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商谈
某人开口的丧气话，大家都只当谈话中的调剂，谁也没当真。
对阮文越这个大半辈子在商会中打滚的人来说，没有卖不掉的东西，只有没东西卖的时候。
这个时代的迷地，还是连区域经济都称不上的型态。一地的铁匠铺、木工铺小打小闹。能以‘商会’之名立足的，都是能够联通多地，互通有无的组织。只要将东西运送到需要的地方，一定都是溢价售出的，不可能存在滞销的情形。
但是这也不是说就不会赔钱。第一个重点，什么地方需要什么？原本大商会倚靠其组织，获取各地的消息，再统筹分配底下的资源，以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样优势自从论坛上线之后，就不再是大商会所独占，走商的小团体因此而多了起来。
另一个重点，就是运输的费用。就算拉车的牛马、队伍的帮工或护卫不拿薪水，他们也总需要食物果腹。运输的距离愈长，时间耗费愈多，运输的成本就会愈可观。而这个成本，是把赚钱的货物搞成赔钱的最主要因素。这还不算运输的途中发生意外，财货尽失的情形。
汽车，可以说是跨时代的商品，更是改变迷地运输形态的一大利器。对阮家人来说就算不对外卖，研发汽车专门给自家的商队运粮，只要能保持刚刚所体验的速度，其在家族事业中所能创造的价值就不容轻忽。
所以阮文越几乎没有考虑失败的可能，就决定与眼前这位魔法师展开合作。
只是这种合作方式，从未有过前例，所以他当然得要开口问个详细。做生意的，不清不楚可不行。“崔普伍德阁下，敝商会非常荣幸与您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就不知道阁下需要我们如何配合？”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对这种与他人合作的项目，最忌讳没个章程。所以林想了一下后，说：“在圣城外围建设一个研发与制造中心吧，负责研究与生产汽车。我除了提供技术支持、设计图纸外，还有那辆试作车供人研究与参照。贵方负责招揽研究人手与所需的物资，包含铁匠、魔法师等。材料的话，除了铁锭外，能够收罗的金属都送过来。木材倒好解决，不是要造大船，所以木料也不是很讲究，圣城周边的树林尽可取得。”
这个时代的迷地，对于土地的态度跟地球可完全不同。在地球，所有国家的疆界都互相接壤，除了海上还有公海外，陆地上已经没有所谓的无主之地了。大部分人对于‘无主之地’的认知，其实就是国有土地。在上头随便砍树、打猎，都属于触法的行为。
但是在迷地，已有登录的有主之地当然是受当地法律保障的，对于荒地的态度却是谁开荒就属于谁的。这也是圣城埃斯塔力至今仍不断向外扩张的理由。
要是在其他旮旯角，人类开荒还得胆战心惊，生怕被肚子饿到没边的魔兽给生吃了。但在圣城，只要有心去对付那些树林、刨树根、清石头，就没在怕什么野兽或魔兽的。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那些劳啥子兽再多再强，有魔法师多？有魔法塔强？一些土生土长的圣城居民要是不怕麻烦，开枝散叶都是往外围盖房子的。
这种野蛮生长的模样，就没有人想过好好规划。反正大家都是这么玩的，某人当然就随波逐流。当初乌佐夫掌管的技术公会，也是这么分出去的，现在不正滋润地茁壮着。
银须矮人在家中的工间，看起来是带些科幻色彩没错。但要论规模，也就比车库再大一点而已，真要搞研发跟大规模生产都够呛。有一个商会当后盾，当然不可能像是玩家家酒那样。
不过具体要整多大，还得看眼前这位商会的当家人之一，敢投入多少。上下瞟了阮文越一眼，分成和话事的，总要有个说法。林说道：“至于收益，扣除掉成本与人事费用之外，前期的投资则用分期折旧的方式摊还，剩下的利润五五分成。要是有什么决策，则是双方讨论且皆同意后实行。”末了，还解释了一下何谓‘分期摊还’。
基本上某人这样的提案，是把自己的决策权半买半送地交了出去。即便如此，阮文越的兄弟，阮文昭依旧开口说道：“阁下，假如您有意愿发展，为什么不将这些研发、制造中心放到我家族所掌握的铁矿附近。大量的原料能够就近使用，运来圣城可是得再花上一大笔运输费用呢。”
阮氏兄弟所着重的重点在于建设与发展的位置，反倒对于某人后头所说的分成比例没有什么意见。以他们跟魔法师合作过的经验，基本上只有两种模式，他们雇佣魔法师做事，或是他们与魔法师合作，不会发生他们在魔法师底下打工的那种情形。
因为就算是合作模式，迷地的魔法师们很少会介入具体的经营行为。大部分都还是要仰仗商会的组织力，以进行生产与销售的环节。所以遇到事情，也都是商量着来，避免外行领导内行。
这样的环境，好像法爷很容易被商人给养套杀。事实不然。
能够被商会认可，以合作模式配合的魔法师，肯定不会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小虾米。要是惹毛这样的人，见血都还算是小事。
要是敢说魔法师脑子里头的东西不值钱，这样的商会能够不激怒魔法师群体，还可以活到隔天不被全灭的，肯定是有大本事。偏偏这种有大本事的商会还不曾存在。
迷地最顶尖的知识分子，与迷地最危险的存在，几乎算是同义词了。没有做生意的人，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更何况眼前伺候的这位，还是个不知深浅的法爷，没人真敢把他当打工仔使唤。
不过凡事商量着来的意思，就是要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要是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是看谁要退让一步，或是求同存异，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同意的方案来。迷地没有什么股份制、占比之类的概念，只要是合作性质，大家都是平等的。
也因此，林解释道：“我是不清楚你们家族矿产位置的情形。但是要做研发，首重人才。在人力资源方面，我相信迷地也没有多少地方比圣城还要优秀的了。要是阮先生手上的人手无法解决问题，我一时间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方案，圣城这么多魔法师，总会有人有办法的。所以我认为要汽车工业的第一步，应当要在圣城展开，而不是顾虑原料的运输成本，所以放在鸟不拉屎的矿坑附近。更不用说假如资金足够，我们大可多雇佣人手，组建多支研发团队，多管齐下，一口气把汽车使用普通金属的制造工艺给规范化。这个目标越早达成，我们就能越快实现制造贩卖汽车来盈利。之后，只需要保留一两支最为优秀的研发团队，再持续精进研究即可。这样的优势，可是在圣城以外的地方做不到的。”
某人的这套安排，按照他自己的眼光，几乎是没有保密措施可言。包括印刷机的制作也是一样，虽然有用将零件分散制作，增加了其他人山寨的困难度，但也仅仅只是增加困难而已，并非真正防堵。
他当然也曾想过，保密技术，吃独食，搂钱，造魔法塔。但后来认真一想，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
假如今天自己加入某个势力，或是穿越回唐宋元明清的某个朝代，面对的是外族入侵与亡国灭种的压力，用超前的技术去碾压落后的土著，自有一番醍醐味。
但今天自己可是孤家寡人，迷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给自己归属感。又凭着自己穿越前，人缘‘好’到连在小学选个班长都够呛，也就不考虑自组势力，称王称霸什么的了。远的不说，就连聚集在身边的这些人，也没有几个省心的。
所以对于手中的超前技术，最好的作法，并扔给头铁的人冲锋在前，自己在后头捡点便宜就好了。而要让人傻傻的冲，当然要有足够的利益作为诱因。
用这种广撒网、隐幕后的方式，来累积自己的财富，可以说是某人这几年的方针。
毕竟身在迷地这种有个体伟力的世界，财力、势力、权力，最终都比不过实力。搂钱这档子事，真的很没意义。
只是对某人来说，他的退让可没得到感激。阮文昭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假如我说我们家族坚决不同意，将那个什么中心的设在圣城，非要设在我们家族的地盘中呢。你将如何？魔法师阁下。”
“到时我也只能将这套构想委托给技术公会的匠人们，由他们来研究攻关。这样做也不过是研发的周期长了些，回本的速度慢了点罢了。但，我可一点也不急呀。”林笑了笑。
这样的回答，当然是把人噎到说不出话来。林只差讲明，这件事情可是你们来求我，不是我去求你们。小样的拿翘是拿给谁看呢！
这时身为亲哥的阮文越当然要出面打圆场，事实上刚刚自己亲弟的作为，也不是自己所授意的。他只是闷不吭声，静看事态发展而已。不过就如自己的猜想，对上这位魔法师，无理取闹的要求可讨不了好。
“崔普伍德阁下，我同意阁下的所有条件，在圣城这里建立敝商会的据点，以及开展研发中心都不成问题。”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一直旁观的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突然说道：“阁下愿意再接纳其他合作者吗？”
对法圣横插一杠的行为，阮文越首次皱起了眉头。但林却是笑得跟花开一样，说：“多多益善。”
第六百七十三章 第三位合作者
某人嘴上说得好听，但他还是问起了那位法圣老爷，想介绍的人是谁。
时至今日，他也不需要给人插干股，狐假虎威，来让自己好办事。阮文越也是相同的态度，他能够容忍一个拥有独门技术的魔法师和他平起平坐，不代表他就会接受其他合作者。
要知道现在是大家商量着来。但在实际行事上，难免要扯掰一番，分出个老大老二来。要是实力不够的人，想加入这个局，分分钟就被淘汰。
即便是眼前这位法圣，他想加入也只能放下身段，成为研发小组的领头羊，没资格成为合作者。因为他没有最核心的技术，在出钱出力方面也大不过阮家的投资。
不过巴巴克?阿布那罕所说的人选，倒是让众人都没脾气了。格瓦那帝国十六位大公之一，距离圣城埃斯塔力最近的卡维大公爵。
“卡维公算是帝国贵族中，少数我看得上眼的男人了。虽然他现在远离中枢，没有掌握多少权力，但可千万不容小看他呀。别的不说，他的公爵领地里头可是有不少矿山，只是现在很多都停止开采了而已。假如你能够有效利用那些矿产，又能赚上一笔钱，我相信他会很感兴趣的。”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即可领取！
让阮文越没办法发作的理由，是因为这位卡维大公是阮氏家族的嘉隆商会老主顾。他要将家族矿山所出产的铁矿运往圣城，更是绕不开这位大公爵的领地。
要知道在迷地的商会，其实很像中国古代的镖局，为了平安运镖，打点各处山头的土匪是必须的。迷地的贵族老爷们可就是合法的山贼土匪，要是没让这些人满意，大批货物在人家的地盘上行走，没被抢绝对是运气太好，被抢才是正常，人财两失是正常操作，反杀一波是找死前奏。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假如那位大公真的加入这一局，阮文越立马成为老三，只能看着那位魔法师和大公扯掰，争老大老二，而他自己是什么都不用争了。
不过对于法圣想要介绍这么一位公爵，加入制造汽车的事业中，林也只是笑笑。他看多了那种年轻人抱着听起来不错的主意，去找那些地主老财投资，结果却被羞辱到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情形。
虽说那位公爵不一定是这样的人，法圣老爷也不是嘴上无毛的小伙子，但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的情况下，就不用寄与太大的期望。倒不是说害怕之后失望，而是不管那位大公有没有加入，或是眼前这位阮氏家族的人是不是真的想要加入，制造汽车这件事情，对他也只是一步闲棋。
他的目的，也不过就是现在停在外头的那辆车罢了。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那辆车再改齐全一点，让自己出行方便而已。真靠卖车做大事业的心思，早就淡了。
其实从离开大贤者之塔后，流浪这么久的时间，早就让他看清楚一些事实。在这个时代的迷地想造一座自己的魔法塔，可不是只有资金的问题。
一座三到五层楼高的建筑物，通体由魔法材料所打造，所需要的量可不是打造一把魔剑，或一套全覆式魔法盔甲所能比拟。如此大量的物资，困难处在于有钱也不一定买得齐！
那些几代积累，最终足以建塔的魔法师家族或传承，他们会耗费那么多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在累积所需要的财富，而是靠着一代代人的努力，去收集所需要的材料。
要不然老实说，从某人所设计的论坛问世到现在，经手过的钱全部储蓄下来，不敢说可以买齐建造三层魔法塔的材料，至少盖个一两层不是问题。但即便真的存了那么多钱，现实的情况是想撒钱也没处撒。
急迫地想要在市场上大量购买特定的商品，放在地球，这样的人不被当肥羊敲竹杠，那可就有鬼了。迷地在这一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不被敲上一笔，也没有什么谁会囤积可以建造魔法塔的物资，势必要从远方运送。运费也不可能由商会吸收，自然是会加在售价里。
就算是想到无主之地盖塔，也需要再将所需材料运送到建造位置吧，也需要人手帮忙盖吧。假如是一个根基太浅的魔法师，遇到有人在这过程中下绊子，别说建造魔法塔了，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文明世界都还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假如没有大能支持自己盖塔，在这一辈子就算敛聚了所需要的资金，自己依旧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堆金币而已。
至于用那些钱去争取继承那些塔主过世的无主之塔？根据某不足为外人道的消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已经成为魔法师协会上的黑名单对象。塔的继承，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落到他身上的。大贤者之塔的无解，让这些人满是戒心。
反正关于继承权的选择，本就没有一定的游戏规则，完全是看当地的区分会分派给谁，就是由谁去继承。迷地要找一处像当初的大贤者之塔，空上个几年，人厌鬼嫌的魔法塔是很困难的。想再次捡漏，机会渺茫。
也许，自己这一辈子的终点，就在圣城埃斯塔力了吧。某人如此心想。
流浪了几年的时间，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是个宅呀。‘世界辣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的生活，果然不适合自己。
不过眼前还不是某人可以胡思乱想的时候。阮文越在决定加入汽车事业后，已经就初步的规划开始与林协商。他会积极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
尽管卡维大公的名声良好，他本身也的确是个不管事的个性。但一个公爵家族，怎么可能没有培养精明干练的辅佐家族，成为管家、执事与打理家产之人。那些人放出来行商，手腕本领也都是大鳄级别的人物。
假如卡维大公真的对汽车事业有兴趣，在那位大公正式加入之前，自己先和眼前这位魔法师商量好一些条件，决定好利益分配，甚至启动计划。这也算是组成一个天然的联盟，共同对抗那位突然加入的强势人物。
不至于让那位大公一出面就能主导一切，把所有利益全部吞下去，自己只能沦为白做工的下场。因为已经启动的安排想做任何修改，都得先考虑会不会破坏既定的计划，造成整体的损失。更别提用粗暴的手法介入，那样只会惹起众怒。
对这样的心思，在场的魔法师们当然看得出来。甚至阮文越还会在言语中，或多或少透露拉拢之意。对此，林不置可否。反正就是一步闲棋，只要不会被净身踢出局，能做到什么程度，自己都不会太在意。
倒是这两位阮氏兄弟，一旦开始商业谈判后，两个人恰到好处的一唱白脸，一唱黑脸，技巧之纯熟，想来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言谈中会感受到压力，但却不至于感到厌恶。
要是普通人，恐怕就被这套连环攻势哄得晕头转向。但对林而言，反正自己也不耐烦投注太多心力在这上面，想要让对方多做一些，让利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关键部分，自己该拿捏的还是要拿捏着。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想着只出钱、不出力，其他什么都不管，光是坐等着收钱，早晚被人吃干抹净。
等到第一回合协商告一段落，也是宴会该结束的时候。迷地的生活步调终究不像地球那些先进大都市般急促，除了一些没办法中断的研究，没有谁会为了工作挑灯夜战的。所以在阮文越约定明日将去家里拜访，洽谈后续的内容后，今天大伙儿就散场了。
返程某人当然还是开着那辆半成品的汽车，在一群年轻人羡慕的目光中，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那位受邀而来的魔法师是单身赴宴，所以来去如风。其他人则是携家带眷的，他们说一声要离去，负责驱车的侍者们少不得一阵忙乱。将马匹自马厩中牵出来，套在车上。再按照身分地位顺序，谁能够先上车离开，谁得多等一会儿。但忙归忙，还是乱中有序。
不管是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与其友人、学生们，或是嘉隆商会的阮氏家族成员，在圣城中都有落脚处。他们借这处贵族宅邸，只是为了举办宴会而已。
身为阮氏家族分支之一的掌舵者，阮文越和他的兄弟阮文昭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离开。车外是两排小跑步跟随着的背枪护卫，兄弟两人稳坐其中。
当马车驶离贵族宅邸后，一直憋着话的阮文昭终于开口，问：“大哥，为什么不坚持把那个什么中心的，设置在我们矿山附近？”
“非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在我们的地盘，我们说得算。假如那个魔法师不服气的话，把他踢掉就好。区区一个魔法师，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假如他手上只有汽车这么一个技术，我会考虑跟你一样的做法。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手上还有什么，飞空艇、斩舰刀、印刷机，甚至是他改造魔法塔的技术，每一样都具备有可观的利益。假如按照你的做法，就等同于我们断绝了其他合作的可能性，不是嘛。”
第六百七十四章 老乡
“那就更应该让他到我们的地盘上，然后把他控制下来。到时候想要什么，我们就有什么，不是吗。”阮文昭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那位不是说了，要他离开圣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钱砸！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砸了钱也办不成的。假如有，那就是砸得还不够多。再不然刚刚那群魔法师都在我们家族护卫的包围网内，只要你点头，我不相信带走一个魔法师有什么困难。”
“这么做的话，就等于也得罪了那位法圣阁下。”阮文越叹道。他这个亲弟弟，掌管的是矿山守备队。而那群士兵，都是按照初代家主的指示，所组成的热兵器部队。
优势是威力巨大，成形容易，比训练一队旧式的合格士兵还要简单许多。
缺点一样明显，就是费钱。初代家主所建立的王国之所以会被推翻，就是因为补给跟不上，让亲卫部队被迫拿没有弹药的火枪跟叛军肉搏，这才导致失败。而之后的家族各支，有部分以经费为由，放弃组建热兵器部队的传统。
能够维持下来的护卫队伍，战斗力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自己这一支虽然不受重视，但没有人敢提议裁撤的缘故。
但阮文越心里同样明白，这种军队的实力有其上限。且不说那位不知深浅的魔法师，就连要对付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都有点悬。要怎么继续提高他们的实力，这可是自己一直在秘密研究的事情。
然而拿这样的热兵器队伍去打一些土匪、强盗的，那是无往不利。所以也造成了他这个亲弟弟的高傲态度，遇到什么事情，都想要用开枪来解决。
但是在刚刚那样的场合，真的动手了，那位法圣和他的亲友们，真的会袖手旁观吗？怎么思考，都没有一个妥善的办法。最后，阮文越还是摇头说道：“不。没有一个最稳妥的方案前，我们不用这样的手法来控制那个魔法师。”
“哦。”阮文昭应了一声，转头看像车厢内的另一个方向，说道：“假如请阿叔出手的话，那够稳妥了吧。”
这辆豪华马车中坐着的第三个人，是一个佝偻、皱皮的老头子。裂开嘴，露出一口黄板牙笑着的他，说：“小子们，想死的话，你们就自己去。老头子能够活到今天，就是不去找那种人的麻烦。”
“阿叔，你也对付不了那个魔法师。”阮文昭惊讶地说道。
这个小老头子，可是跟随过初代家主的超凡者。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接受自己这一支的庇护，而这可是家族其他分支也不知道的秘密，算是底牌中的底牌。只是擅长暗杀与潜藏的他，也说对付不了那一位，这怎么可能不让阮氏兄弟感到讶异。
小老头子将藏住脸的兜帽往下拉了拉，说：“你们知道在这一年，圣城内的暗杀者，有多少人失踪，下落不明嘛。我知道的很多掮客，他们现在都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只因为他们曾接下某个委托。也许亡命之徒好找，但禁不起手下换了几轮，全都是些新面孔。所以那一位现在已经上了黑名单，再没有人敢接暗杀他的工作了。你们认为我出手的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对自己家族中的隐藏强者，说出这样的评价。阮氏兄弟不得不重新思考起对待那位魔法师的态度，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阮文越又一叹，说：“用面对强者的态度，与那位合作吧。再说我们现在比较麻烦的对手，应该是那位法圣阁下打算介绍的卡维大公。想保证我们利益的话，还需要那个魔法师的配合。”
不考虑那位魔法师的问题，一个帝国大公爵确实是更难对付。阮文昭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车厢中再度安静下来，耳边唯有车轮的轣辘声。三个阮姓之人，心思却各有不同。
然而这些人的想法不论是好是坏，都不影响独自离去的那人。
别说宅就没有跑车梦，自己年少轻狂的那个时代，也曾梦想过开着和一栋房子相同价值的车在路上跑。不过也是那句话，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房子都买不起了，还买豪车？难不成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吗。
至于眼下，那就更不用提了。迷地别说标准赛道，就连柏油路、水泥路都没有，青石板路就已经算是最豪华的道路了。迷地的路对跑车的低重心、低底盘来说，那就是天生的克星呀。可能过一个窟窿，就得要来场大修了。
所以考虑到现今迷地的道路质量、用路人的素质、可说是没有发展过的材料科学、还有许许多多方方面面的考虑，也许今时今日的迷地，汽车量产化的标准可以再往下降一降。是不是要直接拉到地球二十世纪初的水平呢。林正思考着。
突然一阵嚷嚷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也让某人从思绪中回了神。眼角瞥到一个物体从路旁的屋子里飞了出来，直接滚在大路上。林当然是煞车急踩，方向盘一打！
所幸某人理解这辆车的轮胎还不过关，所以回程的路上可不敢开快车。即使如此，路上积雪结成的冰，依然让车辆打滑。整辆车车体打横着，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这才停下。
被扔出来的人，外表没有什么外伤，至少他还有力气，朝着将他扔出来的那间小酒馆大声叫骂。林见状，就打算踩油门，驾车离开，避过这个是非之地。
“Che_palle.Oggi_è_terribile.Questo_maledetto_brutto_tempo.(意大利语：该死。糟糕的一天。这该死的鬼天气)”被扔在街上的男人嘟嘟嚷嚷道。
某人鬼使神差般回了句：“Stai_bene.(意大利语：你还好吧。)”
……
意大利语？
车上之人与地上之人两相对望，无语。
地上之人突然蹦了起来，劈头就是一串含糊不清的意大利语。攀在了车边，脸对脸，喷着唾沫星子，激动到无以复加。
可惜这长串意大利语能够被翻译系统辨识出来的没多少。这套刻在梦境塔上的翻译程序，并不只能翻译龙语或兽语。最初的建立是为了方便跟银须矮人们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是自己有些基础，或是有建立起字典数据的语言，都能被迅速判断且翻译。
而意大利语，某人可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唯一接触过的管道应该是曾经看过一些意大利电影，以及在计算机游戏中听过一些对话与翻译的字幕，自己也没有想过这门语言会被梦境塔的翻译程序解析。
不过很明显，基础并不够好，所以能够翻译的部分不多。甚至翻出来也辞不达意的，让某人对于这位‘老乡’劈里啪啦、口沫横飞的一番话，只能捉瞎。
“Scusi，amico.(意大利语：不好意思，朋友。)我的意大利语不是很好，你懂迷地通用语吗？”某人双声道切换，制止着眼前这位虽然留着胡子，披着魔法师小披肩，但长相还相当稚嫩的年轻人。
“是的，朋友，我懂迷地通用语。为什么你会说佛罗伦萨的语言？你是跟我来自同样的地方吗？你是谁？”年轻人同样切换成迷地通用语，问道。
一串问题丢出，某人还来不及回答，突然一阵肚子咕噜声打断了两人的情绪。年轻人露出尴尬的神态，林指着一旁将他丢出来的屋子，那是一间小酒馆，问道：“刚刚那是？”
“我欠了店主不少钱，被赶出来了。可是，可是我有很好的主意，可以赚到钱，到时候就能还他了。”年轻人在大冬夜的，呵着热气，红着脸，略为激动地说着。
看来真的是个穿越众呀，混得可真惨的。看着他胸前的金穗线，林内心有些疑惑。虽然不是正经八百的老乡，但好歹来自同样一个地方，不帮衬一下也说不过去。林说道：“先等我一下。”示意对方退开，让自己停好车后，便带着那个年轻人走进小酒馆中，尽管他有些不情不愿。
冬天的客人，总是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是能够赚上一笔酒水钱，恨的是对方走进酒馆里，难免要打开门，然后灌进一屋子的寒风。
胖店主在他那张肉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打算招呼来客。只是话还没出口，看清楚躲在一个衣着光鲜魔法师身后的那人时，整张脸又垮了下来。骂骂咧咧道：“出去！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说着，又撸起袖子，准备把人扔出去。
林伸手拦下来人，让胖店主停下了脚步。这倒不是他多有威严或多有威胁，更多是被拿在手中的几枚金币发挥作用吧。他说道：“店主，这位朋友欠了多少钱，我给了。这样够吗？”
胖店主狐疑地看着刚进门的两个魔法师。论气度，的确不是一个档次的，年纪也有段差距，而且看起来身家颇丰，至少不是一副穷酸样。这是那个年轻魔法师的朋友吗？
接过金币之后，倒也不是放进嘴巴中就咬。迷地的钱币精良有别，如五大帝国般浑圆且双面印字的钱币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出来的。这样的铸造技术，已经算得上是一种防伪技术了。想了一下那个年轻魔法师过往的赊欠，胖店主说道：“多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意大利小伙子
林笑道：“都收下吧。请再给我一份肉汤，面包。还有──”林转头问，“──你要酒吗？”
躲在某人身后的年轻魔法师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林便回头说道：“再给我两杯麦酒吧。这样金额还够吗？”
“多了。”胖店主又塞了几枚金币回到林的手中，只拿走了两枚，说：“自己找空位坐吧。”便离去做准备。
林之所以进门不闹事，是因为他猜想会容忍一个人赊欠一些酒食的，人品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而且从他只拿部分，没有全拿，就知道对方很懂得分寸。要知按照一般小酒馆的消费水平，刚刚林所拿出的五枚金币，大概可以在这里免费吃吃喝喝很长一段时间。
这可不会是因为对方害怕魔法师。在圣城埃斯塔力生活的普通居民，面对魔法师时，态度通常是不卑不亢，而不会像奴婢一样到处鞠躬哈腰，战战兢兢地活着。除了魔法师群体自我约束的自觉外，到处闲晃的监察官们也是一大理由。
魔法师无法完全脱离普通人群，就好像身分再怎么高贵的贵族，也还是需要农民跟士兵来维持他的财富与权威。所以当魔法师与普通人发生纠纷的时候，出面仲裁的监察官大多是帮理不帮亲。
但这样文明的表现，也仅在圣城的光鲜处。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就相当不错了。至于那些自愿走进阴暗面的人，当然适用另外一套法则。不过只要不自己走入阴影底下，大家还是守规矩的。
这也是胖店主扔一个欠钱的魔法师出门，也不害怕的原因。当然，他自己虽然不会魔法，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开店总是做生意。既然欠账有人还清了，他就没有理由不继续做生意。所以热腾腾的肉汤与松软的上好面包，很快就被端上桌。同时还有两大杯麦酒。
这些东西在小酒馆中，算得上是最高档的料理了。来自意大利的年轻穿越众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料理，再加上自己确实是饿了，当场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间中，当然夹杂着用意大利语和迷地通用语的交谈。只是嘴里吃着东西，讲话含糊不清，情绪又激动，十句里头当真听得懂两句就很了不起了。
饶是如此，林还是大概厘清了这个年轻人的情形。
他是在两年前，大约十四岁的时候，突然来到这个世界。跟某人的经历差不多，被一个善心的老魔法师收留了。但是在之后就跟某人的经历不同了，因为隔没半年，那位老魔法师就挂了。之后他就独自一人生活，直到今天。
“所以说，你身上的金穗线是假的。”
被揭穿的年轻魔法师，羞愧地说道：“是的，这是照料我的那位老魔法师的遗物。我是他最后一个学徒，在我埋葬他之后，我就收下他所遗留的财产，包括这件魔法师披肩。”
林喟然一叹，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呀。难怪在自己的侦测中，这个年轻人的权能水平充其量就是个普通入门学徒而已，连一环都还够不上。说道：“听我一句劝，把那条金穗线拆下来吧。冒充魔法师的身分，要是被监察官查到了，事情可是很严重的。”
迷地因为冒险者的流动性，当一群人来到一处新的地点后，他们的身分判定就是个难题。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冒险者或魔法师自报什么，新地点的人就会登记什么。除了前缀有‘大’，需要认可的称号以外。
会这么宽松，除了查证困难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没有人必须为他人的负责，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明明只是一个魔法学徒，却要装自己是魔法师，接下超出自己能力的任务，死的会是谁？
只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假货，害死自己不打紧，还要牵连一同冒险的队友，迷地对于这种冒充身分的人，还是会有罚则的。别以为可以罚钱或坐牢了事，通常不是一条胳臂、一条腿，就是一条命。
所以知道这位老乡的情况后，林忍不住告诫对方，这种行为要不得呀。
像是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太好，所以年轻人从善如流，一把就扯下了那条金穗线，收进怀里。
而且老实说，拥有魔法师身分，或是学徒的身分，在这个世界行走，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分别。也许大家会对穿戴着金穗线的魔法师，表现得相当恭敬，但是该收的钱也不会少一分一毫。当他们发觉这个人就只是个纸老虎后，更是挂上十条金穗线都没有用。
一些剽悍的人士，连正牌魔法师都敢动了，更何况是冒牌的魔法师。反而冒牌的还要担心自己被揭穿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死法。年轻人之前挂着，只是因为没人提点，所以自己不曾注意。当有人揭破，这条金穗线可是收得毫不犹豫。
解决了那条碍眼的金穗线，两人又忍不住互相询问起来历。那个年轻人只说自己是来自美第奇家族所统治的佛罗伦萨，要再详细追问，却也说不出更多东西来。从林的观察中，倒不是刻意隐瞒，而是真的不知道。
而就某人所知的欧洲历史，美第奇家族可是西欧的老牌贵族。但这么一个家族的门第好像在十八世纪就断绝了，而在此之前，佛罗伦萨一直是他们家族的老巢。这说明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十八世纪以前的欧洲人。
也因为那个时期的欧洲，知识还没像现代的地球一样普及，所以想询问这个年轻人更多关于他家乡的消息，特别是他所属的时间段，是一问三不知。只能说一些他印象中，佛罗伦萨的风土民情，而且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某人又不是欧洲历史专业户，讲那什么山、什么水的，他根本无从推断起。突然林想到一件事情，问道：“你知道教皇吗？”
咬着面包的年轻人眼睛一瞪，连忙咽下后，胸前画了个十字说：“我当然知道。”
“那在你的印象中，教皇是谁？”
“好像是庇护二世，不过也有听说换成了保禄二世。我住在乡下，对这种消息并不十分敏感。”
……好吧，某人能够记得清中国二十二史的顺序，已经很了不起了。身为一个理科生，可没有把皇帝列表背起来的本事，甚至也不曾查过，就更不用说天主教的教皇列表了。所以，白问了。
总之意大利年轻小伙子叫做李奥纳多，没有姓氏。
十八世纪前的欧洲平民没有姓氏，很正常。那个时期只有贵族才有姓氏。
李奥纳多这个名字，没感觉。这在意大利地区算菜市场名了吧，想想后来拍铁达尼号的小李子。欧美人士动不动就二世三世十几世的，可不是没道理的。
无家可归，号称什么都能做。所以在他吃饱喝足之后，林就带着他回家了。光凭那一嘴意大利语，某人就不可能放任他流落在外。老乡情谊，不就是能帮衬，就帮衬嘛。后来出问题的话，就后来再考虑。因为怕出问题所以不去帮忙，自己会更过意不去吧。
再说对方明显和自己来自于不同的时代。为什么？这个问题某人不探明究竟，那简直睡不好觉。反正现在对方无处可去，生活拮据，家里多一张嘴巴也没多费事。
李奥纳多也不是没问起某人的来历。但一个小年轻的嘴肯定比不上林这个也算是混出名堂来的老油条，只说自己是来自佛罗伦萨东方再东方的国度。可惜这个年轻人只知道颚图曼帝国，不管是大明还是大清，他就只是摇头。所以要确定他来的时间段，还需要努力。
拎一个大活人回家，大伙儿也没有说些什么。反正客房还很多，请瓦娜收拾一间后，李奥纳多便睡下了。
照他自己所说，这阵子过得可是相当难熬，尤其风雪天寒的，时常被冻醒。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哪天就醒不过来了。所以有间不会漏风的房，有一床被褥，他可是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得客套，就住了下来。对他而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听到乡音，也是件不可多得的事情。
受苦好多日子的李奥纳多，好不容易有个舒适的环境，一下子就睡着了。他也不怕被人卖掉还什么的，反正就烂命一条，好像也不能更糟糕了。
但是刚吃吃喝喝，谈了一笔生意回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快想睡。有关汽车的事情，今天谈的也都是一些准备层面的事情。要落到实处的生产与研究章程，靠那群人可不成，得自己规画出一套来才行。
可是更多的心思，还是在穿越这两个字上。会想跟嘉隆商会的人接触，很大一个原因是怀疑对方祖上同样也是穿越众的背景。今天见面之后，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而且也看得出来，跟自己不是一个时代的。
首先是他们的护卫装扮、使用的武器，一股浓浓的近代化军队风格，但是对于‘汽车’又一无所知。其次他们掌握很多农作物种类，包括香料，而且有很多种类都是该商会所独有的。再加上那些独占品种，其实都是地球的某种食用植物。
所以林推估对方祖上的背景，很有可能是法国殖民地时代的越南。
第六百七十六章 来自……
只是如今阮氏家族的人已经开枝散叶了，第一代穿越者应该也葛屁了。剩下这些穿N代们，感觉上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充其量就是打探他们祖先有没有留下什么穿越的证据，或是被一起带过来的物品。
某人当初穿越来时，可是像阿诺?史瓦辛格的终结者一样，光着屁股来的。但这也不能保证其他人一定跟自己一样。也许他们穿越之前随手一抓，抓到了什么可以跨越时空环境来使用的手机或笔记本电脑之类的。
不过那几位姓阮的，远不如另一位穿一代，没姓氏的仁兄值得关注。
正整理着自己所观察与询问到，有关李奥纳多的资料时，芬推开了阁楼的房门，款款走了进来。她也不废话，拉了张椅子坐在林的旁边，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就巫妖所知，这个男人很少去关心陌生人的。平常时的交际，虽然脸上挂着笑，实际却是虚情假意的客套。有时她乐意一起演演戏，有时她懒得跟人这么虚与委蛇，就扔这个男人独自去面对。
但有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大多数的麻烦，都是对方自己找上门的，还没有被这个男人领进门过。然而今天却相当反常，领了个年轻人进门。要不是确定这货的性取向正常，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有没有暧昧了呢……也许，还是可以怀疑一下？
看着芬的眼珠子骨溜转儿，林不禁笑骂一声：“妳在想什么呢。我带回来的年轻人叫做李奥纳多，他应该是跟我来自同样地方的人。”
巫妖乍听，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眼珠子瞪大，指了指某人，又指了指天。
“是啊，就是从那边来的。只是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好奇心被勾起来的芬，贴近某人，压低声量问道。
“我想他跟我来自不同的时代。”
林思索着，按照李奥纳多所说，他是两年前穿越的，当时大约十四岁。而这个年纪在跟自己同时代的先进国家，至少都有受义务教育，对于最基本的历史与地理应该都有个粗略的认知。
但对方可不像是学过这些东西的样子。加上对方所说的地理背景，佛罗伦萨共和国，这他妈绝对不是现代的意大利！
只是巫妖一时间还无法意会某人所说，不同时代的意思。林只得继续解释道：“就是说他对我而言，可能是几百年前的古人，而不是生活在跟我一样环境，一样时代的人。所以妳拿着P语言、高等数学什么的去问他，可能就是一问三不知。”
初次见面的人是不是长寿种，或是超越凡人层次的强者，在巫妖眼中是一目了然。正因为那个年轻人太过平凡了，不太可能是从眼前之人所说的不同时代，一直活到跟他相同的时间点，然后再到迷地，所以才让她感到好奇。而对某人的推测，她只问道：“为什么？”
林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那要不要……”芬五指成刀，做了个开膛剖腹的动作。
某人的苦笑更苦了，说：“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妳偷偷拔他一根头发，验一下DNA我没意见，就不要伤害他了。我认为，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他经历了什么，才是我想知道的。至于他的来历，只是让我可以确认一些事情而已。看似重要，也不那么重要。而且，听他所说的时间点，妳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对于某人的问题，芬想了一下后，不甚确定地问：“你是说，跟世界树瓦德沃晋级有关？”
林依旧是那副苦笑的表情，说：“他是大约两年前来到迷地的，瓦德沃的晋级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间点。不由得我不怀疑两者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想检查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作为参与世界树瓦德沃多维空间连通研究的一员，芬很清楚当时的研究内容。假如用相同方法，来解析那个年轻人身上可能残留的‘足迹’，就好像从瓦德沃的枝桠去推导出多维世界的存在，也许会真如某人所假设，从中找到一些奥秘。
这下子，连芬都感兴趣了。虽然说不能解剖有点可惜，但谁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化。也许还是有解剖的机会呢。以前身边只有一个地球人，剖了就没了，可惜。现在有两个，可以剖一个，扔一个，多好。
次日清早，某人依旧是最晚起床的那一个。这倒不是他的习惯不好，只是大半夜的，其他人睡觉的时间，这货还会观星象，做记录，或是整理一些文件。反正就是比其他人晚睡，这才连带着起床时间会往后延。这实在是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效率就是会比白天好，没有办法，宅的通病。
刚盥洗完，来到饭厅，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那新来的年轻小伙子聊天。吱吱喳喳的，聊得好不开心。就连无法无天幼幼团，两个小鬼、三只小猫，都围在他身边，听年轻人口沫横飞地说着，听到目瞪口呆，难得安静。
一看到某人进入饭厅，哈露米像是献宝似的，拿着一本展开的笔记本，蹦蹦跳跳地来到林的面前，说：“老师，老师，你看看，这是李奥纳多画的。很漂亮吧，很漂亮吧！”
笔记本上是一幅风景画的素描，因为只是简单的随笔，所以细节不甚清楚。但从构图以及笔触上来看，已是相当生动地将风景的轮廓给描绘出来。不过那不是林看过的任何地方，所以当老师的，当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学徒。
“李奥纳多说这是他的家乡风景。那是托斯卡纳的一个小山镇，名字叫做文西。阿尔诺河流经附近的山谷，而这是他时常爬上山后，看着风景的地方。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深刻到可以光凭记忆，就画出这样的图，他很厉害吧。”
停止说话的年轻人，有些惶恐地看向某个魔法师，说：“阁下，我会很多东西的，不只有画画而已。我还会计算，而且抄写文字也非常在行。假如要我做其他事情的话，就算是不会的，我也会去学习。所以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留下来侍奉您。”
林裂嘴一笑。想什么，来什么，这叫自投罗网吧。“这当然没问题，我很欢迎你。不过你想帮上我的话，还得要学习才行。我要做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帮得上忙的。了解嘛，文西镇的李奥纳多。”
会这么称呼这个年轻人，是因为在欧洲近代之前，没有姓氏的普通人，不是冠父名，就是冠地名。这很平常，没……毛……病？
“Leonardo_da_Vinci?”
“Sì.”李奥纳多很顺地回答道。
……
“诶～！”一声惊呼，不光吓到其他人，林也从座位上蹦了个半天高，连手中的咖啡杯打翻在地都没注意到。
看着眼前这个的年轻小伙子，心中的某种预感是极其不真实的。突然想起旅程中曾收购的一张画，因为跟其他重要财物放在宝箱中，所以才没有毁在一年前的飞空艇事故中。
一个闪现，某人就跑回宝物库中，找起了那张画。本来这是挂在阁楼的走廊上，但某只巫妖抱怨着，为什么要在家中挂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女人画像，这才撤下来的。也因为如此，东西很快就翻找了出来。
拿着的是没有保护的珍贵物品，所以林也不敢使用闪现术移动，而是跑了下来，乒乒乓乓跑回饭厅中。几乎要把那张女人肖像画塞到意大利年轻小伙子脸上，气喘吁吁地指着画，半晌吭不出一个屁来。
对面前的魔法师突然消失，又匆匆忙忙地跑下来，拿着一张小型画贴到自己脸上，李奥纳多原本是相当紧张的，生怕自己犯了什么禁忌。生活在这个世界两年多，他很清楚这个世界有本事的人是多么的不讲理，比家乡的贵族老爷还要糟糕。
但往后缩了缩身子，看清楚那张画后，紧张的心情稍微和缓。李奥纳多变得有些害羞，问：“大人，您是怎么拿到这张画的。”突然想起一事，又让他紧张了起来，惶恐地说道：“抱歉，大人，是和这位贵族小姐的事情有关吗？我的确是不应该随便将这张画卖掉的，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听到关键词‘贵族小姐’，几个女人那熊熊的八卦之火就燃起了，连忙追问。李奥纳多不得已，才说道：“那是我的老师刚过世的时候，城里的一位贵族希望我帮他的女儿画一幅相亲用的肖像画。只是他的女儿太过热情了，我最后不得不逃离那座城。而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也在旅程中一一变卖，最后连那张没有交出去的画也不得不卖掉。”
“哦～，热情呀。”比起李奥纳多，大没两三岁的哈露米，露骨地用声音和表情调戏着年轻小伙子。看着蓄胡但仍未减稚嫩的大男孩，露出窘迫的神情。少女像是得逞般格格地笑着。
但比起年轻人之间的嬉戏，某人正处于崩溃的状态。两眼无神地喃喃说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只是同名同姓吧。这只是同名同姓吧……”
第六百七十七章 开机
不管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未来的文艺复兴三杰，或者说未来的地球还有没有文艺复兴三杰已不得而知，林都没有多说太多关于自己所知的达文西。假如真是他，林不想要误导他的人生；假如不是他，也不想让他有了不必要的错觉。反正是或不是，都无法证实。
但也同意了李奥纳多，让他以学徒的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至于未来要做什么，之后再说。暂定的就是寻找他的身上，是否有穿越所留下的痕迹。这也是原始的目的。
既定的安排还是要按照时程进行，毕竟这攸关自身的安全。魔改版的织锦提花机，准备正式启动。……没心没肺说的就是这种人。
除了手边有不能放下的工作必须去做的，其他人全部聚集到提花机工作间，包含刚加入的李奥纳多。这倒不是他们有负责什么任务，只是来看热闹的而已。
缫丝的工作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而且附加什么魔法，染什么颜色，每一种颜色的丝线需要多少，都有卡雅所编写的程序做出预估量。当然，什么颜色的丝线摆到提花机的哪一颗线轴上，也同样经过计算与特别安排。优化计算的难度，一点也不比编辑原始程序还要轻松。
因为是制作自己要穿的衣服，包含长袍、披肩和贴身衣物，所以在布料的用量与裁剪方面，早就预先规划好，并打好了版型。附加的魔法当然有高等维度异种能量防护，还有自带简易清洁的净化术，很早以前就想给自己加上的诅咒反转，和一套自己新创造的魔法——光学迷彩。
防护魔法是完整版的，也是这一次缫丝附魔的重点，同时是占比最重的一个部分。
净化术的部分，基本上只要不是躺进烂泥巴中打滚，些许汗渍、灰尘或脏污的，都不会附着在衣物上。但不要以为附加有净化魔法的装备，就不用清洗了。衣物，尤其是魔法装备都还是有其保养需求，而不光只是清洁而已。
诅咒反转算是某人附加得最心虚的一个魔法了。因为这个魔法要发生效用，需要一点运气，与一点玄学，不是百分之一百发挥作用的。至于为什么会产生效果，或是为什么不产生效果，能够反转什么等级的诅咒，这些都还有待深入研究。现阶段，算是弄心安的吧。
光学迷彩在地球的科幻作品中，可算是主角必备的神器了。自己对于光的魔法研究相当多，光学迷彩相关的内容，当然也曾经是自己的研究课题。所以这一次算是实践与实验，效果如何，倒也不强求。
反而是织锦上所要使用的图案是什么，让自己伤了点脑筋。用素布的话，就枉费自己搞了这么一台提花机。太过花俏的，又不属于自己的品味。
最终自己在深思熟虑后，决定长袍上的主要图案是四灵中的玄武。用身为龟，尾为蛇的造型，以黑色为底，黑金线、暗红线勾勒线条图案。
原本还想说四灵齐备，龙虎凤龟全上。但是后来觉得这么做太骚包，同样不符合自己的品味，所以作罢。不过在把原图交给哈露米润饰的时候，这鬼丫头居然说，这只是骚包变闷骚而已，本质没有变！
要不是这丫头年纪大了，真想把她当孩子一样，抓起来赏屁股一顿竹笋炒肉丝。
这一些准备工作，都是在之前就完成的了。织造过程也都编写好程序化逻辑，输入到这台魔改版的提花机中。
两个负责进行操作的少女，又重新检查一次所有流程与设备。确定所有东西都到了定位后，当老师的又自己走了一遍。一切确认无误后，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开机，启动织造过程。
提综臂的需求数是一千两百支，要维持原本一支支的独立提综臂设计，会让机器上端显得十分拥挤，且容易出现故障。所以后来改造成类似钢琴琴键的横排设计，将所有提综机关固定成一排，随着需求向上或向下提综经线。
机器的运转并没有太过吵闹的声响，整个过程相当安静，就只有丝线从线轴上扯下来的咻咻声。这是因为所有机器关节处的松紧都调整得恰到好处，且润滑也都做得相当彻底。
毕竟是订制的机器，而不是工厂出品的量产型，各方面的调整都是做到服服贴贴，一丝不苟的，这才能做到没有什么噪音。要是那些量产型号，怎么方便怎么整，只求快又好，而不求好到极致，是不会有这种效果的。
在机器运转的过程中，除了卡雅监看着各部观测回馈的数据外，其他人看了一阵子，在最初那股新鲜感过去之后，就去忙各自的事情了。就连几个好奇心最重的小毛头与小猫，也都看不下去，跑开自己玩去了。
一方面是因为绸缎织造的速度非常慢，枯站了好一会儿，也才织好不到一个指甲盖的长度。哪怕跟他们说，和原始的手工蜀锦织造工艺相比，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神速了，也不会让这群没耐心的家伙重新感兴趣。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机器代劳，负责操作的几个人要是忙上忙下的，也许还能看个热闹。但是只有机器运转的话，好动的小家伙们是看不下去的。
要说例外的话，就是刚加入的李奥纳多，他是两眼放着光，东看西摸的。提花工间里头的一切，对他都是新颖的。包括类似论坛的控制与监看介面，他也能问出一套套来。没有参与提花机的制作过程，让他对于如此精密的机器更是充满了好奇心。
林倒是不吝惜费些唇舌，一一讲解李奥纳多所提出的问题。事实上不讲也不行，要是不看着这家伙，满足他的好奇心，他都敢把手放进运转的机器中，试试看肉身硬拼机器，究竟是谁输谁赢。
要是手伤到了，还有治疗魔法可以解决。打乱了织造的过程，可以想象善后会是件让人哭出来的工作。
而与李奥纳多互动的过程，倒是让两个跟了某人很久的学徒也吃味。哈露米撇撇嘴，抱怨道：“老师，你可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为我们讲解过这些东西。”
林笑骂道：“因为妳们也从不问我问题。妳们不问，我偏要在妳们耳边讲解数据，妳们还不厌烦我呀。就算是魔法，一个个也都像倔驴子一样，闷着头自己走，这能怪我啰。”
说起来，两个少女从以前就太过独立自主了。很多事情都是咬着牙，自己硬撑下来。要是当老师的人不主动安排，她们也不会很少请求帮助。
那时看着身子小小的她们，努力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林难免会有一些怜惜。要是放在地球，她们可正处于无拘无束的学生时代，该和同侪快快乐乐地学习着；但在迷地，不逼迫自己做一些超出能力以外的事情，使自己尽快适应，可能连活下去的机会也没有。
除了为满足李奥纳多的好奇外，某人走不开脚的主要理由，在于首次正式运转，他当然得要在旁边监看。假如发生了任何未曾预料的突发状况，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
现在机器的设定，是只要一遇到错误，就直接停机的。一旦机器停了下来，卡雅就会报出发生错误的位置，然后就是众人一阵检修。全部完成之后，才能够继续开机。
幸好错误的情形也就头一两个小时才有发生，而且还相当稀少。调整一下机器后，就能继续运转，可见原本设计方案的可执行率就相当高了。
织造过程的所有变化，都会记录在日志文件中。在一切都上轨道后，卡雅在她的老师授意下，回报说道：“老师，顺利的话，预定完成时间需要七到八天。”因为现在还只是开始，还没到频繁换纬线的部分，不确定花的时间是否相同，所以无法用现在的进度来做精准预测。
稍微放下心来，林便让哈露米继续去招呼另一间长屋中的蛾大爷们。为了制作自己的第一件衣服，几乎把这近半年累积下来的丝茧消耗殆尽。其他人想做衣服的话，得重新累积才行。
所以说不要看织造这第一疋丝绸，要花上七八天的时间；要累积足够的丝茧，可是要花上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此的时间。所以几个女人正盘算着，是不是扩大养殖的规模。
卡雅虽然还是坐在监控的位置上，但她开始协助某人整理起，等一下可能会用到的汽车生产计划书。
至于提出许多问题的李奥纳多，他所提的问题，可不是随口问起，一点都不在意的。他是认真地想要知道答案，以及为什么。
而他的提问中，难免涉及一些比较深的知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白的。针对此点，林当然把过去启蒙用的教材拿了出来，让他先自习着，不懂再问。很多东西，不是东打一枪，西打一枪就能听明白的，还是得有系统化的学习。
在准备生产计划与等待阮氏家族成员的期间，林抽空走了一趟银须矮人的工房。吩咐他们，当嘉隆商会的人到达后，可能会进来参观一下制造汽车的环境。
会说这些，当然是告诉他们，该藏的东西快点藏起来。否则到时候泄漏了银须矮人不想公诸于世的秘密时，可不能怪他。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等那对阮氏兄弟登门拜访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卡维大公
提花机的运行，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没出什么错误。但胜负是取决于细节。之前试织那小块锦帕的时候，一样是顺利完成了，不过细节处却有瑕疵。这一回正式运行，还是只能等待丝锦全部完成之后，才有办法做详尽的检查。
阮氏兄弟的连续来访，还带着一群擅长经营的商会管事。本意是想在未来建立的研发与制造中心里头，占据主导的地位。
要是已经建立起来的组织，内部关系盘根错节的，某人要插手，想主导，还得顾虑各方的态度。不是立威，就是分化拉拢。
但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从零开始建立。就算嘉隆商会送来再多的人，也都得重新安排各自的岗位，谁叫汽车制造是从没有过的新行业。别说这些生意做惯的老伙计得要摸索，某个非专业的穿越众一样要。
但要比先进管理制度的，某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穿越众，要是无法碾压这个科技文化进程顶多中世纪欧洲的迷地，那自己干脆自杀算了。看看黑白无常会不会跨区来拘魂，实现自己归乡的愿望。
光是一套不成熟的程序化流程管理，就已经让那些基层匠人爬上来的商会管事们瞠目结舌了。
谁叫迷地都还是小作坊的思维，所谓的规模化制造，也只是一大群人聚集起来然后各行其是而已。但林的规划却是细致到控管每一个零组件的部门，最后再统整起来。也就是说参与制造的人，可以不用学会全部的工艺。
这么做除了有利于保密外，还有助于参与制作的匠人们，迅速熟悉自己所负责的部分。
其实这一套在乌佐夫?甘提亚所主导的技术公会就有雏型了。嘉隆商会的人在接触之后，也有试着改造自己组织内的制造流程。但是可以发挥的空间并不大，毕竟商会内部的运转，说好听叫成熟，说难听叫僵化，不是那么容易引进新制度改变的，牵扯到的人和利益太复杂。
但林为制造汽车所提出来的，是更加完善且直接的流程控制。不像在技术公会那样，完全由乌佐夫一个人联系掌握全局。
程序化的控管包含有制造效率的评估，用料与库存的掌握，一些简单的品管与不良率统计，从而突出频繁发生问题的地方。以及一个很独特的项目，最适化建议安排。
最后一个项目的核心算法，其实就是针对提花机线轴安排位置与数量的最适建议。林只是让卡雅修改一下，便套用进这套管理程序而已。
当然，某人不是工业管理出身的，也不过是用自己的眼光与想法，做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来。这套管理程序还是可以改善的，一切都得等到实际运行后，再视情况来做一些补缺拾遗的动作。即便如此，也是让那些商会的老管事们感到一阵恐惧。
要把一门工艺或一个行业吃透，把上上下下的流程掿顺，让一环接着一环，这样的事情这些老管事们也做得到。但这中间需要花多少时间磨合，以及为了让工作顺畅，会产生多少额外的损耗。
这些东西要厘清，在以往靠的是掌舵者的经验与记性，所以总管一切的人相当重要。但现在全部数据化呈现在眼前，成为控管者判断的依据。只要脑子不犯浑，基本上参考数据做判断，不会做出太过夸张的决策。
当然有经验与好记性的人，依然占据着优势，但这样的变化主要是使成为管理层的门坎降低了。这种前所未见的方法，让这些一辈子跟商场打交道的老油条们感到心累了。
对于这些老头子的想法，林不关心也不想搭理。谁叫这群人一出现，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倚老卖老地教训人。所以某人才会接二连三扔他们不可能懂，或是一时间难以理解的东西，末了还要再多问一句，你们能行就你们来啊，不要用我的方法也可以呀。
也许是被刺激到怀疑人生了，或者是随时会出现的卡维大公人马，无形中给他们带来压力。在阮文越的主导下，嘉隆商会的管事们才懂得用谦虚的态度来进行商谈。
然而卡维大公的人马，比想象中还要早抵达。
本以为这群贵族再怎么快，也得一个月之后才有可能出现。这是因为这段时间距离新年没有多少天，而新年又是迷地相当重要的一个节日。身为一个领主，就算不与领民同乐，也应该会跟其他贵族串门子，联络一下感情，而这些活动都需要时间。
没有想到新年才过完没几天，卡维大公就在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的引荐下，亲自来到圣城埃斯塔力，与某个传闻很多的魔法师见面。
帝国的大公爵，要是上面没有一个皇帝在的话，他们都能够加冕成为国王。实力也都不是一些城邦小国可以比拟。
而格瓦那帝国的十六位大公，基本上实力相差无几，但现任家主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大公的地位，接近或远离帝国的权力中枢。卡维大公可以说是阿尔明帝时代，地位最低的大公爵了，也是少数没有居住在帝国首都，而是住在自己领地内的大贵族。
相较于战乱的昔日，较为和平的这个时代，倒也不需要大公爵亲自镇守各地。有点身分的贵族，都会选择投身入首都的权力漩涡中汲汲营营。家族领地的经营，自然有亲信代劳。除非是被皇帝责令，不准离开自己的领地，形同软禁的犯罪贵族。
卡维公之所以远离权力中枢，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头，最主要是因为他的爱好与其他贵族，或者说明白一点，与当今的帝国皇帝格格不入。为了避免见面烦心，他干脆缩回自己的领地半隐居起来。家族在首都的代理人，则是交给了自己的嫡子，未来的大公爵去烦恼。
格瓦那帝国当今的皇帝除了摆不平自己的第十四子外，他的手腕在历代皇帝中算是数一数二的。热衷于权力的平衡，最喜欢看臣子斗争，但又不至于见血，乃至于失控。在首都的贵族们当然清楚自家皇帝的恶趣味，所以众人很有默契地作着互相对立的大戏。
看戏的人也知道作戏的人是在作戏，作戏的人也知道看戏的知道他们都在作戏。所有人都在表演，今日多争到一点点，欢欣鼓舞；明日又失去了一点点，捶胸顿足。反正人生如戏，多演演也没毛病。
正是看不惯这种气氛，所以卡维公以年事已高为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来个眼不见为净。事实上他还比现任皇帝阿尔明?卡札尔尼亚要年轻一些，但也是做爷爷的人就是了。
一如地球退休的老人家，总会有一些兴趣爱好的，半隐退的卡维公热爱的是各种武备与新奇的事物。
又因为这个时代的和平，让他没有大肆扩张军备的理由。所以也不可能穷兵黩武，无限制地扩张公爵卫队的规模。不想和皇帝虚与委蛇是一回事，自己作死给人一个疑似叛乱的借口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卡维公在军队上，只能想办法提升卫队的武备，提高士兵的素质。
但在个人所使用的武器装备上，老人家花起钱来可就毫不吝啬了。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昂贵’的东西相较于大公爵的财力，那简直就像是毛毛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老人家身份高了，收集的东西多了，眼睛也毒辣，一般的货色或骗子想从他手中抠出几枚金币，那是难上加难。
再者论个人武力的话，其他十五位大公爵和皇帝捆在一起，也不是卡维公一个人的对手，等闲骗子也不敢在他面前蹦跶。所以能够入他眼中的，一定有其特别之处。
这一回会亲自前来，也是想要看看巴巴克?阿布那罕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早在法圣还没取得法圣封号，大公爵也还没继承大公爵的时代，他们就曾经结伴冒险，游历于迷地。因为彼此知根知底，所以对于这位好友的眼光他还是信任的。
不过信任归信任，两人间的爱好还是有段距离。某些法圣叫好的东西，在大公眼中可是不敢恭维的。涉及到投资产业，活化领地内矿山的利用，不由得卡维公不上心。这可不是买把刀剑，或买副盔甲那种小打小闹的玩意儿。
所以在卡维公一行人抵达圣城埃斯塔力后，他们也不管礼数不礼数的，直接就跑到崔普伍德氏魔法师的家中，打了林与嘉隆商会的人马一个措手不及。幸好后两者也没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协议，只是强势的第三方突然出现，难免打乱他们的步骤而已。
大公爵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那个不务正业的第一军团第一魔导大队大队长外，还有一半的公爵卫队。另外一半则是在家守着城堡。
五百人的精锐军队，当然不可能在圣城埃斯塔力内乱闯。先不论圣城的管理者们允不允许，圣城内也没有空间容纳这五百人的军队，所以这群人大半是驻扎在圣城VI号区的外围。
跟随在大公爵身后的，就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一位魔法师，一个穿着侍者服饰的执事。
大公爵本人蓄着短须，一头利落的苍白短发，穿着贵族礼服，毫不遮掩身上所散发的魔法气息。苍老而不失活力，且看起来是个挺爽朗的一个人，还能活几百岁的那种，而不是那种面目可憎的糟老头子。
第六百七十九章 试车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这位大公爵一出场就咄咄逼人，某人难免上演一场不畏强权的好戏。反正人在埃斯塔力，魔法师的地盘，加上自己现在也有这么做的底气，且对方只带了寥寥几人在身边。
不过对方就像是个期待着新鲜玩具的大孩子般，眼神闪闪发亮，很难叫某人提起恶感。反倒是他身后的几人，表情严肃，只差把露骨的厌恶挂在脸上，叫某人有点自知之明，知难而退。
想了想，林说道：“公爵大人，与其我介绍一堆，不如亲身体验一次什么是汽车如何。等到明白了，我们再来商量其他事情。否则在什么都还不太明白的情况下仓促做任何决策，对您，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当然，正有此意。”
才进会客室没多久，热茶都还没端上桌，一群人又跑出了房子，来到银须矮人的工间。大公爵带来的两名骑士则是很自觉地守在门口，只有其他人尾随着林，进到这间充满科幻感的工间中。
阮氏兄弟除了到访的第一天有进来看过一回，其他时间都扑在商量合作的方案上，没有再进来过。但几天的时间，工间里头可是大变样，银须矮人们可不是光吃饭，不做事的。
巴巴克?阿布那罕困惑地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曾坐过的那辆车。眼前倒是有一大坨金属造物，构造与汽车神似。他问道：“阁下，莫非这个……也是汽车？”
“这就是几位之前坐过的那辆车呀。”林随口答道。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他羞赧说道：“上一回出门试了一趟车，发现了一些问题，回来之后我就请杰梅因改善。所以难怪你们有些认不出来。”
被点到名的银须矮人，骄傲地扬起头，擦了擦鼻子。对这传说中的矮人皇族，卡维公还是给予相当尊重。进门客套了几句，就围着车问了起来。
矮人倒也没有藏私的念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按照某人所说，就算把车直接丢给别人山寨，短时间内也没有人可以仿得出来。只是听一听介绍，当然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但与首次看到汽车的大公爵有所不同，第二次看到汽车的法圣，完全看不出来眼前的大家伙跟自己在那一晚所坐过的汽车，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首先，多了个牛皮制的折迭式顶篷，侧面有车门的玻璃，后座也增加了车门的设计。车辆前方的引擎室，蒙皮总算是包上了。
而且引擎室在某人的强烈要求下，大多数零件重新做了配置，简单地说就是将高度尽可能做到统一。整体效果就是车前方高度下降不少，空间得到较有效的利用。
第二，当然就是烤漆抛光兼打蜡，而且主色调还是用上很亮眼的银色。整体质感提升得又岂止一分两分，根本就像不同车了。外型看起来，已经很像某人印象中的古董车银鬼，由劳斯莱斯在二战之前所制造的轿车。
第三，轮胎面积再加宽。不过受限于内外胎的设计，很难做到像地球汽车的扁平胎，但也比一般马车的轮子宽上不少。这主要是为了增加抓地力。现在汽车的各方面效能不敢提升到极限，最大原因是轮胎不过关。没有一个好的抓地力，加速与煞车都是问题。
就好像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的计算机CPU再怎么快，也还是受限于硬盘的转速，造成整体效能提升有限。直到固态硬盘出现之后，计算机实际使用上的体验效能，才有显著的改善。而迷地版的汽车，轮胎就是拖累整体的硬盘。
在轮胎方面落后，是因为银须矮人无心于此，另一方面也是制作轮胎的橡胶可没有魔法侧的材料。之前光是处理硬化的问题，就几乎要把某人给愁到头发白了。
成果也是误打误撞完成的，用的方法就是迷地的老一套，穷举与试误法。奢望几个银须矮人改善轮胎工艺，那还不如等自己有空来做呢。
此外，就是仪表板重新设置。删除一些明显用不到的东西，只保留转速、时速、水箱温度、油箱容量，以及迷地特有的权能计量表。
总之，眼前这辆车在林的心目中，完成度也有七八成了，比较的基准大概是地球二十世纪前半段的水平。
确认好油箱加满油，权能汲取槽中也换上新的魔石。林拉开后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公爵大人，请。这一趟我已经想很久了，打算做个测试，跑个远一点的距离。只是这几天忙着跟阮先生讨论事情，这才没有出发。既然您也想要试车，不介意顺道做这个测试，看看这辆车的性能如何。”
要是面对一般的金主，可能出去溜搭一圈，就算完事了。不过大公爵那副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的表情，可不是转个一圈就能过瘾的模样。所以干脆提出顺带测试的建议，走得远一些。
果不其然，卡维大公爵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身后那名沉默的执事，却是越过众人，来到林的面前，问：“崔普伍德阁下，可以知道您打算到哪里吗？”
还没决定目的地的某人，认真地想了想，说：“往维苏山的方向走，看看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走到哪里，之后就回程，希望可以在下午回到圣城。因为我还有数学课要去教呢，可不能随便缺席了。”
维苏山是圣城埃斯塔力附近，一个很重要的交通枢纽位置。山势不高，坡度相当和缓。普通行商的前往，大概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
军队以强行军速度前进的话，也得花上半天多的时间才能抵达。即使卡维公的公爵卫队所有人都是双乘马匹，也还要考虑到随军锱重以及行军不可能全程纵马急驰。
考虑到这个魔法师声称，他必须要在下午前回到圣城埃斯塔力，估计中途就必须折返了吧。反正他也只说往维苏山的方向走，没有说要到达该处。执事如此心想。又说道：“既然是要往野外走的话，那么公爵卫队将会随行，这没问题吧。”
“这当然没有问题呀。”林虽然答得快，但略为一想后，表情又有些纠结，说：“但是距离有点远，所以我会加快速度，跟不上没有关系吧。还是说要配合你们的速度才行？”
对如此的轻视言论，卡维公并没有发怒，而是直接说道：“不用怕甩掉他们。我就只想知道你这个车的极限。”
事实上不光是卡维公，他带在身边的骑士与执事，都不太相信某人的狂语。
公爵卫队的战马可都是有魔兽血统的神骏，最优秀的几匹，更是不属普通的马匹，而是会吃肉的那种。速度、耐力都不是普通马匹可以比拟。不管是行军还是冲锋，这支公爵卫队的表现，在帝国中也是排名有数的。
不过家主在前，而且明显正在兴头上，可轮不到自己酸言酸语地嘲讽人。要是身为一个下人的，在没有授意的情况下这么做了，那就算是逾越本分，打得可不知道是谁的脸。
身为大公爵贴身处理事务的执事，他只要让家主想做的事情可以顺利地进行就好。表达情绪或意见的，并不是他的工作范围。
在取得大公的点头同意后，执事走出门外，吩咐一名骑士去准备马匹。那辆车的空间，明显坐不下所有的人。所以他们这些下人想要跟随，就只能利用他们来时的交通工具，也就是战马。
同时，执事从怀中取出魔法信笺。这是两张为一组的魔法道具，在其中一张书写文字后使用，文字就会在另一张纸上浮现。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魔法信笺的制作成本非常高，无法作为常规性的联络方法。
像这一回的使用，传递的是调动部队的军令。命令驻扎在城外的公爵卫队，做好行军的准备，随时都可能离开。
林也没有立刻就出发。因为目的地有点远，所以他吩咐手边暂时没有事情的卡雅，去厨房准备一些可以在旅途中食用的干粮。
对于前半辈子习惯冒险的魔法学徒来说，准备这些东西不在话下，没一会而就提出了一个竹篮，里头装了一些三明治，交到自己老师手上。一群人搞得像是要出去郊游野餐一样。
中间，林遇到了正和金发少女一同从蚕室里头走出来的巫妖，随口问道：“我们要开车去维苏山，要一起去吗？”
那双冷冷的眼眸撇了某人一眼。芬在这几天，正忙着和哈露米讨论丝茧增产的事情。那可不是养更多蛾，生更多卵就能了事的。要考虑养育环境的负载量、食物的供给量，这些都会影响蛾幼虫的存活率，从而影响丝茧产出的数量。所以对于某人的邀请，她只是冷冰冰地说：
“不去。那玩意儿太慢了，没空。”
“慢又如何。香车美人，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呀。”
芬突然一个闪现，出现在某个大放厥词的人面前，五指箕张，将某人那张令人生厌的丑脸扣住，咬着牙说：“敢情说女人，只配成为你们浪漫的配件吗。”
感受着那五根手指头在脸上施加的压力，冒着冷汗的男人含糊地说道：“对不起，姊，我错了，请原谅我。”
巫妖消失，而大家就一个想法：那辆车的速度果然很慢呀，你看看你自己人都不捧场了。
第六百八十章 出发
逃过一劫的某人哈哈一笑，像没事人般将装有食物的竹篮放进后车厢，打开了矮人工间的车库门后，便请众人上车。大伙儿很有默契地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这一回卡维大公爵是主角，所以请他坐在副驾驶座。同行的还有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与嘉隆商会的阮文越。
对阮氏兄弟而言，某人不在，商谈当然没办法进行，所以不如跟去看看。而嘉隆商会的其他人，也在准备各自的马匹，打算随行。
卡维大公爵坚决不肯系上安全带。也许到他这种身份的人，被绑住或被固定住，都是一种禁忌。
反正这货在某人的观察中很强，车速也不可能有多快，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能够自救吧。林如此想着，便也没有强制要求众人系好安全带才能出发。
在出发之前，牛皮顶篷又被放了下来，因为这样视野比较开阔。也因为放下顶篷后，大公爵的部属们才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家主，而不是被顶篷遮掩起来。
哪怕车内有一位法圣，也是大公爵的好友。但作为保护与侍奉大公爵的仆从们，他们不可能放任家主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即使家主的实力比他们都还要强。
不过车厢没有密闭，就得考虑吹冷风的问题。过了新年，现在严格起来算是春天，但天气还接着冬天的尾巴。被风刮到脸上，没冻僵，也免不了那刺骨的寒意。某人再不厚道，这一回也不会再隐瞒自己防风的手段。学徒级的魔法，标准的风之结界很快就被附加到车上的几个人身上。
这么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却是招惹了法圣的埋怨。巴巴克?抱怨似地说道：“好啊，小盖，有这个方法不说，那一天让我吹了一晚的冷风是什么意思？”
心知这位的抱怨只是一种亲近的表现，林也没有装高冷，而是笑着说：“抱歉，抱歉，那一天不是没想到嘛。我现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遇到了第一次之后，才想到说要怎么解决的。”
有这位自来熟的法圣打头，两人一来一去，倒像是熟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卡维公则是很熟练地与众人谈笑，尤其是嘉隆商会的阮文越。自己的管家虽然有和嘉隆商会的人交易，但却是跟其他阮姓的管事，而不是眼前这位。
但他更多注意力，却是放在自己的爱马之上。有着烈焰恶魔血统的魔马，可不是什么温驯的货色。自己为了驯服他，着实费了些功夫。要是不熟悉的人靠近牠，都有可能被马后蹬给踢飞。牠更不允许有其他马匹走在牠的旁边，一旦看到，不是踹，就是咬。
这么一匹桀傲不逊的魔马，今天却特别安分。卡维若有所思地看向主宅邸内，据传闻，这里住了一头黑龙。是黑龙的气息，压制了牠吗？
等到大公爵回过神，这才发觉到自己所乘坐的车辆已经离开了工间，缓慢前进着。当然车辆行进的动作，不可能安稳到让人毫无感觉。但比起马匹或马车的颠簸，却有如天壤之别。这样的差异，莫名地让大公爵多了几分期待。
准备好骑乘着马匹追随的随从们，很快地聚集在车辆的前后左右，缓步前进着。尽管分属两个组织，但他们还是很好地分配了各自的区域，保护着坐在车上的大公爵与商会掌管人。
只是前头被人挡着，车速上不去的某人有些气馁。要不是开路的是大公爵手下的骑士，加上圣城的路没有宽到可以超车，某人还真想撞过去或辗过去，至少也要让把喇叭给按响。
而且开路的骑士，自以为很体贴地照顾那辆‘很慢’的车，所以控制着战马走一步停一步。彷佛是军队出征或凯旋，正在游街接受人们的欢呼鼓舞。
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情绪。反正也是要跟着这群人和那什么公爵卫队会合的，所以林按耐住性子，油门浅浅地踩着。
坐在后座的两人可是知道这辆车的本事，所以对这个速度也有些不解。就算现在坐的这台和前几天坐的有相当明显的不同，但也不至于变得更差吧。不过看着四周的护卫，他们也像是了解了什么。
再怎么折腾，一行人也总算是来到城外，与五百骑的公爵卫队会合。这支部队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居然没有辅兵的存在。
不管是地球的中世纪欧洲，或是迷地的现实情况，一个骑士都会自备六七个步兵，平时做辅兵或骑士侍从，战时这群人可以集结起来，或是成为骑士的后备队伍，或是成为另一支步兵队伍。
公爵卫队却是相当少见的轻装骑兵，但某人可不会小看这支部队。因为那一水的魔法装备所散发出来的灵光与压迫感，说明了这支部队比那全副盔甲的骑士队伍还要致命，也还要花钱。
他们也相当重视远程武器，一张马上弩，弩矢左右各挂了两桶。以一桶二十支弩矢来算，这样的弹药储量可是足以打一场小型战争的了。马上弩是有着特殊拉弦机关的小型弩机，也幸亏是用弩，用弓的话，再优秀的弓手，罕有一场战争能射出八十支箭的。越是强弓，越是如此。
骑乘的战马更是高大且雄壮，一眼望去便知不是普通马种。但这个速度，你妈，是在逛大街是捏。
在城中，受限于街道宽度，某人忍了。来到城外，还这副要死不活地走着，某人不能忍了。打了声哈哈，露出勉强的笑容，林转头看向卡维大公，说：“大公，我们要加快一点速度了，否则就算开到晚上，也没有办法到达维苏山。”
“你尽管加速，我的部队追得上的。要是追不上，我罚他们一年薪俸，再派来帮你免费做事情。”
对这位家主的发言，跟随在侧的骑士们只觉得可笑。公爵卫队之所以挑选战马，而不是骆鸟，就是因为这个品种的马匹有魔兽的血统，耐力与爆发力远比一般战马或骆鸟都还要优秀。尤其他们与同行的嘉隆商会护卫相比，战马的差距更是一目了然。
林也没对老人家的话当真，只是受不了这种被压住速度的感觉。说了声：“那好，走了。”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就从队伍的隙缝中钻了出去。众人一惊，只见汽车已经窜出老远。公爵卫队与嘉隆商会的护卫们，连忙挥动马鞭，加快速度跟上。
突如其来的加速，虽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但也还不是问题。加了几鞭，马速便又跟上车子的速度。甚至开路的几名骑士，还想要重新跑到车子的前面。
不过这样的速度，虽然还不到战马冲锋的速度极限，但也已经比普通定义下的强行军还要快上不少了。卡维大公除了在一开始的加速被吓了一跳外，他依然安稳地坐着，看着自己的部属努力追上的模样，说：“哦，这辆车的速度居然有这么快。不错，不错，可以追上我重金建立的卫队，算相当优异的了。”
林笑得很开心，说：“感谢大公的赞美。那我们就换二档吧。”
“什么叫二档？”
油门略松，踩离合器，打档，松离合器，油门再踩！汽车的速度陡然提升。虽然没有像之前那种窜出去的感觉，但大公爵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重金装备起来的公爵卫队，正……慢慢落后。
只有少数几名骑士有办法策马跟上。而这些人所骑乘的马匹，就是自己所知卫队中最优秀的几匹马。可能这些马中最轻松的，就是自己的坐骑了。牠只是驮着一副空马鞍，喷着响鼻，轻松地跟着。但其他马的鼻息可是粗了不少，载着一个骑士，豁尽了全力，才有办法跟上。
卡维大公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魔法师用上冲锋的速度了？但带过骑兵的人都知道，冲锋势不可久，总会力竭的。所以他在等着，在等这个速度无以为继，降下来的时候。
理解冲锋的速度有多快，可以持续多久，也是一项很有价值的情报。所以卡维公没有出声批评或嘲讽，而是在心中默默计数。
但是当他向后望的视野里，已经看不到落后的公爵卫队时，他动容了。原本五百骑的壮盛军容，如今只剩下寥寥数骑有办法跟着。唯一还算欣慰的部分，就是能跟上的都是公爵卫队的成员，嘉隆商会的护卫们，老早就看不见人了。
林当然不管那些人跟不跟得上，他现在只注意着车况。时速七十公里，以地球的车辆来说是轻易可以达成的指标。但迷地可没有一条好的柏油路，用魔法材料加上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工程师，造出来的车究竟是什么水平的，自己是好奇，又有些微的担心。
之前试车的时候，是晚上的时间，露水正浓，地面湿滑。加上圣城大多数地方都是石板路，顾虑到轮胎与煞车的问题，某人可不敢尽情地开快车。
如今离开了城区，大家常走的路因为有马车时常碾压，那是连杂草都长不出来，基本上都是土路。而且路上也不像城里，要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跳出来要拦下没见过的汽车，所以某人也有打算测试一下这辆车的极速。
只是这条前往维苏山的路，虽不至于弯弯曲曲的，但也不是什么笔直平整的好路。尤其是进入树林后的路段，不得不按照大家习惯之下所走出来的老路；不像之前在草原上，想往哪跑，就往哪跑，怎么钻都没人管。
但在习惯操纵之后，林驾驶着汽车，再提升一个档位。
第六百八十一章 拦路
当换上三档后，车子的时速已将近八十公里。但转速差不多在中游水平，还没有催上极致。
主要是因为道路的问题。某人可没有把握，再把油门催上去的话，遇到突发状况时，车子还能不能在控制中。
而能够跟随着汽车的马匹，在经过一段近八十公里的时速前进后，只剩下大公爵的座骑。不光是因为这匹马无人骑乘，少了一个负载，更因为像是跟汽车较上劲的牠使尽全力奔跑着。
每跨出一蹄，总能在地面留下火焰烧灼的痕迹，甚至留下一朵火焰。回头望去，一条很显眼的足迹往后延伸。卡维公明白，这是这匹魔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的表现。可以说，除了飞禽类与极少数的魔兽外，很少陆地上的魔兽能比这匹魔马更快的了。
这匹魔马能够以这样的速度持久奔跑。但是之后几天，就会像是虚脱一样，萎靡好一阵子。得经过调理，才能够复原。要是再普通一点的马，恐怕就会留下永久性的伤害，得要从第一线的战马退役。
但是！这辆车似乎还是游刃有余。也许大公爵还不明白汽车的原理，但他有注意到那一阵特别的声响，也就是引擎的轰鸣声。它会从较为低沉且虚的声音，逐渐拉高且声音饱满。但只要经过某人所说的‘换档’，原本拉高的声音就会降下来，重新再爬一次。
而如今的声音，可还没有到达之前听到的最高音。这也是卡维公认为这个魔法师仍游刃有余的理由。
虽然说自己的卫队都被甩开了，不过大公爵一点也没有气恼的感觉，反而更加兴致盎然。也让自己下定决心，投入‘汽车’工业的制造中。
而他也正斟酌着，要从哪里开始讲话，和眼前这位魔法师连络一下感情。只是从放开速度之后，就没有什么说话的男人，突然脸色大变，骂道：“见鬼了。”
众人顺着视线看去，这条林荫下的道路，居然有一株倒下的树，横梗在路中央！
林放开油门，踩离合器，退档，使用档煞。同时点踩煞车，没有自动ABS，只能使用脚动ABS。
不过就如之前所担心，煞车和轮胎抓地力会成为大问题。就算是将轮胎锁死、打横，在某人的计算中，也来不及将车辆停止。更不用说这么搞，车辆失控翻覆的机会还比较大。虽说这样也能算是停下来。
就算是再蠢的人，也知道乘坐的东西高速撞上墙壁或是其他坚硬且巨大的物体，会是甚么样的结果。
尽管他们都没有这种高速冲撞的经验，但法圣与大公爵这两个习惯冒险，处理过无数种突发状况的人，第一时间就蹦出了车外，在地上打着滚。林还在试着将车给煞停，阮文越虽然实力不弱，但没有经历过多少紧急事件，竟是在车上僵住。
就在某人想着要不要用闪现术逃命的下一刻，这辆通体用魔法材料所打造的迷地版汽车，竟将横梗的树木撞了个粉碎。而且坐在车上的人还没有强烈的撞击感觉，就只是往前顿了一下。而这么一下冲击，也被安全带给吸收。
比起要撞上路障的意外，撞破路障更叫某人吃惊。下意识地重踩了煞车，锁死的四轮又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后，才让整辆车完全停止。
刚在地上打滚的两个大人物，也不在乎自己一副狼狈的模样，而是跑上前看着那一地狼藉。被撞碎的树干可不是什么纤细，或是干枯的木头，少说也是一个成年人环抱的粗细。
要是其他种骑乘物撞上，不管是战马或是骆鸟，肯定是骑乘的一方倒大楣。要有相同战绩，估计也只有骑乘地行龙，才能够无视这种等级的路障。不过地行龙的体型庞大，估计也不会是撞开，而是踩烂吧。
车上的两人也下了车，林第一时间就跑来慰问两个跳车的老男人。虽然衣服有污损，但两个皮粗肉糙的两个老头子，愣是一点擦伤也没有。起了身，撢撢衣服，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三人一齐来到车旁，阮文越正检视着撞碎倒卧树干的汽车。车头完好，也就几处板金凹陷，但并不妨碍驾驶。如此成绩，看到的人无不赞叹。
不过身为车辆的拥有人，除了心微微地疼，林多想了一个问题，问：“怎么会有树倒在路中呀。”某人看了眼树干的残余物，接近根处的部分，倒不像是自然断裂的模样。“这条路也算是很多人会经过使用的道路，应该不会有拦路的强盗吧？”
对视的几人心中就一股荒谬感，才想说：不会这样吧，周边树林就跳出了一群人来。这群人的装扮，算不上寒酸，但也不是什么精良的战士。不过他们个个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打头的那人五大三粗的，眼神猥琐，一看几个人衣着光鲜，舔了舔嘴角，就说道：“识相的就把钱财留下来，我也许还能留你们一条贱命。”
啧啧啧啧！话说当强盗的，出门也应该看黄历。这群倒霉催的，都抢到什么人身上来了。
人数优势可以发挥的前提，是所有个体的实力在同一水平线上。法圣不用提，卡维大公爵本身就拥有大剑士的资格与实力，在战场上可统帅、可冲锋、可断后，小团体冒险更是可坦可攻。即便是发须花白的年纪，眼前这种水平的强盗，就这数量，他一个人就能摆平了。
至于表面看起来平常，实则内心与战法双猥琐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阮文越虽然不擅战，但实力是灌水起来的他，也好歹能够自保。
当落在身后的公爵卫队追上这一行人时，正好看到某人将一群大男人的衣服给撕成一条条的，当作临时的绳子，把人一个个给捆了起来。
“要我说，这些做强盗的，直接宰掉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留他们一条命呢。”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抱怨道。
身为年纪最小，身分最低，且在刚刚的战斗中毫无建树的林，一边捆着人，一边说：“这不是没给我们造成实质的损害嘛。这样就要杀人，那不是太没天理了。”
跪着的强盗们狂点头，虽然不敢吭声，但也无比赞成这个刚刚出声，讨饶他们一命的魔法师。
卡维大公却是用不一样的角度看待这件事，说：“他们敢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有谁能保证他们的手是干净的，没有杀害其他比他们弱小的人。今天我们能够擒下他们，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够高。但假如有所不足的话，那岂不是任人宰割。他们没有伤害到我们，不是纵放他们的理由。”
果然作为一个领主，思绪有条理多了。至少卡维公想得是如何维护领地内的安全，而不是单纯的快意恩仇。眼前这块土地，虽然不是直属于他的领地，但拥有者跟他的家族算是世交了，不可能看到这种事情却毫无作为。
这时林却是笑道：“这不是在为你们考虑嘛。接下来假如愿意合作的话，大公或是商会的阮先生都会要开挖矿山。这些人块头大、力气足，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万一的也不心疼。宰了就没有这等好处了。”
这一说，众人眼睛顿时一亮。唯独被捆起来的强盗们，如丧考妣。虽然活下来了，但要被抓到矿山劳动，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问题听这群人的对话，里头有一个大公爵……整个帝国也才十六个大公爵，今天就碰到一个，当真是被命运女神洛葛仙妮唾弃了不成。
亲自见证过这辆车的表现，对大公爵来说，合作是肯定要合作的，剩余的也不过是细节的谈判。既然要合作，一些封闭的矿山就要重启，或是原本就有在开挖的矿要扩产，这些都需要人手。有什么比罪犯还要更合适的呢。
用一队士兵看守罪犯，跟招募人手开矿，发生了意外要抚恤，两者间的成本还是有差距的，而且还是前者比较划算。所以想清楚的大公爵嘿嘿一笑，说：“那就把这群人交给我吧。我不喜欢盖监牢，但是矿山有很多。”
卡维公都开口了，阮文越再眼热，也只能把话吞下肚。双方的距离当然是大公爵的地盘比较近，就连带来的人手，也是大公爵的人比较多。想争，是争不赢的；就算能赢，也没胆量跟一个实权大公争夺。毕竟自己只是掌管家族的分支，而不是总管，所以干脆闷声发大财。
卡维公对陆续跟上的部属招了招手。众人虽然还是气喘吁吁的，但仍下了马，快步上前。大公爵吩咐几句之后，几个精明的人便知道该要怎么做。
不过看到自己的卫队，一个个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那个一脸无辜的魔法师，卡维公当然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可惜他心情正好，从没想过要打压这个魔法师，或是警告对方。而是招来了贴身的执事，说：“你留在这里，交代后续跟上的人，回到圣城外，原本的驻扎地等待。”
“可是大公，您的安全……”
执事话说一半，便被打断。大公爵不悦地说：“你们没有人能够跟上汽车的速度，硬要带你们就只是拖后腿而已。再说你们真把战马跑到脱力了，我还要心疼这些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马匹。所以只会扯后腿的人，就乖乖回去等吧。”
心知这位家主，可不是一般的老顽固。连皇帝都敢怼了，自己的坚持完全没有意义。所以公爵卫队的骑士们与自认为忠诚的执事，只能够怒瞪着某个魔法师，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第六百八十二章 再出发
打发了一群仍旧骑乘着马匹的骑士，明白了这辆用魔法材料堆砌起来的汽车，可以说是无坚不摧。那某人还有什么话说，当然是准备横冲直撞呀。
不过天不从人愿，驾驶座被那位大公爵霸占着，不打算还了。而且那个老头子还一副熟络的模样，对着年纪比他小，但早已不再属于年轻人序列的魔法师。
这也难怪他和那位法圣是好朋友，两个人都特别会装熟。最要命的是，他们的眼光与判断都相当精准，提出来的要求都很难让人拒绝，而不是那种装过头到明显要占人便宜的要求。
总是要在汽车制造上面合作的，与其坐在副驾驶座，确实自己上场开车会能够得到更多体会。但这一货两货都没有驾照呀，就算要无照驾驶，也得摸过方向盘，踩过油门、煞车吧……
好吧。认真一想，好像是自己想太多。这年头的迷地，哪里有什么驾驶执照考核的。再说给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开车，最怕的也不过是对方胡乱撞东西，把车子给撞坏；或者是不遵守交通规则，跟其他车辆发生车祸。
先不说迷地哪来的交通规则，也没有其他车辆会跟自己发生车祸。当然，马车除外。
再说乱撞什么的，刚刚那一人环抱的树干都被撞一个粉碎了，搞得某人都以为自己是造了台战车出来。板金的那一点凹陷，直接用魔法塑形术就又恢复原状了。所以担心车撞坏什么的，根本不算理由。
所以让自己横冲直撞，或是交到别人手上横冲直撞，好像都没什么差。所以林同意了让大公爵开车的要求，也指导了驾驶的方法。
有一就有二，同意了大公爵，不同意法圣坐到驾驶座上，好像也说不过去。
那两位大人物都轮过了，身为嘉隆商会的掌管者，这一回合作对象之一，不让他亲自驾驶看看好像也不太对。所以某人索性三人都教了，反正大家耳朵竖直一点，眼睛放亮一点，也都能学会，很难瞒着其他人。
只是这三个人怎么轮流上驾驶座，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了，某人不想干涉。反倒是坐上副驾驶座，腾出手来的某人才有空检视起行驶过程中，汽车所回馈的各项数据，同时也有空闲跟其他人聊天。
否则握上了方向盘，自己又要注意路况，注意车况，还要驾驶车辆，根本没有什么余裕去和别人交谈。而其他人握上方向盘后，也是差不多的状况。不是处于兴奋中，只想把油门踩到底，就是处于手忙脚乱的状况中，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地驾驶着。
话说好久没有这种晕车的感觉了……
轮到法圣坐上驾驶座后，大公爵才得空问起了创造汽车的魔法师。“崔普伍德阁下，就我所知，你曾经跟巴巴克展示过大型的车辆，可以运载多人的。那么人数究竟是多少人呢？”
“严格来说，想载愈多人，车子就必须愈大台；而愈大台的车子，对于行驶的道路就有愈多要求。所以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假如要我回答的话，我会说必须要研究道路的状况，引擎的马力与车体结构，才能决定最大的一辆车可以载多少士兵。”
“哦，士兵。”卡维公眼睛一亮，露出狡狯的笑容。
“不要说大公不曾考虑过，车辆在军事上的用途。其实任何东西都有其两面性，刀放在厨房，就是切菜切鱼肉的厨具；放在战场上，就是杀生的武器。就看使用者怎么去用它而已。”
“那么，我们有没有什么方法，避免别人在战场上使用菜刀？”大公爵试着用打趣的口吻问道。而这样的问题，阮文越当然也相当关心。
林却是哈哈一笑，说：“我只是主导研发，负责管理生产，和等着收钱的魔法师而已。这种事情，当然是想要合作的两位去伤脑筋啦。只要该我分到的钱分到位了，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意见。”
言下之意，就是卖给谁，谁买，他可不管。那么对有打算参与这项合作得两人来说，都是一项利好消息。不过两人念头一转，却想到了不同的事情。大公爵露出了锐利的目光，看得阮文越冒出了一丝冷汗。
虽然坐在副驾驶座的人，没有转头看后座两人的表情。但他们的情绪波动早就落在林的掌握之中，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两人现在的心理活动。估计又是那种淘汰竞争对手，独占利益得那一套吧。林装作不知道，随口说道：
“其实放眼整个迷地，市场非常大。按照我的计划，我不只希望造出个人可以使用的车辆，也要造出大量载送人员，或是运送物资的车辆。事实上，最后一种才是我原始的想法。我希望可以改变现今迷地的运输能量不足，以解决印刷魔法卷轴的材料问题。而工厂在正式投产后，能够造出多少车子来？且只要是机器，就有损耗。那么后续的维修保养、老旧汰换的，注定了曾经买过的人会再买第二次、第三次，只不过时间跨度会长了些就是了。我想说的是，市场很大，东西卖不完的。最好的方法是跟可以信任的人合作，用最快的速度去把汽车造出来、卖掉，把钱拿到手上才是正经。”
卡维公说道：“哦，难道阁下不认为，这样的东西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话，才能够，嗯，用你的说法就是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大公爵的这话说得有点白，阮文越的背部都湿了一大片。
林依旧是笑着，说：“假如是我想要独占这门生意，我就得自己组织人手，安排方方面面的事情，这对我而言太不切实际了。我可是个魔法师，研究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交由其他人独占的话，可能我坐着等分钱分没几回，就会被人嫌弃拿太多，找着毛病想再把我踢出局。说到底，独占一门生意当然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除了让独占者浪费过多的精力在商品以外的事情，也会让人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想法与作为。所以我认为，有竞争的状态是最好的。”
这样的表态，让阮文越暗中松了一口气。卡维公却是有些不满，但他随即想到这个男人过往的表现与做法，不禁苦笑说：“难不成阁下有打算像咖啡相关的知识，或是像论坛一样，扔得满世界都是，不管不顾的。”
某人不爽就翻桌的前科累累，不由得不防呀。对无关紧要的市井小民来说，这是无私的表现。但对一定层次以上的人来说，他们怎么会看不透里头的利益与猫腻。
转过头的林，露齿微笑，说：“我不是说了嘛，谁让我不好过，我也不打算让他好好过。只是制造汽车这门生意的门坎，明显比其他东西都还要高，就不是什么小虾米可以介入的。但凡能够插手的，肯定是实力跟势力都有一定水平的人。反正到时候我稳坐高山，看山下龙争虎斗，肯定是很热闹的。”
大公爵沉默了。他远离帝国的权力核心，并不代表他手中就没有权力。而所谓的权力，不就是让世间万物按照自己意愿运行的力量嘛。自己早就不是隐藏着身分，游历于迷地的冒险者了。帝国大公爵的地位，也许并非这个世界的最高权力者，但也不是一个魔法师可以挑战的。
明白曾为过命好友，如今身分多了一个大公爵的男人，这样的沉默代表什么。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用玩笑般的口吻说道：“我说伟大睿智，而又英明神武的大公爵大人，请听小的我说句话，行不。”
“去你的，说人话。”卡维公装作不满地说道。
“哈哈。我想说的是，假如你打算对付坐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千万别把我算在战力里面。我可没有挑战他的打算。”
喂喂，我人可就在旁边。这种话，不应该是在背后说的吗。
“哦，你承认你会输给一个年轻小伙子。”卡维公挑衅式地说道。
喂！虽然我在你们眼中还算年轻，但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好吗。
“哈，要跟你说，这个男人有多麻烦。你没有亲自试过，你肯定不愿意相信。但我换一种说法吧，你得自己想清楚了，才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自己曾经在数学的课程上说过：‘假如这世间，逃跑我认了第二名，没有谁有资格认第一。’没有把握就动手的人，叫做蠢货。虽然我从以前就不觉得你有多聪明，但是你也得好好考虑这句话的分量吧。”
好吧，某人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了。
然而卡维公听到多年好友如此告诫，他不可能不重视。打虎不死反为患的道理，大家都能明白。
假如有一个魔法师宣称自己最擅长的就是逃跑，那么任何想要对付他的人，都得要考虑要是第一下没有杀死对方的话，那么接下来将要迎接的是一个‘魔法师’无穷尽的捣乱，甚至是暗杀。也许迷地的魔法师，喜欢像战士一样刚正面，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诡异且难以捉摸的手段。
莽撞的人好对付，猥琐的人……
再想起种种与这个魔法师有关的传闻。也许，自己应该用不一样的态度，来看待这个在他眼中还不甚牢靠的魔法师。
大公爵发出爽朗的哈哈笑声，像是要扫除之前隐隐约约所种下的阴霾。
他并不介意和他人平起平坐，甚至有人在他之上。毕竟区区一个大公爵，还不到这世间权力的顶点。他的实力也不是强绝到能以一己之力，荡平世间一切的程度。所以面对很多人，很多事，只要调整一下心态，就没有什么是不能适应的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订制车
最终还是没能到达维苏山。这倒不是无法在时限内开到目的地，而是因为换人驾驶，大家开车都开得太开心，开错路了……
某人眼中自带导航小地图，其他人可没有呀。
所以就随便找了处视野开阔的山丘，把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一边吃，一边继续未完的商讨。
说是未完，其实多了一个强势合作者，众人对于汽车又有新的认知，所以阮文越和林之前所讨论好的结果，有大半都要推倒重来。
对此，阮文越也没有太多意见。因为加入了卡维公，以及明白汽车的军用价值后，所有人心中的盘算都比原本大了几分。除了某个没心没肺的人以外。
不过林还是在讨论中强调，现在所乘坐的汽车性能，并不是未来所能制造的汽车性能。改用普通材料来制造汽车，在材料强度远远不如的情况下，各方面的参数势必会有严重的下滑现象。
但不管下滑得多厉害，哪怕只剩下十分之一的性能，也比普通老百姓所能利用的交通方式还要强上不少。简单地说，仍是有利可图。不要看公爵卫队还是有人可以追上汽车二档的极速，卫队的骑士与战马就算不到万中挑一的地步，也是精锐之士，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接触者可比。
而某人之所以在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提议，拉一位大公爵进到他们的事业后，并没有表现出如过去那般，做生意总想敬贵族而远之的态度。这是因为汽车除了固定的购买成本外，还有后续的消耗成本。
这一方面，使用魔石中的权能，不如挖石油提炼。毕竟前者在迷地有很多用途，更有很多地方的魔石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石油则不然。假如希望在社会中相对属于底层之人也买得起汽车，那么持续消耗的成本就不可能太高。
某人可是计算过了，按照现在魔石与石油的价格，汽车每跑一公里的消耗，两者间所耗费的金钱是天壤之别。魔石可贵多了，而且是呈现几倍的贵。而石油的成本几乎都在运输上面，在现今已知的产油地，格瓦那帝国内，地精自治城堡列巴普，那玩意儿就是白送也还被人嫌弃。
其次提炼石油能产生很多很有用的产物，这些东西也许在未来也能找到他们在迷地的用途。先整出来研究，做一些技术储备也还不错。
而要炼油，未来要设置加油站，这些东西要搞出来，就需要一些实权人物的帮忙。在这些事情上，身在圣城埃斯塔力，嘉隆商会的阮文越是远远不及卡维公的能量。
不过这些美好的远景，卡维公似乎就是有那么一点不满意。在闲聊中，他不时会来到车辆的旁边，东瞅瞅，西瞅瞅，如是几次，众人也不以为意。
突然他拿出了随身的长剑，一记冲击波轰得众人猝不及防，捱轰的车则是晃荡了几下，又恢复平静。中剑的位置有处明显的凹陷，但也就只有如此。整辆车的结构仍旧完好。
对大公爵突然抽风，大伙儿当然都吓了一跳。就不知这位成名已久的大剑士，原先的想法是什么。见到自己砍不破汽车时，他倒像是较上劲了，蓄力，准备使用威力更大的招式。
林连忙跑到大公爵面前，摇着手说：“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呀，大公。假如想要测试防御力的话，好歹等我们回去再测。要是现在把车给砍坏了，我们就只能走路回家了。”
……嗯，很现实的问题。所以卡维公收起了武器。
林这时继续说道：“而且未来我们改用普通材料之后，今天汽车能够抵挡您一剑之威，并不代表未来也可以。”
沉吟一小会儿，卡维公说：“假如我说我就想要这台车呢。”
被这位突然抽风的高贵人士吓到，林无奈苦笑着说：“这辆只是试作车呢。很多部分都还没定形，更没有附加任何魔法，要他何用？”突然想到有钱人的尿性，林试探性地问道：“大公莫非是想要一辆有同样等级防护力的订制车，而且是不惜代价。”
“对，对对！就是这样！之前你们讨论的，都是如何使用普通材料替代，想办法让成本更低，从而让售价更低，给更多人买得起。但假如性能跟这辆车相比较，差太多的话，买得起的人为什么要去买那些瘸脚的货色。”
……这就是土豪眼中的世界，和穷酸眼中的世界有哪里不同嘛。
不明究理地，某人觉得很挫折。
只是土豪那会在意穷酸的心理活动，卡维公很自然地问道：“如何，你所说的那种订制车，做得到吧。”
压下心里的酸楚与想哭的冲动，林装作坚强地说道：“做，当然是可以做，只要有钱有材料就可以做。但是我想要订一些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卡维公问道。
“我或那几个银须矮人的时间也是时间，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不可能整日里只忙着造车。我预计，未来这种出自我手的订制车辆，一年最多制造一辆，当然也有可能不造。不过相关的技术，我也会教给你们派来的魔法师。那么在生产订制车与量产车之间的数量比例，由你们决定，我不过问，反正该我的利益到手就好。”
“哦，不考虑增加一些数量吗？有钱为什么不卖。”卡维公对这样的要求有些不满意。
林却是摇摇头，说：“大公，据我所知，您是喜欢武器装备的人。而那些擅长制造强大武器的大匠师，他们的心血结晶，是随随便便拿着钱就可以买到，而且还是随时要买随时有的东西吗。”
搓着花白的胡子，卡维公不得不承认道：“确实是如此。不过他们产量不高，更大的原因是材料的问题。”
“正是，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点要求，由我开具材料需求，当然也会提供替代用的清单，由买主自备材料。我为了买齐那辆试作车的材料，可是差不多把我在这段时间的所有收入，全部给填进去了。假如要由我自己收集材料兼制造的话，成本不知道会提高多少。”
某人这句话就半真半假了。因为同时间有另外一个吃钱大户，就是那架正在运转的提花机。不过这一回购买材料，也让某人发现一件以前没有注意的事情，那就是像魔法材料这些稀有且昂贵的物品，价格并非固定的，而会随着供给量、运输路程长短而有波动。
在过去，不管是大贤者之塔时代、五联城时代，再到流浪的那段时间，所买的魔法材料几乎是每到一地，看看当时当地哪一样库存多，价格划算，就当作交朋友跟那些商会管事交关。因为都是一次性购买的，所以很少关心价格波动的问题。
而在之后要用到的时候，都是看手边有什么材料，就做什么样的打算。有时用不上太好的东西，也因为特性的问题而没有其他的替代品，只能硬着头皮使用。就好像修复飞空艇席德号的时候，很多材料的强度都是在部件需求的指标之上。严格说起来，算是浪费了。
但银须矮人们做事情有些执着，什么样指标的部件，就得用什么等级的材料，执着到有些不知变通的程度了。而这样的执着，会让他们盯着市场上的某样魔法材料购买。
圣城的买完了，就委托商会从外地运送过来。当其他商会的买完了，就盯上某些人手中库存且还未使用的原材料，由商会管事出面协调，请对方匀一些出来。这种情形下，当然得要花上一笔额外的金额，才有可能让对方割爱。
有时是其他商会的人知道自己手中的材料有人有大量需求，所以提高价格，赚取更多的利润。
总之这种行为在商场上，简直就跟别人说：‘我是肥羊’差不多。所以假设要帮客户制作订制车，而把材料的成本估算在售价里头，有很大的机率到最后会赔钱。别的不说，某人就想过买方和商会勾结的方法，是很容易在包含材料价格的销售中，反坑制作者一笔的。
所以这种麻烦事，交给那些想要订制车的人就好。反正这种人非富即贵，要是身家小一点，都还买不齐订制车的材料，当然也就不存在赊欠或积压库存的可能性。自己收个工钱就好，还比较省心省事。
而在场的人都是有办法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人，当然知道某人的顾虑是什么。就好像那些制造武器的大匠师一样，有时他们肯出手，靠得不一定是交情，或是求购武器的人钱够多。单纯只是因为一块稀有材料，让他们手痒而已。
所以要订制汽车，材料由求购者自备，在迷地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要求。
“第二点，我会挑选客户。因为这些订制车可以说是我最顶尖技术的一个展现，假如有心想要仿造的人，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这些订制车，而不是未来我们所造出的那些普通车辆。我可不想费劲去制造出未来的竞争对手。”
对这样的规矩，众人都点头同意。在某人的盘算中，谁想绑住他，搞独占生意都没门。但他们也不希望有太多竞争者加入这门新的行业中，分薄了利润。
第六百八十四章 谈妥条件
看大家没有太大的反应，林继续说道：“当然，在圣城，我没有认识太多人。所以老实说，对于求购者我也无从挑选起。我倾向于使用介绍制度，任何想要找我订制车的人，得要有在场三位中任一位的介绍信。不过假如大魔法师卡班拜以及比詹大魔法师两位有需求的话，我也会帮忙就是了。毕竟我来到圣城之后，受到他们两位很多的帮助。至于我每一年满足谁的订单，就由三位内部协调安排吧，我一样不干涉。”
这句话的意思，等同于将选择客人，谁先谁后的权力交到他们手上，在场的三人无不动容。至于被指名为例外的两人，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看着三人激动了一小下，就又恢复高深莫测的表情。虽然对于自己所提出的条件表示认同，但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林想了一下，大概也能猜到三人的心理，便说道：
“既然大公与阮先生是我的合作者，法圣阁下是相当重要的介绍人。那么我作为我合作的诚意，假如三位有订制车需求的话，我愿意配合在第一年内制造完成。当然，条件也还是一样的，材料自备，我再收一笔工钱，总不能让我做白工吧。哦，还有，这个条件仅限一辆。还有其他需求的话，就得往后排了。”
话说到这里，三个人以大公爵为首，三人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坐过那么舒服的交通工具后，谁舍得再让屁股回去坐马车。
假如按照这个男人之前的条件，他们要能够坐上自己的车，最慢是在三年之后，谁有那个耐心等待呀。所以当这个魔法师说出愿意在第一年赶工，订制三人的专属车辆后，哪怕仅限一辆，也让他们感到满意与满足。
而在某人的盘算中，眼前三位加上卡班拜大魔法师两位，总共五个人，假如他们有需求的话，便愿意在第一年的时间内，将订制车辆制造完成。除了有巴结这些人的用意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于不要让自己太过显眼。
自己出行当然不可能坐量产车，银须矮人所制造的这辆订制车，终究会成为自己的座驾。假如到时满街跑1903年福特A型车，偏偏自己开了辆悍马车，那还不惹人白眼呀。假如驾驶特殊车辆的人不只自己一个，就可以很好地分散火力，不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箭靶。
“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直接向你提要求。”卡维公如此说道。
“请说。”虽然订制车的收入不是自己期望的主要目的，但也没有明着拒绝一位大公爵的理由。保持好和这位的关系，不就是让未来的合作更加顺畅一点。
卡维公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希望订制一辆以女性为驾驶的车辆，最重要的是安全。像刚刚我随手试了一招，还能够把后车门给打凹。我希望可以提升到连凹痕都不会有的程度。”
嗯？不是自己要用的？
林的疑惑，很快就有人帮忙解答。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说道：“你是打算给自己的孙女买车吗？”
卡维公露出了某人没见过的慈祥表情，说道：“是的。那孩子不敢出门的一大原因，就是觉得自己并不安全。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公爵卫队，在她身边保护着。我希望提高安全性的汽车，可以成为她的一个倚靠，让她有出门的自信心。哪怕不去社交宴会也好，就出门散散心，总比整天闷在城堡里要好。”
嗯，孙女？也是，一个白胡子老贵族没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这才奇怪呢。只是自己对卡维大公爵的家族并不熟，所以林问道：“那么大公，您的孙女是成年人呢，还是未成年人。体型如何？”
敏感的问题，当场让大公爵变身为护犊子的老人家。用锐利的目光瞪着魔法师，问：“你知道这些想做什么？”
“咦，所为的量身订做，不就是先知道使用者的体型与习惯，再按照这些条件打造出最合适的物品来。就好比大公您找那些大匠师造一把专属的武器，他们总要知道您的臂长、手掌、指幅这些状况，才能够打造出最适合您使用的武器吧。要不然整一把比您还要高大的巨人用剑，或是对您而言，跟针差不多的侏儒用剑，都不是好事情吧。”
理由对到让人无法反驳。卡维公脸色稍缓，想了想后说：“等我回去之后，再把这些东西告诉你。”
“好的。那么针对安全性的问题，有什么特殊的附魔要求吗？刚刚您试了那么一下，能够打凹车子的板金，也是因为现在这辆车除了引擎之外，没有附加任何魔法。单纯只是以魔法材料本身的硬度，抵挡您的剑招威力而已。我相信只要附加了合适的魔法，应该就可以很轻易地达到您要求提高安全性的条件。至于附加什么类型的魔法，你们可以试着用魔法塔或魔偶的角度去思考，我们再来研就可行性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大感意外。这辆让他们惊艳的车，居然只是素材的状态，还没附加任何防护性的魔法。只是那句话中，让法圣捉到一个重点，问道：“崔普伍德阁下，您说魔偶，莫非是指可以把这辆车改成魔偶？”
“对，也不对。用魔法材料所制造的汽车，本身就能够归类在魔偶里。只是这具魔偶和大部分人的想象不一样，没有手也没有脚，不像人也不像任何生物。他就只有一个主要功能，就是用四个轮子在陆地上快速移动而已。所以可以用驱动魔偶的方式去指挥他，但现阶段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驱动魔法阵，可以有效地控制汽车的行动。”
其实这个方法，也是银须矮人版汽车自动驾驶的基础思路，再配合程序辅佐。而不是完全套用地球的低阶人工智能，也就是侦测环境、环境辨识，然后程序逻辑判断的方式。
然而魔偶的行动自由度与聪慧程度，取决于驱动魔法阵的突触部数量与安排方式，以及作为核心的灵魂是如何取得的。就好像生下来的孩子有聪明，有迟钝，资质究竟如何，老实说，很看运气。
魔偶核心的制作方法之一，取用魔兽的魔核，里头通常会有魔兽的灵魂残片。以此补全，成为魔偶的核心灵魂。但缺点就是这样的灵魂会带有魔兽原本的习惯，简单说就是四脚着地的会不适应手部的动作，有尾巴的会不适应没有尾巴的状态。
另外一种方法是召唤元素位面，或其他高等位面的圣灵。但这些高级灵魂遇到前所未有的四颗轮胎，一样是怎么都不适应。而这也是某人会说，银须矮人所开发的自驾系统不值得信任的理由。虽然有程序辅助，但却是典型的一加一小于二的状态。
连灵活地控制车辆，这样的前提都做不到了。就算能够和人一样作出精准的判断，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这些魔偶经过训练，还是能使其熟悉现有的身体构造。但这样的训练过程无法备份，也就是每一个新造车辆的灵魂核心，都得要重新训练一次。光是这一点，某人就不太想要深掘这门技术的潜力。以量产化为目标，最怕遇到这种不可复制的特制品。
“那么让它在两个形态间切换呢？”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不死心地追问道。
这一问，当然是让某人几乎崩溃。我说法圣爷，您老真打算整出一台变形金刚不成！
自重与结构的问题不光地球有，迷地一样也有。虽然说魔法材料不但轻，而且强度与硬度也相当高。但那种珍贵材料一定有更好且更合适的用途，而不该拿来制造魔偶。更别说用少了没意义，用多了就是一种浪费。
几句话，打消了法圣那不切实际的妄想。要是能成，某人早就做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不过反驳归反驳，还是要有理有据，才说服的了眼前的三位。毕竟自己是来寻求合作的，而不是要来打脸对方，打得啪啪作响。爽是爽了，生意也黄了。
林虽然没有非要做这门生意的理由，但有一个机会，却因为自己作死给整没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说是这么说，要应付三个老人家的脑洞，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法圣的魔法造诣比自己精深，很多道理点一下，就能够通透。但另外两位对魔法一知半解的，跟他们解释可行或不可行的难度，跟教小孩子启蒙的等级差不多。
不过某人可没有无穷尽的时间，跟他们扯东扯西的，下午的数学课还等着。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促着几人上车，准备返程。
林可不敢丢下这三位老人家，自己用闪现术回城，然后让他们开车开回来。先不说信不信任他们，敢不敢把这辆试制车暂时交到他们手上。要是返程又迷路了，那一大群公爵卫队的人上门讨人，我是要从哪里拿一个大公爵出来交人。
坐上驾驶座的林，油门重踩。在几个老男人的鼓舞声中，不知死活地将汽车催上急速，呼啸而回。
第六百八十五章 裁、缝
阴天。连日里乌云黑蒙蒙的一片，那种大雨将下而未下的感觉，让空气闷闷的。连带影响圣城埃斯塔力的整体氛围，彷佛有什么东西压抑着。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好像在手脚上多了一副镣铐，做什么事情都不太顺遂。
相较于这抑郁且不寻常的春色，某人可是忙到热火朝天。
林和卡维公、嘉隆商会的阮文越，正式签订了一份合作契约。除了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作为见证人外，林还请了大魔法师卡班拜来做第二见证人。
一个含括石化、炼钢、制造与销售、保养、维修等，上中下游齐备的汽车产业，就在三个魔法师、一个大贵族与一个商会主管的手中正式开展。
别以为某人疯了，一口气把摊子扑得那么大。实际上很多东西在前期的投入并没有那么多，只是预先做规画与准备，避免需要用到的时候两眼一摸黑，手忙脚乱而已。
再说，合作的对象也有实力这么做。他们也认同尽可能把事情一次到定位，让各个方面预先磨合，当要开始对外销售的时候，就是一个成熟的产业链。
从这些动作中，也可以看出合作者的信心。对卡维大公爵、阮文越来说，就算使用普通材料替代的研究计划无法顺利进行，光是卖订制车也是有搞头的，投入其中的资金不用怕无法回收。
而且林和银须矮人们再怎么算也就五个人。没有打算将制造汽车变成毕生志业的某人，早就承诺会教其他魔法师，关于制造汽车的方方面面。就算要拿捏在手中，避免被人一脚踢开，最多也只抓住一两个关键处技术，不可能把所有技术全部捂住。
正是通过气，所以才让其他人如此大胆且放心，在这个新生的产业上面下了重注。
作为第二见证人的大魔法师卡班拜以及其好友，大魔法师比詹，两人也如某人之前所猜测那般，对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所说的高端订制车确实是感兴趣的；但要研究低阶、低成本，使用普通材料的汽车，两位老人家是兴趣缺缺的。
不过对于还没有完全体会汽车魅力的老人家，两位都没把手中的首年订制权力当成一回事。毕竟这东西终究是要自己花钱的，不是别人白送；而自己在经营学院与研发印刷机上，也都需要资金的支持，所以大魔法师卡班拜选择保留这项权力。
而大魔法师比詹更是果断，直接将这份权力卖给了卡维公。让大公爵除了帮自己的孙女订制一辆车外，也给自己订制了第二辆。
本来林是不想承认这种交易的，也怕到时候大魔法师比詹会后悔，而跑来向自己抱怨。只是这样的念头没有转多久，某人不禁莞尔。这算不算自我意识太良好，太把汽车当成一回事了。
也许人家就是不喜欢，无论如何都不喜欢，也就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再说大公爵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认真算起来，这可不算坑人。
因为还在筹备阶段，而且做的还是前所未见的事情，所以卡维公与阮文越都选择了回到各自的地盘坐镇，监督着事情在前期的推行。关于各自定义制车的特殊要求，就藉由论坛的私人讨论区块来和某人交换意见。
除了汽车产业正风风火火地推行外，对某人而言，另一项切身之务就是魔法版丝绸的衣服制作了。
这几日里，两个被锻炼到属于全能型的少女，都被这千头万绪的事务给追逐到连轴转。待在提花工间里，监督着机器正常运作的责任，就落到了新加入的小伙子，李奥纳多的头上。
什么都还不会，什么都还不懂，且什么都还不习惯的他倒是挺任劳任怨的。开了阅读首棺中资料的权限，他就乐得在浩瀚的知识海洋中徜徉。有时他还会读到忘了吃饭的时间，得要有人去叫他才行。
幸好他还知道自己的主要责任是看守着提花机的运行，所以李奥纳多做了一个附加在提花机上的小玩意儿。只要机器因为错误停止运行了，就会牵动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脚胫骨上。这时读书读得再专注，他也会痛得跳起来，出去找人来解决提花机的问题。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忝为老师的林，对这个新学徒的感受就只有两个字：妖孽。
论记性、论反应，李奥纳多比不上卡雅或是哈露米，更不用说芬那个不知怎么形容的巫妖，但是他的脑洞时常使人大吃一惊。且这些被提出来的问题或意见，可不像是小孩子那种天马行空的妄想。认真去思考的话，确实有其可行性在里头。
在以前，某人所认为的天才，其实就是在记忆力与反应上表现得相当出色的人。假如再有相当好的逻辑性，那可就不得了。这样的人能在已知的基础上，一步步推演出更深层次的结论来。这样的人才走到极致，就某人所知，大概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那位虚构的名侦探了。
李奥纳多的表现却不是如此。上一秒明明在讨论二乘以二为什么等于四的问题，下一秒，他突然就问苹果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是不是有什么力在作用？假如抵抗了那个力，人是不是就可以飞起来了。
正常人的表现终究有其脉络可循。就好比树苗成长，先扎根，然后树干、分枝、树叶、花苞，最后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来。穿越众的优势也就在此，平常人需要经验累积与研究才能得出的结论，穿越众可以利用地球结论，略过累积与研究的时间，直接做出结果来。
李奥纳多就像是还在扎根的树苗，突然就在眼前开了一朵花。而且开了一朵还不过瘾，他是开了一朵又一朵。为了让这些凭空出现的花朵能够持续茁壮、成长，就只能努力把枝桠往花的方向长，去托住这些美丽的花朵。
这种彷佛天赐的灵感与创造力，是某人前所未见的。
以前常听人家说，科学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句话谁都会说，但有多少人，真的假设出了什么大学问来。
在地球，当老师的也最喜欢说那半句爱迪生的名言：成功就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然后无视后半句：恰恰是那百分之一的天分最为重要。但是那个天分是什么，直到今日，才从李奥纳多身上深刻了解到。
他真的会是那个人吗？假如是的话，他为什么在这里？面对这种无从证实的问题，倒是平添了某人几分烦恼。总不能直接问他：你是不是达文西。
假如他真的回答：没错。我就是以后画蒙娜莉萨的微笑，以及被称为文艺复兴三杰的达文西。那他妈才见鬼了，好呗。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年轻的肉体里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但现在这种装嫩的表现是怎样？
总之，关于李奥纳多的事情，某人只花了一点点时间去烦恼，然后就抛到脑后了。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纠结在那上头没有意义。现在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尽量去教导他，帮助他而已，省得他哪天饿死或冻死在路边。
最终提花机将所需丝绸织造完毕，总共花了十三天的时间。会比预计还要花上更多时间，是因为在织造花纹的部分，林控制着将机器运行的速度放慢下来，先以不出错为首要目标。假如成品的质量过关，未来再考虑提升效率。
不过对比传统蜀锦的织造工艺，动辄几个月、一年半载的才能完成一疋布，这十三天的速度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
丝绸完成了，并不代表就没事了。接下来当然是裁、缝，这两项一点也不简单的工作。
魔法版丝绸的强度远超林原本的想象，那可是刀剑不伤呀。这项意外之喜，当然是利好消息。至少自己在穿着魔法版丝绸所缝制的衣物后，不需要再另外穿上锁子甲之类的装备，来提升自己的防御能力。但在制作衣服的阶段，那就是让人抓破头的难题。
拿匣切来切割，或是使用异次元放逐术的空间切割版本，当然可以轻松对付丝绸。但这样却是杀鸡用牛刀了，而且这些绸缎也没有坚固到非得这样做的程度。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将芬曾经爱用的武器Machete，也就是那把大砍刀给熔了，回炉做成剪刀和缝衣针。因为那把大砍刀的材料，是手边除了匣切以外，最适合用来制作武器，那被称为凡纳青的魔法材料。
之所以某只巫妖舍得把大砍刀拿出来熔了，包括斩舰刀都有些不待见，搁在墙角积灰尘，实在是之前的那一场冲突，这两把武器都没能破开对手的防御。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用过匣切之后，再使用其他武器都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偏偏那把剑太多话。要是提起带着匣切出去砍人的念头，芬就会有种自己输掉的感觉。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带着了，反正现在她的生活，也用不着打打杀杀的。不管是大砍刀或斩舰刀，想法都是有其他用途就拆吧。
当然，某人也不是单纯地做出剪刀与缝衣针而已，也附加上了通常会用在武器上的魔法，增加其锋锐与坚固程度。搞得某人都在想，不管之后要去当东方不败，或是南海鳄神的，趁手武器都齐备了。造出来的针与剪刀别说对付魔法版的丝绸，拿出去打打杀杀的都没问题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画风错了！
有缝衣针，当然也少不了缝纫机。在大贤者之塔与五联城时期，芬和两丫头热衷于缝制各种特色衣服时，早就摸熟了这种机器的使用方式。如今有需求了，当然是再把它造出来。
缝衣服所使用的线，则是同为制作丝绸的丝线。不过制作丝绸是使用七茧丝，缝线则是使用九茧丝，稍微粗了一点点。
本来某人还矫情地要自己来做衣服，反正又不是没做过或不会做。就是车边而已，有什么困难的。
但某人车个一小段缝线，就左挪右挪、东瞧西瞧的，才能又车上一小段。偏偏这么仔细了，车缝线还是歪七扭八的，让人看了好不别扭。
磕磕碰碰了几回，看不下去的哈露米抢过去做了。拆了旧线，就看她熟练地哗啦一下，就车了好长一段距离，又直又顺。
果然，事情还是要交给擅长的人去做。
预定要做的贴身衣物、长袍与魔法师小披肩，形式都相当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或是弄一些不知所谓的腰身或皱折出来。所以哈露米动作特别快，三两下就把所有东西给车好了。
看着自己来到迷地以来，用了最多心力，筹备时间最久，制作时间最长的装备逐渐成形，说不激动是骗人的。但激动归激动，某人也不由得注意到整个气候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湿度提升，远处有雷隆隆作响，似乎风也大了。这是终于要下雨了？所谓遇水则发，这是好事情吧。
拿到刚缝制好，热腾腾的衣服，理了理线头，稍微清理一下。林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在阁楼的房间，打算换上这一身新衣服。
捧在手中的全套衣物很轻，没有什么重量。只是某人突然想到，现在是初春，穿这一身会不会太过单薄。是要在里头加件毛衣呢，还是给自己套一个加热保暖的小魔法。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剥了精光，林动作利落地给自己从里到外都换上新衣裳。话说迷地的新年还过没一个月，自己这也算是新年穿新衣了吧。
大男人的房间，又是前资深肥宅，当然不会有可照全身的穿衣镜。但对一个魔法师而言，这完全不是问题。水镜术可以说是自己除了光系列的魔法外，前一段时间最常使用的魔法了。只是说之后使用论坛，都直接把内容投射在视野里，这才没什么再用水镜术。
如今想要照镜子，而不是上论坛，林熟练地拉出几张等身大的镜子，摆阵式般地在身边围了一小圈，得意洋洋地照着自己的英姿。玄武的图案很大，从后背绕道身前的腰间。且在肩舺骨以下的位置，刚好是穿上魔法师小披肩后，也不会被遮住的地方。
黑色底的绸缎，以黑金线与暗红线勾勒出四灵之一的线条，乍看之下并不显眼。但仔细瞧，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典雅。哈露米给了一个闷骚的评价，某人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但好像也没有比那个词更贴切的了。
学起少女般的动作，溜滴滴地转了一圈。反正没外人看，某人正想掂脚眨眼吐舌，做出一个可爱的动作。突然一阵闪光亮起，闪现术发动！
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在闪现术再次发动前的空隙，一股巨大无比的能量冲击，轰到了身上。林下意识地向后急纵，撞破了墙面，撞进了庭院里。
这时才有雷声传来，隆隆声不绝于耳。
自己这是遭雷劈了吗？某人恍惚着。
颤巍巍地起身。林想通了刚刚被雷击中的关键。第一下雷击被自己用闪现术躲过了，但从现场没有其他破坏痕迹的环境来看，这第一下雷击没有轰失，而是转折了方向，再度袭身。这个转折太过迅速，距离也太短，雷击速度快到超过自己的反应时间，这才被轰了个正着。
只是这一身防护异种能量的防御手段，其实并不只防御不同维度之间的能量潮汐而已，而是可以抵抗所有能量类的冲击。这记闷雷的威力虽然大，但其实伤到某人的，不过是慢半拍的闪躲动作，让慌张的自己撞破墙壁，因此而造成撞击伤害而已。
雷电能量没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一丁点烧酌的伤痕。这一身特制的魔法版丝绸法袍也是同样的结果，没有任何烧灼痕；就连撞破墙壁，都没能在衣服上留下任何破损。除了后脑袋可能肿了起来，整个人有些头晕外，一切完好如初。
只是莫名其妙捱了这一记雷劈，为的是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不可遏止地占满整个脑海，不敢相信的某人在心中大呼：这个画风错了吧！
自己之前所造成的动静可一点都不小。待在屋子里的其他人当然是慌慌张张地跑着，要跑出屋来看着究竟。但某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从第二道闪电中所出现的那道人影。
有点眼熟，是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相貌普通的祂每踏出一步，都能带起风云卷动；以及肉眼看不到，但身为魔法师一定可以感受到的权能躁动。与此同时，一连几天闷着要下又不下的乌云，这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让雨中的身影，又模糊了几分。
比起神秘之主克莱因的意外现身，某人口中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说明此身可能遭遇的境地：“天劫……”
神秘之主的现身，并没有自我介绍，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那张脸。但所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人，在看到细雨从身旁滑开的那个男人后，脑子里所浮现的一定是这个名字。
能有如此威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不可能是圣者之身。只能是真身降临，代表着‘神秘’权能的神灵。
事实上，对于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克莱因心中的讶异不比眼前的凡人们还要小。众神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那是藕断丝连呀。祂们真身降临有种种限制，但又不完全断绝祂们与迷地的联系。假如迷地这个世界有真正的意识，那肯定是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渣男。
但祂出现在这里了。
虽然没有明示，但克莱因知道自己真身出现在迷地，有时间限制，也有该做的事情。那个感觉很隐晦，就是要祂揍眼前这个男人一下，然后就可以滚回自己的神国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让祂想去找阿波罗斯聊聊天。作为极少数，或者说唯一一个能够以真身自由来往迷地与神国的神灵，守护之主与迷地的联系，是远超过其他诸神的。对这种晦暗未明的感觉，找祂解释应该可以得到最接近正确的答案。
但那个麻烦的家伙，不管是神或是恶魔，都是敬而远之的。摸了摸前不久被守护之主揍断的鼻梁，克莱因突然想到，好像也是跟这个男人有关。所以说，眼前这是报仇的机会吗。
当祂听到那个男人艰难地说出：“天劫。”二字时，克莱因多了几分明悟。
笑着看向这个很早以前就被祂关注的男人，克莱因说道：“看来你比我更明白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外神。”
轻飘飘的两个字，林顿时理解了自己的问题出现在哪里。迷地的‘外神’并不是专指克苏鲁神话中的那些强大存在，举凡非迷地土生土长成就的神灵，都可以被冠上这样的称呼。
严格来说，深渊的恶魔大君们也可以这么称呼。只是长久以来，与迷地神灵相爱相杀的日子，让祂们有了‘深渊邪神’、‘深渊大君’这样的专属名称。
而那些隐藏在某人星空夜幕之下的存在，假如祂们真的和地球有关联，而不是某人想象出来的产物，那毫无疑问也是能被归类于‘外神’的范围内。只是在过去，祂们都只在某人的星空夜幕中，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会现身。
如今，与其说是自己曝光了，不如说是自己背上的那只大龟曝光了……
早就应该猜到，那不是单纯的图腾！林试着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却装得十分难看。这个时候能说什么？或许，说什么也都没用吧。
这时克莱因突然问道：“其实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我出现在这里，是应该要杀死你呢？还是杀不死你呢？还是要刚刚好，把你打得半死不活呢？困扰啊。喔，先说好，这不是私人恩怨，我也没有歧视像你这种人的意思。会揪着外神，非要打死或赶跑的，也就只有阿波罗斯了。除非你选择站在了概念的对立面，否则不会有其他神想要对你做些什么的。”
思考这样的问题，反而让某人的紧张感尽去。林看着露出一副好学不倦表情的神秘之主，不由得认真地回答道：“也许，结果与过程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摆出的是什么样的态度。”
能够混成一个神的，就不会有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林光是提了一句，就让克莱因对于今天这件事情，多了一些想法与感悟。祂满意地笑着，说：“我就说嘛，你一定比我更明白现在的处境。既然知道了，那能不能请你乖乖地让我揍一拳，好让我收工？”
“陛下想得可真美。”林有气无力地吐槽说道。
神灵真身的一拳是什么样的概念？不知道。但也绝对不会是让人想试试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