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潜入
艾吉欧以为自己可以适应这个环境，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哪怕是再劳累，又或是饥饿，都没有让他兴起回去那个家的想法。
除了清晨去家家户户运夜香，然后帮忙洗衣服外，有时还会接到传达消息的工作。但基本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私人讯息，诸如谁叫谁回家吃饭，今天晚上不碰面了。
一连好几天，艾吉欧成了孩子们里头最卖力的。自然而然地，讲话也有些份量。
至于理由很简单，其他孩子都是营养不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小胖子就算饿了几天，之前留下的底子也还在。他算是这群孩子里头，力气最足，动作也最灵活的一个。
所以艾吉欧昔日带领着基什和三只小魔猫，把一个家闹得天翻地覆的混世魔王气质，在这群孩子中也逐渐苏醒。不过他还是压不过照顾这群孩子已久，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罗文。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顶多就是大部分孩子还是会以罗文的吩咐为主而已。
不过另外一个念头，让他坚决不回那个家的决心动摇了。
不说自己老是饿着肚子，其他孩子也是一样，尤其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痛缠身。特别是在第一晚，给了自己一小块黑面包的女孩──露西，她的身体状况更是糟糕。
当然，艾吉欧不懂得看病治病，但并不妨碍他理解女孩的身体很不好，彷佛随时都会死去一样。尽管他只是个孩子，但在那个魔法师的家里，他也理解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对大多数人的死，艾吉欧都毫不关心。唯一让他在意的，就是衰老的黑龙；如今又多了一个人。至于那个讨厌的魔法师，早点去死好了。
这一晚，又有人睡不安稳，抱着肚子发出嘤嘤声。这群孩子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学会不哭了。但是难受的时候，大伙儿还是忍不住呻吟。
忍着饥饿的感觉，艾吉欧起身，爬到露西的大哥──威利身边。轻轻拍了拍，朝外一比。后者便会意地跟了出去。
”艾吉欧，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讲？”威利问着。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食物。怎样，要跟我一起去拿吗？”艾吉欧问道。
一说到食物，旁边冒出了几个声音，纷纷问道：”在哪？在哪？吃的在哪？”
威利却不像其他同伴一样，听到吃的就眼睛放光。看着这位踌躇的同伴，艾吉欧不急着应付其他人，而是继续说服道：”那里有松松软软的白面包，还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我想那些东西的话，露西也会喜欢，多吃一点的。怎样，要去吗？”
提起自己的妹妹，威利的态度变得不那么坚持了。但他还是担心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要去偷食物吧。”
艾吉欧却是拍着胸脯说：”放心好了，住在那边的人又蠢又懒，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只能说孩子们的心思都没那么复杂，在艾吉欧的怂恿下，再加上肚子饿的现实，让几个孩子包括威利在内，都愿意跟艾吉欧走这一趟。只是有人问道：”要跟罗文讲一声吗？”
艾吉欧皱着眉说道：”不用吧。等我们把吃的拿回来，也分给他就好了。我们出力，他会有什么意见呢。”
大家下定决心，也有可能是饿疯了，没人对跟着艾吉欧走这遭有意见。一群孩子们就这么趁着月色，在昏暗的街道中小跑着。
大部分孩子对这条生活有一段时间的路都相当熟悉，所以不用太多光线，他们也知道该落足何处。至于艾吉欧单纯只是在那个到处都有陷阱的家中，习惯在各种状况下奔跑而已。有时是追猫，有时是躲人，有时是两种都来。
虽然之前艾吉欧的活动范围，很少离开那个家。这一回会走到下街中，那群孩子的处所也只是偶然，但并不代表他就忘了回去的路。即使之前是东绕西绕的，但在黑夜里，靠着月光，他依旧找到回家的最短路径。
月光之下，那栋增建多次的建筑，显得那么沉默。窗户里，没有透出任何灯光，显示家中的人早已安眠……这是一般人的认知。艾吉欧却知道，那不过是被调整过的灯光，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从外头是看不出什么的。
围住庭院的围墙，并不是最初砌起来的石墙，而是一整排哈露米特别栽种的矮树，取代原本的围墙。不要以为植物就没有威胁性。那位怪怪的姊姊，种出来的花花草草可都是喂肉的。
不过在某处墙边，有魔猫们进出的猫洞。这是魔猫们自己挖出来的，并非刻意留的，所以那群人理应不知道这个出入口的存在。
带领着其他伙伴钻过猫洞，艾吉欧熟门熟路地朝着厨房跑去。只要那个魔法师的宵夜时间过去了，就不会有人待在厨房里。又为了要应付那个作息不正常的魔法师，厨房里都会有预备好的食物，随时都可以吃。艾吉欧就是想拿那些。
厨房因为会用到火，所以在最初，就是跟主建筑物分开。之后某个魔法师搬进去，也没有刻意去改变这样的布局。这对艾吉欧跟其他孩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们不用烦恼钻进那个大宅里，冒着被巡夜的人撞见的风险，找任何放有食物的地方。
厨房木门的门把对孩子们来说有点高，也是刻意这么做的，本意是防着家里的几个小鬼头闯进去。毕竟里头是用火的地方，对不知死活的孩子来说，危险。
不过这点高度，对一群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也许是跟着艾吉欧来的人，本身就习惯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他们不待吩咐，便有人蹲下，有人跨坐到蹲下之人的肩颈上。用迭罗汉的方式，将厨房的门打开。
灶上的火已经熄灭，但并不妨碍一群饿疯的小鬼头，寻找吃的东西。艾吉欧也没让其他人东翻西找。不留下任何痕迹，可是他来之前，和其他人的约定。
孩子们也都同意了，无论如何，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对自己也是件好事情。在这座魔法师聚集的城市里头，法爷们太凶残了。尽管他们不知道住在这座宅邸里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八百八十三章 幸福的滋味
翻开竹笼。在印象中，这里就是放着面包的地方。
按照那个魔法师的习惯，面包他通常都会吩咐人多做一点，以备自己想吃的时候，就有东西可以吃。不会像另一位贵族姊姊，她要吃的面包都是在正餐之前提早一点时间揉面团，然后烘焙。用某个魔法师的话说，就是临时想吃的话，等到面包做好，人也饿死了吧。
竹笼一打开，里头果然放了满满的面包。其他孩子见状，也去翻开同一排的竹笼，里头存放的当然是各色食物。面包的种类就有好几种，其中还有中心是松松软软的吐司。要是抹上一层花生酱或草莓酱，就是艾吉欧的最爱。
有那嘴馋的，直接拿起一根法棍就啃，不过大家还是拼了命地往兜里揣。反正偷都偷了，多拿或少拿，被发现的时候都一样。所以不如尽量拿多一些。
不过艾吉欧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拼命地拿那些已经烤好，可以直接吃的面包。他转到另一个大型的箱子前，这是一个魔法道具，可以维持内部的温度。可高可低，对于一些容易腐败发臭的食物来说，放在里头，低温保存，可以延长存放的时间。这正是某人制造的迷地版冰箱。
找到冰箱，艾吉欧的目标是保存在里头的牛奶。根据那几位姊姊所说，这个东西好啊。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想要长个子，这个非得喝不可。要是人不舒服的时候，牛奶多少喝一点，也还能维持一下基本的体力。
而且不光人喝，那几只猫也爱喝，所以这应该是好东西。艾吉欧就想着拿回去，给露西也尝一尝。
不过这东西是装在罐子里，加上不能在外头放太久，所以艾吉欧只拿了一罐牛奶。他还记得，自己有一回顾着玩儿，结果牛奶在外头放了太久，喝下去的时候有一股很刺激的酸味。当晚自己就拉肚子拉个半死，倒在床上整整两天下不了床。那个滋味可不好受。
眼看其他人已经拿到不能再拿了。不光是把衣服兜起来，装面包装到尖出来，胳肢窝跟手弯处夹着，嘴里还要咬着。看这架势，走路都要有问题。艾吉欧连忙低声说：”拿够了就快走，别把这里捣乱了。没被发现，我们就还能再来。”
几个孩子忙不迭地点头，将竹笼放回原位，自以为做了很好的掩饰后，便一个个离开了厨房。艾吉欧算是手上最空的人，他除了抱着一罐牛奶外，还接过了其他人不好拿的面包。临走时，眼尖的他看到很不可思议的东西——可可做成的巧克力块。
这个东西，吃过一次就永生难忘。嘴馋的艾吉欧草草包了几块在油纸里，揣进怀中，便跟上其他孩子的脚步。
回程的路不像去程，因为大家手上都多了不少东西，这让孩子们更加小心翼翼。倒不是怕东西掉地上或什么的，而是怕有人出来抢自己手上的食物。
在下街生活，并不是什么人都乐于互助的；有更多人是靠着抢他人手上的东西过活。所以回程的路，孩子们走得是躲躲藏藏，慢了不少。
等到回到大伙儿的安身之处，说不得是当场分赃。一些忍着饿肚子睡下的孩子又被叫醒，本来是骂骂咧咧地准备发火，却被塞到嘴边的食物堵住，什么火气都出不来。他们喜出望外地吃着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食物，歌颂着取来食物的勇士们。
艾吉欧跟威利一起，来到露西的身边。两家伙献宝似的，一个拿出牛奶，一个拿出白吐司，哄着一向没什么食欲的女孩多少吃下一点。
撕下吐司边，露出里头松松软软的白色部分，女孩从没见过这样的面包。毫不费力地撕下一小块，跟要扯下黑面包，得使尽吃奶的力气完全不同。
要是以前那种硬梆梆的面包，女孩想要吃下，总要含着好一段时间，等到生出口水，把黑面包给浸软烂了，才有办法吞。但是白吐司放进嘴中，那松软的口感是从未有过的。淡淡的香味与咸味，满布在味蕾之上。女孩心想，也许这就是名之为’幸福’的味道。
拿出一只碗，艾吉欧倒了三四分的牛奶后，递了出去。”喝这个看看。”
看着在月光之下，白色且闪闪发亮的液体，露西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艾吉欧先喝了一小口后，女孩才明白这是喝的东西。接过那只有豁口的破碗，但即使装不到半满，对女孩来说单手拿着，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她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跟水是完全不一样的滋味，滑顺的口感，一瞬间就征服了那吃惯粗食淡饭的味蕾。女孩根本无法用她那贫乏的感受与词汇，去形容这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
”吐司沾牛奶来吃，味道也很不错喔。”艾吉欧发出蛊惑的声音道。
露西跟着做了，然后那种幸福迭加的滋味，让她迟迟说不出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口接着一口。艾吉欧则是在一旁劝道：”吃慢点，吃慢一点。不要吃太快，噎到了。”
看到有不一样的东西，分食着面包的孩子们，当然也围到艾吉欧身边。更有那机灵的，知道带着碗过来。
艾吉欧来者不拒，给每一个人都倒上了一点牛奶。威利倒是想阻止，给自己的妹妹多留一点。但看到他脸色的艾吉欧，则是笑着说：”分给大家喝吧。牛奶跟面包可不一样，这个没有办法放好几天。得要快点喝掉才行，要不然会坏掉。”
不算解释的解释，威利就算想反对，也没有什么好理由。只是这样的骚动，当然惊扰到睡在较远处的孩子们，包含罗文。
原本照顾带领着大家的大孩子，突然看到那么多食物，而且还有不少被吃下肚或正在吃着，他脸色难看地问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艾吉欧站了出来，说道：”我看大家都肚子饿了，这些吃的又没有人看管，就带人去拿回来啰。”
”可是……”
看眼前之人还想废话，艾吉欧还是老一套，直接把吐司最为松软的部分，塞进罗文的嘴里。同时举罐，给这个大孩子灌了一口牛奶。
可能大家都饿坏了，心思也没有像大人那么复杂。即使是最为操心的罗文，也不得不跟食物妥协。但他一边嚼着，一边担心地问道：”我们拿这些回来，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好了。就算魔法师会留魔法标记，也不会留在食物上面吧。我们快点吃完，拉成屎，要找的人就只能去顺着河里找。不可能找到我们身上的。”
尽管艾吉欧给出了保证，但罗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以他的见识，以他的眼界，察觉不出究竟错在哪里。最终，还是肚子战胜了理智。而且这些面包实在太好吃了，好吃到就算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在乎了。
就在孩子们大快朵颐的同时，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卧着一只安静的秃毛灰猫，以及一个身穿白猫服的少女。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第八百八十四章 应对
孩子们总认为自己可以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瑕，但在大人眼中依旧是破绽百出。差距何在，唯经验耳。
就好比艾吉欧跟其他孩子，他们以为进到某家的厨房里拿了食物，再做好掩饰后离开，应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第二天清早，厨房遭贼的事情，就被捅到某个魔法师面前。
发现的人，当然是那位来自卡维大公爵家族的仆役，掌管着厨房的厨师。毕竟厨房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要是少了什么或多了什么都没办法发觉，那不如早早回老家，退休养老，不适合在这种大人物的厨房内为其服务。
不过这名厨师倒也没有亲自来到魔法师面前告状，而是跟替巴兰女侯爵打理大小事务的执事说明了。那位尽忠职守的管家先生，自然要来向这个家的主人，那个魔法师报告所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家里遭贼了？”林很意外地确认道。
”是的，阁下。”执事简单地回答道。尽管遭窃的东西是食物，以金额论，并不是多么高价的东西，但毕竟是女侯爵家出的费用。不管是哪里的小偷，偷到贵族头上就是错误。
要是待在大公爵的城堡里，现在讨论的事情就是怎么处置这个还没抓到的小偷。看是要剥皮、站笼，还是吊死。不过现在是在魔法师的地盘，他也是要尊重眼前这位的意见。
对林而言，这个家的防护在他眼中，虽然还不算做到滴水不漏。但遭小偷这件事，还是让他很难相信。所以他问道：”我们丢了什么？”
”厨房失窃了不少食物。”
”食物？”
”是的，各种吃的。面包最多，有一些水果，牛奶少了一罐，巧克力少了部分。”执事如实陈述道。
”丫头，怎么一回事？”因为是早餐时间，众人大多在餐厅里等着吃早饭。两个学徒作为主要的打理人员，也在忙进忙出的。会被某人点名问起，当然是因为她们也负责这个家的系统检查与监控，尽管这个部分主要是由卡雅来处理。
而小偷入侵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逃过监控的。除非对手到了出神入化、神出鬼没的境界。或者是对方侥幸逃过了自动告警机制，且作为复查机制的两个丫头都在打盹儿。所以当老师的，当然要问问。
卡雅刚好将早餐端上桌，手上的事务告一段落。所以她伸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后，朝着自己的老师走来，同时说道：”老师，是艾吉欧。”
听到那个已经失踪好几天的胖小子名字，大伙儿耳朵都竖直了起来。女侯爵的执事虽然不动声色，但也腹诽着果然是个没父母的浑小子。
不过林却知道自己的学徒时常省话省过头，有着话只说一半的毛病。所以他还是详细问道：”那小子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偷回到这个家来了。有谁威胁他，还是控制他吗？”
”不是的，老师。艾吉欧带了一帮孩子溜回来，拿食物是他们自己跟其他孩子要吃的。”
林皱着眉头问：”确定吗？”
”是的，我和哈迪跟在他们后头，看到了全部的情形。”卡雅确定地说道。简单地讲述这几天，和灰猫哈迪轮流跟在那帮孩子身后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小子现在是和其他孩子混在一起？”
”是的，老师。”
确认了状况后，林的眉头舒展开来，说道：”那就不管他们了。”
女侯爵的执事不解地问道：”阁下，您的意思是？”
”让孩子可以吃饱，可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责任。况且一群孩子能吃多少，他们既然要拿，那就让他们拿吧。假如侯爵府觉得这是一笔损失，那就计算金额多少，由我来补上吧。”林彷佛在说着很理所当然的事情，笑着说道。
这样的态度，似乎合了卡雅的心意。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脚尖却暗暗掂了掂。要是以前的她，两条麻花辫还会不着痕迹地甩了一甩。如今头发盘起来了，倒是看不到甩麻花辫的稚气模样，不过并不妨碍她老师从轻轻舞动的发梢上知道，这个少女心情很好的事实。
同样察觉到这些微征兆的人，倒不是和卡雅一同长大的金发少女，而是她的心之友——巴兰女侯爵。尽管因为面容不能在外人与男性面前露出，所以女侯爵用餐的地点是与其他人分开来的。
但她在用餐之前，还是会聚集到餐厅这边来。有时是找黑发褐肤的少女聊聊，有时是看看自己吃的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当然更多时候是跟在自己名义上的老师身边，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芬对于自己的学徒，那根本不是放养，简直是放生了……
总之察觉到卡雅心情的巴兰女侯爵，对自己的管家说：”阿迪勒先生，被取走的食物，价值会很高吗？”女侯爵回避着’偷’的字眼，而她在这个家中生活了一段时间，金钱观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一问三不知。
面对家主的问题，执事不带主观地说道：”主人，损失的部分并不多。”心里面评估道，跟巴兰领地的产出相比，就算被那群孩子偷上一整年，食物的损失就真的只是毛毛雨。
”好，那就不用管他们。”巴兰女侯爵给这件事情定了调。
”是的，主人。”执事躬身一礼，便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虽然内心里是反对这种被偷了，却闷不吭声的行为。但阿迪勒终究不是决策者，只是贵族家中的一个管理执行者，他没有质疑家主决定的权力。
也就在那群孩子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食物有了固定的着落。只是他们仍旧被蒙在鼓里，每天喜孜孜地跟着艾吉欧，潜入一个他们认为又蠢又懒的魔法师家中，然后偷偷摸摸地拿回好吃的面包与其他食物。艾吉欧在孩子里头的威望，也就与日俱增。
原本带领着孩子们的老大，罗文并没有置身事外，他跟上除了第一天以外的每一回偷面包行动。除了要亲眼确认情况外，他也觉得在照顾大家的事情上，自己有必要出一份力。假如临时出了什么状况，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排解。
只是事情都太过顺利，顺利到彷佛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八百八十五章 商讨对策
罗文在每一次行动中，都额外专注于一件事，那就是寻找自己所感受到的违和感来源。
很快的，他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因为孩子人数众多，所以他们偷取的食物数量可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失主不可能没有发觉。这也是一直以来，罗文最担心的地方。当那个魔法师发现之后，他会怎么对待自己一群人？
但这一天天的偷盗，不光失主没有任何反应，摆放在厨房中的食物更是从最初只有面包、水果以及牛奶，变成除了前面提到的东西外，还有一些肉干、鱼干跟腌渍的菜类。简单地说，就是不用烹煮，可以直接吃的食物变多了。
这只会有一个解释，就是自己一群人的所作所为，老早就被人发现了！他们所拿到的东西，还是对方特意准备的。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干粮类的食物放在厨房了。一开始的时候，那些面包什么的，可还不多。
发觉到这个事实后，罗文变得有些坐立难安，就连原本好吃的食物都不香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猜错了，那样的推论，只是多想而已。
但人只要疑心一起，就难以打消。大人如此，心思相对单纯的孩子亦是如此。也许孩子们的症状不会那么严重，不过罗文身处的环境不由得他不多想。因为太单纯的人，早就饿死路边了。
可能事情太大，罗文拿不定主意，所以他找了个时间，将所有孩子聚在一起，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孩子们也许受限于见识的广度以及经验的累积，所以对很多事情没有足够的敏感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笨蛋，只要有人提出一个引子，他们自然可以找到更多证据。
结论就是，他们已经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有个孩子问了句废话。
这时孩子们分成两派，一部份人看着提出怀疑的罗文，另一部份人则是看着将自己带进沟里的艾吉欧。然而两个孩子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方法，艾吉欧更是存着侥幸的念头，说：”也许只是老大你的错觉，其实我们还是没被发现呢。”
”那是你原本的家吧，艾吉欧。”罗文说出他的另一个推论。
话一出口，藏不住表情的孩子立马垮下脸，罗文就知道自己猜得没有错。他诘问道：”你又是为什么离开自己的家呢，有钱人家的少爷。”
艾吉欧咬咬牙，还是决定坦白，说道：”那不是我的家。跟你们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我就是个孤儿，跟着大爷爷寄住在那个地方而已。”
”怎么一回事？”这是大多数人的疑问。
艾吉欧既然决定坦白，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将自己所知的身世，向所有孩子说明。反正并不复杂，就是个雪山上的孤儿，先被黑龙收养；再连着那头黑龙，被魔法师捡回家。
这些事情，那个家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对他隐瞒。也正是理解自己不属于那个家，所以艾吉欧更加渴望关爱。做出那些出格的行为，都是希望引来注意。很可惜的是，那些行为只引来一顿打，所以他选择离开那个家了。
对这样的真相，孩子们都站在艾吉欧的立场上，义愤填膺地骂着。倒是罗文还算理性，他不在乎艾吉欧跟那个魔法师的恩怨如何，他更关心这里所有孩子的结局会变得怎样，所以他问道：”按照你对那个魔法师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嗯，继续不管我们？”艾吉欧迟疑地说道。
对这种不确定的答案，罗文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再倚靠艾吉欧。因此他说道：”带我去见见那个魔法师吧。有你引路，应该可以看到那位大人物。”
”为什么？”艾吉欧语带酸涩地问道。这同时也是大多数孩子的心声。
罗文解释道：”那位魔法师既然不阻止我们偷拿食物，就代表他存有善意，或是某种目的。不管他的心思是什么，比起用猜的，面对面问他会更直接。清楚他想做什么，会比现在这样让人担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要好吧。”
罗文的说词，说服了绝大多数的孩子。但艾吉欧还是嘴倔地说道：”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呢。结果我们主动找上门，就像是自投罗网一样。”
按压住艾吉欧的双颊，罗文霸气地说道：”我才不管那些呢。反正跟那个魔法师的事情必须要解决，否则我可睡不安稳。既然事情是你起头的，你就一定要去。”
放开了被狠狠蹂躏过的艾吉欧，罗文看着其他孩子说：”你们要跟去看的话，我没有意见。但我也不知道见到那个魔法师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能会有危险，甚至有可能死在那边。而我一定会去，假如能够活着回来，我也会跟其他人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你们自己的话，就自己决定，不要被其他人影响，也不要去影响其他人。按照艾吉欧的说法，那个魔法师可不好相处。出现在他面前，其实是有一定的危险。”
把事情定了调性，还没有太多主见的孩子们，便同意罗文的做法，除了骂骂咧咧的艾吉欧以外。
只是罗文忽略了孩子们的行动力，或者说大家都没有什么耐心等待。在做了与那个魔法师见面的决定后，已经没有事情的孩子们便一窝蜂地拱着罗文与艾吉欧，一同前往那个魔法师的家。所有人都去，一个不落。
然而带着一大群孩子，闹哄哄地走上街后，罗文跟艾吉欧心中同时涌现了后悔的情绪。平常时在下街与邻近的地点活动，因为都是人声鼎沸的闹区，要不就是大半夜里走在阴影底下，所以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那个魔法师所住的地方，除了是属于圣城埃斯塔力的外围，还是个人烟稀少，较为安静的高级区域。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也是罗文在偷拿了几回面包，心存疑心后，才探听出来的消息。
在大白天前往那个魔法师所住的宅邸，怎样都觉得奇怪。除了白天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外，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且相当安静。最为吵闹的，莫过于自己这一行孩子大军了。
要是跟来的孩子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那也就罢了。偏偏里头有不少凑热闹的，还有来瞻仰每天白送面包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当然他们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个想多摸几块面包走的贪吃鬼。真正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以及可能会有什么下场的孩子，恐怕十中一二而已。
如此显眼且招摇，可不是罗文跟艾吉欧的初衷。
第八百八十六章 初见面
一群孩子闹哄哄地站在一处豪华宅邸的大门之前，商量着要怎么进去的艰难问题……
要是之前偷面包的时候，从围墙下的猫洞钻进去也就是了，那条路来过的人都老熟了。但今天是要来拜访这个家的主人，总不可能还是钻小洞。就算这群孩子们年纪轻，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么做不太对。
只是大门深锁，又没有守门人在附近，那要怎么进去？
”看，这边好像有写什么？”其中一个孩子指着铁栅门旁的门柱上，有一颗红色突起物，底下挂了块牌子。
”嗯，谁识字？”罗文问了个没人回答的问题。孩子们无不面面相觑。从有印象以来，每天要怎么吃饱就是个问题了，谁能找到老师教他们识字。
可是就算不识字，孩子们也有其独门绝技，那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几个手脚利落的迭起罗汉，一巴掌就朝着突起且明显可以按压的红色按钮拍下去。
没像艾吉欧所预期，听到一声杀猫似的叫声。而是立在门柱上的石像鬼突然眼放红光，用咬字相当标准且低沉的男声说道：”来者何人？”
石像鬼会说话，在这个魔法侧的世界还吓不到一群小毛头。只见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那个原本住在这个家中的小胖子，让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是艾吉欧，带人要来找那个魔法师的。”
石像鬼没有回话，但铁栅门的门闩却自动打开，向后开启。铁栅门开启的速度缓慢，且会发出那种活叶久未上油的刺耳摩擦声。
其实只要定期保养，是可以做到无声且快速的。反正吃闲饭的人手那么多，要一两个人轮流定时保养，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么做，就少了一股醍醐味，这是某人莫名的坚持。不管是谁自作主张修正了，他都会翻脸的那种。
门都自己打开了，当然是欢迎一行人进去呀。但也许是开门的喀吱声太过寒碜人，所以每一个孩子的心里都毛毛的。有那胆小的，还往身旁的同伴身上挤了一挤。
反倒是艾吉欧像是抛开了心理负担，朝后一挥手，说道：”走，去看看那个讨厌鬼到底在想什么。”
一改来的路上，闹哄哄的模样。进到一个真正魔法师的地盘后，还是让这些孩子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毕竟法爷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而且拥有力量的他们相较于生活在下街的居民，后者的死活可从来没进过法爷们’公义’的判断范围内。
怀着揣揣不安的情绪，一大群孩子在一个魔法学徒的指引下，来到宅邸内的大会客室。大多数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情况下，唯独艾吉欧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那名系有两条银穗线的少女闲话家常。
大会客室比较像是一对多的授课教室。差别在于每一个座位前并没有写字用的小桌子，但椅子的数量绝对足够。只是大多数孩子从没见过这样干净的地方，所以他们不是还站着，就是屁股只沾了一点椅子，不敢坐多。
林没有让这群孩子等太久，甚至没有用闪现术登场。他很清楚，光是玄武袍上的那一条金穗线，对一群生活在最底层的孩子们就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了。再要表现太多，那就过了。
他一坐下在最前头，就朝着离家出走好几天的小胖子说道：”哦，知道回来啦。只是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做什么？”
艾吉欧就像赌气似的，扭过头不想跟某人说话。对这小孩子性子，林也只有嘿嘿一笑。这种程度的态度，还不到他出手的标准。
提议要和魔法师会面的罗文则是责无旁贷，站了出来和魔法师对话。他先不伦不类又生涩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大人，感谢您前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林意味深远地笑道：”照顾？假如你们认为是照顾的话，那就算是吧。那么感谢完了，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一记反问，直接让孩子们熄火。他们只想着要来探听某个魔法师的想法，却没想过某人顺着他们的话意应承了下来后，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孩子们无不面面相觑。
”嗯，大人，我们只是想要知道，您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罗文硬着头皮，出面问道。
”你们刚刚不是说我在照顾你们。”
”嗯。”罗文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笑了笑，说：”你们不知道说什么的话，那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也许故事之于孩子，不论古今中外都相当有吸引力。所以林一说要讲一个故事，所有人都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静下心来等待着。林开口说道：
”从前有一个好心的富翁跟一个乞丐。富翁每天都会施舍给乞丐十枚丹巴(10铜)，不论刮风下雨。──”
光是开头，就引来孩子们一阵惊呼。十铜在迷地一个人只是吃吃喝喝的话，已经可以过得很滋润了。
”──如此每天施舍十丹巴，经过数年后的某一天，富翁只施舍了五枚丹巴，并向那位乞丐说道：’抱歉，因为我的孩子出生了。为了养育他，给他最好的生活，以后我只能给你过去一半的丹巴。剩下的部分，我要用在我孩子的身上。’──”
又是一声惊呼。也许这样的父亲，对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得的存在吧。
”──然而乞丐听到富翁的理由，却是气愤地说道：’你居然把我的钱拿去养你的孩子，这样对吗？’”
故事的突然转折，让孩子们气愤地骂着乞丐的忘恩负义。林微笑不语，静看孩子们的情绪发表。但所有人之中，还是有人的表情不一样。
罗文没有随大流去咒骂故事中的乞丐。而是想起自己一群人的状况，不禁考虑起，这个魔法师是否在暗示什么。但自己一群人也只是来问问，又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这应该算不上是忘恩负义的表现吧。
等到孩子们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林才开口说道：”你们说得没有错。那些钱是富翁自己的，不论他愿意给十丹巴，或是五丹巴，甚至都不给，也是富翁自己的决定，跟乞丐无关。他一个被施舍的人，凭什么宣称那些还没施舍给他的钱，是他的。但，有错的人只有乞丐而已吗？”
又是一个让众人冷场的问题。罗文怯生生地问道：”大人，故事里的富翁，也犯错了吗？”
第八百八十七章 善？
对于听故事的人如此配合，林当然是不吝于赐教，说道：”施舍几年之后，富翁还是富翁，乞丐也还是乞丐，你们认为这样的情形是好的吗。假如那位富翁真的有心要帮助人，难不成就没有施舍丹巴(铜币)以外的方法，去帮助那个乞丐，让他脱离乞丐的生活。教他一门手艺，给他一份工作，又或者是给他一个机会。不论哪一种都会比施舍十丹巴还要麻烦，但对乞丐来说，一定更加有用。”
不同面相的思考，确实刺激了这群孩子们。林看着大多数人在沉思中，便给了他们一小会儿的时间，才说道：”这算是免费奉送的告诫，善行与善举，并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每天十丹巴(10铜)的施舍，可能反而养成乞丐好逸恶劳的性格，让他每天只期待着富翁的十丹巴，而不去思考怎么改变自己的人生。那么乞丐，就一辈子只能是乞丐。”
如此结论，着实开了大多数孩子的思路。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好人做一件好事，却不会得到好的结果，这是什么样的道理。但也有一部分孩子脑筋转不过来，不知道可以白拿钱的状况，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恶趣味的某人，可不打算就此结束。林又说道：”再教你们一个乖。善行善举的背后，一定会有一个善念吗？也许富翁不断施舍的背后，只是想看乞丐陷在自己所构筑的泥沼中，而无法脱身的窘境。当他减掉一半的施舍，看到的是乞丐气急败坏的模样。但不要忘了，富翁随时可以停下他施舍的行为。到那个时候，已经被每天十丹巴腐化到不知道该怎么正常讨生活的乞丐，会在骤然失去生活的经济来源后，变成什么模样。这会不会才是富翁想看到的，看一个走投无路的穷人，会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眼看有不少孩子们似乎是想通了这背后不可告人的部分，林决定再加一击，说道：”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当然不在乎失去什么，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那么一个钱能堆满仓库的富翁失去五枚丹巴(5铜)，跟一个每天只能得到十枚丹巴(10铜)，但如今却失去五枚的乞丐，能够相提并论吗？假如你们站在乞丐的立场，我很好奇你们有多少人可以不说出那一番忘恩负义的话。”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总是恶趣味的肥宅化身回归的缘故，还是某人骨子里本就如此恶劣。欣赏完孩子们失望的表情，他也没打算收手，而是将对方一口气推入深渊。说道：”好了，故事说完了，你们也感谢过了。假如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离开吧。我可是很忙的，没空陪你们闲话家常。至于我家的厨房，今天起我会严加看管，不会再有东西无缘无故不见了。要是还有小偷贸然闯进来，他们就会知道魔法陷阱的厉害。”
突然的转折，孩子们可不只是大失所望而已，根本就像是天塌了一样。有人咬牙死撑着，有人哀号，当然也有人哀求。不过这些都跟某人没有关系，林就只是起身，准备离开。
坐在最前头的罗文，一个箭步就扯住了玄武袍的袖子，语带酸涩地问道：”大人，为什么？”
看着大孩子那快哭出来的目光，林露出促狭的目光，说：”已经揭晓谜底的问题，就没有继续讨论的价值。在我说出那些话之后，我还能指望看到你们作出什么让人意外的选择吗。所以结束这个已经没有意义的实验，对一个魔法师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大……大人，您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实验。”
”是的，有关人性的实验。本来应该是延续好几年的，只是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你们自己就跑来破梗了。不过这也行，省下我一份精力去关注，也不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其他还在饿肚子的孩子怎么办？”罗文几乎是用哭腔说着。
”记得一件事，没有毫无代价的付出，没有不需要成本的收获。这一点，不论是魔法师的世界，或是一般人的世界都一样。只是成年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而孩子只是等待机会去理解这件事情而已。”林决绝地说着。同时用不知名的手法，挣脱了罗文后，便要离去。
”等，等一下，大人。”像是知道自己之前太过唐突，又或者是知道他抓不住这个人，罗文只能用叫喊的方式，再一次喊停那位魔法师道：”大人，您刚刚的故事中有提到，富翁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帮助乞丐。假如说我请求您传授给我们未来所必须的知识，而不是只给我们面包呢？”
”啧，把自己绕进去了啊。”某人咋舌道。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那最为积极的大孩子，说道：”知识是无价的，而面包对我而言没几个钱。虽然之前我白送了面包，只为看看你们会变成什么模样，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白送知识呢。刚刚的故事中，我在之后也有说到有其他方法没有错，但那些方法会更加麻烦。为什么我要把麻烦揽上身呢。这对我没有好处。”
”大人，假如我们在学成之后，愿意为您免费服务三年……不，是十年。这样的话，能不能在您这边换取到那些知识。”
”嗯哼，还有这样操作呀。”林搓着没有胡渣的下巴，看着一脸认真的大孩子，说：”这里再免费教你一个乖吧。刚刚的那句话，有很大的语病。在你们学习的过程中，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放着不用，对吧。但假如说我死扣着你们还不算学有所成的程度，只是教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然后让你们出生入死呢。这样子的话，你们就算没有在我所指派的任务中丧命，即便到老死了，也还是在我手底下免费工作。假如运气不好，被我们用一个死者复苏，你们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不得安宁。那个小胖子有没有跟你们讲过，这个家中可是有一个巫妖呀，就是你们所听过的传闻中，那个总是跟邪恶有扯不清关系的巫妖。这样子说，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吧。”
”大人……”罗文困窘地垮下了一张脸。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补救被指出的错误。
第八百八十八章 无价之宝
”哈哈，不用哭丧着一张脸，我可没有压榨人的习惯。——”
两个少女在一旁撇撇嘴，深深感到不以为然，
”——假如你们真的打算从我这边学习知识的话，在二十岁之前，我可以教导你们未来所需的知识。假如觉得你们已经学透了，通过我的考核，那就算是学成，那么接下来只要在为我服务十年。十年过后，你们就成为自由之身。假如没有在二十岁前到达我的标准，那么从二十岁开始，只要再服务十年，我一样还你们一个自由之身。只是你们有人年纪大，有人年纪小，可能也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年纪。所以具体的年龄，还可以再商量。”
这样的条件，相较于之前所说的更为具体。两相比较之下，有些单纯的孩子也已经心动了。完全没有考虑这可能只是从严重剥削的奴隶之身，变成普通剥削的有限期奴隶程度而已。
但林可还没有说完自己的条件。他短暂的暂停，不过是让自己喘口气，同时让想法在脑海里滚上一滚。只听他继续说道：”假如你们愿意留下来学习的话，这个期间内的吃穿用度，当然都由我来负责。取而代之的是，即使还未学成，也会有一些你们能力所及的工作分派下来，要求你们完成。不过别以为可以在我这里一定可以吃饱穿暖，作为学习不力与惹是生非的惩罚，也许会是罚你们几顿不能吃饭。要是铁了心混吃等死，我也会把人赶走。”
虽然丑话讲在前，但站在前头的林，还是可以看到有不少孩子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是在底层环境久了，练就一身撒赖的本事，打定主意混水摸鱼了。所以林又说道：”假如待在我这边，不想学习知识，让自己变得对我有用处一些，又不愿意离开的话，那就去死吧。你们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旁边种了几棵树。那种树叫樱花树，春天的时候会开出非常漂亮的粉色小花朵布满整棵树。而要让它开花开得更漂亮，就是在树根处埋上几具尸体，大人小孩的都没关系。那么在未来的几年，它就能够绽放出更美丽的花朵。很可惜的是，那几棵树才刚移种过来，还没有合适的人埋在土里。也许埋几个不听话的孤儿进去，刚刚好而已。”
露骨的威胁话语，让原本跃跃欲试的孩子们，似乎悄悄地打起了退堂鼓。他们缩了缩脖子，藏到自己同伴的身后，不希望被某个魔法师看到，甚至是挑选为埋到树下的光荣任务。
打了声哈哈，林说道：”你们先不用给我回答。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我相信得要一些时间考虑。而且你们人那么多，不见得有统一的意见。所以我给你们时间思考，看是要怎么做，对你们自己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强迫，你们愿意来多少，我就接收多少，甚至没人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但请记得一件事，要是不符合我的标准，一样会遭到淘汰的命运。”
说完自己的条件后，林可不打算继续待着，跟一群孩子扯皮。毕竟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只是一步闲棋。成或不成都无关紧要，自然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吩咐学徒送客之后，便要离去。
哈露米跟卡雅倒是有心帮助这群孩子。虽然并不是孤儿出身，但被父母’卖’给了魔法师协会，她们原本可能的下场中，有一项可是成为恶质魔法师的实验材料，横死在不知名之处。
跟随一个来自于地球的穿越众，不得不说是她们的幸运。但要帮助那么多孩子，不说她们没有一个好的方法，没有她们老师的支持，光凭她们两人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两人倒是想替孩子们多说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某人准备离开的步伐又一次被打断，这回发声的是艾吉欧。离家出走的小胖子大喊道：”等一下。”
林停下了脚步，回看着艾吉欧。那群自己送上门的孩子还好说，但这个小胖子该怎么对待，某人却有些捉不准。
”嗯，那个……老盖──”
听到这样的称呼，某人嘴角是抽了抽。不过也没有办法，他和这个胖小子之间的关系，可没有确定过。而这个称呼是跟着老黑龙叫的，所以某人也只能随他了。
”──刚刚你说过，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但为什么你之前愿意……嗯，就是那个……我……你知道的啦。”
大概猜得出来这小胖子想问什么，但这种含糊不清的问题，林还真想转头走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某人说道：”照顾你当然不是我一时兴起，或是善心大作所下的决定。代价早就由老奥古斯都付清了。”
”大爷爷付出了什么？”艾吉欧着急地问道。
”龙语魔法。还有当我有需要的时候，老奥古斯给出适当的建议，或是他漫长的龙生中所经历过的类似经验。不过你不要以为这庞大的代价，是为了你一个人所付出的。老奥古斯都用这些知识所换取的，包括了照顾他跟照顾你。”
”既然是照顾我们，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我？”艾吉欧孩子气地高声问道。
某人却是理所当然地说着：”照顾只在能力范围内，保证你们可以吃饱穿暖而已。对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还是不可能做到。所以我没有必要忍受你的无理取闹，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父亲。而你也不要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别看老奥古斯都整天喊着要死要死了，按照龙族的寿限，搞不好你儿孙满堂，死到骨头可以打鼓了，那头老黑龙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看着艾吉欧愁苦着一张脸，用那幼小的心灵，努力消化着某个无良魔法师所说的一番话，林就有一种恶趣味的成就感。他不忘继续挖苦道：”真是可惜呀，你明明可以从我身上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却是要一个我做不到的事情。人也真的是很有趣的物种，不是嘛。”
抛开纠结，艾吉欧问道：”我能要的，有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知识啰。毕竟知识是无价的，我从老奥古斯都身上得到的，用相同的东西回报给你，那头老龙才不会在乎；或者说，这比较接近他想要的结果。而要学这些，你可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得要为我服务十年来还债。只要你想学，我会的，我一定会教你。当然，学得如何，得看你自己的资质，我可没有办法把一个蠢蛋变成天才。”
话说完，林就注意到有不少孩子，朝着艾吉欧投注各种羡慕、忌妒、恨的眼神。只是这些，那个小胖子都毫无查觉；或者是发现到了，这个心大的孩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心情。
第八百八十九章 投奔
罗文带领的那群孩子们，终究是来报到了。在可塑性最佳的年纪，各种坏习惯还没有根深蒂固之前，只要循循善诱，孩子们还是懂得抓住翻身的机会。尽管这个机会也有可能翻船，但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怎么会让他们不想搏一搏。
来的人里头，有些生面孔；也有些上回来过的孩子，这次没有出现。那些生面孔是同样在下街生活的孩子，只是原本跟他们不是同一路。罗文通知他们，也接纳了他们。
没出现的孩子，是不相信某人对于厨房再次遭贼的警告，然后被防御系统切成了碎块。某人可不打算因为对手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对一群已经习惯在底层打滚的孩子，得寸进尺可是常态。某人要是退让，可不会赢来尊重，只会被轻视。所以不如下狠手，狠狠地教训对方一回，未来就不会再有毛病。千金买马骨这种事情，对成年人好使，对孩子就是对牛弹琴。
至于死了人这种事情，没看那群孩子像没事人一样，屁颠屁颠地来报到，就知道他们也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有人来，有人走，有人活下来，有人熬不过去。除了里头几组兄弟姊妹的，其他人对于别的孩子的死活是何其淡然，淡然到某人感到害怕的程度。
艾吉欧也回来了，但他不愿意像之前一样过生活。而是和其他孩子一起，接受同样的待遇，也包括那个未来服务十年的承诺。
对这样的选择，林不置可否，就连黑龙奥古斯都也没有过多的意见。
对老龙而言，他疼爱艾吉欧，甚至到了宠溺的程度，但这样的前提是孩子会跑来跟他撒娇或是告状。对于艾吉欧自己的选择，老龙是尊重的。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好。这也是之前胖小子离家出走，奥古斯都也没有着急找对方的缘故。
只是……对一群背着锅碗瓢盆等各种家当，把垃圾当成宝贝看待的孩子们，某人倒是有种想转头就走的冲动。不过对于来到新环境，准备展开新生活的孩子们来说，某人出面，跟所有人定下规矩是不可免的。毕竟之前的约定很笼统，根本不算规矩。但……要说什么？
之前有提过，这是一步可有可无的闲棋。换句话说，就是某人并没有做过完整的规划。骤然看到这么一大群孩子站在面前，全部寄望着自己，靠自己吃穿，林的心里面是傻眼的啊。但在明面上，又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吃的东西倒好解决，当作天天办宴会，反正饭厅不够大就用宴会厅，让女侯爵的人手加班加点做到满就好了。但是这么一大群人，即便他们不是成年人，住的问题要怎么解决？难不成在走廊打地铺嘛。
事到如今，某人只想反悔……跟这群孩子说，老子不跟你们玩了，行不？
看着底下一大群孩子，眼巴巴地望向自己。林的眼珠子一转，瞟到身后几个装乖的学徒，顿时有了一个馊主意，说道：”孩子们，你们愿意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不敢保证说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但我希望这不会成为你们未来会感到后悔的选择。在这里，我跟你们约定三件事情，这也是你们要遵守的三项规矩。”
倒不是某人要效法汉高祖约法三章的典故，实在是跟一群小屁孩讲太多规规矩矩，别说遵守了，他们能不能记得都是个问题。别说什么小孩子是记性最好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孩子，选择性记忆也是最严重的时候。叛逆期，可不是白目国中生的专利。
而听到只有三项规矩，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孩子们都竖直了耳朵聆听。
”第一项，所有人都要保护好自己。命是你们的，人生也是你们的，除了你们自己，很多事情都没有人可以代劳。我不会刻意地送你们去死，但也不会负责你们的死活。”
第一项规矩，并不是什么条条框框的限制，倒是让这群孩子感到意外。只是，所有人都有种听了废话的感觉。在下街生活，不自私一点，根本活不久。所以这里的每个孩子，都非常会’保护’自己。
”第二项，在自己安全无虞时，保护好你身边的同伴。没有人可以保证你们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应付所有事情。合作是必然的选项，也是增加自己生存机会的方法。既然你们都在我手底下学习，不管将来你们朝什么方向发展，我都希望你们可以互助合作，而不是只顾着自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违背第一项规矩。”
虽然不算是陈腔滥调，但孩子们还是对于这个魔法师所提出的第二项规矩感到意外。不过总地来说，这是件好事。那个魔法师也讲了，是在不违背第一项规矩的情况下，才需要做到第二项规矩，所以大家也还可以接受。
”第三项，也就是最后一项规矩，那就是服从。你们来这里学习，不是来做少爷的，而是因为你们欠了我十年卖命的时间。为了让你们在这十年内，可以发挥最大的价值，所以我会教给你们必要的知识。又为了能够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到更多东西，你们必须服从我们的安排。当然，这一切是在不违背前两项规矩的情况下。这也是说，我不会刻意叫你们去送死。但事情难免会有一些危险性，只要严格地按照我们的做法下去做，可以保证你们安全无虞。但假如连这点都做不到，或是不愿意做，那我就只能请你离开了。而不愿意离开的人，可以成为我家的花肥。前几天我才埋了碎肉，到我庭院的樱花树下。我可期待了明年的满开，不知道会成为怎样的美景。然而树下的空位还有不少，不要让我有借口把你们剁碎了，埋进土里当做肥料。”
不知道是某人的威胁口吻奏效，还是有着前几日里，那几个不听话的孩子做为前车之鉴，第三项规矩可说是实打实的霸王条款，却也没有孩子胆敢提出质疑。
林满意地看着孩子们敬畏的表情，笑咪咪地继续说道：”未来，你们的学习就由我的学徒们负责。除了学习是男女在一起外，生活上是男女分开。具体情形，全部由他们来安排。”
不只面前的孩子们发出质疑声，就连站在某人身后的三个学徒加一个凑热闹的，也都发出同样的声音。哈露米更是直接扳住他们老师的肩膀，问：”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八百九十章 病
”丫头，妳们可还没有出师，那么就得乖乖听当老师的吩咐，这一点问题也没有吧。一群什么都不会的小毛头，由你们来教跟管理，刚好而已。总不成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吧，我能教他们什么？高等数学嘛，还是初等数学。再说妳们也不想想，上一回我教一群孩子，最后的下场是什么。这些工作，都是为了训练你们将来可以独当一面。既然横竖都跑不掉，那就开开心心地去做吧，不要有任何抱怨。你们几个都一样。”
某人冠冕堂皇地说着，而且还故意忽略了准确的量词。这是因为巴兰女侯爵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跟卡雅、哈露米和李奥纳多站在一起，明明是那只巫妖的学徒。不过他们既然都凑堆了，自己就一起推入坑吧。反正推一个是推，推四个也是推。
再说自己的学徒老是跑隔壁棚帮忙，自己压榨一下那只巫妖的学徒，不过是讨点利息回来而已，算得上什么事。反正按照这些日子的观察，只要卡雅被拖下水了，那位女侯爵通常都跑不掉。这种买一送一的划算买卖，脑子进水的人才不做。
用师长的威严，强硬地压下几个学徒软弱无力的抗议声音，林转头看向那群鼓噪着的孩子，说道：”你们也别瞎起哄。自己想想，你们是要来学习的，还是要来拜我为师的？假如是后者，趁早从哪来，就回哪去，我可不耐烦教那么多学徒。假如是前者，谁教你们有什么关系吗？更何况入门的初级知识，谁来讲解都一样。你们该不会以为那些入门的东西我来讲解的话，就能讲出一朵花来，你们立刻就学会，其他人来讲就怎么也听不懂吗。学不学得会，是看你们够不够聪明，责任不在讲解说明的人。”
”老师……”胆大包天的艾吉欧，在某人海削了众人一顿后，依然是敢发声。只是他一开口，就又被那个魔法师给打断。
林说道：”停！不要叫我老师。我说过了，我不是收你们当学徒的。假如你们愿意放弃服务十年之后，就恢复自由之身的条件，那我也没有意见。你们要知道，老师和学徒的关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顿时大多数孩子都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他们同时看向站在某个魔法师身后的几个人。除了带着面纱的那一位看不到表情外，另外两位女性都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倒是另一位男性有些不明究理的模样。呆萌呆萌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契约关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的话，就叫我一声’先生’吧。也不要叫我大人或阁下的，我可不是什么贵族老爷。你们所有人都一样。”
”那，先生。”出声的还是那个曾经离家出走的胖小子。可能是之前给他的教训多多少少起作用了，或是这几日内自己展露出来的狠辣，也吓到了这孩子，又或者真有其他原因。总之艾吉欧的声音是客气许多，他说道：”我们有同伴生病了，可以请姊姊大人帮忙医治吗？”
艾吉欧口中的姊姊大人，当然是跟着哈露米她们叫的。上一次，某个小胖子不知死活的叫了声阿姨，连老奥古斯都也跟他一起被吊起来打。那惨痛的经历，任谁都不想有第二回。哪怕是今天打、明天忘的孩子，也把这样的教训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只是……’同伴’呀。林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小胖子。对于艾吉欧所选择的立场，某人当然没有意见。只是找巫妖治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这件事情，实在是有太多槽点可以吐。首先，芬是什么身分的人，会帮别人看病？
倒是有不少人找上门来，却是希望托关系，去请芬的生命课程上，随便一位三圣光教会的生命之主大主教出面救人。基本上只要这些大主教肯出手，死者都能复活，更不用说普通的肢体伤残或各种怪病顽疾。
本以为芬会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不耐烦，所以拒见这类不请自来的客人。事实证明，某个地球穿越众还是太过善良。
那只巫妖见了所有人，而且不管是什么礼物，价值高低，她全部收了下来。然后不办事……
要是有人找上门理论的，巫妖倒还不至于杀人，但来的人不是手断，就是脚断。一来二去，这个拿钱不办事的风声当然传了出去。起初，还有生命大主教想出手帮忙，让他们敬重的老师不用背负臭名。但这些人反而被芬警告，禁止他们主动去找那些送钱给她的人。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次，反而让那些想托关系，走门路的人不再上门。大家愿意送钱，是想搏个活命的机会；假如有人敢收钱不办事，那肯定打死再说。但假如打不死的话……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也就不会丢进名之为’芬’的这条水沟，结果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不得不说，这样虽然会把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但对芬而言却可以省事很多。至少，那些烦人的苍蝇不再找上门了。
其次，认真的吗？找一个巫妖治病？尽管亡灵魔法、生命神术、治疗系的魔法，这三者殊途同归；但会分成三门学问，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不同体系的魔法师或神官，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不大相同，有正有邪。所以才会被分成不同的体系。
不过艾吉欧所提到的问题，林也不得不重视。毕竟一大群孩子在毫无卫生保障的地方生活，
染上什么疾病都不意外，自然有必要做一次排查。更不用说艾吉欧提起后，有不少面黄肌瘦，看起来明显不正常的孩子也抬起头来关心着。
只是这件事情可以缓，所以他说道：”小子们，这事情不用着急。我会让我的学徒安排时间，替你们所有人做一次健康检查。到时候有病治病，有伤医伤。不要以为这是小事，不值得这么大张旗鼓。未来你们将会生活在一起，要是你们之中有谁得了传染性的疾病，就有可能传染给其他人，所以所有人都不能轻忽疾病的征兆。”
相较于孩子们的兴高采烈，站在某个魔法师身后的学徒们，却是无力地低喃抱怨道：”工作又增加了啊。”
第八百九十一章 男左女右
安抚好一大群孩子，他们的卫生问题也被某人提到了前列的顺位。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这群孩子分好组。
自己还记得、能做的事情，得先帮自己的学徒做好。要不然这两丫头还没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真的完全放手，可以想象那个场面会变得如何混乱。到最后自己还是得要出来收拾残局，那就是看戏看到找罪受了。
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后，林说道：”来来来，男的站左边，——”为了避免这群孩子左右不分，林不忘指向某个方向，”——女的站右边，不男不女的站中间。”
随口说了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一定会听得懂的笑话，林也没指望得到什么样的回复。只见孩子分开了左右，但还是有一群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仔细一看，也不难猜测他们可能是亲兄弟姐妹的，不愿意被分开。林继续说道：”放心吧，没有人要拆散你们的亲人。你们还是生活在一起，可以看到彼此。我只是先分男女，之后会比较好安排。”
不知道是某人的话让他们放心了，还是来到这个家中，他们也算是认命了。这几对也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还是按照男女分成两边。唯独那个领头的大孩子，依旧站在中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还真有不男不女呀？某人在心中自嘲道。虽然不知道迷地有没有天生双性，但眼前的大孩子肯定不是，林指着女孩的那一侧，说道：”假小子，不用多想了，站过去吧。”
知道自己的性别被揭穿了，那个大孩子便光棍地走向女孩那一堆。这样的举动，惹来了孩子们的惊呼，就连艾吉欧都大叫道：”什么！老大，你是女的！这怎么可能！我跟的老大怎么可能是个女的！”
罗文利落地头一扭，走到那个喊得最大声的小胖子面前，双手一拍，狠狠地挤压住艾吉欧的双颊，并不停地蹂躏着。说道：”女的又如何？只要我能揍扁你，你还是得叫我一声老大！”说罢，又恶狠狠地瞪了其他孩子。
罗文能够带领这么一大群孩子，除了年纪大，懂得照顾人外；火并的时候，他……她也是最凶狠的一个。一些不听话、闹事的孩子也没少被她收拾，所以即便她也是个女孩的身份被揭穿，依旧可以震摄住其他孩子。更不用说喜出望外的女孩们，全都站在罗文身后，朝着男孩们龇牙咧嘴。
这样的场景，让某人有回到自己小学时代的即视感。正想说些什么，他的眼角撇见了站在大会客厅外，门口旁的一对母子。瓦娜和她的孩子——基什。
那个一贯跟着艾吉欧，无法无天的小胖子二号，这时正拉着自己母亲的裙摆，躲在瓦娜的身后。但又露出羡慕的眼神，看着会客厅中的一大群人。身为母亲的瓦娜，虽然不像自己的孩子那样扭扭捏捏，但也是一副想说什么的模样。
心知他们大概是为什么事而来，林走上前，笑着说道：”瓦娜，假如妳放心的话，让基什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学习好吗。”
”可以吗，大人。只是……”
看着瓦娜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的模样，林猜测着她的想法，说道：”不用担心基什必须像其他孩子一样，在成年后为我服务十年的问题。妳在这个家中可是帮了不少忙，未来要照顾那群孩子，可能有不少地方也得麻烦妳。这样的付出，跟我给妳的酬劳可有点不相符，我都想着要帮妳加薪了呢。不介意的话，让基什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学习吧。我都要教这么一大群人了，多捎带一个，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真的嘛，大人。这真是太好了。至于您给我的酬劳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再加。只希望这个孩子，请您多加费心了。”说着，瓦娜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了面前，强压着头低了下来。
”好说。”回应了这位熟女女佣后，林朝她的孩子招着手，说：”小子，过来吧。我现在可有个任务要你帮忙。”
说起来跟艾吉欧的调皮捣蛋有些不同，在某人的观察中基什是那种心气很重的孩子。要给他糖吃，或是送他什么东西，他都会很坚持地拒绝。但假如是要他帮忙做事，再给他一些酬劳或奖励，基什就会很开心地收下那原本要送他的东西。
可能是得益于他母亲的教导，基什比艾吉欧还要明白，自己终究只是寄人篱下的身份，而不是这个家的孩子。所以他在大人面前，总是表现得谨守份际。唯独跟艾吉欧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被那不受控的小胖子给带偏了方向，毫无节制地打闹着。
假如说这孩子是被艾吉欧给带坏了，一点也不为过。总地来说，这小子并不让人讨厌，所以林才愿意捎带他一把。
而基什一听到有任务要给他，就一改原本怯生生的模样，恭敬地来到林的面前，说道：”大人……”
”不用称呼我大人。跟其他孩子一样，叫我先生就好。”林难得对孩子和善地说道。
”那，先生，不知道要我做什么？”基什认真地问道。
”你跟李奥纳多一起，带那群脏兮兮的皮猴子去洗澡。女生的部分，哈露米，就给妳负责。男女分开，你们自己乔一下使用大澡堂的时间。”后半段，自然是某人对着自己学徒说的。
只是看着这群肮脏的孩子，林突然用闪现术瞬移到某人身后，伸出手指，往他的耳后一刮。果不其然，刮了一层厚厚的污垢。朝自己的学徒展示着手指头，林又说道：”给我洗到差不多跟剥他们三层皮一样的那种程度。”
哈露米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当场就露出了一副磨刀霍霍的表情，看得那群孩子齐打冷颤。
不过当老师的，吩咐可还没有结束。林朝着卡雅说道：”丫头，替所有孩子造册。只要他们还能记得的资料，全部纪录起来，包括父母、出生地、亲人等等。顺便给他们做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特别是身上有没有什么病痛的。还有检查他们的随身物品，只要不是亲人遗留下来，或是可以证明他们身分的东西，全部烧掉。”
”欸～！”孩子们又齐声发出质疑。有个别守财奴，还把怀中的破烂抱得更紧一些。
”老师，那你要做什么？”斤斤计较的哈露米，问起某个可能想要偷懒的家伙。
”我？当然是帮他们张罗要穿的衣服啊。他们身上穿的东西，臭还不打紧，有补丁的都能算是高级品了，还有几个根本是挂着布条在身上。刚刚要妳们把这些破烂都给烧了，总不成就让他们光着屁股到处跑吧。唉呀，我真是劳碌命啊。”某人抱怨道。
第八百九十二章 安置
迷地的社会环境，相较于地球大概还是欧洲中世纪的水平。但在众多穿越者前仆后继，加砖添瓦的努力之下，还是发展出融合了地球近代化的迷地风格来。就好像由林的追随者——乌佐夫?甘提亚所建立起来的技术公会，已成长茁壮到不容忽视的程度。
引进规模化生产的方法，用机器取代人力执行重复性的操作，大量生产出来的产品，冲击着圣城埃斯塔力的固有市场。可以说，除了个别使用秘传手法所制造的魔法物品外，其余普通物品的市场，营造、基础建设等工程，技术公会已经占据了圣城的半壁江山，并且影响力在持续扩张中。
那群被收留的孩子在某人的计划中，未来会有相当的数量进到技术公会。或是成为某个大师的学徒，或是公会所属的办事员、销售员。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适合打打杀杀，以及整日里在荒郊野外讨生活的冒险旅程。
而会提起技术公会，是因为最近要和公会中的成员打交道。关键词就在于’成衣’。
迷地人民所穿的衣服，一直以来都是用老百姓自己所纺织的土布，自己剪裁、自己缝制。贵族老爷或是豪商，自然会找专门的裁缝师来量身定制自己的衣服。
缝纫机这种工具，林等人很早以前就开发出来了。而比织布机更先进的提花机都用在织造魔法丝绸上了，要做出织布机当然也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之所以会把这两项工业革命的前哨，轻工业的先驱，纺织业的核心技术放出来，是源于某人的一个赌约。林和某位半精灵裁缝师约定，请对方研制符合自己需求的丹宁布。只要能够找到丹宁布的制作方法，他就会拿出那两样技术，协助对方开展大量生产，而且并不限定对方的用途。
而所谓的丹宁布，就是制作牛仔裤的布料。这种布料厚实、耐磨，不怕洗也不怕破，甚至一辈子不洗的也大有人在，实在是最适合劳动者衣物的布料。
最初是林前去公会拜访，在和乌佐夫的闲聊中，对方不经意抱怨起，技术公会成员们的衣服老是在工作中被勾破或磨破。为了维持体面，他们花费在缝补衣服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林开玩笑似的提出了丹宁布以及成衣的概念，但他却不知道具体的纺织方法。
那位半精灵裁缝师听到了某对主从的闲谈，便自告奋勇要去钻研那种某个魔法师口中的布料。林便打趣说道，要是对方真能琢磨出一点东西来，他也拿出制作成衣的技术，协助对方大量生产。
然后还真让那位半精灵琢磨出东西来了。虽然不知道拿在手中的丹宁布，究竟是不是和地球上牛仔裤所使用的布料完全相同，反正林支持对方以迷地版的丹宁布为敲门砖，开拓属于迷地的成衣市场。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不出所料，用丹宁布做成的工作服，受到技术公会成员们的追捧。尤其是成衣的出现，让他们不用费心找裁缝，或是自己出手缝制。尽管成衣的尺寸并不是完全合身，但往大了买，不管是事后修改，或是干脆绑根绳子了事，都比原本一切都要自己来的老方法还要快。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在技术公会成员们口里流传着。
在需求量巨大的情况下，成衣厂的规模迅速扩大。甚至所使用的布料，也不再局限于丹宁布，包含一般的土布、麻布、棉布都成为制衣的原料。并且从小孩到大人，从矮人到半兽人，只要有在圣城埃斯塔力活动的智人种，总能找到自己体型能穿的成衣。
也正是有这家成衣厂的存在，林才不至于让那群来投靠自己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自己的家中活动。
解决了那群孩子衣食住行中的前两项后，他们住的问题就被搬上台面。最终定下的方案，是在主宅邸之外，另外兴建一栋结合教学与住宿的分馆。因为这群孩子终究会长大，所以住宿空间可是以成年人的体型来安排。技术公会的营造工程队，很快就为此立项，并且排上日程。
只是在分馆盖好之前，林调集了一批帐篷，让这群孩子暂且住在里头。反正现在刚好是夏季，还没冷到要进屋子里生火取暖的程度。睡在帐篷中，除了蚊虫比较困扰人外，对一群孩子到也不是大问题。
要知道，他们之前睡觉栖身的地方，可是连可以遮着头顶的屋瓦都没有。即使是一顶帐篷，也比他们之前的生活还要强，更不用说正在兴建的大房子。这些眼睛看得到，实打实的好处，让这群孩子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另外一项重点，就是这群孩子的健康状态。
不管圣城埃斯塔力在迷地的城市中，位列在多么先进的位置，贫民区的生活还是和其他地方一样残酷。所以体弱多病的孩子，很容易就被淘汰。更不用说在这个医疗环境落后的世界，孩子养不大实在是太常发生的事情，多到让人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能够活着来到林面前的孩子，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毛病。但都是些营养不良、寄生虫、皮癣、癞痢头之类的小病。即使放着不管，在卫生与干净的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再配合一些药物与营养充足的食物，良好的睡眠质量，这些病不用刻意去医治，都会自然痊愈。
最麻烦的，还是艾吉欧最为着急，那个名之为露西的瘦弱女孩。至少负责做初步检查的卡雅和巴兰女侯爵，都看不出来这个女孩的病灶究竟是什么。只有一件事情是确定，露西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走了，都不会让人意外。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也没有胃口。
当一个正处于成长期的孩子，长时间连食物都吃不下的时候，恐怕就时日无多了。这是露西被带到林的面前后，这个魔法师唯一能做出的判断。
某人虽然会使用治愈魔法，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的医生，包治各种疑难杂症。这种程度的问题，果然还是得去拜托那只巫妖。
做下判断后，林倒也没有拖延，立刻带着露西，去敲巫妖的房门。除了露西的大哥，威利陪伴在侧外，后头更有一大群孩子远远地跟着。
第八百九十三章 求医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帮忙？”毫不犹豫，而且也让人毫不意外的，芬拒绝了医治露西的请求，哪怕是林带来的人。
美丽之人，会让人不自觉兴起亲近之心。但到了芬那不似人间的艳丽，却容易让那些心存自卑的人自惭形秽，反而不易接近。尤其还开了口，说了话，言词中的刀锋更是让那孩子咚咚咚，连退三步。
原本被带领来的兄妹俩，走路的时候离某人总隔着一段距离，并不亲近。但在听到芬那冷酷的回答后，倒让他们一齐躲到了林的身后。用玄武袍宽大的下襬，挡住自己大半的身子，偷眼看着斜倚自己房间的沙发上，那位美艳到让人难以亲近的女子。
对于芬的拒绝，林却是一点也不恼。讲白了，那个孩子的死活本就不是他的责任，不过是尽尽人事而已。不过一句话就被打回来，也说不过去，所以林继续说着早就盘算好的说词：”妳医治不好啊。”
”跟我医治的好，医治不好没有关系。这就是你说过的激将法吧。我得说，这一招对我没有用。”芬一眼就看穿了某人的用意，直接怼了回去。
干笑两声后，林又说道：”被发现了啊。不过我更想说的是，妳不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嘛。一个让妳的研究更进一步的机会。”
”嗯哼，继续。”芬用鼻子发出声音说道。
”就我所知，妳现在研究跟疾病有关的方向，还在如何杀死细菌、杀死病毒上面，而且卓有成效。但实际到那些主教们用于医疗方面的时候，这些成果就不是那么好用了。最主要是因为能够杀死细菌、病毒的东西，通常也能杀人。所以你们最大的成果，还是局限在研究清楚了大部分常见疾病的病灶、起因、传播途径之类的信息，实际能够用来治病的成果并不多。但就算是那些不多的成果，也让三圣光教会的人开始贩卖起一些穷人也买得起，属于常见疾病的药物了。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所以，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芬对于某人的长篇大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事实上林所说的困扰，虽然不是她亲自主导，而是那群胡子花白的主教们所开展的子项目。但这些子项目，芬还是会关心的。但从底下的人所回馈的那些不算好的结果，让芬不由得感到困惑，自己所研究的方向究竟是正确，还是又走歪了。
假如只是单纯研究疾病的话，自己的成果可是前无古人的。不过医治疾病方面，虽然在外人看来，自己一群人的成绩斐然。但唯有他们自己才清楚，那些成果相较于已经开展的研究项目，可说是微不足道。
很多失败的结果，甚至是得到比原本的疾病更加致命的’毒’。要不是在一起研究的人彼此知根知底，还会以为这是不是什么杀人毒药、瘟疫天灾的邪恶研究项目。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让所有共同研究者愈来愈慎重。他们很清楚，自己手中的东西在成为救人之物前，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迷地历史上跟魔法有关的瘟疫，很少是有人为了报复世界，所以整出来的玩意儿。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救人，但是玩脱了的结果。
要杀人很简单，生命太过脆弱，手里用点力就没了。芬如此感叹道。但是要救人实在是太难了，而难中之难是要让对方恢复如初，还要能够控制医疗的成本。要不然遇到什么疑难杂症，就是找世界树，要一滴万灵药，什么病都不看在眼里。
当然，会做这些事情，倒不是巫妖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单纯只是因为闲着，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而已。
比起来，摆弄程序语言虽然也可以打发不少时间，但却只能自己玩自己的。而且绝大多数的成果，没多少人懂得欣赏，更不用说可以跟她平等地讨论了。
那个带来程序语言知识的魔法师，注意力还是放在他对于天体的兴趣上。程序对那人而言只是一个工具，不是什么闲来无事拿来消遣的玩意儿。
研究回这些可说是老本行相关的新知识，虽然是不一样的方向，但至少还有小弟可以帮忙打下手。芬会去做，只是因为问题摆在哪边，等着人去解决而已。就好像地球上有个说法，去问爬山爱好者为什么要爬山，他们会给出一个很哲学的回答：因为山就在那里。
尽管从出发点来看，芬做跟生命课程有关的研究，和那些生命之主的主教们所做的研究，用意虽然不一样，但做的事情还是相同的，面临到的问题当然也是一样。所以某人也才会提起这样的话题。
按照芬对他的认识，这代表对方有了答案，或至少有一个解决的方向。要不然，这个懒字几乎要刻在DNA里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去提一个没有解答的问题，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巫妖才会对这个男人的铺排感到不耐烦。
林从巫妖的口气中，察觉到了那点不耐。按照过往经验，要是自己三句话还打不出一个屁，接下来就别想讲话了。所以他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却是问起另一个问题：”妳看得出来她得到的是什么病吗？”
芬摇了摇头。尽管迷地不兴’望闻问切’四步骤，但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这样的时间，假如是要杀她的话，这个孩子岂止死了千百次；但光用看的，芬可无法确认对方是得了什么病。
林继续说道：”妳一直以来的问题，就是只跟培养皿中的东西玩，忽略了细菌、病毒、药物与身体之间的交互关系。而那群老头子又不知变通，只是生硬地使用妳所提供的药物。从收集实验数据的角度来看，是很尽职没有错，但有很多东西不是妳亲自去操作、亲眼观察的话，就会被其他人疏忽错漏掉。”
”你不是反对使用人体实验？”芬眉毛一挑，问道。
”我到现在也还是反对人体实验啊。但也不是像妳这样，完全忽略了人体在这个医治过程中所占据的重要性。也就是说妳想真正在这一方面有所建树的话，就应该要从杀死病菌的角度，换成医治人体的角度，来做为目标。”
第八百九十四章 疏漏
”人体的重要性？那有关系吗？”
还是没能说服那只巫妖，林也只能换个方向，继续说道：”其实妳这么想，病与药好比两军对垒，假如只是把个人实力、武器装备拿出来比拼，就能够论输赢的话，哪还需要那么多破事呀。但实际上的战争，却还跟战场的地形、周遭的环境、战斗时的气候等因素有关。并不是强军兵多的一方就稳赢的。这个比喻，打过大战的妳应该可以理解吧。人体的状况，就是在病与药之外的关键第三方。”
芬不动声色，只说了声：”继续。”
眼看似乎勾起巫妖的兴趣，林当然趁胜追击，说道：”我有大概扫过你们研究至今的资料，发觉一直以来，你们的研究都缺少了一个部分，那就是药物是怎么对疾病起作用的。——”
芬的眉毛挑了挑，原本看都不看某人的眼神，顺着眼角瞥了过来，
”——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认为药物治疗了疾病。到了你们的研究高度，你们可以理解到是药物中的某种物质，杀死了人体中的细菌或病毒。所以你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个物质是什么，有没有更加廉价的替代品。这是正确的，但并不全面。假如妳有直接关注某个人的治疗情形，应该可以发觉到有一些疾病被从以前就留下来的草药配方治愈，并不是因为那些草药杀死了什么，而是这些药刺激人体的免疫系统，让人体制造出可以对抗疾病细菌与病毒的抗体，从而治愈疾病。我可没有看过你们有这方面的研究纪录。”
这些话，倒让芬注意到一些之前没注意的事情。而且那些东西，自己其实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而已。”你是指淋巴系统？”
”是的，是的。可以说是把整个人体研究透彻的妳，假如有参与人体实验的部分，妳应该会有足够的敏感度发现要从哪方面着手。但是隔了一层，靠那群老头子回报的成果，他们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有所疏漏，这并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只是他们懂得不够多而已。”
”所以，你要我拿她当实验材料吗？”芬直问道。
而这个问题，让那对小兄妹连着艾吉欧，都退了几步，远离眼前两个魔法师。待在圣城埃斯塔力生活，就算他们什么都不懂，也听过哪个魔法师做什么实验，把谁给弄死了。如今，这两人的盘算，就是要送露西去死。不说当亲哥的威利，就连艾吉欧都不能接受。
挥挥手让几个孩子安心下来。不管有没有用，林还是对巫妖说道：”是实验，但不是妳想的那样。我反对的是破坏性的实验，就是那种不管受试者的死活，只要得到结果的作法。在保障受试者生命安全，且不会遭受太多痛苦的前提下，直接观察受试者的状况，才是最有效率的作法。只不过保障安全前提，会让整个实验过程更加麻烦。但考虑到在相同个体上观察实验，可以有效排除掉因为个体间的差异，所存在的不可控变数，所以那点麻烦应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不过具体的操作，还是看你们做实验的状况而定。我就只是个出馊主意的。而且……”
某人沉默了片刻，迟迟没有说话。芬又一次不耐烦地说道：”继续。话不要说一半的。要这样不如不说。还是说我要把这个教训刻在你的头颅骨上，你才会牢记这件事。”
林伸手招了招担心受怕的女孩。比起挡在她身前的两个孩子，露西似乎是更有勇气，或者说她更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所以更懂得把握抓住可能的救命稻草。
看着来到面前的孩子，林伸手捻起了她那头整理过的头发。孩子们的清洁可是那几个学徒抓得最紧要的事项，所以每个人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用的清洁用品也都是他们自己会使用的，并不会因为是一群外来的孩子，所以哈露米几人就随便冲水了事。
然而露西的头发却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在清洗之后恢复最基本的光泽。那一头棕红色的头发既灰暗，又脆弱。用指甲一扣，就能轻易地截断发丝。林甚至在女孩的头顶看到几块秃掉的部分。
思索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虽然说是支持妳做实验，也希望妳顺手解决掉她身上的病。但我有种感觉，也许你们会发现到另外一种疾病的形式。”
”什么形式？”
不光是芬问着，就连在场的几个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某人。林这才说：”就是不因细菌或病毒所引起的病症。矿物毒作用在人体上的效果，妳应该不陌生吧。大多数矿物毒都会造成器官衰竭，让人体的重要器官失去原本的功能，从而迎来死亡。说起来，人体实在是太脆弱了。要造成衰弱的原因也有很多，因为细菌或病毒引起的疾病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也就是说，你之前说那么一堆，都是废话的意思？”巫妖没好气地说道。
林连忙解释道：”倒也不是没用啦，只是可能对这孩子没用而已。但那些建议，我觉得对妳的研究应该还是有帮助的。总之，没有经过正经八百的检查，谁也不会知道结果是什么。我就说了，我只是个出馊主意的而已。”
”是啊，精明的出嘴，傻的出力。不是嘛。”芬撇撇嘴，抱怨道。
”诶，不要这么悲观地去看待。科学的精神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之外，还要多方的观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面面俱到，不会有任何疏漏之处。在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之一百肯定的。”
芬既不表达赞同，也没再继续问话。她将那双大长腿重新放回地上，便起了身，走到了露西面前。已经病弱到站不住的女孩，面对走来的巫妖，她一点也不畏缩，而是仰头迎面直视对方双眼。
闪闪发亮的目光中，芬感受到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她还不想放弃，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就算被眼前的魔法师抓去做实验品又如何，难道自己逃开了，还能再从死神手里逃第二回不成。所以不管希望有多渺茫，哪怕只有一丝机会，露西都想把握住。
也许是那双眼神影响了芬的判断，她走过了女孩的身侧，朝着外头大喊道：”妮子，在吗。准备好妳的车，下午的生命课程除了妳跟上外，再加两个孩子。”
第八百九十五章 医治
妮子，是芬对自己学徒的昵称；有别于某人叫自家的女学徒作丫头。本来巫妖也想跟着这么叫的。但每一回喊一声，总有三个回应。三个学徒也搞不清楚，那一声呼唤是在叫谁。所以芬就主动把自己学徒的昵称给改了。
有鉴于自己收了个学徒，为了省事，芬会把巴兰女侯爵拎到卡班拜学院的生命课程上，跟那群大胡子一起上课。只是这样做效果不彰，根据那只巫妖私底下透露，女侯爵在那种地方是各种不自在，脑子都变迟钝了。
不管她们师徒俩之后怎么安排，在一起去学院的时候，芬可是享受了一把有贵族当司机，乘坐着那辆粉红色订制车的高级待遇。这一回要带人去学院，当然又是抓了自己的学徒出公差。
只是她提到’两’个孩子，林疑惑问道：”妳还要带上谁？”
芬指着站在露西左右的哼哈二将，艾吉欧之外的另一人，说：”这是那女孩的哥哥吧。”
”是的。”
”反正把他扔在这里，只带他妹妹走，他也不放心，不如就一起带上。更何况假如他们真的是亲兄妹，那么他就有参考价值。带着走，就省得来回跑了。”
”嗯，妳是担心露西的是遗传性的疾病嘛。确实有这样的可能，那么就有必要了。”林知道自己的提示，让巫妖开始融会贯通自己所学到的新知。
这件事情就像窗户纸一样，对巫妖而言是一捅就破。某人的提示就是那一捅。而要整合知识什么的，对她这个位阶的魔法师来说，才不是什么难事。会觉得困难的人，早就在成长的过程中死绝了，到不了她的层次。
不过林倒也不至于自说自话，就把事情决定下来。他还是转头看向威利，那个警戒心不曾放松的男孩，问道：”让你跟着你妹一起走，没有意见吧。”
像是知道这可能是个机会，男孩虽然警戒，但也不敢轻易拒绝。威利问道：”先生，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卡班拜学院里头的生命楼，是芬教授生命课程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检测用的设备，而且三圣光教会的生命主教，那里可有不少位。想要治好你妹妹的话，去那里会比待在这个房子里头还要有把握。卡班拜学院你听过吧，那里可不是什么邪恶的地方。”
林不知道自己所说的地名或是专有名词，这个男孩知道多少。不过看他挣扎着点了头，说：”好的，先生，我愿意跟着一起去。”
”嗯，那他们两个就交给妳了。”林朝芬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走的时候不忘按住艾吉欧的小脑袋瓜子，说：”这里没有你的事，跟着去更没你的事，落到我手上了，有了个名份，我可不容许你再像以前一样惹祸。先跟我走吧。还有，你们也都一样。”
最后那句，是朝着门外那群偷偷跟来的大小孩子说的。那两个丫头光忙着安排这群孩子，忘了找事情给他们做。闲下来的孩子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某人可是深有体悟。只是林没被触到底限，他就不想管太多。省得那两丫头又把责任丢回来，到时连闪都不知道闪哪去。
卡班拜学院，现在的生命课程与其说是授课，还比较像是数支研究小组挑了个时间聚在一起交流心得。只是大部分都是枯燥的实验数据报告，很少有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成果出台。
而今天做为数支小组的指导者，除了她的学徒外，还带来两个十岁不足的孩子。看模样像是兄妹，两个娃娃牵在一起，警惕地看着所有陌生人。
”阁下，这两个孩子是？”一位生命大主教代所有人问道。
”另一个蠢货刚收留的孩子。那个小的身上有病，所以我带她来治疗的。”芬简单答道。
问话的大主教这时抖着白胡子，呵呵笑着，自信满满地说：”阁下，这种小事，就放心交给我吧。只要一发神恩，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会被立刻治愈。”
这时芬冷冷地说道：”假如你敢给她来一发神恩，我也会朝你的脑门来一发我的恩赐。然后其他人就可以把你带回去，准备进行复活术的仪式了。”
”阁下……”大主教委屈地说着。
是说活到他这把年纪了，又爬到如今的地位，迷地可没有多少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偏偏眼前就有一个。而且还是被教训了，也不敢怼回去的那种。所以这位老人家只能保持安静，同时不解地想着，既然要帮那个孩子治病，又不让自己使用神恩，那是要怎么治病？
只见芬轻轻拍了拍手，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后说道：”大家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下。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可以暂停的就先停下，不能暂停的维持最基本的观察记录就好。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修补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疏漏之处。”
以这句话做为开端，芬将得自于某个穿越众的提示，配合自己在这段日子里的各种生命实验心得，统整出了一套说辞。在几个要点处提上一提，很轻易地就说服了这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子。
芬不需要多余的加油添醋，在场的人更不是那种只要面子，不管真相的顽固人士。他们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很简单的就能分辨出站在讲台上的那位巫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们唯独一个想法，眼前的女孩真是个幸运儿呀。没有人相信那位巫妖会治不好她，甚至有些人盘算着，是不是把自己项目中，找来做实验体，且私交不错的病人推荐给眼前这位。不过这些想法，没有人在公开的场合说出来，他们只有问道：”阁下，不知道这位病人，罹患的是什么疾病？”
对这个很基本的问题，芬很光棍地说：”不知道。”
如此回答，让一群老头子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芬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每一回病人来找你们治病，你们能够不经过诊断，就直接医治的吗？”
”可以呀，阁下，没有什么是一发神恩解决不了的。假如真有，那就用两发神恩。”某位大主教说道。
这样的回答，让芬顿时跟某个穿越众一样，对于魔法与神术的不讲道理，感到无言以对。不过还是有眼色好的主教，出面缓颊道：”也不是什么人都需要用到神恩来医治。假如是轻微的疾病，当然是要先诊断，然后施予对症的药剂来治疗。吾主的恩赐不是无限制的。”
有了台阶下，芬的冷脸缓和了下来，说道：”假如什么事情都用神恩来解决，你们也就没有必要来这里一起做研究了。总之，第一号病历──露西，病症未明，等待诊断。验血、验尿、粪便、唾液、口腔黏膜、溃烂的伤部，以及我们前不久才研究出来，可以透视人体的魔法，全部的检查都来上一次。旁边的孩子是露西的哥哥，做为实验的对照组，同样的检查也给他来一个全套的。动起来，动起来，病、药与人体的交互作用，这可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小课题，得要大家一起研究才行。快快快！”
第八百九十六章 孩子们
亚兰历七三三年，冬。
自从半年多前，某人的家中收留一大群孩子以来，陆陆续续有些无依无靠的孤儿找上门。林倒是来者不拒，全都收了下来。
至于里头有没有间谍之类的……有匣切这个比测谎器还要逆天的存在，有什么间谍可以卧底下来。林也没有当场揭穿，而是跟几个带头的孩子提点一下。这群下街出身的鬼灵精，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且幕后之人顶多就是用家人威胁孩子听话。但他们终究只是孩子，能有什么演技，又如何隐瞒自己的心思。三两下，就哭着逃了回去。这还是某人心存善念，大发慈悲。否则让这种孩子直接从迷地上消失，在这个魔法侧的中世纪文明世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留下的孩子们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同时在两个少女的安排下，尽可能地学习了他们未来所需要的知识、技能与教养。
半年多的时间，也足够这个孤儿院的各种制度步上正轨。总的来说，这群孩子们被粗略地分成三种类型来培养，魔法、武艺与技艺。前两者和战斗有关，技艺一项则是包含了需要动手的技术，以及动脑的设计、会计、程序语言等。
但也不是强制他们走上哪条道路，而是看他们自身的兴趣与潜力来决定。也没有说学了一种之后，就不能碰其他种学问。基本上对于学习，林还是抱持着开放的态度让孩子们自己去选择。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现在所能接触到的，都是基本中的基本，多学没坏处的那种。毕竟是给一群孩子学的基础课程，也就地球小学程度的入门教材而已。
深入接触这群孩子，意外发现大多数人会变成孤儿，有其共通点。那就是他们大多是属于混血种，并非纯粹的某族智人种。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纯种人类、矮人、精灵等种族；而且混血的亲代很近，不是上一代，就是上上一代。
会去研究这群孩子的血缘来历，起因就是那对患病的兄妹，威利与露西。大哥威利的病征并不明显，但他还是和他的妹妹有相同的病症，那就是权能过强症。
虽然说曾经和芬提过，迷地有很多不知名的疾病，只要查清楚来源、传播途径、患病表征等要素，他们便可以为其命名。但是权能过强症是什么玩意儿？某人感到莫名其妙。
但听了芬的解释之后，就能理解没有更好的名称，来形容这个病了。用一个地球人才听懂的比喻，那就是往不耐高温的塑料容器里头，倒入滚烫的热水后，所会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正发生在露西身上的病痛缘由。
露西有很好的魔法师天赋，甚至不用别人教导，她就自主地开始吸收游离在空气中的权能。但迷地的冥想术除了是用来累积权能外，更是打磨自身，使身体这个容器可以容纳更多的权能。然而露西她那没有经过锻炼的小小身躯，怎么有办法接受过多的权能灌注。
这个诊断结果，其实芬是很失望的，因为没有新式医术可用武之地。对于露西的病症，既然是源自于魔法权能，当然就用魔法的方式来解决。不过对于芬所感兴趣的部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一开始为了确认威利与露西两人的兄妹身分，所以两人都抽血验DNA。毕竟是孤儿，所谓的兄妹有可能只是从有印象以来，就生活在一起而已，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孩子们的记忆，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
而检验的结果，两人也确实是兄妹无误。同时发现的是，两兄妹的DNA类型不是纯种人类的形式。经过比对，确认其父系或母系其中一方是精灵，一方是人类，两兄妹也就是一般人口中所说的半精灵。露西的权能过强症，也正是因为来自于精灵的高魔血统所致。
同样的症状，其实威利也有。只是他的魔法天赋不像自己的妹妹那么强大，所以发病的症状轻微很多。再加上为了照顾妹妹，所以威利的运动量与意志力都比露西还要强，这些都是他撑过权能过强症的自身因素。
而以威利与露西两兄妹为开端，芬替所有来投靠的孩子都做了DNA检测。果不其然，自认为是兄弟姊妹的那群孩子，有几对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群孩子里头，有九成以上都是混血。混血的亲代也非常的近，不是父母亲，就是祖父母。至于混血的种类，那可就非常的杂。杂到那只巫妖也觉得要去厘清，并且做出人种谱系是件相当有挑战性的工作。
然而这群孤儿会有这样的情形，是和迷地的社会现象有关。
尽管这是个魔法侧的世界，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享有基本的医疗保障。不管怎么说，迷地的文化水平就是地球欧洲的中世纪而已。
这个时间点的地球，不论是东方或西方，女性生孩子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母子皆不保也不算什么新闻。在这种环境下，打胎就是件平常人不会去考虑的问题。会有这类需求的，大多数是那种身分很高的贵妇，又不能生下情人的孩子时，才会做如此选择。
一般妇女，不管是偷人结果不小心留种，或是非自愿的怀孕，她们都不会选择打胎。因为这个时代的打胎技术并不发达，大多是用药物，并非手术。那些打胎药的剂量要是拿捏不好，直接变成杀人毒药，因此打胎本身的危险性并不亚于生产。
所以迷地的女性大多有个观念，孩子是天赐的。能不能生下来，能不能活，都交给天安排。反正自己选择生下来或打胎，都要面对死亡的可能性，所以不如全丢给老天决定。
但并不是所有孩子都会得到父母，或至少母亲的祝福。假如真的有那种安全生产，但却是不受待见的野种；这种情形下，这些便宜母亲会选择遗弃孩子。而这也是下街会有那么多孤儿的最主要原因。
至于不受待见的理由，从这群孩子大多数都是混血种，便能窥知一二。不要看迷地智人种众多，半精灵、半兽人的好像很常见。常见并不代表他们就受欢迎，这些混血种反而容易受到双方的排斥。
特别是外观、审美不见得相似的各支智人种族，会有混血的诞生，其背后通常不是种族和解的结果。一般来说，都会伴随着暴力、胁迫之类的情形。
因为这样子而怀孕，然后生下的孩子，要是想得开的女性还会认为孩子是无辜的，所以认份地将孩子扶养长大。但大多数的情形是，这些女性背后的家族会将孩子视为耻辱，并强迫甚至是其本人主动遗弃这些不待见的孩子。
对于这样的社会问题，林当然无能为力，也不打算做些什么改变。但对那些一度被放弃的孩子，林就没有什么偏见，而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未来服务十年的约定，其实只是一个下台阶的借口。
在有余力时，顺手拉人一把，结个善缘，算是某个穿越众的仅存善心。至于那种圣母到要把自己小命搭进去的状况，就敬谢不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