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兼差编辑
真有能够印制魔法卷轴的印刷机，不卖卷轴或机器的话，白白浪费研发的时间与制作的材料了。投入的资金无法回本，只能作为一个永远封存或是自嗨的技术储备，这得多无聊才这么搞。
卖的话，要怎么保证买的人，不会拿着自己的产品回头来对付自己？
在地球的军火输出大国，他们本身就拥有可观的武力，这才能保证买军火的人，不敢轻易掉转枪头来对付自己。就算真的被拿来对付自己，实际上会外销的武器装备，与自己所使用的相比，都是不知道落后几代的产品。这些大国完全有办法靠科技差距去碾压对手。
自己也好，那只巫妖也好，在当今的迷地都没有足够的威慑力。这倒不是某只巫妖的实力不足，而是名气不响的缘故。真正体认到那位曾为魔王的巫妖有多麻烦的人与贵族，还是太少，甚至大多数人仍不相信她曾是魔王，君临一个时代的事实。
要是太过得意忘形，某人随随便便就流出这种武器等级的技术或产品，什么时候背后捱枪都不意外。就算伤不到自己，被恶心到也很难受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东西真搞出来了，对于自己的实力提升，没有多大的帮助。在争分夺秒的战斗中，撕卷轴什么的，太慢了。
所以对于印刷魔法书籍或魔法卷轴的想法，林也只有在脑子里头转一转，就丢到一旁了。
尽管让学院长有些失望，但后续的事情还是得跟老人家商量好。那就是放在这里的印刷机定位和保护措施。之前同样放在学院中的显微镜，可是用捐给学院的方式，将保管与保护的职责丢给了大魔法师卡班拜去头疼。
那时可还没有想到印刷机的事情。再加上机器的性质也不同，显微镜就是个研究用的工具，然而印刷机可是商用的，很难直接比照办理。
经过商议之后，就是以印刷机为中心，成立一个印刷工坊来对外营业，学院方与林各占一半的主导权与分红。这还是迷地尚没有股份的概念，所以某人就不搞得太复杂了，一半一半的留个商量的余地。
这个工坊最主要服务的对象，当然就是数学期刊了。除此之外，有其他人包括学院有大量印刷的需求时，印刷机也会承接相关的业务。纸张与墨水则向技术工会采买，受雇用的人手则由学院方来想办法。
大魔法师卡班拜之所以同意得那么爽快，除了要推数学期刊一把外，印刷魔法卷轴的念头仍旧挥之不去。所以林也同意，在确保安全以及印刷机闲置的状况下，学院长尽管组织人手来攻关这个课题。
要是他们真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后续的麻烦，也自然是他们得自己顶上吧。印刷机充其量就只是一个‘环节’而已，不至于替某人招惹太多事情。
而要商讨这些事情，为得当然是印刷机的保护措施。虽然不知道其他别有居心的人，会不会下作到用破坏机器的方式，来阻碍数学期刊的发行。但林可也不想赌别人是不是有着如此善心或恶念，不选择或选择破坏的方式。
大魔法师卡班拜也没有什么好推托的，一口气答应下来。毕竟这台机器现在在他眼中，也是个宝贝。所以就把原本用来守护生命楼那架显微镜的人手，调过来使用，甚至还加强了一些。因为堆放在此的大量的纸张可是易燃物呀，真要搞破坏，对法爷或一些暗杀者来说可不会太难。
而另一头之所以不再需要人手保护，是因为那里几乎日日夜夜都有人在使用显微镜。而且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呀，任谁也不敢得罪在生命楼中活动的那群人。这倒不是他们的学术地位够高，或实力高强。是因为那里聚集了圣城几乎所有的治疗职业，或是擅长治疗的魔法师。
要是敢得罪那群人，最好希望自己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好歹。要不然想医治，哼哼。迷地可没有什么医者父母心，当慈悲为怀的说法。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人也好，神灵也好。
而早前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受了伤，没往生命楼走，纯粹是因为他只想走人而已，疗伤只是托辞。卡班拜可以理解，毕竟要是换成自己，也会没脸待下去，所以就不去提一些不长眼的话。
等到一切商量定，林又晃了眼在进行校稿工作的学徒们。就这么点时间，还真让他们找到一些错误。大家又讨论了一阵子，包括找到错误时的记录方式，以及所谓的错误，含括的范围到什么程度。
前者不过是要大家放胆在草稿上面做笔记跟折页，或是夹书签、小纸条，任何记录方式都可以。反正这又不是定稿。
后一个问题主要是用词准确性的问题，是要模糊一点，留一些空间；还是准确一点，让人清楚明白。这个问题很难有一个统一的决断，就只能问文章的作者，看他写下这段文字时的原意究竟是如何。
然而第一期的数学期刊，从头到尾作者也就只有一个人。所以林也只能就被找出来的用词准确性问题，与众人一一讨论了，躲都躲不掉。
话说这群人做到这份上，已经不是单纯的‘校稿’了，而是连编辑的工作都做上了。不过某人决定很没良心地忽略这件事情，然后不涨工资！
等到一切忙完，回到家中，已经错过中午的饭点。芬去学院教生命的课程，两个少女正盯着论坛索引搜寻出来的数据，寻找着有用的部分。因为迷地没有什么好的食物保鲜的方法，所以林在迷地的习惯，是只要错过饭点，一贯不留饭菜的。
麻烦是麻烦一点，总好过吃坏肚子。
但肚子饿还是得解决，便自己到了厨房，随便弄点东西囫囵吞下。再一会儿，就是数学课程的时间，得抓紧时间休息。
当重新回到卡班拜学院，正好敲响了上课的钟声。出现在讲台上的某人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课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作法与习惯，另一方面，也避免太多人询问有关印刷机的事情。
因为东西就在学院的数学楼内，林又没有强制大家保密，所以情报外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反正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被知道就被知道了，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这可不代表自己就喜欢被追着问话，尤其可以想象得到，大家想问的也都是一样的问题。回答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看到人就回答一次，就算有再好的耐心也会抓狂。
只是……今天课堂的气氛有点诡谲？
站在台上，从下面传来学生们的目光，不是崇拜，不是等着看人出糗的幸灾乐祸，更不是什么专心一志于学问上，两耳不闻外事的认真表情。大伙儿的眼神中，有同情、有怜悯，也有人是看着脏东西的恶心。
这是咋地？
在课程中间的休息时间，居然一堆人送上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壮阳药、安神药、壮阳药、治疗药、又是壮阳药、圣灵药！尤其莫名其妙的是，居然有人送上了黑暗药，这可是使人暂时致盲的负面效果药水，通常是用来做陷阱，或是战士们用来攻击敌人用的。
而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拍着某人的肩。就这么，一张面积不算小的讲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药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某人是来开杂货店，卖药水的。
开头一个两个还想婉拒。但后头越来越多人上前，眼看着拖拖拉拉的也不是办法，还有可能延误到自己的课程，没奈何，只得全部收了下来。而在下课之后，也没人打扰自己。反倒是为了将这么一桌药水搬回家，可着实让人伤透了脑筋。
最后还是借来了一块大包巾，将这堆药水一并打包之后，小心翼翼地背了回家。沿途上，某人只有百般不解。
总之一堂课教下来，当学生的没有迷糊，反而是当老师的迷糊了。
这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一直憋到晚餐结束后，林才在餐桌上，问起了黑发褐肤的少女。卡雅平常时就有在注意论坛，可以说几个人里头，网络黏着度最高的人就是她了，尤其喜欢看一些小道消息。假如论坛上真有什么轰动的大新闻，问卡雅准没错。
只是平常时，少女答复的都挺利落的。事情经过、原由、出处、当事者以及后续发展，少女都能用自己的观点与调查，说出个七七八八。加上论坛索引的搜寻程序帮助，就算不完全是真相，林也有把握是在论坛上流窜的情报中，最为贴近真相的了。
但今天，少女却是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说不出口。同时一双眼睛还不时往她姊姊大人身上瞟。这样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明显。
所以某人只得硬着头皮，问起了可能是当事人的巫妖，说：“妳到底做了什么？”
芬却是一脸呆萌地看向卡雅，问：“他的事情跟我有关？”
“其实原本没有的，后来就有了。”
“是哪一件，我怎么不知道？”
巫妖的演技太好，让某人看不出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卡雅扭扭捏捏地说道：“就是，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哦，那一件喔。”芬恍然大悟道。但又指着某人问：“可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老师现在已经被称作勇者了，只是贬义比较多。”卡雅表情无奈地回答道。
这下换某人坐不住了，问起罪魁祸首。“妳到底做了什么？”
第六百一十三章 勇者(贬)
“昨天我不过测试了一下，有谁对我会是真爱。”巫妖振振有词地说道。
看她说得理直气壮的模样，某人心里就越没底。担忧地问道：“那您可以跟小的说说，您是怎么测试的吗？”
“我是个巫妖，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吧。”
“妳还能算吗？算了，在其他人的认知里，妳就是巫妖没错。真要计较妳的种族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没有人跟妳一样。”
“是这个道理。那我再问你，巫妖的经典形象是什么？”
“殭尸？骷髅？只剩下一层人皮贴在骷髅架子上？总之，人们还是把巫妖归类在不死亡灵之中。因为大部分巫妖的形象就是那样吧。”
“没错。那我再问你，我这样的相貌是怎么来的？从外人的角度来看。”
“从外人的角度？假如我对妳不熟，又确认妳确实是个巫妖，那么这样的外表应该是用魔法拟态的吧。其实在妳重塑肉体之前，不就都是这么做的。用魔法权能凝聚元素，创造出一个跟人一样的肉身。”
“是这样没错。但这样的方法，不是永久性的，而是必须去维持的吧。”
林点点头，认同说道：“我记得我有听妳说过，那时的妳假如要发挥全力的话，得要解除掉肉身的外表，以骷髅的型态来战斗。只是现在不能这么做了吧。妳不是说过，现在的妳已经是骨肉血三位一体，都到达了主物质界所能存在的极致，至少是妳已知的极致。”
“是啊，但是别人不知道。你想想，当一个巫妖凝聚肉体的魔法，在情绪的最高点，因为太过兴奋而控制力下降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某人一惊！
印象中，在大贤者之塔的时候，某人曾经以这种可能性，好好地调笑了巫妖一番。假如那张美丽的人皮在关键的时刻，像是溶解一样化开会非常吓人吧。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魔法控制力非常优异，又或是为了报复某人的口不择言，当时可是被巫妖拖到床上，大战了七天七夜。某人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腾死，就因为嘴秋。
从那次之后，林就知道做人不该得意忘形。关系再好，有些红线踩到了，一样会爆雷。
难道今天，她真这么整了！林打着颤，指着巫妖，不知该说啥，就只是不断说着：“妳真的，妳真的……”
芬一拨鬓边的头发，轻轻摇着，装出抚媚的模样说：“我不是说了嘛，我要测试他们是不是真心的。假如看到我的那个模样，还能够喜欢我的，那肯定是真爱了。而且我也是很牺牲呢，内脏都让他们看光光了。”
“假如看到妳那个模样，还能够喜欢妳的，那绝对不是真爱，是变态吧！”某人失控地大吼道。随即无力地以脸砸桌，双手下垂，整个人摊在桌上。
一个有恋尸癖的白马王子亲吻被毒苹果毒死的白雪公主，从而成就一段佳话。但那终究是大人说给小孩子听的故事，所以安插了无数美好的描述。在大人的龌龊世界中，巫妖的男人肯定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变态吧！
在联想到今天的数学课堂上，所有人的表情，所有人的同情，所有人的施舍，深深地刺痛了某人的小小心灵。林也同时理解了，那瓶短暂致盲的黑暗药，是拿来做什么的。绝对不是拿来战斗或害人，是要给自己喝的呀。
就好像那句经典名言：灯关起来了，什么都一样。
这又让某人想起自己穿越前的大学生活。
地球的大学：恐龙妹的男朋友叫什么？答：龙骑士。
迷地版本：魔王的男人叫什么？答：勇者。
听起来还真没毛病呀，但某人只要求当事人不是自己。如今看来，这只是奢望……
话说数学的权威地位还没建立起来，先确认了自己变态的地位。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牢不可破的那种。没看一整堂数学课，上百个魔法师，就没有人出面多问个一句，让某人有机会辟个谣，大家就这么相信了。
话说抱着同情目光的那些人，是认为我也是被逼的吧。那么那些用恶心目光看着自己的人，该不会是认为自己乐在其中吧。
稍微转动脖子，眼角扫着芬的表情，一脸坏笑的巫妖像是尝到胜利果实般的愉悦。某人不禁呻吟说道：“妳这是故意的，有预谋的吧。”
“什么预谋。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我只能说那是自然现象。高潮来了，我忍不住咩。”
“妳骗鬼呢！最好妳现在的身体还能像那样子整。”之前就说了，现在芬的肉身可是活生生的，掐了会痛的那种。林想着是不是想办法解释一下。
但要怎么取信于人？总不成把这只搞事的巫妖拖到大庭广众下给办了，以此来证明她在任何状况下都是很正常的。
且不说她是怎么做出那样的表现，吓坏别人的。要是她继续搞事，到时某人是变态的传闻可就实锤了。
为什么，某人现在有种一世清白不保，不想活的感觉……
之后的数天，某人活得浑浑噩噩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而印刷机的消息，在圣城埃斯塔力中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最主要是因为大家没有实际看过机器运转情形，也没看到成品。外界众人谈论的焦点，还是集中在巫妖与勇者(贬)身上。
然而有个意料之外的好处，原本围绕着芬这美丽的花朵飞着蜜蜂与苍蝇，一夕之间全都不见了。甚至一些在生命课堂上，仗着自己一把白胡子，说要帮巫妖介绍对象的，背后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人，也一个个都噤声。
大伙儿的口味再猎奇，也还不到勇者(贬)的高度。果然唯有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那样的女人啊。众人无不在背后如此说道。当然之后接着的都是轻蔑的笑声。
看着之前，口口声声说要钓男人的芬，若无其事地拉着两个少女四处乱跑，忙着调查跟蚕蛾类似的魔兽，某人唯有无言以对。这是有预谋的在玩人吧，连自己一起拖下水的那种。
某人倒是想要憋个一年半载的，不理睬那个巫妖。可惜芬拿着丝绸的事情来问，直接让某人破了功。赌气归赌气，正事还是得办呀。更何况，那可是跟自己保命装备有关的大事。
然后看着某只巫妖一脸得意的表情，继续带着听说是师从自己的两个学徒扬长而去，顿时某人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用另外一种说法呢，叫作放弃治疗了。
没奈何，只能把自己投入到数学期刊的准备工作中。虽然有十个人来帮忙，但毕竟这是迷地开天辟地第一回的学术期刊发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有相关的经验，所以某人当然是要不辞辛劳地亲自过问。
更何况某人所谓的经验，也不过是在穿越前看过杂志，以及在博士论文付印的时候，多少了解过一些流程而已。为了让这第一本期刊顺利发行，每天紧盯着进度是必须的。
此外那台印刷机器，也不断在试运转。随便找些东西瞎印，发现问题，然后即刻修正。务必要让期刊的发行可以顺利。
一切都是草创，不用心可不行啊。这绝对不是为了逃避勇者(贬)称号所带来的心理阴影。
不过试印的材料，随便拿一些垃圾来也不行，纸也是要钱的，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印刷魔法卷轴大业，也不会贸然进行。他们需要观察更多印刷过程，包括机器运转的情形，考虑在什么阶段加入魔法权能的因素。而且一行研究这项课题的人，煞有其事地做了各种准备，以及数学的推算。
而这一切在某人的眼中，就像拿了一把小孩子玩沙的塑料铲子，准备挖出一条海底隧道。不过某人倒也不想去打击这些老人家的积极性，没有第一铲，哪里会有第二铲。而且不挖下去，怎么会理解这坑有多深。
总之用来测试印刷的材料，也只能由某人准备了。林没多想，把自己编写的万年历给拿了出来，边印刷，边调整机器。
迷地现行的亚兰历与气候现象，是以星象为基础，辅以魔法权能，而有一个周期非常长的循环变化。通常是由占星师来推算，但在锡嘉区的时候，某人可发起过一回历法革命，改变了锡嘉区中占星师们的工作内容。
说白一点，就是让一整个职业的人几乎全部失业，所有人只能另图高就的那种。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能活着离开锡嘉区，还真是一项奇迹。
不过这波历法的革命，没能冲出西南半岛之外。除了其他地区的占星师想方设法捍卫自己的工作外，另一大原因，就是当时由大占星师斯皮勒所主导的万年历编撰，其成果虽然有放在论坛上，却是属于有偿公开的，也就是需要付费才能取得。
然而迷地可不像地球，电子支付、信用卡刷卡的，相当齐全，迷地只认现金。现金不一定要亲自缴纳，可以委托商队运送，也可以请朋友代为支付，反正见到钱才会开放论坛的权限。
结果就是离开了锡嘉区，或说远离了西南半岛的四个分区，就没什么人有办法从大占星师斯皮勒手上，买到最新且长期的历法。大家还是倚靠各地占星师，提前三到五天去预测下一周的特殊气候情形。
第六百一十四章 完工
林随随便便印出来的东西，可是直接预测了接下来一百年的特殊气候变化。
做成三十二开本，因为页数繁多，所以使用胶装的方式装订。除了制作之外，林也将过程记录下来，做成一个像是印刷机使用说明书的文件档。
但比起胶装这种装订方式，看到万年历的大魔法师卡班拜，反而更惊讶其内容。只是，这书虽然看起来钱景不错，但不知要砸了多少人的饭碗。想到论坛之于抄写员，万年历与占星师，卡班拜看着这个到处断人活路的年轻人，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最终，林用印刷机印制出来的孤本万年历，在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建议下，束之高阁。
当下仍以数学期刊的发行为重，没有必要让万年历曝光，又开一条战线。哪怕这本东西对很多人来说，都非常方便。
这也正是某人的本意，所以对于老人家的意见，林表现的是欣然接受了。
第一期数学期刊的校稿工作，比预期还要多花了一天的时间。最主要是十名学徒做编辑做上瘾了，看到什么句子不太顺畅，都想拿出来讨论一番。
然后某人就同时被十个人围攻，改进意见又有十种，林之后就深深觉得，应该要给校稿与编辑一个比较明确的规范才行。要不老这么整，可不是办法。
更惨的是，这一回也让自己深刻体验到，自己对于迷地语言的掌握是多么的肤浅。这个字是源自于伦巴语的字根，又或是萨克森语的字根，从什么时期开始出现，在比较级的区分中是属于第几个级别的，每个学徒都能说出个一套套来，然后把某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有些用法，严格起来可以归属于迷地西南半岛所使用的地方方言。在圣城埃斯塔力并不这么使用，而要用在正式的书籍与文件上，也有其更正式的用法。这些没得谈，直接改就是了。
此外还有一些奇怪的语法。虽然不至于让人看不懂，但要理解的话，却还要花点时间想才行。对于这点，某人就无语了。仔细看那些被挑出来的部分，大多是自己穿越前的语言习惯。用在口语上跟他人交谈的时候，还不算大问题；但要成书，这样的用法就不是那么严谨了。
虽然某人写的教材书也不少，甚至都有流传在外。不过直到今天，才真正被人纠正这些部分。搞得大家虽然是在编辑一本数学期刊，但其实是在上语文课程的感觉。
因为这样的错误不少，修正方案也需要林自己拍板定案，以确定文意就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意见。所以等到校稿完成，付印的时间只剩下四天不到了。
开启印刷机的控制面板介面需要密码，除了林知道以外，之前就只告诉了大魔法师卡班拜。在学院长的建议下，暂时还不把密码交给第一线的工作人员。要使用的时候，两人就麻烦一点，亲自来开启机器。而排版的工作，现阶段也只有林一个人可以处理。
不过整个第一线的印刷作业，还是需要有人来领导。这个人不可能是林亲自出马，就算某人这回几乎是从头到尾盯着，但也只限于第一期，之后不太可能还这么做。
被挑选出来带领十人学徒团队的，就是在第一回试印时，在林的授意下，让大家亲自操作时，最后站出来带着其他人边做边想边讨论的年轻学徒。他算是学院长嫡系的徒孙，胆量、能力、身份都不错，也就决定由他来暂时带领整个团队。
印刷所需要的纸张、墨水，在这几日内仍有陆续送来。墨水还会有保管的期限，所以量不是太多。但纸张基本上没有保存期限，也许放久了会泛黄，但只要不脆化，仍旧可以使用。对比非魔法书籍所使用纸张，数学期刊的用纸可是各方面完胜，除了不能用于记录魔法。
一千册，六十四页，十六开本的数学期刊，实际印刷的时间，总共花不到半天，更多的时间是在搬纸、裁纸上面。这也让学徒们理解到，为什么一开始和那个魔法师见面的时后，他说印刷是个体力活儿，而不是什么技术活儿。
当一册册期刊逐渐成形，另一个问题就随之浮上台面：书的封面要怎么办？延伸出来的问题，就是正式出版时的装订方法，要用哪一种？
骑马钉的作法，毫无疑问是最简单的，但总让人感觉好像缺了什么。按照这群年轻学徒的说法，就是少了书籍的庄重感。但要像精装本一样搞硬壳书皮，应该是来不及了，而且内页的分量也不太够。
这时一批新送来的纸张，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那是一批云彩纸的试作品。依某人提供的做法所改进，更在纸浆制作过程中加入了石青石粉末，让纸张呈现一种很柔和的青色。
原本云彩纸的用途，林是打算用来制作名片、书签、书卡、贺卡、邀请函之类的。送来后被几个学徒看到，厚度也比一般的纸张厚上些。一合计，几个人决定用云彩纸做书皮，就连封面也都画好了。
这下可好，连设计的工作都做上了，不过还是不给涨工资。某人装傻充愣，嘉奖了几句，便将那设计好的封面导入印刷机的排版介面中。
对于手绘图案与艺术字体可以直接导入，大伙儿是有点吃惊的。但想到论坛的各种输入方法，那可是连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法阵都没有问题，而不单单只是文字的输入，众人也就释然。
有了封面，林顺手将底页的出版者、内文编撰者、工作团队与协力对象的列表，以及出版、首刷年月日等基本数据给编辑好。最重要的，当然是未来投稿的方法与条件。
对自己有幸名列期刊底页，众人感到颇为意外。一般在抄写魔法书籍的时候，是不准抄写员留下自己名字的。是说就算可以，也没人敢留。要是抄错的什么关键处的，受害的魔法师循线找上门来，分分钟完蛋。
而期刊的性质终究和一般魔法书籍不同，名列其上，大家暂时也不知道好坏。但对于大魔法师卡班拜，那可就是笑开怀了。年轻的后进在被提携时，还不忘自己的付出，这可比什么利益都还要重要。
总算署名于期刊上的人都同意了。一切准备就绪，林当然是开动机器，将最后的封面与底页给印出来。
装订的方法虽然简单，但速度却不快，众人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磕磕绊绊的。主要原因在于检页的速度太慢，大伙儿都还不熟练。事实上林在印刷的时候版面不是依序编排的，而是按照一个特别的工作顺序。不过大伙儿忙起来就乱了，哪还顾及什么顺序。
所以不要看一千册的数量，在印刷的时候非常快就完成了，裁纸与装订的时间却是花了数倍以上。尤其是页数错置，得要拆掉骑马钉重排，这样的状况可发生了不少回。
但总算一切赶在六月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支骑马钉钉了下去。一千册第一期的数学期刊，正式宣告完成。
为了庆祝在期限内完工，学院长卡班拜还自掏腰包，让学院内的餐厅大厨准备了盛宴，犒劳这几天忙到连轴转的十位魔法学徒。虽然说六十四页的份量能不能称之为‘书’，这点还有待商榷；但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靠着十个人，就完成一千本的数量，这绝对是迷地前所未见的壮举。
这个宴席，林当然也有列席。身为期刊的创办人，无视这群第一线负责出版工作的人，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大魔法师卡班拜也能说是自己来到圣城后的贵人，很多地方都看得到对方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实在也要有一些表示。
委托与学院有关的商会，在学院长的建议下，送来了一批圣城在地的‘好酒’。这通常是正式魔法师的宴会上才会出现，学徒们很难得有机会喝到，由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所属的木精灵们酿造的果酒，喝不醉人的那种。
会下如此重本，也是想要拉拢这十个帮忙印刷的学徒，能够在未来继续这份印刷的工作。因为任何工作都一样，生手与熟手在工作的效率上就是有差距。这十人好歹有经验了，总好过下一期又来一些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然后从头开始教起。
这方面的打算，当然也先跟学院长照会过，而且也得到支持。失去抄写的工作，对很多魔法学徒而言是不可承受之打击。有人不得已，重新投入冒险的行列；也有人选择了风险更大的赚钱路子，也就是制作魔法卷轴。
前者有性命之忧，而且在圣城附近，也没有什么需要冒险者出面的机会，只能远走他乡。后者则有魔法失控的危险性，以及制作失败的可能性。两者都不是那么稳定的收入来源。
尤其一个魔法学徒，能够制作的卷轴等级有限。收入扣掉材料成本和失败的机会成本，还时常赔钱倒贴的。所以能给自己这些徒孙辈的魔法学徒，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大魔法师卡班拜显得十分高兴，也相信没人会拒绝。
有这位老经验的做保证，果然林一开口，大家忙不迭地答应，生怕失去这个机会。各种阿谀奉承的话，连珠般说出。要不是某人定性够、脸皮厚，今晚这桌迷汤还真招架不住。
不过看着这群兴奋的年轻人，很难想象今晚看到某人出现，但另一位美艳到不知该如何形容之人没有出现时，众人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对这样的态度，林只有哭笑不得。看来那位魔王，也在这个时代缔造了属于自己的传说。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不可测的预期
第一期数学期刊发行日首日。
这个时代的迷地，还没像疯狂的地球，会有一群彻夜排队的人潮。所以卡班拜学院还是保持着和过往一样的平静。
是说老人家也没有把销售期刊的地点，放在学院内部就是了。而是放在大门附近，对外部人士的接待处。这里通常是让启蒙班的年幼学生，和他们父母会面的地方。在这里销售数学期刊，也能避免太多与无关的人士深入学院中。
每本期刊的定价是XL基尔(40金)。这个价格在魔法师协会所贩卖的魔法知识中，算是末流的水平。对一个正式魔法师而言，算不上什么大钱，但也不是可以想都不想，轻松就能掏出来的小钱就是了。
对这样的定价，学院长卡班拜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到他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向协会随便购买一项他看得上眼的魔法知识，都是上百近千的价位。四十基尔，跟毛毛雨没两样。直到某人说了一句：每个月出一期，老魔法师的眼角才抽了抽。
一个魔法师向协会购买一个高级知识，没有研究个几年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所以花费虽然高，但是使用的期间却很长。
每个月掏四十基尔买一本期刊，一年就要四百八十基尔，这已经接近一个中高级魔法知识的价格了；两年九百六十基尔，这已经超过一个高级魔法的平均价位了。没算不知道，算了吓一跳。如同这个年轻人所说，这就是慢刀子割肉呀。
不过按照约定，所有的收入会被平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属于印刷工坊的资金，包含要支付给学徒们的薪水，纸张、墨水的进货费用，以及未来的必要花费，都从这笔资金中支付。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上缴给圣城的‘税金’，也从这个部分支出。
至于印刷机的制造费用，虽然是由某人出的，但林则是很豪迈地将其当作入股印刷工坊的资本。相对的，工坊的用地和其他麻烦事，则由学院方包办了。
而另外一份收入又会平分成两份，那就是属于学院的收益，以及林个人的收入了。这个部分是纯收入，因为圣城埃斯塔力只收交易税，没像地球还有个人所得税。
也就是说大群人忙活了这几日，学院就可以分到一万基尔的收入，这几乎等同于学院的一个月常规支出了。包含教职员薪水，以及所有人在学院用餐的食材费用。
之前学院的经营，虽不至于抓襟见肘，但也不是非常宽裕。一些特殊课程所需要的额外材料费用，很多时候都要拿几个创办人的老本出来补贴，学院才能顺顺当当地办下去。
这是很多办学院的魔法师，都快钻进钱眼里头的原因。同时也是大魔法师卡班拜，为什么会针对数学课程与生命课程，收取高额学费的缘故。都是给钱闹的。
但如今一本期刊，似乎就让卡班拜学院的资金压力解了套。这是大魔法师卡班拜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的事情，可说是意外之喜。
不过某人还是适时地泼了一桶凉水，说：“学院长，你不会以为这一千本会全部卖出去吧。”
“嗯，什么意思？”正眉开眼笑，用数学算着帐的老魔法师，吹着胡子，怒目圆瞪，用自以为很心平气和的口吻问道。
“首先，有十本得要送往大图书馆，这可是赖不掉的。”
送书给大图书馆，虽然十本有点多，但老魔法师绝对不会拒绝这种事情。甚至某人当初没约定的话，他也有可能自掏腰包，送个一两本给大图书馆。
看着老人家真正冷静下来，林才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够再拿出十本来。三本捐给学院，由学院安排；三本捐给数学楼，提供借阅但不准外带；两本给工坊留存纪录，供工坊之人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当作参考资料；两本给我自己，一样是留存纪录用。”
总共白送二十本，相较于总数，并不算多。而且学院方也可以白拿不少，大魔法师卡班拜同样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示意，便算认可了。
林继续说道：“然后最重要的一点，剩下的九百八十本，可不一定会全部卖掉呀。也许只有十几个人捧场，然后剩下的全成为仓库的摆设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某人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期刊可是跟魔法师协会贩卖魔法知识的方式不同。后者是当确认有人要购买某知识的时候，协会才会发出委托给抄写员。期刊一口气印了一千本，但除了已经确定去向的二十本外，其他的客人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该不会，得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把数学期刊放在篮子里，到大街上沿路叫卖吧。某人如是想着。
比起他和大魔法师卡班拜还要更担心的，莫过于十位刚投入这一行的学徒们了。看着那一脸好像老天快垮下来的表情，林甩掉自己不安的情绪，用自信满满的表情对他们说：“放心好了，假如真的销量不好，下一期开始我们减少印量就可以了。而承诺给你们的薪水，也不会再降低下去。无论如何，这本期刊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会支撑下去。大不了，拿我讲师的薪水来补贴。”
是呀，大不了拿讲师薪水来补贴。反正学院长针对数学课的学费收得狠了，连带给自己的酬劳也很可观。一堂课下来，就有数百基尔的进帐，就这种收入水平，难怪其他学院会眼红。所以拿一部份出来补贴期刊，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不行，真要让印刷工坊自负盈亏的话，老子就狂印一堆小黄书。什么金瓶梅、***、霸道总裁强上我之类的，可不要小看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宅男呀！老子淫荡起来，保证染黄整个世界。
因为明白了可能的风险，所以大魔法师卡班拜找回理智，恢复正常的状况。到了他的年纪，得失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但求本心而已。
而在眼下，林还有另一件事情得亲自去做。那就是依照对法圣米勒第亚地斯的承诺，送书给大图书馆。其实只是送到那位法圣的魔法塔，自然有管理人会处理后续的事情。不过基于尊重，第一回送书过去，自己得跑上一趟才比较适合。
同行的，还有大魔法师卡班拜。这位既是卡班拜学院的学院长，是自己的引路人，也是介绍人。要不然光凭自己这张脸，恐怕还没进魔法塔，就会被挡下来吧。身旁的这位老人家，面子的份量在埃斯塔力内，也算是顶级的。
既然要送书给大图书馆，没得说，大魔法师卡班拜当然是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招摇。毕竟这也算是在做自己的面子。
那口收纳十本数学期刊的箱子，就是用专门放置、传递重要文书的魔法木箱，那是用一款带有甜香气味的木头所制作。高级魔法材料，有着亮金色的天然纹理，不时闪过魔法权能的灵光。自带防虫、调节温湿度等等的效果。是说那玩意儿硬到也没有虫蛀得进去就是了。
然后拉出学院最豪华的马车，以及两匹有着魔兽血统的黑毛纯色骏马。马鬃如火焰般舞动，巨大的马掌刨着地，直接就擦出一道道沟痕。打一个响鼻，就能让人感受到扑面的热浪。
这两匹马，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而且不是卡班拜或比詹亲自出行，这两匹马也使唤不动，就算那两位的夫人出面也不成。因为这两匹马从其父祖辈，就和两位魔法师一同出生入死，彼此之间的交情可不是单纯的饲主与宠物，更像是可以互相托付背后的战友。
大魔法师卡班拜当然也是一身正统盛装，系上两条金穗线，准备出发前往圣城埃斯塔力的六塔。相较之下，林的穿著连‘寒酸’两个字，都构不上，简直可以用‘破烂’来形容了。
这是因为法爷的‘盛装’，跟一般贵族所谓的盛装不同。不是绣上金线、缝上蕾丝花边，弄出各种花纹，用上好料子或是蓬松、光亮的皮毛就叫做盛装；而是要看附加的魔法多寡、效能，还有本身所蕴藏的魔法权能强弱来评价。真正魔法师的盛装，可不是示威用的，而是死斗用的。
越是拥有强大权能的装备，本身所自带的压迫感就会越强烈。就好像有着越大马力的涡轮喷射引擎，光是站在后边，不仅仅是震耳的噪音几乎要把人逼疯，整个人还会像是快被吹飞一样。
另外一种魔法装备的极端，就是如无底洞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就像站在涡轮引擎的前边，彷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搅碎一样。
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没有其他理由，一定是本能式的尽可能远离这些威胁来源。
相较之下，某人身上的威胁性……为零。固然可以扮猪吃老虎。但看到自己是一头可爱的大肥猪，稍微有口牙的都想上来咬个一块肉，这扮猪可就扮得相当心酸了。
所以看着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全副家当，某人暗自决定，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整一身豪华装备才行。让人看到就想绕路走，兴不起任何挑战的念头，这才能安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而这位老人家之所以如此‘盛装’打扮，是因为这一回要进入别人的魔法塔！
不管塔主有多好多善良的名声，也不管塔主是不是有信誉的势力领袖，只要进入他人拥有生杀大权的范围内，惜命的魔法师就不可能不重视。万一翻脸了，就算没办法给对方找麻烦，也要确保自己能逃脱得了才行。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便一齐上了马车，前往迷地最强战争要塞，大图书馆的管理处之一，圣城埃斯塔力六位一体魔法塔之VI号塔。
第六百一十六章 VI号塔
建在小丘陵上的魔法塔，与另外五座塔一同布置出近乎实质的结界障壁，将盆地内的大图书馆建筑群包围起来。
那道结界给某人的感觉，就像看见一道五层楼高的高压电网，通体流窜着蓝白色明显可见的电浆。彷佛只要任何导电体一靠近，电浆流就会窜到那靠近的人事物之上，将其电一个外焦内嫩。
魔法塔的周边可一点都不清静。因为没有人可以强行通过结界，那就像是一次同时对抗六座塔的威能。所以打算进入大图书馆，或是在大图书馆内工作的人，都必须从魔法塔处通过。久而久之，魔法塔周边就形成了市集。
最多的是卖各种食物的店铺，要是搭起一个凉棚，摆上几张桌椅，就成了小餐馆。因为大图书馆内部不准吃吃喝喝，有人敢违反法爷们所设禁令的话，后果可不是警告个一声，罚点小钱就能了事。脱一层皮，都算幸运的。
第二多的是烟馆。作为迷地为数不多的娱乐，抽烟当然也在魔法师之间风行。然后在一个都是书的地方抽烟？这个严重程度可比在大图书馆里头吃东西还严重。法爷们不罚也不警告，敢点火就杀！
因为违反这项禁令而被杀害的魔法师，每年都会有这么几个。他们都认为烟瘾犯了，只要没人看见就没事了。也不想想自己是身在六座法圣级的五层魔法塔监督下，除非躲到另外一个位面去抽烟，否则只要火一点，命就没，从无例外。
所以想解烟瘾的人，就只能离开大图书馆的范围，到外头市集的烟馆，一次抽个过瘾。
同样作为提神的产物，咖啡铺在市集中的数量逐年多了起来。之所以还不像烟馆那么多，纯粹受限于咖啡产量，以及懂得烘焙与煮咖啡的人还不够多。
只要有办法在魔法塔外抢到一个地盘，做起咖啡的营生，那是从早忙到晚，一刻也不得闲的。店铺会关起来，就只会有一种理由：没材料了。
魔法塔周边虽然热闹，但绝对不会有人不长眼地把路全部封起来。相反的，这里的道路规画在数百年的运作下，已经自成一套相当有效率的道路系统。
敢不服，想越界的，瞧瞧头上那座高塔。管杀不管埋，在迷地，指的就是魔法塔，而且一记攻击型塔魔法轰下去，还是想埋也没东西可以埋的那种。
看着窗外这副清早的热闹景象，某人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说起来，自从自己来到圣城，还真没散步在其中，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城市。
再仰头一看，本以为区区一座五层楼高的建筑物，对某个穿越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从塔底的平面往上一瞧，这座塔居然给人一种高耸入天的感受。塔顶彷佛在无穷尽远之处，摸不着，触不及。
定睛细看，就发现塔的外墙藏有玄机。那是用颜色造成他人的视觉错觉，这才会觉得从底下仰望时有高耸的感觉。这个发现，让林感到颇为惊奇。没想到在迷地，居然可以看到这样的布置。就不知道这么做的塔主，纯粹是经验谈，还是真的对这些视觉误导有研究。
另一个让人不那么感到惊奇的，就是萦绕在这座魔法塔四周的幻象。
迷地的魔法塔虽然是战争要塞，但却不是那么神秘。因为关于魔法塔的规模，主攻魔法的阵式，塔内布局，只要有钱，都可以从魔法师协会中购买简式‘塔志’得知。里头还会有魔法塔的简介、历史，历任塔主等资料。
简式塔志当然不可能一本就包含全迷地的魔法塔。通常情况下，一本简式塔志会包含十到二十座魔法塔的简历与介绍。另外还有一种是只提供给继任的塔主，里头有更详细的资料，包含历任塔主的改造经过，继任塔主的魔法师可以在协会处指定购买。
某人对于VI号塔的认知当然是详细的版本，至于情报来源……不可说，不可明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用免费资源的，本来就应该低调。
根据塔志介绍，圣城埃斯塔力六塔之一的VI号塔，最擅长的就是幻影幻象，内部空间犹如迷宫般。可说是六塔之中，困敌与迷惑能力最强的魔法塔。
但塔志终究只是历史纪录，现任塔主在魔法塔的基础上做了哪些变化，却是不得而知。而这个部分，通常也是现任塔主的底牌。甚至有那心思刁钻的，会以塔志记录作为一种诱导，实际上的塔内设置却更改成完全相反的状况，使原本在数据中显示为安全的道路，反而成为陷阱。
除了塔志作为参考数据外，大魔法师卡班拜这位在地人的介绍，也让林了解了VI号塔的现状。魔法塔的一楼出入的人最多，几乎可以视作公共场合。
所有进入与离开大图书馆的人，都会在此登记与检查。为了保护里头的书籍，一些违禁品是带不进去的。但这里只会进行劝告与代为保管，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二楼开始，则是属于塔主的空间。除了常规通行外，有关大图书馆的事务要办理的话，就得上二楼。三楼则是防御楼层，有着VI号塔鼎鼎大名的折迭空间与幻影迷宫。
在平常时以最基本的状态运行，但在面临外敌时，这处迷宫可以扩展至将万人军团困禁在其中。并将大部队以个人为单位分割，使其迷失在迷宫里头。
有关四楼的情报很少，有人说是类似三楼的设置，也有人说是塔主法圣的学徒们，其生活与练习魔法的居住空间。但现任塔主的学生，就只剩下两个人还跟在他们老师的身边，虽然是二环魔法学徒的身份，但据闻战斗力与实力已经不输给正式的魔法师。
五楼则是法圣米勒第亚地斯的私人领域，也是整座魔法塔的核心部分。但跟大多数魔法师不欢迎外人进入魔法塔核心的状况不同，米勒第亚地斯的好友与一些客人，时常会被邀请至五楼小叙，显示双方的亲近程度……或是找麻烦的程度。想想一个外人要通过三、四楼的情形。
“所以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让那位大人的学生出面，在二楼接下我们献上的期刊就好。然后就可以走人了。”林如此说道。
对于某人如此清奇的结论，卡班拜唯有无言以对。虽然他隐隐有察觉这个年轻人相当不喜欢惹人注目，但怕事怕到这种程度，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大多数人都恨不得扬名，利则紧随其后，滚滚而来。这位却是希望别人把自己当成小透明，能够无视他最好。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是那么吸引众人目光。可真是自相矛盾。
不过以大魔法师卡班拜本人的惜命观点来看，能够尽快离开别人的魔法塔，是一件好事情。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靠让一个法圣摸摸头，然后兴奋地四处去宣扬自己获得赏赐来扬名了。
而能够坐镇圣城六塔的法圣，也许会表现得很和蔼，但绝对跟‘老好人’三个字扯不上关系。要是被他们的表象给欺骗了，下场不言而喻。
无论如何，大魔法师卡班拜试图隐藏起来，不那么冷静的表现，让尾随其后的某人也感到些微的忐忑不安。但该来的还是要来，林也只能乖乖地捧着装有数学期刊的木盒，跟着老前辈，走进一座五层高的魔法塔中。
一楼的大厅和一般的魔法师协会办事处，或是冒险者公会、佣兵公会的接待处大厅，景象没有什么差异。都是乱哄哄的一群人挤在柜台前，骚扰着坐在后头的小姑娘或小年轻。
当然，所谓的骚扰，不过就是言语上的调戏而已。要是谁敢动手动脚的，先想想自己在什么地方。至少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地方喝酒闹事，或是借酒装疯的。
而要上二楼办事的人，倒不用跟那些要进入大图书馆的混在一起，人挤人。旁边有一到楼梯，跟守在楼梯口的警卫说一声，就可以上去了。
照理说楼梯间并没有防火墙或隔音门，开放式的通道，应该会让一楼的吵闹声传到二楼来。但一上到二楼，就像进到另一个世界一样，相当的安静，也没有什么人。接待处唯一的柜台小姐，正百般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一看到有人上来，她立刻起身，做出相当标准的职业笑容，问候道：“日安，两位阁下。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日安，女士。我是卡班拜，这位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魔法师阁下。我们要来献上十册数学期刊给大图书馆，望贵方查收。”
听到名字，女学徒便亲切地笑道：“两位，请稍坐。哈基姆大人有交代两位将会前来，他将会亲自接待两位。我立刻通知哈基姆大人。”
看起来很麻烦呀。林如此心想着。招待处的小姐说要通知，但其实她并没有离开。可能是像地球的银行警铃一样，她碰了某处的开关后，就替暂坐在等待区座椅旁的两人，奉上两杯热腾腾的精灵花茶。
没一会儿，一个胸前系着两条银穗线的俊秀年轻人，从柜台后的楼梯走了出来。他恭敬地朝着大魔法师卡班拜行了一礼，却看也不看某人，简直把另一个人当成这位学院长的随从一样。
客套了几句，这位高傲的魔法学徒就说：“老师希望亲自会见阁下，所以请跟我来吧。”让过身，一摆手，迎入了大魔法师卡班拜。
要不是某人手上捧着要献出的东西，恐怕他还会被拒于门外。从那个年轻人在看到自己走过时，所表现的露骨嫌恶表情，林如此猜道。看来这一趟，也不会多平静。
第六百一十七章 幻象迷宫
在走上三楼的楼梯间里，领路的哈基姆说道：“三楼的迷宫相当复杂，请紧紧跟在我的身后。要不然走丢的话，会相当麻烦。”
年轻人虽是这么说，但却一点也没有等人的意思。一到出口处，便突然加速跨入三楼之中。大魔法师卡班拜紧跟其后，并偷偷用上秘术，追踪着那年轻学徒的脚步。
手捧着东西的林慢上两人一步，才进入VI号塔的三楼。只见……那个高傲的年轻人，领着老人家健步如飞，在一处空旷的楼层里绕来绕去。大魔法师卡班拜不时回望，焦虑的表情一览无遗。
而年轻人则是轻蔑地说道：“放心好了，这里只是迷宫，没有开启任何可以伤人的陷阱。我先把阁下送到通往四楼的楼梯口处，再回头找另外一位。”
看着两人的表现，再联想起外人所传，关于VI号塔三楼的幻象迷宫，林猜想，也许那两位就走在幻象迷宫之中。那自己所看到的是……？
空旷的楼层，估算其楼地板面积，与底下一二楼的面积相比，应该就是这座魔法塔实际的地坪面积。
通往上层的楼梯就在自己所站位置正对面的另一处楼梯井。而除了两处楼梯通道外，整个楼层就只有八根粗大的柱子，上头悬挂着散发出蕴含权能的昏暗灯光。而看起来像是在迷宫中疾行的两人，其实就只是在柱子间绕来绕去。
能够看清楚这一切的某人，第一时间是怀疑起自己所见到的，到底是什么？非常非常真实的幻象吗？林放胆走进三楼，靠近某一根柱子摸着。没有触发什么机关或陷阱，唯有那股相当真实的感受，从手上传来。
看起来，是三楼的幻象对自己不起任何作用的缘故，所以才能直接看到这个景象。还是说，这其实是误导的一环，让自己误以为看到的是真实的状况？
林不理会绕得正开心的两人，径自横穿楼层，走到通往四楼的楼梯处，伸头探了一探。要不管那两个人，自己上去吗？还是说等一等，等他们一起上？
前者虽然节省时间，却有些不太礼貌。把带路人丢在后头算什么；更不用说，假如上了四楼，没有带路人在，会不会触发什么致命陷阱。某人想了想，还是退到了一旁，等着那两位吧。反正自己又不赶时间。
饶是如此，林也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期间，就听到那个年轻人不停地自吹自擂，说一般人要通过这个等级的迷宫，没有走上个半天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来走的话，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话说那位的一点点时间还真长呀。这是迷地还没有泡面，要不然自己煮个开水，泡个泡面，等上个三分钟，这都能吃上两碗了，也还没看到这两位走到楼梯口这边。
因为等得太无聊，林干脆解放自己的侦查视觉。一瞬间，三楼的楼地板上，所有魔法权能的流动轨迹与流动量，全部进到他的眼底。
跟自己所改装的大贤者之塔比起来，当然是小巫见大巫。但是VI号塔的内部魔法阵设置，比起传统的魔法塔要精细许多，也复杂许多。
主力的魔法效果，当然就是幻象魔法。这个专门迷惑人的法术，在迷地可是形成了一个体系。从最简单的障眼法，到足以误导人的感知，以为自己所见之物可以实际触碰到的强大幻象。而且不光可以碰到，有些高段的幻象魔法还可以闻到、尝到。
有一些不务正业的魔法师，甚至热衷于制作美丽女性的幻象，并与其**，从中取得愉悦。这样的体验不能说是完全虚假的，但却不会超过自己的经验。
简单地说，从没尝过甜味的人，不可能因为在幻象中吃甜食，而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滋味。同样，没有男女经验的人，也无法从幻象美女的身体上，舍弃掉自己的贞操。这些强大的幻象，用地球的说法来形容，就是足以影响脑内分泌的激素，从而让人产生虚假的‘真实’体验。
眼前如此高段的幻象魔法，可是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的魔法知识数据库中所不曾见过的。而幻象这种误导用的障眼法，可是某人的保命体系魔法中，很重要的一环。所以当然是认真地去纪录自己看到的一切，并且开始推算起来。
也许还没推算出可延伸的魔法效果，但是破解方法已在自己的眼前展露无疑。只是自己还不清楚的是，为什么自己在找到破解方法之前，这个幻象魔法就先对自己失效了呢。
想来想去，该不会是自己针对高维信息认知的降维方法起作用了吧。那可是在研究世界树的期间，针对那些难以理解的高维存在所设计的理解手段。
简单的说，就是以已知的部分为起点，不断向外扩张认知，筛选可以认知的部分，舍弃掉多余的垃圾信息，或是将这些多余的部分经过各种转换手法，使其可以被自己的大脑认知与处理。最终得到一个自己可以认知的合理信息，而不至于被那些高维存在的垃圾情报给烧坏自己的脑袋。
但这样的处理并不会完全排除掉负面影响。不过那剩余的微不足道影响力，反而成了锻炼大脑信息处理能力的经验值，不断提高某人所能认知的领域与范围。按照克苏鲁世界观的说法，就是san值降低，越来越贴近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了吧。
但在迷地这个魔法侧的世界，这并不全然是坏事。而且这种成长，对经常接触神秘事物的魔法师来说，是属于那种在不知不觉中，以及经验累积之下的必然结果。所以在大部分的状况下，经验老道的魔法师胜过初出茅庐的魔法学徒。因为这种超越常理的认知，有助于施法。
但迷地一般的魔法师，是用等差的方式缓慢成长。某人却是以指数的速度不断地进行爆发式的成长，才有今天的模样。不过对于这一点，某人毫无自觉就是了。
毕竟至今他还以为梦境中的那座塔，就是他所看到的简单模样。事实上在那无穷尽的深空中，还有许多秘密仍未被发现，但却确实地在影响着他。
就在林打算进行第六轮推算之前，那位年轻的学徒总算带着大魔法师卡班拜，走到了通往四楼的楼梯口前。
哈基姆气喘吁吁地说：“卡班拜阁下，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再回去找另一个客人。不找他也不行呀，假如要献上的东西不在他手上就好了，那我就可以直接带领您上到五楼，会见我的老师。现在要找一个不知道被困在哪里的人，真不晓得要浪费多少时间呀。”
比较起来，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没有像年轻人一样脸红气喘，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他恼怒地看着这个不知进退的年轻学徒，要不是在别人的魔法塔里，他肯定当场发作。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对于对方得寸进尺的一席话，卡班拜不置可否，只是冷眼看着。
只是站在楼梯口旁的林很意外。难道和那两人差了几步路，他们就看不到自己吗？
要是真让那个小年轻回到迷宫中找人，不知道他要找到什么时候。所以林干脆挡在他要走的方向上，用手中的木盒拦住对方。
突然出现的东西，让哈基姆毫无准备，当胸撞上。这是中间还隔着一个木盒，要不然两人肯定撞个满怀。
嘟嘟囔囔咒骂了几句，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突然出现的盒子是从何而来的？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那张可憎的嘴脸。
试着装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林说道：“久等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赶快上四楼吧。”
“你怎么……”哈基姆错愕地看着某人，良久说不出个整句。
大魔法师卡班拜却是越过那个不怀好意的年轻人，高兴地朝着林说：“小盖，你跟上啦。那实在是太好了。快点走吧，我们可不要让米勒第亚地斯大人等太久。”
“好喔。”应了一声。两人同时用催促的眼神，看着整张脸涨红着的年轻学徒。
总算哈基姆还是知道，主动跟一位大魔法师爆发冲突，并不是好选择。所以他深呼吸了几回，换上一张有些狰狞的笑容，说：“两位，请随我到四楼吧。”
随着这个年轻学徒的步伐往上走，林认真想着，自己哪里得罪这一位了？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呀。还是说自己已经晋升成为天怒人怨的程度而不自知？
四楼的场景完全不像三楼，至少在林的眼中，这里不再是一片空旷的楼层了。
这里就像是一处被切割成无数块的空间，并且会因某种触发机制而产生连结的变化。
而且非常刚好，就在三人还没正式踏入四楼楼层的时候，眼前的通道就发生了一次转变。毫无征兆，原本是墙的地方突然就变成了通道，原本是通道的地方多了一堵墙。尤其是上到四楼后，在发生变化之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依稀看到正前方有一道向上的楼梯，然后就不见了。
让过身的哈基姆指着眼前的变化楼层，说：“这是VI号塔最为神秘的空间迷宫，会随着每日时间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变化。假如以为只要记下每一个不同变化的迷宫路径，就可以通过，那可就错了。因为会随着入侵者的行动，迷宫还会有相对应的变化。两位可有兴趣试试看这个迷宫？”
这很明显就是为难人了。因为跟在后头上来的两人，明显察觉到先上来的年轻学徒好像启动了某个魔法道具，其所散发出来的权能。而那个道具，十之八九就是四楼的迷宫启动开关。
因为要是真如这个年轻人所说的那么复杂，他们日常是如何通行这个变化万千的迷宫？难不成真的把这么多的变化全都熟记于心，能够直觉式地通过这样一个复杂的迷宫？
大魔法师卡班拜已经想要转头走人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空间迷宫
看着一路以来带领自己的老人家，表现出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林也知道这位老人家动怒了。而且看起来，他算是被牵连到，因为那个年轻人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对大魔法师卡班拜而言，最难忍受的，大概不是被一个年轻人如此考验。而是自己都出面了，居然还有人不长眼地找麻烦。不管针对的对象是谁，这都是落了他的面子。
假如是法圣米勒第亚地斯亲自出面，设下这些考验，那他也没话说。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边，跟一个初来乍到的新面孔打打招呼，顺手连自己一起坑进去，这也就忍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可以授意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来做的。假如这真是那位法圣的意思，那就是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敬重他，是因为他是这座魔法塔的塔主。要是没有这一层身份，光一个法圣的头衔，还吓不住这个老人家。他不过是旅行的地方不够多，没有获得足够多人的认可而已。所以现在老卡班拜的心情是：糟老头子！够胆就出来陪我练练！谁死还不知道呢！
捧着木盒，站在后头的某人叹了一口气。听这个年轻人的话意，他可能是法圣米勒第亚地斯晚年所收下，亲自传授的学徒，所以才能够称呼那一位为老师。在迷地，‘老师’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叫的。
能够入一位法圣的法眼，当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但是看起来，也养成眼高于顶的坏习惯呀。老人家的面子是轻易能落的嘛。
看着老魔法师紧握着拳头，气到打颤的模样，林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要是让这位老人家气出个好歹，那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再说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要是装傻看戏，那老人家之后迁怒自己，不就是受到池鱼之殃。
靠山要扶好。人帮我，我帮人，路才走得长远。想到此，林走上前去，站在进入四楼迷宫的那一道界线之前。回头说道：“学院长，这让我来试试吧。”
那魔法学徒轻蔑的表情自不用提。大魔法师卡班拜却是担忧地问道：“没有问题吗？”
林笑道：“原本还没什么把握的，但是刚刚有人给了提示，那答案几乎就出来了。”
“什么意思？”
“像这种会变化的迷宫，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其中的规律以及限制。假如是机关式的变化，会有征兆以及机关移动的痕迹，但这里没有这类的迹象，反而是空间截断的现象十分地明显。所以我认为这里是一种利用传送的技巧，布置得很巧妙的空间置换。”
也许大魔法师卡班拜不擅长传送或空间类型的魔法，但并不妨碍他理解。虽然这个让自己欣赏的年轻魔法师，开场白是件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总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他点了点头，示意赞同，同时说道：“请继续。”
“这种置换区块的方法不会无中生有，也不会无故消失。就好像一间座位坐满的教室，只要时间一到，我就让里头的学生随便换位置。唯一的要求，就是一个座位只能坐一个人，不可以坐两个人。又因为原本是坐满的，所以就算换位置之后，也还是满的。”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这个换座位的规律就好？”
“是的，学院长，正如您所说。而在我的观察中，这里的自动变化周期是一千三百五十秒，每日变化模式有六十四种，变化模式是所有区块固定向左、向右、向前或向后位移一格，边缘处的区块则调动到另外一侧递补空出来的位置。同时还会有顺时钟或逆时钟的方向转换，虽然这个部分整体看起来是没有一定规律的，但是每一个区块的转法顺序却是固定的。”
“可是按照你所说的，自动变化之后会有二十二分钟半的固定空窗期。但是只要我们一进入，不是还会有随着行动而产生的变化吗？”
“是的，这个部分就更简单了。仔细观察地砖上的符文虽然排列杂乱且方向不一，但就只有八种。而有符文的地砖又不是完全覆盖所有地板，每经过一个距离，就会有一段空白的地砖。”
卡班拜顺着林的提示观察着，眼前楼层的地板，果然如这个年轻魔法师所说。而这种楼地板布置，也包含了脚下的部分，这个刚刚走上楼梯，还没正式进入四楼空间的楼梯通道中。
林继续说道：“这八种符文，有被踩、没被踩、各踩了几个，总共又踩了几个，这些数量，就关系到接下来的区块变化。”
“那么这是总共有几种呀？”大魔法师卡班拜皱着眉，研究着地板上的符文。
“学院长，这没那么复杂，第二个提示就在我们的脚下。”
卡班拜往这个楼梯通道内，最小块的符文地砖一看，顿时有些明悟。虽然排列同样杂乱，但却只有三十二个符文，每种各四个。
“虽然外观看起来没有变化，但事实上只要我们脚落下，就会有一股隐晦的权能波动。同样位置的符文再踩一次，则不会有任何变化。因此我们可以将地板上的符文分为有触发与没触发两种，然后计算触发同一种符文的数量，除以二后的余数是多少。以及最终，触发所有符文的总数，除以八的余数是多少。这些数字决定了信道所会产生的变化。”
虽然老经验的魔法师，大概猜到了这个迷宫的走法，但他还是多问一句：“那么通过这里的方法是？”
“虽然还没有看过所有的符文地砖。但我相信地砖的杂乱排列形式，不会有太多种。按照一般的思路，解法有两种。一种是每一种排列的地砖，都会有一个标准的走法，让下一个变化是通往出口的方向。另一种则是以起点的地砖排列方式，决定接下来每一个变化区块中的地砖独特走法，最终就可以通往出口。基本上我倾向是后一种解法，因为有第一项提示，也就是四楼每间隔一段时间会有自动变化。假如在不同时间会有不同的起点与区块分部的话，前一种做法就无法顺利通往正确的答案。”
这和自己的经验相符，所以大魔法师卡班拜点头认同了林的说法。只是他听到了一个关键点，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小盖呀，你刚刚说一般的思路，解法是如何。意思是你有其他破解方法吗？”
“学院长，您认为眼前的迷宫，有多少种变化？”
“有多少种变化？等等，我算算。”这阵子玩数学玩到兴起的老男人，一听到这样的问题，当然是算一算啰。“八种符文，余数有零和一，排列组合有二的八次方种，那就是两百五十六种。总数除以八的余数，是零到七，又有八种变化，所以总共是两千零四十八种变化。这样没错吧。”
虽然林没有在迷地推广珠算或心算，但以魔法师能够处理法术模型、咒文等，其复杂程度不输给高等数学公式的大脑，只要掌握了方法，计算数学结果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不用说刚刚的计算，也就小学生等级的。
“正确，学院长。”某人手上是捧着东西，要不然他也想竖起一根大拇指，鼓舞一下这位老人家。林若无其事地说着：“这才两千多种的变化数量，我更倾向于暴力破解。”
“暴力破解，什么……意思……”
大魔法师卡班拜一句话还没问完，某人的脚往地上一跺，直接干涉楼层的魔法陷阱运作，遍历所有变化情形。就看眼前楼层变化之景是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给。整个不停瞬换的变化之景，最终是停留在一个向上的楼梯间前。
也就是说整个四楼的迷宫连走都不用走，直接把终点移动到自己面前。完事。
手捧木盒，林侧过身，略微点头示意，说：“学院长阁下，请往上走吧。”说这些话的时候，当然是看也不看那个年轻的学徒。但从对方心跳声剧烈加速的情形猜测，估计气得不轻吧。但，与我何干。
看到这个本以为是为难人的迷宫，就这么被破解了，大魔法师卡班拜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噗哧一笑，便开心地大声笑着好长的时间。最后还是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停止了笑声。但他还是喘着，问：“这是真的？”
“假如来闯塔的人运气够好，也是有可能直接看到通往上层的楼梯。毕竟机率就只是两千零四十八分之一而已。”林耸耸肩说道，一点也不觉得破解这种东西，有什么为难的。不过他心里面还是藏着一丝担忧，说：“学院长，我们还是往上走吧。不要让法圣大人久等了。”
“等一下！”年轻的魔法学徒，哈基姆怒声大叫：“你们居然……你们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破解迷宫。我不允许，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去死吧，去死吧，我要让你们明白，VI号塔的迷宫绝对不止如此而已。他可以诛杀一切入入侵者，连你们也不例外。”
就看愤怒的年轻人，拿出了一个与魔法塔隐隐产生共鸣的魔法道具。这也证实了某人的担心，以一座法圣等级的魔法塔，塔内的防御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两个迷宫。这种等级的迷宫再扩大十倍，也不过就是困住更多的人而已，没有任何杀伤力。
但之所以VI号塔没有传出迷宫以外防御功能的传闻，除了真的没有的可能性外，林猜测，是遭遇到的人都没有命可以在外大肆宣传吧。
这一点，可以从对方的威胁语言中侧面得知。
那么现在，反击吗？在别人的魔法塔里。
第六百一十九章 献上
最糟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哈基姆靠着手中的道具，发动未知的攻击之前，他先被一团白色蛛网似的物体给捉住。并且被牢牢地固定在半空中，除了那张嘴兀自在咒骂着以外，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她手中握着和哈基姆一样的魔法道具，先一步将失心疯的男学徒给困住。哈基姆眼角瞥见来人，便怒极大喊：“札莱，放下我！我要杀了他们。”
女学徒冷冷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握有生杀大权，杀他一个老头子跟混账，有什么错误！”
“生杀大权是归属于塔主，也就是老师的，跟你没有关系。”女学徒同样冷淡地说。
“我的意思就是老师的想法，他不会反对我要做的事情。所以妳赶快把我放下来。”
札莱摇摇头，说：“这就是老师的命令，我无权违背。”
“妳这个娼妓出身的下贱女人。我保证不杀了妳，但妳最好有办法找到一个足够厉害的生命神官姘头，而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医治妳全身上下的伤痕。……”
黑光上下一闪，沉默术霸道地剥夺了哈基姆说话的权力。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却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这记沉默术不是在场任何人所施展的，也就只能是那位不在场的塔主，法圣米勒第亚地斯了吧。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这位塔主能用某种办法观察到魔法塔内的情形。至少，他看得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起那傲人的身材，胸前那两条银穗线更加吸引林的目光。这位女魔法学徒让出了楼梯通道，说：“两位客人，请。老师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紧跟在大魔法师卡班拜身后，越过那个只剩下瞪人能力的年轻学徒，林看着那位年轻女性走在斜前方，摇曳生姿的背影，不禁问道：“能够请教一件事吗。我是哪里得罪了那个年轻人？嗯，名字叫哈基姆，是吧。”
札莱冷冷地回道：“勇者(贬)阁下，他的一个好朋友疯掉了，您说呢？”
嗯～，看来这是那只巫妖的锅。不背不行了，因为那件事情是典型的越描越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吧。无奈～
因为被提起的，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所以气氛瞬间冷场。直到上到五楼，走出楼梯间一看，林顿时被这大手笔惊到说不出话来。
整个五楼的空间，就像是被包覆在能量池所形成的银色液体之中。包括所有摆设、桌椅、柜子等等家具，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会流动的银色薄膜。或者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能量池的液体所拟态的。除了走在里头的人是真货以外，竟看不到几样普通物品。
“怎么了，崔普伍德阁下？”有过一面之缘的法圣，米勒第亚地斯本要缓和原本的冲突，所以站起身来迎接两人。但看到某人僵在原地时，不禁问道。同时走在前边的两位，也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某个停步的人。
本想回话。但顺着那位说话的老人家方向看去，林看见了一个两岁出头的小女娃，正坐在一处小几上，前后晃荡着两条胖腿。
女娃娃好像发觉自己被看到了。当即手脚并用地爬下小几，蹒跚地朝着某人走来。特别是在她走经过那位女学徒，和大魔法师卡班拜身边时，那两位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根本不曾注意自己的脚边。
这是……看到鬼了？
闭上眼睛，林修正起自己的视野景象，解析存在于五楼的幻象魔法，将其重新构筑于视野中。再睁眼一看，五楼中的场景恢复成一般家庭中所能见到的温馨模样。
包括一个没有生火的壁炉，古朴且典雅的桌椅，以及一排排书柜，摆满了大小本的硬皮精装书籍。而桌上有着一组精美的茶具。
那个原本朝着自己走来的小女娃，则消失不见。对这样的结果，林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看来你看得见这一层楼的真正模样。”米勒第亚地斯如此说道。但除了他和某人以外，另外两人却只有不解。什么叫‘这一层楼的真正模样’？两人四处探看着，想看一看这里有何异常之处。尤其是札莱，这里可是她生活的地方，但从没想过眼前的一切，竟另藏有秘密。
而被点破的某人，却是干笑了几声。快步近前，走到了大魔法师卡班拜侧边，向后一步的位置。
这时法圣首先低下头，说：“抱歉，我学生似乎因为他的私事，冒犯了两位。我代他向两位致歉。”
两人不卑不亢地回了一礼，算是揭过这件事了。硬要继续追究，只会惹怒这位低头的法圣。一群人来到五楼的一隅，该处布置的犹如一座小沙龙，众人坐进那舒服的软绒椅中。女学徒则是在吧台后，当场煮起了咖啡。
米勒第亚地斯说道：“我记得咖啡这项饮品，就是由崔普伍德阁下所开创的。还请你点评一下我的学生，看看她的手艺如何。”
“好说。”林简单答道。在迷地，太过客套或谦虚，只会被人瞧不起。更严重的，会被人认为不尊重对方，所以才说谎应付。所以这时候，要如何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屁话，就成了一门学问。但总归八个字：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至于不说，那就是得罪人了，所以不能不说。
但法爷们终究不像是贵族，漫无目的的聊天打屁，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三句闲话没进入主题的，都算是交情够深，这才会多聊几句。而眼前两边的交情没那么深，法圣也理所当然有自己的事情等着忙，所以他一眼就看向某人一路捧上来的木盒，问：“这里头，装的就是数学期刊吗？”
“是的。”林打开木盒，取出十本薄薄的书册，恭敬地转过方向，正面朝着对方，摆放在桌子上。没有拿一本朝对方递过去，是避免对方原本就没打算接的时候，东西僵在空中的尴尬。反正放在桌上，对方有心的话，自然会自己拿起来观看。
不过对于迷地这开天辟地的第一本期刊，米勒第亚地斯难掩其好奇心，还是拿一本翻了起来。除了内容之外，相关的传闻他也感兴趣。像是那个印刷机器。
期刊中的数学内容，他早已知悉。到了他的身份地位，只要表示有一点兴趣，自然会有其他人代劳。甚至他本人在林面前表达出兴趣的话，某人也不会头铁到非要对方来上课，才可以看到讲义内容。当然，送出去的同时，多说一句仅供私人参考，请勿散布传播是免不了的。
而那些不曾在授课中提起的内容，对于已经有数学基础的法圣来说，就只是个添头而已。因为林只是放上一些针对同样一个问题，不同的证明方法而已。尤其是勾股定理，这玩意儿在地球，那可是公认的有最多证明的定理。随便想个一些填版面，对某穿越众来说，哪会是大问题。
就这么翻了几页后，米勒第亚地斯意识到一件事情，纸质先不提，以这书中文字的质量，绝对不是他所知道的印刷术，能够印出来的东西。
迷地的原始印刷术，印出来的字总有一些深浅不一，或是晕开的毛边，跟手写的字迹有明显的不同。但这本书上的文字，却没有那些缺陷。不光有着相当利落的笔触，而且字迹相当优美。
难道是因为要献给大图书馆的书籍，所以特别请抄写员细心写就的吗？最难为那抄写员的是，同一个字母，居然可以写得一模一样。
……
将手中的期刊翻开一页平放，米勒第亚地斯拿起了第二本，翻开到同一页平放在旁；然后是第三本、第四本。当一口气翻开四本期刊后，法圣就不再继续翻了。因为他看得出来，这四册期刊在同一页上的字迹、大小、笔触等等，都完全一模一样。
难道是同一个人抄的？
不过这也不可能。因为即便是同一个人，也会因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与不同的状况下，字迹会显示出些许的差异。当然文字特征是不会变的，但不可能写得行高一样，缩排一样，每一个字母的间距都分毫不差。
米勒第亚地斯甚至用手指搓着字迹，将书册凑到鼻前嗅了嗅。各种检查的方法都用上了，只差撕下书页的一角，塞进嘴巴里尝尝味道。这是因为有某种制作魔法书页的纸张是可以吃的，味道不怎么好就是了。不过眼前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入口，所以他倒不至于没搞明白就往嘴巴塞。
“这个，真是印的？”法圣米勒第亚地斯谨慎地问道。
大魔法师卡班拜与林则同时咧嘴露齿一笑，说：“是的，就是印的。”
“这可真是……难以想象呀。”再拿起一本期刊翻着。这回法圣看得不是内容，而是这本书册的质量。越是细品，越是赞赏。然后下一句就是问：“这能印魔法卷轴吗？”
又被这么问起的某人，则是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很遗憾，大人，印刷机器无法印制魔法卷轴。”
其实不管是眼前这位法圣，还是大魔法师卡班拜首次看到印刷成品时，他们第一句就问魔法卷轴，其背后的想法，某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六百二十章 技术来源
同样是需要魔法学徒作为抄写员用心誊写的两样东西，魔法书籍有论坛这个替代品，还愿意使用纸本的人仅占极少数。
但这并不意味着纸本的消亡；相反的，纸本书籍的地位反而有所提高。就好像林也打算用纸本来发行期刊，提高数学的江湖地位，与期刊的权威性。
魔法卷轴，却是无法用论坛来替代的。只能由制作者，细心地一笔画、一笔画誊写出，那精美到犹如艺术品的魔法阵纹。
尽管这东西对某人的战斗力来说，没有什么帮助。但魔法卷轴既是用于战争或战斗中，善用的话会成为非常有用的助力，同时也是魔法师赚取世俗金钱的一大来源。所以由不得两位老人家不关心这件事情。
假如印刷机真的可以印制魔法卷轴的话，那对整个迷地来说，不亚于一场工业革命。不过就如同某人所说的，很遗憾。
那就是一场很美的梦，现实中，什么也没有。
大魔法师卡班拜虽然有意向开展攻关的研究，但他可没想在八字都还没一撇的时候，就到处去宣扬。所以对于法圣的遗憾，他也只保持沉默。至于这份沉默，里头有多少是之前被冒犯的不满，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法圣的女学徒札莱，适时地送上咖啡，打破了这尴尬的片刻。两方改用轻松的态度，随口聊起了印刷的各种情形，以及各种彼此感到兴趣的事情。
圣城埃斯塔力VI号塔的塔主，法圣米勒第亚地斯，与卡班拜学院的创办人，大魔法师卡班拜，两人虽然称不上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但彼此间也算是熟面孔。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所以话题难免会落在两人之外，比较生疏的林身上。
从进到三楼之后，某人的表现当然都看在法圣的眼里。每一层楼，这个年轻魔法师都有让人感到惊艳之处。但比起他能在三楼看破幻象迷宫，以及在五楼看到楼层的真实，米勒第亚地斯对于他为什么能那么快破解四楼的迷宫更感兴趣。
要做到跟前者一样的结果，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做到。幻象与觑破幻象的对立，可以说魔法有多长的历史，这样的对立就有多长的历史，两方早已发展出各种针对的体系。也就是说只要找对方法，或是凑巧的，看破幻象并不难。
但是后者可就一点也不简单了。除开运气非常好的状况，要破解四楼的迷宫，得先要有空间魔法的知识。单纯只有知道，或是只会学徒级的空间魔法类别，可是一点也不够。
而要懂空间魔法以外，还要了解魔法塔的运作方式。包含触发机制，塔用魔法阵设置的隐藏手法，塔志上可不会有内容如此深入的记载。
怕不是VI号塔的机密外泄？米勒第亚地斯虽然不太相信这种可能性，但他还是问出口。
“假如我说，因为我看过类似的东西，所以解析起来并不费劲，大人您相信吗？”林回道。
“看过类似的？”米勒第亚地斯好奇地问道。
“大贤者之塔的星图墙，不知道您晓不晓得这个东西。”
只这么一提示，法圣心中的些许担忧尽消。
圣城埃斯塔力的六塔，新盖的II号到VI号塔，当中的技术都是源自于最初的I号塔，也就是大贤者阿托利在讨伐魔王之后，回到大图书馆所建立的魔法塔。
年轻魔法师口中的大贤者之塔，可是受到认证，为大贤者阿托利晚年在西南半岛所建造。以时间序来讲，众人相信，西南半岛的大贤者之塔是阿托利所建造的最后一座魔法塔。其所使用的技术，也是最新、最成熟的。
只是大部分好东西，早在大贤者之塔的历史中，被历任塔主改得改、拆得拆、卖得卖。最终落到某人手上的时候，整座魔法塔唯一有价值的就只有魔法塔主体、三楼的能量池，以及一楼那面作用不明、构造不明的星图墙。
这种拆塔的行为，基本上魔法师协会是不鼓励，但也没有明文禁止。因为塔主对魔法塔，拥有的可是所有权，而不是从协会租用的。除了不可以指名给自己的学徒或儿女继承，其他想怎么整，就能怎么整。
对协会而言，底线是魔法塔与能量池这两样最重要的主体构造不能被破坏。协会交给魔法师的是几层塔，最后回收的就该是几层塔，可以往上加盖，却不能往下拆除。
现今埃斯塔力的六塔，可是有不少好东西，是从西南半岛的大贤者之塔上拆下来，运回圣城安装到六塔上的。当然也有部分流落到其他魔法塔上。
那面星图墙之所以还被保留，是因为星图墙所使用的材料，是整座塔最为坚硬的。而且在结构上，星图墙属于承重墙。随随便便拆掉，整座塔都有可能垮下来。
其次，星图墙的运行是连接魔法塔的能量池。上头有太多多余的阵纹结构，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任意拆掉可能会面临装不回去的局面。所以没有人敢草率地行动。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面墙除了记录迷地恒星系内的行星运行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用途，所以就这么被法爷们给放过了。
但是听眼前的年轻魔法师这么一说，是代表了那面星图墙上还有秘密。而且这份秘密，是足以让这个年轻人获得洞悉VI号塔四楼空间迷宫的秘密。这位老法圣当然会好奇，所以他问道：“阁下可以说说，你研究那面星图墙的成果吗？”
“当然，没问题。”要是与世界树有关的知识，林还不敢乱扔，那可是会得罪斑鸠同盟的高座们。但是大贤者之塔的原始结构，某人就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了。再说，不讲个明白的话，这位老人家也会不放心吧。任谁家中的防盗设施被人视若无物，没人能睡得好觉。
老套路的起手式，当然是白板笔术。林直接在半空重现了大贤者之塔星图墙的外观，说道：“这是星图墙在一般视觉下的模样。”
手一挥，便将当初星图墙背后的魔法阵纹给展示出来。那是十分精细，密密麻麻地布置着的阵纹。“这就是星图墙背后的魔法阵纹了。正因为解析相当困难，直到我接手之前，也没有人完全搞懂这个魔法阵在做什么，所以它被一直留在了大贤者之塔内，而没有被拆走。”
“难道你解析成功了吗？”法圣米勒第亚地斯讶异地说道。
林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其实是多种效用的魔法阵迭合在一起，得要把它们拆开来看，就能看得出所以然来了。首先是连接魔法塔能量池的部分。”
手再挥，原本单调的铭黄色线条，有极少部分被转为淡蓝色。同时这个部分的阵纹，被从原始的魔法阵图中抽了出来。不要看这个部分相当简单，这可是肩负了魔法权能的‘变压器’与‘电容’的作用。某人之所以在后期可以把大贤者之塔改得面目全非，这里就是起点。
“再来是有关星图运行的部分。”部分线条转为绿色，抽出成第二层。“这里运用的是占星师用来测算天文的方法。”简单地说，就是没有方法，纯粹靠记录而已。
剩下的魔法阵符纹，占原有的部分仍有九成以上。但却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线条，被改变成红色。林说道：“这个部分就是阿托利贤者留下来，有关空间魔法的塔用魔法阵符纹。而贵塔四楼的空间置换魔法，并没有超出大贤者之塔的这个空间魔法阵纹太多。要说不一样之处，就是贵塔增加了传送魔法阵才会用上的部分，来实现变换通道区块的迷宫设计。”
至此，法圣心中再无疑惑。确实就如同这个魔法师所说，他能破解四楼的魔法阵，的确是因为他钻研过类似的阵式。眼前红色线条的魔法阵，虽然与自己实际布置在四楼的有些微出入，但精通此道的人可以看得出两者同源。懂其中一个，要再去理解第二个并不难。
这种东西，临时要编出一个出来骗人，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关于星图墙的魔法阵纹，魔法师协会不是没有记录。这个部份之后再调出来比对，很容易就能证实这位魔法师所说的话。
至于参杂在里头的传送魔法阵，那项知识在迷地，就是个烂大街的玩意儿。只要是打算钻研空间魔法的魔法师，必定研究的两个魔法，一个是三环学徒级的传送门，另一个就是传送魔法阵了。只是后者要设置的代价太大，所以很少人将之实做出来。
不过看着这个年轻魔法师的解说，反而让米勒第亚地斯更加好奇了。“崔普伍德阁下，在你展示出来的星图墙阵纹中，那剩下来，超过原始阵纹一半的部分，作用是什么？”
“这个呀。”身为一个穿越众最大的遗憾，知道不。“这个魔法阵的效果，是开辟一个不存在于迷地的空间，用来储存东西。但是最主要的权能消耗，是在维持那个不算稳定的空间上。只要这个储存空间的防壁产生破口，那么存在里头的东西就会遗失在不知名之处。不过想要维持这个空间，就需要魔法塔等级的能量池才可以。”
前所未见的魔法效用，法圣米勒第亚地斯的兴趣确实被勾了起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魔王’的真实感
迷地没有储物戒指、道具空间之类的魔法或装备。所以对没有这种概念的迷地土著而言，当然不会跟某人一样有着穿越众的怨念。
一只戒指藏着自己全部的身家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杀敌后的战利品掠夺，一口气可以吞掉敌人毕生的积蓄，这才是穿越众杀敌打怪的醍醐味。看看多少主角靠着越级打怪，摸到一堆可以把自己修练的道路铺成康庄大道的战利品。
但，迷地……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当米勒第亚地斯听到有这么一个储物空间时，第一个想法是：“那个空间还在吗？”话意彷佛是要立刻飞奔至西南半岛，亲眼看一看这个奇特的空间。
只不过一说到这点，某人就有些愧疚。挠了挠头，说：“那个……好像被我玩坏了。”
米勒第亚地斯难掩失望的表情，问：“怎么一回事，能说说吗？”
“六年前，也就是DCCXXIV(724)年年底的天文奇景，六星连珠您知道吗？”
虽然星象不是魔法师所擅长者，但那种等级的天文奇观可是会诱发各种神秘的事件。只是魔法师不比占星师，大都是后知后觉而已。
而当初那件事，某人不提起，米勒第亚地斯几乎要忘记当时圣城六塔发生了件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大贤者阿托利亲手建造的I号塔在天文奇象发生的同时，塔内的三座能量池同时沸腾。
当时六塔的塔主可是全数集中到I号塔，亲自镇压，甚至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幸好最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切归于平静。那时I号塔三座能量池的权能大量集中，好像要灌注到某个地方。但最终那股权能没能释放出去，尽憋着，这才一副快炸锅的模样。
那么同样出自于大贤者阿托利之手，位在西南半岛的那座魔法塔，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见到法圣点头回应，林便继续说道：“星图墙上，六颗星串成一线的时间，和真实发生的时间有些许的误差。当时大贤者之塔就像是快要爆炸一样，而权能失控的中心就在星图墙。那时储物空间显现了出来，而且很明显开始在崩坏。我看到那个空间中存放了一个石盒，想也不想就在最后一刻，把东西捞了出来，然后空间就崩溃了。而且本来状况看起来很糟糕，那个崩溃的空间开始侵蚀现实世界。但那个魔法阵中好像有应对这种可能性的方法，崩溃的空间才又一次被封印住。所以说，那个储物空间应该不存在了吧。”
“是嘛，真可惜。”法圣遗憾地摇摇头，但又问：“里头放了什么？”
是啊，大贤者阿托利开辟了这么一个空间，不可能闲置着吧。
林也不隐瞒，直接说道：“里头放的是黄金骷髅的头骨。”
“黄金骷髅？嗯，难道是那个奇物。”
“是的，就是有躯干、左右手、左右脚五个部分，每一块骨骼上都像是蕴含着无数的权能，但从没人找到可以运用方法的那组奇物。”
“该不会……”法圣年轻时当然也曾研究过那组奇物，但就跟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头绪。有人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少了一个部件，所以怎么研究都像是卡在瓶颈上。而少的那个部分，就是‘头骨’。
“当时我在猜，那个黄金的头骨，会不会是黄金骷髅一直没有出现的最后部分。所以我又委托商会收集黄金骷髅其余部分，然后……魔王复活了。”
针对魔王提卡尔复活的这件传闻，最让人质疑的一点，就是怎么会没来由的就复活了呢。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不相信，包括米勒第亚地斯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今天这么一听，他感觉到那个魔王复活的传闻，居然变得真实了起来。
首先，那副奇物，黄金骷髅的任何一个部分，其所蕴含的权能量堪比紫变级魔石，那可是连曾经亲手摸过其中一个部分的他，也感到咋舌的程度。
其次，最后的头骨是在大贤者之塔中被找到的，而且是存放在一个谁也不曾发现过的地方。并且从这个年轻魔法师的说明上来看，可以排除是后来的塔主在大贤者之塔上的改造。因为构成星图墙的魔法阵，与圣城六塔的魔法阵，可以说是一脉相传，都是出自于阿托利大贤者之手。
假如说这副黄金骷髅跟阿托利大贤者有关，而且还是煞费其事地将其分尸，除了躯干、四肢流落在外，头骨还特别存放在谁也找不到、拿不到的地方。这种比封印还要凶残的做法，对付的对象，也就是这副骷髅的原主是谁，似乎就不难猜测了。
阿托利大贤者有记载的一生，最强大的敌人当然就是君临黑暗时代的魔王，提卡尔。
然后他……她被复活了。
想清楚可能的前因后果，米勒第亚地斯手扶额头，无力地朝着这个年轻魔法师说道：“你当时就没想过，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想到。”林很干脆地回应道。
“想都没想，就把一个魔王给复活了？”
“这不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嘛。再说黄金骷髅作为魔法师世界最知名的奇物，无论多少魔法师前辈做了甚么样的研究，都没有办法让它产生任何一丝反应。假如是大人您，骤然得到了众人心心念念的头骨，您会不好奇整具黄金骷髅拼凑起来，会是副什么模样嘛。”
“但……也不该去复活它吧。”米勒第亚地斯用像是在无力呻吟着的声音，摀着脸，努力寻找着那个巫妖不是魔王的证据。只是以现有已知的条件来看，不管怎么解释，最终都导向同一个结论：那一位就是君临黑暗时代的魔王提卡尔。
某人很无辜地说道：“其实也不是我想复活的。而是整副骷髅凑在一起，她就活过来了。等到想到她可能是谁，已经来不及了。我怎么可能闲闲没事整一个魔王在身边，这是活腻歪了嘛。”
尽管知道这是最接近真相的回答。也就是说，当一切条件达成后，之后的发展都是被动式的进行，不是谁能控制，或是谁能阻止的。但米勒第亚地斯还是感到一股无力感袭身。
照理说，到了那种应该是老奸巨猾的身份地位，眼前这位法圣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他耳中越来越真实的魔王传闻，还是让他一张老脸垮了下来。
而更加纠结的是坐在身边的另一位老人家，大魔法师卡班拜。他确认过那一位很强，也相信那一位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巫妖。甚至那一夜的传闻，让他更加相信这个事实。
但老实讲，在今天之前，他可没有把那一位和‘魔王’一词连结起来，就只是把对方看成一个在某领域有着非常深厚知识累积的魔法师前辈。而且以目前的行为看来，对方并无恶行。虽然研究的项目是让人防不胜防的疾病，但治疗方法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至于个性或那一夜的传闻，比她更荒唐的魔法师可大有人在。那还算不上魔法师们眼中的‘邪恶’。
但，她是那一位魔王这件事情，现在看来，似乎是没跑了。这个事实，同样令卡班拜有些不知所措。
林当然可以理解这两位的想法，也觉得应该宽慰他们一下。但可不能用什么囚禁千年，罪愆已赎的说法，得要从更实际的层面来说服他们。跟年轻人能谈理想，跟老年人最好只谈现实。
“两位大人，我倒觉得不论她是不是千年以前的那个魔王，我想都不用太担心吧。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和千年以前不同了。任谁也无法在没有魔法师的默许之下，轻易展开一场征服世界的战争吧。两百多年前的北境大战，不就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迷地所有国家之间的和平，并不是因为大家打腻了，而是大家发现打不下去了，这才停手，不再发动大型战争。尽管边境的小摩擦难免，但大国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克制。
这一切的根源，当然就是满布迷地的最强战争要塞——魔法塔。而确定这项事实的，就是两百多年前的北境大战。由当时迷地最强大的帝国，苏里唐帝国发动，以侵略全迷地为目标的大战。
那个帝国，按照某个穿越来的不专业历史砖家来看，就是个游牧民族国家。这样的国家发动战争，靠的是两大神器，一是狠。
打草谷可不是闲闲没事去别人家，抢抢东西、杀个人、放个火的，归根究底是被饥饿给逼出来的。所以当一个人肚子饿了，手中有刀你有粮，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就好比饥饿的老虎看到羊，那还能会有什么结果？
另一个就是以战养战。抢来的钱财可以买粮、制作武器，抢来的食物可以喂饱肚子，抢来的女人小孩则可以增加人口，也就是兵源。将所有战争红利转化为战争资源，支应下一场战争。
所谓的高过车轮的男孩尽杀，是因为年纪小的孩子，价值观还没成型。他们也无法理解准备要把自己养大的，究竟是仇人，还是恩人。而这些孩子在长大后，至少也能成为奴隶兵，活跃在战场上。
就算这些孩子长大后，发现了自己认贼作父的事实，也会被生长环境中，崇尚武力的价值观所影响。败亡的父族只会成为这些人的耻辱，从而刺激出他们更狠的性格，以求洗刷那样的耻辱。
正是这两种优势，让游牧民族不管是在穿越前的地球，或是这个魔法侧的迷地，都成为让文明世界战栗的存在。直到，在迷地撞上了魔法塔。
第六百二十二章 和平的契机
游牧民族的大战略，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差不多。靠机动性打敌人的软肋，靠残忍摧毁敌人的意志。所以屠城、三日不封刀之类的玩法，迷地的游牧民族一样玩得很溜。
这一套，对付一般国家，普通的城池是有效的。敌人内部胆小的那群人，会因为前头榜样的惨状，从而选择主动帮忙，从内部瓦解掉自己人，只求一条生路。
但对魔法塔，这招套路就不那么好使。
一座塔撑死了住个二十人，塔主拥有绝对的权威；面对战争，塔主又不靠人打仗，而是靠魔法塔打仗。所以谁敢在塔主面前露怯，发表投降言论，直接就宰了，绝不说第二句废话，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
所以对于想要进攻魔法塔的一方，选择只剩下两种：硬打以及断粮战术。
而想要包围、饿杀塔中之人，就得考虑到魔法塔的攻击范围可是以旬(公里)计，得要多少军队才能做到完全包围，又要付出多少代价，才有办法将魔法塔周边化为焦土，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魔法塔中绝粮？
要是塔主敢做绝，完全可以一人一塔跟几十万大军耗上数年。比如说把自己的学徒当成应急口粮之类的……
所以对那些有心针对魔法塔的领主势力，很少选择包围战术。因为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很有可能无法得到预期的效果。毕竟对手只要存活一个塔主，就能保持完整的战斗力。
强硬进攻的话，也没有什么魔法塔是攻不破的。但在达到目的之前，下达命令者得先有大量牺牲的觉悟才行。面对一个战争要塞，就没有什么轻取的办法。
而在那场苏里唐帝国所发起的侵略战争，其攻入敌国后的残忍行径，引起了在敌境内，立场偏袒敌国的魔法塔之主不满，因而拒绝了臣服于帝国的要求。
正所谓天子一怒，赤地千里，这种情形同样会在迷地发生。只是这一回的确也是死了很多人没错，但却是进攻士兵所留下数以万计的尸首。魔法塔一方满打满算，也才五个人。塔主、其妻，三个学生中有一个正式魔法师、两个学徒。
为了杀鸡儆猴，苏里唐帝国的大汗下令杀光俘虏，尽管只有五个人，生撕了他们也不够让大军解气；然后推倒魔法塔，所有砖石是一石不留！这样的残忍，确实让大军所接触的第二座魔法塔塔主，主动降伏，并且承诺不与帝国为敌。
紧接着就是这场战争中，最让后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命令，自那位黄金家族中的可汗口中说出：诱杀、推塔、同样一石不留！
投降塔主的原意，不过是任由征服大军走过，他将脱离被入侵国家的立场，不再干涉帝国的任何战争行为。就如同原本在苏里唐帝国境内的魔法塔一样，两方相安无事。但最终，他与他的学生、家人们的尸体，被木桩穿刺而过，矗立在曾是魔法塔的废墟之上。
没有谁的塔主之位是安安稳稳得来的，前期必定有血腥累积，甚至可能是数代人的成果。尽管建造完成的魔法塔无法成为自己的家族，或是自己的学生所能够继承的遗产，但建塔的魔法师们都是用更高的眼界，来看待自己对这个世界所做的贡献。
魔法师们相信，深入蛮荒的魔法塔，是旅人的庇护所，更是守护文明的尖兵。每多一座魔法塔，就可以多庇护一个区域中的人们，也就可以往荒野中多开拓一寸土地。
在这样的前提下，任何人推倒一座魔法塔，都像是触动整个魔法师群体的神经。假如是那种建在城市之中，为贵族领主所服务的魔法塔也就算了；假如是那种孤悬在对抗魔兽的最前线，或是深入蛮荒中的魔法塔被推倒，那简直是犯了整个魔法师群体的忌讳。
就算不谈理想，一座魔法塔可是塔主的立身之基，是最后的堡垒，也是自己所预定的埋骨之地。假如是讲规矩、道义，那也就算了。但用血腥来威胁一个塔主，只是把他们心中那头野兽释放出来而已。能够成为塔主的，都曾经是个狠人。
也因此，在第二座塔的惨剧发生后，苏里唐帝国境内的魔法塔几乎全部反叛。魔法师们肆无忌惮地使用塔魔法，轰击帝国留在后方的族人，只要对方进入魔法塔的攻击范围中。一个庞大，且是当代最强的帝国与魔法师群体，瞬间就进入全面战争的状态。
游牧民族大军几乎不需要来自后方的补给，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断绝跟后方的联络。当黄金家族的可汗知道了后院失火的消息，高傲的他当然不可能选择妥协，而是高调且不留余地的反击。
手中用来侵略的大军分进出击，推倒一座又一座的魔法塔。要让世人明白，比起魔法师，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掌权者！
这样的举动，没让塔主们选择屈服，反而是原本没有与苏里唐帝国对抗想法的魔法塔，也走上了敌对的路子。甚至黄金汗庭都被魔法师协会杜尚别分区的区分会本部魔法塔给摧毁。
究竟是留守的士兵要将魔法塔解除武装，还是魔法师们用塔魔法残忍地杀害妇孺，所以汗庭才展开反击，起因已不得而知。总之北境大战中最为残酷的一场战事，就发生在原本相互依存的黄金汗庭与魔法师协会杜尚别分区区本部。
塔用的攻击魔法，全都是属于战略等级，也就是广范围攻击，根本没办法做到甄别士兵与妇孺。更不用说对游牧民族来说，上个了马，搭得起弓的都能算是士兵，没办法严格区分军与民，只能就年纪、性别做区分。
所以以妇孺为主，少数精锐部队留守的黄金汗庭，被区本部的魔法塔摧毁殆尽。也许在魔法师协会所发起的反击中，这不是苏里唐帝国伤亡最大的一场战争，但这绝对是这个北方帝国的命运转折点。
战争的最终结果，是苏里唐帝国与整个魔法师群体决裂。帝国境内两个魔法师协会分区，杜尚别区与阿什哈区破灭，而且境内所有魔法塔悉数被推平。
世俗政权所付出的代价，是一个足以横扫迷地的强大帝国几乎分崩离析，黄金家族的权威不在，各地头人几乎自立。甚至其余四个帝国中的鹰派份子，认为迷地上只余四个帝国，何来五个之说。
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原因，就是对一个强大政权来说，花费庞大代价所打下的魔法塔，竟然没能给他们带来任何战争红利。
魔法师的珍藏？这能跟一个帝国的财富相比？就算珍贵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数量呢？
粮食？一座魔法塔，最多十几人的口粮，就算能吃上一年吧。放到大军中，塞牙缝都不够。
人口？也就是女人和小孩……就魔法塔中那几只小猫全部给俘虏了，能比得上死去的那么多战士吗？
结论：毫无理由进攻魔法塔对一个国家来说，妥妥是一桩赔本买卖。
苏里唐帝国高调的大侵攻，可是让全迷地的国家绷紧了神经，甚至台面下的军事攻守同盟都开始在酝酿。结果却是当代最强大的国度重重跌了一跤，而且看起来，还是爬不起来的那一种。
所有注意着这场战争的贵族、将军与国王们，首次将魔法师协会这个松散组织，提高到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地位，正视起来。因为不这么做不行呀，一个强大到众人不敢直视的帝国，生生给法爷们玩残了。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迷地大陆上星罗棋布般建立的魔法塔，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对有心侵略、并吞他国的统治者来说，与魔法师协会的谈判，成为一道绕不过去的门坎。
最操蛋的是，即使协会下了决定，也会有相当部分的塔主自行其事，不听从命令。协会之于塔主们，可没有绝对的权威，比国王之于各地贵族领主还要不如。
也是从北境大战之后，迷地强大政权们的代表首次坐在一起，为的是和魔法师协会谈判出一个相处之道。包括明确魔法塔周边X旬(10公里)的领地所属，以及站在中立立场，不干涉各地贵族的统治。还有魔法塔内，塔主拥有生杀大权的条文，也是这个时期明确记载下来。
这些协议，看似贵族承认了很多魔法塔之主拥有的权力，但却在无形中，扼杀了魔法塔在势力方面的发展。法爷们当然不是看不懂贵族们的盘算，但还是接受了。毕竟对大多数魔法师而言，他们宁愿专注在研究魔法上，对于经营势力并不是那么热衷。这些协议，算得上是各取所需。
总之，迷地既然不曾有过‘我来，我见，我征服’这句话，未来也不可能会有。因为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无视在各地林立的魔法塔，任意侵略他人。而法爷们的好恶，也不是像平头百姓，用些不着调的大义名分就可以左右的。
而同样的情形，要是搁在那些曾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帝国或是势力，他们能够突破如此困境吗？
无数军学家、统兵的将军，还有戴着皇冠或王冠，有着高贵血统的那群人，都有一个相同的认知：不可能。即使是一千年前，曾经君临迷地的黑暗军团也不行。
第六百二十三章 法爷们的执念
虽然黑暗军团的大头目是一只巫妖，但并不是整支军团都是由亡灵族所组成。那可以说是一群长期被打压的势力，一次借势而起的猛抬头。尽管代价是要与当时的旧神为敌，但好处是他们可以尽情地掠夺、杀戮，还有复仇。
再说亡灵族普遍给人一种越战越强的错觉，其实只是最底层的亡灵在补充上相当容易，而且扩充的也只是数量，并非质量。亡灵生物既不是真的不死不灭，普遍实力甚至比起同位阶的战士还要弱上一些。
遇上魔法塔这种纯粹拼消耗才能打下的战争要塞，打下后能补充几个损失的骷髅兵？就算把塔中的魔法师复活成巫妖，换算下来的战力也不见得可以抵消掉损失。连魔法学徒也复活成巫妖就是更扯蛋的想法，转化仪式的耗费，根本不值得投资在普通魔法学徒身上。
结论：千年前的那位魔王是复活了。但想在这个时代重新征服世界，除非有办法解决迷地到处都是魔法塔的问题，否则曾经横扫一切的黑暗军团也只能吃土。
当坐在圣城六塔之VI号塔五楼的几人，想明白千年以前与这个时代的差异后，大家对于‘魔王’复活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多抵触。
魔王一个人为祸有限，真正让人害怕的是那支席卷整个世界的军团。但在这种遍地魔法塔的时代，什么强大的军团来都得窝着。没有取得魔法师世界的共识，谁想征服世界就只能选择一座塔、一座塔去拔除，然后流干自己的血液，大业告终。
一扫之前的阴霾，不再纠结于那个巫妖曾经的身份。米勒第亚地斯又拿起面前的数学期刊随兴地翻着，同时问道：“小盖呀，你觉得用印刷机来制作魔法卷轴这件事，真的不行吗？”用上和卡班拜学院长一样的称呼，试图拉近距离的法圣不死心地追问着。
对于这位老人家的死缠烂打，林也不把话说死，说道：“肯定是有方法可以突破的，只是现在我们还找不到而已。”
“那由你来主导这方面的研究如何？我可以动用我的关系，来支持你的研究。”
某人只顾着笑，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大魔法师卡班拜先阴恻恻地说：“不劳大人您费心。我已经有组织人手，准备做这方面的研究了。”
碰了一记软钉子，米勒第亚地斯也没发怒。反而是敏锐地抓到了话中的重点，反击问道：“哦，不是由崔普伍德阁下来主导吗？”
眼看话题又绕回自己身上，林笑着解释道：“大人，不瞒您说，我的确也曾做过类似的研究，但却没有什么进展。因为这牵扯到很多方面，除了可以用数理来分析外，还涉及到墨水的配方，纸张的配方等等，有很多是我所不熟悉的领域。这些都仰赖学院长组织擅长各个领域的魔法师们，来进行研究。而我本身也有我个人的魔法和数理研究在进行中，实在无法分心在印刷魔法卷轴的课题上。我顶多就是在印刷机器上，提供一些协助。”
某人解释的一番话，算是把自己从那个泥淖中摘出来，也是给两位老人家台阶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法圣的那位学徒得罪人，学院长正憋着一股气呢。就算人在屋檐下，没打算追究，大魔法师卡班拜也没打算笑脸迎人。
而对哈基姆给自己招惹的麻烦，米勒第亚地斯也只能鼻子摸摸，自己吞了。毕竟从一开始就没去阻止自己的学徒，他也是存着想试探眼前这个魔法师的意图。等到应该收手的时候，那个未经世事的年轻小伙子反而把事闹得不可收拾，说来也是自己的误算。
没奈何，他只得说道：“既然有卡班拜阁下带头，想来很快就会有成果出来。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米勒第亚地斯没有矫情地说出一些协助的话，是因为他知道，在圣城中，大魔法师卡班拜的影响力与实力，尽管不如他，但也差距不大。假如他搞不成的事情，估计到自己手上也没戏；假如他能办到，就算到了自己手上也顶多加快一点速度。
身为圣城六塔塔主之一，又是大图书馆的最高管理者之一，米勒第亚地斯自己手上的魔法研究课题，也是多到要排队等着解决。
印刷魔法卷轴这件事情，虽然对魔法师很有战略意义，也很有前景。但站在他的立场，只要有人去完成就可以了，不见得非要在自己手上完成。自己早就脱离了成名或赚钱的追求。
既然正事都办完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双方手头上也还有事情要忙，便以法圣亲自收下十本数学期刊做结尾，结束了这次的会面。米勒第亚地斯让自己的女学徒送客人离开。当然，是把那些迷宫陷阱都解除的状况。
又是没营养的客套几句之后，林便跟在那名女学徒与自家学院长的身后离开。
只是一下四楼的阶梯，就看到楼梯口处，哈基姆仍旧被禁锢在半空中。原本他已安静下来，但看到来人后，就又愤怒地想要大骂。可惜他早就中了沉默术，此时连呜呜声都发不出来。头也不能扭，只能红着眼瞪着来人，然后目送某人离开。
不过林在走经哈基姆身边时，还是多问了一句：“塔主大人不把他放下来吗？”
这句话，问得不是走在前边的女学徒，而是问那位应该会用某种方法，关注着这边的那位老人家。果不其然，不在场的法圣声音传来，说：“让那个孩子待在那边，冷静个一天吧。不用担心他了。”
虽然被禁锢住，但哈基姆还是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对于他老师所说的话，他当然是怒极却又无可奈何。VI号塔的禁锢术，不是他有办法挣脱的。
而那个年轻人的老师都发话了，林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或是做出任何挑衅。跟一个自己在做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小毛头太认真，没有意义。
同样一辆马车回程。在路上，学院长卡班拜明显话多了起来，而且还是针对印刷机的各方面注意事项。看起来，这位老人家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做出点成绩来。
本着精神上的支持而不实际参与的原则，林还是很谨慎自己说出口的话。印刷魔法卷轴这件事情，不是自己的小身板玩得起的。所以还是交给能玩的人去玩，自己只要把握好印刷机这个源头就好。
用地球的观点来看，就是老子不做产品，只做工业母机。谁想在那块市场大饼上分一杯羹，就得来求自己，如此足矣。要是上中下游产业全包圆了，一点汤汤水水也不给人喝，那整天去应付商业上的冲突就好，自己什么事情也别做了，这可就本末倒置了。
回到学院时，还不到中午的时间。数学期刊的销售量不温不火，并不像其他穿越众前辈那样，随便印一些鬼画符的玩意儿出来卖，都可以造成众人哄抢、万人空巷的场面。
其实这不难理解。一方面这才第一天开卖，而且还半天不到。第二，内容大部分都是以前公开过的。
就某人所知，尽管授课的讲义只有来上数学课的，与学院方面的人能够取得；但对数学有兴趣的人，还是有各种方法取得部份内容。至少，林就无法禁止来上课的人，回去之后和自己的朋友讨论。一来二去，想知道、能知道的也都差不多了。
期刊中少部分新的内容其实也有些炒冷饭的嫌疑。除了对纯数学领域非常感兴趣的人，才会想了解用不同方法去证明一个结果，从而启发自己更多思维；走实用主义的人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证明就只是一个过程。
有上数学课的百来号人物对于支不支持数学期刊这件事情，也是各有立场。当然有那种将支持上升到信仰的程度，无条件接受数学一切的人。
也有那种抠抠索索的人，也许不敢对学费的数额指指点点，毕竟人家是独门生意，但对期刊的定价却是十分不满。正如某人之前的设想，XL基尔(40金)对一个魔法师而言，虽然不算是会让人为难的数目，但也不算是随随便便就能下决定的金额。
这一些，从数学期刊发售首日的数学课上，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在上课之前的闲聊，很多人虽然没有开口明说，但在话语间的支持或鄙视，某人还是听得出来的。
对于这样冷淡的买气，虽然有些小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所以林并没想抱怨什么。反正接下来的打算，准备把重心放在魔法丝绸的制作上。不光是自己，这也是家里头那三个女人十分上心的事情。
但是第一期数学期刊的冷淡买气，只维持不到三天的时间。第四天像是热情被引爆了一样，除了保留份额的书册外，其余九百多本首刷期刊在一天之内售罄。
吸引魔法师们捧场的，倒不是期刊的内容，而是印制期刊的方法。一如法圣米勒第亚地斯看到十册数学期刊成品时的讶异，某人打算印书的风声早就传了出来，只是这些见多识广的老魔法师们，对于迷地的印刷技术实在不怎么有信心。但最终的成果，还是震撼了众人。
所以越来越多人，对于放置在印刷间中的机器感兴趣，甚至来亲眼看过。当然无一例外，都问了：能不能印魔法卷轴？
某人还真想问这些魔法师们，到底对魔法卷轴有什么执念呀。
第六百二十四章 蛾种
印刷也好，数学期刊也罢，甚至是印刷魔法卷轴的事情，都被某人暂时扔到了一边。再不把丝绸的事情放上进程，圣城的新家可没办法住了。
在老家有句话，三个女人一台戏。好像这种某人永远也搞不懂的生物只要凑堆，情况就会往很糟糕的方向发展。但是当她们迸发出活力，做事雷厉风行的时候，依旧会使人惊叹不已。
就好比现在，几乎圣城埃斯塔力方圆百公里内的各种蛾，在短短的五六天之内，被她们捉了至少公母五组以上回来养着。里头有普通的昆虫，也有天生蕴含着魔法权能的魔蛾。
前者还好，虽然说迷地的普通生物也比地球同种类的还要凶暴，但是‘蛾’这种昆虫再怎么凶，只要牠们身上不带什么细菌或病毒，也就苍蝇、蚊子的程度而已。就算再高看一些，也顶多是蜜蜂。
但是后者的话，就会对普通人形成威胁了。再温驯的生物，只要天生拥有魔法权能的时候，有时并不见得是刻意的针对，或是将人当成猎物，但不经意举动也会给人带来困扰。就好比有人在大象旁边睡觉，可能大象一个翻身，人就得在睡梦中说再见。
更不用说三个女人亲自出马，或是委托冒险者所找回来的魔蛾里头，可是有很多肉食性的，至少也是杂食性的。生物只要会吃肉，本身就进入到狩猎者的序列中。其他在牠们眼中相较下弱小的生物，就会成为牠们狩猎的目标。这样的生物只要还存在野性，就没那么容易豢养。
但这样的情形严格说起来，在这个家中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生物只要还存在野性，就会服膺于本能，而生物的本能就是避强趋弱。在这个有一头人化的黑龙，以及一个已经不像巫妖的巫妖这两种迷地顶级生物的家中，其他魔兽在他们的领地范围中，就只能逃，逃不了就乖乖趴着。
据说有一伙冒险者捉来一只相当稀有的黄金魔蛾。光是一只蛾，就比某人穿越前玩的篮球还要大。振翅起来的强风会把人刮倒，身上的鳞粉会把人给毒麻痹，自带的魔法天赋在黑夜中还会迷惑人的心智。毫不意外，这货是吃肉的。
捉到这只魔蛾的冒险者小队，可是伤了不少人，甚至有人濒死。芬倒是爽快地替他们治疗所有伤势，并且给付了约定的报酬。
因为活捉魔兽本来就是很为难人的条件。迷地对于这方面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委托冒险者采集所需要的目标物。其余的都放在野外，任其生长、繁延。没有人驯养魔兽，为的是固定长期从对方身上采集某物的。主要理由当然是那个老问题，魔兽野性难驯。
不过那只黄金魔蛾进到这个家中，当然是乖乖地窝着。不管是人也好，还是稍微有些智商的魔兽也好，任谁老被一头不时在龙型与人型间切换的黑龙在旁盯着，偶尔还流出口水，都会意志崩溃，濒临绝望。要是能逃，肯定早就逃了，偏偏被巫妖的魔法阵束缚着。
不只是这一只黄金魔蛾，所有捉回来的蛾种，芬都粗略地分类，将相同种的放在同一个结界中关着。整个家东关一群，西关一群。
那些成虫之后，不再进食的还好说，就这么关着，竟有些就直接在角落或地板上产卵，然后死掉。而那些会继续进食的，则是开始互相残杀，吃下同类的尸体。
简单地说，这三个女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迅速地收集了一堆蛾种。但某人因为正忙于印刷的事务，没有作后续的规划，所以才把整个家弄得乱糟糟。数学期刊好不容易发行了，就得快点让寻找蚕种的工作上轨道才行。
在地球，某穿越众的小学课程中就有养蚕宝宝，观察其一生的作业。不过大伙儿都是小学生，把蚕养死的比较多，没几个人可以把蚕养到吐丝结茧的。重点在于，从黄帝时代的嫘祖开始，蚕种早就固定下来，没有人去想为什么要用这种蚕所吐的丝，而不考虑其他蛾种的幼虫。
但在迷地，一切从零开始的话，就得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尤其要让蚕丝，或是成品的丝绸可以附加魔法的话，肯定是需要更特别的蚕种。所以之前才会吩咐哈露米，收集各种蛾，希望从中找到合适的蚕种。
要找之前，当然要先把占据在家中各个角落的蛾，想个办法统一管理起来。养在一起绝对是坏主意，同种类的都会互食了，不同种类的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因为乌佐夫?甘提亚出去发展技术公会了，所以原本在庭院西侧，给匠人们制作马桶用的厂房，实际上用没有多久的时间，就闲置下来。已经搭好的屋子整理一下，分出个隔间，就刚好给这些收集来的蛾用。
那些成虫之后只交配，不进食的蛾种还好处理。捕捉回来后的这些日子，有不少蛾已经交配产卵，终结了自己一生的使命后，光荣离世了。
看着一堆数百上千颗卵，有些蛾种还有成虫，有些则没有。某人也只得用穿越前的经验，收集了桑树，还有找到这些蛾种时，附近树木的新鲜叶子，铺在这满是虫卵，或是有成虫将要产卵的隔间中。
至于那些成虫之后还需要进食的蛾种，无一不是天生蕴含魔法权能的魔蛾。除了那只黄金魔蛾外，其他蛾种的块头也都不小。但比起那些属于狩猎者的肉食性动物，以昆虫为基础的魔蛾还是属于小型的。简单地说，进食量并不算多。
首先林将公母配对，一个隔间中只养一对。同一种的魔蛾，再分为提供纯肉食、杂食，以及纯素食三种养法。每一类食物还有多种提供选择。甚至肉食的话，还有区分为新鲜的、腐败的。
当一切分类好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照料、观察、纪录。这份工作，哈露米想也不想就主动应承下来。虽然不是照顾花花草草，但是照顾一些蛾对她来说也算有趣。
不过纪录的重点，可不是像小学生的生物观察日记那样涂涂抹抹就可以的。会进食的成虫蛾种要纪录其食物的偏好趋向，估算其进食的量，发情、交配、产卵期有没有明显的区隔和发生特征。
幼虫的话当然也要纪录类似的东西，另一大重点就是其生长期，也就是每一个蜕皮的间隔。以及从孵化开始到吐丝结茧需要多少时间。
而在照料方面，因为不是一对一的照顾形式，所以势必得要想一些方便，而且可以大批量处理的方式。比如说粪便的清理。
虽然说没清理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考虑到存活率，以及这会不会影响最后吐丝结茧的质量时，某个有洁癖加追求完美的家伙就要求苦逼的学徒每天清理。
接受指示的金发少女，并没有傻傻的每天用手去清理幼虫粪便。跟在某人身边那么久，至少懂得动起脑子的她，在头几天观察幼虫的活动情形后，不是用任何粗暴的方法，来集中这多不胜数的小黑点，而是将培育幼虫的桌子上头加上一层编织的网。
反正幼虫基本上都在树叶上过活，不管何时都在拼命吃。吃到一定程度就蜕皮，蜕完皮后静一段时间，就又开始吃。就算把一片叶子吃空了，循着网线走到下一片叶子上也不算难。
网眼的大小只要控制的恰到好处，就可以让粪便直接往下掉，其他部分托在网上方。而在网子的下方，只需要做一个类似抽屉的收集盒，定期取出倒一倒，就可以保持培育桌上的清洁。
等到哈露米的工作上轨道，也开始有幼虫孵化后，除了卡雅偶尔来帮忙照料外，某人后续的机器制作也要开始跟进了。第一台要制作的机器就是缫丝机。
缫丝的过程有烘茧、剥茧、选茧、煮茧、缫丝、精练等步骤。地球现代化的缫丝机，某人只有从图片上看过大概的外观，内部构造是如何就完全是两眼一摸黑。
之前能把曼罗兰印刷机做出来，是因为自己真的看过也摸过实体。可惜小时候家的附近，没人开纺织工厂的。想直接上这种等级的机器是没指望的了，但是原始缫丝机的构造并不复杂，将其动力化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困难的部分是，在缫丝的阶段附魔。
一般魔法道具或装备要附魔，都是在完成之后再加工，加入各种魔法材料，替物品附加上魔法效果。也许编织品还能在编织的过程中，加上魔法阵符文的设计，使编织品产生魔法效果。
但这样的做法有一个先天缺陷，就是当魔法阵的整体性被破坏后，物品的魔法效果就会消失。这也是迷地的法爷们，热烈追求那种不妨碍施法与感知权能的金属制装备。因为在战斗中，就算附魔消失了，金属也还能带来一些最基本的防御力，而不是直接归零。
但是制作独一戒和与之配套的十九枚戒指，如此的成功经验，让林思考能不能在缫丝的阶段，就将希望附加的魔法加入到丝线上。那么本身已经具备有魔法效果的丝线，就可以随意编织成自己想要的样式，而不是穿着一件写满符文的衣服在身上。
可想而知，能够用如此方法乘载魔法的丝线载体，必定是本身就拥有相当程度的魔法权能包容性与韧性。
不是随便什么丝线，都能如此附魔的。一如某人在制作戒指之前的实验，普通金属用上那一套附魔抽金属丝的手法，结果却是一场豪迈的爆炸。
即使可以成功附魔，但能够附加上几个魔法？别的不说，光是闪现术的穿梭各个维度，要能够抵御异种能量侵蚀的防护魔法，那就不是一个轻量级的魔法。
这一切设想要成功，就得仰赖眼前这堆迷地的蛾种够力呀。
第六百二十五章 蛾种的选择
眼巴巴盯着一群虫子的巫妖，幻想着自己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这样的人，能让她闲着吗？
当然不行。
但是现在的工作有很多都是属于琐碎且枯燥的，交到她手上，她也不乐意吧。而自己正在摸索的机器，这一位更是敬而远之。没看她之前热衷于银须矮人的和平武装自动控制程序时，芬也只做程序的编辑，和平武装的本体她是碰也不碰。
所以某人建议这只闲闲没事，整天叼念着‘好了没’的巫妖，做一件她应该会感兴趣，也是属于高端研究范畴的事情：杂交育种。
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替所有收集到的蛾种，做DNA序列的记录。这倒不是为了做基因改造，而是要确定这些蛾种之间的生殖隔离情形。
还记得曾学习过关于达尔文的进化论，其中有很多被他老人家拿来比对，突显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理论的生物，据后人研究其DNA序列，有很多根本就是不同种的生物，只是刚好长得像而已。
就好比外星人看到人类跟黑猩猩，得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所以才会有一个毛多比较壮，一个毛少且瘦弱的结论。那就他妈扯蛋！所以要先确认蛾种的情形，才能对后续的杂交试验做合适的安排。
再说基因改造这件事，芬毫无疑问走在了某人所知的最前端。但是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实只是创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超级人类。然而个体终究不能算是一个物种，假如目标是丝绸的话，一两只超级蛾，可派不上用场。得要可以不断繁殖，不断生产丝茧的才行。
其次，真让这只巫妖朝着基改物种的方向去研究的话，谁知道她会魔改出什么妖孽来。那个部分太尖端，某人不熟，所以还是强烈建议她做做杂交培育就好。
某人用的理由也很充分，既然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丝线最适合，何必走那条同样不确定，又是最麻烦的路。前面容易的先做，不适合再往困难走。万幸，芬接受了。
确定好生殖隔离的情形后，针对相互有杂交可能的不同蛾种，芬就开始做起了前期的计划。反正在哈露米的照料下，每一对蛾都能产出三四百颗卵。就算只有一半成活，剩下的一半中有八成拿来试制丝线，剩下一成半拿来育种，也还有半成可以让她瞎搞。
从生物层次上来研究收集到的蛾种，还是有一些很有趣的发现。
首先十八种魔蛾与四种普通蛾，其实分属于三个物种底下的亚种，而且不是天生拥有权能，或没有权能的分类方式，而是依其翅膀的形状来区分。有前后翅呈三角形的，前后翅上有明显眼纹的，和前翅有直线形带纹的三种，三个种类都有天生自带权能?跟不含权能的。
但这三个蛾种的DNA?基本上还是属于双股螺旋的结构。而那唯一一只黄金魔蛾就不一样了，她拥有四股螺旋的结构?和龙族相似。只是基因组与序列中所包含的情报?远远不如龙族而已。
顺带一提?林至今所遇过的智人种，包括原生的人类──哈露米和卡雅，男性的乌佐夫?甘提亚，银须矮人杰梅因、玛丽特?地精托托卡尼和其女儿波莉?很多木精灵跟精灵?黑暗精灵麦尔姌等等?所有人的DNA序列都是二十二对染色体加二?男性为XY?女性为XX。
也就是说现在某人所遇到的所有智人种?是不存在生殖隔离的，甚至连起源也有可能一样。至于为什么……要一个学物理的去探究生物的问题?太烧脑?所以跳过。
不过龙族拥有跨物种的强势繁延能力，不光可以跟其他生物繁延出具有龙族血统的后代，这些后代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物种，并继续维持着其特征繁延下去。这背后的原理究竟是如何，某人生物知识太弱，猜不出来。
但却有一点猜测，会不会同样有四股螺旋结构的黄金魔蛾，和龙族一样有强势繁延能力？这样的想法随口说起，就撇见那只巫妖一脸兴奋的坏笑表情，某人就知道……算了，随她去。
除了芬准备大展拳脚之外，哈露米的观察作业也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
首先，所有蛾种的幼虫，都可以吃全素。不见得其成虫会吃肉，幼虫状态就一定要喂肉。当然，喂肉也会吃就是了。
其次，普通蛾的幼虫不行，但是那些天生带有魔法权能的蛾种，其幼虫假如在喂食的时候，将魔石磨成粉末，撒在作为饲料的叶子或肉块上，有机会促使变异，是好是坏暂且不知；另一方面也会加快其生长。原本进入下一个蜕皮期需要二十天的，最多可以减少到剩下十天。
要是普通蛾的幼虫吃到这种加料的饵食，反而会暴毙。而且普通蛾的幼虫，会无法辨认食物是不是被加料，只会傻傻的不断进食。假如误食了魔石粉末，也不会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而是直接通体变黑，僵掉，死亡。
魔石的品级对于喂食的效果也有影响。但也不是用越好，效果就越棒。基本上到了黄裳级的魔石，其粉末就成了毒药。有些蛾种的幼虫懂得避开，有些则是傻傻地吃下去，然后暴毙。
纯喂魔石粉或者大量喂食也不行，那些比较聪明的蛾种幼虫，在吃到一个限度之后，就会去寻找没有加料的食物来吃。那些不聪明的幼虫，当然就是吃到撑死为止。
对这样的发现，本来洋洋得意的哈露米，在听到那个做老师的指示之后，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差点没喷泪或飙骂。某人说：“嗯，做得很好。那么观察组就要再细分。现在的所有分类，还要再分为有喂食魔石粉末，跟没有喂食的。并且注意幼虫每一个阶段的喂食量上限。”
原本的工作瞬间增加一倍，金发少女都要哭出来了。
不过更让她伤心的，是第一批幼虫吐丝结茧后，某人的作为。
缫丝机虽然在那之前就完成了，但是除了林以外，谁也不知道作业流程。
直到某人把茧丢进干燥机中时，一直协助作业的两个少女可是吓到目瞪口呆；因为在那样的热力下，没有多少小型生物有办法存活。哈露米更是不舍自己这段时间所照料的幼虫，虽然没有落泪，但也是各种不适应。
对两个少女的表现，倒也不需他人安慰，两人很快就调适过来了。说起来，弱肉强食也算是迷地的常态。本就是在这个世界成长的她们，某人可不曾细心呵护，完全是放养。不说杀鸡鸭鱼兔子的，就连强盗、未开化的地精都曾经手刃过，杀生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某人在做之前，没有事先说明，突如其来的举动才吓倒她们。
对第一批丝茧，某人按照记忆中的处理流程，边摸索着边进行。因为第一回主要是测试缫丝机的运转状态，所以没有开启附魔的模式。
然而试运转并不顺利。抽丝找线头的部分，这里是因为想不到如何自动化进行，只能有人在一旁盯着，手工进行。
而缫丝机的一条丝线用七粒茧，为七茧丝，缫丝力道的调整也让某人相当困扰。因为机器的马力太大，老是把丝线给抽断。当任何一条丝线断的时候，就得让机器自动停止。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又是飞轮的，又是设置断线传感器，又是调整杠杆的。又为了让丝线保持一致，缫丝机的各个部分有另外设置传感器，监控包括空气温度、湿度、车轮转速、水温、水位高度等数据，并计算推估丝鞘长度、缫丝张力等。
当整台半自动缫丝机可以顺利运转时，已经被某人魔改到看不出原始的模样了。甚至某人也无从得知，这和地球版本的自动化缫丝机有多少差异。因为这完全是一个外行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瞎鼓捣，整出来的玩意儿。
等到缫丝机终于可以正常运作后，林就尝试在缫丝的过程中附魔。第一阶段，先不考虑副加太多魔法，而是自己最基本的要求，可穿梭维度之间，抵御异种能量的防护魔法。
假如连这个最基本的附魔都做不到，所有蛾种幼虫所结的茧全部不行的话，那自己就得寻找其他方法，为自己的装备附加上这个防护魔法了。
所幸最糟糕的状况并没有发生，还是有一些蛾种的丝线通过了第一阶段的测试。当然里头无一例外，都是天生拥有魔法权能的蛾种。
接着下来就是要测试各种丝线的附魔最大数量，附加魔法后的持续状况，附魔过程的消耗与转化的效果比例。同时还要考虑蛾种幼虫的生长周期、饲养的难易、成本，加工的难易等等的因素。
假如仅考虑前者的话，是可以找到最适合附魔，且能够得到最佳魔法效果的丝线。考虑的因素加上后者的话，就是要找经济效益最好得丝线了。
也就是说，可能附加魔法后的效果并非最好的，但因为饲养最为简单，可以轻易形成经济规模，这样的蛾种反而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要做出一件衣服，不是几粒茧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成千上万粒。
假如这衣服做出来，只有自己要穿，那慢慢收集也就算了，偏偏后头还有人排队等着要。假如花上老长一段时间所收集的丝线，只够自己的份，不用猜也知道结局绝不是喜闻乐见的画面。
所以如何在经济效益与魔法效果上取得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就十分考验智慧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期刊的后续
库存的期刊售罄之后，事情并未结束，仍有很多魔法师想见识一下‘先进技术’的印刷品。
死掐着首刷量不放，要没买到的法爷们等第二期数学期刊，玩一玩迷地版的饥饿营销？
猜猜看犯了众怒后的印刷工坊，会有什么下场？迷地的知识分子跟地球的敲碗群众是一个等级的？
大魔法师卡班拜都不敢硬顶着那么多同辈与晚辈。一把老骨头，经不起那么多人折腾呀。
某人想了想，反正印刷工坊又不像地球的出版社那么正规，所以有很多操作手法可用。对那些等不及第二期的法爷们，采用登记购买制。简单地说，有多少人登记，就加印二刷多少本。这样就可以避免去猜销量，猜少了又得加三刷，猜多了就变库存。
倒是有脑筋灵活的学徒，建议是不是学商会的订货模式，先收钱，再印书。
对这样的建议，某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固然这么做，对印刷工坊会比较有保障。但要是过程中有人使坏，或是自己一方出了问题，造成钱收了，可是东西一直交不到别人手上时，那可就得罪人了。要是有人借机生事，总是个麻烦。现在期刊初创，什么麻烦都惹不得。
假如不先收钱，有人预订了却又反悔，丢的也是那位的脸，迷地订购可都是实名制的呀。假如有谁真要传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名声出去，那也是真凭实据，怪得了谁。
就算真有魔法师把脸豁出去，不要了，一本期刊的印刷成本才多少？不算刊载知识的价值，单纯纸本的成本才I基尔(1金)不到。某人不喜欢看到有库存，纯粹只是因为太浪费资源而已，并不代表说自己就压不起这点钱。
相较之下，先收钱而会有得罪人的风险，以及后收钱的库存风险，两者实在是不同量级的。为了保险，选择哪一个就是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假如有不知从哪个旮旯角出来的人，一口气就要订个一百本、一千本的。呵呵。小样的，玩这种在地球被玩烂的花招，理他们，脑子才有洞呢。
不过还真有这样的人找上门！但对方的身分是商会的成员，打算卖到圣城埃斯塔力以外的地区。
这方面的事务，当然是交给人面比较广的学院长去谈。就算对方背后有什么猫腻，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家也不会轻易上当，要找回场子也更有力。迷地的法爷们，可不是只知研究，两耳不闻外事的老学究。
而第二期开始的期刊印制数量，为了有比较精确的掌握，有学徒建议可以采跟这回一样的登记购买制。就好像地球订购一年期杂志之类的作为。
不过这可不是先收钱，或是开启订一年就打折促销这类的滥觞玩法。经过讨论，迷地版本的事先登记购买者，可以享受专人送货上门再收钱的便利。
这样就可以让这些本就有意愿长期购买的人，免去奔波排队的麻烦。要知道，买数学期刊的人可不仅只有圣城VI号区的魔法师。其他区域的法爷们要过来VI号区的卡班拜学院，用两条腿走路也是有一大段距离的。
而第二期除了印制已经登记有购买意愿者的数量，再加印个一两百本应该就足够了。除了上缴大图书馆与自己留存的，还有应付那些临时起意要买的人。但这样的人可不会多，数学期刊可不算是谁来都想带一本走的轻松读物。
第一期数学期刊的收尾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第二期就得开始准备了。
因为投稿数学期刊的方法?早就印制在第一期的封底?所以在热卖之后的短短几天时间内，就收集了大量的投稿文件。幸亏某人给的投稿方法是特别设立的魔法网络邮件邮箱，要是给实际的住址，那还不被雪片般的信件给淹没。
为了应付这数量惊人的稿件?林决定把一个计划提前实施，并且在课中的休息时间，告诉给了来上数学课程的人们。那就是数学期刊评选委员会。
“所以，这个委员会是做什么的？”有人问道。
“简单地说，就是把大量投稿分给委员们审查。委员发现有自己觉得适合刊载在期刊上的，就大家提出来一起讨论，究竟放哪些到期刊上。毕竟版面有限，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放上去。假如真的有很好的新知，却受限于版面的问题，可以酌情预定为次期的期刊内容。”
“这不是您的工作吗？崔普伍德大师。”
“我是个创办人没错，但我更希望可以为期刊的发行建立起一个制度。即使没有我，也可以长久运行下去的制度。”
某人如此野心，之前虽然没有明讲，众人多多少少也有察觉了。但总归是件好事，也没有不支持的理由，所以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细则要如何安排。
林说道：“我预计评选委员会的委员，包括我在内为十个人。每份稿件会随机分给两位委员评选，只要有一人推荐，就可以拿出来给大家讨论。因为每个月的一日为期刊发行日，按照之前的经验，校稿与印制的时间大约需要七到十天，所以我预定为每个月的十八日为当月投稿截止日期，之后投稿的稿件算作次月的。每月十九日评选委员开会，决定刊载哪些新知。二十日开始印刷的作业。”
对这样的安排，众人不置可否。大家更想知道的是，这些委员怎么挑选？
对此，林直接说道：“我当然是其中一员，至少在我预定授课的数学讲完之前，期刊上都得留出版面刊登这个部份。其余的九个人，我现在想到的方式就是公开招聘。但现阶段我不认为除了来上数学课的大家，外面的人会熟悉我们的数学方法，所以评选委员将会从各位之中挑选。等待时机成熟，也不排除对外招聘。”
一番话，算是不着痕迹地捧了在场众人一把。所以大家都是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没有人表现不满的。但某人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这个‘时机成熟’，就各自解读了。
确定没人反对，林继续说道：“这件工作当然会有薪水，但不见得是谁都愿意做的，所以我仅招聘自愿人士。假如自愿者不足九个人，则暂时以自愿者为主，不足的人数留待以后继续招聘。假如自愿者多于九人，我会用一个数学测验的方式，挑选分数最高的八个人，以及分数最低且不是交白卷的一个人，与我共同组成第一批评选委员会的成员。”
虽然迷地没有深入人心的科举制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测验’的概念。像是学徒的晋级考核，就是法爷们一生中必定会经过的测验。所以对于某人所说，当自愿者超出要求人数时，以测验的优劣作选择的标准，是很合理的方式。但，挑选分数最低的是哪门子条件？
对于大家的问题，林回答道：“挑选最优秀的人，我想大家都可以理解。因为测验的成绩优秀，可以从某个面相来说明测验者对于数学的理解程度；但是成绩不好的人，就意味着测验者的数学理解程度很差吗？我觉得这一点并非绝对。也许只是这个人拥有异于其他人的思考方式，有着不一样的观点，所以会得出不同的结果。数学固然是有唯一答案的，但是对于一个事物的好坏却不是那么绝对的。也许有这样一个人的话，就可以看到其他人所忽略的东西，从而以更全面的角度，来评鉴所有投稿给数学期刊，希望被发表的理论新知。”
这样的说法，让底下众人展开一阵讨论。听起来有人被说服了，但也有人不是那么赞成。林这时补充说道：“其实我觉得大家不需要太过担心。因为这只能算是一个暂时的方法。毕竟是没有人做过的事情，我们要做的话，就会像是在摸索中渡河，什么时候无法前进了，就得走回头，挑选其他的方向往下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只要秉持着期望知识不断累积与进步的想法，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尝试与挑战未知，如此就可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人坚持反对的意见。假如在未来发现这样的做法不好，再修正就行了。
看众人没有什么意见，林最后说道：“假如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就暂定两天后，举行第一次测验。有意愿成为评选委员的人，可以在今明两天的时间报名。因为一切都是草创，制度还未完善，所以第一届的评选委员，任期暂定为一年。也就是十二期期刊发行之后，就会重新选出新的评选委员，但方法不一定还是用这套。薪水暂定为每个月C基尔(100金)，以及赠送一本期刊。是否调整，端看未来的状况而定。有任何意见的话，也欢迎大家提出来讨论。”
听着某人的安排，已经是方方面面，相当周到了，大伙儿也就暂时认同了。不过还是有人问：“担任评选委员的话，还可以投稿吗？”
林想了想后，直言道：“对这样的问题，我曾经是倾向回避的。不过后来想一想，因为投稿是用分配的，不一定自己投稿，就会由自己来评选。就算那么刚好，由自己评选，并且推荐了，但也不一定会在最后的决选会议上通过。假如真的通过了，不就代表那份新知是有价值的，跟谁发表的并没有关系。所以我最后是决定，暂时无须回避这样的行为。当然，这样子先试行一段时间，看看成效如何。有需要的话，未来再作修改。”
某人没有说得是，其实可以用弥封姓名的作法，等到最后印刷的阶段，再把入选文章的姓名给列上去。假如都这么做了，还有人脸皮厚到在决选会议上说，那篇文章就是我写的，硬要推荐入选的话，那也就只能认了。
只是这样的作法，就不用在这里公开了，这是评选委员内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