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才要出发的人们
原本被深渊大君们追杀的男人，好像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地，反过来猎杀起受大君召唤而来的恶魔们，并吞噬着他们的血肉。而且原本不受控制的权能，像是被找到了规律。某人逐渐取回控制权，也有了施法的动作，尽管只是用一些简单的小魔法。
这样的行动，反而让大君们更加没有插手的理由。因为对方明显陷入一种疯狂之中，朝着堕落的道路愈走愈近。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献上祭品，推波助澜。
与此同时，天还没亮，就起了个大早的少女们，在看到她们老师的留言后，是不慌不忙地准备着。反正那个男人的恣意妄为，也不是第一天了。身为学徒的立场，也不可能命令他做什么。
两个少女慢条斯理地准备着，包括从首棺室中将这个家最重要的中枢控制系统给解下来，准备带往深渊；还要进到厨房里准备早餐。因为东西带往深渊相当麻烦，所以以往大家都会先吃。不过这一回她们老师先走一步，所以得要帮那位准备便当才行。
等到早餐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他们姊姊大人起床的时间了。自律的巫妖不需要别人叫，当然也不用闹钟之类的东西。预计什么时候起床，只要到点她就会自己醒来，分秒不差。
芬会花一点时间洗梳，整理一下自己。毕竟现在的身体已经是活着的肉身了，不像以前就一副骷髅架子。要干净，直接泡强酸。下去再起来，什么脏污都会不见。现在可不行，从头发、指甲、牙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需要小心照顾的。
认真打理自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最主要这当中的乐趣，是过去几百年的生活所不曾体会的，所以芬很享受这样的时间。等到打理好自己，到餐厅用早餐时，巫妖才从两个少女口中得知，她们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师已经先行一步，自己跑到深渊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芬只是“喔。”了一声，并未多作表示。她很清楚那个男人的实力，也无法想象那个胆小鬼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所以芬很放心地细嚼慢咽，享受由两个少女精心制作的早餐。
自从那位女侯爵的仆役们来到这个家中，因为人数众多，三餐也不再由两个少女掌勺。另一个理由则是那些高贵之人，不放心吃外人经手过的东西。
虽然说看起来女侯爵本人不在意，但她身边的人可是在意的不得了。而大部分时候不讲究吃的男人，也就随之任之。也因此，大家就少了不少口福。那群人自吹自擂的贵族菜肴，大概是比猪食要好一些而已，还算人吃的。但跟两个手艺被锻炼出来的少女相比，那是天壤之别。
直到最近，因为大半夜的就要准备前往深渊，时间实在是太早。那位女侯爵不在出行的名单中，当然也不会早起。那群自认为忠心耿耿的仆人也就没有坚持非要自己处理食物，这也才解放了厨房。
两个少女重新回到厨房后，即使是最简单的早餐，也是相当美味。芬当然多花了一点时间，在品尝这久违的美食上。至于到现在，都还不习惯身体需要进食的原缝合尸史东，则是吃什么东西都像在吃猪食一样。看他不尝味道，囫囵吞枣的模样，芬只觉得暴殄天物呀。
用完餐，意犹未尽的芬施施然前往闪现大厅。这里是和世界树领域中，相同规格的固定式闪现术传送魔法阵。建造这个魔法阵的各种材料，是由木精灵部落和精灵王国提供，目的当然是方便他们的人来往圣城埃斯塔力，和他们各自的部落与王国。
对已经熟悉闪现术的两人来说，以这个魔法阵作为出发点或目的地，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就一个仪式感吧。从传送魔法阵出发，抵达传送魔法阵，总好过莫名奇妙的来，或莫名奇妙的离开。
出发的人当然有芬，在场唯一可以使用闪现术的巫妖。两个荳蔻年华的少女，主要是去做苦力……还有原缝合尸，前黑暗军团禁卫军团长史东，负责搬包括首棺在内的东西，就一个苦命的搬运工。
一行人来到闪现大厅的传送魔法阵之上。芬只晃了一眼，没多做确认，便发动闪现术，带领众人前往深渊。
本该是很普通的日常，接下来的事务和前几天一样，就是各种观察、记录，趁空还整理一下记录内容，让回家之后的工作少一些，多点自己的时间。
但今天一抵达，就给了众人一个教训。脚底下失去支撑的地面，所有人直接成自由落体往下掉。
幸好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冒险新手，尤其两个少女，在她们老师的特殊指导──某人从不说这是坑人或恶作剧，──之下，应对突发状况可是有相当多的经验。发觉自己脚下无物，成坠落的状态，两人直接一个羽落术加持，直接轻飘飘地落到一片废墟上。
而芬跟史东两人，什么魔法也没有加持，直接落地。膝盖只一屈，便安安稳稳地双脚站定。
到来的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边的断垣残壁。哈露米最为直接，来到芬的身边便问：“姐姐大人，妳确定我们来对地方吗？”
“只要是来过一次的地点，我是不会出错的。”这虽然不是闪现术的特性，但凭芬的记忆力，这种事情是不会犯错的。
“那么……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城堡怎么了？还有，老师呢？”哈露米问着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众人认真观察这座深渊中的城堡，已不复昨日的风光。主堡的部分崩塌大半，只剩下小部分的建筑残骸。原本用来观星的天台，当然全部不见了。城堡的城墙也是一样，随着主堡崩塌得位置，该方向的城墙也全部不见，甚至连这处悬崖边的飞地，也崩落了一部份。
残余的城堡，同样是摇摇欲坠。要是某人在场，他会这么评价：就别修理了，盖新的比较快。
很可惜，那人不在，没人可以体会这句话中的嘲讽。所以更应该把那个男人找回来，要不就太寂寞了，不是吗。
也许芬对于环境的掌握，不像某人到达变态的程度。但对一个曾身为魔王的巫妖而言，也是到达巨细靡遗的水平。要在这片废墟中，找到这里最强的恶魔，本地的恶魔领主沙宾，并不是件难事。只三两下，芬就定位了在某处瓦砾堆下的恶魔。
二环学徒级魔法──旋风术由一个巫妖施展，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只见芬青葱般的玉手轻挥，一股无可阻挡的狂风当即将地上的瓦砾沙土给吹上天。甚至连城堡残余的部分和城墙，也一并被吹垮。即使如此，也还没能将恶魔沙宾救出来。
因为接下来的工作相当简单，所以芬没有继续插手，只是命令着史东朝某个地方挖掘。在原缝合尸的怪力协助下，芬一眼就看到沙宾露在外的手臂。
闪现过去后，芬将那手臂一提，就将昏迷中的恶魔沙宾给救了出来。而对方死不醒的时候，按照芬流派的魔法唤醒术，就是不消耗权能的一连串巴掌，直接把恶魔沙宾给打醒。因为再不醒，很有可能直接被打死。
“呸，呸！”一睁开眼，沙宾就感受到全身的不适，以及满嘴的灰。他看着把他救出来的巫妖，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说巫妖也没有等多久。不耐烦的她抢先用深渊语问道：‘恶魔，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么事？还有，那个人类呢？”
总算恢复一点精神，沙宾心有余悸地说：‘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招惹了一大堆不该惹的人。然后就被围剿了。’
‘围剿？谁？’芬简洁却不失犀利地问道。
‘大君，无数深渊大君。就那个数量，让谁察觉了，都会感觉到绝望吧。就算是那个魔法师，他也没有例外。’想起前事，沙宾就微微打着颤。
考虑到继续逼问，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自己想听的答案，所以芬放弃继续问那个明显吓到的恶魔。反正有几件事情已经确认，首先，那个男人应该还活着。第二，对手是深渊大君；他们好比迷地的神灵。既然人还在，没有被埋在这大片的瓦砾中，那就赶紧把他找出来吧。
打定主意，行动派的哈露米就要往外跑。芬一把就捞住对方的后背，说：“不要着急。妳老师有句话，紧事缓办。愈是紧急状态，就愈需要冷静面对。急忙忙的，做什么事都不会顺利。”
“可是姊姊大人，我们早点出发，不是可以早点追到人吗？”心急的哈露米问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妳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适合打架吗？”芬反问。
这时哈露米才想起，她们所携带的物品与装备，并不全是适合冒险或战斗用的装备。她焦急地问：“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先回去一趟吧。把打架用的家伙全部带上。接下来，可不是悠哉游哉的休闲时间。”芬如此说道。
一行四人当即闪现回了圣城的家，放下那些临时的行囊，在整备一番后，重新来到深渊。衣服还是原本的，因为这几套用魔法丝绸所制作的衣袍，可是迷地最顶级的装备；想找到更好的，困难呀。至于其他近战、远战用的武器，当然是全部带上。
一般人这时会将视线放在哈露米身上。因为她所使用的几项近战用武器，全都是以世界树为材料所制作。但极少数懂行的人，会把注意放在卡雅身上。准确一点说，就是一把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武器。重型狙击枪‘有我无生’首次出现在圣城安斯塔力以外的地方。
第八百三十八章 追踪
重新回到深渊的一行人伫立在原地。因为芬之前将崩塌的城堡瓦砾堆吹飞了大半，在恶魔领主沙宾的带领下，生命力与力气较为旺盛的恶魔纷纷从沙土中爬出，并试着救出其他同伴。这倒不是他们有丝毫慈悲心肠，只是恶魔们也明白抱团的重要性。
假如是在敌对的深渊大君面前，他们肯定有多远就跑多远。而现在多帮一个恶魔，不光是施恩而已，还是为了增强自己一方势力的力量。否则那潜藏在血脉之中的力量，会让自己应大君之召唤，然后毫无意义地送死。
恶魔的玩法，同为恶魔怎么可能不知。大君们的召唤，可从没有好事情。
然而看着这副景象，芬等一行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欣慰，因为她们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去追那个男人的行踪。这时黑发褐肤的少女，胸口处一阵骚动起伏。灰猫哈迪从衣襟处探出脑袋来。牠左右一看，吃惊地说道：“还真的跟你们讲得一样，这里被拆得差不多了。”
从少女怀中跳到地面，哈迪抖了抖身子，舔舔前爪，梳理着自己脸上乱翘的毛。待在这几个人类的衣袍里，一点也不舒服。但想跟着她们闪现移动的话，又不得不如此。哈迪可是看过，在那个人类男性手里的普通之物，因为连续闪现而腐朽的结果。猫生仍长，牠可不想早夭。
只是得知了那个男人失踪的消息，也没等牠的意见，哈迪不但在睡梦中被吵醒，更被急吼吼的三个雌性给带到深渊来了。这一趟旅程，可算不上是愉快。所以落了地的牠，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理了理自己后，哈迪用尾巴扫了扫废墟上一块较平的石头，端坐其上，问：“所以，把我带过来是要做什么？”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嘛，林失踪了，得要靠你把他找出来。”哈露米如此说道。
哈迪却是不满地喵了一声，才说道：“那个人类有需要担心吗？他没回来的原因，也许只是想去哪里逛逛，没有告诉你们而已。”
芬相当认真地说道：“这不像是那个人的作风。假如是他真的遭遇到那种危机，怎么可能不直接逃回家里。但他没有这么做，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直接失去音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发生了连我们都想象不到的事态，让他陷入这种连论坛类的功能都无法使用的状况。”
哈迪的反应虽不像那些才思敏捷之人，但至少不是笨蛋。对于芬的解释，牠也点点头认可。说道：“那么要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我可没有办法像狗一样，嗅着味道去追踪行迹。”
“放心，没有要你做这种事情。按照他的思维，假如无法在第一时间用闪现术离开的话，他还是会选择一条逃跑的路线，逃回迷地。所以我要知道的是，你们当初从深渊通道，是怎么过来的，会选择哪条路离开。”芬解释道。
“这件事情呀。”听明白原委，哈迪跳下石块，走了几步后发觉其他人没动静，也就停下回头，说：“不是要找人，那就跟我走吧。”
“哦～哦！”意识到魔猫准备带路，其他人连忙跟上。
考虑到有两个魔法学徒在场，所以哈迪并没有使尽全力。要不然当初第一次见面，测试那个魔法师的实力时，自己可不是这样慢吞吞的速度。
但牠没有想到的是，哈露米跟卡雅两人，可是资深魔法学徒呀。也许本职没有学透彻，跑步的本事可早早就被锻炼出来。按照某人的逻辑，打不赢也要跑得赢才行。
所以哈迪就在几个雌性人类的催促下，加快自己的脚步，倒着走一回当初牠和那个魔法师走过的路。
这条倒着走回去的路，从一开始，就让追踪的人明白，自己并没有找错方向。因为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战斗的痕迹。第一个疑似战斗现场的位置，对周围环境破坏得最为严重，可以想见这一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众人仔细搜索此地所遗留的线索，但除了破坏痕迹之外，其余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当然，这是普通人眼中的情形。在芬这个巫妖的眼中，她至少看到了一个含恨的深渊大君残魂，或说被遗留在此的强烈意念。
这位大君对自己的失败，是难以置信的。所以不停地喃喃着。本着某人废物利用、资源回收的精神，芬很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灵魂或意念体给笑纳了。反正扔在这边一段时间，不是自然化散、消失不见，就是被其他有类似役使灵魂能力的恶魔给夺走。
而收下这个灵魂或意念体的另一个理由，是要从中看能不能得知那个魔法师的情报。很遗憾的是，除了一堆怨念之外，芬没有其他收获。一行人只得继续追踪。
接下来的战斗场面，就没有第一处那么激烈了。尽管打斗规模小很多，但血腥程度却是反其道而行。被遗留下来，还没有被野外魔兽、其他恶魔清理掉的尸体，是愈见其残忍手段。开头的，还看得出来是被锐利的短匕首分尸；到后来，根本就是手撕了，也不管什么武器不武器。
甚至在途中，这些战斗痕迹的方向拐了个弯，开始远离前往深渊通道的路。战斗痕迹的间距也愈来愈短。这样的转变，虽然证明了那个男人还活着的事实。但是看起来，事态还是朝着不太妙的方向演变。
尤其在哈迪的认知中，牠从没走过这种完全没有恶魔阻拦的路。还记得上一回，是靠那个雄性人类的魔法，一一回避了可能会碰到的恶魔。但这一回可没有那个雄性开路，没有那套魔法带着他们七弯八拐。如此，依然遇不到恶魔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有了这一层认知，芬等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希望在事情演变得无可转圜之前，找到那个男人。
而在深渊的某处，红着眼追杀恶魔的某人，全然不觉自己身体所发生的变化。包括肌力的增加，身材久违地窜高了少许，指甲变成尖爪，甚至容貌又一次改变。皮肤的表面冒出了一层极细的红毛，无毛的部分则是不断干裂，加厚着皮肤上的角质层。
可以说，林确实朝着恶魔化，也就是常人所说的‘堕落’道路迈进。而这种堕落的方式，看在旁观的深渊大君们眼中，他们只有满满的鄙视。在堕落之后，维持着自身意识，将深渊的赠予化作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力量。如此的恶魔，才值得他们的敬重。
但眼前之人的堕落道路，似乎就要消磨掉自己的意识，化作纯粹的魔物，成为深渊所操弄的对象。连自我都保不住，谈何受人尊重。
第八百三十九章 次位面塔异变
看着那个人类魔法师如野兽般撕咬搏杀，大君们无不嗤之以鼻。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有一场针对主导权的战争，正在进行着。
维度隙缝的次位面塔正沸腾着。也许这样的形容会让人感觉很怪，也会让人纳闷固体要怎样才能沸腾？但事实上，再也没有更直观地形容眼前之景的言词。
砌作高塔的砖石本该是坚硬的形态，这时却像被煮沸了一样，砖体不断在冒泡，表面也在跳动。假如是一块两块那也就算了，但整座塔都是这副模样，让身处在其中，受老家文化熏陶的肥宅化身想到一个名词──焦热地狱。
而站在肥宅化身身边的人，则是以意识体出现在自己魔法塔中的原版，对面的则是潜藏了一段时间，意识被禁锢在梦境塔的银须矮人守护者──露碧塔。
原本能够限制住这个源自于紫变级魔石，后受银须矮人所启发，拥有不逊色于智人种智慧的矿物生命，是梦境世界那蛮不讲理的法则，以及有别于迷地知识体系的魔法塔。但后者可以被熟悉，前者在离开了梦境界后就不存在了。所以露碧塔一直在等待一个复仇的时机。
毫无疑问，深渊入侵是一个很好的发难机会。所以曾为矮人守护者的她从沉默中苏醒，以她对这座魔法塔的熟悉，对程序语言与电路形态魔法阵的掌握，很轻易就撕开一道口子，让深渊的气息入侵。
某人苦思才有所得的权能病毒，跟深渊气息自带的感染属性相比，那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终究不是信息专业的呀。反正露碧塔所开的那道口子，几乎让整座次位面塔在瞬间就沦陷。
唯一的一块净土，就只剩下相对面的斑鸠同盟高座会议空间。那里是世界树的管辖，两者间的连系很容易隔离开来。再加上有维拉这个差点深渊化的世界树，他们要抵御这股气息的侵入至少是有的放矢，而不会不知所措。
所以深渊的入侵，在外界看来，已经让某人失控了。其实是因为林暂时放弃了身体的控制，任凭本能来行动，打算全力来处理次位面塔的问题。说起来，身体虽然是根本，但次位面塔才是某人一切的根基。要是这座塔毁了，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为过，甚至更惨。
只是并肩的两个自己，用看猴戏的心情看着眼前耀武扬威的原矮人守护者，女仆装形态。肥宅化身毫不遮掩自己上下审视的目光，赤裸裸的，彷佛要将人看穿一样。
这种视线当然惹火了露碧塔。她手插腰，岔开双脚，表现出居高临下的态度，倨傲地说道：“深渊的力量已经完全充满这座魔法塔了，你们认为你们还有办法挽救这一切吗。有没有感到一丝后悔，把我留在这边，以及各种不敬。”
“从以前我就这么觉得，这个妮子很可爱。因为有趣，所以要把人家整个种族给灭绝，这样的任性，你不觉得是傲娇大小姐中的典范吗。原版的。”肥宅化身如此赞赏道。
然而某人只是回答：“林明美去死，我是早濑美沙派的，一切傲娇退散。”说着，两个自己竟就立场与支持问题，斗嘴了起来。
看着眼前两……人，竟漫不经心地在互相拌嘴。一直以来饱受无视的露碧塔，怒火更盛，说道：“你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深渊的伟力，是你们能够抗衡的吗。还有闲工夫在这里争执那莫名其妙，除了你们自己之外，谁也听不懂的东西。为什么不利用这有限的时间挣扎一下，那我看看你们垂死的表情是多么美妙，然后迎接最后一刻。”
“原版的，这妞觉得我们搞不定呢。”肥宅化身朝着一旁的自己说道。
“其实我也想知道，这一回这么糟糕的状况，我们可以怎么搞定？”纠结中的某人，如此问道。
肥宅化身张开双手头仰天，说：“这种事情怎么解决，你不是很明白嘛。怎么事到临头，还不愿意承认。那句经典格言是怎么说的，生活就像强X，假如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不过，你还是有权选择享受的方法。”
“说什么选择，还是只有这个方法嘛。”某人咕哝道。
听着两人那胸有成竹的对话，露碧塔想认为对方是虚张声势。但被禁锢在这座魔法塔那么久的时间，和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明白，这些人敢说出口的话，哪怕听起来再离谱，十之八九是真的，或可以实现的。所以她原本得意的心情，变得不那么漂亮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怎么解决眼前的局面？”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肥宅化身爽朗地哈哈大笑道，全身肥肉也抖了几抖。
猛地深吸一口气，整座魔法塔那沸腾的砖石上，发散出混浊偏黄的气体，全部被那个胖子吸入鼻中。这让他整个人就像吹气球一样，陡然膨胀了一倍有余。皮肤变得赤红，面目狰狞，头生犄角，一身肥肉全都变成了奋起的肌肉。这是直接接受深渊的馈赠，变化成为恶魔。
但此情此景，并未能够让次位面塔恢复原状。反而是让塔与肥宅化身两者间，形成更加紧密的联系。也就是说这并非只是肥宅化身的堕落，而是连着魔法塔都一起被深渊化。
眼前之景，先让露碧塔感到错愕，随即又是狂喜与不屑的态度，说：“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方法，堕落成为一个恶魔。真是让我高看你们了。”
既然是同一个人，林所会的东西，肥宅化身没有理由不会。所以他重新使出闪现术，瞬间就出现在原矮人守护者的面前。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挥拳将对方打飞！
恶魔肥宅看着自己的拳背，说道：“原来这就是恶魔的力量呀。”
让肥宅若有所思的部分，并非恶魔化的他所拥有的天生怪力。而是露碧塔她最初虽然是矿物生命，但原身的紫变级魔石可是被留在银须矮人的铁城里头。在塔中的她，其实是依托魔法塔，才能够显现的意识体。简单地说，她没有实体。
过去在梦境界时，因为那个世界蛮不讲理的规则，所以让肥宅与中二两个化身，可以把这位没有实体的原矮人守护者给实体化，再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玩弄着。像是学魔法少女的变身动作，穿着女仆装，说出各种让人害躁的话。
正是这些经历，让露碧塔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
第八百四十章 解方
当魔法塔脱离了梦境世界，不再有随着想象力而具现某物的规则时，露碧塔总算摆脱了那悲惨且无法自主的命运。
她变得能够潜藏在魔法塔所构筑的程序世界中，也利用这样的机会，去摸熟这座塔的运行规则，并妄图掌握主导。就如同她身为守护者的时代，掌握了银须矮人的命脉那般。
可惜的是某人的次位面塔，迥异于银须矮人所构筑的系统。而露碧塔的见识，也不足以让她闻一知十，从而破解、掌控次位面塔。或许再给她上千年的时间，就有可能做到。但这短短数年之间，她的最大成果也不过就是开了个破口，致使深渊入侵而已。
但这样的成果，并未能取得如她所希冀的结局，眼前那可憎的魔法师毫不犹豫地堕落了。而且还能够藉由恶魔的力量，攻击到恢复成为纯粹意识体的自己。这样的痛楚与羞辱有多久没有尝到了！
大仰叉八地倒在地上，露碧塔抹了抹脸，不甘地起身。眼前一高壮，一相对矮小的两个男人兀自交谈着，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一如既往。昔日自己在银须矮人的地盘时，可是备受景仰的守护者呀，什么时候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了。所以她恨！
而在交谈中的两个自己，原版的问起恶魔版肥宅道：“解析的进度到哪里了？”
“同样都是基于八种权能的排列组合，能有什么困难的。再说对方很好心地将自己本源的力量送到我们面前，不把他里里外外看个仔细明白，岂不是太失礼了。”
“毕竟是深渊的，和我们熟悉的迷地权能，会有一些不一样吧。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被整成这个样子。”林说出自己的想法。
恶魔肥却不以为意地说道：“权能就是权能，哪里有分深渊迷地的，充其量是两个地方的核心运作方式有所冲突而已。今天的状况就是Windows，我所用也；MacOS，亦我所用也。两方皆想独占我的使用习惯，那便舍弃两者，改用Linux也。”
同样是自己，林怎么会不知道恶魔版本的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就如同正常人在做决定前会瞻前顾后一样，他没什么信心地问道：“这样能行吗？”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我们虽然是从迷地的八种权能入手，但实际上我们运用的方式，既不像迷地风格，当然也不是深渊风格。都已经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那么在这一大锅粥里头，多加了什么佐料，都是我们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顾虑什么。──”
说着，恶魔肥用那硕大的身体，双手一摊，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还是说你会担心这模样，就是我们的结局？你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说我觉得这副身体还不错。也许我和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也说不定。你不这样认为嘛。”
恶魔肥所说的，就是融合了神格的中二化身，在最后成就的那一刻，被自己所斩杀。从那之后，中二化身便不曾再出现过。然而后续对自己的影响，又是那个老问题。究竟自己是永远失去了什么，还是取回了什么。
那么相同的事情，自己又要再做一次吗？
“哈哈，烦恼什么，原版的。我们既不曾存在于世过，又如何真正死去。我和中二的，一直以来都只是你的想象。只不过因为你在魔法侧的世界，所以发生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这不是很正常的吧。也许你一觉醒来，就会发觉这里的生活，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你这样可算不上是安慰呀。”林抱怨道。
“你又不是孩子了，需要人秀秀。就算要，也该找个有***的来安慰吧。还是你能接受大肌肌的？”恶魔肥学着猩猩，擂了自己变厚变壮的胸膛几下。
这样的动作，当然换来某人嫌弃的白眼。恶魔肥却不以为意，说：“与其伤感那些没意义的事情，不如考虑怎么在这一回的机会中，获取最大的利益。上一次的机会太过仓促，可没有多少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有过了那次的经验，这一回不好好捞他一笔，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我。”
“……你不是说你不存在，又何来对得起或对不起的问题。”
恶魔肥打着哈哈，如过去一样拍着肚皮，打算呼咙过去这件事。林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多作感伤，而是问道：“你想从哪一方面着手？”
像是打哑谜的话，同为自己如何不明白。恶魔肥回道：“你不觉得从上一次将魔法塔挪到维度缝隙后，所得到的机遇虽然让我们有所长进，但仍有缺憾嘛。这一回，也许就是完满这个缺憾的机会。”
“那么被深渊关注的部分，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种事情，就算丢着不管，也会自己没事吧。”恶魔肥说完，又补充道：“哦，你没有成为恶魔，所以看不出这件事情的本质。简单地说，我们现在就像是入侵人体的坏菌，被白血球跟抗体追杀。只要我们能够骗过身体，让其认为我们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就好，那些追杀的行为就会停止。至于我们究竟是哪个部分，是什么模样的，并不重要。”
“是这样子的机制嘛。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呀。”林一旁感叹道。
“其实并不需要把整件事情想得太过阴谋化，或是把深渊想得太拟人化。任何生物，以及自然环境，都会有这种排他的机制。或者说，只要原本平衡的体系一发生变化，身体或环境就会为了适应这个变化，继而改变原有的平衡，形成新的平衡。而这个过程，可不一定是和平转变。”
“也就是说，可以把自己变成恶魔的一份子，也可以让自己装作接受深渊，只保留部分特征的欺骗方式。不管哪一种，都能彻底解决我们在这里所遇到的问题吧。假如这么简单的话，你变成那模样不就白费了。能变回来吗？”林试着理解说道。
“你想多了，原版的。再说我没有变成深渊的一份子，我怎么会明白里头的猫腻。这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更何况之前的状况你也有看到，没人出面控制一下的话，这座塔都要煮沸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假如不是我变成这副模样，就该是你变，甚至是我们都得变。而一旦堕落之后，除了重新投胎，哪有什么变回来的机会。所以一些无谓的想象，就不用说出口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神魔不许之身
“不过在那之前……”恶魔肥的话语突然一个转折。两个自己若有所思地齐看向一脸怨怼，愤恨地瞪着自己人的前银须矮人守护者。
露碧塔当然会感受到那称不上是热情的视线。但她无所畏惧，依旧趾高气昂地说：“看什么看！不要以为你打得到我，我就会害怕了。之前所受的屈辱，尚且无法叫我屈服，这点伤害算什么。”
恶魔肥越过原版的自己，一边捏着自己那钵大的拳头，一边说道：“其实我忍妳也已经很久了。妳搞得那些小动作，老实说已经超过了我们的底限。再加上今天妳听到了我们的打算，那么我们应该是要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人灭口，又或是杀人灭口呢。”
“哼，你做得到吗？我是不死不灭的，没有人可以杀得了我。”露碧塔骄傲地说道。
“人生五十年，如梦又如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乎。诸神尚且可以屠戮，妳会是不死不灭的，我不信。”恶魔肥又一个闪现，出现在露碧塔的身前。并且一把抓住了这个前矮人守护者的双手，提了起来，又说：“不过老实讲，我是希望妳是真的不死不灭，那就好用多了。”
挣扎到一半停下动作的露碧塔，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恶魔，不安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啊～啊！”骤然高八度的尖叫声回荡在次位面塔的内部。“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妳对我做了什么，我就只是对妳做一样的事情而已。要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变成恶魔，这不是挺寂寞的嘛。不过前提是妳熬得过去，能够活下来才行。所以刚刚不死不灭的大话，可千万不要是胡说的呀。”恶魔肥一边欣赏着惨叫声，一边解释道。
露碧塔的形象也在深渊气息的入侵下，开始产生了变化。原本的幼女体型开始成长，变得和一般成年人类女性差不多，而不是过去的矮人女性模样。不只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头发也被染成深渊岩浆的火红色。除此之外，恶魔的犄角、尖爪也是不可少的。
一切的转化，都伴随着痛苦与惨嚎。比起肉体的折磨，这种属于灵魂层次的折磨是无法忍耐的。因为深渊的入侵，是从灵魂的最底层展开根本的转变，不可逆，也不可违逆。假如过程和缓些，也许痛楚不会那么强烈。但恶魔肥怎么可能会如此温柔，当然是怎么暴力怎么来。
但痛楚，不是露碧塔的终点。她的变化没有减缓的趋势，身体仍持续膨胀着，并且有莫名的肉瘤开始增生。
没一会儿，露碧塔整个人就肿胀到不成人样，彷佛肉山一般。短短的四肢与脑袋，几乎要没入身体里。虽然她是意识体，并非真实的肉身，照理说讲话的机能并没有因为声带、嘴部的肿胀而丧失。但露碧塔的声音不复以往，而是迟缓且含糊，根本听不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当她异常增生到一个程度的时候，身体就开始崩溃，化作脓水，流泻一地。但在林的眼中，却是露碧塔全身的构成权能，朝着一个点集中，并且不断浓缩。
最终，在脏臭的肉泥与脓水中，静静地躺着一颗六角柱形，流转着七彩光华的魔石。这种魔石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全程旁观的两个自己，注意力却没有在那颗奇特的魔石上，而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果然如此啊。”“是啊，果然如此。”
恶魔肥拾起了那颗奇特的魔石。使劲甩了一甩，将沾在上头的东西与液体给甩掉，再一把抛给了原版的自己。同时说道：“没有肉身的意识体，果然无法承载深渊的力量。最终只会走向自我毁灭一途。不过意识体会被凝练出实体来，这倒颇让我意外。至于这玩意儿是什么，就有赖你探查究竟了。”
听完恶魔肥的话，原版的突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化身，也应该是属于意识体的形态，说：“那么你……”
恶魔肥举起右手，在原版的自己面前翻了几回。原本还没注意到，林这时是清楚地看见那只硕大，彷佛利爪般的右手，竟有一层飞灰不断朝外飘散。“我虽然把性命跟魔法塔绑在一起，试图转嫁这个伤害。但现在看起来是不成功的。所以说，不用烦恼要不要送我上路的问题，我的时间已经在倒数计时了。不论你要不要动手，最终的时刻离我比想象中的还要近。哈哈。”
听着那洒脱的笑声，原版的自己却无法同样洒脱。但停止笑声的恶魔肥化身，突然正色肃容说道：“就如同我们之前的猜测，神性练气、魔性练体。迷地的神灵与恶魔，不光是阵营、归属不同而已，还有这根本上的差异。神灵用神格与神国，来维持那虚假的形体；恶魔则是用张扬的性格，突显他们我思故我在的一面。看似完整了，其实各有缺陷。”
原版的林则是接续说起：“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取两者之利，截长补短，成就神魔之身嘛。”沉吟小半会儿，又说：“嗯，祂们会容许这样吗？”
“真理与正义，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如此道理，自古皆然。容不容许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比谁的拳头大。而你觉得，眼前还是需要顾虑他人想法的时候吗？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是死。差别在于退一步，是肯定死；进一步，是可能会死。那么你想选择哪个死法？”
“不要老是放这些看似有选择，事实上其他选项都只是多余的废话。好呗。”原版的自己朝着自己抱怨道。
“哈！这不是时间不多，我能帮你的机会有限，催促着你快点做出决定嘛。当初八位权能之主各赏我们一记精纯的权能，让我们差点成就神格，点燃神火。那个时候你退了，是因为当时的我们并没有一个足以支持神格的信念。──”
林点点头。那个时候的放弃，主要理由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没有一个坚定的中心思想。如此，成就了神灵之位也是排名最末班的那种，不如不做。
“──后来量子理论的引进，让魔法塔，让你，让我，都有了根本上的改变。但这个改变却像是空中楼阁，好比跑车的引擎，装在一辆快散架的老爷车上，怎么可能发挥出实力。──”
那一回，带给自己实力增长的同时，也还有身体的衰弱。虽然世界树法思那斯送了一滴号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精华，但某人一直没有使用的理由，就是因为感觉上药是好药，但跟自己的病征不对。冒然使用，不见得是好事。
“──那么，这一回算是补上拼图的最后一块了。就看你敢不敢成就这个神魔不许之身。”
第八百四十二章 转化
尽管对话中的两个自己，说得是轻描淡写。但要成就肥宅化身口中的‘神魔不许之身’，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只巫妖是从DNA层面编译出一具‘完美’肉身，再以权能编织出生命，成就先天的魔法师或战士。深渊化、恶魔化，以及林将要做的事情，更像是一种后天的改造。从细胞层面，将构成细胞的原质替换成蕴含有权能的生命物质。
这种翻新改变，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所以很多人堕落成为恶魔之后，行事就会趋于疯狂。这并不是说恶魔中就没有理性的存在，而是这些堕落的恶魔在转化的过程中就已经疯掉了。
林当然有办法回避这样的转化缺陷，这还是得益于露碧塔的牺牲。不管是出于自愿或非自愿，她的状态变化，让林充分观察到整个转化过程的细节。有了细节，当然就可以想出针对性的方案。
这边就不得不提起，为什么纯粹的意识体在深渊化的过程中会崩解的原因。
受到深渊气息入侵的细胞，会在权能的重新编排下，化作类似干细胞的原始且未特化的细胞。在人体，一般的干细胞会透过其存在的微环境因子，分化为该部位所需的细胞类型。
比癌细胞还要强大的恶魔细胞，则需要一个更强而有力的控制中枢，才能遏止细胞发生不必要的异常分化与增生现象，这个部位就是恶魔都会有的魔核。魔核不但能够有效地控制细胞的分化，也给恶魔带来强大的再生能力，同时也是为什么一破坏魔核，恶魔就完蛋的理由。
而前银须矮人守护者——露碧塔的死状，则是因为受到深渊入侵的对象，不存在实体的时候，深渊的伟力就会想办法为目标制造出一个可供改造的实体来。其做法是不断将目标朝一定点内缩、凝聚，最终将虚无飘渺的精神体化作实体。
那就好比把一个人扔进高压、高重力的环境中，不停地压榨。没有什么存在熬得过这种折磨，这也是为什么恶魔种类繁多，却没有鬼魂类的恶魔之故。
至于拥有实体的存在，在转化过程中会感到痛苦的主要来源，就如同一个口渴缺水的人，拿水管接水龙头，直接塞到这个人的嘴巴里头，不停地灌水，灌到吐为止。这时不管这个人有多么口渴，都会感到痛苦难受吧。
亦即只要给予每一个细胞精准的权能量，诱导其做出合适的变化，根本不需要体验那难以忍受的苦楚，就能完成恶魔化的转变。而这项工作，恰恰好是某人的程序语言，最擅长的事情。大批量的精准控制。
另外一个需要注意的点，就是同样受到深渊入侵的次位面塔。没有痛觉的它，又因为塔身的最小单位，是每一块堆积起来的魔法材料。所以在防止塔身被灌水灌爆这一方面，是比人体的细胞要容易监看得多。
唯一要顾虑的是，受到深渊那先天不平衡的权能所影响，改变了魔法塔身上的阵纹性质。在现实中，某人有关魔法塔既有的瞬发魔法，之所以时灵时不灵，就是因此之故。
再观察其现象，能够发现这个变化具有周期性的性质，就莫名地让某人想到地球的那场著名电流战争——爱迪生对决特斯拉的直流电与交流电大战。再深入检查其现象，发觉还真有八十七分相似。
交直之分，其实各有优劣，在地球也是各自应用在不同的领域。并没有哪一种电流形式，就消灭了另一种。运用在魔法塔的电路型态阵纹上，虽然要改动的地方不少，但至少不用把整座塔推倒重来。这算是个好消息吧。
既然确认了方向，两个自己便在次位面塔中，雷厉风行地展开改造作业。一人负责一样，恶魔肥修改次位面塔塔身的魔法阵纹，原版的则是处理现实中身体的转变流程。反正两样事务都很紧急，他们也更习惯分工合作，而不是把人力一窝蜂投在相同的事情上。
现实中，深渊不知名的一隅，大战仍在延续。
进攻的恶魔已经不像之前，三三两两来送头。聚集成群的他们进退有据，有如军队军阵一般。但他们迎头撞上的，却是一个陷入疯狂之中，正在堕落的人类魔法师。彷佛是碰上热铁板的奶油，上去多少，就融掉多少。
面对如此之多的恶魔蜂拥而来，疯狂中的魔法师无所畏惧。手中匣切的锋锐，每每带起一蓬恶魔之血，或是断臂，或是头颅。要是右手挥了出去，来不及收回，割下一个恶魔，那就用闪现术让匣切换手，然后左手挥出。
如此，左右开弓，接连不断。无数恶魔前仆后继，让魔法师的脚边不断堆积残肢或尸体。林就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立于原地，任凭恶魔浪潮冲击，他就是巍然不动。
当堆积的尸首淹没到他的小腿肚之际，爬上尸山攻来的恶魔高出他一个脑袋，这时就会使用闪现术挣脱束缚，站上最高点，继续杀戮！
敌人却不仅仅是来自正面，也有那自作聪明的，从左右，从后绕了过来，试图取得战果。疯狂中的人哪里懂得退缩，不论受了什么样的伤害，林就只知道反击回去，甚至更加狠戾。
这样的战斗，让林整个人沐浴在恶魔之血中。配合他身上的异变与疯狂的表情，一时间进攻的恶魔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比较邪恶与疯狂的那一方。已经有恶魔想要退了，但血脉力量的控制，以及来自深渊大君的召唤与命令，都让他们一步也退不得，只能拼了命地往前。
当战斗愈加疯狂，杀戮愈盛，竟似让那个人类魔法师气力自生，一些小伤甚至自动愈合。察觉到这细微之处的深渊大君们，有几位按耐不住了。
他们可以容忍其他深渊大君和自己平起平坐，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容忍这个小圈子里头，增加其他玩家。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魔法师堕落之后，最终可以到达什么样的高度，但他们总是会出手扼杀这种种子。美其名是给予试炼，实际上就是想把有机会的玩家给剔除出自己的小圈子。
所以，有深渊大君动手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同命诅咒
一个蜥蜴人外型的恶魔，行走于阴影之中。他的外表就和一般蜥蜴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表现上也不突出，身上也没有配戴特别强大的魔法道具或武器。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相当‘朴素’的恶魔，随着送头的大军，被挤到那个人类魔法师的面前。
杀红眼的男人，哪里会在乎站在面前的是谁，或是什么东西。反正就老一套，匣切递出，敌人不死也残。但是在匣切刺到对方身上的一瞬间，竟在自己身上，与对方伤口处相似的位置，玄武袍同样被破开了一道口子，同时爆出一蓬有着妖异紫红色的混浊血液。
而眼前的蜥蜴人恶魔之姿，也如水泡般破灭、消失。
要是一般人，受到这种同命之伤，恐怕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会瞻前顾后的，不敢继续伤敌。但眼前的人类魔法师可是在疯狂状态中呀。他不管不顾地继续输出，藏在恶魔群体中的诅咒之影，也不断给他的身上带来同命伤势。
一直以来保护着他的玄武袍，也被匣切割得千疮百孔。就连衣袍上的玄武图腾，彷佛都黯淡了许多。
就在匣切要往下一个恶魔的心口刺时，这把锋利的武器突兀地消失，只剩下那名人类魔法师的拳头，一拳擂在恶魔的胸口上，直接将对方打飞。恶魔更在飞离的途中，直接化为泡影。
已经开始恶魔化进程的某人，即使只是肉体的力量，也不是一般恶魔能够抵抗的，骗人用的虚像更不在话下。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也跟着飞了出去，朝着不同的方向。但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疯狂的魔法师露出一丝狡狯的微笑；充血赤红的眼神，也闪动着一丝清澈的灵光，随即消逝。
不见踪影的匣切，这时钉在藏身暗处的恶魔身上。假如单单只是武器的物理性质伤害，以深渊大君的体魄，哪怕不是擅长近战的类型，大概也可以不管钉在自己身上的武器，继续战斗。因为蓝波刀的刃长实在是太短，只比巴掌稍长。
但匣切可不仅仅是武器，它有意识。而且在某人的调教下，匣切不但能被当作一个合格的魔法师，甚至有资格问鼎更高的封号。大概唯一做不到的，就是靠冥想来累积权能而已。如此的一把武器，岂会乖乖地插在敌人身上而不搞些小动作，而且这还是一个相当强大的敌人。
对匣切而言，也不用刻意在自己身上铭刻诅咒或剧毒类型的魔法；它只用一招，超音波共振。只需要适当的频率，就能够震破会与之产生共振的物体。这样的能力，和超振动刀刃的攻击型态是相通的。
而现在是插在敌人的身上，有大把的时间跟机会，去找到破坏力最佳的频率。在不及眨眼的瞬间，匣切就做了上兆次的实验，并观察其结果。可说是从1赫兹、1赫兹地调整，找到最适合破坏眼前恶魔的频率。结果当然也很喜人，至少那悦耳的惨嚎，证明了自己的努力付出并非白费。
伴随着惨嚎声的，是大君暴虐的气息，朝着四周散去。来自上位恶魔的压迫感，让受召唤而来的恶魔们无不瑟缩地发抖；至不济，也会因此行动迟缓，思绪减慢。甚至有那弱小的恶魔，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但与这些小恶魔相比，深渊大君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捱了超音波共振类型的攻击，哪怕是大君之躯，依旧崩解了泰半。这还是拔得及时，远远把匣切给扔了出去。要不然，整副身体都被瓦解掉，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从藏身处被逼出来的深渊大君，除了被匣切破坏的地方，驱散了笼罩在身边的黑雾，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部分。其余身形，依旧是隐藏在黑雾之中，不曾露出真容。这一暴露，整个空间就像是陷入流沙蚁穴般，所有活物的行动都像是被迟滞，甚至凝滞在地。
大君想也不想，就朝着四面八方散射黑色火球。飘散的腥臭味使人作恶，不过当然恶心不到疯魔中的某人。无视那些飞行速度过慢的火球，林再度将匣切唤回手中，一言不发地朝着这位大君走去，且视周遭环境之异变如无物。
眼前的恶魔伤势，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恢复着，躯体再度变得完整。同时黑雾再次朝着空缺处弥漫，将大君整个人重新笼罩着。林在衣袍下的伤口也是相似的情况，愈合、结痂，恢复如初，甚至比起之前更加强壮。
“看来我应该恭喜你，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嘛，人类。不，继续用人类来称呼你，已经不适合了。我现在应该称呼你叫什么名字？”深渊大君问道，但其实这中间有他的小心机。
堕落成为恶魔者，会从深渊的意识中，得到称呼自己的名字，这就是恶魔的真名。所以眼前这位大君就只是想讹人，看能不能从这个恶魔新兵的口中，讹出他的真名，从而进一步控制对方。
但这位深渊大君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即使表情恢复了冷静，不发一语，也不代表这个魔法师就恢复正常了！变异到一半的他，左右脸一点也不协调，既有恶魔的特征，也还保有人类特征。相貌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他裂开嘴笑着，左脸的口子几乎要接到耳朵，右脸的笑容却是浅浅的。
深渊大君可没有傻傻的，等待着人类魔法师的反应。他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一化为三，两个分身朝后朝左右，分路而逃。却有一个分身是箕张双手，朝着林冲撞去，打算抱个满怀。
被针对的魔法师毫无惧色，直接就跟深渊大君的分身之一来个对冲。撞散了这泡沫般的幻影，并朝着其中一方追杀而去。
这样的动作不光吓坏了准备逃跑的大君，就连周边藏在暗处窥探着的也都惊呆了。偷袭那个人类的深渊大君，其天赋是号称无解的同命诅咒。所有伤害他的对象，自己都会得到同样的伤害。
而这位大君更是进一步将这个能力，移植到幻象体的身上。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不受任何伤害的情况下，只要敌手攻击他的幻象体，就会遭受同命诅咒的攻击。至今无人能解。
但幻象被撞散了，撞人的魔法师却安然无恙，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众魔不及细想，准备转进，避开正面对战的深渊大君真身已经被追上了。他用着高傲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没有能力跟你正面交锋？”
说着同时，黑雾之中探出一支粗壮的红黑手臂，手拿一柄弯月般的厚实短刀，朝着冲来之人的正面扎了过去。这一击，并非单单只是一记兵刃攻击，更伴随有无数秘咒与压缩权能的联合攻势。大君并非刻意如此，而是到了他们的位阶，一举一动皆自带风雨雷霆的效果。
林也没停步，而是反手一推，蓝波刀版的匣切正面迎上大君的短刀。就见那已经到了蛮不讲理境界的武器生命，破开那数也数不清的秘咒与护盾，直接将那柄厚实的短刀从中剖开。要不是大君收手收得早，连他的手臂也得一支变两支，左右双分。
焦急后撤的深渊大君，这一回是把笼罩全身的黑雾留在原地，露出了变色龙型的真身。一连在身前布置了上百层性质各异的魔法屏障，再结合黑雾有阻断感官的能力，他非要让这个使他狼狈不堪的魔法师，撞一个头昏眼花。
只是疯狂中的某人不计后果，匣切的破魔能力，则是维持着它的不讲道理。任凭你有多少层护盾挡在身前，皆是触之即溃。两者合而为一，竟让惯战且战斗经验丰富的深渊大君感到棘手，并且打算退缩了。
一把撕下自己一条手臂，朝天挥洒，化作血雨血影。数个与他外貌相似的身形，就在血雨中显露身姿。大君再次动用诅咒天赋，而且这一回用上自己的血肉，力量将会更强大，同时也会具备着初步的智慧。
几个分身先缓后疾，朝着冲来的人类魔法师包围而去，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伴随着这波攻势，还有一层较淡的黑雾，扩散范围，跟在三个分身的后头，向前弥漫而去。普通恶魔会被这层不受控制的黑雾给吸收殆尽，也因此这层黑雾是触之即死。
但要跟疯魔中的人比狠，谁也不够资格。黑雾的腐蚀在玄武袍的保护下，更是被某个魔法师视若无物。林用匣切在面前比画了几下，一时间，黑雾像是玻璃般，一块块崩解碎裂。露出了藏在黑雾之后，已经离开好一段距离的深渊大君。
魔法又一次被破解，出面交锋的深渊大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类。这不是拿着那把奇怪的短刀，随便挥一挥，就能把魔法结界与各种魔法效果给消除掉。他也不认为凭对方原本的潜力，支持得了如今的成果。
但为什么屡屡打出这种让人不敢相信的结果。
尤其对方应该是处于被深渊所同化，且沦为魁儡的状况下。失去了自主与理智的他，只会依循本能行动。但眼前这个魔法师的本能，也太过吓人了吧。
把破解魔法视为稀松平常。然而这种事情，即使是清醒的魔法师亲自来做，且没人阻止的情况下，也不一定做得好。那么一个疑问，不可遏止地出现在这位大君的心头，那就是：这个人类魔法师的疯，是真的疯吗？还是一切都只是想让人上当的技俩。
第八百四十四章 改造计划
在迷地通称为盖布拉许?崔普伍德的魔法师，现在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状况？
用一个仙侠类型的说法，比较贴合他现在状况的是——顿悟，而不是疯狂。
在次位面塔与已经恶魔化，死亡进入倒数计时的肥宅化身一合计，两个自己就投入不同方向的改造事务。他们没有借助世界树们的算力，一方面是不愿将深渊化的影响，往二十五棵世界树身上带。
世界树们有抵御深渊力量的能力，并不代表祂们就一定可以一边解析这股力量，一边引导其变化，另一边还要抵御其入侵。就如同地球的网络世界，跟黑客交手，也意味着自己暴露在对方的威胁之下。这是柄双面刃。林并不觉得要求世界树们替自己承担风险，是一个好主意。
这背后是一种体贴，又或是一种孤立的想法，某人难以自评。但这样的决定，也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
将量子逻辑带入魔法塔的构造中，这是前一回在匣切的协助下，所完成的工作。因为有匣切这个材料大师的帮忙，所以林所完成的魔法塔版量子计算机完成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但这面临了一个问题，硬件的理论改进了，但硬件本身跟不上以外，软件也跟不上。
这一回深渊力量入侵，林决定并非一昧地抵抗，将其排拒在外；而是引导其改变自己的根本架构，不管是次位面塔或是自己本身。为了做到这件事情，除了在改变的过程中需要大量的计算外，在未来维持如此形体的过程中，亦需要相当的算力来支持。
为了做到这样的事情，也趁着这个几乎是等同于将自己过去所构筑的一切，推倒重来的机会，林全心全力投入重新构筑自己的工作。也就无法顾及现实中的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次位面塔的改造虽然繁琐，但已经有了方向。不外乎加上整流器的结构，让变化后的交流电形式权能，重新变为直流电的形式；或者是在特定的部分，维持其交流电的形式。以及修改底层的机器语言，使其配适量子逻辑。最重要的当然是修正算法，为的是将整体算力往上提升。
至于次位面塔本身所铭刻的固有魔法，包括闪现术、奥术之眼等，这些对某人而言都是细微末节的小事。因为这些魔法要发挥作用，其法术模型的架构是固定的，没有什么修改的空间。但只要底层的指令周期提升，对于魔法不管是施展，或是其他方面也多少会有帮助。
至于人体的改造该怎么做，某人就没有什么头绪了。也只能循着已发生的变化，想办法将其控制并引导在自己可以掌握的范围内，而不使其失控。简单地说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进。
深渊伟力的入侵，带给人体的影响就是极大地强化、活性化细胞，提高各种上限，增加细胞活力。假如没有魔核控制着，那就等同于全身癌细胞化，唯有自取灭亡一途。
但，‘魔核’是啥玩意儿？这东东的原理是什么？
听起来，是相对于‘神格’的东西。但它是怎么产生的，运行机制又是什么，这些事情，在过去，只能通过猎杀恶魔或交易来得到魔核的时候，是不会搞懂这当中的机制。直到恶魔化的变化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可以就近观察魔核是如何诞生的，这才稍微搞明白魔核究竟是啥玩意儿。
简单地说，它就像是一份说明书、一个指南、一张设计图，清楚地指出什么部位该有什么样的构造，要有什么样的功能。好比人体之于DNA序列，恶魔的DNA不存在于细胞核中，而是集中于所谓的魔核了。
这也代表了，林大可学着芬的方法，去设计出一个完美的恶魔肉身来，而且想要有什么样的天赋，就能有什么样的天赋。还是那种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不过这种事情现阶段只存在于妄想中，因为每一个设计的变动，会连带影响什么部分？又需要做什么样的计算？以上种种，还没有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之前，是不好冒然行事。
芬敢于从DNA层面上，重新设计自己的肉体，也是因为之前累积有足够多的样本，做了充分的研究，才敢跨出这一步的。某人对于恶魔的身体机制，至今仍停留在解剖学的阶段，就不好大跨步搞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魔核是不是必要的？
现在看起来，恶魔的魔核除了作为身体构造的控制中枢；所谓的进阶，恐怕也是从魔核上面做文章，譬如说将整个生命层次提升成不一样的恶魔物种。增加一些什么了不起的能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或更难杀一点。以及最重要的，作为一个弱点的存在。
假如魔核最主要的功用，就是控制细胞的生长形式，使其不至于变成跟癌细胞一样胡乱生长的有害之物。林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没有替代魔核的方案？
说回头，在细胞层面上，恶魔化的细胞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让细胞拥有了不一样的特性。权能又是在哪边发挥作用？
其实这个问题，在迷地的时候就应该要自问了。而不是等到了深渊，快要被变成恶魔了，才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在迷地，权能同样会影响人体，只是不像深渊那么强势而已。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科学，也不那么科学。总之在找到解答的时候，某人那个无言以对呀，都想把拉瑟福德、汤普森这些大牛，从坟头里挖出来，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权能储存的地方，就在围绕着原子核的电子云，直接取代了电子的位置……
当权能进入的时候，八种权能会按照某种排列，跃迁进电子云中，取代电子。当权能被使用之后，八种权能会从电子云中消逝，但原子并不会因此崩溃，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电子会跃迁进入，填补空缺。
这样的过程是不停发生的。八种权能并不会永远固定在电子云内，而是不停地跃迁，与电子交换位置，如此流转运行。
而人要冥想，努力累积权能，其实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将权能累积在自己体内。而是透过某种‘改造’，令构成自己身体的某个原子，其原子核能够捕捉权能粒子，并将其短暂地束缚在电子云中。有愈多这样的原子，则一个人所蕴藏的权能量也就愈庞大。
这个发现包含了另一个讯息，那就是并非所有原子的电子云，都可以束缚八种权能粒子。也有那种极其普通，如同来自地球科学知识中的普通原子，跟权能毫无关系的。
至于为什么某些原子可以束缚权能，有些则不行，这就是某人觉得不那么科学的部分了。因为自己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无法解释这些特别的原子，与普通不包含权能的原子相比，为什么会有较高的活性。
而背后理由的研究，就又是另一项繁杂的课题，还没排上某人的时程。
不过这个发现，也很好地解释了那些非生命体的物质，依旧可以蕴含着权能，成为魔法材料的原因。
解答了原子权能化、细胞权能化的问题之后，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去控制权能化的原子或细胞。之所以会想绕过魔核这项关键，除了不想给自己制造弱点外，另一大理由就是这种在深渊诱导之下所建构的东西，里头有没有藏木马或后门之类的。
作为一个在地球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穿越众，会有这种疑虑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像自己经手过的大贤者之塔，理所当然在里头藏了一些对自己会很方便的暗招。用不用得到尚在其次，反正备而不用，又不会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但假如立场颠倒过来，自己成了接盘的那一个，那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所以某人宁可舍弃凝聚‘魔核’这条路，别开蹊径。
最理想的方法，就是强化细胞中既有的DNA，使其可以驾驭充满权能的新型态细胞。但是DNA这一块，自己并不熟。而眼前面临到问题了，才去请教那只巫妖，大概也来不及了。所以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排除掉。
林所能想到的，还是利用程序语言来作控制。但整个控制机制，应该要怎么设计呢？还是学魔核一样，有一个统辖全部的控制中枢，又或是分散控制？
这时细胞中有一个不明用途的构造，进到某人的眼底。那就是粒线体。
作为独立于细胞之外，最终与细胞共生的特殊物种，粒线体在人体中基本上不发挥作用。这也意味着，某人怎么瞎整，都应该不会整出毛病来。所以林开始尝试自身第一个细胞的改造。
不要以为人体大约有四十到六十万亿个细胞，一个一个改，得改到何时。事实上，这项工程最困难的部分在第一个；只要第一个完成了，并且验证可行，那接下来就只是不断复制、贴上的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知某人是否有注意到，或者他根本不关心这个部分。他在进行这些工作时所耗费的时间，根本不是外界流逝的正常时间。两者间，甚至没有一个固定的换算比例。
在微观的量子领域中，时间是没有意义的。这项认知，甚至被某一群物理学家延伸出：‘时间并不存在’这样的概念。
所以不论林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做了多少事情，在外界看来也许连一弹指的须臾都没有。但是在现实中，从细胞开始改造自身，这些变化、过程，还是需要时间的。
尽管如此，在旁观的恶魔眼中，那个堕落的疯狂人类魔法师，正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改变自己。除了他的进展吓人之外，被迫和他面对面交手的深渊大君，可是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假如放任不管，或是继续旁观，似乎都不是件好事情。所以，有第二位大君准备动作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迷宫术
有些人喜欢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到来，做些什么，收获满满的感激或羡慕后，再同样大张旗鼓地离开。但有些人则喜欢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做了什么也不愿意声张。静等这个惊喜被揭开的那一刻，他就能收获那些错愕，或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恶魔在这方面与人类没有差别，甚至他们的性格比人类还要极端，行事上也就会做得更为彻底。如同第二个参战的深渊大君，他的到来就是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恶魔察觉到异状。
随着这位深渊大君而来的，是他那奇诡的天赋能力——迷宫术，同样是悄无声息地笼罩在这处战场上。能够迷惑生物包含第六感在内的感官，并且创造出一个暂时性的次位面空间，将目标困锁于其中。迷宫的复杂度更会随着这个空间的范围大小，而有所增减。
这个能力，可说是所有深渊大君最不想面对的能力之一。因为只要这位使尽全力，哪怕是相同位阶的恶魔，也可以将对方困锁到天荒地老。会被放出来的理由，大概是因为他无法同时困住太多强大的恶魔。所以想要新抓谁，就得释放一些『老』朋友。
据闻，至今仍有好几个行踪不明的深渊大君，被困在他的迷宫之中。
这么一位强大的恶魔，站到了那被人类魔法师追杀到相当狼狈的大君面前。一瞬间，除了对看的两个恶魔外，其他恶魔，包括那个人类魔法师，都从战场上不见了。
在旁观者眼中，这就像是那个目标被困进了迷宫术中，而其他低阶恶魔算是殃及池鱼。但，谁会在乎。
唯有施术者才明白，这可是很少被外人所知的魔法。效果和迷宫术很像，但却是将大范围的目标困进一处和他们原先位置相差无几的梦境次位面中，让被困之人意识不到他们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地点。
然后在其中施加精神魔法，引导出所有被困者的暴虐因子，让他们相互厮杀至死。又因为是在梦境空间中，所以不会真实死亡。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复活，然后不停地与所有被困者厮杀，如此消磨着他们的精神意志，最终将那虚弱的灵魂收入囊中。
至今，还没有人能够逃离他这个魔法。而自己的灵魂收藏又将多一个，不由得让这位牛首人身的深渊大君露出满意，又暗藏一丝讥讽的笑容，说：“真没想到能看到阁下如此丑态，这可真是让我大失所望。难道我们几位，不是深渊大君中最让人感到头疼的存在吗。”
心知对方会出手，是因为这一群还算说得来的恶魔，各自的能力都相当诡异，并不以正面交锋为主。之前那个狼人化的魅魔，其凄惨的下场可都看在众魔的眼底。加上对方手中的武器，所有藏在暗处的大君们即便不明说，大概也会有一个共识，就是不与那个人类正面交手。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同命诅咒被对方破解，或者说伤害被减小了。所以那个人类才敢肆无忌惮地与自己近战，完全就是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正是弱了这一分气势，才让自己被逼到如此地步，也让其他大君有机会奚落自己。
起身的大君理着自己的仪态。到了他们的位阶，不论是谁，多多少少都有些人类贵族的作派。如此做作的理由，不过是想和那些底层的恶魔有所区别。所以只要有机会，他们会很注意整理自己的‘风格’与仪容。
而正想反讥几句的他，突然瞪大了本就在脸上占有相当比例面积的眼珠，不敢置信地看着来援救的大君……身后。
先是一只手掌，再是黑袍衣袖，紧接着是手臂、半身、头脸、乃至于整个人。那个人类魔法师就像是从一处空间屏障中穿出来一样，猛扑到使用梦境迷宫困住他的深渊大君背后，匣切顺势刺出。
本想往那颗跟牛有点像，但丑得多的脑袋招呼下去，给对方亲切地开瓢。但从另一个大君眼中看到诧异的恶魔，不即细想，直接往前屈身，避过了开颅的一击，匣切只刺中了那粗壮的脖子。
林没有就此扑倒这个恶魔，反而是双手握着剑柄，利用自己的体重，控制着匣切往下一拉。切肉断骨，直接在这个恶魔的后背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单分子刀刃与超振动攻击模式，外带破魔的蓝波刀版匣切，让这位深渊大君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所鄙视，不算同伴的同伴，会嚎得如此凄厉以及难听。因为他现在可是不遑多让地惨嚎着，没比之前嘲笑的同伴好到哪里去。
要是某人还清醒着，他肯定会嘴几句：把他困到梦境世界算什么。也不想想他是从哪里起家的。再说那个临时开辟的次位面，其防护是何等的简陋，跟筛子似的。
虽说迷宫术的特征之一，就是有入口，也一定会有出口。比较高明一点的施术者，会不定时变换出口位置，或是想办法将出口隐藏起来。除了走出口离开以外，迷宫术也会伴随有次元锚之类的魔法效果，避免受困者使用任意门、传送术之类的魔法离开。
但是某人的闪现术是学好玩的吗。有别于迷地传统传送术的闪现术魔法，在现阶段是没有人有办法阻止或是干扰的。就算不使用闪现术，那个骗小孩的迷宫与梦境，放在地球也就是拿来测试老鼠跟机器人演算逻辑而已。林根本不看在眼里，三两步就绕出来了。
而从梦境界之下，临时次位面回归的某人，一眼就看到始作俑者。之所以可以确定，当然是因为对方身上与刚刚离开的次位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两者毫无关系就是睁眼说瞎话。所以林二话不说，就朝着对方身上来一记狠的。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完全就是本能行事。现在某人的意识兵分两路，一边在量子级别的微观世界中，跟来自深渊的权能斗智着；另一边则在次位面塔处，不知第几回改造着那座可用虚无飘渺来形容的魔法塔。
正因为这具躯体现在处于无意识看管的状态，所以‘他’对于深渊的馈赠可说是照单全收。
又因为次位面塔与这具身体在本身意识的努力下，开始适应深渊的游戏规则，所以‘他’的能力逐渐恢复全盛时期的自己。甚至因为没有多余情感的干扰，‘他’的战力比起过往都还要强大一些。
第八百四十六章 饥渴
刚刚的梦境迷宫，要是某人的意识还在，难免会被迷惑。即便被迷惑的时间不会长，片刻就能清醒。
但要像以本能行动的自己这般，一晃眼，就能察觉身处之地的异状；看一看，就能看出这个临时空间的破绽；一踏步，便突破了这个被恶魔们引以为傲的迷宫世界，如此的轻描淡写，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很难说这样的状态，是不是最理想的战斗模式。
至少攀在牛首深渊大君的背后，手握匣切的男人，并没有被那牛首恶魔旋风般的转身给甩下地。他身手矫捷且从容地收刀后退，避开了那双挥来的大开大阖拳头。
然而大君后背翻开的血肉，没有任何愈合的现象。他强忍着痛楚，气喘吁吁地盯着那人类魔法师看。彷佛这么看着，就能把对方看死一样。
他想不透，为什么自己所倚仗的迷宫术会失利。更想不透，为什么这个人类可以如此之快，破解了梦境迷宫，重回深渊。甚至一见面，就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深渊大君开口就是一阵震天响的哞叫。这一声，除了是他原生种族的战争天赋外，他像是要把驱散伤口所带来的痛楚，以及激励那些被困在迷宫之中，因为精神耗弱被自己控制的魁儡们，不畏死生地冲杀向那个人类。同时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只想远离。
拉来想要垫背，或者说内心真的期望，这群被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恶魔们可以发挥一点点作用。牛首人身的深渊大君在退后的同时，使尽全力要复原背后的伤口。他所不知的力量覆盖在创伤处，阻止了恶魔本身的治愈天赋作用。这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只是被寄予厚望的魁儡恶魔们没能发挥任何作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就又立刻消失了。去哪儿，不知道。但深渊大君很肯定，这不是自己做的。难道这个人类有和自己相似的能力？深渊大君如是想道。
这一回他会出现，纯粹是凑热闹。他根本不了解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那个人类非常嚣张，独自一人就敢往深渊闯，而且还极其可悲地被诱惑，将堕落为一个恶魔。
但，没有谁告诉他，目标竟是如此棘手！
现场的恶魔杂兵完全被清空，堕落转化到一半的人类魔法师，孤身朝着两个受伤的深渊大君走来。这样的场景中，是人多的一方有逃跑的打算。这样的事迹要是让迷地诸神的教会知道了，那还不大肆宣传，人类之中再出勇者。至于某人正在堕落的事实，大概率会被隐瞒。
这时藏在暗处旁观的深渊大君们，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哪就是这个人类有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能够成就深渊大君的位阶，通常有两种状况。一者是强大到无人能敌，但这种类型的深渊大君相当稀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另一种就是能力十分出众，到达了一个领域的巅峰。好比神灵秉持着某种信念，点燃神火，成就神格一般。
没有两个能力相同的深渊大君，是一个事实。不同的能力之间，有高有低，可能相互克制，也可能是相辅相成。但总的来说，大君们合作的状况少，对立的状况多。毕竟这份‘独特的’能力，是可以用吞噬的方法占为己有。
但也有一些能力，是公认的难对付。拥有这几项能力的大君，通常都不太受欢迎。只要一出面，就是被众魔针对的下场。掌握了迷宫术与同命诅咒的两位，正是在这种类型的恶魔之列。
不过能够同时对付两个号称无解的能力，所有旁观的深渊大君开始认真评估起，这个人类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而另一个问题就是，他堕落之后，会到达多高的位阶？曾有神灵堕落，一口气成就了深渊大君的位阶，统辖一方疆域。待在这个没有道理的世界，唯一的真理就是拳头能有多大，活的就能有多滋润。
然而这世间，不信邪者众。又有一位大君直接放出狂妄的笑声，伴随着地裂与火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一时间，单单一个恶魔竟表现出要包围敌手的态势。
所有藏着的大君们，藏得更深了。他们不知道是希望看到那个人类，直接在此折戟沉沙；还是希望看到这个即将堕落的人类，曝露出更多的能力。通常当一个深渊大君，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掀出来的时候，就是他准备完蛋的时候。
但让众魔意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半恶魔化的人类魔法师没有做什么动作，也许有眨了一下眼睛，在他周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然后那位准备包围魔法师的深渊大君，就没了接下来的声息。
也许只是那一位保持沉默，为的是接下来的偷袭……
众恶魔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一边思索这个人类所暴露出来的能力。肉体的力量与手中那把利器略过不提，首先对方表现出无与伦比的洞察能力。
迷宫术是不是这么破解的，没有谁有把握。但刚刚那位大君，他的能力是随时随地出现在自己经过过的位置，甚至可以复数出现。
能够抓准对方停留的瞬间，然后变出一个巨大的天坑来。这份能力可不是简简单单‘洞察’两个字，就能解释一切的。
接着才是变出天坑的那个魔法能力。可以连着藏身其中的深渊大君一并送走，再加上之前第一个牺牲者的死状，几乎绝了所有恶魔跟他正面交手的想法。
事实上，假如现在本体的意识并非待在那处奇特的空间中，而是在自己的躯体上，看看肉身所见的视野。他就会发觉到，现在自己的视野所见，并不是常规的景象。
连深渊本源都已涉足的他，眼中所见就如一个纯粹由数字所构成的世界般。所有变化，哪怕再细微，都会有相对应的影响因子，以批注的方式陈述于其上。
在旁偷窥的恶魔们，不会知道林所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但也不代表他们就一无所获。因为在他们的观察中，那个堕落到一半的人类魔法师，双眸产生了惊人的异变。
一只眼睛中，出现了一个圆柱状的物体虚影；另一只眼里，则是有无数阿拉伯数字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流泻而过。同时发生的，还有他那异变中的身躯竟出现了裂纹，更有好几个部位呈现干瘪的状态。
对恶魔而言，后者的变化算得上是相当熟悉的状况。他正饥渴着！
第八百四十七章 补充养分
生物饿了要进食，渴了要饮水。那恶魔感到饥渴了，要用什么东西补充？
能够填补恶魔这种本能上的饥渴感，当然是灵魂，或者说某种形而上的精神能量。这种能量用什么形式存在，储存在什么地方，某人现在当然是无暇深究。但要问怎么补充，方法却是非常的简单，来一场血祭就好了。
一场不够的话，那就两场。
假如某人意识还在，又下定决心要堕落成魔，估计会对刚刚把那些杂兵般的恶魔全部使用异次元放逐术放逐一事，感到后悔。但现在的他，本能式的锁定了还在附近的恶魔，也就是一十七位深渊大君。
除了场中已经处于对峙状态的两位外，其余藏在暗处的大君们无不感到讶异。对方这是跟他们所有人宣战的意思？
可惜的是，在隐约中催促着自己前来的那股意志，并不想要杀掉对方，甚至有满足对方需求的意思。但方圆百里之内的恶魔，除了那个小恶魔领主的势力以外，早已被搜刮一空，一只活物都没有了。对方想要血祭的话，确实只能找到自己身上。
只是一次挑衅全部的深渊大君，他疯了不成？
转念一想，也许对方真的是疯的。不正是因为这个人类在深渊气息的入侵下，失去了自我，众魔才抱持着看看无妨的想法，来到此处。
可是挑衅归挑衅，想一次对付所有大君还是不切实际的。首当其冲的，还是与那个人类面对面的两位大君。只是在诸般能力都被克制的当下，那两位会选择怎么跟一个‘人类’放对。所有潜藏的大君都抱着看戏的心情，安心地躲在自己的暗处窥探着。
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站在那个人类的面前，两位深渊大君直觉自己没有逃跑的机会，唯有奋力一搏。到了他们的位阶，这种没来由的直觉是相当准确的。
两人根本没有想过逃跑，或是逃得比同伴快就好，这种无厘头的事情。所以两个深渊大君激发身体的潜能，全身骨骼劈哩劈哩作响，肌肉奋起，也变得更加高大。
前一位魅魔成就的家伙，那个复活之日恐怕遥遥无期的最终下场，当然看在他们眼里，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心得。对手那把跟他现在的体型，如同牙签一般的怪异短刀，是首要注意的目标。其次就是将那个狼人化的魅魔肢解的魔法。
虽然还不知道后者的施展条件，但避免跟对方过多的接触，应该是有用的。所以两位大君分别左右探手，自虚空之中演化出自己的武器来，一柄快跟他们体型差不多的巨锤，和一把同样高大的镰刀。
他们面前的人类魔法师，不复最初的疯狂神态。即使是恶魔化的身躯，也像是开始要定型，而非原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模怪样。但就差那么一点，这个人类还没真正堕落成为恶魔，也还没有凝聚出魔核来。他就只是拿着那奇型短刀，静静站立。
开战的契机是什么，旁观的众魔愣是看不出来，但那个人类魔法师硬是闷着头，往前冲了。两位大君却是摆出了守势，对于崇尚进攻的恶魔来说，这是极其异常的行为。
就在魔法师拉近距离到两位大君的攻击范围时，手持长镰，真身像是变色龙的深渊大君，却是一镰斩断自己的双腿！
同命诅咒作用下，林的双腿同样齐膝而断。失去支撑的他，当即扑倒在地。大君们也不多说什么场面话，牛首人身的那位，抡起巨锤，就要往某人的脑袋瓜子上面砸。
咚的一声！巨锤落地，当然没有砸中任何东西。
消失的某人出现在两位大君的身后不远处。用手撑地，直起身子的他，首次在这种状况中开口说话：“脚只是装饰品而已，你们这些大人物是不会懂的吧。”
晃一下身子，暂时用单手支撑着平衡。空下来的手将蓝波刀版的匣切当成飞刀射出。同样失去双脚的大君用双手奋力地匍匐前进，想要远离这个人类，但依旧是避无可避，最终还是举起右手臂，扎扎实实地捱了这一记飞刀。
匣切当然不可能安份地插在一个恶魔的身上。就在接触的瞬间，就展开共振破坏。当下就让捱了刀的深渊大君，发出杀猪似的惨嚎声。同时，插着匣切的右手臂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并伴随着这不明的打颤，竟有直接瓦解、化灰的迹象。
深渊大君二话不说，同样将匣切一把抽了出来，随便扔在地上。
但同命诅咒仍旧存在着。像是从疯狂中冷静下来的魔法师，困惑地举起自己同样打着颤的右手，瓦解、化灰的危机一样存在于他的身上。
见到此景的深渊大君，失去手臂的痛苦在这一刻好像已经不重要的。他又是咬牙，又是裂嘴想笑，嘲弄着眼前的人类。
但同样在他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打颤的手重新稳了下来。并在手臂上，出现了圈套圈的魔法阵，将手臂包负在其中，并抽出可能是代表同命诅咒的诡异雾气。而他自己手臂的颤抖并未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并且向上延伸。
为了避免自己被那把短刀的奇怪能力给杀害，变色龙真身的深渊大君，一把就扯下自己的右手臂，让手、身分离。使手臂上的怪异诅咒，最终只吞噬了一条手臂，而不是将他整个恶魔之身化为飞灰。
不过这一回，拔掉自己手臂的举动，并没有触发同命诅咒的机制。大君正想仔细看一看、瞧一瞧，究竟是为了什么，眼前的人类可以抵挡自己的天赋技巧。只可惜，不论他怎么瞪大眼睛，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因为瞪眼太久，所以干涩的眼睛处有些不舒服的情形。
失去意识，只以本能为行动的某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红着眼的状况，只要威胁还没解除，战斗就没有停止的可能性。
再现疯狂的神态。连续几个闪现，林出现在失去双足的大君上方。随着自由落体，他扑到了逃不快的深渊大君背后，张嘴就咬！生啖起恶魔的血肉，在对方还清醒且有活动能力的情况下。
第八百四十八章 暴食
没有被活生生撕咬过的，很难想象其中的恐惧。没有被那个魔法师撕咬过的，更难想象在身上的痛楚不只是牙齿所带来的，那是一种被吸髓抽魂的痛苦。
尽管只咬了几口，另一位大君就挥舞着巨锤前来赶人，也顺利把那个跟苍蝇没两样的魔法师驱逐开来。但这几口，已经将天赋为同命诅咒的大君给咬掉半条命。
最主要的症结点，在于这位深渊大君发觉，他的天赋像是被这个魔法师洞悉了一般。之前还时灵时不灵的。当那个人类咬自己的时候，他查觉到那天赋不光为对方所利用，甚至还像是要往对方身上转移。就如同过去自己屠戮其他恶魔，吸收他们的天赋能力那般。
什么时候立场颠倒过来，自己成为了待宰的一方呢。深渊大君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一个没有双腿的恶魔，一个没有双腿的人类。恶魔只能坐在地上；人类却像是有一双隐形的腿一样，身躯漂浮在半空中，彷佛站着一般。双方对看无语。
唯人类像是仍沉醉在血肉的滋味之中，意犹未竟地舔舐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对凡人而言属于剧毒的恶魔之血，对如今的某人就像是佳酿般使人陶醉。
只是某人这样的做派，反而刺激了那个牛首人身的深渊大君。红着眼的他打着响鼻，突然一道锁炼猛地从他心口中疾射而出，拴住那个人类的心口！
这是他少为外人知的天赋之一──锁链决斗。这一回不惜曝光，就是要封锁人类那神出鬼没的能力。被锁炼锁住的对手，是无法施展传送类的魔法。
当然，这是外人看得出来的部分。不为人知的部分，则是他能藉此共享对手的部分能力。看是分析，或是反过来阴对方一手，有多少人饮恨在他这一招底下，而又不为人知。
对这个不明究理，全身上下都是谜的魔法师，他当然是再把这一招拿出来用了。至少，也得先明白对方的底细，或者是，他现在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虽然无形中的那一位，有想要成就对方的意思。但，没有哪一个深渊大君会真的乖乖听话。恶魔会严格遵守的只有契约内容，而不是命令。
只有本能，没有意识的男人，对于毫无威胁的锁链视若无睹，就只是向前飘着。同时玄武袍底下，没人注意到的双足断肢处，正缓慢地再生。
恶魔大君的至强至大，也意味着在深渊中，他们是最好的补品。尽管每一次交锋，为了破解他们那如呼吸般自然存在的多重护盾，就耗费了他的不少心神。
但现在的林处于改造自身状态，正是需要大量的计算与验证，来确认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没有错。所以他不仅仅是监控着所处环境的任何变化，更在每一次交手中，解析对手的能力。破解迷宫术、解析同命诅咒，都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完成的。
甚至有一个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准备的系统，也逐渐在发挥作用，那就是格斗预判系统。之前累积的数据不够多，观测到可供实时判断的数据量也不够，算力更是不足。时常得出结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的；要不就是预判错误。
但在某人的意识忙于改造自身，无暇看管受到深渊气息入侵，正在堕落成恶魔中的自己时，那所谓本能式的战斗，其实就是由那套系统接管，以及手中的匣切控制着身体来战斗。这无关乎信任与否，只是不得已的作为。
然而某人在那微观的世界中，每取得一样成果，都会在现实中进步一分。而在量子等级的世界中，时间没有意义。这代表着现实中的某人在旁人眼中看来，其实是突飞猛进。
特别是刚刚进补了一位深渊大君几乎是半条命的能量，林的变化不只是外表上更趋近恶魔一分，就连玄武袍都产生了变异。袍上玄武自某人意识显化以来，被迷地视为外来神祇，强灌了八种权能之后才勉强被承认。
如今在深渊，玄武袍又一次接受其改造，使其属性神魔兼备，就连那一身魔法丝绸都变得不那么纯粹了。既非迷地之神，亦非深渊之魔。龟壳上，太极图腾隐隐若现。正是走到这一步，才算真正成就了玄武之尊，与这件法袍之威。
而这个变化，可比某人改造自己的牛步快多了。玄武袍的下襬，兜兜转转缠成两条腿似的圆柱，替代了某人还未再生完成的双足。同时腹部腰带处裂开一道口子，连同着某人变得有着精实腹肌的肚子也横裂开来，彷佛大嘴一般，深不见底。
种种变化，当然都落进与他心锁相连的深渊大君意识里。
只是看到了，就能理解吗？或者说，不要去窥探这些，搞不好还不会死得那么快……
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骤然间被无数的数学公式、方程式、程序语言塞满脑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别人的状况是如何，不知道。但这位牛首人身的深渊大君，却是直接跪了。他能够使用迷宫术，更多是源自于种族的天赋，并不是他的智慧到达了什么样的高度。即使是使用魔法，也是直觉式、本能式的使用，并非能够从无到有，完整架构起一个法术模型。
这么一位大君，面对来自地球，完全不一样体系的学问，跪，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跪的时机点不对，不该在一个饿疯的人面前跪，而且对方还是把自己当牛排来看。
当他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到的是那张腹开大口，彷佛没有尽头的咽喉深处。
第一个深渊大君，被某人肚子开的超巨大嘴巴，喳吧喳吧地吃掉了。
剩下半条命的那位，也没有逃过相同的命运。甚至这一回，那张腹开大口还射出了几条肉须般的触手，把他整个人卷入嘴中。
谁叫这位外貌跟变色龙没两样的恶魔，拼尽全力地反抗了。虽然双脚从大腿处被自己斩断，但双手可还是自由的啊。在魔法的造诣上，他明显比那位牛脑袋的大君好上很多。即使失去了同命诅咒这一大利器，但他还是有很多攻击的手段与魔法。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被吞掉的两个大君，没有旁观者认为这两位就这么迎接真实死亡，他们顶多回家复活而已。深渊大君可是很难杀的，就和迷地的神灵一样。
那么，对方已经证实了，自己有杀深渊大君的实力。那是不是代表着，接下来的一十五位，将会成为他的对手。
只是计划改不上变化。吞了两个深渊大君的人类魔法师，像是饱足了一般，打了个嗝。瞇瞇眼、头猛点，林竟是像春蚕吐丝般，在自己身边架构起一个光茧。真正的进化，于焉开始。
第八百四十九章 魔王之名
即便不了解详细内容，但潜藏在暗处旁观的大君们，还是看得出来，眼前的人类正在经过什么过程。
有几个胆大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朝光茧走去，就近观看着。他们都使用着极具欺骗性的人类外貌，一个个文质彬彬，端庄优雅，如贵族般。当然也少不了个人风格的恶趣味装饰，彰显着属于恶魔，属于大君的独特品味。
其中一位毫不掩饰其贪婪的神情，靠得比谁都还要近，说道：“假如现在吞了他的话，有机会获得两个不错，一个还无法评价，但应该也很强的天赋了。要动手吗？没人要动手吗？意思就是我没有其他竞争者，可以独享了喔。如此珍馐佳肴摆在眼前，不动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也许你没有竞争者。但，也没有得到我的同意吧。”突然插话的是，带着一只猫、两个少女以及没有部下的禁卫军团长来到的巫妖，前魔王，芬?妮?提卡尔。
其实她们更早的时候就到了。只是那时某人疯狂的姿态，让人不想靠近。反正一时半会儿看起来不会有危险，而且那时是那人反过来压着恶魔打。要是冒然靠近，谁知道会不会一起挨揍。那货清醒时可是六亲不认，打错人也不会有愧疚的家伙，更别说这种时候。
而且芬也还需要时间，确认某人的状态，才知道要怎么帮忙。因为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在计划之外，甚至到底发生了什么，芬等人也还有一点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之前她们耐着性子旁观，在距离很远的地方，用定向的奥术之眼。
在卡雅的白猫服作用下，一行人竟都没有被深渊大君们发现。直到有恶魔对她们老师所结成的光茧表现出不良意图，才由芬带着众人登场。
‘魔王’一名，可不是只有在迷地才有意义。没有得到恶魔们的认可，谁敢妄自称为魔王。所以芬与这些存活已久的深渊大君们，早已是老相识了。
看到这位前魔王的出现，大君们感到意外也不意外。率先站出来的那位更说道：“我就说为什么那个人类身上有一股熟悉的臭味，原来就是陛下您的味道呀。啊，不对，您已经死去千年之久了。那顶虚空的冠冕也早已空缺，不是陛下您不负责任地去死，又不负责任地活过来，就能继续窃占着那个宝座。”
芬无所谓地说道：“那种东西随便啦，谁稀罕，谁要去。只是今天你想动那个男人的话，我就会请你回老家养一阵子，跟刚刚被吃掉的那两个蠢货一样。”
“哦，为什么阁下会认为自己没有了‘魔王’之名的现在，吾等还有听命于妳的必要。”说着同时，这位深渊大君的外表丕变，面目愈加狰狞，同时体型也膨胀起来。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芬却是不以为意，说道：“反正以前有魔王的名号时，你们对我的指令也是爱理不理的，有没有很重要吗？一群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再说摆出那副龇牙裂嘴的表情，是想威胁谁？是不是忘了我魔王之名是怎么来的。那可不是路边捡的，或是谁高兴随手送的。当初揍趴你们的时候，可是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吭声。那我现在时隔千年复活了，猜猜我比以前弱，还是比以前强？谁要来试试？”
毫不掩饰的挑衅，在于芬很清楚这些恶魔的调调。除了个别几个脑子不好使的，基本上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明显好处的事情，就算三催四请，也不一定请得动他们。
当初为了与旧神阵营对抗，找上了恶魔们帮忙。他们开口就索要灵魂做为代价，然后双方就打起来了……最终，芬收获了‘魔王’名号，以及一堆派不上用场的小弟。
结论：那一趟深渊行，对芬而言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因为白费力气了。
如今再来，倒不是为了旧地重游或缅怀什么，单纯只是因为弄些深渊特有的微生物──假如有的话，──与生物DNA回去研究而已。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急迫性，毕竟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一时半会儿也玩不到那里去。
这一回算是纯陪伴，自己没有什么目的地。不过陪着某人重返深渊，那人搞出的动静可还真不小呀。
无视了周遭虎视眈眈的深渊大君们，芬径自走到那颗光茧之前，并制止了那两个想要上前抚摸的少女。这玩意儿可不像看起来的模样那般无害，而是会吃人的。
至于那位表现得恶狠狠的深渊大君，见到芬那旁若无人的态度后，反而收敛了起来。悻悻然说道：“那顶冠冕已经不属于妳的现在，我可不想让妳再有理由去摘取。既然已经如那一位的意志，成就了这个人类。在此先献上我的祝福吧，欢迎他成为吾等的一员。现在呢，我可要回家休
息了。今天出门跑了趟远路，看了场戏，够了。”
说着，恢复普通人类样貌的深渊大君微躬身，退了几步，就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随着他离开的，还有几位露面或没露面的大君。
‘魔王’的封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冠上的，除了要被深渊意志承认以外，还要大部分的深渊大君不反对，甚至赞同并支持，才能够获得。当然，打是最容易的做法。
但除了深渊意志外，想打服所有大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首先要取得资格，那就是被大君们承认有他们出手的价值。这也就是离开的那一位，不想率先出手的理由。因为那就等同于再次承认，眼前这个已经不是巫妖的巫妖，具备有那个资格。
不过对于老资格的深渊大君们来说，他们认知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代表后辈们同样赞同。尤其是曾经拥有‘魔王’之名的巫妖，时隔千年，还能剩下多少实力，可就耐人寻味了。几个近千年之内成就的深渊大君，隐隐朝着芬包围而来。
这个巫妖和那个人类魔法师不同，前者的强大是明摆的，所以想挑战的大君们得要自行评估后果；后者的强大是出乎意料的，甚至没有谁认为那个人类真的强，一切都只是他取巧的成果而已。但也就在评估之下，不少大君认为自己与这只巫妖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所以有深渊大君站出来挑衅了。在他的盤算中，只要能够打倒曾身为‘魔王’之名的巫妖，自己的名气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进而会有更多恶魔前来投靠吧。
第八百五十章 挑战
面对挑战，芬根本连理睬也不理睬。话说有小弟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老大先来，那当这个老大，收这个小弟有什么意思。所以原本是被抓来当苦力，如今同样是全副武装的前禁卫军团长史东，站到了挑战者的面前。
出面的深渊大君相较于史东那偏瘦小的体形，是魁武的多。而在那位大君后方，则隐隐约约还有数个人影。就不知道是来帮忙压阵的，还是等着捡便宜的。
而看到面前站着的小矮子，这位相对其他大君级别的恶魔来说，年轻许多的大君就如芬的态度一样，连对话的兴致都没有。他大手一伸，就要将来人推开。但年轻的深渊大君谁也没有推开，只感到齐腕一痛，伸出去的手就没了。
断肢处没有鲜血直流的画面，深渊大君也没有感受到剧烈的痛楚。那更像是被烧灼了一样，只疼那么一个瞬间。
失去手腕的强大恶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瘦小的男人。纵然对方的动作在自己眼中是清晰可见，但在自己试图阻饶的时候，却觉得双方的时间流速像是不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光束所形成的棍状武器，将自己手腕切下。
手腕没了，比起痛楚，被伤到的自尊更是让年轻的大君难受。他毫无顾忌地变化原身，不只身形变得更加高大，皮肤也变得像是火成岩般，有着细碎的菱角，粗糙不堪。在较深的沟处，隐隐有火光流泄。甚至还会冒出白烟，彷佛在说明他的体内正沸腾着。
变化后的深渊大君张口狂吼，一股强大的风压以他为中心，向外肆虐着，几乎要扫平一切。仅管这风压在靠近某些特定人物身边时，就会被抵抗，化消于无。但论其威势，依旧惊人。
尽管面前变化为原身的高大恶魔，看起来威风凛凛，吼出来的口气是带出腥风阵阵。但史东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他甚至懒得提起任何防御的斗气。
这具强大的肉身，要不是创造者对自己耳提面命，说不是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直接格挡敌人攻击，史东还真想试试这具肉身的极限。不过这具肉身也不是没有缺点。
至少过去的身体，对于嗅觉只是有而已，并不敏感。如今这具身体可以分辨的味道之多，已经到了会困扰人的程度。史东难得地皱了眉，手一紧，光剑就直接往那张大口插了过去。
敢摆出威吓的姿态，深渊大君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防备。
他的变化与天赋专长，正是特化的防御能力。将多层次魔法护盾布置在硬化的皮肤底下，不光能够提高皮肤的物理防御力，魔法防御当然也不再话下，甚至还会反伤攻击者。所以他毫不畏惧地正面迎上这前所未见的武器，然后……大爆死！
由某人与巫妖所设计的光剑，虽然还没有到匣切的高度，但也是蛮不讲理等级的武器。特别是结合了反权能病毒后，对付一般生物，也许只会有高温造成的烧灼伤害；但对付魔法生物，那是直接瓦解权能所构成的部分，而且还无可阻挡。
其实第一记断腕的挥击，这位大君就应该要察觉光剑的独特之处了。但败给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性人类，让他理智线断裂，连正常的判断力都没有，这也造成了他现今之败。
插进咽喉深处的光剑，不仅仅是照亮了那张充满恶臭的嘴巴，也破开了一层层的魔法护盾，甚至还将蓄能着，正要使用的魔法给驱散。这一剑，更直接刺穿了恶魔的脑袋。暗红色的光刃，直接从这位大君的后脑处穿了出来。
虽说恶魔的要害处在于不知凝聚在何处的魔核，但只要是碳基生物，大脑还是很重要的。史东的这一击，虽然算不上致命伤害，但也绝不是口水舔一舔就会好的小伤。
在这一瞬间，这位以防御力自负的深渊大君，意识中断了小片刻。当他瞳孔重新聚焦，想明白自身处境的时候，光剑已经利落地左右挥击，将他由上到下，横切成数块。这可是死得不能再死，得回家复活的那种。
明明对手是一位深渊大君，但解决战斗的时间，却比之前那个人类魔法师还要快上不少。如此战绩，当然是吓住了那些没出现的，或在后方假装助阵的大君们。
他们第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前所未见的武器上，可惜是一无所获。那玩意儿，可不是看看就能明白的东西。
其实对巫妖来说，她同样感到意外。只不过是结果有利于她，所以能够装得更加沉稳罢了。但该问的还是得问：“石头，那把剑在实战中的感觉如何？”
“吾主，与使用其他剑的感觉，一般无二。”原缝合尸毕恭毕敬地说道。
虽然很想疯狂吐槽自己的部下，那种连使用心得都算不上的说词算啥。但最终，芬还是忍住了。因为这个顽石就是这样的个性，他从来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从史东那轻描淡写的感想中，还是有些东西。毕竟对手是跟神灵同样等级的深渊大君。对这些恶魔有用，就代表对神灵一样有用。这就符合了最原始时，制造光剑的目的。
至于强度什么的，某只巫妖已经不想要吐槽某个男人的脑洞了。来自他家乡的知识，结合迷地的魔法，每每创造出这种让人喜忧参半的成果。
喜的是，这样的武器握在自己手上；忧的是，自此，迷地的战争与战斗烈度，又朝前迈进了一步。什么时候像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人们最终会发明出毁灭自己的武器、魔法，或是用任何形式存在的东西。
史东的战斗，证明了用反权能病毒来对付恶魔，同样会产生效果。但，是不是将这种东西做为常规武器，甚至流传出去，芬难免有些踌躇。这时她突然理解到，为什么那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发明，泄漏在外都是副蛮不在乎的态度；唯独武器，态度是不同的。
就在她沉思之际，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史东问道：“吾主，那么接下来呢？”史东问话的同时，也朝着站在不远处，壮声势的恶魔们看去。看得众魔无不打了个冷颤。
芬只是摆摆手，说道：“把这个蠢蛋的尸体扔进去吧。虽然刚刚吃了两个大君，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还想吃甜点。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是的，吾主。”
第八百五十一章 变化
看着原缝合尸史东将他切开的尸块，一块块丢进光茧之中，两个少女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她们的姊姊大人，阻止她们触碰光茧的理由。抛出的尸块，看起来不像是被扔进光茧之中，而是这个外型变化不定的光茧，延伸出一个如口器的部分，就将还在半空中的肉给吞了。
假如自己之前傻傻的往前走……不管是哈露米，或是卡雅，都对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芬若有所思地回头扫了一眼，看向本已站出来，或是躲藏在暗处的深渊大君们。不转头还好，但这么一转头，这群恶魔顿时呈鸟兽散，没有一点深渊大君该有的骄傲。
事实上没有谁会希望自己死得毫无价值，即使是恶魔也一样。偏偏对上巫妖这种精擅魔法的，特别是眼前这只巫妖，交过手的大君们都没脾气了。
如今那位还没亲自出手，底下的一个小弟就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武器，如此简单利落地斩杀一名专长防御的大君。还指明要当蜕变中那位的甜点，这让恶魔们如何忍得下去！
但在打不赢的前提下，跑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至于联合在场的所有深渊大君，围剿这只巫妖……这件事众魔连想都不曾想过。
那个人类都没有成为他们围攻的目标了，这只巫妖就更不可能。而理由也都一样，比起外来者，他们之间的冤仇更深些。外来者无论如何都构不成威胁，但其他大君对自己可就是虎视眈眈。
别的不说，几个回家复活的，等到他们完全恢复，势力不知道要缩水多少。要是再倒霉些，老巢被人端了不打紧，自己的命脉也被人握在手中，那可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眼看恶魔们很干脆地走得一个也不剩，芬就只是撇撇嘴，低声咒骂了一句：“还是那副死样子。”便不再管那些深渊生物。在她眼中，最要紧的还是眼前这颗光茧，或者说光茧中的那个男人。
同样担心的两个少女，在没有其他恶魔打扰的片刻沉默后，开口问道：“姊姊大人，有办法把老师救出来吗？”
“救出来？为什么？”芬难得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两个一脸愁容的少女。
“老师是正在转化成恶魔吧。”哈露米不太肯定地问道。
“应该是吧。”芬同样回以不确定的回答。
哈露米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那不能阻止这一切吗？”
“为什么要阻止？”芬疑惑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老师变成恶魔吗？”说到这里，少女的声音已经带了点哽噎。
“变成恶魔有什么差别？或者这么问，妳们认为那个男人变成恶魔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坏事？”
“嗯～。”两个少女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考虑道：“每天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吃完饭都不收拾，等别人做。”“在餐桌上一边挖鼻孔，一边抠脚丫。”“都房间弄到乱七八糟，还有怪味道，才叫人来整理。平常时进去还会捱骂。”“还有……”
“停，停停。”芬赶紧制止两个少女脑洞大开，说道：“既然妳们想得出来他会做的坏事。那我问妳们，这样的他跟过去有什么不一样？”
“咦，真的耶。意思是说，老师原本就是恶魔吗？”脑筋清奇的金发少女，得出奇怪的结论。
芬对此不想纠正，而是说道：“我想说的是，人的格局决定了他最后能够到达的高度。你们老师的性格，妳们也清楚。他不管成为神，还是成为恶魔，妳们认为他会有什么改变，或说有什么大作为吗？”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嗯～，好像，真的，没有呢。”
“是吧，是吧。所以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更何况，妳们老师是不是真的转化为恶魔，还不一定呢。现在操那种心，言之过早吧。”
“不是真的转化为恶魔？什么意思？”哈露米不解地问道。
挠了挠鬓边，芬组织了一下言语，说道：“妳们的老师有一个很糟糕的个性，那就是别人帮他做的安排，他通常不会乖乖地遵守。像当初离开大贤者之塔，在五联城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办了一个累死自己，又讨不得好的学院。当别人提议要花大价钱，买断浏览器魔法在魔法师协会中的权利时，他干脆弄了一个基金的名目，其实跟对全世界开放使用权没什么两样。当有人提议要给他权势地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而跑去一个学院里头当一个普通的讲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搞东搞西，像是印刷机呀，汽车什么的。假如有一个不听话与不务正业的排名，妳们老师不是拿冠军，至少也是第二名。所以我问妳们，当深渊试图将妳们的老师转化成恶魔的时候，他有多大的可能性，乖乖地变成恶魔，而不是把自己变成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确实是如此呢。”“那么老师他会变成什么？”少女天真地问道。
对于没有正解的问题，芬没好气地笑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可以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不管他变成什么，妳们的老师依旧是妳们的老师。那家伙不管外表怎么改变，他的内在也就是那个样子而已，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以说，我们不用担心啰？”
面对依然天真的问题，这回芬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良久，才说道：“也许还是要担心一下吧。现在我只烦恼，那家伙要待在里面待多久。这段时间的数学课，该不会又是我要去帮他代课吧。另一个烦恼就是，假如他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改造成怪东西的话，要怎么适应跟他的生活呀。虽然说我是很希望他能够活的长一些，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假如他死掉的话，我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的生活，会无聊成什么模样。但变成怪东西的话，有一些实在是无法接受呀。”
最后一句话，本该是很深情的告白。但从巫妖的口吻，以及那个男人的性格来看，怎么听，怎么觉得调侃的部分会比深情还要多一些。
敏感的两个少女咕哝了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又问道：“姊姊大人，妳说老师有可能把自己改造成怪东西，那是什么怪东西呀？”
“……触手怪。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想讲。”巫妖一对死鱼眼，莫名地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