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后续效应
累积一定的资料，就抛出最新的成果。让别人暂停自己的研究，花时间搞懂所谓‘最新’的成果，打击他们的信心。如此重复几次，就会有很多印刷魔法卷轴的人选择不再继续自己研究，等待着卡班拜学院的成果，再运用到自己的赚钱大业中。
从赚到的利润金额来看，也许卡班拜学院的印刷魔法卷轴业务不会是最多的；但却能成为这个业界的领头羊、主导者。而付出的代价，就是尝试独占所会带来的麻烦。
听完这样的解释，不管是那时的大魔法师卡班拜，之后的乌佐夫?甘提亚，或是现在这些技术公会的匠人们，就一个共通的感想：阴险啊。
虽然某人很想解释说，这在地球是基本操作。
但确定了那些大佬们的态度后，在场的众人无不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只要能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谁不爱。
接下来日子的发展，也大抵如某人所推测。
至于那个存在已久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选择命题，虽然在某人穿越前的那段日子，有了一个新的说法：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部都要。
但现实是，真有办法全部都要？
大魔法师卡班拜的选择，林有猜到。所有听到的人，也能理解那位老人家为什么做那样的选择。
也许在地球，那些大老板会说，学问做得再高，也是在帮他们打工。但在学问的道路上，这种人是无法登峰造极的，他们获得的只有钱；或者说白一点──股价，也就是他人眼中的价值。
在迷地，钱真的不是那么重要。虽然同样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砸不死神，砸不死龙，砸不死很多很多超凡脱俗的存在。在迷地，可没有乾坤一掷的技能。钱在那些存在的眼中毫无意义，这就是迷地与地球最大的不同。
所以卡班拜大魔法师没有选择可能可以赚最多钱的路子，而是选择为文明世界贡献自己一份心力、留下好名声，以及扩大影响力。至于某人所说的阴险主意，只可意会，不可明言呀。
当然，有那脑筋灵活的，想到某人慷慨散出去的几门学问，包括论坛在内……也许里面也有猫腻？这又是只可意会，不可明言？
没人问出口。反正有钱大家赚，不赚是王八蛋。大魔法师卡班拜高度够高，所以他选择造福世界；其他人没那么高的高度，所以选择先顾好自己和一家子的肚皮。这没毛病，就只是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当这项极具战略意义，格瓦那帝国军部辖下军图室的年轻锐进军官们，强烈建议将这项技术收归国有的建言放到放到皇帝面前时，印刷机虽然在圣城不算烂大街，到处都有，但也差不多了。
对自己有信心，也有野心，或者是囊中羞涩的魔法师会选择买一台曼罗兰印刷机基本型。然后自己想办法改装，研究印刷魔法卷轴的方法。不差资金的魔法师会直接买曼罗兰印刷机改进版本，这是卡班拜学院的印刷工坊用于印刷魔法卷轴的定型版本型号，并不包括之后的研究改进。
因为改进型号价格贵上很多，所以不乏有贪婪的魔法师希望免费升级甚至白嫖。这时卡班拜大魔法师就会找一群人，来和敢提出这样要求的人谈心……
总之，大家最后都愿意付钱就是了。
除了印刷机以外，最重要魔法卷轴印刷方法的研究成果第一版，也用从未有过的天价，Xbar基尔(10，000金)放上了魔法师协会的知识平台，供人购买。
要知道就算是战略级魔法，俗称为禁咒的强大魔法，最高定价也不过是末日审判的MMMDC基尔(3，600金)。Xbar基尔的价格可谓凶残！
但大魔法师卡班拜也说得很明白，这个印刷方法不是针对单一魔法，而是一个成体系的制作魔法卷轴方法，岂能和区区禁咒相提并论。更何况Xbar基尔的金额，连一层魔法塔都盖不起，换来的却是一只能天天下金蛋的母鸡，这哪里能算贵！
对那些不打算涉入魔法卷轴印刷事业，仅仅只是关心这项研究进展的老牌魔法师，当中包括了圣城六塔的法圣塔主，假如大魔法师卡班拜选择的是隐瞒这个方法。为了整个迷地，为了魔法师世界，也许他们会一齐出面施压，让他们这位老朋友改变主意。
但既然对方愿意公开了，虽然有代价，不过那并非不可能达成的条件。那么希望得到这门知识的人，当然有权力斟酌自己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换取这门知识，到底值不值得。
交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人出价，另一人觉得划算就买，不划算就不买。讲价当然不是不行，甚至用武力胁迫对方降价，在迷地的商场上也时有所闻。但……想起卡班拜那张人厌鬼嫌的老脸，圣城中的魔法师们不得不承认，想让他屈服的代价远远高过Xbar基尔。
所以，认命呗。
当肩负使命的格瓦那帝国，第一军团第一魔导大队大队长，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再次踏上圣城的土地，绕了一圈后，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并且给军图室那群年轻军官写了一份报告：
关于印刷魔法卷轴的方法，知道的人虽然不算多，但都是要紧人物。以这些人为中心，其势力几乎含括整个圣城。尤其印刷技术的知识已经被录入魔法师协会与大图书馆了，所以帝国想要私留这项机密的话，派兵屠城吧。
……
作为一个和帝国首都同样等级的大城市，圣城埃斯塔力除了拱卫大图书馆的六塔外，城区内到处都盖有私人魔法塔。再加上满满的魔法师，想要屠掉这样一座城市，好像屠自家帝国的首都还比较容易一些。至少魔法塔没那么多。
所以哪怕那群激进的年轻军官再不甘愿，也只能放弃霸占这门技术的念头。格瓦那帝国退而求其次，一口气购买了十套印刷魔法卷轴用的设备。那个被视为天价的印刷方法也买了一套，打算疯狂地制作魔法卷轴，用于战争的储备。
如此散布印刷机与印刷方法的行为，很快地就迎来某人所曾设想的第一道难关──原料不足的问题。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整个产业链中，只有其中一个环节加快速度是没什么意义的，因为上下游配套产业的速度并没有随之提升。
圣城周边所生产的制作魔法卷轴原料，以及长期以来所累积的库存，全被一扫而空。这些储备与生产，在过去已经足以支应埃斯塔力这么一个庞大的魔法师城市，在制作魔法卷轴方面的需求。但在印刷机改革之后，就完全不够用。
圣城本身与周边地区没有的话，还想要制作魔法卷轴，材料就只能从更远的地区调度。而成品的魔法卷轴总要运送到外地才销售得出去，因为圣城内部可没有这种购买大宗相同魔法的魔法卷轴需求。那么运输的问题又被搬到台面上来。
两大难点，一下子就让刚兴起的印刷行业碰了满头包。
按照供需法则，这时东西应该会无止境地涨价才对，直到供给可以高过需求为止。但魔法卷轴又不是像粮食那样属于民生必需品。更不用说地球的通货膨胀，基本上是因为恐慌心理，并且存在着某些人投机倒把、推波助澜的行为，才造成严重的金融灾害。
过去那么长的时间，冒险者们带着一两个保命的卷轴，甚至没带的情况下，就敢闯天涯。难道这个时代的冒险者们，没有魔法卷轴傍身就不敢出门了嘛。
所以这项东西根本没有大幅涨价的空间。
什么样的魔法，就是什么样的价格。高了，冒险者们才不买单呢。好比C基尔(100金)买一张只能用一次的净水术卷轴，冒险者们宁愿来回多跑几趟，或是背着大桶水进行自己的旅程，跑他个十年也花不到C基尔的费用。这就是现实。
任何经济行为脱离了消费端，只考虑成本的话，失败是必然的。
而在争夺有限的原料，印刷魔法卷轴与销售的混战中，唯有卡班拜大魔法师稳坐。
因为这样的局面，可是那位教数学的年轻魔法师提示过的。但只要自己的重心是摆在研究上面，魔法卷轴能不能多卖一些，就不那么在乎了。
不过人总是被逼出来的。有脑筋动得快的魔法师，已经开始着手改进制作魔法卷轴的原料生产问题，以及运输的问题。
就好比一串人力牵引的车厢中，其中一节车厢变身成火车头往前冲。
也许火车头在起步时会被其他车厢拖慢，但只要一直被火车头牵引着，整体速度总是会提上去的；或者某节车厢脱离，失去速度，最终永远留在原地。但很少会有人选择把火车头砸烂，让所有车厢用以前的温吞速度前进。
现在圣城埃斯塔力的氛围就是如此。一股难以想象的活力，以印刷机为中心迸发出来。
即使是那些因为印刷机普及，少掉手工制作魔法卷轴收入的魔法师们，也是一个华丽转身，就投入印刷机的事业中。因为擅长手工制作，所以在研究与改进的过程中，这类人比起其他魔法师更占有优势，因为他们懂得更多。
至于那些本就在制作成功率低下，与高昂的成本中苦恼着的魔法学徒，则是果断的放弃了。抄写员没得做，就连制作魔法卷轴的后路也没了，这群人本该怨恨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但他们发觉到各地的印刷工坊需要的，正是他们苦练已久的技能。自然而然地聚集到各地印刷工坊，以另一种方式发挥着自己的长才。
有别于纺织轻工业，带动起地球的第一波工业革命。迷地以另一门产业，在圣城埃斯塔力显现出相同的端倪。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冬，有客
某个忙于魔法丝绸大业的人，虽不至于两耳不闻外事，但对外界的变化却没有那么敏感。所以对于那些发端，既没发现，也不关心就是了。
一方面也是因为冲在最前线披荆斩棘的，是那位充满理想的老魔法师卡班拜。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头够铁，凭着徒子徒孙的数量，硬是开出一片天空来。这是某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不过搭着老人家的顺风车，捞点汤汤水水，小日子滋润地过着。
这会儿刚上完数学课，林往自己的手里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
第一次在圣城埃斯塔力过冬，或者说重新有了一个家的冬天，感觉特别不一样。遥想去年那场冬，飞空艇遇难……虽然人无大碍，但在山上吹了一个冬季的风雪，那种感觉也是各种酸爽。
近期的数学课程进度放缓了，不像半年前那样突飞猛进。有时一个证明，就会花上半堂课的时间；两个证明讲完，一天的课程就过去了。不过从数学往外延伸的学问，也开始增多了。
课程的学员们组成一个又一个研究小组，讨论起一些不属于纯数学领域的问题。这跟芬的生命课程差不多，那群三圣教会的生命神官，以及钻研治疗术的魔法师们，同样以小组的方式钻研着各自的小课题。
做为生命研究课题的成果发表地，‘生命’期刊也开始发行了。大体的做法和数学期刊差不多，但比起纯数学，更多人更关心‘生命’的研究成果。因为是应众人要求而公开发表，要再限定购买资格非常的困难，所以就干脆不限制了。连带着上课的双认证机制也解禁。
即便如此，上生命课的人数也没能变多，最主要是那只巫妖不耐烦带太多学生。当然也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也在那位前魔王的同意下，生命课程的学员们在卡班拜学院，或在其他学院开启了一个小时生命的短课程，将芬曾经教过的东西再次传授出去，好让更多的人可以学习到。当然在收到的学费方面，会上缴一部份给芬。
一时间颇让某人有种直销行业的即视感，上线带下线，上线抽成下线的……
算了，总是好事情。
每一回课后，林都会多留一点时间，讨论一些课堂之外，但与数学有关的问题。甚至他自己也在数学期刊的后头，放上了地球那些经典的数学未解之题，供大家脑力激荡。当然，他也承认面对这些难题，自己并没有好的解答，甚至也不知道有没有正确答案。
就好像芬曾经解答过的黎曼猜想，可是某人根本无法说那个答案对或不对。毕竟自己真正的专业是天文物理，纯数的真的不行啊。一来二去，芬对于纯数的研究兴趣也淡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讨论那个高度的问题。
结束课后讨论，林难得地用双脚步行回家。穿着一件厚重的毛皮大衣，享受着在路上，雪花飘上身的感觉。一路上，几乎都是摊开自己的手掌，试着接住飘下的雪花。
自己在亚热带的环境长大，雪景大多只在电视、电影中看过，自身体验的次数可没几回。虽然穿越之后也不只一次遇过这样的雪季，但今年的心情特别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就这么走着。
学院离自己的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在自己厌烦这路上的小游戏之前，就到了这处圣城中的新家。庭院大门处的铁栅栏是利用魔偶构造的手臂控制，可以自动开关。门的一侧有电铃，供访客用；还有生物辨识的感应开关，可以让登录者自由进出……
好吧，自己还是很不适应迷地侧这个魔法世界的奇怪科技树发展。
不过某人没有使用生物辨识系统，尽管那只需要把手掌放在感应的宝珠上，就能通过指纹、掌纹与血纹等辨识，开启铁栅门。指纹、掌纹还可以理解，血纹是芬搞出来的玩意儿，原理……不懂。反正不用生物辨识的理由，倒不是不信任这套系统，而是开关门速度太慢的缘故。
所以走到大门前的某人，一跨步就发动闪现术，让自己到了门的另一侧。只是来到庭院，感觉上和平日的家有点不太一样。
往常，在晚餐前的这个时间，那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会在庭院玩耍。按照其中一个小鬼的母亲，瓦娜的说法是，总好过让那两个小毛头在厨房或餐厅捣乱。
理由很强大，无法否定。
不过今天没看到他们，就连会跟在他们身边看顾着的黑龙奥古斯都，也没有看到。
该不会是进入蚕舍恶作剧了吧？林如此心想着，一边进入了庭院一侧，长条形的屋舍中。
其实提花机的改进，以及蛾种丝线的配方研究，已经有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了。用普通蛾种的丝茧与魔蛾种的丝茧混纺，附魔效果、丝线强度在所有配方中属于中上等；而且挑选的普通蛾种与魔蛾种，其成长与繁殖速度都相当快速，算得上是现阶段最适合的配方了。
当然相关的研究并没有停止，否则都涉及到杂交育种了，这可是个没有尽头的研究之路。既然有阶段性成果，林就准备累积目标配方的丝茧数量，开始织布制衣的阶段了。而今这蚕舍中，就是在大量繁殖目标蛾种，准备收集其丝茧。
不过之前可没有这种大量、密集养殖的经验，所以蚕舍被列为那两个小毛头的禁地，避免孩子跑进来捣乱，增加幼虫的无谓压力，进而影响其成长的速度。只是孩子嘛，就是那么一回事，越是禁止他们做的事情，他们就会越喜欢偷偷摸摸的做。
所以林晃进了蚕舍，一抬头，就看到芬千年前那位爱将的死人头。史东被悬挂在蚕舍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悬吊的丝线好像是直接穿进他的脑袋里，从脖子的断面处穿出来，再绕到上面打了个结……
反正这只缝合尸还活着，并且担当蚕舍的二十四小时监控员兼保全。事实上蚕舍内那么多魔蛾没有造反，除了外头有一只乱晃的黑龙外，史东这个曾经黑暗军团禁卫军团长的天然气势压制也功不可没。
看着正在转着玩儿，也不觉得头晕的死人头，林问道：“史东，有看到那两个小鬼头跑进来吗？”
“没。”史东言简意赅回道。
“那外面怎么没人？”
“有客，找你。”
“找我的客人？”林带着疑惑，晃了一眼蚕舍内的情形，没有什么不妥后就离开了。
边往主屋走，边想自己能有什么客人拜访？关于数学的事情，一向是在学院里头解决的。对那些找上门来求教数学的人，自己客气地婉拒几次之后，大家就知趣地不再上门了。
那是为了印刷机的事情吗？只是这方面的业务，自己是交给乌佐夫全权处理。对于找上门来的，自己就是个一问三不知。反正除了设计与控制程序之外，所有零件都是技术公会的匠人打造的，自己一个也没做过。就算来找自己，最终还是得委托技术公会。
只是一进门，来到客厅，就看到大家什么事都不干，就围在一处吱吱喳喳地讲着。
没多想，近前一看。呦呵，还真是客‘人’来访。
四只猫，一只猫一张椅子，都是副低着头的怂样。在众人的指指点点，手来脚来的点点触碰中，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三只体型较小的花斑猫，某人不认识。但那只灰色秃毛带疤猫可就眼熟了，正是几个月前在猫森时，结伴一同闯深渊的哈迪。
只是在自己发威之前，这只猫可是跩个二五八万似的，根本不把‘人’看在眼里。怎么这回来，像个被教训的孙子一样，低着那颗小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
“唷，这不是哈迪嘛，好久不见。”林打招呼道。
“崔普伍德阁下，你终于回来了。”灰猫一听到某人的声音，喜出望外地抬起头，就想往椅子下面蹦。但奥古斯都用鼻子哼了一声长音，就又让牠缩了回去，乖乖在椅子上坐好。
敢情说这是被黑龙盯上了，吓到不能动弹嘛。林笑道：“老哥，别吓牠们了。哈迪我熟，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了。是说你怎么找来的呀？”后一句，自然是问起了灰猫。
略为抬头，用眼角看着那头化作人形的黑龙。见对方没有太多反应后，才说道：“是这几只小猫想要找你，非要离开森林。不得已之下，我才带牠们来的。”
笑脸一僵，不好的回忆立刻涌上心头。同时匣切一个闪现，握在手中！林警惕地望着四周，找寻某只猫的身影。
反倒是僵着脸的奥古斯都裂嘴一笑，说：“哦，打算宰猫了。这里刚好有四只，一只清炖、一只红烧、一只煲汤，最老的那只用烧烤的。”
攸关性命，几只猫即使惧于龙威，也立刻蹦起来喵喵叫着抗议。哈迪更是紧张地说道：“你要做什么，阁下？”
“那只讨人厌的母猫呢？”林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说毛妮嘛，她没有来。就连我们要来找你，她也不知道才对。”哈迪连忙解释着。
某人眼神锐利，盯着灰猫问了一句：“你确定？”
哈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十分确定！”
第六百五十九章 肉排
“喔，那好。”那只讨厌的猫不在，林也才放下心，将手中匣切搁在桌子上。
这时被搁在桌上的匣切开口了，说：“原版的，你真的那么讨厌那只母猫？”
“没办法。跟有些人……嗯，有些猫就是波长不对，合不来。”拉了张椅子坐下，林看向耸拉着脑袋的几只猫，问：“你们怎么找来的呀？”
“你曾经说过，你就住在圣城埃斯塔力，所以我就领着这几只茫无头绪的小猫找了过来。到达圣城之后，用我们的方法找了些朋友问。在附近闻到了你的气味，这才找上门来的。只是……”哈迪畏畏缩缩地偷眼看着一人化黑龙与一巫妖，说：“你可没讲过你这里这么危险。”
“危险？”看了一圈身旁的人，林笑道：“不会危险吧。他们都很好相处的。”某人内心的旁白却是：除了那两个小家伙以外。
艾吉欧和基什的个儿都还不高，他们正攀在椅子旁，伸出小胖手一次又一次偷袭着小猫尾巴。几只小猫虽然一样耸拉着脑袋，但猫尾可是左摇右摆地甩着。闪躲袭击的同时，也偷眼看向身后的小贼，偷偷摸摸地玩得不亦乐乎。
灰猫哈迪虽然对某人的认知颇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在一头流着口水的黑龙，与一只上下盯着自己看的巫妖面前，说任何不是。猫有猫的骄傲，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骄傲是可以先放一放的。
其实林并不讨厌猫，尤其眼前这只灰猫。不管是那一点点高傲，或是喜欢吐槽的性格，将其视为个性一环的话，意外的会有些可爱。但是凡事过了头就不行，看不懂气氛，白目，尤其听不懂人话，只顾着自己的这种行为，某人只会敬而远之。
再说，哈迪好歹是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合作也还算愉快。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朋友的来访，林还是挺高兴的。说：“既然千里迢迢从南境来到圣城，就让我尽个地主之谊，招待你们吧。反正也接近晚餐时间，休息一下，我们一起用餐。吃完之后再谈其他的，好吗。”
两个拼命忍着不伸手撸猫的少女，一听到他们老师说的话，这才想起还要准备晚餐。急忙忙提起裙摆，朝着厨房小跑而去。跟在后头的是同样会进厨房帮忙的瓦娜，她跟在少女的后头，吆喝着说：“屋子里头不要用跑的。”
两个少女的厨艺，早就被某个吃货帝国的传人与挑嘴的巫妖，锻炼到炉火纯青了。瓦娜的厨艺虽然不差，也有几道拿手的菜色，但平常时掌勺的，还是两个少女轮着来。原因之一是，她们自己也把自己给养刁了。外面煮的食物虽然也吃，但有条件的时候，她们还是宁愿自己来。
“不吃猫吗？真可惜。”黑龙奥古斯都惋惜地说。
“我说老家伙呀，别看到什么都想塞嘴巴里。艾吉欧都教得会，你怎么就讲不听呢。”
“你说那个辣椒啊。味道够呛，我喜欢。啥时整一锅你说的那个麻辣锅来吃呀？”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么时候一头讲话中二到让人感到羞耻的黑龙，说起话来变这副德性了，某人也不知道。干脆不理他，转头看向三只小花猫，问道：“你们三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肉排一号，肉排二号，肉排三号。”这是对猫肉念念不忘的黑龙说的。
这种名字，理所当然引起几只小猫的不满。都忘记面前这位是个人化的黑龙，上跳下窜着喵叫抗议着。“我才不叫肉排，我叫莉莉。”“我是妮妮。”“我叫卜风。”
前两只体型较小的是母猫，最后那只是公猫。但牠们都还是比哈迪小一号，看起来就是幼猫还没长大的模样。如今气急的牠们正跟黑龙斗着嘴，习惯跟艾吉欧和基什两个小鬼头玩闹的奥古斯都当然是以一敌三，有来有去地闹着。
趁着这点空档时间，林贴近了灰猫，问道：“你怎么带着那三只小猫跑来了？没有劝一下？”
“你见过哪只猫是听得了劝的吗？”
好一个反问，竟让某人哑口无言了。
哈迪语带无奈地说：“牠们本来是打算跟着当初的第二波救援队，偷偷进入深渊的。没想到我们在那之前就回来了，所以牠们可是躲在偏僻处，把之后发生的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等到你离开之后，这三个胆大妄为的小东西说要来找你，具体找你做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要找。不过没有猫有办法追踪你离开的足迹，因为你根本不是用走的离开。所以他们找上了我，想问问有没有你的线索。而我想起曾在跟你的闲聊中，得知你住在圣城埃斯塔力，这才找了过来。”
打断了哈迪的话，林问道：“你就没有想过，直接跟牠们说不知道就好了。不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
灰猫一叹，说：“假如讲不知道的话，恐怕牠们一样会离开森林，为了找你而到处乱逛，四处碰碰运气。这样子更糟吧。”
猫啊。对于猫的任性，某人又一次刷新了认知。
只是这时有个声音幽幽传来，说：“深渊是怎么一回事？”芬单手撑着下巴，一对美目劲往某人身上瞟。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林这才想起，当初把魔蛾王的丝茧残余带回来时，只说了个大概经过，很多事情都被自己省略了。尤其是进到深渊那一段，以及和魔蛾王起冲突的部分。之所以不说，除了不想让人担心之外，也是不耐烦被问东问西的。那能有多危险？都好手好脚回来了，能有多危险？
不过眼下被灰猫说溜了嘴，这下子不坦白可不行了。
接下来的这顿晚餐，正如某人所猜测的那样，食之无味呀。一群人轮流问着那天的事情，只要是他们感兴趣的部分，就会插嘴问。一句话没能好好讲完，就得面临五六个问题。
不光是好奇心最重的两个少女，几个银须矮人和乌佐夫也来凑热闹。就连那三只小猫，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一样，连眼前的蒸鱼都顾不得吃了，一直叫道：“爷爷，爷爷，还发生了什么事？”
在林的认知中，从原本的叔叔辈变成爷爷辈的哈迪，用和某人同样无奈的表情，一边回想着，一边回答道。之前和这三只小猫的旅程，牠打死不提那天的事情，就是怕勾起小猫们的好奇心。
反正牠们的目标是那个人类魔法师，有什么都往魔法师身上推就好。没想到这样的酷刑还是跑不掉。
特别是两个少女知道自家老师的能力，还不缠着某人使用白板笔术，重现那天所看到的场景。一时间，某人就像是搭配连环画在讲故事的卖艺人。
但明明是用平淡的声音，没有述说什么惊心动魄的场景，都能让听众听得目瞪口呆。就连餐桌上最不安分的两个小毛头，这时都瞪大着眼，机械性地拿着木汤匙，将食物一口口往自己的嘴中划拉。
总算艰难地将整趟旅程说完，某人很怀疑众人是否真的了解自己那一天的遭遇。实在是因为没有一段话能够说完整的，但这么乱打岔，这群人能听得明白才有鬼呢。
反倒是起了个头，但途中没有再问过话的巫妖，这时突然问道：“你还记得那座深渊城堡的坐标吗？”
“记得呀，怎么了？妳不会是要过去问问，我是不是真的有去过他们那边吧？”某人嘴里听似担心某只巫妖去查岗，但实际上对于芬的问题是颇不以为然的。
只要是自己曾到过，有留下记录的地方，用闪现术是可以随时回去的。想出现在什么位置，就能出现在什么位置，不会有任何误差。
毕竟自己是想要靠闪现术一口气穿过天文等级的距离，回到地球的。眼前不管是从圣城埃斯塔力到南境森林，或是到深渊城堡，即便不全是属于相同位面，但这点距离都还会出错的话，那回地球是肯定没指望的。
“你遇到的那个恶魔，强吗？”芬又问道。
对这样的问题，林直接双手乱摇，说：“不行，不行，跟你们差得远了。我严重怀疑是不是那一区没有什么象样的恶魔，所以才让那种货色混到一个恶魔领主的头衔。”对某人来说，不管是那只恶魔，或是之后的王级魔虫，都没有对抗帝国十四王子那一战的凶险。
只是这样的话听在哈迪的耳里，让这只猫十分崩溃。
门对面的那位强大恶魔领主，虽然是被自己的王与猫族给压制着，但也不是那么弱小。对方只要一认真，猫族就得付出不少代价，才有办法击败深渊来的军队。
最近的那场血腥战争，自己因为年纪太小，没能站上第一线。但战争的残酷，可是深深烙在记忆之中。
但在这个人类口中，就好像初出茅庐的小战士，在老练的战士面前就跟孩子没两样。想打屁股就打屁股，对方根本无力抵抗。
不过仔细一想，看看那个人类魔法师身边都是些什么存在，也就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价。
成年的龙族，不管是色彩龙或金属龙，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该地区当之无愧的王。能够挑战龙族的，唯有另外一头龙族。这是魔兽的传承中，极为普遍的认知。血脉的压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但比起那头人化的老龙更恐怖的，还是那个人类女性。或者说，看起来像人类女性的存在。
光是待在那位的附近，自己就有种心胆俱裂的感受，这还是没被刻意针对的情况下。哈迪根本无法想象，是要什么样的存在，才敢站在那一位的对立面，与之对抗。
这一趟，不该来的。
第六百六十章 成员增加
“老师，我们可以养猫吗？”两个少女一人抱着一只小花猫，瞪大着水汪汪的眼珠子，看向自己的老师，如此问道。
从这几只猫出现开始，某人就有被这么要求的心理准备。本来也想了一堆理由拒绝，打算好请好哄地礼送走这群猫。
不过看着原本被抱着，不安分的小猫一提到跟自己相关的事情，也静了下来，趴着耳朵，用差不多的亮晶晶眼神攻势。再看到几只猫身上的毛色都有些污浊，想到牠们至少也是走了几个月的时间，才从帝国南境走到圣城。
虽然说某人不知道，这几个月的旅程中，有多少时间是因为牠们爱玩绕路所以耽搁的。但是光这份毅力，就值得赞赏了。真要那么不近人情，直接把牠们赶出门嘛。
就连态度好像很抗拒的灰猫爷爷哈迪，事实上也不时露出疲惫的神色。就不知道这份疲劳，是旅行这么久所致，还是因为要照顾三只小猫，过度劳心劳力所致。
这时难得发言的奥古斯都，也说话了。“是啊，让牠们留下来吧。要是有个危急时刻，也能当作应急粮食。”
“喵喵喵喵！”“喵！”小猫们已经口不择言，单纯喵喵乱叫了。
不理会对猫肉很有怨念的黑龙，林想了想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帝国南境的那些贵族或魔法师，是怎么和牠们这群猫相处的。但我知道，猫不是妳说想养，就能养的，而牠们也不是那些没有足够智慧的野兽。所以愿不愿意留下来，得要尊重牠们的意愿。”
话才说完，三只小猫点头如捣蒜，自然是千肯万肯。灰猫哈迪像是猜到结果，虽然是百般无奈，但也像是解脱一样，说：“既然这位人类魔法师愿意收留你们，那你们就好好待着，我要离开了。”
“哈迪爷爷。”“你要离开我们吗？”“爷爷。”三只小猫使出撒娇攻势，反倒让灰猫踟蹰不前了。
这时林劝道：“牠们都愿意留下了，你至少也留下一段时间吧。假如是从我离开没多久就出发的话，你们应该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就留下来，休息一阵子吧。以后想要离开的时候再离开，不急着马上走。”
“唔，我以为你很讨厌猫？”哈迪说道。
“严格说起来，我不讨厌猫，我只是讨厌当初那只母猫的态度。你们该知道一件事，相处在一起，并不是谁欠谁的，或是谁该谁的。我不喜欢牠不在乎我的意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态度。更何况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打算带着一只猫从南境森林走回圣城。你们都走多久了，我一下子就能回到家了，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带着一只猫走。”
“是嘛。”忽略这个家中有一头龙跟一只巫妖的话，哈迪也得承认，这个人类是挺好相处的。至少当初一同闯深渊的时候，尽管在最后对抗恶魔领主时，他说的话有些不中听。但在行动的过程中，自己是受到很多照顾。
“知道了，那就叨扰阁下一阵子了。”灰猫低下头致意。
“不过！”语气一转，林看着几只猫说：“既然要在这个家生活，就跟你们在外面不一样，得守一些规矩。其实并不严，就是尽量不要在屋舍内搞破坏。”
嗯，‘尽量’。几只猫一听就听到重点。而且这个词，对猫来说完全没有约束力。
“另外，你们进屋前，有没有看到庭院左边那一长条型的屋舍。”几只猫点点头，林突然变出一副狰狞的脸孔，说道：“那里头养了很多小东西，你们不准进去乱搞，也不准把牠们当零食或正餐吃。要是里头的小东西因为你们少了死了，我保证隔天庭院就会晾着剥下来的猫皮，而且老奥古斯都还可以加菜。”
不光是某人面目狰狞，其他三位女性也是类似的表情。尤其是那位巫妖，虽然只是冷着脸，不说话，但压迫感却是所有人中最重的。所以几只猫忙不迭地拼命点头，表示自己听清楚了。同时牠们也理解，这绝对是禁忌，还是会死猫的那种禁忌，绝对不能犯。
“最后，——”还有呀，几只猫都有些心脏衰弱了，“——既然要留下来，那待在我的家中，就请保持清洁。你们几只风尘仆仆，正应该好好洗个澡，清理一下。”
“洗澡？”三只小猫不理解地歪着头。唯独灰猫哈迪直接炸毛，怪叫一声就窜下椅子，准备往外跑。某人心中感叹，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猫呀，看来以前没少给人类折腾。
不明究理的三只小猫乖巧地被哈露米和卡雅抱了起来，而逃跑的灰猫却是被芬用一个闪现术追上，直接拎起了后颈。哈迪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首次见到笑容的巫妖，沮丧地说：“妳也会这个魔法呀。”
邪魅地坏笑着的芬，看着拎在手中的灰猫，说：“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会的魔法。假如真有，那就学吧。这没什么。”说着，三女四猫还有跟哈迪一样不情愿的两个小鬼头，齐往这个新家最让林引以为傲的设施前进——大澡堂。
某人绝对不是梦想开什么酒池肉林，只是想要好好泡个澡而已。这是从离开大贤者之塔后的卑微愿望之一。所以什么双飞三飞满天飞的，一次都没有做过。
几只猫的事情告一段落，换几个银须矮人找上来了。每当看着杰梅因扭扭捏捏，两条已经够短的腿，膝盖互相磨蹭着，林就知道，这货犯病……这货有疑虑，寻求帮助来着了。
将餐厅留给瓦娜收拾，一群人移到小会客厅。这里有酒吧、舒适的沙发，还有一块预计要放一台钢琴的小空地。好吧，钢琴还没空做。但仍不改这里是最适合饭后闲聊的场所。
名为酒吧，其实这里的藏酒都是待客用的，林自己只会在这里煮咖啡喝。倒不是不会喝酒，只是喝不惯迷地的酒。因为两个少女都去刷猫刷小孩了，所以林只能自己动手。几个矮人也不矫情，他们给自己倒了杯满满的蜂蜜酒。这是他们离开地底铁城老家之后，就爱上的东西之一。
等到大家面前都有喝的，杰梅因也灌了几大口酒，红着脸，壮起了胆子。林这时才先开口说道：“好吧，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说吧。”
“嘿嘿，大兄弟呀，你看我们最近不是比较闲了，没有什么收入，和平武装的研究都有些困难了。所以才想找你帮忙出点主意，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本来显微镜的工作都已经排到明年去的银须矮人，能够跑到自己面前哭闲又哭穷，也是有原因的。倒不是他们的业务被别人抢了，或是订货的客人们弃单了，单纯只是因为他们工作效率提升，制造速度加快，把订单给消化完了而已。
而银须矮人工作效率提升的关键，就是乌佐夫建立起的技术公会。迷地版显微镜的制作，虽然是一个精细活儿，但总需要一些毛胚，再做深加工。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制作显微镜的方法是从原料开始加工，每一个步骤都自己来。
但是当某人藉由技术公会所聚集起来的力量之便，将曼罗兰印刷机的所有零件分散给公会的匠人制作，自己只有在最后组装的时候，到场指导。
甚至之后组装第二台、第三台印刷机，也只是给了份组装说明，就让人自己去揣摩，自己就只是等着收钱。这样的行为，当然给了银须矮人们启发。
虽然显微镜通体都是魔法材料，但非魔法体系的普通工匠，还是有铸造、锻炼这些魔法材料的方法。有些方法能够做出质量更好的东西，有些则是更糟。但仅仅只是要做一个粗胚的话，加入技术公会的铁匠还是有不少人可以做到的。
不过最初，玛丽特是持反对的意见。因为这么做，就得让利给别人。还是芙蕾亚给自己的族人们算了一笔帐。委托技术公会制作显微镜零件的粗胚，工钱若干，材料损耗若干，每造出一具显微镜会少赚多少钱。这也是玛丽特反对的理由。
但是将粗胚的工作交出去，四个人专注在细加工上，效率增加若干，一个月内可以完成几台显微镜。总收入扣除掉支付粗胚的加工费用，自己赚到的钱比起过去相同时间所能赚的，竟是多了将近三成。
也就是说，同样的工作时间，自己不光可以赚到更多的钱。而且对那些想要拥有一具私人使用显微镜的客户而言，能够更快拿到东西，更早展开研究；技术公会里头，同为工匠的那群人也能从中获利，尽管是赚辛苦钱。但这可以说是一个大家都得利的方案。
确定自己没损失后，银须矮人们当然是改变方针，并且将多出来的时间重新投入和平武装的研究中。有了资金，当然就有了底气，做事花钱也就大手大脚起来。
但他们没有考虑到的是，市场是会饱和的，显微镜的需求并非所有魔法师都会需要的必需品。更何况显微的奥术之眼改进魔法术式，也早就上缴给协会。有心人花时间专研，是可以开发出类似功能的产品呀。
第六百六十一章 汽车计划
会追求和芬在生命课程上所使用的显微镜相同规格者，一定也是生命课程的学员，或者是这些人的助手。
正如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用过方便的好东西后，谁耐烦回头用那些什么附加功能都没有，连调整放大倍率都要自己计算的原始奥术之眼显微术式。研究与观察的工作那么繁重，浪费时间在这些细微末节小事上，简直就像犯罪。
但对于其他只是好奇，想在这门新学问中探探路的魔法师而言，在前期的投资就保守很多。不管是奥术之眼显微术式，或是由其他人所研发的显微镜版本，都比银须矮人所出品的显微镜还要便宜很多，作为入门款式已经足够了。如此，进一步压缩了矮人们的显微镜市场。
因为这样的变化，玛丽特又开始埋怨起自己的闺蜜。对芙蕾亚而言，如此变化也是始料未及的。她的计算并没有出错，错估的是数字以外的状况。所以被埋怨了，也只能咬咬牙忍了。
可是因为之前赚的钱太过容易，所以几乎都被银须矮人们挥霍一空，幸好吃住还有人照顾。但想要继续进行和平武装的研究，就得找到其他资金来源。或者是……找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类出钱出力协助。
考虑到自己出去外头闯荡，差点把自己卖掉的经验。几个矮人商量了一下，便又找到了林，询问着是否有方法解决。问问而已，不会有什么毛病。
对于这种心态，某人真想拿地球律师的咨商费出来说嘴。
矮人们的近况，虽然细节不甚明了，大抵状况也是看在林的眼里。
他们赚到的钱倒也不是白白花掉，而是为了和平武装，做了一堆动力源的试作品，也就是改良自飞空艇席德号的引擎。里头有纯由权能推动的，有使用精炼油料的，有混合动力的，当然也有使用加料版魔法汽油的引擎。
做好的引擎在收集完测试数据后，就被矮人们搁置在旁。也就印刷机开始大量销售，同样需要一个动力源来驱动整台机器，这才从矮人处买一些小马力，纯由权能驱动的引擎装配上，多少帮他们消化一些库存。但比起他们没什么规划的乱造一通，这点销量根本不够看。
之所以没有将这些实验引擎拆解回收再利用，也是因为银须矮人们太擅长利用金属的特性，且相当了解自己所要造的东西。所以他们会在不同的关键处，使用上不同的魔法金属材料。搞得一颗引擎上少说也有十多种魔法金属，用在上百个零件上，分散不同的部位。
假如是像地球一样，不同部位的零件用螺丝锁在一起，那么要分类只需要把所有东西拆开，再一一分类就好。但他们可是用魔法塑型术，将不同材质的魔法金属黏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完全屌打地球的焊接或铆钉工艺。
代价却是，想把金属分割回收再利用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也就比地球的合金分离提纯容易一点。再加上杰梅因不时会把旧东西翻出来跟新东西比较，所以造出来的引擎也就越堆越多。
面对矮人们的问题，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资产活化，也就是想办法帮这些引擎找出路。
按照地球的文明发展，以及许许多多穿越众前辈的科技树点法，有了蒸汽机之后，第一个要造的应该是蒸汽火车。等到蒸汽机或后续的动力装置发展成熟，并且顺利小型化，才开始制造汽车。
但首先呢，迷地已经有蒸汽机，甚至连内燃机都有了。在地精托托卡尼的原始飞空艇上，搭载的就是已具其形，不怎么牢靠的内燃机。同时以此发展的轨道列车也有了，但同样不怎么可靠。尤其受限于野外魔兽横行的危险，铺设半永久性的轨道，简直像是请魔兽定期来觅食。
某人可不打算发展火车，且不说那是个投资巨大，回收期漫长的项目，不是官方或没有官方背景，根本玩不起来。但是作为准备搭载在和平武装上的引擎，其规格大小已经可以用在汽车上了。
而关于汽车的项目，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在打算了。那时是刚离开五联城，坐着没有弹簧、没有避震装置的马车，坐到屁股疼时，就开始了汽车的设计。其实那也只是把记忆中的东西留下记录而已，之后也有陆陆续续的补充。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动手去做。
毕竟不是自己的专业，没那么有信心，所以迟迟不敢动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自己正在流浪，除了画画图纸，纸上谈兵之外，哪里有空闲静下心来，打造一辆车子。直到今天银须矮人们主动送上门来。
在小会客厅中，操作起首棺系统的档案空间，找出一份编号为‘1903’的文件，抛给了杰梅因。
虽然银须矮人不像某人或巫妖，可以直接在自己视野的扩充实境中，看到程序操作的反馈；也没有像两个少女一样，可以用特制的魔石眼镜做到相同的事情。但他们也有针对相同的功能，开发出有类似功用的饰品。
那是个发出绿色荧光的耳环坠饰，用绿眼级魔石所制。一颗标准尺寸的魔石敲成四块，一人做了一个。之所以用这么高质量的魔石来做这个小饰品，是避免读取文字以外的数据，例如图片或影片时耗尽魔石权能，造成饰品本身的崩溃。
所以看到林抛来虚拟文件的动作，杰梅因熟练地拉开自己的水镜术屏幕，将文件复制成三份，转发给三个族人。其余三人也是相同的动作，打开文件浏览着。
对于汽车，林知道最多的是一堆对制作没有什么屁用的名词。什么V6引擎、水平对卧式、四轮驱动、前驱、中置引擎……假如是一个汽车发烧友，这种名词可以讲一堆。但要怎么造？不知道。
要不就是知道车子的外型，从蓝宝坚尼、法拉利这些跑车，到悍马、吉普这些越野车，甚至是一些科幻电影中出现的未来车种。但知道这些，同样无法造出汽车来，只能造出一堆车壳来。
对于汽车内部构造，林所知并不详尽，也仅能回想起一些重点。就如同之前改进引擎一样，他只能给出一个大概轮廓与方向，剩下的就只能靠试作品来验证各种想法，慢慢改进，慢慢完善自己所想要的性能。
而一个自带动力的工业制品，要能够称之为汽车，至少要有以下部分：最重要的底盘、引擎、传动系统、悬吊系统、转向系统、煞车系统，以及轮子。
自己虽然没有实际造过车子，但也组装过、玩过一些高档的遥控汽车，基本的结构还是说得出所以然来的。杰梅因等人看的，就是一份汽车构造图与说明文字。
本以为几个银须矮人看到这份跨时代的工艺品设计图，应该会惊为天人，大呼小叫，纳头就拜，抱着某人的大腿求收小弟。事实上他们看着文件，就只有满脸的不解，甚至有人还带上几分嫌弃的脸色。
杰梅因小心翼翼地从水镜术屏幕后，偷眼看着某人，问：“这个东西，能成吗？”
被这么问着的人，可是气到笑了。人的四大基本需求，衣食住行，汽车可是直接改变了人对于‘行’这项认知的型态。更不用说相关的产业影响了多少人的生计与生活，将其称为工业的火车头也不为过。
但终究是迷地没有的东西，加上这几个银须矮人经验不足，且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中，只算得清楚眼前的事情，推测不出未来可能的发展。所以他们会有这样的态度，也能说不意外。
银须矮人怎么说，在迷地也属于超长命种，平均三千到五千岁。活得太久了，脑筋很容易转不过来。比起来，眼前这四个还算是积极进取的了。
所以对于杰梅因的担忧，林想了想后，说：“这样吧。反正我本来就打算造一辆车出来，就当作我委托你们进行研发工作，并且最终至少造出一辆成品来。我提供这份基础的设计文件，以及研发所需要的经费。当你们设计定型之后，所有设计图纸由我们共享，专利权占比为我四你们六，由你们主导，我再额外支付你们一笔MM基尔(2000金)的酬劳。”
某人自认为提出非常优渥的条件。但杰梅因却是扭捏地说道：“大兄弟，你看，钱的部分是不是可以多一些？”像是怕激怒谁，矮人又连忙摇着手说：“我可不是贪心，想要更多，只是希望钱可以多一点。相对的，专利权占比的部分少一点没关系。”
看着矮人们的慌恐模样，林是又好气，又好笑。没看过这种金鸡母不要，随便一点钱打发就好的要求。
不过也不怪他们会有这样的表现。当初为了防地精托托卡尼，把自己投资不少的飞空艇席德号开了就跑，所以除了签定不平等契约外，也留了不少后手。这些事情，可没有隐瞒矮人。
再者自己也不是很容易亲近的人。再加上前一阵子，芙蕾亚拿了六戒中的一枚戒指。这件事情，在矮人内部可还没完全平息，甚至认为自己在挑拨离间的也大有人在。
说起来，就是信任不够。要怪他们的话，就是被害妄想发作，整天想着自己是不是和地精一样被坑了。看来分道扬镳的日子不远了。心里暗叹一声，林问道：“那么你希望是什么样的条件呢？说说看吧。”
第六百六十二章 星空提示
“大兄弟，我们最近可有不少研究项目等着材料，这些都要钱去买。你看是不是可以直接给我们Vbar基尔(5000金)，那个专利分成我们就不要了。那笔钱，就当作我们帮你完善设计图，以及造一辆车的工钱。”
杰梅因鼓起勇气，一次把话讲完。末了，他还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彷佛打了场胜仗一样。玛丽特更是露骨地伸出一只大拇指，夸赞着自己的男人。赖利虽不动于色，但也没有反对的想法，只是自己啜饮着蜂蜜酒。唯独芙蕾亚，露出为难的表情。
五千金算得上一笔大钱了。买现在住的这个新家，还没算上装修的费用，也就差不多这个价格。要是时间再往前一点，那时自己的积蓄差不多都砸在这个房子上了，最主要是买了很多魔法材料来改造这间普通房子。银须矮人提这么个要求出来，自己也就只能用赊欠的。
但近期，因为数学期刊也发行了好几期，卡班拜大魔法师的学院，不光赚到营运费用，都还能多赚到开了好几个研究项目，自己怎么可能还是副囊中羞涩的模样，钱箱自然是满了起来。要支付杰梅因的要求倒也不是问题，只是在自己的研究项目与花费上，得吃紧一阵而已。
那么，要答应吗？除了手头上要多留一些可运用资金外，假如将来汽车真的大卖了，银须矮人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又被骗了？只是这种时候，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好像也不太对，因为对方已经心有定见。林慎重地问道：“你们不再考虑看看吗？汽车的前景不错呢。”
“不了，大兄弟，就这样吧。我们也不占你创意的便宜，再说帮你完善设计图，也算得上是当初离开家乡，要与你一起旅行时，所答应提供给你的协助。不过假如你的资金有些紧张的话，也不用把钱一次全部给我。一部分缓一缓，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可能一口气把钱花光。”
想了想，林没再坚持，说道：“那好吧，就按照你的条件，写进备忘录里头吧。钱的部分，你要直接拿还是记账？”
“不了，大兄弟。那么大一笔金额，我们也没有大的钱箱可以保管。所以就先放在你那边吧，用记账的就好。”
林和银须矮人们的约定，虽然没有签订白纸黑字的契约，但也有写在一份备忘录文件上。避免双方贵人多忘事，到时空口无凭反倒容易伤感情。也因为不是契约，所以内容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修正。而文件就放在论坛空间中，用特殊加密方法记录着。
原本还大费其事地使用羊皮纸卷，并且使用迷地通用语和银须矮人语各写一份。但后来内容不断增加，大伙儿懒得抄写和整理了，就干脆放上网，并且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保密措施。正如老家那句话，只防君子，不防小人。不过对这样的方法，双方都没反对就是了。
再就1903号文件内容稍作讨论，确定接下来开展的方向后，杰梅因等人便乐得去做准备了，最主要是联络商会的管事。这位由大魔法师卡班拜介绍过来的高级管事，最近因为银须矮人们大手大脚的采购，赚了不少佣金，几乎要把这几个小矮子当成祖宗供起来了，所以不管多晚都没问题。
看着矮人们离去，唯有芙蕾亚慢上众人一步，向自己点头致意，林心中不由得感慨。不过也不能怪罪他们提防之心太重，本来自己也没有完全交心，如何要求他们付出忠诚与信任。
事实上就连其他人的信任，林也觉得那是有条件、有前提的，并非无条件的忠诚与信任。只是比较起来，几个银须矮人防备的成分多了些罢了。很多事情都是相对的。
将咖啡倒进大杯马克杯中，清理一下咖啡壶，就揣着马克杯走回阁楼，自己的寝室。门还没关上，灰猫哈迪一溜烟就窜了进来。
也没有把进门的猫给赶出去。林就看着身上的毛还没完全擦干的灰猫，一脸嫌恶地舔了舔自己的前爪，迅速地梳理着自己这一身半干的湿毛，边骂骂咧咧道：“这是折磨吧，这绝对是来自黑暗的折磨！为什么你家的澡池有那么多折腾猫的东西。我原本还以为被泼了一身水就很了不起了，结果又是泡泡、又是刷子的。要是天天都来这么一次，我可不想活了。”
笑了两声，林说道：“这是惩罚你给我找事做。你们这几只猫被那群人看到了，她们势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哪能拒绝呀。明天开始，不想被抓去刷洗的话，就自己躲得远一点。要是被那一位看到了，我也没辄。对了，要喝点牛奶吗？”
“牛奶是什么？”哈迪问道。
将装着咖啡的马克杯放下，林从寝室内的小冷藏箱中拿出了一瓶牛奶。没有饮用动物奶习惯的迷地，要弄一瓶牛奶可不简单。最糟糕的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想当初，向商会之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两个黄毛丫头双手按住她们自己那发育不良的胸口，用哀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某人。林虽然试着解释牛奶中的营养价值，但是不是真的有营养价值，即使在地球也是众说纷纭。
那位苹果大神老贾，可不只一次在公开场合说，饮用牛奶其实是畜牧业的一种阴谋营销手法。就好像情人节要送巧克力一样，是糖果公司为了卖自家产品所带起的风潮。
真相如何，某人也不甚明了。就只是穿越前喝惯了，现在怀念起这个味道而已。
大魔法师卡班拜所介绍的商会管事是个有本事的人，居然真给自己搞来了牛奶，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动物所挤出来的奶，并且建立了长期供应的通道。
那是圣城边缘一家专门供应肉品的牧场，牛奶大部分会被他们拿去加工制作成起士，很少人会直接饮用的。最主要理由是鲜牛奶不耐放，很容易变质。不过这对魔法师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找了块干净的碟子，林倒上了一些牛奶，放到哈迪的面前。意识到通用语中的‘牛奶’指的是什么东西，这只灰猫同样用着古怪的眼神看向某人。反正喝不死猫，所以哈迪低下了头，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这一开头，就吧嗒吧嗒地将整碟牛奶喝完。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猫爪子。
看来不管是地球或迷地的猫，很多习性都差不多。林如此想着。
没理会还忙着打理自己的灰猫，林将观星用的天窗打开。固定架着的天文望远镜，按照着既定的程序设计，开始接受数据并留下纪录。不过这样的背景动作，并不妨碍林从目镜中窥视着望远镜所照的星空。
关于地球的搜寻，至今虽然找到了故乡的那颗太阳。但其之于迷地的真实距离、方位，都还没能算出一个答案。不要看自己的数学程度，好像碾压迷地众生，但在宇宙奥妙面前，自己依旧是那个渣渣，未知的部分远比已知的还要多得多。
跳到望远镜旁的小桌上，哈迪趁着某人移开脑袋的机会，也偷眼朝着望远镜的目镜看去。牠先是吓了一跳而缩头，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再看个仔细。最后，还学起了某人，瞇起一只眼，认真地看着这被放大了几十倍的星辰。
看着哈迪的动作，林笑了笑。同样那句话，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猫，好奇心都不变呀。
“你一直看着星星做什么？”舍不得收回脑袋，哈迪边看着星空，边问道。
对这个简单的问题，林居然花了点时间想了一下，才说道：“一开始是因为喜欢，喜欢那些从黑暗之中挣脱出来，让我们在茫茫宇宙中显得不那么孤单的光芒。后来是为了要学习。喜欢它们，所以就想更了解它们，所以就要从它们身上学习。现在……”
站起身，指着白练般银河高挂的天空，林说道：“那里藏着我的一切。”
最后的说明并不明确，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是猫对于语言的好奇，远不如牠们对于事物的好奇。所以哈迪并未去深究某人的话语，不过牠还是随口问道：“不知道深渊的天空，看起来是什么模样的。”
陷入某种莫名陶醉感觉中的某人，被一语惊醒！是呀，自己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深渊自己也去过一回，那里可不是头顶着石头的地底世界。只是那里空气很糟，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回救援行动也才没有想到要好好地看一看那片天空。
但所谓的深渊，迷地的魔法师们认为属于另外一个位面，自己也顺理成章地如此认为。但这个‘另外一个位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同维度空间吗？很明显的，不是。深渊和迷地，甚至和地球，都位在同样的维度上。虽然说神灵或深渊领主真身降临迷地的条件很严苛，大多数时候必须以圣者的姿态临凡。但是低阶恶魔可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在深渊是什么模样，来到迷地就是什么模样，顶多强弱会有一些变化。
人家克拉克?肯特从氪星来到地球，还会因为黄色太阳的缘故变成超人呢。恶魔换个地点，强弱就有些变化算什么。不过这也意味着，恶魔并不是‘降维’后才出现在迷地的。
目睹高维生物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会给目击者带来认知混乱，而不是单纯的‘恐惧’。这两者还是有所区别的。
那么问题来了：深渊在宇宙的哪里？或者问，深渊在哪一个宇宙？多重宇宙的理论是正确的吗？
第六百六十三章 深夜漫步
因为身后的人类一直没有反应，所以灰猫哈迪很不舍地将眼睛自望远镜的目镜上移开，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猫所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景象。
无数光影所形成的字符，密密麻麻围绕在那个人类的身边。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有时是小块的方形为一群，有时又是集合成奇怪的形状。每一个小群的字符之间，又有同样复杂的线条彼此串连。层层迭迭，最内层形成了密集的球体，越往外层越发散。
这些字符的形成，只是用最基本的亮光术。哈迪不只一次看到这个人类展示着这样的画面，也为他那可以将实景随意放大、缩小的能力感到惊叹，但也就惊叹而已。
眼前字符多了些，复杂了些，也密集了些，但就本质上还是亮光术，并没有任何破坏力可言。
但在哈迪这只天生亲近魔法权能的魔猫眼中，却像是藏有某种至妙道理的大恐怖，不该是牠所能洞悉的。所以牠不由得尖啸一声，退了几步。
林所展开的，正是闪现术的原始术式，而填入的参数是前往深渊，恶魔领主沙宾城堡的位置。
平常时所使用的闪现术，因为是刻画在梦境魔法塔上，所以会有很多自动判断的逻辑，这是为了加快施展的速度。
但要确认目的地与现在所在地的相对位置时，就得展开原始术式，检查里头的参数。当中包含了维度、距离、方位、空间曲率，以及最重要由爱因斯坦场方程式配合世界树观测结果，所得到的常数值。
然而这个常数值并非唯一，而是一组数字。具备相同特征的维度与宇宙，就一定会得到相同的数字。至于使用这组数字中的哪一个，则视目的地的维度。
但是使用相同的宇宙常数，并不代表目的地就是在同一个宇宙，只是性质相近而已。所以如何解释自己所观测到的结果，某个天文物理专业出身的人，还是非常困扰。没有人可以讨论呀！
不过猫啸声打断了某人的思绪，林也才想起，这时有‘外人’在场。
看过完整闪现术原始术式的人，就只有同样会施展这个魔法的巫妖。芬当时给出了警告，不要轻易将这个术式在外人面前展开。
并不是害怕秘密泄漏，而是这个术式光是显现，就会给人带来不良的影响，因为里头有太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而将这些秘密用蕴含权能的字符显现，那可是会直入人心，对没有准备的人带来认知混乱。轻则头痛，重则疯掉。
然而哈迪的猫外型，容易让某人忽略牠比起人类，更加亲近魔法权能，自然很有可能受到芬所说过的影响。林连忙将检查到一半的术式收起，问道：“抱歉，我的疏忽。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是什么？我光是看到，就觉得像是掉进深水潭底，快要被冰冻了一样。”
“哦，会有这样的反应呀。”突然意识到眼前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林道了歉，说：“这就是我那个神出鬼没的魔法，我命名为闪现术的原始术式。”
一听到是那个魔法，哈迪怎么可能不产生兴趣。眼神发亮，连忙问道：“那你能教我那个魔法吗？”
“考虑到你教过我对深渊的防护魔法，我本来不应该对你隐瞒。但是光会这个魔法没有用呀，还会带来伤害。需要学以及需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不是那么容易跟你讲解的。”
想起这个人类之前所说过的话，哈迪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这个魔法不能带其他人一起使用，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与其用解释的，不如先让你看一样东西吧。”林回身从自己的储藏箱中，找出了装有‘间谍之眼’的小盒子。
这是小型化到只有指甲大小的奥术之眼，省略了很多魔法阵术式，只保留最基本的观察与短暂纪录，以及用作闪现术定位之用的魔法阵纹。本意是用闪现术传送进想观察的目标地点，再用闪现术回收，取得内部信息。
但间谍之眼没有针对高等维度异种能量做任何防护。频繁使用闪现术的结果，就是间谍之眼邪神化，长出了七条腿，会不受控制的乱跑。所幸没有任何破坏力，且因为是基于权能的魔法变异生物，所以不需要进食也能生存。
平常没有要使用间谍之眼的时候，就是将其关在特制的小盒子里头。如今哈迪问起，林也就小心地将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从盒子里头拿了出来，让灰猫仔细瞧。同时解释道：“使用闪现术跟迷地原有的传送魔法，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闪现术会造成传送者的伤害。假如你没有针对这个伤害设置防护的方法，最终将会变成类似这样的奇形怪状。我称之为邪神化。”
一爪子就按着在桌上试着逃跑的间谍之眼，哈迪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说：“这原本是颗宝石？”
“是的，原本是颗魔法宝石。被我改造，附加上了奥术之眼的魔法阵纹。”同时林也毫无隐瞒，说了一些闪现术的危害。并且在哈迪面前，实际展示了一个普通物件是如何在连续闪现中逐渐腐朽。
再加上刚刚光是看一眼闪现术基本术式，就头昏眼花到想要撞墙。要学习整套的，那简直是要猫命，所以哈迪不再谈论这样的话题。猫可不是什么以毅力见长，光靠爱与勇气就能突破重重难关的生物。
哈迪当然也没想过要去讨当初教这个人类防护魔法的恩情。当时深渊之行，防护魔法教是教了，但这个人类的目的是在于快速找到毛妮的足迹。从头到尾，也没看对方给自己加持了防护魔法，保护自己。
这样的恩可算不上恩，甚至可以说找到毛妮的那一刻，就算是还了。按照当时的情形判断，要是再慢个一两天，就只能收猫尸了。
揭过了闪现术这一层，一人一猫又就当时的深渊行怀念了一把。林喝着咖啡，同时也给哈迪倒了些牛奶，胡乱地聊着，直至夜深。
夜里，初来乍到一个新的地方，哈迪睡得并不安稳。或者说，猫的作息时间本来就跟人类的不完全相同。
来到这么一个安全……应该说危险到让灰猫已经放弃顾虑自己是否安全的地方，牠当然也不再管那三个小家伙的事情。猫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有的只是照顾仔猫的一种自觉，不论仔猫是否为自己的血脉。这是任何一个族群要延续，所具备的基本天性。
反正已经到了目的地，那三个小东西应该不会再乱跑，自己也决定留下来一阵子，哈迪便趁着这个安静的夜晚，走在这处宁静的宅邸里。
人类的屋子，牠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在牠漫长的生涯中，曾经待在贵族的城堡里，也曾住在一处破落的草屋中。但不论是哪一种，灰猫记得那些屋子的主人都很爱笑，每天都在努力地生活着，让猫不自觉地想要帮他一把，多看看那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
魔法师的宅邸牠是第一次见识到，但又不陌生就是了。因为有很多猫跟魔法师住在一起，自己也常和这些猫的交流，从牠们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只是那些听来的内容，却和这间屋子给猫的感觉不太一样。是因为其他猫的魔法师朋友，没有跟一头龙与一个巫妖住在一起吗，还是说这个人类魔法师本来就属于奇怪的那一边。
走在这间宅邸里，这里不像贵族的房子，到处都有蜡烛或更昂贵的魔法灯具，将屋子里头照得异常明亮。但也不像那些平民的房子，一到夜里，基本上除了月光照得到的地方，基本上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人类会有的困扰，对猫而言当然不是大问题。但这间屋子在夜深之后，却始终保持着一点微弱的光芒，让人不至于陷入一片漆黑的环境里。有时看着走廊深处，明明就是漆黑一片；但只要持续走向前，这光芒就不曾消失。彷佛这道光会跟着自己移动一样，很诡异。
这也是魔法吗？自己一直能够察觉到，那股微弱的权能活动着。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摆放着一些奇怪的装饰品。据说是那个人类魔法师的两个学徒所布置的，当然也是她们的兴趣。
一些可笑且奇形怪状的土偶，幼稚且奇怪的画作，不明所以的骨头，跟恶魔有关的物品，看起来会很倒胃口(很恐怖)的枯手或是怪头，飘着奇怪气味的花朵，看起来可以把自己一口吞掉的食虫花囊，还有最最神憎鬼厌的猫草！
还记得稍早一点看到时，那三只刚断奶的小猫没什么感觉，哈迪一看到那盆白色透着淡紫的小花时，可是不受控制的玩疯了。等到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时，那两个没天良的少女和两个人类孩子，却是蹲在一旁，笑咪咪地不知看了多久，连带着那三只小猫也看傻了。
哪个天杀的人类会在自己家中养这种玩意儿！特别现在可是冬天，猫就算不种庄稼，也知道这不是开花的季节！
在一身皮毛的遮掩下，猫看不出来会不会脸红。但这不代表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猫还能够多坦然。朝其他人与猫龇了龇牙，弓起身，威吓地叫了一声，灰猫就一溜烟地跑掉了，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所以，趁着现在深夜没人，再去找那盆猫草谈谈心？
哈迪的思绪刚歪了过去，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走廊，有光芒忽明忽灭。在牠的视觉中，隐约有一个人影贴着墙行走。尽管灯光微弱，只能看到一个全黑的影子，但哈迪相信，这是一个入侵者。
第六百六十四章 入侵者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这间宅邸的秘密。不过自己大剌剌地走在走廊的正中央，不可能不被发现吧。这可是那个魔法师带来的坏习惯，灰猫暗中埋怨着自己，都忘了要靠墙行走，尽可能隐藏起来了。
为了不跟对方正面起冲突，哈迪蹦上了走廊一旁的窗台，跳了出去。实际上却是跳到外墙的雨遮上，打算回头跟踪对方，查看其意图。想了想，又走了一小段路，绕进一处墙面的小转角处。不至于让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就能看到自己。
圣城冬天的夜晚飘着雪，温度很低。但对一只老练的魔猫来说，不是大问题。哈迪安静地等待着。片刻，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经过。脚步声非常轻，几乎没有。要不是猫的感官特别敏锐，也许还会忽略掉。但对方并没有刻意检查窗外，看看刚刚跑出去那只猫的动向。
按照哈迪的标准，这个入侵者的潜行技巧已经算很好了。但是，好像有些经验不足。没有检查窗外，也没有关上窗户，只想着让一切保持原样，而不是考虑将可能的变数减少到最少。
窗户虽然只开了一道缝，但对猫来说不是大问题，头过身就过。而且哈迪还能做到不是硬挤过去，而是轻轻巧巧地缩身通过，不去动到门窗分毫。轻轻巧巧地跳下走廊，跟在那入侵者的身后稍远处，保持着走廊自动亮起的灯光是延续的，而不是很突兀地黑掉一段，又亮起一段。
哈迪注意着将自己的尖爪收在脚中，只以肉球着地，那简直就像是自带魔法静音术的走法。
好几回，入侵者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异状，猛地回头一看。尽管对方的动作相当利落，但还是有一丝征兆被灰猫察觉，让哈迪总能在那人回头之前，缩进走廊旁的柱子后头。柱子其实只是微微凸出墙面，藏人不够，但要藏一只体型娇小的猫却是绰绰有余。
一路跟着入侵者往楼上走，看来对方的目标是住在阁楼中的那个人类魔法师。这一路上，灰猫在心中百般吐槽，之前被魔法师家中成员的阵容给吓到了，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危险的地方。结果随便一个小毛贼都能闯进来，还逛大街似的如入无人之境。
这什么鬼地方呀！一点都没有安全性可言。
为了给那个人类魔法师一点警告，哈迪决定在最后一刻出手。先给那个魔法师教训之后，再出手救下对方。擦破点皮，或是断手断脚的应该没有关系吧。反正他们能用魔法治疗自己，要不，舔舔口水也会自己好。
打定主意的灰猫没放松半点警戒，为得就是不使前头那个被跟踪的入侵者发觉。即使人类所行走的阶梯对猫不是那么友善，但只要小心一点，没有人会发现自己的。
小阁楼上只有一间房，里头只有睡一个人。原本以为这个屋子里头雌性那么多，包括那只不知道属不属于人类的巫妖在内，应该会有人跟这个人类睡在一起，甚至有交配行为。但很让哈迪意外，那个人类居然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睡觉。
根据灰猫的认知，会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生物，除了兔子之外，就是人类了。以前待在贵族的城堡时，一到夜晚，那座城堡内到处都会有交配的行为。至于那个关系太乱，哈迪至今也没能厘清谁跟谁。
喔，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地精、半兽人、矮人、精灵，这些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都差不多，没有任何征兆，莫名其妙地就会发情，然后找异性交配。有些甚至还找同性……
搞不懂啊，搞不懂。
阁楼房的门没有上锁，那个入侵者一推就开。原本用来观星的天窗已经关上了，那个人类魔法师正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警觉到有人侵入。
深夜的迷地，尤其又是冬天，没有虫鸣声，非常的安静。在房中，仅有那个人类魔法师的微微打鼾声。但入侵者的呼吸突然变粗了一些。哈迪知道，这是情绪有了起伏的变化。
就看那道只有轮廓的人影，掏出一柄黯淡无光的匕首。那一抹闪过刀刃的诡异色彩，以及猫鼻中所嗅到的异味，哈迪知道，这是柄淬毒的匕首。在其他人类口中，会被称为卑劣的武器，因为被这种匕首伤到，很快就会死亡，通常救不回来。
自己想给这个人类魔法师一点教训，但可没想要他的性命。那么，要出手制止了嘛。
尖爪弹出，哈迪可不是什么家猫，而是身经百战的猫族战士。在牠利爪与尖牙底下饮恨的不知有多少，除了恶魔、魔兽，甚至也有人类。
几乎就在入侵者举起匕首的同时，哈迪猛地往前一扑，龇牙尖啸！
就在灰猫前扑的瞬间，阁楼房内景物全变，成了一片上下左右尽是漆黑，唯有点点星光的奇异空间。灰猫与入侵者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无数道白色光线从四面八方激射，一闪即逝！
阁楼恢复原状，还是那些木头做成的家具。天文望远镜就放在天窗底下，那个人类魔法师也还在床上睡着，就是翻了个身。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乱了攻击的节奏。前扑的灰猫一头撞在入侵者的身上，当场就把他给撞‘散’了。
懵掉的灰猫龇着牙，落了地，被撒了一身血。又是肠子、又是肉块的，有些掉到身边，有些直接砸到身上。哈迪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是维持着前扑那一瞬间的凶狠表情。
突然被那入侵者关上的房门又打开了，黑发褐肤的少女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了进来。这时人类魔法师在床上问道：“谁呀？”
“老师，是卡雅。”
“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声音？”
“又有入侵者。”
“喔，照旧吧。”
“好的。”
因为两人都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所以对话都很简短，基本上提到关键词就不多说了。
其实不管她的老师有没有醒来，多吩咐那么一句，少女都是相同的处置方式。拿出短魔杖一挥，简单但很纯熟的移物术就让地上那一堆肉块，连着流出的大摊鲜血都飘浮了起来。一身红的灰猫也在其中。
瞇着眼，看什么东西都朦朦胧胧的卡雅，随手拿个特制的包袱布一兜，就将所有东西都收拢在包袱布里头。再往肩上一扛，就朝着主屋舍东侧，那扩建的建筑物前进。
推开连通的门扉，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腥臭的呼气。卡雅像是见怪不怪，也没完全清醒，说道：“大爷爷，送宵夜来了。”
以原本的姿态卧在地上的黑龙，眼皮子一抬，看见来人是扛着包袱的少女，那沉重的眼皮就又合上了。完好的那只前爪动了动，奥古斯都说道：“放在老地方吧，刚好也有点饿了。”
“好嘞。”应了一声，卡雅就将包袱放到了一个大铜盆上。解开后，抖了几抖，将包袱布抽了出来。只留那一堆本是人形的肉块在盆中，还有那只灰猫。
做完这一切，随手将包袱布卷了卷，少女就打算去睡回笼觉了。剩下的明天再收拾。
这时，滚进铜盆中的哈迪还是懵的。
奥古斯都的爪子探来，随手就将最美味的那块‘肉’捻起，就要往嘴巴里面送。
也许黑龙已经相当老迈，但那口牙可不像老年的人类一样会掉光，顶多就是咬合力退步了，不像年轻时那么强。但交错的尖牙依旧闪着慑人的光芒，即使只是在月光下，依然让将要进口的‘肉块’回过神。灰猫开始扭着身子，努力挣扎着，并且乱叫一通。
大半夜的猫叫声可是很扰人的，奥古斯都的瞌睡虫当下就被赶走了大半。合起嘴巴，再抬起了一边的眼皮子，入目的是一只被自己抓住的猫。老龙问道：“嗯，你是来吃宵夜的，还是来当宵夜的？”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口不择言的哈迪也不管什么通用语不通用语的，直接用兽语乱叫。同时还死命地扭动身体，想用后腿的爪子去挠黑龙，让牠吃痛放手，如此挣脱出一片生天。
可惜猫爪就只是猫爪。老龙就算鳞片掉光了，露出底下的老肉，也不是小猫挠得动的。但奥古斯都还是放开了手，让哈迪落了地。
既然已经半醒了，奥古斯都也不再慢条斯理的。直接拿起铜盆就往那张龙嘴里头倒。喀喳喀喳几下，就是呸，把一些现在的牠咬不烂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末了，拿起手边一柄刚显现腐蚀痕迹的长剑，剔起牙来着。同时看着面前那只表情古怪，心情复杂的‘小’猫。
意识到黑龙没有试着再把自己抓起来一回，甚至是吃掉自己的意图，哈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退还是该怎样。反倒是奥古斯都先开口说道：“小家伙，你怎么跑进了我的餐盘里面？这可不是好习惯。”
‘嗯，刚刚我发现了一个入侵者。’哈迪试着组织起自己的语言，用兽语回答道：‘总之，我就是看到那个突然变黑，有很多白色光线闪了一下。然后等我回过神，就在这里了。’但老实说，灰猫到现在还搞不太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哦，又来啦。习惯就好，反正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拨人。前阵子还来了一群黑皮肤、尖耳朵的，那个弹牙软嫩呀，吃了会就让我怀念起从前。”黑龙莫名地感慨着。
第六百六十五章 魔猫们
没有龙会被驯服，这是公认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牠们不会因为某种目的，而做出近似的行为。
让黑龙留下来的理由很多，因为艾吉欧，因为想找个养老的地方，因为对某人的好奇，因为自己想这么做。其实说再多理由，都没有最后一项来得有说服力。奥古斯都愿意留下来，就只是因为他想留而已；当他想走的时候，他也会离开，反正某人都不阻止。
在和黑龙的彻夜交谈中，哈迪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奥古斯都漫长岁月的见识中，这个人类魔法师也是很特别的。既不像那些满脑子诡计的阴谋家，也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政客，不是脑子一根筋的战士，不是凡事都先用魔法打招呼的魔法师。
至于特别在哪里，正是黑龙愿意留下来的理由，因为他想看看这个人类给他这种感觉的理由是什么。根据黑龙所说，那个巫妖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
这样的说法，也勾起了哈迪的兴趣。牠整日里都偷偷摸摸地跟在那个人类魔法师的身后，除了观察他的所作所为外，也会看他在做些什么。反倒是一开始说要来找这个人类的三只小猫，跟那两个人类少女与两个人类小孩玩得不亦乐乎，忘了最初的目的。
那间快要被视为禁地的长屋，哈迪也趁着某人巡视的时候，进去看过了。看着那一只只精神饱满的小虫，灰猫确实有种冲动，想把牠们给大口吞下肚。但总算在犯错之前，克制住了自己。
牠很清楚，某人说过剥猫皮的话，是真的会做到的。当初对上恶魔领主、森林中的王、毛妮跟大妈妈，哪一个不是说杀就杀，都没带犹豫的。虽然最后没有谁真的死了，但重点是，没有谁会怀疑这个人类魔法师有杀死他们的能力。那把剑，太凶残了。
攀在饲育桌旁，哈迪问了一下，养这些魔虫幼体的用意。这才从正在照顾牠们的金发少女口中得知，是要利用牠们结茧所吐的丝线，制作衣服。这也能够说明了，那个人类魔法师当初为什么和王定下那样的约定，只要求被留下的丝茧。
而且从对话中可以知道，除了那个人类魔法师以外，另外三个女人也很期待以丝茧织布后所做成的衣服，包括那个巫妖在内。这也是当那个人类说出剥猫皮的威胁时，那三个女人也都是赞同的意见，这可让哈迪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然而灰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魔蛾幼虫，却对普通蛾的幼虫不屑一顾。加上自己的印象中，这些富含蛋白质的小东西，可不在猫的菜单里头。所以林问起了哈迪，这个吸引力的原由是什么。
一问之下，这才想起有关魔兽的一项特性。之所以牠们会在体内凝聚出饱含权能的核，是因为如此有利于牠们用进食的方式来累积自己的权能。这些魔兽核心在经过处理后，可以等同于魔石来使用，但大部分会用于其他用途。像是制造半永久魔偶的驱动机关，魔兽核就比魔石好。
相较之下，人就无法利用这种方式累积。这里指的不光是人类，而是包括地精、矮人在内的各种智人种。可以说这就是迷地世界，‘兽’与‘人’的最大区别。
但还是有一种被称之为‘魔人’的超凡者类型，就是体内凝聚有‘魔核’的人。不过这种人通常都不太正常，因为受到魔兽核的影响，他们会比常人有更多兽性。有一种形容可以很好地
说明魔人的异常，那就是灵魂受到污染之人。
同时这也让林了解到，为什么黑龙奥古斯都对几只猫很有怨念。这并不是过往有仇怨，单纯只是猫身上的权能吸引到牠的食欲而已。
哈迪所属的猫族，可是林曾亲眼观察过的魔兽中，整体蕴含权能量除以体积后，单位体积权能量最高的物种之一。另一个就是龙族了，而且自己亲眼看过的还只是一头老迈的黑龙。全盛时期的龙会是什么模样，某人可无法想象。
但这并不是说猫与龙是处在同一个等级的生物。毕竟两者的体积相差太大了，权能总量当然也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也能说明了，为什么格瓦那帝国南境的贵族与魔法师们，会将猫森的魔猫视为最佳的魔宠。
不光是因为猫咪会亲近人类，会照顾人类小孩，更因为牠们的确是在容易驯养的魔兽中，战力名列前茅的生物。而且跟这样的生物签订契约，日夜亲近，对有志于魔法之人是有好处的。
当然，在其他魔兽眼中，猫森的猫群们也是最佳的食物。这一点，连龙族也无法免俗。只是奥古斯都对猫咪们的态度，打闹嬉戏的成分比较多。
到了他的年纪，已经不需要考虑精进的事情了。就算吃再多猫，也没有办法修补他身体上的缺陷。反而逗这些小家伙，就跟逗艾吉欧一样，能让他暂时忘记一些烦恼。
林对于奥古斯都的态度，也大概有所猜测。假如黑龙真想吃，哪还有办法留四只猫等到自己回来？早进肚皮里了。
但，老实说，搞不好吃掉还比较好一点。三只正调皮年纪的小猫来到这个家里，按照某人的说法，就是无法无天集团的阵容扩大了。孩子王还是一头黑龙，想教训他们都还没办法尽情地打骂。
想想那些被爷爷奶奶罩住的孙子，某人现在就像三代人当中被夹在中间的那一代，苦呀。最终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把麻烦丢给了那两个同样活力旺盛的少女。
幸好都不是自己生的，也不是自己说要养的。谁提意见的谁负责，一点毛病都没有。
灰猫哈迪除了在宅邸内跟着林以外，就连他要去学院授课都会跟着。假如某人当天懒得用走的，或是时间快到了，就会直接用闪现术前往。这时哈迪就会自己走到学院。反正某人的活动范围都是固定的，几百年也难得变一次，要找到人很简单。
而去到学院除了观察某人之外，竟也让哈迪对数学生出了兴趣。
大多数魔猫都会说通用语，但识得普通文字的，可以说是一只也没有。数学恰恰是一门即使不懂普通文字，也可以学习的学问，只需要记一些符号就好。
旁观了一阵子的哈迪，从某人手中得到初级的数学知识后，花了一段时间，跟上了大家的进度。之后数学课的众人，就习惯自己多了一个不缴学费的猫同学。虽然在开创性的项目上，灰猫的思绪没有其他人类灵活，但在计算这一方面，却不会输给其他人太多。
也许圣城魔法师，或兼具贵族身分的人，并不像帝国南境视有一只魔猫跟随为身分的象征。但是某人身旁跟了一只同样学数学的魔宠，还是一只南境的魔猫，终究成为了新闻，在小范围内流传着。
有时灰猫也会自己溜出去，和生活在圣城埃斯塔力，能够交流的其他魔兽串门子。大部分是魔宠，要不就是使役魔，只有少部分是无主的魔兽。
无主又能够生活在圣城的，都是一些小型或超小型的魔兽，像是猫、狗、鸟、老鼠这类的。虽然在食物链上，这里面不是猫的对头，就是猫的猎物。但是只要有智慧，牠们都不会一见面就拼命。
当然也不至于勾肩搭背，还一同走街串巷的。就只是离得远远的，使用兽语随口说上几句而已。能够理解通用语的魔兽不少，但能够说的，就不多了。
因为兽语是基于权能互相理解的，便不存在种族差异的问题。所以有时会有人在圣城中看到一群小动物围在一起，各自喵喵、汪汪、吱吱叫的，好不热闹。
假如有人给自己附加上一个一环的学徒级魔法‘动物会话’，就会发现到这群小动物说话的内容，比那邻里乡亲的三姑六婆还要八卦。
又因为牠们的价值观跟人类不同，所以话题那可是荤素不忌，什么都敢讲。如果迷地有八卦小报记者这项职业，那也不用去扒粪了，整天来听这些小动物的墙角，什么劲爆的料都会有。
就在这种单调又不无聊的生活中，某人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一天：目标蛾种的丝茧累积数量，已经突破标准线了。
第一套要做的衣服不是其他人穿的，正是某个老处在裸奔危机边缘的某人。敢在三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之间抢头汤，某人的理由是说：“这台机器至今也没有完整的织出一匹布过，只有曾经织过那么一小块锦帕做测试。当中还有没有问题谁也不知道，弄出一个瑕疵品的可能性非常高。我牺牲自己，忍受瑕疵品穿上身的机会，换来的是我总算有套不怕闪现术的衣服了。你们还要跟我抢这第一套吗，有没有良心呀。”
虽然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不在乎某人啥都没穿，在她们面前晃呀晃的。但要自己穿上一件不完美的衣服，那简直无法忍受！所以最终还是接受了她们的老师，自愿成为第一波实验品的提议。
但就在正式开工之前，一个不得不赴的邀请，辗转透过了卡班拜学院长，送到林的手上。格瓦那帝国，第一军团第一魔导大队大队长，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以私人的名义，邀请林参加一个晚宴。地点在圣城内，格瓦那帝国的一个小贵族宅邸。
第六百六十六章 试作车
迷地的正式邀请，通常会简单载明目的，避免突发情形让受邀请者措手不及，因为这是相当失礼的行为。再者收到一个惊喜或惊吓的魔法师，下一瞬间会不会就是火球术糊脸，这可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当然也有那种借故扔火球术，找机会报仇的。
通常接不接受邀请，除了看目的之外，也看邀请者的面子。一位法圣透过有力人士所发出的正式邀请，不是那么好推辞的。再者之前插了对方一剑，法圣很大度的不再往后追究，且不论打得赢或打不赢的问题，总是少了一些麻烦。这份人情，也让林不怎么好拒绝邀请。
而这一回会让林决定暂放手边的事务，赴这一场晚宴的真正原因，则是他同样对这位法圣的目的感兴趣。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以私人的身份而非公务身份邀请某人，是为了介绍一个朋友，嘉隆商会的阮文越。
这位新朋友，对林来说也并非完全陌生。昔日在维达军国的黄金水道上，由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所介绍的贵族夫妻，恩格斯男爵的妻子阮氏惠，正是来自嘉隆商会背后的家族。
当初虽然有从对方手中，拿到一封跟介绍信差不多的文书，可以凭借着跟各地的阮氏家族，也就是嘉隆商会交易。但林一直没有使用这封介绍信的机会。
即使来到圣城之后，也是跟卡班拜学院长交好的商会交易，没有自己去找嘉隆商会。最大的原因倒也不是不敢去讨或是去欠这份人情，是因为嘉隆商会主要的营业项目是大宗的粮食，商品也都是以农作物为主。所以他们服务的对象，也都是各地的贵族领主，或者是国王。
魔法师买东西，通常的情形是品项多且杂，但数量不多，跟贵族领主以大宗为主的交易型态不太一样。一个能够跟各地、各国贵族阶层做生意的商会，是看不太起魔法师的小打小闹。
所以不知道那封介绍信份量的某人，也不打算拿自己的脸去试对方的态度。反正需要的东西买得到就好，卡班拜学院长所介绍的商会，以实力而言，在圣城中也算是排有数的了。
如今这个家族的人主动找上门，林当然会对对方的目的感兴趣。别的不说，光是对方手中掌握有‘大米’这种农作物，就有见上一面的价值了。迷地的主食，还是以麦与马铃薯为主。稻米除了上一回在军国的黄金水道上被宴请时看到外，在其他地方完全是绝迹的状态。
因为家里没人喜欢这种场合，去了也只是当陪衬而已，要不就是在忙着其他事情，所以某人只得单刀赴会。话说这群人是跟谁学得这死人个性呀！
从自己崭新的长袍中，翻找出看起来最为得体的一件穿上身。虽然这在普通的衣服中，算是不错的料子了，但跟一般魔法师相比那可就是相当寒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没有破破烂烂的感觉。
以前在旅行时，反正路上遇到的人都是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所以自己也不曾讲究。但如今安定下来，往来的都是些大人物，要不就是老资格的魔法师。自己却是副连初出茅庐的魔法学徒也不会做的打扮，有时想想都会脸红。
幸好用魔法丝绸做衣服的法子有了着落，材料也都准备妥当，前期的安排也都吩咐下去了，只等自己回去坐镇。第一回开机，自己不在旁边盯着，实在不放心呀。
晚宴的地点是格瓦那帝国一个小贵族在圣城埃斯塔力的宅邸。但那一位贵族或其家族成员很少住在这里，因为他们家族领地就在圣城附近。尽管如此，这里依旧是仆人、厨师齐全，是因那个小贵族会将这里借给和他交好的友人招开宴会，或是在圣城短暂居住之用。
有时朋友的朋友也会来借，当中不乏一些大人物。那个小贵族当然乐得做这样的人情，同时拓展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所以这处贵族宅邸在圣城中，可是相当有名的。尤其厨师的手艺，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因为该宅邸距离圣城的家有一段距离，又不想要用闪现术破坏这一身衣服。要是在以往，好歹得去向学院借一辆马车出行。顶着学院的纹章，虽不至于可以在圣城中横冲直撞，但还是可以唬住不少人。至少比自己这一身在魔法师里头算是寒酸的装扮还要有用。
但林想了想后，走进银须矮人的工作间中。
工作间外墙设置有隔音与其他多重效果的魔法阵，所以门关上后，从外面是难以发觉里头在做些什么。但是一进门，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天地。一个明亮，且有别于地球的魔幻现代感工间，呈现在某人的眼前。
一旁用铁链与滑轮，吊着分解开来的和平武装，斜上方还有一具小型化的混合动力引擎正传输着权能。无数条感测用的管线接在各部位，让这具动力装甲不需要进行实际测试，也能从模拟中得到巨细靡遗的数据。
这份成果，几乎都是由银须矮人们独立完成。林和芬两人，最多就是在他们提问时给一些建议，或是没有目标时给个方向而已。全部都是口头上的帮助，没有涉入程序的编辑中。
另一边，正是不久前才跟矮人们提起的汽车。不计成本的使用魔法材料，手工制造一辆汽车的速度远超过某人的想象。就像眼前这辆车，主要结构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些蒙皮还没包覆上。
要知道银须矮人从帝国时代，就开始动力装甲构造的研究。很多机器结构，他们已经有大量的技术累积。再加上去年年末，配合某人在雪山上紧急打造一艘飞空艇的经验，让他们在完善一套标准化的汽车设计图，以及真正打造一辆汽车出来，可说是驾轻就熟。
但是悬吊以及底盘两大构造，没有任何可参照经验的他们，那可就捉瞎了。所幸某人虽然没有造过真车，但好歹也组装过遥控汽车，相关设计构造与原理，还能够说个四五六出来。
即便如此，在底盘之上的构造，银须矮人便没有做到很好的处理。最主要是空间的配置没有做到很好的安排，有些地方零件挤得太多，要不就是构造较高；有些地方则是颠倒过来。造成车前方的引擎室有高有低，连带着蒙皮也有些困难。
蒙皮贴着机器，会显得奇形怪状。要是贴的四四方方，里头就会有一堆空荡荡的空间。对这副德性，某人也是服了。所幸他们至少记得配重平衡，这才没让这迷地第一辆汽车一边沉，一边轻。
椅垫、车门、大灯、照后镜这些小地方倒是已经做好了。还没完成的部分，就是引擎室的蒙皮，后车厢的闭合，以及整体一致性的烤漆设计。
因为某人不时就会进来，关心一下进度，并且与矮人们讨论。所以杰梅因等人倒没像是防那两个小鬼头与几只调皮的猫一样，一见到就把人或猫给赶出去。实在是因为工间里头，危险的地方跟物品很多。那些个不知轻重的小鬼，进来就只会闯祸，不会有好事情。
不过杰梅因还是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手后，走过来说：“大兄弟，只要再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第一辆的试作车。你有打算在哪里进行上路测试吗？”
“现在就上，如何？”
“什么？”工作中的银须矮人们全部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某人。
不在乎矮人们的表情，林问道：“这台试作一号可以跑了吧。”
“可以是可以，可是……”
林再问：“在你们的模拟中，有出现任何问题吗？”
“这倒是没有。只是最后这收尾的工作？”
“既然没问题，那不就好了。刚好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一直不去重新置办马车，为的就是等它了。现在有机会，不派上用场岂不是枉费你们的一番苦心。”说着，林坐上驾驶座。
这辆试作车的布局，大部分直接参考地球左驾型轿车的配置。包括方向盘、打档杆、油门、煞车、手煞以及离合器等等。在这方面，某人可不打算由着银须矮人们的脑洞，胡乱发挥一些不知所谓的创意。
而仪表板的部分，因为是小地方，加上没有机械式的仪表可以选择，只能直接上程式控制的数位式，所以这个部分林就没有特别要求该如何设计。仅仅是说准确性要足够可靠就行了。
银须矮人们做法居然是把某人用在飞空艇上的配置，拿来用在车辆上。所以当林看着一辆车有水平仪跟高度仪后，第一个念头是想找有没有红色按钮。按下去之后，车子会变形，能飞的那一种。
找不到那颗红色按钮，也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有些缅怀过去那部好电影而已。林又问道：“油箱中的汽油够吗？”
“我安装的引擎是四汽缸的混和动力引擎，可以加汽油，也可以用魔石的权能驱动。你要加汽油进去？”
“把油箱加满吧，魔石也换上一颗新的。去程的时候，我使用汽油模式，回程时使用权能模式，两种模式都要测试一下实际的损耗是如何。”
“好哦。”应了声的杰梅因，招呼着赖利一起，拿着唧筒就把其中一个小油槽中的汽油往汽车油箱打。
一切准备就绪后，矮人们将工间的铁卷门拉起，林按下点火开关，微踩油门。当那股熟悉的声浪传入耳中，双手不禁握住方向盘，心情有些紧张。这不是什么即将在异世界开启一个时代的使命感，只是个大男孩拿到新玩具时的兴奋。
第六百六十七章 邀宴
虽然在迷地没有人车分道，但圣城埃斯塔力好歹是个大城市，在主要道路上往来的载人载货马车也是接连不断。所以在路上走的行人，都会很有自觉地靠边走。要是碰着伤着了，对方倒不至于肇事逃逸，但也别想什么负担下辈子、精神赔偿之类的。迷地碰瓷没钱途呀。
即使如此，林也没能加足马力。因为光是油门轻踩，速度就比马车普通行进速度还要快上一点；要是油门全开，不说别人会害怕，连自己也会害怕。倒不是对十几年没开过车的技术没信心，或是担心车子散架，纯粹是因为对这路上的人没信心。
这辆奇怪的机器上路，会引起众人指指点点，这是在某人的预期之中。但有不少人直接跳到车前，打算把车拦下来，这可就在预料之外。搞不懂这些人的意图为何，反正也没打算跟他们解释，所以林选择直接闪过了事。
要是距离远点的，方向盘一打，闪避了来人；要是距离太近的，直接一个闪现术，把人从路中央扔到路边去。至于他们会不会受到异种能量的污染可就顾不上了，因为不这么做，就只能往对方身上开过去。
某人可不打算驾驶着迷地有史以来第一辆车，再发生迷地有史以来第一次车祸。
等到手感回来之后，林试着加了些速度。约定的晚宴地点，是在圣城的IV号区，距离自己所住的VI号区有些路程。
用闪现术当然是瞬间就到，但是坐马车的话也得花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也是某人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用走的缘故。至于开车要花多久，那可就拿捏不准了。
除了看自己的驾驶技术与路况外，林还在路上做一些简单的测试。基本的一些煞车、转向状况模拟外，林还测起车用的导航系统。
利用奥术之眼记录下城镇街区，再反过来展示出缩小比例的实景图，是自己玩烂的一门技术。那么以此为基础，设计一个导航系统就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到现在，迷地也还没有所谓的交通法规。所以导航的规则除了最短距离外，就只有设定路宽要足以容纳车辆并行。太窄的巷子就不去钻了。
其实这些也都不是首创。早在大改飞空艇席德号的时候，就有使用相关的技术。只不过那是在空中飞的飞空艇，空中的航道可没有地上的街道那么复杂，所以这套车用的导航系统还需要调整。
而飞空艇席徳号有搭配导航系统的自动驾驶模式，银须矮人们当然也打算在汽车上搞这么一套。虽然矮人们提出的方案，在林看来有可行性，但已经开发出来的系统还不成熟，所以某人不打算把小命交到这上面，也就没有开启银须版的自驾模式。
就在摸索与测试中，林在不知不觉间抵达了目的地。
一个怪模怪样的金属怪物就停在宅邸之外，门口的守卫怎么可能不紧张。特别今天是有客人到来的日子，还都是自己的主人吩咐必须要小心招待的人。不论那几位是否能自己解决麻烦，做主人家的无法帮进门的客人解忧，底下的人可不是被骂句‘失职’就能解脱的。
不过就在当中一名护卫，准备拿着手中的长矛戳那金属怪物时，这才注意到怪物的中段内部坐着一个人。那人探出脑袋和一只手。说道：“我是来赴宴的。这是邀请函，请确认。”同时将手里那封描金的邀请函往前递出。
看来不是怪物呀。两名护卫松了口气，又恢复其端庄威武的神态，验过邀请函后，毕恭毕敬地说：“已经确认阁下的邀请函。不知您……”
听着护卫迟疑的声音，林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便说道：“请告诉我马车停放在哪里就好。这辆车没有人在里面驾驶的话，是不会动的。”
虽然不太能理解这只金属怪物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这位客人说没人控制就不会动，多少能让人安心一点。在这个满是魔法师的城市，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哪有什么标准可以限制所有人，更别说自己也就是个守门的。
在指引之下，林将汽车开到一堆马车中间停妥，便朝主宅前进。这处宅邸依旧是主人家不在的状况，留守的执事暂代管家之职，站在门口处迎接客人。
今天参与宴会的人颇为热闹，而且清楚分的出来有两拨人。一群是以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为主的魔法师，有年长者，也有年少者。相同点在于，都穿得相当豪华。
这里的豪华可不光是指穿着相当华丽，而是说附加在其上的魔法，其权能之盛就如同一口气喷了整罐古龙水的男性或整瓶香水的女性一样。不用靠近，远远就能闻到那强烈的存在感。
这一副看起来随时准备干架的模样，让某个来赴宴的家伙嘴角抽了抽。幸好这只是穿戴在身上的装备，而不是拿在手上的武器。要是他们还手持魔杖，或其他各种魔武具，那今天这一场肯定是鸿门宴。什么也不用吃了，直接跑或直接开打，也许还能省事些。
话说，这是被匣切戳怕了嘛。
另外一群人则气质完全不同。魔法师无论如何，都会带点见识过血与火，在厮杀中成长的气质，没有谁的手会是干净的。没有见过血，根本无法跨过那道门坎。魔法师在迷地，可不是杂耍卖艺，或是关起门来只做研究，不问世事的。
但那群陌生人，比较像是文质彬彬的贵族。有男有女，穿着都相当端庄得体。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当中的男性都穿黑色燕尾服，女性则是维多莉亚风格的华服。满满的蕾丝、细纱、缎带、荷叶边、蝴蝶结，还有多层次的蛋糕裁剪、褶皱、抽褶等元素，华丽且含蓄。
除了这两拨正谈笑着的人外，墙边还散布站着一群武装护卫。他们是短衣窄袖武装带，肩挎一杆燧发枪。站得笔挺，如旗杆标枪一般。
枪这种玩意儿，其实迷地早就有了，最著名的莫过于矮人火枪、地精火枪。前者只有少部分矮人才会制作，并且被视为矮人族的机密；后者则是不靠谱到没人敢用。再加上魔法当道，所以热兵器的发展在迷地并不像在地球那般热烈。
正因为枪不受重视，认识这些燧发枪的人可能就不会太多。光看在场的魔法师们谈笑自若，一点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模样。某人就猜，大概他们都不知道围在墙边的那群护卫，肩上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但老实说，就算知道了，凭那前装式的燧发枪，还真吓唬不了魔法师。单发射击，就眼前这点人数也不成规模，更不用说这里法爷的数量可是多过枪。
假如说，对付得是自己……假如墙边站得是一排提着火神炮的暴君，某人二话不说，绝对溜之大吉。但一群看起来还算精神，离真正精锐的精气神却还有一段距离的燧发枪兵，也许还能留下来看对方打什么主意。
呆站在门口处没有多久的时间，主要邀请人，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便迎了上来。先是介绍着身边的魔法师们，他们都是巴巴克的亲朋好友，要不就是这些人的徒子徒孙。
待林与众人一一见礼后，法圣这才客套地说道：“崔普伍德阁下，终于又见到你了。期刊上的数学知识越来越高深，没有静下心来仔细思考，都还会想不通。而你在最后所留的那些经典难题，当真无解？”
林笑着回道：“法圣阁下，只要是存在的题目，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解释呢。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答案，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怎么会，阁下对于数学的理解，是许多人都得要仰望的。我可是拿着你的期刊，去问倒了不少一把白胡子，谁都瞧不起的糟老头。假如你也不能解答，那谁行啊。”
“浩瀚宇宙，奥妙无穷，我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法圣阁下太看得起我了。但是今天没有解答的学问，不代表明天也不会有。我们不断精进学问，并培养下一代的人才，不就是希望他们可以站在我们的肩膀上，朝着更高的地方迈进。在这教育英才方面，我可远不如阁下呀。”林指着围在巴巴克身边的一众法爷，羡慕地说道。
“好说。”客气地应和着的法圣，突然熟稔地勾搭起某人的肩，低声说道：“偷偷问你一句，你真的和那一位交手了？”
“那一位？谁？”
面对如此疑惑，巴巴克?阿布那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谨慎地用手指比了个十，又比了个四。林这才猜到，对方指的可能是那位十四王子──阿札德?卡札尔尼亚。无奈地说：“是啊，真的交手了。我还差一点就丧命在那位高贵之人的手底下呀。能够活下来，真的是侥幸。”
“呜啊，你待会一定要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松开勾住肩的手，又恢复正常的交谈距离。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将林带到一位中年绅士面前，说道：“先跟你介绍一下，今天的另外一位客人，嘉隆商会的阮文越先生。”
尽管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是一种充满睿智的光辉。搭配那一身剪裁合身的燕尾服，油亮且优雅的发型，可真是一位连同为男性都无可挑剔的绅士。他伸出了代表善意的右手，问候道：“崔普伍德阁下，久仰了。”
同时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女们，或是点头，或是举杯致意。
第六百六十八章 生意
像嘉隆商会、阮氏家族这些传有一两百年历史的老牌家族，总在不经意间展现其实力。他们拿出了很多运用迷地少见植物，烹煮而成的料理。滋味当然是相当好的，但比起魔法师们表现的惊艳，对某人而言，更多是一种怀念。
除了材料与料理的口味都使人怀念外，当初在黄金水道上接受恩格斯男爵夫妻招待时，所指点的菜色也都成为桌上佳肴。当然，少不了温热的米酒，这项从没在其他地方喝过的酒类。
席间除了温酒，也还有迷地贵族宴席上最常出现的红酒与精灵果酒。虽然认不出来酒的好坏，但从其他魔法师们口中得知，应该是很高级的酒款。不过最受欢迎的还是温米酒，不仅仅因为现在是冬天，米酒的口味也相当配合上桌料理的味道。
看到这些熟悉的酒菜，阮文越也才在餐桌上顺口说道，恩格斯男爵的妻子，阮氏惠是他的长女。并且从他的女儿处听到很多关于自己的评价，仰慕已久云云。
顺着桌上这些相较于迷地来说，属于特色料理的菜肴，阮文越与他的子侄辈也像是示威似的，透露了他们家族商会的事业版图。总的来说，就是直接或间接控制了相当多的农地，而以出产的粮食为基础，成为了遍布迷地大陆东半部，由南到北，首屈一指的大商会。
他们还种植许多具有特色，且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农作物。数之不尽的香料种类，是他们打入各地高层人士的关键；大量的粗粮与精粮令他们掌握到不少国家的命脉。
而这个家族又不是那种封闭式，只知屯粮与藏钱的保守性格。他们相当积极地将手中的筹码转化为影响力与实力，扩张家族事业。在这样的方针下，阮氏家族非常重视开枝散叶这件事情。
然后巴拉巴拉，一堆废话。不过某人听得出来的潜台词是，自己身上有利可图，所以他们才会找上门来。
不过在晚餐时间的闲谈中，没有提到什么戏肉。反倒是约定好，固定提供一些大米、少见香料和米酒给某个嘴馋的穿越众。对阮文越这位一地掌管来说，就像是答应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对没承诺半点事情，就先占了些便宜的某人来说，反而是让他提高了一点戒心。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又有一句话叫：狼狈为奸。对方有渴望得到的东西，自己就有出价的资格。所以这不见得是坏事，只是对于自己的言语，就需要谨慎许多。
总之餐桌上，就是天南地北的闲聊。特别有几个谈话的高手在，他们会适时地接话、吹捧，不会让气氛变得沉闷且尴尬，哪怕把天聊死是某人天生的本事。
尤其宴席中有几个亮点，少女们当然不忘抛媚眼给自己看得上的男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基本上少女们看上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俊俏帅哥，某人就像是绝缘体一样，被忽视或略过了。
当然，自己的年纪和那些花样年华的少女不搭。好歹也是大叔等级的人物了，跟那群年轻小伙子没得比。一场初次见面的宴会，某人也不指望着对方包吃还包睡的。
对参与宴会的少女而言，要选择托付下半生的对象，有着法圣或大魔法师当靠山，年纪轻轻就能挂上金穗线的男人，总好过一个恶名昭彰的‘勇者’吧。巫妖姘头的恶名，在这群年轻人耳中，比其他什么都还要响亮。
所以当晚餐结束，互有好感的年轻人们，就移步到其他地方去谈心了。其实这也是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与阮文越双方，带上年轻人参加这场宴会的理由。
除了增加人数壮声势外，当然也是让年轻人有机会联络感情，看能不能更进一步。只要能成，对双方的势力与实力来说都是好事。
至于几个老家伙，包含林在内，当然是来到一处小沙龙。除了一名执事在旁服侍之外，连护卫也不曾带半个。
看这阵仗，是准备要上今天的主题了。某人可是等好久了。
因为是谈要事，所以没有再继续上酒，何况刚刚在晚餐的时候也喝得够多了。那位留着八字胡的老执事，戴着白手套，动作利落地冲煮了一壶咖啡，分到几位主宾面前。
啜饮一口，阮文越说道：“听说咖啡的喝法，是由崔普伍德阁下所发现的。我原本还以为我们家族掌握了最多种的农作物，没想到就如阁下之前所说，世间万物是学不尽，识不全的。”
林笑了笑，说：“这都是巧合。我也是凑巧看到有动物在吃了咖啡果实后，变得特别兴奋，所以才有接下来的发现。”这就是套用地球咖啡发现故事的屁话。
不过大伙儿也没在意话中的真伪。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开口说道：“现在圣城内，印刷魔法卷轴的势头大好。然而主导权在卡班拜大魔法师手中，阁下不过是占了制造机器之利，而且还只有一小部分。不知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原来戏肉在此呀。林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熟稔地拍了拍阮文越的肩，自来熟的巴巴克继续说道：“我这个朋友呀，他所负责的地区主要是矿产，而不是农事。你有没有想过加大生产印刷机的数量，然后靠着他们商会所开发的商路，卖到各地去。”
虽然对于那位法圣阁下的亲昵表现，阮文越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甚至还有一些互动。但却不像是熟识的老朋友那般，可以互相打闹或取笑的模样。这是真熟，还是假熟？还是说只是惧于法圣的实力，所以委曲求全？
按照林的观察，假如嘉隆商会，也就是阮氏家族这一回来的人里头，没有像自己一样以不同的力量根源为基础，简称为扮猪吃老虎的人，那么他们整体的实力也就处在中流的水平，没有什么使人惊才绝艳的年轻人。
只是某人没有想到的是，按照迷地通常的标准，阮文越所带来的年轻人们已经算得上是优秀的了。即使是在一个大家族中的分支，这群人也将会是新生代培养的重点。只是男的拿那位十四王子做标准，女的拿巫妖做标准，看谁谁都像是渣渣。
不论眼前的两位是做戏，还是真帮腔，林也听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而这门生意，念头不过在他脑子里转了两转，就马上打枪了。他摇了摇头，也不立刻回绝，而是说道：“法圣阁下，阮先生。嗯，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看对面那位老绅士点头同意后，林才开口说道：“阮先生，我相信您会提议与我合作制造机器，而不是印刷魔法卷轴，是想要发挥您所掌管，以矿产为主的地区优势。没错吧。”
阮文越不假思索便回道：“没错。我所掌握的矿山以普通铁矿为主，只有少量的魔法金属。以地区来说，也算是产量丰富的了。只是家族主要经营的路线还是在粮食上，所以我一直以来并没有得到太多的资源，也无太大的建树。再加上一直以来家族的方针所限，以及迷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大战，所以我也无法以制造武器盔甲为主要方向。”
阮文越所提到的家族方针，是因为阮氏在祖上曾经建国而又亡国。所以留存下来的家族成员对于这方面的事情相当敏感，生怕又刺激到其他国家的敏感神经，再度群起而攻之。但其实也还有一批人认为家族应该迎难而上，重现全盛时期的荣光。
没有表明自己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阮文越只说道：“这一回想和阁下合作，就是听闻印刷机的主体其实都是用普通金属所打造，只有少部分才需要用上魔法材料。由阁下提供技术，我提供材料以及销售的商路。相信这个合作，将会为我们双方带来极大的收益。”
对方这也算是掀开底牌了。照道理，接下来就是扯皮的时间，分食利益的大饼。不过林可没有打算按照对方的安排走，而是说道：“阮先生，先不要问我同不同意的问题。我先说说看我这段时间里头，在圣城所看到关于印刷魔法卷轴产业的情形，也许您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林所说的，当然就是印刷机的顾客层次定位，以及圣城大量兴起印制魔法卷轴的热潮后，马上遇到原料不足的问题。
这些话，听在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的耳中，没有什么意思。
要是说印刷魔法卷轴的过程中，有什么困难，打算怎么克服。不管问题有解无解，对魔法师的经验累积来说，都是意义非凡，他当然都会认真听，甚至给出自己的建议。但说些市场、定位什么的，巴巴克虽不至于听不懂，但也觉得无趣。
但是阮文越不是魔法师，不是战士，哪怕祖上有人做过国王，他骨子里，从小到大所学的，就是如何做一个商人。
也许在一开始，眼前这位魔法师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名词。但只要略为解释，他很快就能和自己的经验结合起来，不光理解这些特别的名词，还能判断出这个魔法师所说是否合理。
虽然说自己倒是可以不管不顾的，拼了命地卖印刷机，不理会一个地区制作魔法卷轴的原料是否充足。但没有谁是傻子，当一门生意不赚钱之后，这门生意的销量就会直落，甚至在一个地区归零。
这么做，当然有损自己的商誉。且还要继续赚这笔钱的话，就只能把机器运到更远的地方去卖。
简单地说，这不是一门可以长久的生意。
第六百六十九章 游说
“阮先生寄望于印刷机的销售，可以带动铁矿的需求，让您手中的矿产资源活化，获取最大的利益。很可惜的是，属于生产面需求的印刷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大量生产标的。想要发挥出拥有一座矿藏的价值，得要找到属于消费面需求的商品。”
一直以来保持着绅士态度的阮文越，已被说服到露出些许沮丧的神色，甚至打算放弃了。然而某人结论似的一段话，却让他嗅到不一样的味道。便问：“既然阁下可以做如此区分，意思是您手中有其他合适的技术？”
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林才说道：“这么说吧。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现在印刷魔法卷轴遇到了困境，那么就要寻找解决的方法。已知问题是在于原料不足，但严格说起来，也并非是不足，而是在一个区域内的原料储备与生产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而已。之所以不从更远的地方调度所需的材料，是因为运输的成本无法无限制地加进卷轴的成品价格中，毕竟赔钱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做。在这种情形下，阮先生会选择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突然被考较，不光阮文越在思考，就连一旁的法圣也在思考。但被问起的终究是那位商会的老绅士，所以他试探似地回答道：“寻找替代的魔法原料？”
“没错，这也是大多数人会想到的方法。可是事实上能够用于印刷魔法卷轴的材料，本就是精挑细选后的结果。要再找到其他替代品，哪里有那么容易。毕竟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印’魔法卷轴，而不是用以前的方法抄写。──”
虽然只是普通在陈述事实，但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像是骂人无知吧。所以林连忙解释着，
“──当然，这不是要批评阮先生，而是没有亲自接触过印刷工作的人，就很容易忽略这样的盲区。假如您有注意圣城在制作魔法卷轴的材料消耗情形，应该可以发现，不够用的其实并不是在传统制作卷轴上，消耗量最大的材料。”
无视了刚刚那相当失礼的话，阮文越仔细回想在他手中，关于圣城的各种材料消耗情报。到他们家族这个层次的商会，都会有自己的渠道可以了解这些情报，即使不藉助论坛。
这些情报也许并不完整与仔细，但从大概的情形判断，确实如这位魔法师所说。主要用来制作魔法卷轴的魔兽皮与血墨并未有匮乏的状况，但是搞印刷的人都在哭嚎材料不足的事情。
阮文越问道：“既然原料方面的问题难以解决，那阁下是选择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运输。既然更远处的材料运输成本太高，所需时间太长，那么就想办法降低这方面的成本，并缩短运输的时间。”林自信满满地说着。
阮文越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想起这个魔法师的过往传闻，他第一时间就问道：“难道阁下愿意与我合作制造飞空艇？”
林笑笑地摇头说：“不是飞空艇。那上面能够改用普通金属的部分不多，而且光是浮空装置，那玩意儿的成本怎么也不可能低，这可不符合阮先生原始的需求吧，也就是以您手中的矿产为依托。我想的是改善陆地上的运输方式。”
原本发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阮文越想到符合这要求的运输方式，顿时显得兴趣缺缺。“阁下是想建造机关列车吗？”
“哦，阮先生也知道机关列车。想来也清楚这项运输工具的优缺点吧。”虽然和自己习惯的用词不同，但林一听也知道是什么，所以就顺着对方所用的名词说道。
阮文越点点头，大致说道：“虽然一次运送的货物可以非常多，但是路线固定，建造成本巨大，且建造时间漫长。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最重要的是，并不是所有领主都乐意让一条轨道通过自己的领地，所以在维护轨道的工作上，除了防范魔兽、防范强盗、还是防各地领主。可以说一条机关轨道铺设，到处都是敌人。”
“阮先生对于机关列车相当清楚呀。”林吹捧道。
“在旧日矮人帝国的机关城，还留有城内的机关列车路线，那可比地精帝国的遗留物可靠多了。只要去机关城办事，大家都会尽可能利用列车来移动。不过那些轨道想要往城外铺设，不光是遇到的阻力很大，事实上内部相当多的关键技术，都已经失传了。”
说到这里，阮文越突然想到一个情报，这个魔法师身边有四个银须矮人。而昔日矮人帝国不正是以银须矮人一族为核心，所建立起来的嘛。不过机关列车呀，实在不是一项好的投资。
当然阮文越承认，这项工程要是办得成的话，除了积压的成本无法迅速回收外，但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这可不是他小身子板撑得起来的，就算把整个家族拖下水都有点悬。
更不用说其他地区的掌管者，怎么可能考虑自己这个地位最低之人的建议。在家族中，自己的声音还是太小了。
某人当然不知道阮文越心中的小剧场，而是说道：“不介意我使用个展示画面的魔法吧。”
不待同意，林利用白板笔术勾勒出一个火车的概念图，说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识过矮人机关城的机关列车，但不外乎是一个有动力的车头，牵引着后方可能是载人或载货的车厢。而之所以必须铺设轨道，原因不外乎车头自重，使轮子与路面无法承受其重量，所以必须造一条专属的道路，来配合车辆的行进。这样对吧。”
虽然展示出来的图像，并非阮文越所见的机关列车，但是一节节车体与轨道确实是其特征。加上曾摸索机关列车的原理，所以对于这位魔法师的说词，他是点头赞同。
“那么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移除掉限制车辆自由度的轨道。”说着，白板笔术所描绘的铁轨，随着林手指头一拨，朝外移开，随即消散。
“又因为车体太重，所以我们将其小型化、轻量化。”说着，两手一合拢，火车后的数节车厢一一消失，就连火车头也缩水了一大截。
“为了承载自重，并且维持抓地力，所以我们要改良轮子的形制，而非拿马车的轮子直接来用。”说着，一弹指，原本的轮子外形换成了较厚的轮胎。
来到圣城后的一大发现，就是橡胶。但是橡胶的用途很少，只被拿来做防水布，做成像雨衣或高级野外用帐篷，并未被大规模使用。
林当然是毫不客气地大量采购，用来改进引擎的密封，以及制作轮胎。但是钢圈和无内胎轮胎暂时还没研发成功。现阶段是使用充气内胎与外胎的组合方式，来制作轮胎。倒是轮框钢圈的形制已经接近林所知的现代汽车了。
对于将机关列车小型化之后，能带来什么变化，看着某人表演的人们一时间还无法理解。甚至舍弃了运输量这项优势，让阮文越的眉头微微皱着。所以林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说明，而是继续说道：
“解放了车选择路线的自由，倒也不是说就可以上天下海，无处不可去了。但基本上只要是马车可以通行的地方，小型化的车也就可以通行，而不需要特别铺设轨道。不需要轨道，这也代表了车辆可以按照需求，改变其外形与结构。”
说着，林将白板笔术所展示出来的车辆，变为地球二十世纪初古董式的敞篷车外形。“要载人，且人数不多的话，我们只需要在车头后增加几个座位。假如要载很多人的话，──”
一弹指，古董车的线条变为大巴士的模样，“──我们可以加大车厢，增加座位数。假如我们不载人，只载货的话，──”
再弹指，大巴士又变回原本的车头，并在后面加了一个车斗。“我们可以在车辆的后头增加一个类似马车的车厢，需要载更多的货，当然就是把后车斗加大加长。”
再一拍手，将自己所展示出来的几种车辆形式，同时展现出来。林说道：“车辆小型化、多样化的好处在于，需要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选择购买的车型。载人多或载货多的车辆，需要比较大的空间，也需要比较强的马力，所以这样的车辆售价当然会比较贵。但假如需求量并没有那么大，就可以选择更小型的车辆。”
看眼前之人还是一脸懵懂的模样，林只得继续解释道：“在以往，我们投资大量的金钱建造机关列车，贩卖的是运输的服务。可是我们将车小型化、多样化后，制作成本当然会大幅下降，我们就可以改以卖车辆为主。顾客能按照自己的需要，来选购某一型的车辆。也许同样有研发成本要摊平，但卖一辆，赚一辆是最基本的要求。”
众人依旧茫然，眼神毫无神采。林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口齿不清，还是迷地之人对于机械产物真的那么不屑一顾？只好加把劲说道：“也许你们会想同样的功用，我用马车就好，为什么要换成这种车辆呢。但是你可以用比照料马匹还要低廉的成本，在更短的时间内，走更长的距离。阮先生，你们商会主要经营的商品是粮食，你能够想象在运输的过程中，只需要一半不到的人力，在相同的时间中就可以将粮食运到更远的地方去，这代表的是什么吗。”
第六百七十章 试车
本以为眼前的几位不是麻木不仁，就是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至高境界。但在某人的侦查中，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骤然加快的心跳速度，瞳孔放大，呼吸频率改变。除了这些隐晦的体征外，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的眉毛挑了挑，坐在阮文越身后，他的亲兄弟则是露出了恍然大悟且兴奋的表情。但因为他大哥维持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所以意识到的他立刻收敛表情，恢复成原本的淡然。
这他妈就一群老狐狸！
既然知道了他们并不是就像表面那样古井无波，那么林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们。停下了继续费口水的游说，伸手拿起稍微凉了些的咖啡啜饮着。表现出一副既然你们没兴趣听，那老子也没兴趣继续讲的态度。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下，身为当事人的阮文越咳了一声，清嗓子后说：“崔普伍德阁下，您所说的车辆，听起来是相当不错的。但没有实际的成果可供参考，可无法支持我下任何决定。所以请不要误解我的态度，我是很有意愿与阁下合作的，但也应该有权力选择合作项目吧。”
“这样的顾虑合情合理，我可以理解。这样吧，今天刚好我就是驾驶着车辆来的，就停在众人停马车的地方。虽然那只是实验品，而且还是半成品，但该有的功能也差不多齐全了，要不然我也不敢开来这里。几位可有兴趣移步，到外头实际看一看我口中的‘车’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到有实物可以看，众人哪里会没有兴趣。当即起了身互相招呼着，便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这处宅邸外，马车停放的地方。
毕竟是大冬天的，也还不是离开的时间，所以车夫与马匹都有避寒的地方暂歇。两名穿着厚大衣的侍者提着油灯，引领这场宴会中最重要的几人来到冷冷清清的马车车厢停放位置。
林所开来的汽车试作品，就停在其中，特别的显眼。最主要是车高的不同。马车车厢都相当高，一般人都能在车厢内站起身，只是需要略微低头而已。轮幅也大，使得车厢整体高度远比一个人的身高还要高上不少。
但是那全金属打造的车辆，最高处不过到差不多胸口的位置而已。假如不算那块在前方的挡风玻璃，那整个车体的高度差不多在成年人的腰际。
如此特殊的外表，不用特别介绍，大家也知道主角是哪个。纷纷来到这辆崭新造形的‘车’旁随即止步，回头看着慢上大家一步的魔法师。
越过众人，来到车旁，林先使用魔法将座椅上的飘雪给吹走。看起来银须矮人他们得要再多做一个顶篷才行，在下雨或下雪的天气开敞篷车，实在是自虐呀。
稍微清理后，走到副驾驶座旁，林打开车门，示意众人说：“刚刚说得够多了，几位可愿意亲自乘坐看看，这新形态的车辆行进起来的感觉？不过先说明，因为只是试作车，椅垫只是用上沙发椅，但还没用上高级的绒布或真皮座椅。虽然有挡风玻璃，但也难免吹风。未来可以量产成为商品的话，当然能按照客人的需求来改变内装。”
作为提出交易者的阮文越，当仁不让地在某人的指示下，坐进了副驾驶座，并且被指导如何系上了安全带。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见状，就要往驾驶座上坐下去。
林只得制止这位跃跃欲试的老人家，说：“法圣阁下，这里是驾驶的位置。假如您要随同体验的话，可以坐在后方的座椅上。”说完，就打算搬动驾驶座座椅，让人可以坐进去。这辆试作车暂时是双门的设计，后座只能从前座后方通行。
但这位虽然胡子白，体能却一点也不输给年轻小伙的法圣老爷，手撑着车框，蹦地就跳了进去，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后座座椅上。“走吧，小子，看看你造的这辆车跑起来如何。”
“阁下，基本上后座是三人的设计，所以同样有安全带可以系上。……”
某人的话没说完，法圣大手一挥，就说：“放心吧，什么样的危险我没有遇过。这什么安全带的，太过碍事。你不用担心我，驾驶好你的车子就行。”
“嘿，闪边去。”法圣的好友，大魔法师阿提拉贼笑地说道：“人家小伙子说了，后座可以坐三个人，你一个人占满了算什么意思。怎么不干脆躺下。”说着，便从另一侧蹦了进来。摆出了同样的姿势，舒服地坐着。
可惜阮文越的兄弟也想上车体验，但后座的两人惹不起，前座明显没有多余的位置，所以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对此，也只能耸耸肩，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安抚一下这位的情绪，便上了驾驶座的位置。
点火，发车。排气管发出一阵阵轰鸣声，在这寂静的夜晚特别响亮。待在主屋舍中，正在谈天谈心的男男女女们，纷纷看向窗外，看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样大的声响。有些人甚至打算走出来。
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见多识广的大魔法师阿提拉问道：“这是地精飞空艇的推进机关？”
凡是前缀多了‘地精’两个字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林连忙解释道：“这是经过我改良，安全性非常可靠的机器，我称之为引擎，大家不用担心。而且这辆试作车，全是由魔法金属所打造，耐用度与强度都相当高。”
虽然解释了一番，但是阮文越那没能上车的兄弟倒退了几步，就连阮文越本人都有下车的冲动。只是礼仪很好的他克制住自己，没有露出任何失礼的表情，安坐在座位上。
离合器，打档，油门轻踩。车辆缓慢，但是平顺地开始移动。坐在车上的几个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打量着这辆全金属，没有任何马匹在前方拉动的车辆。机关列车他们都曾经坐过，当然不至于被这辆小型化的车子给吓到。
只是……这种平顺感？是椅子的关系吗？后面的两位法爷，毫不客气地扭了扭屁股，似乎是想找这么平稳的理由。
不过这样的速度可真慢呀。几个人在心中偷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某个魔法师的不自量力。
接近大门口处，林按了车上的喇叭，说：“打开大门，我们要出去试车。”
门口守卫忙不迭地将铁栅门给拉开，放出了这辆不用马匹拉动的怪车。
顺顺地转向，开上大街后，林转头对车上的人说：“我要放开速度跑啰。因为是试作车，所以难免会有一些不舒适的地方，就请多多包涵呀。”说完，油门重踩！
由银须矮人所完成的试作一号车，各方面的调适与搭配，都还没达到平衡的状态。意思是虽然有40匹马力，2000c.c.四汽缸的引擎，但还没有找到有足够抓地力的轮胎。一方面飘着雪，地面湿滑，让驱动轮的后轮空转了好一会儿，形成磨胎的状况。
但是当轮胎热度提升，同时地面的雪花与水气也被排开后，整辆车就嗖地冲了出去。
也许按照自己在地球的体验，这辆车的加速度跟速度实在是不怎么好。但对没有体验过的迷地土著而言，刚刚突然其来的加速度已经吓了他们一次，纷纷伸手抓住能抓的地方，固定好自己的身子。
马匹拖拉着马车，行进速度根据某人的测量，大约在时速二十公里左右。单独骑马急驰，最高可以到六七十公里。再往上，那就不是普通马匹了。至少也是魔兽等级，才会有更高的陆行速度。
然而试作一号车要超越时速二十公里，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油门稍微踩多一点，速度就超过了马车的普通行进速度。至于极速是多少……现在正要测呢。
冬夜的冷风刮着车上四人的脸庞，就连挡风玻璃都没派上什么用场。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路上没有什么人。这种鬼天气，不管是醉汉、站街的妓女或寻欢客，不用人赶，都会从街上自动消失。
呼啸而过的冷风，提醒着车上的几人，现在是多快的速度。
在没有准确时速表的时代，所有人对于速度的判断，完全是靠体感速度来决定，然后对比着自己有没有类似的经验。而现在众人的感觉，就像是骑乘着一匹神骏，在冬夜里狂奔。比起赞叹这辆车的速度，更多人在骂自己是神经病，居然在这种天气坐敞篷车吃风！
不过直线速度再快，总要回头，回到设宴的那处宅邸。林刻意开在这条路上的用意，就是路的某一段会有一处喷水池造景，而该处还是一个小广场。
将喷水池当作圆环，降速后的林，方向盘急打。本想用甩尾的方式，耍帅通过圆环。但最终还是让四条胎牢牢抓住地面，离心力让车身稍微倾斜，有惊无险地绕了喷水池一周。
最主要还是对轮胎的抓地力没什么信心。要是耍帅耍到失控出车祸，那生意还能做得下去就有鬼了。拼一下直线的速度，就可以展示出这辆车比之马车的优势了。花式驾车技巧的，应该还不需要。
就不知道车上的几位客人，是害怕冬天的冷风灌进嘴巴中，还是真的哑口无言。一直到林将车开回到设宴的宅邸时，他们仍是不发一语，就只是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
第六百七十一章 合作
停妥车，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在旁围观。主要是因为这辆车的引擎与排气声，在这样的安静夜晚实在是太过明显，当然会引起众人的好奇。
熄火，下了车。但车上的三位乘客就像没意识到一样，还是紧紧地攀住能抓的车体部分，直到阮文越的兄弟跑近前关切。一句：“大哥，没事吧。”回魂的三人这才记得下车。
因为没打算把今晚变成驾训班，所以林委婉地拒绝了所有人想要试车，或是出去兜风的要求。而是指挥着侍者们，将吹了寒风的几位带进屋内烤火驱寒，喝些暖茶。
所幸三个人体魄都相当好，吹了这一趟风，应该也吹不出什么毛病来。两位身在作战部队的魔法师没话说，就连身为生意人的阮文越，在林的观察中也是个实力不俗的战士。不敢要求他在前线厮杀，但面对突发状况要自保，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只是吹吹风。
至于自己，林则是完全没有担心。明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怎么可能没有预先做准备。一个风之结界的学徒级魔法，很简单就将身旁的气流变化给理顺，让寒风自动避过自己。这本来就是控制身边气流，将箭矢类飞行道具攻击给带偏的魔法，区区寒风，何足道哉。
回到之前谈话的小沙龙，那位一直跟在阮文越身后的老执事，将跟了进来的年轻人们请了出去。而吃了一肚子冷风的三个老人家，在几杯热茶下肚后，重重吐了一口气，眼神逐渐恢复风采。他们这时才像回过魂般，开口就是一连串问题。
林可以说是巨细靡遗地回答每一个问题，甚至还提出了一些观察自马车的数据作佐证。除了详细的设计结构与参数没给出之外，其他的不论正常还不正常的问题，像是能不能上天下海，能不能跳跃，能不能装在房子上，把整间房子拉着跑之类的，林都一一回答了。
但阮文越不愧是商人出身的，在一串技术性与胡思乱想的问题后，他立刻把话头拐回重点上。问：“崔普伍德阁下，这样一辆车的制造成本是多少，您能够透露吗？”
“不算工钱跟设计方面的费用，光看材料成本的话，我虽然没细算，但也应该突破Xbar基尔(10，000金)吧。”
某人不避讳的回答，马上就让众人那炯炯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一万金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费用，就算是大商人或大贵族，也不见得会买单。
毕竟迷地的豪车文化还没有兴起，不会有人盲目地追求着更豪华、更快也更稀有的车。更不用说车买了之后，还有各种油料、耗材与保养。
当然，用一些手段包装一下，还是可以忽悠到傻子砸重金，但这样做没有意义。这玩意儿的定位可不该是精品路线，而是要大众化，最好能够烂大街，彻彻底底改变迷地之人的生活，深入其中才对。
所以面对众人的失望，林笑了笑说：“不要说你们觉得贵，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个价格非常贵。但这只是为了验证构造可行的试作车，不是要最终要成为商品的车辆。”
“哦，有什么不一样吗？”阮文越问道。
“这辆试作车全都是使用魔法金属打造的，这是为了方便使用魔法塑型术去改变零件的结构，以及在确认某个零件的构造不正确或不需要时，可以快速还原成金属锭，重新再利用，如此而已。而魔法金属的两大特色，其实是可以附加魔法效果，和金属强度远高过普通金属。但是这辆车的结构上，需要附加魔法效果的地方几乎没有，而金属强度的问题也可以靠冶炼的技术来解决。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结构体，可以替换成普通金属，甚至是木头或其他更轻便的普通材料。我预计，最终成为商品的普通车款，应该可以将材料成本压至XXX基尔(30金)底下。售价定在C基尔(100金)，我想这样的价格，能够接受的人会增加不少吧。”
这个数字，可不是某人胡诌的。这辆试作车的诞生，当然让林看出了很多不足之处，而且还是使用魔法材料也无法取代的那种。而这些不足之处中最重要的，那就是轮胎了。
刚刚那一趟的测试，让林明白现有的轮胎抓地力还远远不足。在这种情形下，除了想办法改良轮胎的配方外，最简单的作法就是降低车速的极限，也就是换一颗马力较小的引擎，避免车辆在一些极端环境下因为速度过快而造成失控，从而发生意外。
马力小，就意味着可以有不要求材料强度的做法，亦即引擎材料也许可以不用魔法金属来打造。再加上橡胶的密封性，也让引擎效能有所提升。一来二去，成本就降低了。
林甚至打算在迷地引进材料科学，用合金来取代魔法金属。毕竟车辆这玩意儿，假如是使用纯燃油引擎的话，那根本和魔法没有任何关系。硬要使用魔法金属而只取它的材料强度，那就是浪费了。
即便是混和动力的引擎，需要刻划魔法阵的地方也有限，车体绝大部分都还是使用普通金属即可。更不用说一般车种的话，根本不需要通体都是几公分厚的钢板。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有一层薄铁皮包上就好。甚至可以考虑更便宜的材质。所以要压到三十金的价格，是有可能的。
几人的眼神除了重新绽放异彩外，还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自来熟的法圣又一把勾搭上某人的肩膀，说：“小子，你行呀，XXX基尔的东西，你打算卖C基尔。是不是其他东西，你也是这个卖法？”
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一下子就想到跟这个男人有关的其他商品，是不是都卖这么一个灌水价。顿时心情不爽了起来，打算从对方钱袋里抠一点回来。
林苦笑着说道：“法圣阁下，我所算的只是材料成本而已，不包含设计费用以及制造者的酬劳。总不能叫这些人做白工，你拿铁矿是什么价格，就要求加工品也是同样的价格吧。”
不过阮文越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问道：“阁下，既然这个行业有利可图，为什么您不是选择和大魔法师卡班拜合作呢？而是愿意拿出来，和我合作。”
这问题，不光他想知道，连旁边的两位魔法师也想知道。尽管迷地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句子，但这样的道理还是通的。
对这个问题，答案倒也不难想。林直接说道：“因为方向不一样。假如今天我要把这辆车造得可以跑更快，可以推动更重的车厢，可以造得更大，或是造得更小，要不就是增加一些特殊的功能，那么我当然会找卡班拜学院长合作。但今天我的想法是用更便宜的成本去把这辆车造出来，按照客户，也就是使用者的需求去造，尽可能不使用魔法，而是找到普通匠人也可以用的方式来造这辆车，那么比起一位大魔法师，我想一位懂得客户需求的商人会是比较好的合作对象。”
这个道理浅显到，在场的几人一听就懂。他们在体会了一回车辆的速度后，当然会有一些想法。然而这些想法，就如同眼前这位魔法师所说，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与大魔法师阿提拉所思考的，是如何让车更快；身为商人的阮文越却是在思考，如何用更便宜的成本取得。
这倒不是说商人整天里想着的就是如何偷工减料。面对一样商品，用更便宜的成本制造更多，这本就是商人的天性。差别在于成本下降之后的利益，归到谁身上。
假如是商人昧下来了，手中卖的东西也都是以次充好，这样的行为当然不可取。但假如成本下降的同时，售价也跟着下降，并且明确地告诉别人，之前与之后的差别。强调一分钱一分货，让购买者可以视自己的情况来选择商品等级。这样的作为，岂能说商人做错了。
简单地说，高端的市场要占，低端的市场也要占。真正的商人对于市场，当然是多多益善。而这样的追求，恰恰是大魔法师卡班拜那种等级的高人，所不会在乎的。
听完了这位魔法师的想法，阮文越也明白自己的角色定位。面对这一场看起来赢面不低的机遇，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得要问清楚才行。“假如我们合作的话，阁下希望我的家族做什么？”毕竟是一门从未有过的生意。所以该怎么配合，老实说他还有些茫然。
“呵呵，试作车的成功，几位都已经体会过了。而这也证实了，车辆这样的结构是可行的。那么接下来，就是不断实验与摸索。要使用普通金属来制造汽车，除了合金材料的配方外，就是制造的工艺。如何造出齿轮，如何造出有弯曲弧度的钢板，这些无法直接使用魔法塑形术的零件制作方法，才是需要阮先生配合的重点。”
说到这里，林还是维持着原本的那一张苦脸，说：“也就是说不要看我XXX基尔成本的车辆，要卖到C基尔去，这里头可没有算到将会耗费在研发上的时间与工资。要是最终产品卖得不够多，赔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