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冬夜
冬夜，天文望远镜二号正矗立在阁楼的窗台之前，对准着无月的星空。尽管某人的技术已经可以将望远镜下的画面，导出到水镜术屏幕上展示着，但林还是喜欢透过目镜的小孔，窥探着那无穷尽的宇宙。
旁边伺候着的，从原本的两个少女，现在换成了三个小童。这三个孩子是那群孤儿中的三兄弟，意外投了某人的缘。所以在那两个成年的少女，忙于照顾与安排那么一大群孩子的时候，随身伺候某位魔法师的责任，就交到了这三个小兄弟的手上。
三个小家伙当然也是混血种，其亲代的来源是连芬都也说不清楚的复杂。除非巫妖要用哗众取宠的方式，说百分之多少的人类、百分之多少的半兽人、百分之多少的精灵血统。用她的说法：”杂种就是杂种，搞清楚做什么。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这样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也是威利、露西两兄妹的精灵血统所带来高魔天赋，给巫妖的一个提示。芬很认真地研究着这群混血孩子们的身体状况，甚至还不辞辛劳地试图厘清他们的亲代关系。
而这些行为，在某人看来，就像是地球的杂交育种……差别在于，地球这么玩的是生长周期短的植物，某只巫妖所观察的是人种。不过幸好人的成长周期太长，以及不打算从旁观察生物间的交配行为，让芬还没有付诸后半段，实际去育种的行动就是了。
说回三个小家伙，在经过半年多的调养，他们和其他孩子一样，不再是那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甚至个儿就像是气球灌风一样，一下子就窜高了不少。
有趣的地方是，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三兄弟，相貌特征却有一些不同。
老大波波夏，身材壮硕魁武，明明十岁不到，却比那些十来岁的孩子还要高大。同时他也是这半年时间长得最多的孩子，如此速度都让某人以为是不是吃了什么老家神药——金坷垃的。最特别之处，在于左额骨有块微微凸起的部分，就像是犄角一样。
老二波波洛，样貌和他大哥相差无几。身高个头倒也符合他的年纪，不像波波夏那么魁武，但却心灵手巧，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动起手来的成品又漂亮。特征是右额骨有根明显突出皮肤的犄角，但却只有拇指的长度。
老三波波沙，毫无疑问，就是莫名其妙被某人看上眼的孩子。原因，当然是他的名字……多惹人怜爱呀
相较之下瘦小许多的老三，跟他两位年长的哥哥不同，他有着相当明显的魔法天赋。但也许是受限于血缘所遗留下来的天赋，这三兄弟都不适合成为正统的魔法师，比较适合当作战士来栽培，假如他们有意朝这方面发展的话。
对拥有魔法天赋的波波沙，将其带在身边的某人，也有意地去诱导对方发展与学习的方向。不知为何，’爆炸就是艺术’这样的口号，悄悄地在孩子之间流传着。
而且深入了解这群孩子，就会明白下街出身的他们，有着和一般家庭出身的孩子不一样的’天真’。特别这三个被允许跟在某人身边，看似乖巧的小鬼头，那也是腹黑底的。
尽管他们的行为在某人眼中仍属幼稚，但至少这三兄弟不会像艾吉欧之前那样，整天里惹是生非求关注。跟在魔法师身边伺候着的时候，他们还是懂得一丝不苟地把所有事情做到好；并且细心观察那位魔法师的表现，调整自己的作为，让事情不仅仅是做好而已，还要做到贴心。
不知道那些专门伺候贵族的管家们，是不是同样的态度，林一开始也对这样的举动感到不太适应。一向习惯自己动手的某人，骤然间要把自己当残废一样，接受他人的服侍，那可是百般的不自在。想当初那两个学徒还是娃娃的时候，可没有做到这样的程度呀。
不过回头一想，倒也释然。刚领进哈露米和卡雅当学徒的时候，自己整日里就是带着她们往山沟里钻，找未开化地精的麻烦，要不就是采草药、掘矿石。为了一口饭吃，忙到不可开交。
哪里有像现在的闲情，可以去挑剔家里的角落没有打扫干净、窗台有灰尘、端来的茶太烫之类的问题。
能够过上腐败的生活……老实说，谁不乐意呀。
手一伸，就有人乖巧地用托盘送上热茶。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正想赞叹这腐败的人生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在看那一成不变的天空嘛。”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芬。这个家中唯一一个敢对某人颐指气使的女人。林有气无力地回道：”谁叫世界树陛下们不给力，我也只能用老方法，继续慢慢地找一条回家的路。”
前不久，林已经巡过所有世界树的树心区空间一轮。主要是确认迷地的世界树们，所连结的异位面世界有没有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地球。
尽管自己承诺世界树的事情还未完全完成，但对面的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商人，非要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公平买卖。更何况现阶段的蛰伏，是为了让迷地适应世界树们所改造的星球级魔法阵。
这件事情可急不来，除非打算闹个天灾地变的。所以，世界树们爽快地同意了让某人前去祂们的核心，确认各自所连结的异位面世界。
结果说不上让人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在预料之中，二十五棵世界树，上百个异位面世界，没有一个是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之所以心里已有准备，是因为世界树们说过，假如是祂们接引来的异位面居民，那么他们醒来就会在世界树的疆域内。很明显，某人的穿越并不是这种情形。
既然世界树这条路走不通，自然是原本的老方法继续进行。这又没什么大不了。
芬一手拎起自己的衣袖，另一手轻轻地挥了挥。三个孩子知趣地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关上房门。自从某人走恶魔化的道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后，就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夜晚的情趣自然重新拾了回来。只是那句老话：有累死的牛，没耕坏的田……
只不过今天芬过来，似乎不是为了床第之事。至少，她兴趣来的时候，可不会穿四灵服来找自己，而是会换上各种充满诱惑暗示的服饰。才想回头问话，突然天空闪过一抹异变，牢牢地抓住了林的目光。
第八百九十八章 虚空之龙
天空中的异变，并不是那种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变化，特别是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下。单纯用肉眼观察，仅仅是原本的星空会很突兀地多出一小块黑。大部分人都会漠不关心。
不过在如今某人的眼中，那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那涉及了空间扭曲的现象。那片天空就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细缝，弯弯曲曲，连接到不知名之处。
之所以人们无法透过缝隙看到另一边的情况，是因为这个扭曲的空间没有办法通过可见光。林之所以可观察到，是因为他视野中所见的世界，已经跟正常人的所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为了近距离观察，林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一个闪现，直接到高空上，发生空间扭曲现象的位置附近。而来找某人的芬，只注意到这个男人脸色一变，就消失无踪。
对这样的情况，巫妖轻轻一叹。随即转换心情，探索起对方的位置。因为已经失去那不知名的灵感，所以芬只能用其他方法去定位那个人的位置。最简单的途径，就是与那人所拥有的独一戒配对，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火之戒。
原本这两枚戒指就是某人用来闪现术定位用的，但原始的功能是独一戒可以掌握火之戒的行踪。想要把这个功能逆转，让火之戒也可以定位独一戒的位置，却是做不到的。
再加上戒指铸造工艺的特殊性，让这些戒指没有办法做任何后期的修改。甚至任意一枚被破坏掉的话，这组戒指就会永久失去被破坏掉的那枚，没有办法补齐。
不过没办法修改这种小事情，难不倒一个真正浸淫在魔法道路上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魔法师。芬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外挂一个小配件，就可以扩充功能了。戒指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没有错，但终究是魔法道具，还是有办法跟其他同性质的魔法道具产生连动。
只是比较麻烦的是，每当芬想要透过火之戒寻找独一戒，也就是那个魔法师的位置时，就得要额外施法。启动扣在火之戒上的那颗宝石中，所刻画的寻路魔法。但好处就是，不论某人躲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当寻路魔法给了芬一丝灵感之后，闪现术便随即发动，带着巫妖同样上到数万公尺的高空。
狂风呼呼，吹得那身四灵袍啪嗒啪嗒作响。而作为目标的男人就在前方不远处，不停使用闪现术，将自己固定在高空上的某个位置。
芬一开始是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漂浮术，这是魔法师想要浮在半空中时的标准魔法。很可惜的是这个魔法无法对抗高空的强风，没一下子就被刮飞了老长一段距离。一连给自己施展了几个魔法，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学某人连续用闪现术，是最好的方式。
等到稳固好自己，芬才想问：”怎么跑到这上面来了……咦，这是有人犯傻了，在这里开了个任意门，但又失败了是吗？”
”失败的任意门魔法？原来在妳眼中，妳是这么看待这种现象的啊。”
”要不然呢？”芬反问道。
”这是空间扭曲现象，说它是施法失败的任意门，倒也是可以。因为想通过这种空间细缝的人，下场都会一样，就是被切割得乱七八糟。”
”那……你活腻了？用你的说法，就是准备通过这里，回你老家的苏州卖鸭蛋？”芬又问。
干笑两声，林说道：”我回哪里去呀。只是看到这个现象，让我想起一件事情而已。”
芬眉毛一挑，眼刀一甩，算是问话了。某人找死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卖关子，直接说道：”还记不记得我跟妳说过，世界树所连接的异位面世界，没有我的故乡。”
”是，你是提过这一点。那跟眼前这个有什么关系？”芬质疑道。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假如我不是顺着世界树的信道来到迷地的，那我是怎么来的？”林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即使有着千年见识的巫妖，也回答不出来。林继续说道：”当我确认了，世界树所连接的异位面世界没有一处是我来的地方，而迷地也没有哪个神灵有办法把我从地球抓过来，我就对我的来历感到疑惑。因为我在我老家，可不是被车撞、跳崖、被电死、谋杀等等的死法，也就眼前一黑，人就出现在迷地了。后来尤克特拉希尔那棵世界树，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就是我有可能是被虚空之龙，从地球带来迷地的。妳听过虚空之龙吗？”
芬迟疑地点点头，说：”虽然有听过，但我以为那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可信吗？”
”那是存在于世界树古老者记忆中的存在，应该是可信的。尤克特拉希尔说过，虚空之龙跟世界树很像，只是一个是动物，一个是植物。但祂们都是倚靠维度与位面落差，所造成的能量潮汐来壮大自己的。只不过世界树需要扎根，但虚空之龙不用。而为了汲取所需要的成长养分，虚空之龙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在异位面世界之间穿梭。然而祂们在穿梭的时候，难免会夹带一些其他世界的土特产来到迷地。这些被带过来的倒霉蛋，最终究竟是如何，那就不是虚空之龙在意的事情了。”
”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妳的问题在哪里，但我有就这种种现象，请教过世界树们。他们全都说，迷地非常地特别。虽然这里只是一个世界，却拥有无数条连往其他世界的通道。这个特性，让迷地形成一个奇点，也因此这里的空间障壁相当地薄弱。如此，自然是有利于虚空之龙的巡游。然而这个巡游的行程，有规律，也没有规律。”
”什么叫作有规律，又没有规律。这是在绕口令吗。”芬吐槽道。
某人只得乖乖解释，说：”有规律，是因为虚空之龙那近乎本能的行为，让祂会就固定路线不断地巡游。没有规律，是因为只要有需要，虚空之龙随时可以通往新的地点。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找到虚空之龙，完全可以委托对方，绕个远路，把自己送回地球。当然，说是这样说，但要如何逼迫虚空之龙同意，可就是祂们爱莫能助的事情了。”
第八百九十九章 求助
”所以说，你认为这是虚空之龙所留下的痕迹。这是从世界树那边得到的线索吗？”芬又问。
”老实说，我不知道。甚至虚空之龙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敢保证。毕竟这是单方面从世界树们口中得知的讯息，而且并不是所有世界树都知道这件事情。除了两位古老者之外，就只有几棵世界树知道类似的讯息。”
”所以，你认为虚空之龙存不存在？”
沉吟片刻，林说道：”不好说。毕竟世人有将某种观察到的现象拟人化的习惯。然后这样的拟人化又因为苍生愿力，变成实际存在的状况。”
”你是指，旧神成就的方式？”芬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所说的情形，跟她斗争大半辈子，那些可恨的神灵相似。
林当然知道这突然拔高的声调，背后的意义是什么。他安抚道：”别激动，这只是猜测之一，不见得就是真相。不管什么样的推论，我们都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至于说眼前的这副景象，是不是虚空之龙本身所留下，或构成虚空之龙概念的现象，这些也都需要更多的观察与证据。毕竟那几位所提供的，都是一些含糊的概念，或是模凌两可的左证。我也是发现这里的异状，所以来观察记录而已，并不确定两者间是不是有关系。”
在说话的同时，林也不断地去观察与计算这处空间扭曲的情形。它并不是固定的扭曲模样，这道像是破抹布被拧成麻花卷般的空间，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
又因为这个扭曲无法透过肉眼直接观察，所以得要从风的流向，以及可见光光谱以外的电磁辐射等等的变化，去判断其位置与轮廓。这些条件，要即时计算出并转化成某人视野中的可见之物，竟一时让林的双眼有了疲惫之感。
也许是该针对这特殊的情形，编译并优化可用的程序与逻辑了。某人才如此想着，又想起另外一事，问起身后之人道：”对了，妳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你不认为我只是想要有人疼爱而已。”
芬的声音带点挑逗。林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是笑道：”妳可不会穿着这一身打架用的装备来找我，所以一定是有其他事情。就直说了吧。”
”真没情趣呀，也许我只是想换换其他玩法。”眼看某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芬也就直述来意道：”好吧，我也的确不是为了那种事而来。找你，只是单纯的需要帮手而已。”
”什么事需要帮手啊？”林好奇问道。毕竟这世间事，少有这只巫妖解决不了的。就算当下没办法处理，花点时间也绝对不成问题。即使是那些来自于地球的学问，当芬有不清楚的地方，她也只是和某人讨论，便又自做自的。别人想要胡乱插手帮忙，肯定被一顿削。
那么这回是……？
”我打算完成这件衣服了，所以得要靠你的长才。”
芬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当然是让某人百思不得其解。林问道：”四灵服还没完成？哪边的线头没打好结，还是少了什么配件？还要多少布料来补？”
”不是那些问题。是……嗯，你要待在这边吹风，讲这些有点难解释的事情吗？”芬转头看了看身处的高空环境。假如没有施展魔法保护自己，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就更不用说环境的低温了。
”那么……”林确认了一下空间扭曲的状态。这毕竟不是正常情况，所以会逐渐修补，自然恢复。
自己一开始会选择就近观察，除了是首次发现自然发生，或可能是虚空之龙所引起的空间扭曲现象，所以才想近距离详细看看状况。如今确认了大多数的情形，并开始记录，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待在自己的房间，靠那支魔法版本的天文望远镜与程序，便可以继续记录。留在高空吹风的必要性就不存在了。
估算一下恢复的时间，以及检查有无未明之处。林总算回过头，看着这位追着自己到这数万公尺高空的巫妖，说道：”我这里没问题了，回去再说吧。”
一闪现，来到芬的身边，径自牵起了那柔若无骨的纤细玉手。再一闪现，便回到家中，自己那温暖的阁楼房间。
某人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来到小几旁摇了摇铃。等候在外的三兄弟听闻召唤，便推了门进来，等待吩咐。林说道：”去厨房的温一瓶米酒过来。记得别偷喝呀，就算要偷喝，也别喝到醉醺醺的，张嘴就是酒臭。你们年纪还小，喝酒还太早。”
”先生，我们不会偷喝酒的。”三兄弟中的老三，波波沙抗议似的说道。
林却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笑道：”你们说谎的本事还要再加强，至少脸跟耳朵练到不会红才行。哎呀，又被你扎到了。我帮你把你头上那一根，用剉刀磨掉如何？”
三兄弟都是头生犄角的货色。而老三波波沙更是生在天灵，冲天而起，活像一根避雷针。只是他们年纪还小，所以角都不长。但老忘事的某人想要揉别人的脑袋时，就会被扎得哇哇叫。
这时，他也总会说这么一句，用剉刀云云。波波沙听多了这个魔法师的调侃，但不管听多少次，他还是会担心某人真的付诸行动。所以一闻言，他就习惯性地盖住自己的脑门，说：”能不痛吗？”
林笑道：”顶多保证你不会痛得死去活来。”
”那还是不要好了，先生。”
眼前的孩子装模作样地退了几步，露出夸张的警戒神色。林哈哈笑了一阵，才说道：”不说那些了，去温酒来吧。”
”是的，先生。”三个孩子依序退出房外。
林搓着双手，给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说：”这个天气，喝个温酒是最美妙的事情。妳没问题吧？”
怔怔地看着自己刚刚被牵住的手，芬直到被某人问了几句，这才回过神。收回手，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喝酒，行不？”
”喝吧，没有什么不行的。”芬的表情与声音与平常无异。但她自己明白，这个男人似乎和过去不太一样了。强势很多，也找打很多……
然而某人对于他人的心思，理所当然是不知不觉。林嘻皮笑脸地问道：”说吧，妳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第九百章 心思
当波波夏、洛、沙三兄弟，端着温热的酒回到阁楼的房间时，看到的是从未想象过的奇景。在孩子们眼中不可一世的魔法师，正跪坐在姊姊大人面前。缩着身子，敛首低眉，一副垂耳受教的模样。
只是看到孩子们进来，跪坐在地的男人只一闪，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眼神飘忽不定。末了，又怪罪道：”哎呀，你们三个，这不是告诉过你们好几次了，进别人的房里要敲门，怎么都不长记性。”
说完，伸手接过了摆放着温热酒皿的托盘，同时赶人说道：”去吧去吧，你们早点回宿舍休息，这里用不着你们伺候了。下次要是再犯一样的事情，定饶不了你们。”
只是没等三个孩子离开，林便转身腆着脸，朝那巫妖献宝似的说道：”酒来了，温热的刚刚好。现在喝，滋味正妙。”同时不忘回头，挤眉皱脸，使着眼色，催促三个孩子离开。
波波夏三兄弟当然不会头铁到非要留下来看好戏，他们可是见识过那位姊姊大人的手段。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犯到她手上，少说都要剥一层皮起来，真正意义的不留情面。
只是走归走，他们还是谨守礼仪，安静地退步，悄悄地关上门，而不是慌慌张张地闹出声响。要是动静太大，惹了那两位不快，下场可不会比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还要好。
送上温酒之后，芬那莫名其妙提起来的情绪，在酒精作用下稍作平缓。虽然脸色同样冷俏，但林知道经过这么一个打岔，自己应该算是逃过一劫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巫妖突然就爆炸，但能够把她安抚下来最重要。
而要完全转移对方的焦点，林当然是抓回原本芬所开的话题，问：”喝口酒，暖暖身子，妳再详细告诉我说，我要怎么帮妳。”
一记犀利眼刀几乎要洞穿某人。可惜的是，时至今日，某人的厚脸皮又更上一层楼，等闲视线都打不穿。芬无奈一叹，收拾情绪，反问道：”你认为我身上的四灵服，跟你的玄武袍有什么不一样？”
”这差太多了吧，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林惊呼道。
其实两套服装是用相同的工序，相似的材料配方，除了颜色与附魔的内容不同外，这两套服装应该是差不多等级的魔法装备。甚至在所附加的魔法方面，四灵服还是高于玄武袍的。
尽管四灵服只附加了一个防护魔法，但这个魔法可以防御已知的绝大多数魔法攻击，以及相当程度的物理战技攻击。尤其后者，可是经过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与魔王子阿札德的认证。
不过在实物上的比较，两者却是不在相同层面的。原因就在玄武袍上，来自地球的四灵之一——玄武。以某个穿越众为纽带，玄武以外来神祇的角色降临迷地，并惹出之后的变故，连带着某人在最后也算是因祸得福。
也就是说，现在的玄武袍已经不是单纯的装备了，甚至在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神器’。它就是神灵本身，或者说是’玄武’在迷地上的第一个神体。
可惜的是这个神体太过弱小，无法乘载一个神灵的完全力量。所以玄武袍上的那只头尾蛇龟，大多数时候是在沉睡着。但即使如此，玄武袍也不是那些所谓的神器可以比拟。可以说某人穿着这一身，想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既然是器物有灵，玄武袍也是有脾气的。至少，除了某人之外，其他人是穿不上这一身衣服的。即使强硬地套上，就有幸体验一回蛇龟压身，无法动弹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相较之下，芬的四灵服就是一件很强大的魔法装备而已。
然而愈强大的魔法装备，都会面临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耗用的权能从何而来。四灵服是将魔石雕刻成服饰挂件，在不影响美观的情形下，提供这套衣服在施展魔法时所需要耗用的权能。一旦魔石耗尽了，衣服的战力也就折损大半。
已经迷地化的玄武袍，在驱动魔法的时候同样需要消耗权能。但它毕竟是一件’神’，不需要外来的权能补给，自己就能够提供自己所需要的权能量。这当然是有其上限的，但以某个穿越众怕死的尿性，恐怕在触碰到那个上限之前，他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总之，两套魔法装备的差异，让其中之一的持有者，心情不怎么美。好歹也是混过魔王，君临过天下，走到哪里都让人既敬且惧的角色，如今穿了件不如人的衣服是怎样？
人最怕攀比。一旦起了这样的心思，就会兴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做一些平常时不会去做的事情。即使是芬，这位前魔王大人也未能免俗。
所以对于某人的惊讶，芬说道：”确实是远远不如。不过从一开始，我在四灵服上的设计，就还没有完全完成。”
”还欠缺了什么？”刚问了一句，林想到巫妖将四灵服与玄武袍拿来做比较，就想起一个可能性。惊讶地说道：”妳该不会想打元素之灵的主意吧！”
四灵服上的四灵，并不是某个穿越众老家的龙虎雀龟四灵，而是迷地的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中的最上位存在，四大元素之灵。他们的形象是由流体所组成的鸟形。
除了轮廓外，并没有固定的外形样貌，甚至那个样貌是不是就是元素之灵的模样，也没人说得准。因为从古至今的目击情报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可信度。大家顶多确认元素之灵存在而已，但存在于哪里，怎么存在的，却是众说纷纭。
对于林的质疑，芬很爽快地承认道：”没错。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的帮忙。要不然只是打架的话，我拔一根那个顽石的腿毛，都会比你还要有用。但说到定位、侦查、计算，要指望那颗石头，还不如找头猪。但既然有你这个更好的选项，没道理丢着不用，暴殄天物吧。”
站起身来，芬溜滴滴地转了一圈，展示着身上的丝绸汉服，说：”最理想的情形，就是顺利将四大元素之灵封印到四灵服上，取得无限权能的支持。再不然就是留下四大元素之灵的记号，建立起一个通道，让我可以从它们身上，去汲取权能，施展魔法。假如前面两者真的行不通，那就勉为其难，捉四个元素领主来凑数吧。”
第九百零一章 元素之灵
巫妖说到最后，还真露骨地表现出勉为其难的神色。某人听了就在心中狂吐槽，元素领主跟恶魔领主、人类中的贵族领主，可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东西。
人类或是智人种中的贵族领主，除了祖辈是真刀实剑打出来的以外，后代不过是投胎前烧了好香，找对了爹，这才能混到一个人上人的地位。要不是有贵族教育打底，让他们一代代的水平不至于降太快，否则就是十个后代九个废，还有一个是人渣。
恶魔领主与其说是一种地位，不如说是实力的表现，一种证明其强度的位阶。想在深渊中占有一席之地别无他法，唯有打出一片天而已。实力不够，别说保有地盘、小弟、战利品，搞不好自己都要填进去。
但元素领主，可就不是前两者那种小打小闹的东西。
按照迷地的法爷们对于元素生物的分类，没有意识的元素体是最下位的存在；有意识但无法交流的，归类为低等元素精灵；有意识且能和智人种用任一种方式沟通交流的，就算是高等元素精灵了。有意识、能交流且有固定形体的，就能被称为元素生物。
当然元素生物还能再被划分出三六九等，不过统辖着元素生物，且在元素界中具备有绝对权威者被称为元素领主。再往上，就是汇聚元素精灵集体意识的元素之灵。可以说，除了那不知存不存在，或用何种形式存在的元素之灵外，元素领主对于元素生物而言，就是最上位阶了。
而芬那句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因为身边缺人伺候，所以勉强去抓几个国王或皇帝来，让他们在自己身边做小厮。然后仔细一想，最让人崩溃的部分是那只巫妖真的有办法做出，也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情！
至于要用元素之灵完善四灵服云云，那其实……
好像真的可以做到……
某人认真地思考着。
有人认为，元素之灵其实是元素精灵的集体意志；也有人认为元素之灵就是元素世界本身。不论真相是哪一种，又或哪种都不是，可以猜测元素之灵不会是什么小巧可爱的乖孩子。
要将不知道有多庞大的元素之灵变成单纯的魔法材料，加进四灵服里头，乍听之下好像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实际上，真的不可能吗？
想到电影MIB第一集中的银河系弹珠，佛门中也有所谓纳须弥于芥子的说法。而在数学里头，无穷大与无穷小的差别，仅在’无穷’是放在分母还是分子而已。
所谓的大或小，绝大多数时候只是观察者以自身为基准，比较之后所得到的认知。但只要观察者的基准点改变了，大或小也有可能逆转。
所以说，想象中可行，理论上好像也可行。数学也就算了，那就是一连串转换的问题。而这里是魔法侧的世界，就算达不到佛门中神通力的作为，相信也不远矣。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些想象可行与理论可行化为实际可行。所谓的进步，不就是把这样的过程一次又一次重复演绎出来，日积月累之后的成果。
心里虽然有个底了，林还是先问起眼前之人的盘算。”假如真的找到元素之灵了，妳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就把它封印到衣服里头呀。现在比较麻烦的问题是，是要一次封印一只，还是收集齐四只后，再一口气封印。”
方法虽然糙，而且听起来没有细想太多。但眼前之人总归还是有概念的，至少芬有想到，一次封印一个元素之灵，会不会造成四灵服不平衡的问题。所以她才提到收集好四只，然后再一口气将四只元素之灵封印进四灵服里头。
不过这样的糙方法，可不是林打算使用的。而且真的把元素之灵封印起来，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在没有评估好之前，林可不愿意这样做。
他可不是那种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个性，能够没有后遗症，就不要留下任何麻烦别人的手尾，这才是他的作法，除非真的万分不得已。所以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及各种可能性。最后说道：
”总之，得要先确认元素界，或是这个元素之灵是怎样的存在，用什么形式存在于何处，才有办法考虑后续的作为。而且我倾向于非破坏性的方式，从中汲取所需要的力量，而不是用封印的形式。一方面是因为封印的话，势必会阻隔其他人与被封印元素界的沟通，这等同于垄断这股力量。假如是不着调的小东西那也就算了，可是一个元素之灵、一个元素界，妳很难保证说这会不会影响到现有世界的平衡。会影响的话，又要如何补救。”
”这种事情，我们需要考虑吗？”芬不得不问某个杞人忧天的家伙，是不是管太宽了一点。
无奈，林只得又说：”另外一个理由，就是元素界也不见得就会乖乖的被封印，而不做任何反抗的吧。而为了封印它们，就算设计了再精妙的魔法阵，也需要耗费部份权能来维持其运转，并且抵抗可能有的反击。而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利用元素之灵，就只能捡一些从封印魔法阵泄漏出来的权能。这点既是一大隐忧，而且在经济效益上，也成为’浪费’这两个字最好的例子。要我说，浪费是可耻的。所以我们可以找些更简单也更好的方法，来达成这个目的吧。”
”小家子气的家伙。这点作为，算什么浪费。”芬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有更好、更简单，同时还没有后遗症的方法，妳不去尝试，偏要选择那条困难的道路。我小家子气的话，那妳是找虐吗。”某人胆子不知从哪里来，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幸好芬没有动怒，但她也很难说是被说服，又或者根本是没想那么多。对于某人的意见，她没表示赞同，也表示没反对，而是说道：”所以这回的事情，我才想要找你帮忙。因为元素界我也没去过几回，不算熟，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过去，我去最多的地方还是深渊。像元素界那种地方，可不欢迎我这种人。”
敢情说这只巫妖在那边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找我去是为了要挡枪的？某人不禁如此想到。
第九百零二章 出行准备
虽然答应了要帮巫妖的忙，但也不可能说走就走。至少得要有一些准备，特别是数学工具的准备。
前一次为了计算空间扭曲的轮廓与相关数据，自己临时上阵，只能用一些笨方法硬算，结果就是特别烧脑。这还是只有单纯计算，不需要分心在其他方面，才能安安稳稳地得到计算结果。
假如要一边战斗，或是其他事情，这种程度的算力占用，很有可能就是小命不保的下场。所以林特别针对这一回旅途可能会用得上的数学工具，做了一番准备。
当然要做到万全的准备是不可能的。因为要去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发生什么，遇到什么问题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怎么有可能做到’万全’的准备。再说纠结在这一点上，只会连出发都无法出发。所以准备做个七八分就足够了，剩下的都还是靠临机应变。
除了各种准备外，家中的事情还好安排，反正从一开始就是那几个学徒掌管着，某人在或不在，都不是问题。倒是学院方面，林思索着另一个问题，找上了同为学院老师的芬。
巫妖问道：”学院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在考虑，学院那边的课程要不要请别人代课一下。妳认为呢？”
从卡班拜学院的数学课程开设以来，已经两三个年头。在原本的计划中，是要在五到七年的时间内，把自己所知道的数学知识全部传授出来，也不管学的人是不是真的懂了。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讲究实用性的迷地法爷们，早就在学到的数学方法已经足以改造、修正法术模型后，就没有兴趣往纯数学的领域继续深造。仅有几个在魔法一途涉入未深的年轻人，表现出对纯数学的兴趣。但也只是兴趣而已，却没有足够优秀的天赋。
林虽然针对他们继续教授高等数学，但却进度缓慢。对这样的状况，某人倒也没想过要去改善。毕竟数学继续往下走，自己肚里的干货就愈少，到时被人问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前不久，数学课的授课方向已经跟芬所教授的生命课程差不多，变成小组式的课题研究，研究内容当然是在实际应用层面上的数学难题。最多立项的小组课题，当然是一到三环学徒级魔法的法术模型最优化。
而正式的课程时间，则是变成现有的数学工具没办法解决疑难杂症时，大伙儿集思广益寻找解决办法的时间。
除了小组式的课题研究外，数学课也开展了第二轮的教学。也就是把旧的、已公开过的数学知识再教授一次。对象当然是一群新的学员，毕竟前一个年级的班满打满算百余人出头；相较于想学习数学知识的魔法师人数，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为过。
除了林开设第二次的数学课程外，第一次数学课程的老学员们也有不少人留在卡班拜学院，受学院长大魔法师卡班拜的邀请，开设相同的数学课程。以期在同时间内，能有更多人有机会系统性地学习数学知识。
老学院长这样的做法，当然是取得了林的同意。在推广数学的道路上，吸收越多人传教，势必会比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还要有利。
不过这么做的后遗症，就是某人的重要性减弱了。现在除了在老学员班担任没什么人会问的顾问一职外，就是带一个新班，重新从数学的基础教起。
然而重要性减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那就是林可以请一段长假，也不至于被那些求知若渴的法爷们给生吞活剥。而且现在也有人可以代课，反正教的就只是基础跟中等数学而已。
要不是某人不想完全给贵族养，大可靠着巴兰女侯爵每月的食饷津贴，跟汽车制造中心的顾问薪水混日子。保留着卡班拜学院的教职，其实只是某人避免自己又回到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家里蹲生活。
而在今天之前，某人仗着闪现术的便利，不管多远地方都能在瞬息间来回。所以大部分远行的安排，都是早上处理一些私事，下午就去学院教数学。但这么做的缺点就是，早上的工作通常在做一半后，就得有一个收尾；然后教完下午的数学课后，剩下的工作明天继续。
虽然时间看起来有充分利用，但实际上每一次收尾、隔天重新开头所花的功夫，要是可以连贯作业，不知道进度可以多推进多少。所以林盘算着这回是不是请个长假，好好的，专心的将芬的事情办妥当，才有如此的疑问。
对某人的想法，芬没有直接赞同，而是微露讶异问道：”你的考虑是什么？”
林答道：”我对于元素界可说是相当陌生，不敢保证会遇到什么事情。按照妳的说法，妳应该也是跟我差不多。所以在探索的过程中，不用顾虑在某个时段还要回学院教课，应该是有利于我们的探索。而且假如要待在元素生物之间，跟他们展开交涉的话，如何解释或隐瞒我们每天会在特定时段消失。至少这阵子，只要我在外活动，不但要抽空回学院，还要隐藏我在这个时间的行踪，那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我才想着要不要请假，暂停学院的授课。反正现在有其他人可以代课，倒也不用我每天出席。”
”的确，假如中间卡一个时间的话，确实不怎么方便行事。”思索片刻，芬说道：”看来我的生命课程也暂停一段时间好了。现在都是小组研究，倒也不用天天把关。”
虽没有正面回答，但芬既然有相同的打算，也算是从侧面说明了她同意某人的做法。两人商量一阵后，便在隔日一同找上了老学院长，大魔法师卡班拜，说明请假的事宜。
老人家没有任何为难，一口就答应了。包括两人各自推荐的代课人选，也都没有意见。
说起来在迷地，魔法师偶尔离开自己的根据地。或是进行冒险活动，让自己不要离开实战太久，以至于手生；又或是寻找自己需要，但又比较特别且少见的魔法材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就跟相貌的转变一样，对迷地的魔法师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否则某人从来到圣城埃斯塔力开始，相貌两度大变化。先是被八种权能洗礼，变得骨瘦如柴。再来是恶魔化的改造，又让自己恢复年轻。要是放在地球，早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冒名顶替。但在迷地，这根本不会引起法爷们的任何兴趣与关注。
该说迷地的魔法师很大而化之呢，还是说这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第九百零三章 元素界
如何前往元素界？
正规的方法是和元素领主打好关系，让对方愿意邀请魔法师──有能力召唤元素精灵，而且还召唤出元素领主等级的精灵，不可能是一般人或普通魔法师，──去他的领域作客。
常人邀人作客自己的家，当然要给出自家的地址，客人也才知道上哪去。元素领主给出的，则是一组可供传送魔法阵使用的坐标。
不过传送坐标是死的，只要是精通传送魔法阵的魔法师拿到手，都能把自己送到给出坐标的元素领主他家。但能够得到这组坐标的魔法师，通常也会和元素领主有过约定，甚至是订定过契约。这些可都是认人的，不是任何人通过那组坐标而来，都会得到元素领主相同的认可。
而且元素领主很有趣，他们认人不是认准了最初他们认可的那位魔法师本人，而是认准了那个魔法师的血脉。也就是说最初那个魔法师就算挂了，他们后代出面，还是有办法跟这些元素领主打交道的，哪怕这个后代是个浑帐。
会这样认血脉而不是认人，有各方面的因素。主要还是因为人类的寿命太短，相较之下元素领主几乎是不死不朽的存在。再加上他们对于人类的容貌算得上是眼盲，所以他们只认准了自己认得出来的部分。
然而对于那些不请自来的陌生人，除了极少数相当有个性与脾气的元素领主──通常火元素领主比较有这样的毛病，──外，大部分元素领主还是欢迎的。而理由则是和这些几乎不死不灭的存在，愿意和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打交道有关，那就是资源互换。
四大元素界的本地特产，不见得可以完全满足元素生物的需求，总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要补齐这些，就需要从外部着手。可以是掠夺，当然也可以是交易。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元素领主们会愿意跟魔法师打交道，本就着眼于元素界没有的资源。既然如此，打交道的对象是谁也就不重要了。只是换了个对象的话，原本谈妥的条件当然就不算数了，得要重谈才行。
这样看起来，好像通往元素界的传送坐标，应该满世界都是。元素界也是敞开了大门，欢迎所有魔法师的拜访。
其实并不然。
元素领主需要元素界没有，但迷地有产出的特殊资源。为此，他们当然得要用元素界的特产来和迷地的魔法师交易。那么对迷地的魔法师而言，拥有一个通往元素界的坐标，就意味着有源源不绝的元素界资源。
这些在元素界遍地都是，跟垃圾差不多的东西拿到迷地来，价值岂止是翻了几翻。尽管自己所要付出的东西，不见得都是稀有的魔法材料；但是再稀有，也不比那些得自元素界的东西，在迷地可是无处可寻。
也就是说，一个通往元素界的传送坐标，就代表了难以想象的庞大利益，而且还是可持续性的。在这样的前提下，拥有元素界传送坐标的魔法师或魔法师家族，怎么可能把这会下金蛋的鸡给公诸于众。肯定是藏着捂着，死都不让其他人知道。
至于另一个可能可以前往元素界的方法，就是半失败的传送魔法。可以把人传送出去，但不知道会被传送到哪里去，总是有机会那么碰巧，就送到元素界的……
基本上要相信这个机率，可能大晴天的站在空旷处，突然凭空响了个旱雷，就这么把人给劈死了，发生这种事情的机率还比较高。
”所以说，你是在建议我们，去打劫某一个魔法家族吗？”芬虽然只是问话，但手上做的事情可是和嘴里说的不一样。
她正整备着自己趁手的武器，包含光剑、很久没用的魔法枪。并调整四灵服各个部位的松紧程度，以及不适合战斗的装配。并且开始用卡雅依据论坛后门漏洞所设计的索引系统，开始搜索起这样的魔法家族。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高调地说，自己家族的财源是怎么来的。
看芬的做派，就是一副准备去打劫的模样，某人也是百般无奈，只得想办法制止这只巫妖。因为要是真让这位前魔王大人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肯定对方会找上那个倒霉的魔法家族，先把东西抢到手再说。
假如要找的东西是实体的，那还能劝说对方用偷的就算了，反正有闪现术傍身，在盗贼类的职业里，也可以直上最高等级的位阶，也就是神偷的境界。
可惜的是，自己要知道的并不适什么实体的物品，还是一项情报。那么为了确认谁知道，对巫妖而言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拷问知情者的’灵魂’。别以为这是可恢复、可逆的操作。会在巫妖手底下乖乖地回答实话的灵魂，一定是死者的，这也是因为亡灵魔法无法控制生者的灵魂。
”先消停一下。第二个撞大运的方法就不说了，我也没打算走第一个方法的途径呀。再说不管妳要打劫谁，有办法守着这块大蛋糕的，都不会是什么善类。也许比恶，我们现在不一定怕了对方，但何必找事呢？他们又没招惹我们。”
啐了一声，芬埋怨道：”敢情说你刚刚那么一大串，都是废话来着。”
”怎么是废话。要是没有那些铺陈，怎么显示的出我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方法，不但聪明、还省事省力，比那些不思进取且路走歪了的魔法师还要厉害。”某人骄傲地说着。
”是，是，还要厉害啰。那么到底是什么方法，让你这么有自信？可不要告诉我说还没想。我的拳头，可是会不自主地砸到别人的头上，还把脑子给砸出来的那种。”
眼看小命有了威胁，林哪里有胆子敢卖关子，直接说道：”答案很简单呀，就是要玩烂的闪现术啊。”
对这意料之外，但好像也在意料中的答案，芬不作声，等着某人自行解释。
”有了距离与维度数据，闪现术理论上可以带领我们到任何地方。这是我们最常用的方式。但只要有空间传送的数据，或是我们可以观察到的现象，逆推回去，找到传送的源头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么只要有从元素界被传送来迷地的实例，那么让我找到元素界的准确位置，也就只是计算的问题而已。”
”怎么会有……”本能地想要反对，但话说一半的芬，想起了另一个可能性，而用怀疑的口吻说道：”三环学徒级魔法，精灵召唤？”
”是的，正是利用这个学徒级的魔法，应该就可以逆推出元素界的位置。妳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可比打劫什么的，还要轻松很多嘛。”林蛊惑地说道。
第九百零四章 精灵召唤
魔法仪式室，这是绝大多数魔法师的居所中，仅次于冥想室的重要单元设施。
虽名为’仪式室’，但这里会用上一个魔法师所通晓最强大的防御魔法、封印魔法、阻隔侦查的魔法等等，反正怎样牢固就怎样布置。因为仪式室的正式用途，是用来让魔法师召唤异位面的生物、从魔、恶魔之用。所以从一间仪式室的布置，大抵就能了解魔法师的水平。
毕竟召唤这种事情，要是出纰漏的话，多是大事，少有小事。为了避免那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并且波及外界，所以仪式室具备有对内封印，对外阻隔的功能。如此，尽可能把不该发生但又发生的事情，留在结界之内。当然，玩脱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又因为仪式室的防护建立得如此强大，所以有时魔法师或学徒要试验一个新的魔法，又不愿意波及太大的范围；或是防止不经意泄露，又或被他人窥探自己施法的机密，他们也会进到仪式室中施展魔法。这算是仪式室的附带用途。
不过……对某人和巫妖而言，他人的常态却不是这两人会做的事情。圣城埃斯塔力的家中，魔法仪式室当然也有，但里头的布置只算是中规中矩。就是哈露米、卡雅、李奥纳多与巴兰女侯爵等几个魔法学徒，可以用来试验他们魔法的水平而已，并没有再往上加强防护强度。
用某人的说法是：至今我还找不到可以抵挡反权能魔法攻击的防御方式，所以在反反权能魔法被研究出来之前，一切防护魔法都是土鸡瓦狗，就不用太过费心。
用巫妖的说法是：没有什么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假如有，那么有什么防护魔法可以抵抗这样的事情。
总之，两个破坏力强大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防御的怪物，对于仪式室都不怎么上心。但还是他们有用上的时候，譬如像今天。
难得两人全副武装，带上所有能带的武器，林甚至还在自己的怀中藏了一柄’小蟋蟀’。要不是以反权能魔法为核心的重狙——有我无生的块头太大，林都想要把这柄重型狙击枪带在身上。
虽然芬有想过带上自己最得力的部属——原缝合尸史东，但现在的他所拥有的身躯，可是活生生的肉体。这意味着正常生物的需求与弱点，史东也都具备了。反而不像过去的亡灵身躯，可以前往各种稀奇古怪的环境而毫无顾虑。反正身体坏了，假如不是修补，要不换一具就好了。
总之那忠心耿耿的部下就站在仪式室的魔法阵图之外，而阵中只有相对站定的两人，正准备施展……三环学徒级魔法——精灵召唤。
按照魔法阵中两人如今的级数，精灵召唤就是个一弹指就能完成的魔法，照理说是不用如此大阵仗，甚至还窝到特别准备的魔法阵中施展。但对林来说，召唤元素精灵不是这一次的重点。重点在于召唤的过程中追本朔源，找到被召唤的精灵是从何而来，然后上门拜访。
要是一次查不到，那就召唤第二次、第三次。在耐心消失之前，估计会一直尝试下去。至少眼前的这个方法，感觉上会比找出拥有通往元素界坐标的魔法师家族，逼迫对方交出来要容易许多。
说起来，两人上一次施展精灵召唤这个魔法，都已经是相当久以前的事情。
林也就在入驻大贤者之塔前，那段时常在外冒险，跟未开化地精死嗑的时代，比较常召唤低阶的土元素精灵来当肉盾。之后的话，逃跑功力大增，一言不合就跑到不见人影，当然就不需要肉盾殿后了。
至于芬，大概在学会召唤亡灵生物后，就不再召唤元素生物了。因为两者用途相近，性质相反，元素生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就是跟亡灵生物不对头。被一只巫妖召唤出来，十次有九次直接闹起来。所以距离芬前一次施展召唤精灵的魔法，至少也是千年以前，还在学习魔法时候的事情。
如今久违的施法，两人虽不是小心翼翼，但也是相当谨慎，按照记忆中的施法步骤，一步一步的完成。不急，不躁。
首先，在魔法阵的正中央撒上一些红耀级魔石的小碎块。这是召唤精灵的献祭品，同时也是让元素精灵在迷地世界具象化的代价。基本上，这个祭品的价值愈高，所蕴含的权能愈丰富，就可以召唤愈强大的精灵。
不过就跟之前说的一样，林注重的是过程，而不是召出什么东西来。再加上有可能得要重复召唤不知多少次，林就不打算在这样的小地方浪费太多资源。
芬则是捧着一丸土块，轻轻地放在魔法阵召唤圈之中。这是提供受召唤而来的元素精灵，在迷地具象化之后，附体而存的凭依物。
要是在外头，那便是按照元素精灵的特性就地取材，凭依而存。受召唤而具象化的精灵强弱，当然也跟凭依体有关。土块、泥浆，也只能召唤出最下阶的土元素精灵来。
这也是林和芬所商量的结果。就是并不只针对某特定元素属性，而是按照地水火风的顺序，轮流施展召唤精灵的魔法。一方面也是希望在改变的过程中，比对前后次召唤精灵魔法的差异，继而推算出元素界的位置。
咒语的吟咏，又缓又低沉，一字一句地缓慢唱诵着。散步在空气中的稀薄权能，在咒语声中被激发出来，绽放出点点荧光，朝着红耀级魔石的碎块聚集。而魔石碎块中所蕴藏的权能，则是化作一道七彩的涓涓细流，飘入土块之中。
没一会儿，那一丸土块震动了起来，随即开始分层左右旋转。在震动与旋转中，土块变化着其外形，伸展出手脚。一下子，就变成人形。
影响精灵召唤的三个要素，除了前述献祭品与凭依物的优劣外，第三项要素就是召唤者的实力。而被召唤出来的元素精灵，有着愈明确的形象，则代表实力愈强。最差的，当然就是一坨分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软泥怪、鬼火、史莱姆之类的低等小怪。
然而芬和林两人连手，又是如此慎重所召唤出来的元素精灵，当然也不会是什么低位阶的杂鱼。虽然个头小了些，才巴掌大小，但是手脚腰身都相当明显。虽然没有眼睛，但从那左顾右盼的脑袋看起来，它对于身处的环境相当感兴趣。
第九百零五章 元素精灵
被召唤来的土元素精灵，正用着它那小巧，与’笨重’二字一点也不相称的灵活度……撞击魔法阵的障壁。
这道魔法墙就只是墙而已，没有反伤之类的多余功能。充其量是防备像眼前的小东西，刚被召唤出来，就想着往外跑。
在其他懂行的人眼中，这只土元素精灵有到达’圣灵’的高度。不要看它弱小，块头也小，但论形体的完整性，就是绝大多数施展召唤精灵的魔法师做不到的。用某穿越众的术语，就是即便为新手怪，这只也算是新手村的精英怪或Boss。
不过某穿越众这时可没有时间自夸，他正从自己的视野中，浏览着刚才所记录下的空间波动数据。要利用闪现术的相关知识，逆推元素精灵降临的源头，这些常人无法看见的波动数据可说是至为关键。
芬则是相当有耐心地安静等待着。她很明白眼前男人的性格，只要方向不跑偏，对方做事是相当有条理且迅速的。这种时候催促对方，十之八九是讨骂。沉迷于某事物中时，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可不会管面前是不是坐着天王老子。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短得超乎巫妖的预料。眼前之人呼呼笑了两声，说：”果然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找到土元素界的坐标了？”不光是芬，待在外围旁边的四个魔法学徒，以及一些对魔法感兴趣，在允许下跑来围观的孩子们，同样好奇某人所说。
林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先不急。我们先把剩下的三种元素精灵召唤出来，验证一下我的想法。我才更有把握确定。”
不论土元素界，或是水、火、风三元素界，芬都是要走一趟的。所以对于某人的意见，芬没有反对。招了招手，让自己的学徒把第二份材料拿进来，同时把撞墙撞得不亦乐乎的土元素精灵带出去。这个’圣灵’等级的小家伙，倒也不急着将其驱散，留着也许还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第二个要召唤的，是水元素精灵，凭依体的材料是一碗毫无杂质的纯水。同样的步骤，最终召唤出来的是一只超小型，类似美人鱼外表的水元素体。它就倚在碗口旁，同样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听说强大的水元素生物被召唤出来后，可以像鱼一样在空中游。不过这只小美人鱼明显没有这份本事，所以她只能坐在碗中，倚靠在碗口边缘。
第三个是火元素精灵，形似一条蛇。原本四处游走的它还颇让人伤脑筋，但一看到水元素精灵后，两个就像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对峙了起来。
火蛇溜到了大碗旁，身躯盘了几圈，昂着首，跟碗中的美人鱼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叫嚣着。不过元素精灵之间的声音，是常人听不到的波长。但即便是听得到的人，也没听到完整的句子，感觉更像是两条狗互看不顺眼，含着声音低鸣着。
第四个风元素精灵就比较让人伤脑筋了，因为用普通的方法，根本看不到对方。再加上防护魔法阵的结界障壁，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且周全的魔法阵，只是在一般普通魔法师水平之上的程度而已，所以被风元素精灵找到个空子，钻了出去。
这个淘气的调皮鬼，似乎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也没想着往外跑，就是在仪式室内到处绕。如银铃般的笑声环绕着众人响起，几个学徒跟孩子的衣襬、头发更不时被揪了一把。这也是大多数魔法师不喜欢召唤风元素精灵的原因，实在是太难控制了，但会用的人有奇效。
”呵呵呵呵，你们捉不到我。”被召唤来的风元素精灵，用不是很标准的迷地通用语挑衅着在场之人。对比前三个元素精灵，这个风元素精灵的位阶无疑又更高了一层。
某人召唤风元素精灵，倒也不是想使唤它做什么，只是想查探风元素界的位置而已。而且靠着观察空气的流向，他很容易就掌握风元素精灵的位置。
在林的视野中，风元素精灵就像一团人形的小龙卷风，用常人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在不是密闭的仪式室内不停地改变位置，就没想过要跑出去。
而跟它是对立属性的土元素精灵，根本连抬头看这货一眼也懒。也许是知道自己追不上，又或是其他理由。反正风与土元素精灵，倒也不像水、火元素精灵那样针锋相对。
虽然这个小东西没有造成破坏，但烦啊。各种嘲讽、地图炮乱开，某人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这聒噪的小东西。更别说现在的性格也和过去不同，尽管某人没有自觉。
所以林想也不想，一个闪现术的特别运用——隔空取物，就把风元素精灵抓在手里。然后不停朝着风元素精灵想要逃离的方向，填充无尽的空间。一时间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就像被拘禁在自己的掌心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人类。我可是伟大的元素领主布里特的孩子。你所有无礼的行为，最终会得到我的父亲、一个元素领主的报复！”
看着风元素精灵着急的模样，某人突然想到，这是不是就是孙猴子没有办法逃离如来佛掌心的方法？不过对这个小东西的威胁，林好奇地问起了身旁的巫妖，道：”元素精灵可以传宗接代？要不然怎么会有父子、孩子的。”
尽管对于元素界不熟，但巫妖还是知道一些常识的。她就只是摇摇头，说道：”元素精灵怎么可能有那些行为。但他们喜欢模仿。模仿生物的外表，模仿动物的行动方式，模仿人类文明社会的行为。也许那些不可能存在的关系，其实也只是他们模仿出来的表征。”
芬的说法，也是迷地魔法师们的普遍认知。也正是因为受召唤而来的元素精灵实力愈强，他们所依附的凭依体才会有更加具体的形象。这也因此成为了迷地的魔法师们，衡量自身对于’召唤精灵’理解与熟练的程度。
然而不管精灵之间的关系究竟是真的，又或只是模仿人类社会的行为，也不在乎两个人类间的交谈，是不是跟看破了自己的行为有关。被抓住的风元素精灵毫不客气地咒骂着，而且愈骂愈流利，一些有的没有的话全都出口了。
被骂着的某人也没多想，伸手往左肩一摸。抽刀，一挥！然后世界清静了。匣切版本的蓝波刀，就静静地握在某人的手中，垂在身旁，半句骚话也无。
第九百零六章 元素界生态
这一刀，能断得如此干净利落，毫无顾虑，倒不是某人真的变得心狠手辣，这是元素精灵的特性使然。因为在迷地的消灭，并不代表他们真正的死亡，只是凭依体的消亡而已，所以某人才敢做得如此大胆。
打个身为地球二十一世纪穿越众才明白的比喻，一个宅男玩着电玩的RPG。假如运气不好，准备不够，去打魔王时被团灭了，换来画面上Game_Over的大字，顶多就是从上一次存盘的位置，重新开始玩而已。要是打过了，那就是找地方存盘，记录下当前的进度。
但不管游戏中的人物死或不死的，对于现实中握着手把的宅男，并没有实质上的损失，顶多就是浪费时间而已。元素精灵在迷地的死亡，差不多就是玩家死了个游戏中的人物，那种程度而已。简单地说，不痛不痒。
至于会不会被记恨什么的，或是真像那个风元素精灵一样，他背后有个大靠山。打了小的，就会冒出一个老的。实际上不会有魔法师担心这样的事情。
理由之其一，元素精灵不受召唤，没有凭依体，就无法主动出现在主物质界。除非迷地本就有留下他们可供附身的降临之物，但要有这样的机会，该元素精灵至少得来过迷地一次，才有机会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理由之其二，元素精灵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团体意识。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自然形成一个群体，相互合作；但只要一分开，就各行其是。谁遭殃，谁获益，不会有什么精灵套交情，来个合纵连横的。
会有这样的态度，追根究底只因元素精灵并没有如人类一般的’出生’与’死亡’。他们自元素界而生，而又消亡于元素界之中，这个过程需要无数岁月。但如何诞生，又如何消亡，并无定论。
这样的生态，当然不会产生’家庭’的概念。仇恨、爱憎也是一样，对元素精灵来说都是一时兴起的事情，大多隔夜就忘。
比起那些丰富且复杂的情感，他们更在乎眼缘，或说相性，又或说第一印象，这些才是决定元素精灵对待一个人态度的理由。同时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愿意善待拥有相同血脉的智人种，也许同样的血脉，比较容易得他们的缘。
即使有极特别的个体会记仇，在没有利用特殊印记来召唤特定目标个体的情况下，一个魔法师想在一生当中召唤出同一个元素精灵的机会，虽不至于说没有，但恐怕不会比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雷劈的机会还要高。总之就是冤家路窄的可能性很低。
所以某人才会在被风元素精灵出言恐吓的时候，利落地将其一刀斩下。反正自己以前召唤精灵的用法，也都是拿来当成挡箭牌，打死再重新召唤。死在敌人手上，跟死在自己手上，对元素精灵来说并无区别。
另一方面，这一刀也是因为林想要尝试，号称最难对付的风元素精灵在对上匣切时，会是怎样的表现。
地水火风四种元素精灵，对付的难易度由前至后是由易至难。土元素精灵最好对付，风元素精灵最难。
一般人会认为土元素精灵应该防御力最高，所以不应该是最容易对付的啊。事实上土元素精灵的防御力的确是最高的，但他也是唯一有实体的精灵。
比起后三者，并没有固定的实体，无法单纯用物理性的攻击破坏，只能靠魔法攻击。尤其风元素精灵还难以被观察到，要对付他的难度与另外三个属性的元素精灵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而试验的结果，也让某人相当满意。至少让无数魔法师伤透脑筋的风元素精灵，依旧不敌匣切那不可理喻的破坏力。会担心地做这多余的实验，是因为匣切如今的破坏力，已经高到某人无法评价的程度，所以才需要趁着这个机会做实验。
事实上匣切自带的破魔属性在导入反权能公式之后，早就已经突破了’屠神’的境界，在属于它的领域中成为’绝对’的存在。只差多生个两条腿，就可以自己跑去捅人菊花而已。
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这样的自觉。而要建立起这样的信心，还需要足够多的实绩，才能让握着匣切的林确实地相信自己做得到那些看似天方夜谭的事情。
还没找到元素界位置，就先考虑如何在那地方自保的某人，眼角突然瞥到巫妖正痴痴地望着自己，这让他打了一个激灵。这可不算是好现象，因为当那一位耐心值归零的时候，就轮自己要倒霉了。
林连忙说道：”关于元素界的位置，我有些眉目了。不过在讨论之前，先把这些小家伙送回去吧。他们留着，也没有什么大用。”
某人说完这话，大家这才注意到刚刚被召唤出来的土、水、火三个元素精灵，这时早已停下了互相对峙的态势。而是齐看向某个魔法师，露出好奇宝宝般的神色。
跟三个元素精灵露出同样神情的，是站在魔法阵外围的三个少女与一群孩子们。只是他们眼勾勾地盯着的是三个小巧可爱的元素精灵，一个个都是想伸手抱，却又不敢的模样。
芬见状干脆直接朝着自己学徒说道：”想的话，就把他们带下去吧。”
即便被召唤来的元素精灵，灵格都很高，但仍改不了他们相当弱小的事实。而且根本不用担心这几个元素精灵能够待多久的问题，那一点点红耀级魔时碎块的祭品，可支撑不了多久维持凭依体的时间。
就在巴兰女侯爵踌躇不前的时候，孩子们早已欢呼一声，把几个小巧玲珑的元素精灵给抱走。不过火元素精灵身上的火焰，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假货。几个熊孩子是被烫得哇哇叫，又舍不得放手。
看着一群瞎起哄的孩子跑了出去，几个少女不知是想扮演着大姊姊的角色照顾人，还是想一起玩。在大咧咧的叫嚷声中，她们也跟着离开施法用的魔法仪式室。
等到魔法仪式室重新归于平静，芬这才看向眼前的男人，问：”那么，得出结论了吗。可以立刻出发了？还是说，我们得要继续召唤？”
不舍地调整双瞳的焦距，将注意力从视野中的编修画面，移到面前那名艳丽，但却逐渐失去耐心的巫妖身上。林说道：”虽然还没有算出前往四元素界的准确坐标，但却有很有趣的发现。有兴趣想要知道吗？”
第九百零七章 平行宇宙
飒爽利落的黑色短发，配上那张秾纤合度的娇艳脸庞，看着某人的巫妖只是把那对姣好眉毛挑了挑。动作很轻，甚至不去注意的话，还容易被那艳丽的容貌、勾人的眼神所吸引，从而忽略她的暗示。
但林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让他继续说话的小动作。算是报复某个爱卖关子的家伙，所以才用如此不屑一顾的态度。
没奈何，某人出的招，只能自己接下。林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嗯，先说结论吧。想要把元素之灵封印在四灵服上，基本是没戏的。我们只能另找他法。”
”继续。”
听不出任何情绪，芬轻吐简洁的二字，某人就得继续讲述自己的发现。”一直以来，魔法师对于元素界的认识，就是有别于迷地这个主物质位面的次级位面世界。应该小上很多，而且属性单一。其实并不然。假如是我的话，我会用土元素平行宇宙、水元素平行宇宙这样的称呼。”
迷地并没有’宇宙’的说法，但芬还是从某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名词，也知道指的是什么。所以对于眼前魔法师的定义，她不禁感到意外。
”四大元素位面，其实是跟我们所身处的宇宙，跟迷地是在相同的位置上，但是是从不一样的角度所观察到的结果。”
接着下来，林展示了一连串的数据与计算结果，支持自己的说法。
在数学上，多一个维度不过是多一个变量的事情。但在物理上，对于高维世界，物理学家们可是有一套相当严谨的推导与结论，甚至有高维只到十一维度的说法。不过那就跟很多物理理论一样，都还等待着更多的证据去支持……或打脸。
在观察与研究世界树的过程中，林发现到要学习空间有关的魔法知识，很重要的两个要素就是原点与方向。
自己站在什么地方观察这个世界，这在迷地空间魔法中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只要立足在这一点上，迷地的魔法师就又可以使用穷举法来解决一切需要用数学的解答的问题。假如做学徒的失败了，老师就能说是自己的笨徒弟立基在不同的位置，看到错误的景色。
而所谓的方向，用数学的术语来说，就是向量。组成迷地这个主物质三维世界的，并不是单纯的点线面，而是由向量所组成自己所触碰到、看到的一切。
当原点移动的时候，就是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当向量的方向改变的时候，就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而三维世界也并非唯一，当xyz轴任一轴有所变动，或被替换的时候，就是一个新的三维世界。
在这样的前提下，应该就可以理解迷地、地水火风四个元素位面，以及……深渊，彼此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这几个世界，就是在不同维度或不同原点下的’迷地’平行世界。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可以观察到星空，所以某人一度以为深渊与迷地是位于相同的宇宙，不同位置的两颗星球。后来才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从深渊观察星空的时候，自己最初的注意力都被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所吸引。但认真去研究所观测到的深渊星图，会发现那和从迷地所观测到的星空有99.999999999%的相似程度。
小数点下九个九的相似水平，最好的解释就是迷地与深渊这两个星球的位置十分靠近，近到观测同一个星体时，根本观测不出差异性。或干脆说，这两个星球其实是同一个……
再到四个元素位面的观测与逆推结果，更加证实了这几个世界与其说是不同维度位面，不如说是不一样观察视角的平行宇宙。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几个平行宇宙并非数学意义上，在二维平面上的’平行’，永远也不会相交的那种。而是相互关联，甚至会相互影响的。
迷地与深渊有八道恒定的深渊之门连结，八种权能各走极端，朝着迷地与深渊各自累积。这颇有老家神话中的一个说法：气离清浊割，元开天地分。
正是因为分开了，这才能各自走出一片精彩。假如两者融合或是断开，走上中庸之道，也许迎来的就是属于迷地的末法时代。在某些领域，中庸之道可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一点，老祖宗也明白，否则’庸才’二字就不是带有贬抑的意义了，而是夸奖。
而四个元素平行宇宙，又与深渊和迷地的关系不同。用一个属于地球的例子比喻来说明，那就如同印刷业中的四分色彩色印刷。完成品的全彩印刷页面就好比是迷地，那么CMYK四个单色色版的半成品，就是迷地的魔法师们一直认为的四元素位面。
所以在魔法师之间一直流传的一种说法，那就是四元素建构起整个迷地世界。不得不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管迷地与四元素平行宇宙之间的链接有多坚固，想要如巫妖一开始的盘算，将其封印到四灵服上是不实际的。能够把整个宇宙玩弄在鼓掌间，这样的事情就不是某人或某只巫妖做得到的。或者狂妄一点说，现阶段还做不到。
但想要达成芬的要求，却又不是不可能做到。首先要厘清的一个要素，就是：”元素之灵，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存在？”
对于某人的问题，芬唯有茫然，问道：”什么叫什么等级的存在？”
”假如元素位面就跟我所计算的结果一样，是一个完整的宇宙。那么妳要找的元素之灵是代表整个宇宙，还是一个星系？一颗星球？想来不会是星球上的某个小国王的角色，这比较像是我们通称的元素领主。又或者跟我的猜测完全无关，是一个我根本不清楚的存在。毕竟我之前所说的猜测，都是基于迷地的状况所做的推论。但不同的宇宙，有不同的法则。我无法肯定元素位面的一切，都可以用迷地的现象来推导。这些，只能亲自过去看看，才有可能得出答案。”
沉吟小片刻，芬突然问道：”假如元素之灵所代表者乃是你所说的整个元素平行宇宙的话，那么还有没有可能按照原本的设想去做呢？”
还是想要囊括四个元素位面呀。姊，妳的心真大。虽然从胸就看得出来，但林还是想对她说前头提到的那句话。不过在谈正事的时候，说这些性骚扰的语言，可不会进入打情骂俏的时间，而是会被某只暴怒的巫妖揍趴下。因为那不是她要听的答案。所以林回道：
”虽然不太一样，但假如只是要达成原始目的，也就是让四灵服摆脱需要魔石的困境，也不是没有方法做得到呢。妳知道数学上的投影，或是降维吗？”
第九百零八章 土?迷地
土元素平行宇宙，土元素版迷地。
在找到跨越的维度坐标后，使用闪现术来到这个魔法师梦寐以求根本是不要太轻松。这样的结果，让某人本打算回过头审视起闪现术这个魔法，究竟该归类在什么高度。
之所以说’本打算’，当然是因为这件事情最终没有实行。差一点窒息爆体而亡的某人，憋着一口气给自己加了全套的特殊环境适应魔法。
魔法师到了高段位，那也是各个异位面去旅游，顺便带回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或许跟其他人交换自己眼馋已久的东西，或许是留下来自用。
但不是什么地方都跟迷地一样，有着相同的重力环境、空气成分、以及食物与水。自然衍生出一系列在这种恶劣环境中，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时，还能保持着战斗力，让自己有余裕进行探索与搜刮的魔法。
所以林想要在土元素界中生存，倒也不用自己费脑筋，去设计太空装、背氧气瓶什么的。迷地既有的魔法中，就有相关需求的魔法分类。
而这些保命用的小伎俩，某人在私底下利用论坛后门，吞掉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的所有魔法知识储备后，就学起来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先学到手，偶尔打磨一下，绝对比临阵磨枪还要好。
这不，就用上了。
在诸多环境不适应的状况中最为凶险的部分，莫过于自身权能的溢散。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某人可不认为有什么魔法陷阱可以把人的体力、魔力给吸干。因为’吸取’本就是被人为量化的体力与魔力，那就好像把画在纸上的饼当成可以吃的一样不切实际。但今天就遇到了。
仔细探究其背后原因，却意外地很科学。简单三个字说明：渗透压。
维系着土元素精灵活动与这整个平行宇宙的那股能量，并不是迷地的八种权能，而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新型能量。这种能量相较于权能，无疑是属于低位的能量。不只蕴含量驳杂不清，就连运转起来都显得颇为生涩。
既然外界的大环境都充斥着这种下位能源，而来自于迷地的某人进入到这种环境中。要知道魔法权能可不是像砖块一样，堆积在身体中的某部位；而是会随着呼吸与外界做交换，形成一种动态平衡。
既然需要与外界交换，且自身的权能不管从浓度、质量都优于外界。那么在交换的过程中逐渐被外界的能量融合、稀释，继而产生损失，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要防止这样的现象继续发生，当然是把原本的保护层打造得更坚固一点，并且加上一些隔绝的手段。除此之外，某人还尝试着改变自己呼吸的方式，朝着道家所谓的’内循环’方式变更。总之就是尽一切努力，保留身上的权能。
至于另外一只巫妖，探索这种异位面对她而言也不是第一次，照理说应该是表现得潇洒自在、云淡风轻的。但事实上，芬还是闹了个手忙脚乱。虽然没把自己搞得相当狼狈，但以她的高度来说，那一点慌乱的表现就已经跌破许多人的眼镜了，假如被许多人看到的话。
张嘴半天，想要讲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理由很简单，土版迷地没有空气，自然没有声音。既然没有声音，那又要如何沟通交谈？
没一下子，解决方案就出来了。那个一直被某人晾着实时通讯软件，刚好可以在这种地方使用。而且两人不光可以将对话内容音频化，互相传递；还能直接化作文字，并挂上视野角落的文字框中。
对话的问题很快解决后，林首先问道：”妳不是说妳来异位面已经是熟门熟路，完全不用担心嘛。刚刚怎么了？”
”我忘了我以前是用巫妖的身体，进行这种冒险的。”
……好吧，很强大的理由。亡灵族的肉身假如还保持着生前进食的习惯，那肯定只是存着一点念想。实际上亡灵并不需要这些，也能够好好地’活着’。尽管这里’活’的意义跟别处不太一样。
解决了眼前的生存问题后，林总算能够好好看一看，并感受着这个不一样的……迷地。
事实上假如不是确定自己只是跨越境界，但没有移动位置的话，某人还真不敢相信眼前之景是属于平行世界的迷地，而是把这里当成了记忆中的月球表面。
没有空气，即是没有大气层。星光可以直接观测到，当然各种有害的射线也不会少。到处可见高山峡谷陨石坑，就是各种变着花样来，大大小小，层层迭迭。无数奇特的地形地貌，因为没有风吹雨淋的侵蚀，所以都被保留了下来，除非又有哪来的陨石砸了个坑出来。
照理说这种又秃又灰，加上怪石嶙峋的景象，应该给人如死域一般的氛围，甚至会有一些诡谲阴晦的感受。但事实上，这里给林的感觉却是生机盎然。因为……万物有灵。
待在这个世界，给某个穿越众的感觉非常的奇怪。这个世界和地球、迷地有点相似，但又有很多陌生。
脚踏着实地，抬头就是星辰，但感觉中却是空空落落的，彷佛少了些什么一样。不过待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有空闲去探查究竟少了什么，因为这方世界是活的，所见之物就没有一个是死物。
那个坑是活的，那边的石山也是活的，另一头的土丘同样是活的。这是元素精灵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有着自己的意识。也许跟地球严格定义上的’生物’不同，这里的精灵没有进食的需求、没有繁衍的目标，但他们确确实实地活着。
当然，土元素精灵们的性格那是稳得一匹，他们一点也不活跃。或者说活跃的那一群，会不由自主地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团体。
加上精灵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并不是所有精灵都非常强大。像那些安静地扮演着山石、土坡角色的元素精灵们，要对比地球或迷地的分类，那就是单细胞生物的等级。只是这里的’单细胞生物’，块头也可以很大。
这类精灵中较为高等的存在，他们虽然还是保持着相当原始的外型，但可以用各种方式来移动自己。像是滚动、滑动，甚至稍微强大些的会用漂浮的方式，挪动自己那庞大且沉重的身躯。
级别再往上，就是各种元素生物。除了人形之外，龙虎豹、蛇象马，迷地有什么模样的，土版迷地就一样会有。
第九百零九章 行动方针
一开始的时候，林的认知也算是被其他魔法师带歪。认为元素生物之所以会和迷地生物的外形差不多，是因为元素生物向往着这些真正有肉体的主物质界生物，所以模仿他们。
但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也许元素生物，就是迷地生物的投影。搞不好在无数的人形土元素精灵中，可以找到一个貌似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的精灵也说不定。
这些精灵的强弱与灵格的高低，除了看其形体外，当然还要看在某人感知中，蕴含着能量波动的精灵核心。也正是可以观察到这所谓的’核心’存在，林才有办法区分精灵们的个体。而这个’精灵核心’，也是迷地看不到，到了元素宇宙来之后，才观察到的。
在迷地的时候，受召唤而出现的精灵，其力量会非常平均地覆盖在他们可以控制的凭依体上。愈强大的精灵，可以覆盖愈大体积的凭依体，或是浓缩起来，以达成更精细的操作。
但在这个万物有灵的世界，精灵与精灵之间为了彼此的区分，他们会形成一个主要的内核。再延伸出触须般的脉络，控制外部的形体。林所见到不论高等或低等的精灵，都是依循着这样的模式。
真要细究元素宇宙中的精灵，其实还可以探索其生态、文化、传承等方向。不过今天某人来到这里，可不是要做生态调查的，而是寻找收纳这整个宇宙力量的途径。
……听起来好像很夸张。实际上来到这里之后，某人也认为假如真的可以做到的话，也的确是很夸张。
蹲下来，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尘土搓了搓。指尖上传来的触觉非常奇怪，明明是沙土，但却有种搓弄着苔藓，一种生物的感觉。
撒下手中的沙土，林掸了掸双手，正想转头跟身旁的巫妖说话时，一只虫型的庞然巨物自地底窜出。瞧那如绞碎机般的血盆大口，即便没有空气传播气味，某人也彷佛感受到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不避不闪，林就这么看着那只巨虫，口中利齿如如锯轮旋转，朝着自己一扑而下。当然，这不是托大或找死，只是因为芬已经光剑上手。
绿色荧光的剑刃在这个灰白为基调的世界显得特别的抢眼，但对比扑来的岩石巨虫，说是支小牙签也不为过。如此悬殊的体型差异，对一般人来说是个无解的难题。然而芬怎么可能被这种小事难倒。她毫不犹豫，光剑甩手而出！
打着旋的光剑犹如绿色的飞盘，丝毫无阻地切削过岩石巨虫的躯体，并且准准地切开了那应是精灵核心的位置，同时是一切而过，穿躯而出。而巫妖甩出的手停在半空，五指虚抓，打旋的光剑就像受到不知名力量的牵引，回飞而来，再削过巨虫躯体一次。
核心被破坏掉，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今正真实地在眼前上演。
来回一轮的光剑攻击，让巨虫直接被斩成三段。核心被切开，更没有愈合恢复的现象，而是不受拘束地朝四面八方散去。延伸到躯体末梢的能量脉络，不是缩退至消失，就是直接断开，跟被毁的核心一样朝外溢散。那庞大的身躯，也如同他体内能量溢散一般，崩解而至消失。
看着这样的画面，林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因为在他的感知中，那只巨虫除了块头外，其他的部分都不值一哂。那只巫妖不可能对付不了，当然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只是收回光剑的芬，虽然将剑刃关闭，但仍是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剑柄。林有所猜测，问道：”权能的消耗超出预期吗？”
点点头，芬说道：”消耗的程度是在迷地的数倍。这样算下来的话，只要没能够补充，使用的时间上就会有所限制。”一甩手，拉开挂衣，利落地将光剑剑柄挂回腰间。就在这不经意间，某人看到了一排光剑……
芬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不过也不算大问题，我有备用的。真全部耗光的时候，顶多使用闪现术回家一趟，就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姊，妳这都原地满血复活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刚刚看到的东西。那究竟是糟蹋了多少钱啊。
如此，前面那句话，某人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至于说出口，改天吧。得选个良辰吉日，斋戒沐浴的。
不过某人不打算深究，不代表那位巫妖就会放过某人。芬露出炯炯目光，直盯着眼前的魔法师，问：”下一步？”
”四处逛逛。”
”你当我们来是郊游踏青的吗？”芬不满地说道。
某人胆小，只得安抚，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好不容易用自己的方法来到这里，当然要进可能收集元素宇宙的情报啊。数据愈多，我们也才能据以推算出所需要的结果。”
”直接去问元素领主不行吗。你可不要以为，他们这些精灵生命就有办法在我面前撒谎。”
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林说道：”我怎么可能会认为有谁或什么存在，有本事向妳撒谎呢。不过我可不认为一开头就跑去找那些元素领主，会是件好主意。”
被反驳的芬并不气恼，而是问道：”为什么？”
”第一，我们不可能找上元素领主，告诉他说我们打算把这整个世界打包带回家。我想就算我们现在还没搞明白精灵的文化是怎么一回事，这句话应该也不是能够轻易说出口的禁语。至于第二点，就算我们成功地隐瞒我们的意图，问那种掌权的大人物，最终我们能够得到的讯息，一定是对方要我们知道的讯息。先不论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可不认为那些资料，会比我们亲自走一趟，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后所得的结果还要准确。──”
说完后，喘了口气，喝了点水。林注意到巫妖有被说服的迹象，便多解释了一句。
”──而这也是之前，我并不积极去寻找那些握有元素界坐标魔法师家族的理由。也许事前的准备工作确实是省事了，但那些坐标一定是通往元素领主附近的位置。也就是说我们一抵达，就落进那些元素界的大人物眼中。那么接下来，我们能够得到什么样的讯息，就取决于对方的心情了。”
”你无法信任他们？”芬问道。
”就算是头猪，活了上千年也成精了，更不用说这些据说与天地同寿的精灵。与其费心思去辨别他们的话是真是假，以及隐瞒自己可能会把事情搞砸的言语，不如先保持距离，想办法取得更多筹码，试探一下，有把握了再去摊牌。”
第九百一十章 土元素界见闻
在打倒巨虫之后，林和芬两人虽说是轻松地聊着天，但天性谨慎的某人并没有将注意力从崩解的巨虫身上移开，甚至可以说是投以更多的关注。精灵生命的终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现，这样的问题他不只是好奇，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接下来的盘算。
驱动着这巨大身躯的精灵核心在被光剑破开之后，原本属于这个身躯的元素能量飘散，有部分重新凝聚起来，成为一个新的低品阶精灵生命。更多的部分则是被其他精灵生命所吸收，并且让他们略有壮大。
同时原本属于岩石巨虫的庞大身躯碎块，也被其他精灵生命所瓜分。或者说这些无主的空白实体，会主动亲近精灵生命的型态，重新建立起链接。不论是让自己成为新的精灵生命，或更高阶的元素生物，又或是其他精灵生命的一部分。
就在林和芬两人的面前，一只跟原本的岩石巨虫模样相似，却等比例缩小到手指头大小的岩石虫，从尘土碎块堆中爬了出来。小虫左右一看，转过头就想往外逃。林却是早一步从背后捏起这只岩石小虫，好奇地看着。
突然想起了出发前的准备，林从锦囊小包中，掏出了一小块魔石屑块。指头一弹，魔石屑朝着小虫弹去。原本挣扎扭动的岩石虫，从魔石屑拿出来后，哪怕他没有眼睛，却也给人一种目不转睛地盯着的感觉。眼看魔石屑朝自己飞来，更是一口吞下。
迷地的魔石在元素宇宙这种能量体系相异的环境中，似乎也能很好地保存自身，权能不至于溢散得太过严重。但一进入元素生物的体内，魔石立刻就被融入其中。
八种平衡态的权能就像是消化不良的部分，被元素生物保存在体内，形成另外一个核心。但这个核心又不像原本的精灵核心，比较像是一个缓慢输送着电力的蓄电池，迟早会被抽干。而失去权能的魔石则是化作元素生物的一部分，让这只岩石虫的外表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对这种种变化，林哪怕不是生物学的专家，也是感兴趣的。至少自己对于谋取这个宇宙的元素之灵还漫无头绪的情况下，任何会产生影响的要素，都值得他分神注意。
从怀中取出一只带锁的小木盒，这原本是林用来放邪神化的小型奥术之眼用的，这时刚好拿来放这只小岩石虫。因为从一开始，林就有打算带原始的元素生物，使用闪现术回到迷地，看看跟使用召唤精灵魔法所召来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太大只的元素生物当然不可能带着乱跑。连动都不能动，算不上元素生物的低阶精灵生命当然也不在考虑范围内。这只小岩石虫的体型刚好。
至于会不会带病，或是来自元素界不知名的细菌，给迷地的生态带来毁灭性的灾害……这种边境检疫的事情，管我屁事啊。某人如是想到。有种把所有穿越众送回老家去啊，迷地！
”往哪走？”还是由芬提问。
虽然接下来的行动看似漫无目的，但怎么开始，还是有讲究的。或者说，得要给芬一个可信服的理由，她才会乖乖地跟着。所以林先观察一下四周，而且他很想按照还在迷地时的操作，往半空送一颗奥术之眼上去，先开地图再说。
但考虑到这里是土元素宇宙，不是迷地，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或发生意外。就好像当初尝试送上一颗人造卫星，结果被撞下来的结局一样。所以某人还是决定稳一波，不要做任何会受瞩目的事情。
不过就算不送奥术之眼到制高点先开地图，光凭本身的环境侦测能力，还是可以判断一定距离范围内的情形，而且愈近的部分就愈详细。所以林朝着四面八方一晃脑袋，便指了其中一个方向说：”我们先往这边走吧。”
”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方向上，我有感受到不特定多数的精灵核心气息，有可能是一个聚落之类的地点。”
”你不是不打算跟这里的元素生物碰面？”
”只是不想直接落进元素领主的掌握而已。要了解一个地方的情况，跟当地的原住民接触还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这个主导权要在我们手中，而不是被对方牵着走。”
”啐，矛盾的家伙。”
虽然巫妖口中是批判的声音，但她还是跟上了某人的脚步，朝着猜测的聚落方向前进。
尽管已经知道聚落可能的方向，甚至可以计算出大概的距离，但林两人并没有使用闪现术直接前往目的地。而是一路上闪现与走路并用，即便瞬移，也都是在视野的范围内。
沿途对哪里感兴趣的，或是哪里有吸引任何一人的地方，两人便会同时伫足。研究的研究、欣赏的欣赏，总要有些心得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而且不走不知道，走了吓一跳。土?迷地并不像某人初来乍到时，所留下的印象那般色彩单调；相反的，这个土元素宇宙可以说是多采多姿。
除却高挂天空的’太阳’究竟是什么物质，林还没研究明白外，他发现这个宇宙的土?迷地，几乎包含了某人已知的大部分固体物质，包括金属、非金属在内，甚至还有未知的种类。唯独没有树木或花草之类的植物。
而这些沙土以外的物质，当然会有各自的色彩与纹理。也不知道他们所出现的位置是否有其规律，总之林所见到的世界，可不是灰蒙蒙的一片，而是五彩缤纷。有些甚至会随着观察角度不同，看到不一样的渐层色彩。当然，这些色彩相较于沙土的褐或灰，确实是少了很多。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不能独自行走的精灵生命。他们的意识投影，也是一般魔法师施展召唤精灵的魔法后，被召唤到迷地的最低品阶元素精灵，连元素生物都算不上。
元素生物的强弱，除了他们精灵核心中所蕴藏的能量多寡外，还跟他们形成躯体的材质有关。泥跟沙算是最低品的元素生物，石略高，接着下来就是宝石类与金属类的。
最后两者相当稀有，林也是偶然发现到小型的宝石类元素生物与金属类元素生物，才得知这样的情形。至于孰强孰弱，那可就分辨不出来了。总不能像斗鸡或斗狗一样，宝石类与金属类元素生物各抓一只，把他们关在小场地里厮杀出结果来。
总之，来了一趟土元素宇宙，虽不至于像自己穿越前后，被迷地的种种刷新的三观，但这里还是有许多新鲜的事物让林啧啧称奇。
第九百一十一章 元素生物聚落
也许在路途上因为感兴趣而停步的次数相当多，每一回也都耗了些时间。但利用闪现术来缩短一些没有可看之处的距离，还是让两人节省了些时间。一来一去，林和芬的前进速度可不会比埋头走路还要慢。
至于会不会因为使用闪现术移动，造成一些可能用行走的方式才能注意到的重点，就这么被两人忽略？
这样的情况不敢说完全没有，但某人的环境侦测能力已经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只要有一点与周遭情形不同的异常，全都会被标记在他的视野里。然后引起他的关注，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套融合了奥术之眼与程序语言的环境侦测技巧，某人恶趣味地将其命名为’鹰眼视觉’。就不知道家里那个艾吉欧学不学得会。
随着不断前进，虽然不敢说自己就掌握了土元素宇宙的一切，至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不再是一片空白。同时林也开始比对起，自己所听闻的’元素之灵’，在这个世界中应该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存在。或者问，那究竟是指代着这个世界的什么东西？
很快地，两人已经前进到那处林所侦测出的’聚落’附近。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之内，一处由岩石型元素生物所聚集起来的原始村落，跃然眼前。而且很刚好的，这个原始村落正上演一场冲突。
明显看得出有两方人马正在对攻。土元素生物之间的战斗，也没有什么武器可言，完全就是最原始的拳打脚踢牙齿咬。更没什么花俏的技巧，就是直来直往的攻击。
看到这场冲突，林第一时间拉着芬躲到山石后，偷眼窥探着双方你来我往。芬倒没有像某人一样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但她也没大喇喇地站出来。就只是立在石后，问：”你不出去帮忙？”
听到问话，林反而是用疑惑的表情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出去帮忙？”
”呃，像是救人于水火，他们还不感恩戴德，送老婆送女儿还把自己也送出去的。”
”姊，你是去技术公会听人吹牛，听得多了是不？”
由乌佐夫?甘提亚所经营的技术公会本部，一楼公会大厅兼营着酒馆，负责围事的是斑鸠同盟的人。而斑鸠同盟中又以吟游诗人为最多，不管是兼营或正职的。
久而久之，技术公会的一楼大厅都会有几个人拿把斑鸠琴，或是自弹自唱，或是帮人伴奏，说些各自的英雄过往。内容当然也是极尽夸张之能事，总之就是吹牛不打草稿的那种。
对没有什么娱乐的迷地平民而言，那可是相当高级的享受了。有一段时间，芬跟家中的几个少女，还有那个不肖的男学徒李奥纳多还特喜欢这一味。时常去技术公会得一楼大厅报到，听别人怎么吹牛。是以，林才有今日这一问。
不过巫妖也不以为忤，而是说道：”不提那些，我想说的是，那边你不去帮忙？”
林反问道：”要帮哪一边？”
”呃，被压着打的那一边？”芬试着回答道。
”妳怎么知道被压着打的那一边，就是好人呢？”
芬眉毛一挑，语带不满地说：”非要分出善恶？”
”至少我不想成为助纣为虐的那一方。喔，妳不懂我刚刚说的意思的话，就把他理解成帮助坏人干坏事就对了。”
”你怎么确定那群人是坏人？”
”我也无法确定他们就是好人呀。”眼看芬还想再说下去，林连忙制止她，说道：”喂，我说姊，妳现在是杠精上身了嘛。妳打算做什么？”
指了指正在起冲突的方向，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芬说道：”不，其实只是想知道，这样的情形，你打算怎么做而已。”
就在某人跟某只杠精抬杠的时候，所发生的意外小插曲是起冲突的村落，对攻的双方分出了一小部分人。一方逃，一方追，正巧朝着林和芬两人的藏身处而来。就不知道是自己暴露了，还是凑巧的。
林二话不说，又牵起巫妖的手。顾不得感受掌中柔荑的滑顺感，直接使用闪现术，瞬移到一处居高临下，可俯瞰冲突地点，又不至于再次被逃跑的元素生物撞见的位置。
这一回他心安理得地坐下，欣赏着眼前这场好戏，顺便就感兴趣的部分做下纪录。
对于某人的态度，芬好奇地问道：”真不打算帮忙？”
”我不清楚他们起冲突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双方各自代表什么立场，更不晓得我冒然插手之后，会不会成为双方群起攻之的目标。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不管做什么事情，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不负责任的。再说以自己的标准来评断别人，妳不觉得这样的态度相当傲慢嘛。这可不是我懒得动，所以才不帮忙的啊。”
”其实你不解释最后一句的话，我还差点被你说服了。”芬如此说道。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某人的顾虑是有对的。之所以问那么多，也是担心某人头脑发昏，一时冲动，插手不应该插手的事情。事实证明，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的怕事程度。而之后的追问就是纯抬杠了……
不过林还是解释道：”好吧，老实说，是因为我看到这场架，不管是赢还是输的一方，都不会让我产生共情。也就是怜悯弱者，敬畏强者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要怎样的失败，对输的一方才算是损失；同样不知道赢的一方，究竟赢在哪里，赢了什么。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元素生物不像人类，我分不出他们之中有没有所谓的老弱妇孺，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弱者。所以遇上这场冲突，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路上看到两条狗在互咬，实在提不起我出手帮忙的念头啊。”
简单地说，某人产生不了’感同身受’的感受，也就无法因为同理心而去帮手。也是眼前之人提起，芬也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失去这种感觉了。这不是理智，这只是失去怜悯而已。不过她才不在乎这点，而又问道：”那就，看着？”
”嗯，暂时静观其变。而且有这一场冲突刚好，应该可以看到一些我想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芬好奇地问道。
”就是冲突本身啊。土元素生物在这个世界中，是怎么战斗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而且有冲突，才有我们需要的机会。假如这方世界是个像乌托邦的理想国，无欲无求，那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不是嘛。冲突，既是危机，也在某些时候是不可多得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