟其他地方一样。所以打安全牌的话,还是躲在自己的小团体里头会比较保险。

    但他这边越热闹,那些憋着想发作的人就越难受。因为视为眼中钉的这群人在做的事情,本来就是这种场合会出现的画面。只要能够出席这种宴会,彼此间是不问出身与地位,只论学问是否正确。

    然而那些人正在讨论的东西,已经超出大多数人所认知的,连插嘴都插不上。就算想要斥骂对方胡说八道,那也得骂得有理有据;要是随便乱喷个四五六的,讲对不打紧,讲错了,那自己的学术地位还要不要啊!

    这种场合可不允许有人胡搅蛮缠的。更不用说宴会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可不会只留在门里头。绝对会成为他人餐桌上的谈资,变成众人嘲讽的笑料。

    所以明明把人找来了,结果却无从下手,主谋的那几位不由得把眼神看向那位特别请来的法圣。

    米勒第亚地斯,埃斯塔力六塔中的VI号塔塔主,魔法师协会总会会长之一,大图书馆现任守书人最高领导之一。论学术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I号塔,斐斯特区区分会会长那位拥有实权的法圣。在圣城中,用德高望重来形容到场的这位,都还太浅薄了些。

    这样的人愿意出面,当然是以数学为诱饵。并且描绘了一个美好的远景,假如数学真的是一门有如此大作用的学问,那么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播全迷地就是他们当代人的职责。

    但这样的大好事,却有一个阻碍,那就是这门学问的开创者,或是说最初的传播者,只肯在小范围内传播这门学问,并且收取暴利。妨碍了其他人学习这门学问的途径。是说学费定价是卡班拜学院长决定的,某人在这件事上可是背了锅,只是他也没反对收那么多钱就是了。

    所以大伙儿的最终目的,就是逼迫那一位交出自己的学问。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还是他自己给出的一个方法。就是利用在各个魔法师协会的区分会底下成立的查理?李察克基金,收取所有和传播数学知识有有关的费用,并将经费用在传播与帮助其他人学习魔法知识上。

    最重要的是,只要这么一公开,这门学问落进协会里,还不是任由大家上下其手,想变什么花样,就有什么花样。大伙儿的年纪跟资历可就摆在那边,不是一个不成气候的魔法师可以相提并论的。

    如此,皆大欢喜。

    当然这群向米勒第亚地斯建议的人,没有说的事情是,大概还是会有一个人偷偷在哭,就是创造这一切的人。但是包含了论坛、数学,这些学问应该是属于整个世界的,不该属于一个人。所以大伙儿说出这些主意时,那是说得正气凛然,彷佛自己做下了什么大功德。

    虽然身为六塔之一的塔主,法圣米勒第亚地斯可不是什么两耳不闻外事,或是老迈昏聩的糟老头子。他有使用论坛,也知道数学这门学问,他也可以想象这两门学问用取巧的方式充公的话,对那一位是多么大的损失;尽管这么做,暂时看起来对全迷地都好。

    会同意出席这次的宴会,并不是他就同意了那些人的想法与做法;只是他也想看看,这个走在风头浪尖上的男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按照之前的做法,封闭式的只教导少部分人,绝对是最不妥当的一种处理方式。那么有没有好一点,但又不让那位有太多损失的做法呢?所以米勒第亚地斯想亲眼见见那一位,听听他的意见,讨论这件事情。

    当然,假如宴会的气氛继续这样下去,大概今天就准备结束了。因为在讨论数学的那群人,已经开始上头,甚至有人卷袖子、弯膀子,牛眼一蹬,粗着脖子吼着。

    所以在这群人真正闹起来之前,米勒第亚地斯拿起汤匙,敲着面前的金杯。力道不大,但却用了一点小戏法,让敲击声可以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当然,他没忘给自己周围加上十几个护盾。现场可是有几十个上头的魔法师,要是一个没弄好,就是五颜六色的魔法招呼过来。

    幸好,那种惨事没有发生。魔法师们看到要大家注意的是一位法圣,纷纷停下了讨论,静待米勒第亚地斯开口。

    “诸君,我相信众人今日聚集来此,都是对数学这门学问感兴趣、有想法,甚至是已经有相当程度的人。让数学这门学问有更好的发展,我相信是众人共同的心声。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想听听看当今数学缔造者,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阁下的意见。”

    被点名了,某人霎时成为众人的焦点。但看起来,所有人都是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因为那位法圣的发言,好像都是站在支持他们的立场。其实仔细一想,那位大人物什么踏实的话都没说出口,就只是把球踢到自己脚下而已。先不论这位的立场,老油条是肯定的了。

第六百零一章 误人子弟否

    起身清了清嗓子,林请着各位魔法师前辈坐下。因为自己的座位是在底下,不像法圣米勒第亚地斯是在较高的主桌处,要是大伙儿都站着,自己就被遮住了。再说别人站着,要暗算自己也比较容易,所以先请众人回座再说。

    等到恢复了秩序,林先朝主桌上的两位法圣行礼问候,再朝四方见礼。“米勒第亚地斯大人,巴巴克?阿布那罕大人,还有诸位前辈。我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正式魔法师位阶。被称作数学的缔造者,我实在是不敢当。因为我也是站在许多前辈的肩膀上,才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没有在座的诸位努力,就没有今日的魔法师世界。”

    不管之后是要合作还是要翻脸,先捧再说。反正这群人论年纪,的确都在自己之上。谦虚个几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反而还会让对方松懈戒心。反正有好无坏。看着大家同样那张满意的表情,却是笑得更开怀了,林就知道火侯到了,可以开炖了。

    “我知道近期有很多声音,希望我将与数学有关的知识全部公开。对于这样的要求,我在这里慎重地公开回复拒绝之意。不论是谁将会到我面前提出,我都是同样的回应。对我来说,现在这样的授课方式,就是最好的了。现在是如此,未来也将是如此,直到我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众人哗然!

    某人决绝的发言,不说那些本来就意图不轨的人发怒了,就连原本支持他的人都被震惊到不知该怎么圆场。而作为牵头人的法圣米勒第亚地斯则是笑不出来,虽然没有发怒大骂,但也是一脸不悦。

    “崔普伍德阁下,您这么拒绝的原因是为什么?”发着颤音问话的是大魔法师卡班拜。

    他欣赏这个充满新奇想法的年轻人,也愿意成为其助力,在学问的道路上帮其一把;他也知道,有这种想法的魔法师也不少。但刚刚那一席话,可是一口气把所有原本就不欣赏他的魔法师们给得罪死了;搞不好连原本支持他的人,想法与立场都会改变。所以卡班拜不得不问。

    林当然知道这种三国演义谋士流的破题法,绝对是一记震撼弹。要是遇到爆脾气的,接下来的话不打算听,就把人轰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这里人多,只要让自己有继续说话的机会,就可以让这些老头子享受一把洗三温暖的机会。所以他继续说道:

    “卡班拜学院长,对于我所掌握的数学知识,我的想法就是我刚刚所说的一切。一个字不增,一个字不减,那就是我的想法。但是!我没有独占‘数学’这个名号的用意。就好像有个魔法师研究了一个名叫‘火焰’的魔法,难道其他人就不准研究火球术、火墙术、流星火雨、末日烈焰了嘛。这明显不合理。所以‘数学’应该是一个开放的概念,而不是由任何人所独占的。”

    假如这些话是一开始就讲的,那肯定在场的人都要笑到合不拢嘴。但偏偏有那吓死人的第一句,所有人愤怒的心思,都变成满腹的困惑,搞不清楚这个魔法师到底在想什么。有位掌管其他学院的大魔法师,开口问道:“阁下之意,是其他学院教授你的数学知识,你也不会反对啰。”

    果然有这种人在,林暗自冷笑。今天这场宴会,归根究柢是因为有人看好数学的前景,也有人看好数学的钱景;不管哪一种人,都想从中得到属于自己的利益,这不全然是金钱财货的实体利益,也有知识这种利益。

    但这一回,某人可不想再继续配合这些贪婪的想法了。先不论自己在账面上获利或损失的问题,论坛的全面铺开,其实某人也是想把这项东西操作成民生必需品的等级。使用的人越多,自己就等于是握有越多用户的论坛行为资料。

    混过地球的大数据时代,就可以理解掌握这些资料是代表了什么,那几乎就等于一颗信息核弹。

    所以论坛的开放,表面上自己少了来自论坛术魔石的庞大利益,事实上在其他人意识到论坛的漏洞之前,他们等于是把自己的行为公开在某人的眼皮底下。这份黑资料的威力,真的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然而数学无偿开放的话,就没有这样的隐形好处了。自己就只是当白工,免费搬运地球数百上千年的知识累积,成为铺就迷地文明前进道路的一砖一石。这……开什么玩笑?

    要是他们肯拿座魔法塔来换,那也不是没得商量,现在明显就是想白嫖。所以林面对这样的问话,用同样果决的口吻说:“任何学院,任何魔法师,任何有志于此的学者愿意教授数学,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只要不是我亲口说出的话语,或我亲手写下的文字,我一概不承认那项数学知识与我有关。因为我不想担起别人误人子弟的责任。”

    众人再次哗然!

    假如说圣城埃斯塔力内最严重的罪名,是‘学问之敌’,那么次重的肯定就是‘误人子弟’这一项。在研究学问,累积文明进步的础石之前,任何阻挠都是不可饶恕的大敌;同样的,教授错误的知识给其他人,让错误的东西掩盖掉正确的,这同样是阻挠文明进步的大罪。

    所以某人如此的批判,不可谓不重。问话的那名学院长更是恼怒,拍桌而起,喝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我不够格成为数学的传授者?”

    “不不不,我不是指阁下没有资格教授数学。我是指在座的各位,都没有资格教授数学。”

    众人又……这回不是哗然而已,而是直接爆炸了!

    就连有上数学课,原本是某人支持者的一群人,也都表露出不满的情绪。大魔法师卡班拜也有种兜不住的感觉,给了林一眼,意思就是让他自求多福了。而身在谩骂风暴中心的某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去反驳,也不去解释。

    没办法,就算想舌战群雄,也得要嗓门赢过对方才行。现在大家都上头了,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某人,想在这种时候跟别人比谁的脖子粗,不如先等着。等到对方口干舌燥的时候,就是自己反击的时候了。当然也有可能等到有人忍不住,动了手,那就是自己逃跑的时候了……

    总算在林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端真正发生之前,众人的怒气被暂时遏止下来。制止大家的是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

    作为实战派的他,其实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那些仗着不知所谓的学术地位,表现得盛气凌人的魔法师。所以与其说他是在之前的交谈中欣赏这个年轻人,所以帮着某人,不如说他想继续看戏,看这个年轻人会怎么嘲讽这群自以为是的老头子。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林才继续说道:“在讨论教数学的资格前,我想先问问诸位,你们认为数学和魔法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等有人回答,林直接说道:“魔法虽然也是一门严谨的学问,但它一点也不单纯。任何魔法都会因为不同的法术模型,不同的使用者,不同的环境而有效果上的差异性。即使是列入一至三环的六十九项学徒级魔法,也只是公认使用上最为简单,按照步骤施展不会有差错的魔法。有谁能举出哪个魔法是最正确的?在这种情形下,魔法师使用魔法的经验,对魔法的理解程度,以及对环境中许许多多变量的把握,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所以有经验的魔法师,跟刚入门的魔法学徒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接着林用白板笔术,在他自己的上方写下了一个恒久不变的数学经典公式:1+1=2

    “──但是数学就不一样了。只要条件确立了,那么就会有唯一解、无限多解与无解这三种类型答案的其中一种。不管回答的人是一个魔法师,是魔法学徒,是法圣,是不懂魔法的孩童,它都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就好像我写下的1+1=2,这是数学的基础,也是数学的至理。假如在数学的领域它不成立的话,那么接下来所学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所以,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回话的是原先跟林打对台的那位。

    林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大关系。诸位没资格教数学的最大原因,就在于诸位的身分、地位以及权威性。”

    “这种事情跟有没有资格教授数学,有个屁关系!”那位系着两条金穗线的大魔法师,气极骂道。但是也有不少魔法师冷静了下来,细思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不是完全无关?只是关窍在哪里,大伙儿一时间想不明白。

    这时林继续说道:“大家都曾经有过当一个魔法学徒的岁月,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有印象。就算忘了也没关系,成为正式魔法师后,至少都有收徒、授徒吧。当还是学徒的自己,或是自己的学徒向老师提问‘为什么这个魔法要这么施展’的时候,诸位得到的,或说出口的回答是细心解答学徒感到疑惑的部分,又或是告诉对方‘不要质疑这么多。记着,照做,等以后你的学问更精进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

    这种经验,大家都有,没有人会感到陌生。有时不解释清楚,是因为解释太多,学徒也听不懂。所以与其浪费时间说那些废话,不如直接命令对方硬记,之后自然会懂……是这样吗?

第六百零二章 学术期刊

    “魔法当然可以这么要求,因为魔法很注重实践。有时经验多寡,就是成败的关键。但是数学,不能这么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是对的,为什么对,也一定有证明;不是因为我是你老师,所以我说对,这就是对的。那么问题来了,在课堂上时,诸位传授数学知识却错了的时候,那些身分地位皆不如诸位的魔法师或学徒提出质疑,诸位敢承认错误吗?”

    这个反问,问得诛心了!但也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这时有人像是不服输地问道:“难道你就敢?”

    林潇洒地说:“有什么不敢的。我一个没身分,没背景,从外地来的魔法师,承蒙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嫌弃我的学问,愿意于纡尊降贵来上我的课程。我真讲错了,承认错误就是了。重点在于改正错误,传达正确的知识。我相信在数学的课程上,有很多人其实都是在等待我犯错的。这没大问题,因为在数学的真理面前,我只是一个会犯错的凡人。事实上在简单的加加减减上,我可犯过不只一次两次错误呀。──”

    但某人又话锋一转,

    “──退一万步讲,就算各位真的敢于接受后辈的指正,但以各位的地位与权威,有哪个学徒,或是魔法师敢这么做?指正一位在埃斯塔力有着崇高地位的大人物。假如诸位连自己犯错了都不自知,大概会有两种情况发生。第一,学徒们其实知道正确答案,但他们不敢讲,只是在你们背后讪笑,然后成为众人的笑料;第二,学徒们将你们所说的当成正确答案,然后错上一辈子同样不自知。所以我就问诸位,准备好误人子弟了吗?假如你们准备好了,我没问题,谁想教数学,谁就去教。反正最重要的一点,不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我不会承认任何愚蠢的错误是因我而起!谁教出来的学生,谁自己负责!”

    某人所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本来就是谁教的学生,谁负责。

    ……但,为什么很刺耳!

    这切切实实是所有人的心声。

    然而这一些话,对于有去数学课听讲的魔法师们来说,感受很深。

    数学是有正确答案的,尽管在课余的讨论时间,指正自己错误的都是坐在同一个课堂上的同侪。大部分人的身分地位都与自己相若,但就是有那么几位的身分不是魔法师,甚至连学徒都不是,而是和魔法完全没有关联的普通人。

    一开始被那几个人纠正时,众人可是百般的不适应。只是碍于坐在同一个课堂上,这才不好发作。但久了,就没什么了。反正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包括讲台上那人也是一样。数学是正确的,人是会犯错的,有错就纠正,这没什么。这是某人在课堂上不断灌输给众人的想法。

    但换到自己站在讲台上时,被底下一群小鬼头指着自己说这里错了,那里错了,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真能洒脱地说:‘喔,是老师错了,这就改过。’吗?

    假如这样的问题是被问起,那当然少不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回答。但是当扪心自问的时候,自己真正的想法会是什么,还有需要骗自己吗?

    当真……做不到呀。

    就算自己真的做到改过了,但在那之前,谁敢质疑自己?

    这样的环境下,自己适合执教数学吗?

    就算之前骂得再凶,自己再爱面子,但在思考事情的时候,法爷们还是很实际的。因为不实际也不行,迷地不比地球,这里是真的会有丧命程度的凶险。假如因为面子问题,就要强撑着自己的态度,在生死关头的时刻,死神会否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饶过自己的小命?

    当然不可能,该死就是会死。所以法爷们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从来不会一厢情愿地认定事情就如自己的想象,一定是多方面的思考。也能说,那些死鸭子嘴硬的人,活不到他们这把年纪,就会被残酷的自然所淘汰。

    尽管有思绪敏捷的人,想通了这个魔法师说这些话存在着一个大前提,那就是自己去执教数学的话,一定会犯错。然而这个前提并不是必然的。

    仔细一想,那个男人会说这样的话,其实也不是预言其他执教的魔法师会犯错,只是单纯的不信任其他人而已。但偏偏没有人有底气去驳斥他这一层用意,因为现在看起来,真的没有人懂得比他多。

    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情,也因此才有今日的聚会。如此多大人物拨冗聚集在一起,不就是想从这门学问中挖掘一些好处。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会无功而返。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对林来说,觊觎着数学的是两种人,一种看钱景,一种看前景。

    前者是想要取得执教数学的权力,从而在这个教育市场中分一块大饼。

    林不去限制任何人这么做,但也不负任何责任,理由也说得很白了。所以对于前者的企图,某人的作为可以说是直接翻桌,什么都不管了。

    反正百家争鸣,各凭本事。肉吃不到,肉汤也喝不着,纯粹是自己本事太差劲。

    然而对看好数学前景的法爷们,这些人可不能一竿子一起掀了,得要拉拢才行。他们想要数学的知识,就要让他们有管道可以得到。

    现在在卡班拜学院开设的数学课,对这类渴望求知的人来说,有一个硬伤存在,那就是可以同时上课、参与讨论的人太少。这是受限于卡班拜学院的硬件,最大的教室已经都坐满了。

    盖大房子是不切实际的。要在原有的教室加位置,就只能让一堆白发苍苍的魔法师们罚站两个小时了。……猜猜某人最后的死状会是如何?

    某人对此当然有破局的方法。所以林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看着被连番轰炸,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一众魔法师们,思考着开口的时机。

    眼前这么多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尤其主桌上的两位法圣,一位虽然像是在看大戏;另一位却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都是一副纠结再纠结的哀怨,萦绕在那快打结的眉头上。

    虽然知道这群老头子的心态坚韧到不会轻易自杀,但某人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熬他们一下。要不然什么人都想逮着他薅羊毛,薅久了可是会秃的,而自己秃了可不会变强。反正刚刚讲了一堆废话,口正干,来到宴会也还没吃饱,所以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吃着喝着。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某人擦了擦嘴,又灌了一大口酒精度数很低,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喝这种东西会喝醉的酒。才敲着空掉的酒杯,打破了这个吊丧似的沉默气氛。

    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后,林起身说道:“既然这次宴会的主题是数学,那么我有一件与数学有关的事情,便借着这个场合向大家公布。再过八天,就是今年七月的第一日,我将会整理我在卡班拜学院第一个月的授课内容,以及一些我没有在课堂上使用过,针对相同的数学问题,不同的证明方法。将这些集结成册,准备公开贩卖。──”

    说到这里,林就注意到有些老魔法师的眼睛为之一亮,但又暗淡了下来,

    “──未来,我希望可以在每个月的第一日,都能出这么一册书。除了我在数学课上所教授的学问外,也对外征集任何非出自我课程内容的数学知识。像是同样问题,不同的证明方法,或是任何一个我没有提过相同或相似的问题,然后再给出一个合理的数学方法来解决。只要是在此之前不曾公开过的数学知识,并且能够通过审核,刊载在这册数学书上,我将会付给作者一笔稿酬。──”

    看着部分人眼睛越来越亮,某人就知道有戏,

    “──我要特别说明的是,这并不是代表我就将这个方法或证明买下来,这只是我卖书的收益中,属于这个作者的部分。当然,酬劳不会太多,因为还有其他成本在里头,但会清楚地标注作者的名字与个人简历。对外征集的对象,不限制任何人,谁都可以投稿,但必须要是没有公开过,最新的研究成果。因为我现有的数学知识,总会有教完的一天。我希望可以把这册固定时间出版的书,打造成一个让大家公开发表最新数学知识的地方。”

    这些话说完,有大半的魔法师双眼都发亮了,而且还炯炯有神。

    这个方法,其实就是像地球的科学期刊操作方式。之所以要做一本期刊,是因为某人将数学的名目朝所有人开放,谁都可以授课。在这种竞争环境下,要胜出,就得要把自己打造成这个领域中的权威。

    与其不断用更新的数学知识去折服其他人,来维持自己的权威性,不如打造一个具权威性的平台,然后做一个制定规则的人。这样的想法,早在五天前,知道有这场宴会开始,某人就已经在做相关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一说出口,就有非常多魔法师想要知道更详细的情形。林也一一解答。而且众人所询问的重点,不是某人的数学知识要怎么释出,而是关于那个众人可投稿发表自己研究成果的部分。

第六百零三章 军令状

    这就如自己原先所猜想,看好数学前景的这群人,想要从中得到的不是利,而是名。或者用高尚一点的说法,就是他们希望尽心尽力为数学添砖加瓦,而不是任由自己的研究成果腐烂在自己的笔记里,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公开发表的舞台。所谓的名,只是随之而来的附加物而已。

    只要有一个公开的舞台,教不教学的,对这些只愿专注在研究中的魔法师们并不是那么重要。不进学院中误人子弟,难不成还不准在自己的小地方里,跟自己的学徒与朋友讨论研究不成。而且老实说,也有不少人不喜欢像学院这种环境,大锅烩似的教学方法。

    然而这份固定出版的书,对于投稿有一些限制,这些人当然要问明白游戏规则是什么。至于篇幅有限,择优刊载这种小事,大家并不特别在乎。站在阅读者的角度,他们也不希望在一本很有价值的学问书籍中,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垃圾内容。

    而讨论得很起劲的魔法师,除了那些原本就有上数学课,属于某人的支持者外,那些没上数学课程的魔法师,也有大半加入讨论之中。看着这热火朝天的画面,另外一群人又急了。假如这本定期出版的书又给办成了,那赚到的钱岂不是又跟他们没有关系。

    如果说谈钱太过势利的话,那么以这本书为纽带,所有参与者就会因共同立场,自然而然聚集成一股新兴势力。可以预想得到,这股力量是不容轻忽的。这是那些热衷于权力的学院长们,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情。

    看到稳坐在主桌上,露出神秘笑容的法圣米勒第亚地斯,其中一位着急的学院长,忙不迭地喊道:“崔普伍德阁下。”

    “是,有何指教?”林反射性地回道。

    “关于你所说的那册书,审核是否刊登谁的文章,这样的权力应该在魔法师协会手上,不该由你一个小魔法师承担如此重责大任。米勒第亚地斯大人,您认为我说得是否正确?”

    突然被拖下水的法圣愣了一下,然而更愣的是某个之前被一堆问题轰炸的人。他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别闹了,你们谁有资格审核我?更何况是协会的人告诉我,数学不是魔法,没资格进入协会的说。”

    顿时,众人都想去找出当时办这件事情的小承办员,把他碎尸万段个一万遍!

    看着一群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子,一脸吃到苍蝇的大便表情,林这才意识到,自己讲过头了。连忙打声哈哈说:“各位前辈,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在数学这门学问上,真的不是看身分地位来决定是否刊载谁的文章。而是要先看懂,然后判断对错,最后才是看文章的价值。”

    吃到苍蝇的一群人,这会儿是想吐血了。这算道歉吗?怎么听起来像补刀?这是因为今天讨论的是数学,要是讨论魔法,绝对把这家伙拎到外头去,用各式各样的魔法糊他一脸!

    “假如是由大图书馆出面收录这门知识呢?”法圣米勒第亚地斯这时突兀地开口说道。

    抓不准这位大人物是什么心思,林也不立刻回绝,而是客气地问道:“大人,请问类似的事情可有前例?”

    “这倒是没有。大图书馆一向只收录别人主动送上来的知识学问,我们负责的事情不过是分类整理而已。对这方面,阁下可有什么好意见?”

    把大图书馆拖下水,套一身官方的马甲嘛。林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但很快地都被自己否决。

    理由也很简单,假如孙猴子是自己挣脱出五指山的,那就是海阔天空任遨游;但被人放出来的,就只能戴上紧箍。同样的,官方在这门学问上没能提供什么帮助,除了帮忙推广以外。那么这身皮最后是会成为帮助,还是桎梏?

    被一群老头子指手画脚的,林没有意见。毕竟人家年纪与经验在那哩,多听总是有好处的。但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老头子指手画脚的……

    所以林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大人,大图书馆地位超然,贸然涉足对外的事务,势必有其反馈,且不知是好是坏。更何况也许我这期刊办不起来,要是搞砸了,岂不是把大图书馆的名号一起给砸了。假如大图书馆愿意认可,并且收录期刊,我愿在每一期发行之后,献上十本期刊给大图书馆。”

    某人豪语一开,不禁引起众人侧目。迷地纸贵,书更贵!因为每一本书,除了材料成本外,都是由抄写员一字一句写下来的。而十本书作为礼物,绝对算是大手笔。就算之前因为遭受某人言语冒犯的波及,米勒第亚地斯都很难发作。

    法圣这时问道:“阁下所说的期刊,可是这本书的名字?”

    “不,大人,‘期刊’指的是固定期间出版的书刊,并不是名字。名字的话,我希望直接使用‘数学期刊’一词。”尽管某人内心是想直接取作‘科学期刊’,涵括各方面的学科。但怕那样的跨步太大,其他人适应不良,所以才用现在这本书中主要提供的知识为名。

    米勒第亚地斯点了点头,说:“数学期刊,不错的名字。有考虑在哪里售卖吗?没有协会的管道,以及大图书馆的帮助,你该不会有自己的店铺吧。”

    “这倒没有,大人。所以卡班拜学院长允许的话,我希望可以借用数学楼的一间教室,作为准备与售卖的地点。要不然,我就只能在我自己的家做这些事情了。”

    这时大魔法师卡班拜连忙站出,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崔普伍德阁下。学院一定竭尽所能,为这门知识服务。”

    “对了,那你已经准备好多少书了?可否拜读。”法圣又问道。

    林却是爽朗地一笑,恭敬地说:“一本书都还没完成呢。等到完成了,我一定亲自送到大人的魔法塔。”

    但,米勒第亚地斯又傻眼了。距离这个魔法师所承诺的第一次数学期刊的发售日,只有八天的时间。然后一本都还没准备,居然还放话说要赠送十册给大图书馆。年轻人呀~

    法圣不禁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遗憾地摇了摇头。但不论是助言或警告,他都没有说出口。也许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做到呢。在魔法的面前,一个谨慎、合格的魔法师,从来不会把话给说死。要是真让对方搞出来呢。

    大魔法师卡班拜听到某人的话,可以说全场中最为崩溃的就是他。一本书都还没准备好,就承诺要送十本给大图书馆,更夸张的是还要在八天之后公开售卖!真不知道得要累死多少抄写员,才有可能达成对方的想法。

    但也有人听到这些话,是感到窃喜的。因为他们正苦无对付这个男人的方法,没想到对方居然把刀放到他们手上。这种情形下,不捅个几刀的,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一场宴会,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中落幕。大体而言,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还算行的结果,虽然不是最让人满意的。而这一切分胜负的时间点,就在八天后,亚兰历DCCXXXI(731)年VII(7)月的首日。那本数学期刊能不能出现,很大程度决定了在场大多数魔法师们的动向。

    只不过宴会虽然结束,某人所租借的马车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因为林等师徒三人,一直在等没有出现的巫妖。

    在马车上空等的时间,林正好把过去的备忘录档案拿出来,重新整理成企划,以及各种替代方案的评估。金发少女却是一脸担忧的神色,不时探头看着马车的窗外。

    “老师,姊姊大人会不会遇到危险呀?”哈露米问道。

    “危险?”林的眉毛一挑,认真想着会对那只巫妖造成危险的事件到底是什么?迷地的太阳要变成红巨星了?还是地核崩溃,整个行星体准备要大爆炸了?某棵世界树连结到不好的地方,并且失控,其他维度的反物质正涌入迷地,准备将这里的一切物质,对消灭掉?

    这种程度的危险都会有征兆,然而不是这种程度的危险,也威胁不了那只巫妖吧。那么她是……

    看着窗外被云雾所遮掩的昏暗月色,林想了想,吩咐下去道:“很晚了,让马车夫把我们送回去吧。妳们的姊姊大人想回来的话,不会走丢的。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今天得早点休息。”

    哈露米得到了指示,转头就去吩咐马车夫。因为也如她们老师所说,姊姊大人不可能遇到危险吧。这只是种盲目的信心。

    这时同样埋首在眼镜视野中,论坛画面的卡雅抬起头来问道:“是数学期刊的事情吗?”

    “哦,妳也知道喔。”

    “论坛上面,相关的讨论已经炸锅了。大家都等着看老师你出丑呢。没人认为八天的时间,您可以抄出多少本要卖的书。不过也有人猜测你准备卖储存在魔石中的电子书,或是让购书人自备抄写员,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抄书。帮你说话的人,一直在讲这样的方法也不错呢。只是这些话,被另外一群人骂到臭头了。”

    “是这样呀。”林无精打采地应和着。

    “要我们帮忙吗?”卡雅问道。

    “不了,我已经有安排好。到时候跟卡班拜学院长借一些人手就可以了,用不上妳们。”林回绝道。

    “这样呀。”卡雅的声音藏着一丝失望,连带着哈露米也露出绝望般的表情。

第六百零四章 新课题

    当老师的看了之后,只觉得好笑。说:“不是没要妳们帮忙,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给妳们。都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妳们也熟悉我做事的方法,应该不用我时时刻刻盯着看,可以独立作业了。我前一阵子没有什么动作,实在是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个开始,绝对不是懒啊。——”

    说是这么说,两个少女表露出浓浓的不信任感,

    “——刚好这一回宴会上有些刺激,我想着也该做一些改变了,所以有项任务前期要先交代妳们两人分头行动。至于期刊那边,看学院长可以给我多少人手,我得去盯着才行。再不济,我自己来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一听到有事情可以做,又是如此受到信任,两个少女精神都来了。哈露米更是欢快地追问道:“要我们做什么?”

    推开整张脸都快贴上来的金发少女,林说:“妳的话,去找飞蛾型的魔兽。看是要委托冒险者,自己去,还是多管齐下都没问题。迷地魔物事典上有一些这个种类的魔兽纪录,我把各种传闻和事典中的说明摘录在第七七一二号档案的附件一,上头有列相关的要求。对了,妳可以找卡雅帮忙,从论坛索引上搜寻跟蛾类魔兽有关的目击情报。只是使用论坛索引要谨慎,这点就不用我多吩咐了吧。”

    看着另一个同样满心期待的少女,林继续说道:“卡雅,妳的话,看同样档案的附件三,制作机器和编写程序。机器已经有设计图了,不过我没有造过,所以实际进行的时候要看情况做调整。程序的话,也都有列明需求了。先看看,不忙着做,先做前期规划一下,有问题再问我。”

    一屁股坐回行进间的马车椅垫上。金发少女几乎是摊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淑女的模样。说道:“欸,找魔兽呀,真没劲。那个什么蛾的,好吃吗?”

    “那个不是拿来吃的,是准备拿来养的。”

    “欸,养魔兽啊。老师,你什么时候习惯也变了?怎么不养一些可爱的小植物呢?”

    你妈!妳养的那些植物叫可爱!前阵子都快把那个大胖小子给吞下肚了。这还是那朵花不够大,否则就真的进肚里等消化了。某人在内心深处疯狂的吐槽。但还是忍住性子,说道:“我不是要成虫的蛾,而是要牠的幼虫。严格说起来,是要幼虫蜕变成成虫过程中所结的茧。”

    “要那种东西干嘛。我有人家说过,好像炒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妳个吃货!够了没。深吸一口气,忍住当场敲这丫头的冲动,林说道:“你们知道丝绸吧,那东西就是用蚕茧做出来的。我今天穿这副模样被人给嫌弃了,真要说也的确有些不太得体。所以我寻思着做件可以抵抗异种维度能量腐蚀的衣服,顺道附加一些有用的魔法,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找到合适的蚕种才行。要是一切顺利,多弄一些好料子,就能给妳们也做上几件好衣服。”

    话一说完,哈露米动作迅速地拿出具备浏览论坛功能的眼镜戴上,和卡雅一同,一头埋进某人所说的档案文件中。那股认真劲,当老师的可从没见过。

    迷地也有丝绸,但却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制作的秘密也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丝绸以其独特的光泽,穿在身上的舒适感,因而备受帝王与贵族们的追捧,魔法师们也未能免俗。仅管成品丝绸不能附魔,但还是有很多战士、魔法师,特别是女性,就算不能做成外衣,也会将其做成贴身衣物,然后外面再罩上铁甲或是其他防护装备。

    在西南半岛五联城的期间,林曾经入手过一匹丝绸,那可是当时一个月的收入。最终被三个女人瓜分掉,下场不知,没敢问。总不成对着当时的两个黄毛丫头或巫妖说,妳把内裤脱下来给俺瞅瞅,看香不香。假如当时真哪么做了,今天就能帮自己扫墓了。

    所以当听到做老师的打算制作丝绸,不管是真能做还是假能做,两个少女都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恨不得当场就憋出来。哈露米甚至不理会夜正深,就准备启程去找蛾型魔兽。不管是哪一种,也不管大或小,公母都先抓个十只回来。

    某人倒是直接给上头的金发少女一发手刀。什么计划都没有就往外跑,那叫找死。

    林在旅途中写下很多备忘录,内容包罗万象,反正只要自己想得到的,都记录了下来。但可行性却是十个里头不见得有一个,毕竟那些都不是自己的专业,很多都只是听过而已。

    仅管近期记忆力莫名变好,很多事情都想了起来。但也仅限于知道的部分,不知道完整的内容;而只知道一个概念的那些,想要做出来,还是得从头开始研究才行。

    丝绸究竟是老家的传统工艺产品之一,某人是有一定了解的。但能不能完全在迷地重现,甚至加入自己的想法,都还需要时间研究。林就是把前期的准备先交给两个少女去进行,自己要先把数学期刊给搞定才行。这本期刊,才是自己能否在圣城埃斯塔力立足的根本。

    次日,与以往没什么两样的早晨,芬依旧坐在老位置上,吃着两个少女所准备的早餐。翘着脚,挺直腰杆的她如往常那般美艳动人。看着她,某人也就是跟平常一样道了声:“早。”

    看了眼某个男人的淡然,神情中带了些不满。芬别过头,问起两个少女。“妳们老师昨天有没有哭着鼻子说想我?”

    刚坐到餐桌旁,哈露米很不客气地拆台说道:“没有。该吃吃,该睡睡,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啧!下一回我就离家出走久一点。”某只巫妖装模作样地鼓起了脸颊,嘟着嘴,扭过脸,就是不去看着某人。

    哈露米这时很不识相地问道:“姊姊大人,妳昨晚去哪里了?”

    “我啊。”发觉某人装漠不关心,事实上却竖直了耳朵偷听着,芬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昨晚想找找看,看遇不遇得到真爱,身体合不合适。顺便看看那群小兔崽子在打什么主意,摸摸他们的底。”

    “哦,有遇到好男人吗?”哈露米像是存心恶心人般,刻意如此问着。

    芬却是无奈地摇摇头,说:“很想昧着良心说有。但对那些蠢货,失望两个字都还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呀。算了,不说那些无趣的家伙。啊,只能接下来继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比较有趣的家伙。是说妳们今天早餐怎么准备得那么丰盛?有好事情吗?”

    嗯?今天有特别丰盛吗?食不知味的某人,看着桌面的早餐心想着。

    而今天负责整治这一桌的金发少女,则是兴奋地说:“昨天老师认可我们了。而且还分配了任务下来,让我跟卡雅一人负责一项。”

    可怜的孩子呀,被人差遣还那么开心。芬在内心里头腹诽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负责什么工作呀?”

    “制作丝绸喔。”某个大嘴巴丫头,恨不得昭告天下地大声说道。

    这话震撼了除了银须矮人以外的所有人。这些人都同一个想法,那个不解之秘,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就连黑龙奥古斯都也被震撼了一把,要知道他可是曾化为人形,在人类的世界生活过好一阵子的。当时的他走得是上层路线,吃好用好,当然知道丝绸的珍贵与价值。

    芬更是眉毛一挑,故作淡定地说道:“嗯,说说。”

    早就知道怎么跟巫妖打交道的少女,把昨天的事情到竹筒似的全部说出来。当提到七七一二号档案时,她更直接在自己的视野中观看起档案内容。随即不满地朝某人抱怨:“这里头什么重点都没说到。你在写什么东西呀?”

    某人无辜地说:“那就只是一个发想,一个随笔而已,能有什么完整的内容。更何况找不找得到适合的蚕种都不知道,完善那些内容,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很有可能白做工呀。”

    “就没有替代品?”芬按照制作魔法道具的思维,不死心问道。

    林很干脆地回答道:“妳现在身上穿的不就是了。”

    低头一看自己,芬发觉自己问得蠢了。有些东西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取代。所以她手指头轻扣着餐桌,念头一转,就朝着金发少女说:“吃完就准备吧。先去冒险者公会探听消息,然后尽快去抓一些魔物蛾回来。卡雅,妳先使用论坛索引搜寻相关的情爆。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之前,后面的工作都是做白工。所以妳的工作先不急着进行。”

    “好的,姊姊大人。”黑发褐肤的少女,乖巧地点头说道。

    善变的巫妖像忘了还想去钓好男人的想法,大包大揽地接下制作丝绸的任务。看起来,搞不好连生命课程都被她抛在脑后。对这样的现象,某人只能说随她吧。对她而言,搞不好都是打发时间用的而已。

    大伙儿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简单收拾整理之后,就各自忙去了。林也是在昨晚宴会结束之前,就和大魔法师卡班拜约好,约定今早前往学院,处理跟数学期刊有关的事宜。因为接下来的工作和乌佐夫息息相关,所以林多花了点时间跟他交代几句之后,这才离开。

第六百零五章 印刷术

    大清早的学院,启蒙班的学生们正在进行晨练。大小孩子的吆喝声特别响亮,就像是要把胸中的气一股脑吐出来一样。所有人都把自己操练成泥猴子一般,汗水淋漓,浑身蒸腾着一股热呼呼的蒸气。

    之后他们就会进到新建好的大浴室,将自己好好刷洗一番,然后迎接一整天的课程。这算是某人所规画的卫浴设备,给众人的一大利多。否则这些孩子们在大热天里恐怕得顶着汗臭味,跟老师们挤在一间小教室中,那可是各种酸爽。

    这也是因为迷地的魔法师画风都是走狂野路线的,法爷们要拼肌肉大小块,可不一定会输给战士。所以在启蒙的阶段,大部分学院也如林当初所创办的橙果?伊顿学院一样,相当注重孩子们的体能锻炼。

    要是有时间,某人倒想拾回晨练的习惯。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要是有个好歹,不管是病痛或是挨刀,可没有其他人能够代劳。

    不过今天可没空搞这些,林一进入学院,就立刻有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学徒迎接而来,将人领往数学楼。虽然老迈,但平常时可是精神矍铄的学院长,今天却有些不同。他抱着一丝歉意,也许还有一些怒气,略有失望地看着出现的某人,说:

    “阁下,很抱歉,我能找到合格的抄写员也只有十位。假如真的很急迫的话,我和我的学生们也可以来帮忙。但抄书这种事情很久没做了,也许速度没有年轻人快。实在是很想再多找一些人,但那些擅长抄写的魔法学徒好像都不见了一样。这些人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徒子徒孙,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呀。”

    “十个,多了,多了。”林宽慰着老人家。他也从大魔法师卡班拜的话意中,听到了暗示有人在这方面下绊子。

    但除了林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恼怒的模样。他们对于某个不自量力的魔法师,颇多不以为然,以及旧怨重燃。

    只要是抄写员,不可能不对论坛的创造者有怨。在论坛之前,他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替魔法师与魔法师协会抄写魔法知识的书籍。

    有了论坛之后,很多魔法师选择利用论坛文件储存魔法知识。顿时抄写员的工作减少了九成以上,很多人被迫选择其他危险或是高风险的工作。所以这一回大魔法师卡班拜临时招募抄写员,不光有人在背后阻挠,有过抄写经验的人也都憋着一股怨气而不愿来。

    这几个会来的,那是因为大魔法师卡班拜或其他几位学院的魔法师,就是自己的老师,或老师的老师。师长发话了,不能不来呀。要不被打死,都没处伸冤去。

    不过以过往的经验,像这种准备要面向众人贩卖的书籍,提前个一两年准备,累积有一定册数后才开始放到店铺的架上是很常见的事情。甚至还有边抄写,完成一本就卖一本的状况。现在只剩下七天!能做什么?弄个书皮都不止这样的时间。

    无视众人满脸的嫌弃,林还是学着领导的范儿,先朝众人喊话一番。说道:“感谢各位前来协助我制作数学期刊的工作。剩余的时间还有七天,并没有太多的余裕。但我不是用一般抄写的方式,所以在时间上并没有各位想象的那么急迫。接下来的工作,当然也会用上各位的长才,但也需要一些力气。在场的各位,基本的学徒级魔法都没有问题吧。像是巨力术、轻物术的。我能先请各位自我介绍一下,让我认识你们嘛。在等我的东西来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等到东西到了之后,那可就要开始忙了。”

    迷地有没有印刷术?有,当然有,只是迷地的印刷术还是非常简单的雕版印刷方式。然而迷地的印刷术并不盛行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无法用于跟魔法有关的文字上。

    誊写魔法咒文或魔法阵时,就算只是单纯的笔记,而不是魔法卷轴,在载体与墨水上也不能马虎。用一般墨水书写能够承载权能的文字,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文字就会消失,什么痕迹都无法留下。有时是普通纸张承受不住,直接脆化,一碰就碎。

    而要用于印刷的话,墨水又都是特殊的配方,跟一般墨水不同。这种可用于印刷的墨水,同样属于无法承载权能的种类。至今,魔法师们仍没有找到同时适合这两种用途的墨水,所以迷地的印刷术使用范围,只局限在贵族与国家的圈子里,也就是非魔法的领域。

    但迷地的权力统治者还是维持着相当落后的愚民思想,总认为百姓要蠢笨一点,才方便统治。毕竟迷地的百姓因自然环境的险恶,即使是最底层也维持着一定的武力,要是再广开民智,这些统治者就都不活了。所以印刷术在迷地并不像在地球,有着良好的发展空间。

    而这也是大多数魔法师认知中的误区,抄书抄习惯了,总认为魔法书籍只能用抄的,却没想到数学不是魔法……

    一想清楚这项关键,大部分人纠结着的眉头,就松开了一点。尽管魔法师们所知道的印刷术,成品字迹非常粗劣,且不易保存,但至少是渡过眼下这一关的方法,众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也许,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

    怀着比较轻松的心情,在场的魔法学徒们开始自我介绍。不外乎师从某某,几环的程度,曾抄写过哪些魔法的内容等等。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介绍完,林又说了一通没营养的废话后,卡班拜才得空问道:“那么现在阁下要等的,就是印刷用的雕版吗?不知道这个部分已经完成几套了?”

    印刷用雕版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但只要不是关心这项技术的人,大概也不会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大魔法师卡班拜能够问到这点,他的学识与知识算得上是十分渊博的了。

    但某人却还是一样摇头,说:“雕版?我没有做那样的东西。”

    刚刚从地狱的泥沼中爬出来一点点的大魔法师,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人踹进了更深处,直接灭顶。要搞可以印制一套书的雕版,花费的时间比抄写还要多吧。现在什么都没有,难不成可以很不魔法的直接变出来不成?莫非这个男人又创造了什么新的魔法,造书术、念写之类的。

    心脏不太好的老人家,正想随便抓着身边的什么人,好好地纠结、呻吟一番时,他已经成为正式魔法师的学生传来了消息。“老师,门口有一只车马队,他们说是送来崔普伍德阁下所需货物的。是否让他们进入?”

    因为之前监察官小队擅闯,意图抓人的事件,让卡班拜学院长下达加强学院的护卫层级。擅闯者先揍再问,没有把握活捉便就地格杀,完全是按照机要地点的等级来守卫。

    所以有非学院方的外人希望进入的时候,就必须经过通传,由他这位学院长在内的三名学院管理者,任一人的许可,才能够进入。

    旁边的林一听到,就知道是印书的设备送来了,连忙说道:“那应该是技术公会送来的印刷设备,跟印刷用纸吧。等他们好久了,快请他们进来,直接来到数学楼这边下货物。”

    其实早在六天之前的晚上,得知有一场关于数学的魔法师宴会时,林就有大概推测各种可能的事件与变化,并且设想破局的方法。数学期刊的发行,就是当时定下的方案之一。且不管是不是用来破解某个麻烦,办一本期刊对某个穿越众来说,有益而无害。

    有想过是不是利用论坛的便利性,来发表期刊的内容。但论坛的方便性,对于要树立一个学术权威的打算,反而成了一个阻碍。因为大家都可以发言,而且对于内容的审查也不容易做到。比起来,一本纸本的实体书籍,反而可以轻易达到基于论坛的电子书籍所做不到的事情。

    既然决定好了用实体书,在大量发售的前提下,像过去一样用抄写的方式是绝对不可行的。更不用说打算一个月发行一期的话,得要雇用多少抄写员,才能达到原本设想的规模。这时毫无疑问就要开始点印刷术的科技树。

    身为一个穿越众,说起印刷术,浮现在某人眼前的居然不是活字印刷,而是曼罗兰自动滚筒印刷机……

    那是小时候,在那个工厂与住家的区分还不明显的年代,老家的附近有一家小型印刷厂。里头就有一台德制的曼罗兰小型自动滚筒印刷机。

    即使是二次世界大战时代留下来的老古董,在那时对中小企业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高科技产品。所以当时没事就喜欢往那儿跑,看着滚筒印刷机在马达的吵闹声中运作。当然,印刷厂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找他一起玩儿也是原因之一。

    就因为那段经历,让自己想到印刷机的时候,那台曼罗兰就浮现在眼前。而且还不是只有大概的外型与轮廓,而是详细到连一颗螺丝钉该锁在哪里都清清楚楚的程度。

    话说自己的记忆力都到这份上了,再没神经,也知道脑子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这穿越众必备,但对某人来说却是姗姗来迟的外挂,起因究竟为何?又能够持续多久?是不是物极必反前的一个征兆?这些都不得而知。反正在自己痴呆症发作之前,就尽量利用了。

第六百零六章 滚筒印刷机

    打算仿造制作的印刷机说是小型,其实也有地球的半台普通轿车大小。假如光靠自己制作,再怎么快也得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在五天前,也就是得知宴会消息的隔天,就把靠着记忆画出来的曼罗兰所有图纸,与印刷用纸的制造工艺,还有印刷用油墨的配方,以储存在魔石中的电子书形式交了一份给乌佐夫?甘提亚。让他从卫浴设备技术公会的工匠中,找合适的人选将各部件分配下去。

    因为是分散制造的缘故,所以当时可是对乌佐夫耳提面命,务必按照设计图尽可能做到完美。但毕竟是二次世界大战的产品,就算在精度上真的差那么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个时代对于精度的要求,还没到吹毛求疵的程度。

    当时乌佐夫可是小小抱怨了一把,说他们可是卫浴设备技术公会呀。这些东西跟卫浴设备可没有什么关系。

    某人则是笑着回:“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做马桶不成?”

    乌佐夫才正面意识到自己聚集起来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以及可以做到什么样的事情。

    然后用五天的时间,动用技术公会的力量——当然是有付酬劳的,——,就把一台自动化滚筒式印刷机的零件给制造出来了。同时送上的还有全开的合格印刷用纸与油墨。

    正是有这么一个技术公会的人手作为后盾,林也在之前掌握了他们的进度。这才敢在宴会上公布,在距离七月一日没几天的情况下,准备发行第一期的数学期刊。

    看着十辆形制各不相同,来自不同工坊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驱车到数学楼前,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雄心壮志。开拓一个时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尤其有地球的经验在前,让人少走了很多弯路,成功几乎是垂手可得。

    但又想到橙果?伊顿学院的失败经验,让自己明白,牵扯到人心的时候就不能跨步太快。就好像自己曾听过的那句话:‘技术超前一步的是天才,然而超前十步的却是疯子。’

    不过自己用的时候,用超越时代的技术把别人撵到哭着叫妈妈,这才是身为穿越众的醍醐味。

    因为是从没见过的东西,工匠们也是按照设计图与工法要求,制作不同部位的零件,所以就算是帮着把所有货物搬进数学楼后,也没有人离开。大家都想看看组装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模样,能有什么用途。

    对平白多了一堆身强体壮的人手,林当然没有意见。所有组装流程都在他的脑海里,利用白板笔术不光可以清楚地指示众人需要的是哪个零件,应该要摆放到什么位置,摆什么样的位置,如何组装,都可以用实际的光影线条,让人马上理解。

    就算在精度方面真的有些差异,多块垫片,多敲个一锤,总是可以把问题解决的。难不成一个房间中十几个工匠、十几个魔法学徒,还有好些个魔法师,真会被一台机器难倒不成。

    等到这架在旁人眼中,比魔偶还要巨大的怪物逐渐组装起来,所有人都吃惊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相较之下,那一车的大张白纸,反倒没那么让人惊讶。

    白纸虽白,纸张虽大,但顶多就是制作工艺的不同,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大家还能理解。如何做到这么大张,这么白,这么平,有空再问问就好。但这只钢铁怪物是做什么用的,却没有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由不得众人不好奇。

    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印刷机器便已经完全组装好,连一根螺丝钉都没有剩下。动力源则是从银须矮人处,拿了一颗以前做好,作为和平武装主动力来说会马力不足的试做品,装配在提供动力的飞轮上。

    动力源是使用魔法权能驱动的马达,而非现在燃料来源还无法稳定供给的汽油引擎。

    但这台机器可还远称不上完成,因为印刷用版的位置还是空白一片。

    要是一般脑回路正常的穿越众,这时当然是上活字,然后发明什么检字系统,继续震撼众人。但这里可是迷地,一个魔法侧的世界。在一堆普通金属的造物中,乌佐夫?甘提亚亲自搬来了唯一的一块魔法金属,装到了印刷用版的位置。

    很巧的是,这种金属的名称也叫做曼罗兰,彷佛就像是命中注定。曼罗兰金属的特性是,对魔法塑型术有非常灵敏的反应,可以作出各种精密的花活儿。对于制作魔偶的魔法师而言,一些构造复杂的零件,通常会使用这种金属来打造。

    缺点就是这种金属在魔法金属中,属于比较软的。所以魔偶上的这些零件就成为了消耗品,不时需要保养或更换。而这样的小缺点对某人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在原版曼罗兰自动滚筒印刷机上所没有的控制平台上,装配有一颗黄裳级的标准大小魔石。这算得上是这台机器上,第二贵的材料了。

    林这时才在这颗魔石上,装载着自己之前利用P语言编辑的排版程序。而这个程序主要是运作塑型术,令曼罗兰金属随着设计好的版面而产生实际的变化,也就是变成凸版的压印体。

    这就是为什么某人会直接舍弃活字印刷的方法,而是走回类似雕版印刷的老路。因为用魔法塑型术所控制的金属板,可以随着排版程序任意变化成想要的模样,不管是文字或图片都没有问题,而且不需要雕版用于雕刻的时间,或是活字印刷的检字时间。

    在试运转时,众人亲眼看着那块光滑如镜的魔法金属,是如何在某人的控制下,变成满是文字的凸版。一连数变,快速且准确。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一个版面上却像是分成四个象限,印着四页内容,且内容并不连续。但毕竟字是倒反的,变化又快,所以有些人认为只是自己看错。

    测试完印刷版,接着就是启动马达,准备测试整台印刷机实际运行的流畅度。但随着马达运转的噪音响起,一群不速之客的消息也随之传来。有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学生通传,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带领着一群魔法师,前来求见数学课的教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

    老实说跟那一位没有约好,所以林也不知道对方来是打算做什么。不过看在一个法圣亲自出面的情况,以及他带的人手数量,学院就算想要摆出强硬姿态,也不一定够人家打的。这里怎么讲,都是教育单位,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现役实战部队,只是在休假中。

    所以林和大魔法师卡班拜商量几句之后,就同意让对方进入。至少,先知道对方的盘算,才好做接下来的应对。

    像是故作豪爽的大嗓门,离数学楼还有老长一段距离,就可以听到巴巴克?阿布那罕的吆喝声。他大声嚷嚷着,说:“年轻人,你发下豪语要出版期刊,剩不到几天的时间了。有没有把握,要不要老大哥我帮你一把。唷,门口这马车可不少呀,找了多少人来帮忙。”

    毕竟来客有一位法圣,所以学院长以及数学楼现在唯一的主人都出面相迎。眼看对方浩浩荡荡十多人,来势汹汹,真要互冲的话,学院这一方看起来可不像是敌手。

    “阿布那罕大人。”林身为后辈,首先出面问候。而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与学院长大魔法师阿班拜却是以平礼互相问候。

    虽然论地位,好像是法圣阿布那罕比较高。但事实上阿班拜不只年纪比他大,论资历与战绩也一点都不会输给这位‘年轻’法圣——五六十岁的年纪,对拥有这个称号的人都算年轻了,——,更是在他之前的第一魔导大队大队长。

    而且大魔法师与法圣之间的差距,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大。与其说是实力的差距,不如说是名气的差距。太过招摇的法圣,被藏有不为外人知之手段的老辣魔法师反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阿布那罕遇到这位,总是以后辈自居,不敢倨傲。但遇到另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年轻人’——四十好几还被这么叫,某人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郁闷。这个年纪搁在迷地,当个祖父不成问题,——时,又彷佛回到年轻时,到处交朋友的性格。

    跟这个魔法师虽然不能算是一见如故,但这位直觉式武斗派的法圣,就一种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这种感觉又跟看到那位前魔王大人不同。

    光是感受到对方的‘呼气’,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双方之间的差距。那是一种没有达到一定高度,就很难说明白的感觉。而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给他带来的情绪是──绝望。

    这些,就是他不打算动手对付这两位中任何一人的理由。尽管在他前来圣城之前,没事跑来送行的贵族们,可是各种明示暗示利诱的。要不是那群没脑的贵族知道,眼前之人是不能威胁的,恐怕一些不得体的话都会说出口。

    等到两方所有人各自问候完毕,有点小不耐烦的某人很好地藏着自己的情绪,说:“阿布那罕大人,我现在正准备试印期刊,您要一起来看一看,指教一下嘛。”

    “试印?你是指用印刷术?”巴巴克?阿布那罕从对方话意中听出关键。顿时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便迎刃而解了。的确,对一门不是魔法的知识来说,这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这还多亏了背后有一群想搞事的人,托关系找上了自己,要自己来卡班拜学院闹一闹,这才凑巧遇到了眼前之人所说的试印,增加一下见识。

    是说还蛮多人误解了自己的目的,以为顶着格瓦那帝国第一军团第一魔导大队大队长的身份前来,就是准备找对方死磕的。真想打,就自己出面呀。别老想指使着别人当刀当剑的。对于那些喜欢用阴谋诡计的人,巴巴克对他们总是不假辞色。

    然而此时,变故忽生!

第六百零七章 不协调的插曲

    以同为第一魔导大队成员为理由,借故跟上几名魔法师,故意慢上众人一步。在前头谈话的几人踏上数学楼前的阶梯时,很突兀地聚在一起,前排几人展开数层护盾,霎时间魔法灵光大作。

    后排之人开始长吟,魔法权能以极为狂暴的态势,朝着吟咏咒语的几人处集中。即使没有仔细甄别,也可以理解这都是些大威力的魔法,而且看起来会比预期中还要快完成。当中一人却是替其他同伴上辅助魔法。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配合娴熟,显见其训练之扎实与默契之好。

    这是第一魔导大队遇到遭遇战时,标准的小队用战术。讲求的是第一击破盾,先杀个几名敌手,以此先声夺人。

    以迷地法爷的防护魔法与体魄,快速、骚扰用的小魔法,就像在提醒对方我来找麻烦了。在第一击通常发挥不了多少作用,自己不光白浪费了第一击的时间,也因此让对方警觉,并给对方准备反击的机会。

    除非可以一口气控制住对方,否则第一击破盾,给对方直接造成伤害,可会比单纯的骚扰还要有用。因为后者还得指望对手会因此惊慌失措,但真正老练的魔法师,不可能存在那种情绪!

    不过如此大的阵仗,其实只是作为佯攻,真正的杀手正悄无声息地从视线的死角袭来!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而目标就是帝国之敌,盖布拉许?崔普伍德!

    在场没有参与进攻的正式魔法师们,大多也是第一魔导大队出身的,要不就是现役成员,他们很明白这一套战术的优劣。但眼下不及细想背后的理由为何,他们都下意识地给自己套上一两层护盾,更多的精神却是用来准备反击。这可不是威吓与防护的应对,而是要见血的战斗。

    遭遇战用战术是可以非常快速反应没有错,但在这种时候使用,这一套战术绝对不会是主攻,背后会另有一个杀手锏。大魔法师卡班拜、比詹,还有恼怒的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与他的友人阿提拉第一时间分了精神,就是要找这个隐藏起来的杀手。而目标,他们也想得到是谁。

    在阶梯上的袭击,就是赌目标的移动不比在平地方便。所以最好的进攻方向是,从正面而来的袭击。假如目标胡乱退后,可能一个绊倒,就会成为其他人手中的机会。而要正面进攻,是地行魔法!

    几乎是直觉式做出判断的魔法师们,纷纷低头注意土堆与砖石的变化。异常的隆起与龟裂的痕迹,说明了杀手的行迹。当他破开土堆,刺杀而出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法圣恼怒的一拳!

    第一魔导大队是隶属于格瓦那帝国的军队。即使是一位法圣,其身份也不过是受雇于这支军团而已,并没有太多权力。譬如把整个大队打造如铁桶一般,排除异己,收拢心腹。真这么搞,这支队伍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正是不断招募着强大的魔法师,这才成就了这支队伍的威名。而强大之人,可不会轻易地服从他人。就算以军令节制,但要他们完全心服也是千难万难。

    统领着一群如此桀骜不逊的人,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即使是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他可以做到战斗中令行禁止,但却也无法做到以自己的意志为众人的意志。所以大队中有一些心思与他不同的人,他是知道的,也没有打算去改变。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付一个他还算欣赏的人。所以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挥出的这一拳,可是非常的重,加持了不知有几种魔法的重。

    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刺杀者的行动。对方像是早已摸透了他的习惯,防护的护盾属性是有针对性的抵抗了拳头上附加的魔法,将伤害降到最低。这一波冲势只被稍微打偏了一点,法圣依旧无法阻止刺杀。

    对这样的结果,巴巴克?阿布那罕说意外,但也不意外。他甚至不用看清楚这个人的相貌,光凭这个身手,就知道对方是谁。那是第一大队中,尖兵小队的斥候。

    精通各种匿踪、潜行魔法的人,比起魔法师,更像是个刺客,还是个力量型的刺客。经常侦查着,就顺手把敌酋的脑袋给带回来的那种。饶是如此,这一回他也扑了个空,而理由是因为目标已经从原本的位置上消失。

    闪过眼角的白焰流光瞬间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七八颗大好头颅喷飞上天。凝聚完成,但失去目的魔法将发而未发。在施法者失去脑袋的那一瞬间,魔法权能失控而产生无序的暴乱,化成各种型态朝外炸了开来,将身在暴风中心的几个人炸得尸骨无存。

    面对这种从没遇过的状况,来刺杀的魔法师秉持着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原则,再度钻入土中疾走。这个近似阴影潜行的魔法,让施展者用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在半现实与半虚幻之间。

    但他还没能转出下一个念头,一把穿越无数维度的长剑,直接钉穿了他的脑袋!再一抽,整个人就像面大旗,被拉回到现实中,扬过天际。随之的还有被切开的头颅,洒出各种红的白的。但不论是脑白或鲜血,都没能溅到那个男人身上。

    就在大家再度找着那失去踪迹的男人时,流泄着白焰的长剑自法圣的胸膛贯出!

    体力就像瞬间被抽干般,巴巴克?阿布那罕不支跪倒。

    握着剑柄的男人就站在法圣的背后,表情阴晴不定,不知是要杀还是不杀。现场气氛为之一僵,原本就没动手,隶属第一魔导大队的魔法师们,谁也没有把握从那把剑下救他们大队长一条性命。就连他们自己都像是被不知名的存在给盯住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嘿,在你动手之前,我觉得我有件事情,要先告诉你。”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凭空传来的声音,似乎就这么成了眼下唯一的破局契机。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听起来像是从插在巴巴克?阿布那罕胸口的那把剑传来的声音。它继续说道:

    “对于这次的刺杀,他不知情。但说完全不知情也说不过去,毕竟他出门之前,受到那么多贵族的关照,每个人都只差明讲了。不过这回的行动,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做过任何相关的计划,应该是死掉的那群人擅自行动的。”

    “是这样嘛。”林冷淡地说着。

    “我在这里说谎,或是隐瞒关键情报,对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帮助吧。”

    认真地想了一小会儿,林用闪现术回收匣切,避免抽剑的二次伤害。当发觉到插在胸膛的剑突然消失时,巴巴克?阿布那罕稍微错愕。就听剑主说:“抱歉,大人,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擅自朝您发起攻击。幸好没有大碍。”

    听到这话的众人唯有发窘。一把剑都插在人家身上了,这叫没有大碍?不过对比其他连全尸都没有的,保住一条小命,算是幸运了吧。就连捱了这一剑的当事人,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都没有开口反驳。

    不过事情可没有结束。还没等阿布那罕搞清楚状况,被某人盯着看的匣切继续说道:“比起那个被你插了一剑的老头子,你想找那些死人的同伙,你应该是去找旁边那个远离战斗,穿黑袍,头发留得像西瓜皮的魔法师。这可是那个老头子认知中,和死掉的那群人同一挂的。只是这回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动手而已。”

    匣切一开口,所有人齐往它所形容的那个魔法师看去。因为特征很明显,所以没有谁会认错。而意识到自己成为众人的目标,黑袍魔法师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

    紧了紧握着匣切的手,盯着逃跑之人的背影,林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追杀上去,这时在友人阿提拉搀扶下起身的法圣,说道:“崔普伍德阁下,看在我被你白插了一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吧。”

    林回头盯着一脸苍白的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后者却是做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虽然不是在任务中,他们的任何行为都不该由我负责,但他好歹也是我手下的兵。而且假如他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话,我也想知道。”

    说完,阿布那罕就吩咐着比较亲近自己的部属,说:“去,把那个胆小鬼抓回旅店去。要是让他做了逃兵,我们还得费劲去找他出来,结果可没有比较轻松。”

    交代完,便有几人朝着逃跑者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外人来看,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的这一决断,像是大度地以自己的伤害,换得一个部下的性命,算是揭过了这件事情。

    事实上只有本人才知道,真正的盘算是他不想因为这一剑,被外界舆论逼得与这个魔法师为敌,所以找了个台阶下。当然,他也想要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这点只是顺道的而已。

    明白眼前之事已经告一个段落,林低头向众人致歉,说:“抱歉,接下来我还有印刷机的测试工作,以及期刊的准备。不克招待诸位。阿布那罕大人,可还继续看我印刷机如何运行?”

    “不了。我这伤虽然感觉起来止血了,但还是得找人治疗。等到数学期刊正式售卖的日子,我会再来关照你的生意。”说完话,便点头示意搀扶着自己的友人,带着自己离开。

第六百零八章 谁来都踩几脚

    大魔法师卡班拜身为地主,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得送这位后辈的法圣离开,顺便商量一些善后。不管是对方带了人来砸场子,还是对方砸场子的人都给宰了,身为一个法圣还被插了一剑!这笔胡涂帐,两边都得有个交代才行。

    而林则是目送几位离开后,便转头朝着装设有印刷机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原本跟出来迎接法圣的魔法师与学徒们纷纷退避两侧,低着头,不发一语。他们这是被吓的。

    跟帝国的第一魔导大队起冲突这种事情,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打起来,居然还打赢了,他们更没想过。当那位法圣跪倒在地时,大家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尤其让人难以相信这是真实的一大理由,便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们都还没想清楚,要站队在哪一边,事情就结束了。

    所以当那位在他们原本的认知中,除了数学与那神出鬼没的魔法,以及傍上一个巫妖外,其余一无是处的男人走过他们的面前时,竟无一人敢抬头与其对视。纷纷退避,把路让了出来。

    脚步声沉重,气氛沈闷,数学楼的走廊像是笼罩了一层死寂一样。但还是有谁不开口说话,就像会浑身难受那样,问起了某人:“喂,你今天状况不太对。昨天没睡好吗?”

    林回道:“惦惦,跟你没有关系。”

    “你一副要走进原力黑暗面的模样,你说跟我没关系?”

    “谁来逮着我都想踩一踩,我都忍这么久了。偶尔不想忍了,难道还碍着你了?”

    对某人气愤的回答,匣切突然转了个弯,说:“担心她就说咩。”

    “我担心谁了我?更何况她的安全,不需要其他人担心吧。”

    某剑笑了。瞧某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之前那群死得极凄惨的倒霉鬼,果然是扫到台风尾,要不然这货怎么可能说剁就剁了。就连一个没有表现明显敌意的大人物,都给插了一剑,老命差点不保。这还是这家伙打不赢昨晚没回家的那位;要是打得赢,这还不成为恐怖情人了。

    匣切继续跟某人抬杠:“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什么安全,闷骚男。有些话,你自己不亲自跟她说出口,别人就是说上一百句也没用。所以这事儿,你只能自己解决,谁都帮不上忙。”

    “安静!信不信我存钱不盖魔法塔了,弄一个巨大的地下墓室,把你扔在那里面。就算你是匣切,没有任何东西束缚的了你,我就不信这种状况下,你还能破坏掉整个地宫。”

    在气愤的声音中,林拿着匣切走进了安装好印刷机的房间。只是他跟剑的对话,引起了房内众人的侧目。

    “别,别这样,我们还真有一个同伴被这样对待。我可不想有同样的遭遇呀。”

    “怎样,提起这件事,是要我帮你把他救出来吗?还是我去帮他跟你换个位置。”

    “别,同样别这样。那家伙可是个麻烦呀,他会被这样关起来,也是因为我们给你们人类出主意的。要是他被放出来,那还指不定找谁麻烦呢。”

    林又举起匣切来到眼前,说:“会被你这种没救的性格称作麻烦的家伙,那一个究竟是有多糟糕呀。”

    “这么说吧,他可以算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把自己当成武器,并且也很开心地尽一个武器职责的匣切。他尤其热爱破坏同族,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光是听,就觉得很糟糕了。”相处这段时间,林也理解匣切的剑生,并非只有当武器一途。诚然持有他们的人,都是将其当成武器来使用,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喜欢这样的安排,只是委屈求全,配合持有者而已。毕竟他们得要有一个人,可以带着他们旅行,与他们对话。

    不过,匣切口中的那种异类,确实难以想象。“你们之中也有这种麻烦性格的呀。”

    “是呀。用你的说法,那就是一把黑化的匣切。魔神王?因撒都,这是他的自称,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中二的名字是谁帮他取的,又或者是他自己如何想到的。模样嘛,我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匣切一提到这个名字,房内的众人突然一惊,全都僵住了片刻。随后左右探看,确认没有某个身影后,这才又恢复正常的活动。

    而这一幕,当然是落进对话的一人一剑眼里。匣切用着懊恼的声音说道:“看起来他们听过这个名字呀。感觉上挺糟糕的,是他被放出来了吗?”

    已经被转移掉注意的某人,随口说道:“问问?”只那么一句,就看到众人无不回避着某人的眼神,甚至躲到墙边或角落,用藏不住的方式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看那模样,就像是在告诉人某件事可别问他,最好连提起都不要提起。

    林正思考着要不要找个人逼问一下,看他们都了解些什么。匣切先帮他们解了围,朝某人说道:“总之遇到他的话,就绕路走吧。”

    “唷,你也砍不赢对方?”

    “最主要是很麻烦,我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牵连。你不是要开动印刷机嘛。快点,快点,我也想看看印刷机启动之后是什么模样。”匣切顾左右而言他,催促着某人说道。

    而被某把剑一打岔,像是忘了自己原本的负面情绪,林说道:“在梦境塔那边,你想看模拟的效果,根本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吧。想怎么启动就怎么启动,还能看到更好、更大台的印刷机。”

    “你都说那是模拟了,哪里有看真货的感觉。快点,快点吧。你之后不是还有一堆事情,有空在这边拖拖拉拉的吗。”

    另一头,法圣等一行人坐上离去的马车。在马车上,巴巴克?阿布那罕的学生们正七手八脚地解开自己老师的衣服,准备对伤势做应急处理。大魔法师阿提拉就坐在正对面,问:“你没把精灵秘银锁甲穿上吗,居然一剑就被人扎穿了。”

    被酸着的法圣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任由自己的学生除去自己的外袍,露出底下隐隐透出宝光的银色锁子甲。阿提拉一见,便说:“对啊,就是这一件,难道你……你穿了啊!难不成原本那件被你卖掉了,换了一件破铜烂铁来凑数?”

    “我从来就只有这么一件保命用的王牌。”

    “真的是那件被金龙咬到,但也没能咬穿的精灵锁子甲?”

    “就是那件。”

    “那么那把剑是怎么一回事?比金龙的牙还利!”阿提拉惊讶地问道。

    金龙可是迷地公认物理破坏力最高的物种,尤其那口牙,咬什么就断什么,少有例外。

    而巴巴克?阿布那罕身上那件精灵秘银锁甲,则是昔日精灵帝国皇室特供的技术,既轻薄,也不会干扰穿戴者使用魔法、感知魔法权能,同时还能提供强大的防御力。可说是他南征北讨最主要的倚仗。

    “大家只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移动魔法,要不就是被另一位拥有魔王之名的巫妖所迷惑,好像那个人就只有这两点需要注意。没有想过那把剑才是需要被注意的重点呀。我印象中,好像有情报提到那是一把匣切,可以说话,然后就没有其他重点了。但那把剑可是读出了我的想法呀,光是这一点,怎么重视都不过份。”

    身为一个到达巴巴克?阿布那罕程度的魔法师,对于精神防护,与灵魂的保护是十分注重的。对于匣切接触并窥知到他的什么想法,他是一清二楚的。那是一些浮在表层思考的念头,也就是正在思考中的事情,才会被那把剑所窥见。

    要是真的被对方窥知了自己心底最重要的秘密,那可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一不做,二不休,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所幸没有到那一步。但他也不敢保证,继续被那把剑插在身上,能不能不被窥知自己心底更多的秘密。

    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呼了一口气。“真是的,这个男人身上还太多秘密,不是对付他的时候啊。”尽管没有把战斗用的家当全部带上身,才有这场意外的失败。但就算真的全副武装了,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解下了精灵秘银锁甲,众人看着那件锁环精细到肉眼难辨,密密麻麻地互相交扣,完美无瑕如艺术品般的造物,居然前胸后背开了一道豁口。但是当锁甲拉平的时候,那道豁口就像不存在一样,一时间竟看不出来。

    再看巴巴克?阿布那罕身上的伤口,要不是还有血丝不停往外冒,众人根本看不出来伤口在哪。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那把剑的锋利,达到了众人难以想象的程度。所以不会破坏伤口外围的组织,没有外翻,没有沾黏。跟这道新的伤口相比,旁边的旧疤还比较明显。

    阿提拉检查着同伴的伤势,问道:“从外观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自己的感觉呢?有没有哪里的骨头断了?”

    说着同时,阿提拉就朝伤口上一压。疼得巴巴克?阿布那罕呲着牙,倒抽一口凉气。骂道:“你别粗手粗脚的,我就没事了。”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呀,这漂亮的伤口。找个神官来,治疗术念一下,别人都会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伤。”

    “这么喜欢欣赏,自己去捱上一剑,回家慢慢看呀。”

    拿出一瓶治疗药水,先撒了半瓶在前胸后背处的伤口,剩下半瓶灌进受伤好友的口中。大魔法师阿提拉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可是死了人呀,还一口气死了九个,几乎是两支小队了。就算他们是因为接私活而死的,军部那边也要有一个交代吧。这还是在你眼皮底下发生的。”

第六百零九章 首刷

    将伤口紧急包扎之后,重新穿回那件保命用,但已经有缺陷的精灵锁子甲,与外袍等衣物。锁子甲修复的问题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就好了;而眼前要跟上面交代的问题,巴巴克?阿布那罕在思考后说道:“我记得当初第十军团长的报告,是把对方评价为紫级的目标吧。”

    一个军团长给出‘不可敌对’的评价,在当时可是成为帝国内部上层人们的笑柄。阿提拉看着好友提起这一桩事,先是错愕,然后细思后也不得不同意。“的确,以现在对他的了解,选择敌对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你可是一位拥有法圣称号的男人呢,贸然给别人这样的评价,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

    “拿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跟拿面子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你认为哪一种比较便宜?”

    叹了一口长气,阿提拉说道:“真没想到,时至今日,我们还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承认失败不丢人,丢人的是连自己怎么失败的都不知道。再说我们看到的,就是那个魔法师全部的实力了吗?那个压迫你们到无法动弹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可有察觉?”

    当巴巴克?阿布那罕被长剑贯胸,不光他的好友、他的学生没人来救他,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理由可不单单只是小命操之在他人之手而已,还有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隐藏威胁。这才是让他们无法动弹的真正理由。既然连来源都找不到,谈何对抗。

    游历遍迷地的两人清楚地知道,从来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藏有秘密的人,特别这个人还是个魔法师。什么时候阴沟里翻船,都不叫人意外,他们也不只一次在这种人身上遭遇到危机。

    但从没有一次如这次般,付出了代价之后,对于对手的实力还是摸不着头绪。尤其让人感到恶心的是,这样的人居然一口气遇到两个,这两个还是有关联的!

    昨天在宴会上,首次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魔王。先不论对方是不是千年以前的那一位,巴巴克?阿布那罕与阿提拉便一致同意,绝对不去找那一位的麻烦。

    他们的双眼曾经接受过精灵的洗礼,可以看清某种形而上的真实。而那一位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像是他们所见过的巫妖,假如说是某种权能的化身,他们反而还会相信。像这种近乎神祇的存在,已经是他们理解以外的了,更不用说与之对抗。

    这时坐在离开马车上的人们,想到了一个近期的传闻。圣城埃斯塔力中,有人觊觎那个魔王的美貌,有人觊觎她的智慧,因而想要独占那个魔王。最大的阻碍,当然就是魔王身边的那个男人了。

    有激进的当然是直接使用暗杀的手段,但都没有结果,甚至连那些派出去的杀手都不知所踪。众人猜测可能是凶多吉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做为目标的那伙人,从来不提这一桩事。

    所以这些人想到的第二个方法,就是使用男色诱惑。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十个。反正对付一个女人嘛,总有方法去撬开对方的心防,从而掳获对方的芳心。而女人只要被攻陷了,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对这样的传闻,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的立场是乐观其成。那两人凑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能够分开,对全世界都好吧。

    只不过,能顺利吗?不会又踩到什么禁忌吧。对付这种敌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尤其重要的是,没有把握之前就不应该出手。不断的试探,不光是消磨对方的耐心,也是在提升对方的警觉心。然而看不清真相的那群人,早晚得要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代价吧。

    思索至此,巴巴克?阿布那罕很认真地开始思考,是不是该从格瓦那帝国抽身了。帝国的力量是很强没有错,常人难以抵抗也没有错,即使是像他一样的战斗力,就他观察中,帝国至少拥有十人以上的人数。这还不算被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王牌。

    但是,光对方那份神出鬼没的本事,所有跟他作对的人只要一日没看到他的头颅,都会睡不安稳吧。甚至有一个问题,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那就是在阿巴丹城的时候,那个男人是如何准确地找到所有贵族下榻的行踪?他是用什么方法侦查的?怎么定位那么多人的位置?

    愈是想,巴巴克?阿布那罕便愈心虚。以前都当作笑话看的情报,现在看来极有可能都是事实。假如那些都是真的,那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呀!

    对于已远去的马车上之人,其心思如何,某人无从得知。其实就连身处在同一个房内的人,想法究竟是什么,林也无法准确地查知。顶多从心跳、表情、盗汗等方面,知道对方的紧张程度而已。除非把匣切插在他们身上,某支大嘴巴的剑就会满天下宣扬。

    不过林不喜欢这种去探别人隐私的行为。无关乎什么道德洁癖,只是觉得人应该保留一些自己的空间,不容他人侵犯。自己不喜欢被侵犯,当然也不愿意去侵犯他人。

    因为这么做,好像很容易踩到雷……像是发现某人奇怪的性癖,或是一些不能见光的嗜好。这还是面对面发现的,得有多尴尬呀。老家的人爱看八卦,爱聊八卦,是因为看小报,要不就是在人家背后议论。当面揭人疮疤的,不被打死都算运气好。

    所以,无知是福。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数学期刊可以顺利发行。而印刷机在自己的计划中,可是占了相当重的比例。组装好机器,试运转好像也都正常。但要确定一切没问题,还是得正式运转上线,才能够下定论。

    首先指挥人手,将大迭白纸放入送纸槽,然后将油墨灌入供给槽。转印的方式还太复杂,最主要找不到合适的橡胶材料,所以这台印刷机还是使用凸版直接印刷,但是利用多段滚筒的动作与第二送纸槽的配合,倒是实现了双面印刷。

    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动机器。首先牛刀小试一下,印个五册的份量。

    在印刷机运转中,全开的白纸一张张被送入,在滚筒之间卷动。曼罗兰金属在塑形术作用下所变化的印刷凸版,在主滚筒底下不断前后移动,将字版上的内容印到卷过的纸张上。

    单面印制完成的纸张,会被送进第二送纸槽暂放。等到预定印制份量的单面全部完成后,机器就会转移成由第二送纸槽送入单面印制的纸张,然后印刷空白的那一面。同样当纸张通过主滚筒,将空白的一面印毕后,就会送入出纸槽处。

    为了配合数学公式,有时需要比较长的版面,而不能任意换行,所以这本期刊是设计为十六开本的大小。也就是每一页大略等同于地球的A4纸。

    一张全开的纸张加上正反面,可以印制三十二页。两张全开纸的份量,就是第一期数学期刊的页数。所以五册也不过用了十张全开的白纸。整个印制过程,十分流畅,可以说是一转眼就完成了。林最担心的卡纸情形,并没有发生。

    至于裁纸的部分,虽做了一个大型的裁纸机台,却还没有实现跟印刷机的连结与自动化,只能人工操作,但还是做好了对切纸张用的压纸板。因为只要求对齐后,对切、对切再对切的动作,所以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参考线、出血线的。

    裁好纸,接着当然是检页,对折,然后在书背处钉上骑马钉。至此,一册数学期刊完成。

    某人满意地看着这热腾腾,刚出炉的新书。还凑近前,闻了一下这久违的书卷味儿。这个味道很熟悉,林想了想,转头朝乌佐夫问道:“油墨里头加了樟脑?”

    目瞪口呆的首任技术公会公会长,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啊,是的。因为老汤姆原本是贵族的制书匠,他说墨水中加入一点樟脑,可以作到驱虫的效果,让书籍有比较好的保存状况,而且味道也不会是单纯墨水的臭味。只是这么做,不能用在书写魔法文字的墨水上。但我想先生要印的东西,原本就跟魔法无关,所以就和他商量了一下,稍微修改了先生您的墨水配方。这样行吗?”

    乌佐夫说话的同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显得有些惶恐的老工匠。

    看到人在现场,林满意地说道:“当然可以。这点倒是我没有考虑到的,在原本给老汤姆的酬劳上,再给他一份奖金吧,算是奖赏他帮我注意到我忽略的地方。不过下一回,我要的东西有这样的改进,得先通知我一声。要不然任意改变,假如跟我设计的原意有互相冲突的话,反而会造成困扰。”

    “好的,先生。”乌佐夫恭敬地说道。老汤姆也在其他人的恭贺中,显得有些羞赧。

    这时刚送完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一行人离开的学院长,大魔法师卡班拜才刚走进门,一眼就察觉到房间中的微妙气氛。

    那群来组装印刷机器的普通人十分欣喜,只是碍于在魔法师的地盘,要不然早就放声高呼了。反观自己的老友比詹,和一票魔法师与学徒,则是愣着,连自己进门都没注意到。

    正想问问情况,卡班拜看到林手中拿着一本书册似的东西,薄薄的。他随即会意过来,震惊问道:“我这才去送个客人,难道已经印好一本期刊了吗!”

第六百一十章 校稿

    因为印制好的纸量不多,才区区十张,所以在裁纸的时候,林是一口气裁完的。但他只亲手装订了一本,交到进门的大魔法师卡班拜手上。剩余的部分,则是请准备负责印刷工作的十名学徒去完成。

    只是一群人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才把这个简单的工作完成。但即使做完,他们也无法相信一本几十页的书就这么做好了,尽管外观看起来十分不优雅,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完成了五册,林没有停手,又控制了印刷机印制五册的份量。这一回,也是让学院长看看这台机器运作的情形,还有记录控制曼罗兰金属印刷版的塑形术权能消耗量。而接续的工作同样是请学徒们完成。

    但这一回,却没有人动手。因为刚刚某人在示范的时候,他们的脑子都是懵的,谁还记得整个流程是怎样。

    林没有催促,也没有露出任何鄙视的神色,就只是看着众人的表现。总算有个年轻学徒走上前,摸索着裁纸机台。压纸板的设计有两种,一种活动的,一种固定式的。

    刚刚林所用的就是固定式压纸板,嵌在裁纸台本体上,有需要用的时候往上一提,卡住,就是了。固定式的压纸板设有数块,就是刚好可以将全开的纸由大而小对切下去的长度。

    没一会儿,年轻学徒就摸索出一些心得。将最远的一块压纸板拉了出来,找个和自己比较亲近的学徒,一齐小心翼翼地将新出炉的印制成品放上裁纸机上。一刀刀,将书页给切了出来。这时其他人也来帮忙,一群人依旧是手忙脚乱的。

    鼓捣了好一阵子,总算把第二批的五册期刊,按照第一批成品的标准给制作完成。一共十册,由非常不熟练的十个人,即使做得断断续续的,总共也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说起来,这个上午组装那台印刷机器,还花了比较多的时间。

    大家看着成品,从一开始的发楞状态,变得十分兴奋。似乎只要某人一个声音,就准备拼尽全力,不停地印下去。

    不过最重要的控制面板操作,除了那个魔法师本人以外,还没有其他人会。所以大伙儿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某人猛瞧,林当然知道这个眼神的意思是什么。倒不是为了数学大业,所以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这只是看到新玩具,舍不得放手的模样。

    但林却没有满足这些人的要求,因为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工作非常重要。

    将做好的十册期刊,包括学院长手上的那一册外,都拿回到手中。原本翻阅着的众人,都有些不舍的模样。林向众人说道:“先不急着印书。在那之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做。──”

    将手中的十册期刊,分给了大魔法师卡班拜带来帮忙的十个学徒,

    “──大家也有看到,印书只是一门劳动活儿。现在大家也许觉得新鲜,但做久就会腻。而且这是谁来都行的工作,并不见得需要一位魔法学徒来做。但要让这本书可以发行,还是有需要借助各位长才的部分。这其实只是初稿,还需要各位细心地去做校对。当然不是要各位去捉数学理论上的错误,而是要捉诸如拼字错误、语法错误,还有就是文意并不清楚,容易让人误解的错误,至于前后矛盾的错误,能揪出来就揪出来,然后更正这些错误。”

    校稿这件事情,似乎对迷地的人来说很陌生。就看到一群人用着‘你在讲什么东西’的怀疑眼神,看向自己。毕竟在今日之前,一本书的完成全部仰赖抄写员。就算抄写的过程中出错,也不见得其他人就会跟着犯错,除非大家抄得是同一本犯错的母本。

    但印刷,可不是这样玩儿的。

    林就不得不多做些解释:“数学是一门有正确解答的学问。要是一本以数学为主的书籍上,出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那简直就是耻辱。所以在正式出版之前,必须要制作初稿,请人阅读文字,找出那些粗浅的错误,并将之修正。这样的校对工作对印刷来说,是至关紧要的。因为一旦出错,之后印几本就是错几本。各位可否理解这样的严重性呢?”

    听完某人的解释,众人突然理解了校稿的重要性。母版错误,就本本错误,这样的东西出去了,只会成为笑柄。而且大家可以想象,这第一期的数学期刊,绝对是许多人关注的对象。里头任何小瑕疵,都能成为众人攻讦的目标。

    理解到这一点,大魔法师卡班拜也就放弃了拿回刚刚手中那本期刊的想法;虽然说他也想要拿个一本,一起做校稿的工作。而拿到的学徒们,也了解手中之物仍属于半成品。要完成它,还需要众人的努力。

    看着大家的兴头过了,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林知道,接下来要讲得才算是正事。“当然请各位来帮忙,不会是白做的,而是会有酬劳。当然这个酬劳,不可能像各位过去一样,抄写一本书,可以收取二到五基尔(金),如此的高价。”

    抄写员的酬劳,某人也曾经了解过。因为那可是自己初来乍到迷地时,最向往的工作。不但安全,而且利润丰厚。只是要做这份工作,除了能力之外,还需要一些背景。某人在当时是两样都没有,所以只能去找未开化的地精们玩命。

    二到五金的酬劳,包含了购买可以承载魔法文字的纸张、墨水等物,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可观的利润在里头。而且这只是抄写一般魔法知识的价格,要是一些高品级的魔法知识,诸如被列为禁咒的战略级魔法,这个酬劳的金额还会更高。要知一般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也用不到一金。

    但显然,印刷的酬劳不可能比照办理。因为工作量与工作内容差太多了。过去帮忙协会或魔法师抄写的魔法知识,第一、费工费时;第二、纸墨需要特制,而且还是自己准备,毕竟材料费算在酬劳里。但现在可完全不一样,那么这笔酬劳要怎么算,大家耳朵都竖直听着。

    “这次第一期的数学期刊,我预计要印一千本,都将由各位负责。而酬劳方面,每个人是二十基尔(金)。估计包含校稿的时间,大概需要五到七天,才能够完成一期期刊的全部制作。整体操作流程都熟练的话,估计时间还能缩短。”

    一个人二十金的酬劳,可是某人精算过的。精算的基础包含过去在锡嘉区底层打滚的经验,还有论坛索引上所找到的消息。花费同样的时间,一个动作快的抄写员用以往的方法抄写魔法知识,大概可以有十到三十五金之间不等的收入。

    但这其中还包括必须支出的材料费用,也就是说大概会剩下一半,甚至一半不到的纯利润,端看自己对于材料来源能够用多低的价格取得。即便如此,收入以迷地的水平来说依旧可观。

    二十金的酬劳,大概比抄写员耗费同样时间的收入,还要再高上一点。而且这可是不算材料费用的纯收益。而二十金,大概也是一个魔法学徒在学习魔法的日常上,基本的一个月花费。包含冥想仪式所需要的耗材,或是一些练习、研究上所需要的材料费用,当然也有购买魔石的消耗。

    所以林开出的这个酬劳,大家的感觉也只是还行,没有比以前糟,但也没有多上很多。看在自己老师出面,要求自己帮忙的面子上,还是可以帮上一把的。至于一千本那个天文数字,已经被大家忽略了。

    因为在林原本对于酬劳的精算中,可没有考虑到圣城埃斯塔力的物价,以及这些老练的抄写员们,可以在这门工作上找出多少门道,榨出多少利润来。花费同样的时间,努力一点,他们是可以获得二十金以上的收益。

    这个部分,某人也只能说,不要拿特例来跟通例比较。在统计的领域,拿特例来打通例是有多少就死多少,根本没能比呀。但要勾起学徒们的积极性,也不是没有方法。拿奖金当鱼饵来钓,没有人不上勾的。

    所以林又笑着说道:“虽然基本的酬劳只有二十基尔(金),但只要各位校稿够细心,可以让这本期刊以没有一丝错误的情形完美出版,就会有额外的奖金。”

    看到众人眼神发亮,竖直耳朵。某人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以一个月为周期,只要在下一期的期刊出版之前,没有人公开从文字方面所挑出的错误,各位就能领取跟这一期酬劳同样的数额作为奖金。也就是说第一期的酬劳是二十基尔(金),只要在第二期出版前,没有人在数学理论以外的地方挑刺的话,下一个月就算各位不愿意继续来帮忙,也能拿到的一笔二十基尔(金)的奖金。”

    这是代表校稿的精细,关系到自己的酬劳能不能翻倍!参与这项工作的十名魔法学徒,就差蹦起身来,嗷嗷叫着。

    林光是粗略讲完校稿发现错误时的记录方法,就有人迫不及待地翻开初稿,检视着文字。

第六百一十一章 印刷升级?

    之所以林如此重视这件事情,是因为即使是过去自己书写中文,就算写错字,其他看的人也能从前后文意去推断正确的意思,错字根本不会影响

    迷地的拼音文字也有类似的情形。除了错字以外,拼音文字还可以利用各个字根去创造新字出来,以此形容一个新的事物。但这个新字并不是随便写写,其他阅读者就可以理解的,它是有一定造字规则的。

    自己可不是迷地的语言学家,林可不敢保证自己的书稿中,会不会有这种低阶的错误。假如是一般的书信往来,或是给自己的学徒、其他亲近的人看看就好,写错字那也就算了,反正看得懂就可以了。就算看不懂,问个一句也不算什么。

    但现在可是一本严谨的出版品,错字这种东西只会打击这本期刊的权威性,能避免则避免。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请专业人士的来。相信为了钱,这十位学徒不至于随随便便应付交差。

    收拾好数学楼内,一间原本供林这位唯一的数学讲师休息的房间,改作十位校稿人员的工作场所,林便回到放置印刷机的原教室。如今这里已经被改称为印刷工间了。

    乌佐夫?甘提亚跟技术公会来支持的工匠们已经离开。关于林要支付的费用,有乌佐夫代为处理,毕竟技术公会中可是有自己的大笔分红还没全部取走。某人的本意也是将这笔钱放在公会中,作为乌佐夫运用的资本之一,以及用在现在这种时候。如此一来就省下搬运钱币的时间。

    至于银行这种金融机构,某人还是不想去沾,甚至连提都不想提。那是一个被放出来后,就不可逆的金融怪兽。在这个有神灵的世界,某人才不想去触到谁的霉头,惹祸上身。

    印刷工间中,就剩下学院长及几位魔法师,正好奇地围在机台旁边,东摸西摸。也有人是摸着那大迭的全开白纸,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当然还有那把某人没带走的剑,正开心地和众人闲谈着。不过很明显,大伙儿距离匣切都有点远。这倒不是大家不好奇这把剑,或是为了向某人表明避嫌,所以刻意不靠近这把剑,大家纯粹是吓的。

    匣切一族的‘优良’名声,对于圣城的魔法师们,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地位的魔法师,并不是那么陌生。对于一把可以窥探持有者内心的武器,没有人不警惕的,但至少其他匣切是不会说话的。然而这把剑可以讲话,那对任何持有者来说,都是一项足以让人崩溃的消息。

    即便这把匣切没有将某人的秘密脱口而出,众人也很有默契地不去刺探。对于敢握住这把剑的人,谁也不想让自己有被插一剑的借口。所以这些对话,更多是没营养的社交辞令。

    林一进门,也没管这里头的气氛如何,直接说道:“学院长,谢谢您同意使用一间讲师休息室作为校稿的工作室。”

    虽然林作为数学楼唯一的讲师,但学院中的财产还都是属于这位学院长的,要做什么,都无法绕过这位老人家。

    之所以不找其他教室或休息室,是因为原本要给某人使用的房间中,家具有现成的,稍微搬动一下,就可以工作了。而其他房间都还是空着的,只能很苦逼地席地而坐。

    “小盖呀,过来,过来,教教我这要怎么使用。”大魔法师卡班拜亲昵地叫着某人,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于印刷机的好奇,指着那个介面已经被密码锁住的控制面板。

    解开了控制台锁定,林稍微为这位老人家讲解一下,印刷机的各部连动与运作的原理。之所以敢把机器零件分散交给技术公会的人制作,而不是大费周章地自己来,就是因为控制印刷的程序是自己写的。

    别人就算仿造了,没有这个程序控制,印刷机的武功至少要废大半。别的不说,光那个印版就得走回雕版的老路。迷地可是连活字版都没有呢。

    别人就算仿了机器,光是准备雕版与印刷中换版,所需时间增加的岂止一倍。当然,即便如此,比起迷地原有的印刷技术,仍是无法想象的大跳跃就是了。

    而在机器上的控制程序,除了将输入的文本文件自动分页、排版外,还可以作一些简单的编辑修改。所以有谁想要印刷书籍或传单之类的东西,只要将储存有文本文件的魔石,放置在特制的控制槽中以供读取就可以了。

    至于报纸……论坛都有了,谁看报?

    虽然论坛上的情报都是未经整理,相当杂乱。但是报纸注定了不可能走高价路线,只能靠低价与销量来打开局面。对于一些不怕麻烦,甚至喜欢逛论坛的人来说,报纸没有任何吸引力。所以早在论坛出世,就已经没有办报的土壤了。

    但看着这台机器,大魔法师卡班拜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有没有办法印制魔法卷轴或是魔法书籍?”

    “很遗憾,不行。”对方问得干脆,林也回答得利落:“那个老问题还是没能解决,纸张还有墨水。”

    “我看这个印刷机上的墨水供给槽,并没有什么限制呀。还是说你没有掌握好的墨水配方和材料来源?”卡班拜不死心地追问着

    想了想,林还是决定托底说道:“学院长,也不瞒您说,关于印刷魔法文字的研究,我也有做过。我发现即使只是书写最普通的魔法文字,也会从书写者身上汲取魔法权能,那就跟制作魔法卷轴一样。只是制作卷轴的工艺必须更加精细,对于制作者的精神状态也有要求,甚至有失败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并不单只是纸张与墨水的问题,假如要用印刷的方式,还需要考虑如何在印刷的过程中输入权能?”大魔法师卡班拜一下子就想到关键点。

    而且关于抄写魔法知识的过程中,有可能需要权能这一点,其实魔法师们也隐隐有这样的推论。理由则是如此单纯的书写作业,竟然任何普通人来做都没有办法成功。要知道这可不是制作魔法卷轴呀。

    只是一直以来,抄写这项工作被视为魔法学徒们累积知识的一环,魔法师们也不会想要去找一个跟魔法无关的普通人来进行。久而久之,由学徒来抄写就成为众人理所当然的认知,也没人刻意去寻找背后的原因。

    “是的,正如您所说。但是要怎么做到这一点,我可是完全没有头绪。就算解决了输入权能的方法,要做到使用印刷的方式来制作,不管是魔法书籍也好,又或是魔法卷轴,就势必要搞清楚每一个符文,每一道笔划需要多少量的权能,才能保证制作完成,而不会失控爆炸。”

    讲到失控的状况,就让在场的魔法师感到苦恼。魔法失控了,可就不是失败那么简单而已,随之而来的后果是不可预料也难以防范的。爆炸、反噬自身,其实都算是小事情。最害怕的是成为某种域外存在入侵迷地的跳板,这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林拍了拍印刷机台,说:“这种细致的工作,是机器无法代劳的,需要的是制作者日积月累的经验,成为一种本能式的手艺。机器能做的,就只有简单、重复性的工作。假如各位有制作魔偶的经验,就知道能交给这些蠢笨大块头的工作,都是些什么样的工作。”

    提起大家都熟悉的技术,在场之人的经验可说是比林还要丰富的。他所说的状况,众人可是心有戚戚焉呀。但大魔法师卡班拜还多问了一句:“假如用数学解析呢?”

    “用数学解析应该没问题吧。”林耸耸肩说:“可是当初我光是解析一个学徒级的魔法,花费时间最少的,也研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至于那些太过复杂的魔法,根本连碰都不敢碰。这还别说就算解析出来,也还没有掌握如何用机器注入权能的方法,以及两者间要如何配合。”

    被浇了一桶冷水,大魔法师卡班拜别说有多失望。但想了想,他随即释然。虽然这台印刷机器不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但是光数学期刊可以顺利出版,而且现在看起来一期发行个一千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学院就有难以估算的价值。

    现在的他与卡班拜学院,虽然没有全部的身家都赌到数学之上。但在圣城埃斯塔力中的学术地位,两者隐隐约约被外人挂勾起来。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不过当真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而对林来说,印刷机只能印制魔法以外的书籍,跟可以制作魔法卷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前者在魔法师的眼中,并没有多大的价值,只是一个方便的工具而已。真正有价值的,是被印制出来的文字,其内容所代表的意义。

    但假如印刷机可以制作魔法卷轴的时候,这台机器就上升成为战略级物资的程度。大批量制造魔法卷轴,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某人用膝盖想也能知道很不妙。

    真把这样的一台印刷魔法机搞出来,先不说自己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无数的麻烦,而且没有尽头。最他妈恶心人的一点,就是制作出来的魔法卷轴,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就是个大麻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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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塔的星空介绍:
身为天文学的专科与爱好者,每每仰望着夜空那以亿万计的星辰时,很难想象在这庞大的数量中,人类却是孤独地生活在宇宙里。
再次睁开眼,却已身处在以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神秘等八种权能为基础元素的魔法世界里。
抬头仰望着异世界的星空,自己的家乡是不是也在这亿万星辰当中?
搜寻着可能的回家道路。也许得花一辈子,也许是十辈子,但总是个盼望。
魔法塔的星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塔的星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塔的星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