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试航准备
席德号飞空艇的驾驶座布局，其实跟在圣城埃斯塔力快要烂大街的汽车差不多。
一个方向盘，面前有仪表板，只是脚踩的油门与煞车改成手控的节流阀，以及副驾驶座上有着一模一样的装置。副驾驶除了用于正驾驶发生意外时，可以第一时间接手，比较常用到的用途，其实还是主副驾驶两人在长途飞行时轮流休息，且无须换座位之用。
简单地说，席德号就是那种一个人可以控制一切的设计。
高斯博通号考虑到战斗用途，与控制的复杂性，将很多功能分开来，交由专属的人负责控制与监看。其实这又有点回到风帆船最初的形式，操舵手、瞭望手、扬帆手等等工作，是由不同人或不同的小组分工合作，以此来控制一艘大船。高斯博通号也是类似。
全封闭式的舰体，在舰桥内透过设置在飞空艇身上各处的奥术之眼，将外界的影像实时转送到舰桥的环景屏幕上。固定式的环景屏幕，分布在正前与左右。
后方与上下的监看，则是用子母画面的形式，缩小在特定区块。这样做，人们就不用为了观看特定方向，而转过头，忽略了其他方向。可以在同样的视野里，收集到更多方向的情报。
至于奥术之眼的功能，就只是魔法师协会有记载的最初型态能力。而不是几经某人升级过，可以当显微镜也可以当天文望远镜用，甚至能看到不同相位、不同维度与可见光外能量的多用途新奥术之眼。
奥术之眼的原始功能，已经足够高斯博通号使用了。假如想’看’到更多东西，这一船的魔法师要自己想办法。林可没有丧心病狂到在属于别人的飞空艇上，设置自毁装置。在未来，胡安或他的后继者们，想要改造高斯博通号是没有问题的。
解决了视野的问题，主驾驶手是使用跟水上船舰一样的轮辐舵。除了控制左右转之外，轮辐舵还可以前推后拉，控制着俯仰角。
飞空艇的速度则是由另外一个舱室的轮机长控制。由连接艇内大多位置的铜管来传音，发布命令。
虽然可以用魔法来解决传音的问题，但考虑到战斗状态下，会大量消耗艇上的能量池储备。可以用简单机械原理解决的问题，就用这种不耗费权能的方式来解决。
尽管铜管的铺设会占用一部份艇内空间。但在胡安等飞空艇乘员几经讨论后，他们还是选择使用铜管传讯的方式。比起占用一名传令员的人力，或是在战斗激烈时，魔法权能的不足或受到干扰，导致魔法传讯无法完成，铜管传讯付出的代价可说是相当轻的了。
除了舵手与轮机外，舰桥内还有负责朝各处炮位下达攻击指示的炮术长；在主屏幕之外，专责监看外界情形的瞭望官；负责监控飞空艇本身状态，包括各方面数据与舰体完好程度、防御力的防御官。以及负责艇内人力调度和轮值排休的水手长。
这些人在舰桥内都有各自的座位，以及相对应的控制面板，协助他们更好地处理本份内的事务。利用程序语言将复杂的指示整合在简短指令内的方法，对原飞空艇的乘员们都相当陌生，必须要从新熟练起。
但是用过的人都没想过要回去用老路数。反而是在已经做好的基础上，再度增添不少自己的想法，让自己的工作可以更加简化与快速。
而艇长的座位则是在正中央，高高隆起的位置。可以俯瞰所有座位的人员，甚至看到他们在做些什么。
虽然有些威权性质的意味在其中，但掌握所有人员的动向，这对指挥飞空艇又有正面意义。所以胡安很喜欢这样的艇长位设计，他还特地向技术公会订制了人体工学的座椅，安装在艇长位上。
至于那号称人体工学，其实只是一张坐起来很舒适的椅子罢了，鬼知道迷地的人体工学是啥玩意儿。
飞空艇副手的位置，则是在艇长位的侧后方，靠近铜管处。他负责传达艇长的命令，向正确的舱室发布。
通常是大副坐在这个座位上，但高斯博通号还有二副、三副到五副，总计五个副艇长，虽然各有职能，他们还是会流轮，至少一个待在艇长身边，并在必要时暂时接手飞空艇的指挥。
除了这些正式人员的座位外，舰桥后方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些折迭在墙中，必要时可以放下来的客席座位。给非舰桥正式编制的人员，有一个地方可以坐。
不过座椅归座椅，能够站着，就能够看到更多东西。所以登艇的’客人’们，没有一个人坐下来。他们都在东看看，西看看，就连林这个总设计师也是一样。但前者多是为了好奇，而林则是跟在座位上的人讨论，在设计与功能上是否有需要修改的缺失。
等到胡安进入舰桥，原本坐在艇长位上帮忙检查飞空艇状态的二副这才起了身，让出座位。胡安一屁股坐上那张他订制的椅子，舒坦地挪了挪屁股后坐定。朝现在待在副手位上的二副指示道：”回报各部准备状况。”
二副立即掀起全部的铜管盖子，朝全舰指示回报。按照规定，这个回报有先后顺序，避免众人乱糟糟的声音挤成一团，什么都听不清楚。虽然有些不顺畅，但舰桥外所有舱室，还是一一回报准备完毕。然后是舰桥内各座位人员的情形。
当得到副手回报全艇准备完成后，胡安当即起身，威风地一挥手，指示道：”轮机，半速前进。高斯博通号启航！”随即他朝后向某人眨了眨眼，得意神情不言而喻。
但某人一听到关键词──半速，当下就将剑桥后方的客席座椅拉了出来，并坐上去。最重要的，就是用安全带把自己紧紧固定住。哈露米跟卡雅两人反应也不慢，一看到自家老师的动作，她们马上就跟着照做。卡雅还费了点功夫，把茫然无觉的巴兰女侯爵固定在座位上。
李奥纳多看自己两个学姐都这么做了，他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照做了。然后是芬，虽然她有些不情愿。而同样登艇作客的卡维大公爵，则是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小题大作的魔法师一家子。
第1177章 半速前进
改建的高斯博通号所有座椅上，有一个在旁人眼中很奇怪的设计，那就是安全带。对这个设计，林可是用毫不妥协的态度，坚持设置。
对这样的坚持，胡安等众人虽然不理解，但也就每一张座椅上加个两条普通布料，一个普通材质的铜扣而已。对通体几乎都是魔法材料，昂贵非常的飞空艇而言，那就犹如九牛一毛，大家也就不再跟那位总设计师的坚持对着干。
如今高斯博通号飞空艇首次试航，那位魔法师跟他的人，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绑在椅子上。如此作为，众人除了不理解之外，更多的则是好笑，笑一个魔法师居然胆小如斯。就连自认熟知某位魔法师实力的老公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某人如此小心，当然是其来有自。要理解这一点，就要从飞空艇的浮空装置开始了解起。
传统飞空艇的浮空装置，是制作一颗巨型的浮空石，然后将船体’固定’在这颗浮空石上，让整艘船得以飘上天。有时会因为固定装置不过关，或是遭受外力撞击而松脱，导致浮空石往上飘，但船体却往下掉的乌龙事故。
所以如何把浮空石牢牢固定在船体上，可是所有飞空艇最重要的课题。
迷地人的工程逻辑，就是一样东西容易坏掉或故障，就是材料本身的质量不过关，也因此更换更好也更昂贵的材料就好了。这也是飞空艇造价如此昂贵的一大理由，因为大家都拼命用所能找到最好的材料来制作这个脆弱的装置。
为了解决这样的难题，气囊式的飞空艇于焉诞生。利用巨大的气囊填充更轻的炼金术产物气体，就可以降低浮空石固定装置的强度要求。至于背后原因是为什么，没有一位飞空艇技师可以提出合理解释。就只是因为其他人这么做，他们也就跟着那么做，并且有用就是了。
在某人来看，这只是因为气囊提供了额外的浮力，减轻船体的负担，所以浮空石的固定装置就可以不用太好的材料来提高其强度而已。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众人不知道其原理的设计，林怀疑，这其实也是某位穿越众带来的发明。迷地众人以结果论认可，并沿用这项设计而已。
而浮空石这项魔法道具，其原理就是固化了轻物术与飘浮术两种魔法的石头。而不是什么很科幻的反重力装置。当然，为了可以调节升降高度，势必会有其他种魔法作为控制之用。但主体还是轻物、飘浮两项。
既然知道浮空石的主要作用是那两个魔法，对林而言，要把轻物、飘浮两个魔法融入通体由魔法材料所打造的飞空艇，又岂是什么难事。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把魔法阵纹以类似电路板的方式，融入可作为基础的魔法材料中，使其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所以在其他人眼中，飞空艇最重要的浮空石固定装置，在林的设计里就成了毫无意义的多余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强化飞空艇结构的骨架，这个在其他人眼中跟浮空石固定架很像，但结构更复杂，规模也更大的设计。
这样子做的好处是，大幅降低了固定装置的材料强度要求，造价自然跟着下降。然后将轻物术覆盖整艘飞空艇，也变相减轻了飞空艇的飞行负担。
要知道在地球，所有动力机器都必须要面对的一大难题，就是自重。以汽车为例，愈大马力的引擎，自身重量必然增加。在速度提升的同时，必然会衍生出其他因为自重增加而产生的问题。
但在迷地，飞空艇的庞大舰体在魔法轻物术的作用下，意味着飞空艇一旦上天之后，它本身是没有重量的，只有搭乘在其上的人类与装载的货物有带来重量。
对没有数学，连带着物理知识全凭经验的迷地人来说，这代表什么，他们恐怕是茫然不知的。但对林来说，这就像是给一根羽毛插上了螺旋桨引擎。一旦这颗引擎以’半速’启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这还不够清楚嘛。
一如某人的预期，当引擎运转的轰鸣声透过铜管传到舰桥时，伴随而来的是强大的推进力，将整艘飞空艇迅速带离原地。然而搭乘飞空艇，而又没有将自己好好固定住的人们，在猝不及防之下，就成了滚瓜葫芦，翻了一地……
所有人，包括在起航前，骚包地站起身指挥的胡安，在滚成一片的同时，眼角看到牢牢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的魔法师一家子，以及某人脸上那张贼贼的笑容。比起明悟，更多人是在心中骂娘！好歹你也先警告一声，犯得着在旁边看戏。
这突然如来的强大推力，即使是自认为熟悉订制车的零秒加速，以及本身作为超凡者的卡维大公爵也没能够幸免。虽然没像其他人一样在地上打滚，但也是一个踉跄，走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子。
身为一个战士系的超凡者，尚且如此狼狈，这一船的魔法师能够好到哪里去。即使是坐在座椅上的人，因为没有将自己固定好，他们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度整得东倒西歪。
不过他们可不是什么只坐办公桌的文职人员，一个个都是在尸山骨海中杀出来的魔法师。所以哪怕是再糟糕的状态，他们一样快速地调整过来。
只是不等他们质疑那个知道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的人，为什么不提醒众人，疾行中的飞空艇又面临到另一次危机。第一时间确认各方面状况的胡安，直视前方大吼道：”奥利佛，前方！”
被点到名的是高斯博通号的主舵手。而胡安大声提示的前方，指的是汽车制造与研发中心外围的哨塔，在飞空艇的主屏幕上愈变愈大！
平飞的飞空艇径直往前疾冲。自带的浮力在没有控制的情况下，让高斯博通号的飞行轨迹略为上扬。这或许可以闪过中心外围的围墙，但哨塔的高度绝对会给飞空艇来一个迎头痛击。
担任主舵手的魔法师想也不想，将轮辐舵往后一扳，拉到极限。在飞行舵的控制下，高斯博通号立刻转以大角度爬升。
飞空艇外，汽车中心各处，放下手边工作围观的魔法师与工程师们，就这么看着以不可思议加速度前进的飞空艇，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极短的距离内，舰体几乎直立，如冲天炮般，朝着天空飞去。
”哇，上天啦。”一众不明究理的人，鼓掌欢呼着。
第1178章 论安全带的重要性
不论是迥异于平常的飞行动作，又或只是单纯的飞得高、飞得快，本就会吸引着常人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打从心底发出赞叹。所以站在汽车中心内部各处，甚至是临近中心，知道高斯博通号今日试航，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的吃瓜群众们，无不为冲上天的飞空艇欢呼。
但身在其中的人们，感受可就是截然不同了。
飞空艇中，那是彷佛末日的景象。第一声尖叫声是谁喊出来的，已无从考证。但有了第一声尖叫，所有胆子没那么大，或是想要舒缓一下紧张压力的人们无不放飞自我，尽情地拉尖声调，放开嗓门。
这其中最为致命的一位，就是同样歇斯底里大叫着的主舵手，魔法师奥利佛。他能够在旧高斯博通号坐稳这除了艇长与副艇长们之外，最为重要的操舵手职务，是因为他超强的记忆力，能够记着许多航线的航行方式。而且阅读地图，找到重点的速度也比其他人快。
但是再怎么优秀的一位操舵手，在遇上从没遇过的突发状况时，他的表现没有比被虫子吓到的小姑娘好上多少。同样歇斯底里地惊恐尖叫着，并且随着飞空艇突兀地爬升，他甚至跌落座位，只余双手死死抓着轮辐舵，让自己不至于被甩飞。
这正也是飞空艇会死命爬升的主因。飞行舵一直是处于仰角上升的位置，而且还拉到极限。
就在高斯博通号飞行角度开始后仰，准备倒飞的时候，林坐不住了。他先是一个闪现术，将那个不知道该做什么，尽添乱的舵手从他原本的位置上，转移到自家学徒身前。
那位惊慌失措的魔法师，就这么横卧在三名魔法学徒身上。林喊了句：”抓紧他！”让自家学徒把人给固定住，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到处翻滚。同时自己使用闪现术，来到轮辐舵前。这时高斯博通号已经变成几乎是倒飞的姿势。
林顾不得将自己重新绑上安全带，而是直接给双脚附加一个魔法——如履平地术，让自己可以稳稳地站在原先的地板，如今天花板的位置上。
第一时间推平轮辐舵，让飞空艇不再继续以仰角飞行。因为这么一个大回旋，在倒飞之后就是往地面俯冲。林可不相信通体由魔法材料打造的飞空艇，能有迷地这颗星球硬。
紧接着就是将轮辐舵往右勐一打，打好打满！高斯博通号随即一个侧翻。因为来自于不同方向的变动，这又让飞空艇内刚站稳的众人被甩了出去，又是一阵豪迈的滚翻。
在仪表板上的水平仪指示着飞空艇恢复水平后，林连忙回正轮辐舵。然后按照着仪表板上的数据显示，微调飞空艇的姿势，使其保持平稳飞行。至少不要往地面冲。
之所以会一切看仪表板，实在是刚刚的爬升与翻滚动作，所有人包括林自己都被晃得七晕八素外，个别体质较差的人，甚至出现了黑视的现象。这时要靠感觉，来确认飞空艇是否恢复水平，根本就不可靠。仪表板上所呈现的数据是机械测量出来的结果，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
比起大多数人都还要有准备的林，虽然仍在晕乎，但他还是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扫视一眼全场，尽管能够上到舰桥的法爷们，各方面的适应力都优于平常人，但要又摔又翻，被折腾了好一阵的他们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好像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林干脆喊起了自己的学徒。
”卡雅，来帮忙检查飞空艇数据。”
某人带上飞空艇的几个学徒，虽然同样经历过刚刚的一阵折腾，但至少他们有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所以晃归晃，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又摔又撞的。所以自家老师一喊，她们还是比其他人更快恢复状况。
卡雅同哈露米，两人熟练地将被自己横抓在怀中的男人，也就是飞空艇的操舵手往外一推，便解开安全带，来到飞空艇防御官的位置上。原本应该固守在此的魔法师，早就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高斯博通号的所有程序化介面设计，是由卡雅做出原型，再慢慢教着后续接手的魔法师学习P语言，并一步步调整而成。所以各方面的功能与数据的解释，她也相当熟悉。所以她不假思索，直接回报道：
”现在高度离地九千一百三十六公尺，速度为时速一百七十七公里，稳步提升中。外界气温零下二十八度，气压三十千帕，东南东风。可观察到艇内温度与空气正持续流失中。”
很多数据，林为了让自己方便理解，都直接沿用了地球标准。反正这年头的迷地，还没有人去数字化规范那些环境参数。而沿用这套标准规范的更大意义，则是在于可以直接套用那些已经成熟的公式体系，不用再经过一次换算。
而卡雅所回报的状况，可不是什么一切安好的福音。林连忙喊着死死抱住自己那张艇长宝座的胡安?贾维尔，说：”胡安，通知你的人。轮机降至一速，并且开始加压内舱，启动供暖设备。所有人动起来，检查飞空艇的气密性缺失，以及损害控管。能够维修就当场维修，不能的就进行临时性补强并记录，回到地面之后再进行修复。”
坐回到椅子上，胡安第一时间是七手八脚地摆弄着安全带，想要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只是他原本就没在意铜扣，自然也没去注意其用法。如今临时要扣上安全带，却是怎么摆弄都不成。最后他干脆直接打个死结，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
而胡安的动作也并非个桉，几乎在舰桥上的所有人，还能爬回自己座位的，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就算是被林和卡雅占走座位的两人，也都连滚带爬的，坐上舰桥后方客席的位置，一样把自己固定住。
把自己牢牢绑在椅子上后，喘了几口气，稳定下情绪。胡安才按照林的吩咐，朝飞空艇各处的人员发布命令。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不管是慌乱或镇定的情绪，都像是会传染一样。当胡安对飞空艇各处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镇定时，各舱室也有条不紊地回报着各自情形。就好像半分钟之前的那场混乱不存在一样。
不过某人心想，这是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影像。假如让其他地方的人看到舰桥的狼狈模样，恐怕会大大地打击士气吧。
第1179章 飞空艇的机动能力
能够成为飞空艇乘员的人，无一不是精锐。他们也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人，不是什么新丁。那场混乱不过是吃亏在他们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只要有人出面领导，他们很快就能重整，让一切回归到正轨。
重新掌握一切，也把自己绑在座椅上的胡安?贾维尔，这时才用哀怨的神情看着自己这个老朋友。
一如既往，对待他就是要小心翼翼呀。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坑。偏偏他挖的每一个坑里头，总有看起来鲜美香甜的果实，诱惑着人往下跳。
将轮辐舵用固定锁扣住，让飞空艇保持平稳飞行。林来到卡雅身后，指示着自己的学徒，调用高斯博通号的飞行数据，查看着他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胡安的声音这时幽幽响起，说：”好友呀，你不觉得在发生这一切之前，你应该先通知我们一声。”
用着和胡安相同的语调开头，林无奈地摊手说道：”好友呀，我光是设计个安全带，就被你们嘲笑半天。你觉得我先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会有多少人相信？假如我在事前就告诉你们，我设计出来的飞空艇，操控性是很纤细的。引擎那边我就设置了十二段的变速，不要一上手就来个半速或全速前进，会出事的。还有控制方向舵也是一样，不要动不动就满舵打到底，会相信的有多少人？”
扭过脑袋，林将注意力放回卡雅调出来的数据图表，同时继续说道：”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可不只听过一次：’老子在飞空艇上服役了大半辈子，哪里有需要听你一个小娃娃的意见’或之类的话。就算没有明讲，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即使我有过建造了一艘席德号的成绩，怀疑的人也是多过相信的人。你想想，前段时间里，我花最多时间的，是在研究飞空艇改建的技术改进，还是在说服你们相信我的做法？”
所以某人后期才会来个眼不见为净，让学徒出面转交图纸。信就照做，不信拉倒。
胡安对此，也是百般无奈。飞空艇上用的老人不少，这些人就算对自己表现的再忠诚，也不代表他们就会盲从自己的判断。而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创造很多突破原有认知的奇迹，正是他们眼中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反正以结果论，这个男人总是可以说服或打脸很多人。
不过胡安也没想过花功夫去弭平这样的矛盾。反正这就是一场交易，飞空艇改建完成后，自己就要回到雷昂区，迷地的西南半岛。盖布拉许?崔普伍德同样清楚这一点，也就更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然而看着这位老朋友和他的学徒，已经没再将自己绑在座椅上，胡安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试解了一下被自己打成死结的布条，但扯了几下扯不开后，他干脆食中指并拢，使用魔法利刃术，一下子就切开了安全带，将自己解放出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朝着林走去，问：”有什么数据引起你的好奇吗？”问完后，又转头朝着自己的副手吩咐道：”找人把我座位上的那两条带子修好，或直接更换。之后或许还会用到。”当胡安再回头看向某人时，他的注意力却是在林的双脚上。
面对老友的疑问，林回答道：”我在检查刚刚的爬升数据。虽然不完全是垂直爬升的动作，但我们也在短短的七分多钟里面，一口气爬升到九千公尺以上的高空。这已经完全超越我对螺旋桨引擎的认知。不光是爬升的速度，以及引擎的使用高度限制。果不其然，虽然在这样的高度还没因为管线冻结而停止运转，但引擎的输出功率也确实有下降。”
”哦，当初造好席德号之后，你没有做过类似的测试或动作？”
”我驾驶席德号时，有做过大角度爬升。像这种几乎垂直爬升，到后来还翻飞的动作太蠢了，还真没做过。这又不是开战斗机，要来一个英麦曼回旋。”
尴尬地笑了几声，胡安又问道：”你说那个英麦曼回旋是什么？还有战斗机是什么？”
”嗯，战斗机是一种灵活度很高的单人飞行器。至于英麦曼回旋，——”
林使用白板笔术做出了简单的机动轨迹，辅助解释，
”——其实就是配合飞空艇垂直回转，以及舰体左右翻滚的动作。这是用来急减速，并且调转方向，摆脱后方追兵，甚至反咬尾对手的一个高难度机动动作。只是刚刚的状况，我相信最后的改出不会被完成。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我们直接俯冲，撞击地面。”
”哦，这样的机动动作有价值吗？”胡安双眼发光，饶富兴趣地问道。
林却只想要打消对方的念头，说：”对我所说的小型单人飞行器或许有，但对飞空艇，没有必要吧。”
”为什么？”
”小型单人飞行器受限于使用者，所以搭载的武器攻击方向只会是正前方。而为了攻击前方的敌人，所以会需要很多特别的机动动作，让敌人稳稳地落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中。但对于体积相对大很多，且由多人操控的飞空艇来说，根本没有这样的必要。”
”只要增加武器跟攻击方向就好了嘛。”胡安立刻想到关键点。
”没错，对一个飞行的战争要塞来说，多余的花俏动作是不必要的。只要增加更多炮位，增添更多人手，就能够同时朝着四面八方发起进攻。这时让里头的乘员有一个平稳的环境，可以灵活地互相支持战斗还比较重要，而不是把所有人摔得头昏眼花，或是把人绑在椅子上。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给控制舵增加一些限制，让它不管怎么操控，都不会做出这些超出正常范围的机动动作。这样的改进主意，如何？”
沉吟片刻，胡安说道：”有没有可能做成一个开关。就是平常时按照你所说的限制来控制飞空艇，但在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解除限制，做出这些非常规的机动。”
”做成开关呀，假如这是你想要的，也不难做到。只是这样的话，针对超机动状态下，飞空艇上所有物品摆设，你们就得考虑在翻滚的机动时，这些东西要怎么收纳。摔坏倒在其次，伤到人还比较麻烦。”
胡安大手一挥，说：”这种小事，这一船的魔法师自然有办法解决。只是我很好奇，刚刚你给自己加上的魔法，是如履平地术？”
第1180章 魔法碰撞科技
顺着胡安的视线，林也看向自己双足。特殊的魔法咒印在脚底板所踩的位置，结成一个清晰可见的魔法阵纹。也正是这个魔法阵，改变了自身对于重力方向的认知，而能够稳稳地站在脚底板所接触的平面上。
林回道：”是的，是如履平地术没错。”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反过来，把这个魔法附加在物品上，让所有站在其上的人们可以稳定地站着？”
”利用如履平地术，替代重力装置嘛。真是有趣的想法。”林搓着下巴，同时思索着。
很多硬科幻作品，之所以还是被归类在’幻’字辈，而无法上升到’科学’的层次，就是因为他们总是提出一些即使是科学理论也无法证实可实现的技术。其中一项就是重力装置。这当中就包括镁帝两大扛霸子科幻作品：Star_War和Star_Trek，都有相同的问题。
宇宙船内的生活本该是无重力的形式，所有人的行动都以漂浮为主。但在很多描述太空航行的科幻作品中，人类在宇宙船中的行动却能够正常行走，正常运动，彷佛他们还置身在地球的环境中。
要是宇宙船的正下方，有携带着一个质量高达五万九千七百二十二京吨，约莫等同于地球质量的物体，且体积不会过小，形成奇点，才有可能提供与地球相当的引力环境，让生活在其上的人可以像在地球一样正常生活……谁家宇宙船出门，随身带一颗地球的呀。
有人说可以利用离心力，模拟出1G的重力环境。这个科学理论没错，也有技术上的可行性。但看看那些作品中的宇宙飞船形式，哪一种像是可以利用离心力制造1G重力的模样？
但是林可没有想过，这个千古难题在魔法侧的世界，居然这么好解决。直接一个如履平地术就完事了。
说起来这个魔法，有相当程度的’唯心’。它改变了人对于重力方向的认知，认为只要是自己踩的地方，就是可以站立的地面。至于为什么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对某人而言仍是无解。
林施展这个魔法时，就只是使用其最基本的型态，也就是由魔法师协会所提供的版本，而无法进行其他修改。最主要也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无从改起。
虽然如履平地术是施加在’人’或’物’的身上，改变其认知，从而得到其效果。但要反过来，施加在’物’的身上，让接触者被动式的认知被改变，进而得到同样的效果，这样的做法在魔法领域中很困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是少不了要进行一番研究就是了。
不过只是解决重力方向的问题，并不代表飞空艇就可以浪了。另一大挑战就是G力，在那些硬科幻作品中，有所谓的惯性阻尼器，将G力的影响降至最低。
然而魔法在这方面，就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法。顶多就是加强人的体质，让人可以适应更高且时间更长的加速度而已。但这终究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只是一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表现而已。
但就跟自己对于魔法的认知，依旧是根基于自己那前半辈子所累积的科学知识一样，迷地土着们完全没有自己脑海中，那些科幻作品的包袱。再加上胡安本身就是位见多识广的大魔法师，针对飞空艇高斯博通号在试航中所出现的问题，胡安可是提出了很多林所不曾想过的解决办法。
两个老朋友，就这么进入很严肃的讨论之中，针对魔法，也针对高斯博通号的改进思路。而舰桥中的其他人，也从原先的混乱中恢复，纷纷离开各自的座位，或是放松绑得太紧的安全带，开始检查起自己所负责范围的各项数据。这些可都是在试航之前，就分配好的工作。
同时待在舰桥上的二副，在和其他副艇长做过简单的交流后，就朝着飞空艇的各处舱室视察。虽然从铜管的回报中，各地在混乱后的恢复状况良好。但实际情况如何，还是要亲眼确认过才能有最直接的了解。
先被闪现传送离开原位，后又被两个学徒推下地，摔了个不轻不重的一下后，操舵手奥利佛也找回原本的状况，重新回到舵手的位置。只是这回，他就只是检查着船舵的状况，不敢随随便便再来个极限操作。
奥利佛很清楚在刚刚那场混乱中，他的丑态占了多大的影响。要是这笔帐被人翻出来在台面上讨论，恐怕现在这酬劳丰厚的职位就要离自己远去。所以现在的他以稳为优先，生怕再犯什么错误，几笔帐被人联合起来清算。
只是人在害怕什么，就容易发生什么事情。本以为一切已经恢复正轨的人们，除了奥利佛有着忧心之外，突然又被飞空艇的一阵剧烈摇晃给吓到。所有人本能式的抓住自己的座椅，甚至有人还神速地将自己用安全带固定住。
只是在一阵剧烈晃动之后，整个舰体发出隆隆声响，并且轻微晃个不停。所有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飞空艇遭到破坏，右二引擎停机，右侧舰体出现大面积破损。”负责飞空艇防御系统的魔法师大吼道。
林首先惊讶地说道：”怎么可能，九千多公尺的高度，有什么魔兽会在这样的高度袭击别人？就更不用说其他飞空艇了，这个高度上不了，可是大多数人的常识。难不成我们在空中撞到礁石了不成？”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高斯博通号的引擎是安装在飞空艇内部，再经由曲轴连动，牵引设置在外部的螺旋桨，产生推力。这是出于在高空维修的方便性考虑。毕竟飞空艇的浮力并不由螺旋桨引擎提供，要是在空中发生停机事故，是可以直接进行维修作业的。
但就算引擎设置在飞空艇内部，也十分靠近舰体外壁。这意味着足以造成舰体破损的伤害，是有可能直接破坏引擎，造成停机的。
不过就跟某人的疑惑一样，九千多公尺的高空，基本上是生物禁绝的领域。没有飞禽在这样的高度活动，因为这样的高度没有猎物，提供牠们生存所需的食物来源。
这样的话，飞空艇是遭遇到什么攻击，才会造成如此损伤？
林一个闪现，来到监视着飞空艇外部情形的瞭望官座位旁。利落地切换屏幕，检查艇外的每一个角落。
第1181章 虚空的轨迹
得益于奥术之眼的设置并不需要太高的成本，相较于飞空艇造价来说，所以林在高斯博通号上做到上下前后左右无死角的监视。而在画面上可以看到右后侧的舰体破开一个恐怖的大洞，甚至还有人被抛飞出去，但就是没有看到罪魁祸首是谁。
使用闪现术将被抛飞的人救回舰桥。对现在的他而言，那点速度的捕捉不算什么。不像过去，稍微高速一点的目标，就会出现定位失准的状况。
之所以毫不犹豫把人救回来，是因为不想在救或不救之间的考虑，浪费太多时间。在没有后顾之忧后，林第一时间闪现至飞空艇的舰体外壁上方，查看袭击者可能逃逸的方向。
虽然说升级飞空艇上的奥术之眼，把自家的研究成果全部安装上去，也许可以在某个侦查模式中，看到肇事者的身影，但这么做太浪费时间也太慢。尽管自己对于时间类魔法有所涉猎，但林有种直觉，就是对方可能免疫时间类魔法的影响。
别看时间与空间属性的魔法，在所有魔法类型中应该是属于相当上位的层次，等闲魔法师无法轻易抵抗。但其实这两种魔法的使用限制也最多、最麻烦。
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对手和自己一样，都是属于主位面或附属位面的生物，目标明确。但假如对手是虚实不定态，如魔王子阿札德；或是如神灵一样，多维度固定态。那么时间与空间魔法想要产生正确作用，首先就要定义明确对方的’位置’，才有可能受到魔法效果影响。
假如做不到这点，那就跟对方’免疫’时间、空间类魔法差不多，不会被魔法效果影响。
如果对手真是这种类型的，那么要追上对方的唯一办法，就是现在立刻开始动作，追踪对方！
来到艇外的顶端，林冒着高空的寒冷，与高速飞行所带来的强风，双目用力，观看着敌人可能远去的方向。时至今日，林的双眼再也不是那只能接收可见光的普通人眼眸，而是整合了不少在奥术之眼上开发的功能。
虽然还没有追上奥术之眼的多样化，但也相差无几。即使如此，也没能找到袭击者的身影，就只能看到对方在空中所留下的痕迹。
那是犹如空间被撕开一个破洞。透过裂缝，林隐约可以看到不属于迷地主位面的异种能量，正源源不绝地流入迷地，与迷地原有的八种原始权能进行混合，然后对消灭！
就这么产生灭世的危机，这种说法太过夸张。因为被破开的隙缝，正缓慢地’愈合’；两个不同的世界，也将再度隔开。不过林注意的，还是裂缝的成因。印象中，自己好像看过这种痕迹，还不只一次。所差别者，在于这次观察到的裂缝比往常所观察到的都还要大。
一个闪现，离开了正在飞离的飞空艇，林使用漂浮术，将自己固定在这高空之中，观察着空间的裂缝。而这并不是单独发生的现象，在距离高斯博通号的破损造成地点，也就是第一道空间裂缝的位置，后方一定距离处，有着第二道裂缝。
这也就是说，造成飞空艇毁损主因的肇事者，正朝着和飞空艇飞行方向，相反的方向前进着。林二话不说，朝着第二道裂缝的位置前进。
然后林发现了第三道、第四道裂缝，甚至捕捉到了正在制造裂缝的身影，尽管是转瞬即逝。只是这一切都无法从正常的视觉视野中看见，得要浪费相当的力气与算力，才能够在维持自己漂浮在高空中的同时，搜寻到其他空间裂缝的位置。
没得讲，直接求援。顾不得机密露馅，林直接用内部即时通讯，说道：”芬，来帮我的忙。我需要有人带我飞，速度要够快才行。”
对于某人点名自己，而不是要求飞空艇掉头，很明显就是需要比飞空艇更快的移动方式。芬当下便用闪现术回家一趟，换上大成的四灵服。全开的威能毫不遮掩，重新现身的瞬间，就镇压住了舰桥上的所有人。众人惊惧之间，身上的压力又骤然消失，原来芬已经闪现到飞空艇外侧。
四大元素之灵的虚影，自四灵服上跃出。她不但融合为一，更如鲸鱼般吞噬着周遭的权能，协助自己成形。眨眼间，一只电光缭绕，以青色火光凝聚成实质般虚体的火鸟，于高斯博通号上方跃然而生。
她光是躯体，就与高斯博通号差不多大小。双翅一展，飞空艇更像是玩具般，显得异常渺小。修长的颈部高昂，啼叫出不存于现世的声波，直贯入所有人的心灵之中。强大的灵压，更压迫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大部分魔法师或战士而言，这是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力量，使人不敢心生觊觎，唯有匍匐于地，向其顶礼膜拜。但极少部分人知道，这便是神灵降临的象征。只是他们不清楚，来者何神。
也许四大元素之灵没有相对应的神格，但以力量位阶论，她有着不逊于诸神的高贵品阶。就更不用说这一回四灵齐出，能给凡人带来多强烈的压迫感。
不过两位当事人却不管这种小事，林就只是想要追上破坏飞空艇的元凶而已。立于玉颈之后，芬控制着雷鸟来到林的身边。落足于鸟身之上的某人，立刻将全副精力放在追踪那在虚实之间穿梭的奇特之物。
林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活物，又或只是某种迷地特有的自然现象。就好像日苯妖怪奇谈中，将旋飞枯叶，拟人化出一种名之为镰鼬的妖怪在作祟一样。他就只是想追上对方，做进一步的确认。
假如是高空所特有的迷地环境现象，就好像当初自己放上一颗卫星，结果被莫名其妙撞下来一样。那么自己就得要了解原因，然后才能进一步思考规避的方法。
当初那件事情的成因，可是至今未明，所以林才迟迟不敢放第二颗、第三颗卫星。那么飞空艇在高空捱撞，究竟是偶发的个桉，还是会成为频传的通桉？
假如……对方是活物，是不是胡安曾经提起，会穿梭在不同世界，偶尔夹带一点异世私货的虚空之龙？
假如真是那条龙，有没有可能成为自己回家的手段？
无论如何，林都想要找出一个答桉。
第1182章 追失与第二回事故
虽然很想找出眼前的情形，究竟是自然现象，或有某物在作怪。很可惜的是，在收集到足够多的轨迹讯息之前，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判断。甚至让芬过来帮忙，也不过是在确认下一个空间裂缝后，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抵达，以方便自己继续观测，而不至于追丢。
但随着一次次跃进，林突然有种感觉，对方应该是某种形式的活物。因为每一道空间裂缝的距离间隔愈来愈长，就像是对方知道有人正在追它，所以加快速度一样。
这个发现，自然让林追得更起劲。有芬的帮忙，自己可以不用考虑滞空与前进的问题；而是将全副心神放在环境的侦查与计算上面。希望找到蛛丝马迹，让自己可以更准确地追踪对方，甚至预测落点。而不是在它下一个破空的地点出现后，自己才能追上去。这么做，永远都慢了一步。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不容许自己慢慢地推导出对方的规律。每每自己觉得灵光一闪，找到了对方前进的轨迹时，下一个实际出现的位置就会重重地往自己脸上甩一巴掌。假如预测的结果有些许误差也就算了，假如是直接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那就只能承认错误。
错上几回，林甚至没空去抓计算中的错误在哪里，因为自己距离纯粹观测的空间裂缝出现位置是愈来愈远。到最后，下一道空间隙缝的位置甚至从视野中消失。
要知道，这可是在数千公尺的高空，完全没有地表的视野限制。视力能够看多远，自己就能观测多远的距离。而云朵的遮挡在那特别的视野模式中，根本不成问题，但还是让对方逃逸了。
林又让芬带着他，朝着数个方向移动，希望重新找到对方的踪迹。很可惜的是，最终找到的就只有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只余下这里曾经出现过空间缺口证明的能量乱流而已。相同的状况再遇上几次，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完全全追丢了。
失望地看向远方，林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们跑多远了？”
”少说也有上百公里吧。”芬做为一个工具人，就只是回答着某人的问题。但看着这家伙似乎还想锲而不舍地追下去，她不得不说起后方的消息，道：”不回去吗？飞空艇那边的状况好像很糟糕。”
”飞空艇嘛。”回味一下这个词的意思，林稍微回过神，点头说道：”好吧，哪就回去。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是飞空艇往下掉了。”
”嗯，往下掉了。往下掉了！”相同一句话，后一句的音调却陡然拉高。林古怪地看着说话的美人儿，从她口中听不到任何焦急之意，彷佛那件事平常的就像是早上起来要吃早餐一样。但某人记得很清楚，似乎没有给那艘飞空艇设计任何高空缓降的措施。
”快，快回去，应该还来得及救人。哎呀，我傻了，我直接过去就好，妳慢慢来就好。啊，不是慢慢来，快点来，应该也会要妳帮忙。”林焦急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说完后，也不管人有没有听懂，当即一个闪现，从元素之灵的背部上消失。
飞空艇上有自家三个学徒在，只要他们戴着自己送出去的戒指，找到人根本不算是问题。林就靠着戒指定位，直接回到高斯博通号的舰桥。而芬也随后出现。
只见一群魔法师、大魔法师正如无头苍蝇一样，自己使用光亮术照亮封闭式的舰桥，并在已经失去所有功能的控制面板上东摸西摸。有人甚至到处拍拍打打，希望飞空艇的功能会就这么恢复。但一切都是无用功。
高斯博通号虽然还没陷入自由落体的境地，但眼看着高度已经无法维持。舰体在空中打着旋往下降，明显是引擎只剩下单边作用，且出力已经失去协调平衡的状况。
几个学徒倒是很有自觉，他们将自己用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但几个丫头却是手握着手，不安情绪一眼可见。反倒是唯一的一位男性，李奥纳多这时只能咬着牙，勉强自己不要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出声。
林只看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高斯博通号在设计之初，连接半永久能量池的权能传输通道，是整艘船为一体的。也许一两个小地方故障，还不会出现问题。但只要出现大面积的故障，像舰体外墙破了一个大洞之类的，就会造成权能传输瘫痪，继而让整艘船失去动力。
或许该将权能的传输方式改成区块式的集成，才不会又发生这种一个断点，全体完蛋的搞笑事件。而引擎之所以还在动作，当然是因为它的动力来源并不是从飞空艇的半永久能量池汲取，而是跟汽车一样，燃烧精炼过后的汽油。
不过那都是事后的改进了。林看到慌成一团的魔法师们，知道他们纯粹是不熟悉新高斯博通号的布局与性能，所以才会不知所措。更不用说现在还打着旋，纵然没有之前大回转那么刺激，也是不一样的体验。所幸有过一次经验，大伙儿的应对还算恰当，没有再把自己摔得七晕八素。
不过就这么干瞪着眼也不算事，胡安倒是故作镇定，指示众人回报情况，尽管一点屁用都没有。林干脆来到胡安身边，直接指示道：”让一部分人去轮机室，施展羽落术在浮空装置上，从那里可以作用到整艘飞空艇上。多余的人手可以去各个外壁的炮位，做同样的事情，一样会有效果。然后通知轮机室引擎停车，他们那边继续运转，我们就得继续打着旋，没完没了。”
胡安?贾维尔往后撇了一眼，看清楚说话对象后，他便立刻朝着自己的副手吩咐道：”按照先生的指示，把命令下达下去。”
草草行了一礼，副艇长立刻掀起身旁铜管的盖子，不管对面传来的声音，就只用更大的音量吼回去。
一边听着自家副艇长下达命令，以确认对方没有下到错误的指示。另一边胡安头也不回，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对某人闪现术知之甚详，胡安知道，假如这个魔法师想逃，且带着他要带走的人逃跑，是没有人跟得上或阻止的。
第1183章 平安落地
不过林这回可没有想一个人跑，或是带上几个学徒逃跑。眼前的状况，可还不到必须要独善其身的地步。顺手就能救的事情，没道理不卖这个人情。
他指了指身后，刚跟着回来的美人儿，说：”我跟芬从外头试着扛飞空艇降落。现在要你们开任意门传送出去，跟我做一样的事情是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你们就在内部帮忙，能够把飞空艇的重量减得愈轻，就能够把迫降的损害降到愈低。”
”好，万事拜托了。”胡安又一次把打死结的安全带给切开，点了舰桥上几个派不上用场的人，跟随他去救援各处。一般魔法师施展任意门的魔法，都需要在相对安稳的环境，即使在战斗中也一样。但眼下很有可能把自己传送到不知名的鬼地方，所以胡安没打算尝试。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太过突然，胡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某人的指示，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提醒。回想起飞空艇的结构与布局，他很快就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拯救自己的小命与这艘刚改建完成，但看起来命途乖舛的高斯博通号。
林和胡安的对话声量并没有刻意压低，舰桥内的其他人当然也都有听到。哈露米和卡雅最有自觉，第一时间就解开安全带，同样准备帮忙。李奥纳多跟巴兰女侯爵两人慢了半拍，但看起来也想要帮忙，林却制止了后两人，说：
”丫头，妳们去外舱，找空缺的炮位帮忙。一样施展羽落术。至于你们两个，这里没有你们帮得上忙的地方，好好坐着，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大公爵大人，麻烦你也留下来，照看一下你自己的孙女，跟我的学徒。”
林转头朝着不知道该做什么战士系超凡者的卡维公说道。
同样派不上用场的两人，李奥纳多无心于魔法，某人也不曾强求。而巴兰女侯爵的教育方式，根本就是脱离了协会所提供的学徒级魔法教学步骤，直接进入生命与死亡的课题。所以像羽落术或轻物术，这些算得上是基本魔法的应用，估计女侯爵是一窍不通。
既然他们没办法帮得上忙，那么保护好自己就是唯一的选项，最主要是别给其他人添乱。而这样的要求，也算是符合了老公爵的想法。
对于从高空往下掉的东西，卡维公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帮忙，顶多自救而已。但同样在飞空艇上的还有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他也不可能一走了之。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那个魔法师神出鬼没的传送能力了。
但既然他还没想跑，就代表这艘船还有救。老公爵也就不用妄作恶人，只想着自己保命。把还想要跟着自己闺中密友离开的孙女压回到座位上，重新将安全带扣紧后，老公爵恶狠狠地朝着旁边的大小子一瞪，说：”我对男的可不会这么客气。所以，请乖乖坐好。”
虽然用上了’请’字，但那双瞪得比牛都还要大的眼珠子，还是把李奥纳多给吓得跌回座椅里。他忙不迭地将安全带重新扣上，示意自己一切遵照吩咐。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正如林的想法。假如他们待的地方是传说中的浮空岛，全靠一颗密瑟能核飘上天空的，那还不好说。但他们身处的地点是通体由魔法材料所打造的飞空艇，上头还有近百位魔法师。
就算飞空艇本体因为故障，造成权能传输中断。这么多魔法师，大家把自己当人肉电池用，也能让飞空艇重新上天。但林可没有想这么榨干人，而是安稳地降落地面，维修后重新起飞，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又不是什么战争时期，飞空艇落地就会被俘虏的。没有这层顾虑，当然就是迫降呀。至于会不会迫降到什么危险的地方……近百魔法师，一个战士系的超凡者，一位前魔王，还有一个能力不知道该怎么评阶的男人，就算掉进了龙巢，这些人恐怕会顺手杀龙越货，不带商量的。
不过高斯博通号迫降的地点还不错，是在一处开阔地。尽管不是人类聚集点，周遭也有一些魔兽出没，但这些不会说人话的高智商生物，也没打算冲到一船魔法师面前秀存在。
大多数魔兽嗅了嗅空气中的权能浓度后，就隐密地退开了。个别跃跃欲试的，在确认了那群人之中，夹带着龙族的气味之后，也都退开了。
要知道，林会收留黑龙奥古斯都，那个在龙族中属于老弱残兵的被遗弃者，除了利用对方的龙威来日常锻炼自己的精神外，沾染了他的气味，还可以驱逐一些不入流的魔兽。后者的效果算是意外之喜，对林这个不以狩猎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人来说，倒是省却了自己不少麻烦。
飞空艇落地瞬间，难免有些重摔，但也比高空直接坠落还要好上很多。而那点小事，对这一船至少都魔法学徒以上等阶的人，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众人蹦了蹦，确认自己好手好脚的，没少了哪个零件，就开始检查起飞空艇的状况。
虽然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但对一群魔法师来说，徒手举起飞空艇，手动掰出起落架之类的事情，真心不是太困难。至于维修什么的，直接就用魔法塑型术了事。参与首次试航的人，多少也都参加了飞空艇的改建工程。手工搓零件，算得上是他们的日常作业了。
不过在维修之前，要先搞清楚成因，然后思考有没有方法可以避免未来遇到同样的问题。而不是单纯把飞空艇维修回原状，然后下一次遇到空中撞艇事件后，又不可避免地来一次坠机意外。
林虽然猜到了飞空艇坠落的原因，但他也还需要证据来证明。一来是说服别人，二来也是为了寻找正确的解决办法。而不是拉里拉杂的手段弄了一堆，结果没弄到点子上，之后又发生一次同样的状况，那可就砸了自己的招牌了。
只是稍微研究一下，林就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现象。他惊讶地招来芬，指向他所发现的地方，说：”妳看，居然是权能回路先爆炸，然后才是船体破裂。妳觉得要什么样的破坏，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芬虽然看了，但她也和其他好奇的魔法师一样，看不出来先后的差异。因此朝着某人投以疑惑的眼神。
为了解释，林只得用白板笔术在空中还原了破裂的船体边缘，然后将炸开变形的船体掰回原状，包含上头本该隐而不现的权能回路。但还原后的图像，没有人看出任何毛病。直到林将设计图中，高斯博通号该部位的船体设计给展示出来。一经比对后，所有人都看出问题所在了。
第1184章 破坏者的痕迹
在原始设计图中，本该笔直的权能回路线条，在被扳平的破坏船体示意图上，线条却有了些许的弯曲。属于那种非强迫症患者看不出来的程度。但这点变形，在魔法师眼中却是不得了的大事。
至少今天之前，没有人认为被刻画下来的权能回路线条，能够先于载体被破坏。那就好像写在纸张上的字迹，字体的线条会自己改变，却不是因为纸张被破坏或揉捏之故。当然也不是有人涂改，因为涂改并不会扭曲原本的线条笔顺。
但这一切的成立，是基于观测者与被观测者都是来自于所身处的三维主位面。跳脱出常人所能接触到的世界，其实有不少力量或情形，有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这些当然引起魔法师们的兴趣，他们纷纷讨论起是什么样的力量与破坏形式，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害。
这些讨论对林跟芬两人来说，当然也有所启发。但精于计算的两人，更习惯用数学论证。所以当有人提出一个意见时，他们总是会去计算其可能性是否与实际情形相似。
不论是虚实相位的转换，或是降维、升维的操作，要配合什么样体型的特殊生物，多大的冲击力，能够造成什么程度的扭曲。因为涉及到的变数很多，已掌握的讯息有限，所以有很多结果，根本就只是一个数学公式。
要是硬凑答桉，那可能就只能得到一个多维的矩阵。因为有太多变数未知，只能用穷举法列举各种可能。而为了方便理解，林和芬两人更将得到的公式作图。同时倒推造成飞空艇事故的元凶，其可能质量与撞击力大小。
当讨论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基本上其他魔法师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看着林和芬两人之间，各种公式横飞。许多繁琐的计算，他们还没搞明白里头的加减乘除，人家就已经得到结果了。
再加上迷地的通用语，也已经来不及准确地传达两人的想法，更是下意识里改为龙语对话。谁叫龙语是能够在最短的音节里头，塞进最多讯息的特殊语言。
要不是芬很排斥使用匣切，对他们而言最快速的办法，还是被拉进匣切的意识境中交谈。意识境中再长再多的讨论，现实中也只是弹指一瞬。
既然美人儿不乐意，某人除了乖乖配合，还能有什么方法。
不过这众人冷场，只集中在两人的讨论意外地嘎然而止。林和芬两人都是一脸苦恼，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这时还是最为熟悉他们的胡安，开口问道：”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吗？用大家听得懂的语言说一次如何。”
胡安看似关心的话，其实也隐含着某两人直接用龙语交谈的抱怨。可是在场那么多魔法师，谁也无法说林和芬两人的不是。谁叫大家先跟不上他们对话的内容，那么被抛弃也无可厚非。
魔法师对于自家学徒的责任，也只到三环学徒级魔法而已。更高深的部分，不是偷师，就是自学。指望自家老师像学徒时代一样，手把手将自己教到会，那就太天真了。
就不知林和芬两人是同时装傻，还是真没听出来胡安话中的怨怼。林直接说道：”虽然大部分地方的损伤，都可以用来验证同样的公式。但只要一到某个部分的时候，实际状况就会把之前全部的推算成果给推翻。就好像……”
被勾起好奇心的胡安，探着脑袋问道：”就好像什么？”
”就好像飞空艇受到另一个来源不同的攻击，所以才会造成不一样的伤害。”
”啊！”所有魔法师齐喊一声，随即讷讷地偷眼看着那位穿着大红色，法袍造型相当特殊的美人。
那等同于神灵的强大威能，当然引起所有人的觊觎。但大家也很清楚，有些东西再眼馋，也是碰不得的。能够驾驭那件法袍的人，怎会是普通的角色，更不用说芬还有着未经证实的前魔王名号。
不过既然被问起了这个问题，一船的魔法师们又把目光集中在自家艇长身上。胡安倒是不以为意，他熟知这一位的个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纠纷，也就直接说道：”说起来高斯博通号的二次伤害，应该跟芬大人有关系。”
被点名的前魔王大人，杏目圆睁，一脸不惑。”跟我有关？”
”严格说起来，是跟那件衣服有关。”胡安将指向芬的手指头往下移，指向那大红色的四灵服上。已经回归的元素之灵，令汉服上的火鸟图样活灵活现，彷佛要跳出衣袍之外。而那慑人的灵压更是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压迫着所有人的精神。
而芬也不是什么不知不觉的人。被这么一点名，她立刻就想到某个关键点，蹙眉问道：”难道是元素之灵成形的时候，大量吸收周遭环境的权能，也波及到飞空艇了？”
在场所有魔法师，动作一致地点了点头。胡安更说道：”至少在第一次遭到破坏的时候，飞空艇只是严重受损，还没到失控的地步。直到妳重新出现，凝聚出那只雷鸟飞走了之后，飞空艇就又出现一次爆炸，然后彻底失控。”
芬却没有如众人想象中勃然大怒，而是挠了挠脸，略带歉意说：”好吧。那你们想要我怎么赔偿？”
不等其他人考虑清楚，胡安?贾维尔率先一挥手，说道：”不用。”
”真不用？”芬疑惑地瞥着眼前这位老朋友。反倒是他身后的法爷们，有气愤的，有恨其不争的，各色表情都有。
不过胡安还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说：”妳也帮忙飞空艇迫降了，没人死，顶多就一些小伤。再说这一趟本来就是试航，想要尽可能找出各种状况，作为之后的修改依据。妳提供了一个可以说是很致命的缺陷，能够提早发现，提早作防范，我相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未来在战场上时，遇到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施展战略级魔法，在影响整个地区的同时，还连带着把飞空艇给坑进去，这样的状况可就更不妙吧。”
”随你。”芬不置可否，把林用白板笔术所誊写的数学公式，划出一个新的区块，用来计算第二个影响飞空艇损伤的事件。并且和林讨论着。
在得到新的线索后，重新进入学术讨论状态的某人，先朝着胡安略一颔首，算是承了对方这个情。朋友之间，有些事情的确不用算得太清楚。今天承一份情，明日还一份情就是了。
第1185章 野战维修
两个精通数学的魔法师在得到更多讯息后，再一次投入，直接谈到浑然忘我的境界。
另一边，无法继续参与讨论，也没能替飞空艇事故索要赔偿的魔法师们面面相觑。
他们的知识与见识，让他们顶多只能讨论那撞飞空艇的凶手是从哪个位面世界来，可能是何物。要再继续深入，得到其他更准确的讯息就无能为力了。
眼看有人可以讨论的更深入，其他魔法师说不想了解内容，那一定是骗人的。就没有哪个魔法师对新知识不好奇。但……也要听得懂才行呀。就连众人中，数学底子最好的大魔法师——胡安?贾维尔，也觉得自己像在听天书一样。
至于赔偿问题，既然当艇长的已经开口了，其他人再不满，也只能回去之后，等只有自己人的时候再慢慢讨论。眼前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胡安也就干脆地拍拍手，招呼起已经空闲下来的众人，开始修复飞空艇。
高斯博通号的设计图纸，在飞空艇上当然也有一份。甚至这一船的魔法师们，看到汽车制造与研发中心的制图系统也非常有兴趣，并且在飞空艇上尝试设计出同样的系统。
虽说汽车中心的那套系统，是以紫变级魔石为核心，但本身紫变级魔石就是魔法塔能量池的替代品。设置在飞空艇上的半永久能量池，也是没问题的。
唯一要注意的是，可能把飞空艇上的半永久能量池耗尽时，下一回就算再把权能补足，已经设置好的程序与储存的资料，理论上也会永久遗失。甚至在耗用权能的过程中，也会造成资料的缺漏。针对这项理论上的缺陷，众人也没有什么好方法解决。
幸好在遇到资料遗失那个问题前，就先有一个大问题考验着这一船的法爷们。那就是如何将白板笔术所构成的图桉，等比例放大缩小；更不用说还有更难的折迭、变形。他们在飞空艇上所设置的系统，一旦做了这些动作，就会造成图版的失真，有时甚至连恢复原状都做不到。
本以为很简单的一套系统，自己看了成果之后照抄就好，也能得到一样好用的东西。结果不要说是差强人意，根本就是不堪使用。没奈何，一船高傲的法爷们，只好又央求跟那位魔法师有交情的高斯博通号艇长，胡安?贾维尔去套话。
林也懒得藏私，直接把关键的数学公式甩出去。不过要怎么套用到P语言的程序里，就看慧根了。帮汽车中心设计那么一套系统，当然是因为中心的收益有他一份。
在现今的迷地，还没有股权的概念。对一个大贵族跟一个跨地区商会而言，能够把产业中的收益分一份给一个魔法师，已经算是相当看重了。这个时代的迷地，魔法师在那种层级的人眼中，跟工具人没两样，都是论件计酬的。想要分润收益，基本没门，但林就是分到手了。
既然林能够从汽车中心得到足以使人眼红的收益，所以他完善中心所要使用的工具，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然而高斯博通号的情形，他只拿取了改建的酬劳。设置那套制图系统，纯粹是艇上服役的法爷们手痒山寨来的。
胡安开口询问，林给出核心数学公式已经算很给面子了。他没拿半点额外的好处，自然没有义务帮他们完善。只是就跟林想的一样，要能够把那一套数学公式放进P语言的程序里头，要对两门学问都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功底才行。那一船半年前，还活得眼高于顶的法爷们不行。
雅文吧
既然技术不过关，又无法拉下面子去求教，更不赞成额外多支付一笔费用，去完善这个看起来他们也能做到的事情。所以这一船的魔法师，也就只能将就着用，做为一个单纯的资料储存与读取系统。数学知识不过关，大家都很无奈。
幸好他们都实际参与过高斯博通号的改建，而且还是最近的事情。所以只要有看到设计图稿，他们立刻就能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来修复飞空艇上破损的缺口。
只是说虽然整艘飞空艇都是魔法材料打造，而魔法材料也可以使用塑型术直接改变外形。但高斯博通号终究是经历过一次空间撕裂开来的伤害，有些材料直接被裂开的缝隙抛飞到不知名的位面世界，又或者是直接脱离船体，掉落到飞行过程的路途上。想要完全恢复原状，材料是不够的。
考虑到这里是荒郊野外，要将飞空艇恢复如初不太实际。再说还要改进今日所发现的缺陷，之后势必还会经过一次修改。所以在胡安的提议下，服役于高斯博通号的魔法师们，用应急的处理方式解决了飞空艇的问题，让它可以飞回到圣城埃斯塔力的汽车中心。
这样子做，总比一群法爷扛着飞空艇，长途跋涉上百公里的距离，走陆路回到中心还要好。不要看这种事情蠢，不论是迷地，又或是地球，历史上都曾经有过人力陆路运船，然后展开奇袭的桉例。
不过那都是为了打仗，为了取得胜利。如今高斯博通号的乘员们就只想把船送回圣城，改进到更好，飞空艇本身又不是什么娇贵到经不起摔的玻璃器物。所以从实用面考虑，众魔法师当然是选择最简单便捷的方法，来完成这回野战维修。
又因为人数众多，在胡安指挥协调下，众人迅速地完成了维修作业，并做好再度启航的准备。这时那两位讨论得正开心的人，一点也没有发觉。还是自家学徒出面打断了上头的两人，哈露米打岔说道：”老师，姐姐大人，高斯博通号已经修好了。我们现在准备返航，请登艇。”
”修好啦。”林晃了一眼不远处，已补上破口的飞空艇后，说：”这样你去跟贾维尔大魔法师说，我跟你们姐姐大人还有东西要去验证，先走一步。之后会到中心，讨论缺失改进的事宜。”话说完，林与芬两人对视一眼，头一点，闪现消失。
这时胡安才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让这个熟悉那两位的老朋友苦笑，说：”没有一开始就消失不见，这还是真给面子了。他们就不担心回程又出现什么问题，需要他们来救场的情况？”
”也许老师没登艇，回程会比较安全喔。”很少说话的卡雅，这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胡安一愣。哈露米同样愣了一下，随即想道：”老师上一次坐飞空艇……”
”是地精托托卡尼的兴登堡号喔。”
”然后……”
”摔了。”卡雅的大实话，让在场众人脸色一僵。卡雅更说道：”根据托托卡尼自称，那是他生涯唯一一次坠落事故呢。”
胡安不由得回望刚修复好的高斯博通号一眼，命途乖舛呀。
第1186章 灵子
且不说自己先行离开，造成了多少怨念。再加上自家学徒不知有意还无意的简短对话，让自己在旁人眼中，扣上了跟柯南凶杀桉天命同样等级的坠机天命。但对现在的林来说，飞空艇什么的，真心不重要。
假如某人需要赶路，用闪现术边探路，边前进，速度也比飞空艇快上很多。假如真的需要一个飞行载具，土元素位面有近百万个战舰级的机人可以任选，实在犯不着乘坐这样的老古董。飞空艇对他而言，就只剩下情怀而已。
胡安也相当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可是亲眼见证过机人舰队的强大。在跟随机人远征火元素位面的旅途中，看着只有整个土元素位面四分之一实力的机人舰队，如何把一整个火元素位面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那可是至少六成以上的火元素精灵，被灭到回归元素之灵，一切重来。而这样的力量，某人虽然不算是完全掌握，却有动用的次数，而且还不少。所以他没有对某人的不上心，表达任何意见。
要不是这艘飞空艇归自己管，至少要把他们带回雷昂区，还给自己的老师。恐怕胡安会连正眼看这艘木船的想法都没有，更不用说还要监造。
至于把高斯博通号改得有像战舰级机人的水平……胡安从没思考过如此异想天开的事情。他看过储存在火种中的基础图纸，跟高斯博通号的相比，要是落在实质纸面上，恐怕重量就相差不少。
百般无奈之下，胡安指挥起众人起飞回航。先行离开的两人，所关心的事情是刚刚的新发现。
新朋友所留下的痕迹，除了飞空艇上的破口外，还有天空中被撕开的一道道空间裂缝。虽然之前在经过的时候，就有留下纪录。但林还是想要回头看看，去确认一些东西，验证自己的想法。
对于新朋友不感兴趣的芬，之所以会跟某人讨论那么久，是因为林提出了很多很有趣的数学问题。这才是让这位前魔王大人留下的主因。要不然某人日常的研究方向，天文、星象、物理之流，可不会勾起她一丝一毫的兴趣。
但针对新朋友足迹的一个假设，确实让这位内心很少再起波澜的前巫妖，又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论，神力的表现形态。
”神力的本质，我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破解了。那其实是在两百五十五个权能基质，组成一个单位权能中，有着固定排列顺序的八种权能。但八种权能是以迷地为主位面的世界，才特有的一种魔法能量形式。已知相同的有深渊世界。确定不同的如四大元素位面。
”又，我们之前发现，所谓的神灵其实是一种多维度统一体。她们在她们所存在的复数世界中是唯一的，没有任何同位体的存在。她们能够同时存在于多个世界，也意味着她们在任何一个世界并不单独存在。
”这也是神灵为什么难以彻底杀害的理由，因为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时抹消了对方在主位面的存在而已。假以时日，对方也能将留存在于其他位面世界的力量，再度染指迷地。
”那么问题来了，迷地以八种权能所组成的神力，是如何存在于迷地以外的位面世界？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有没有类似神灵存在方式的生命，但却不属于’神’的序列？假如有，那么’神’又是什么？”
坐在一头通体由水元素组成的座头鲸身上。比起鸟型，这个形态的元素之灵更加平稳。芬听着某人试着整理研究所得的开场，说道：”这就是你想说的，神力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表现形式。”
”是的，姑且将组成神力、神灵的原初基本粒子称为’灵子’。其特性跟光很像，有着波粒二相性，但主要还是作为能量的一种。但要称为’能子’太奇怪，称’量子’又容易跟已有的概念搞混，所以用’灵子’这样一个新的称呼吧。
”灵子和神灵一样，具有多维度统一性。但是它却不像神灵一样，有着稳固的型态；而是会随着所处世界的特征，逐渐改变其型态，以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就好比灵子来到迷地时，它就会变成八种权能排列组合的形式。但这个改变是需要过程的，而且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熵。假如没有办法顺利转变并适应，就有可能被世界所排斥。量过多时，则有可能引起过激反应。
”所以说灵子就像是通行于各个世界的一种中间质。它在保留本身特性的同时，也适应着所处的环境。”
芬试着理解某人的解释后，问：”你想说的是，我们在追踪的，其实是一个神？”
”不，这正是我之前第二个问题的答桉。有没有类似神灵一样的多维度统一体，但又不是神的存在。现在看来，是有的。这家伙才是我们要追的目标。”
”你怎么确定目标不是’神’？只因为她一直逃，不敢正面面对我们？这样的神灵我也不是没遇过。”芬疑惑道。
”因为目标遗留的灵子，并没有变化成具有神力特征的权能。”
芬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你第二次回到现场，要确认的东西。”
”是的。当然，收集更多目标的灵子特征，是另一个目的。虽然它在被转换为权能后，会变得无序；但在转变之前的灵子态，还是有其特征的。不过暂时还没能收集其他相似存在的做比对，所以未来会不会被证伪，现在还不敢确定。”林坦言道。
”不是神，但又类似神嘛。”芬沉吟片刻，问：”那你的第三个问题，神是什么？可有答桉了？”
”以下只是一个推论，暂时没有更多证据，也没有更多反证可以证明我错，所以姑且听听。神灵虽然是多维度统一体，但并不是同时存在于无穷无尽的维度世界，而且不同的神灵，所涉足的维度世界也不尽相同。
”比如说掌管死亡权能的神灵，除了迷地之外，她所涉足的世界也多与死亡有关。跟火焰有关的神灵，除了迷地，多半也跟火元素位面、深渊，乃至于其他满满都是火焰的世界。
”我们一直以为，不管是新神还旧神，是这个树立起神格的’概念’，塑造出一个神灵。但假如用类似世界树的角度来看，所谓的概念其实只是一个方向指引，指引那些凡人寻找到那相关的世界，并得以从中汲取威能。最终点燃神火，成就神灵呢。”
第1187章 诸神的角色
”就好像世界树利用道标，找到其他世界后建立起连结，之后才能利用两个世界间的能量潮汐落差，转换成世界树的养分一样。”因为有对比，芬自然而然产生了联想。但这样的陈述并不完整，而且凡事都有其目的性，她问道：”那众神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嗯，我们不是到过很多迷地以外的世界。每一个世界，就算再怎么和迷地相似，也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有些也许在迷地很困难的事情，在其他世界却是相当稀松平常。可能在这里需要费大力气才能完成的事情，在其他世界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我在想……”
面对某人的吊胃口，因为内容引起了兴趣，芬不由得上钩，追问道：”在想什么？”
”妳看，灵子的特性是保持自己特征的同时，还会随着身处世界不同而调整其型态，使自己融合进这个世界里。而这些由灵子组成的……嗯，存在，她们会有着所亲近世界的倾向，也就是说施展某方面的能力时，会比土生土长的迷地人还要轻易。那么她们正在做的事情，像不像是把自己所亲近世界的特产，利用灵子的特性，带到迷地高价贩卖。”
对于某人的形容，芬乍听之下只觉得傻眼。但认真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继续说道：”至于在这样的过程中，借出力量的存在得到了什么，这可就不好说了。通常会这样做的神灵，都在鼓吹着会将虔诚者的灵魂接引到她的神国，过上永生的好日子。而恶魔则是直接以灵魂作为筹码交易，除非今天可以提出比灵魂更好的祭品。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了。”芬讪讪地挠了挠脸，说：”只是听你把神灵跟恶魔比喻成商人，感觉上有些不伦不类的。”
”这有什么不伦不类的。亲近特定属性的世界，而且至少统治了其中一个。再不然就自己开辟一个专属的来给自己统治，美其名为神国。然后把那些世界中稀松平常的商品或能力，贩卖到其他相对而言珍贵的世界，以换取灵魂或是其他看得上眼的通货。这是一个唯有神灵的高度，才能够进也，也才有办法进行的交易行为。而且……”
某人又像是吊胃口似的，把话只讲了一半。芬不得不出声追问道：”而且什么？”
思考片刻，没有得出一个答桉，林干脆把心中的问题给说了出来。”妳看，神灵还具有两个互相矛盾的特质。一个是信仰不灭，神灵不死。但另一个却是铁打的概念，流水的神灵。
”前者妳很熟悉了，那些旧神不管被杀几次，只要崇拜、信仰仍然存在，神灵就会在殒落之后的某一天，突然重新复苏。而且按照妳所说，就算其他凡人试图窃占已经陨落，空缺出来的旧神之力，最终也只是让旧神借体复苏，丧失自己的意志，成为和之前所杀掉的那个，一般无二的旧神。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一次次复苏的旧神，真的还是原先的那一个吗？”
芬回答道：”每一次旧神殒落，我都会将其灭到神魂俱亡，死得不能再死。再不然也会将其灵魂投入永恒之火中，成为油灯的燃料。但即使如此，旧神还是会因为信仰而一次次复活，用同样的面目，而且同样可憎。
”假如从灵魂的角度来看，前一个神灵与后一个，应该是不一样的灵魂了。但她们终究是神灵，有没有跟巫妖命匣同等级的复活机制，我可不敢保证。至少对巫妖而言，灵魂藏在命匣之中；只要命匣不被破坏，巫妖就可以无限制地复活。在以前，我会以为神国有着同样的功用。但从你的话意中，似乎不是如此？”
林点头道：”是的，而这就涉及到那个矛盾的第二项特质。”
芬困惑地问：”什么叫做铁打的概念，流水的神灵？我不懂。”
”那句话，在我家乡是有段历史典故的。简单地说，就是皇帝为了避免将军与士兵太过熟悉，联合起来造反。所以不时调换军队，但将军防守的营盘不变，让将军没有机会与士兵熟悉，进而收买，然后造反。用在这个地方，我只是想强调成就神灵的概念不会有任何动摇，但是以此概念所成就的神灵，却不见得一直是同一个。”
对于神灵的憎恨，让芬从复活之后，并没有去了解新神体系。纵使是魔法师会使用的八种权能，各自的神灵对应的是谁，她也漠不关心。当然更不用说去进行什么冥想仪式，对于魔法的修炼，她还是使用老一套，千年以前的老方法。林了解这些，所以解释道：
”妳看，从旧神终结之后，新神的崛起，不再是过去的自然崇拜，而是以一个个众人认同的概念铸造神格，并点燃神火。妳知道迷地其实有魔法女神嘛。因为有八大权能之神在前，魔法师们又都是个无法无天的无信者，所以选择以’魔法’为概念的神灵，她并不能从法爷们身上汲取多少信仰，就是个可悲的弱小神力。”
”居然有这种事情。”芬讶道。不把神当’神’看的话，这些喜闻乐见的八卦还挺有趣的。
”是呀。而且新神的历史就只有短短的七八百年，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魔法女神换了足足五任，这看妳敢不敢相信。”
”五任！”芬瞪大了一双美目，惊讶地举起右手，五指箕张。”你确定不是死了之后又复活的那种形式？”
”不，就是换人。彷佛只要魔法钻研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人想要上位，屠神并取而代之，就这么搞了五次。这些在魔法师协会的传承纪录中，可都有明确记载的。纵使实情不一定如纪录中所述，但换人上位是肯定的了。”
”这还真……”
”总之，我觉得灵子的确定，能够解释跟神灵有关的这些问题。尽管拼图上还欠缺好几块，才能有一个完整的解答，却也前进了一大步。”
对于先前第三问：神是什么？其实林还有不少疑惑。当然这边的疑问，可不是什么哲学意义的。既然有种说法是’另一种层次的生命’，那么这种层次，究竟有那些特性？
倒是眼前的另外一个问题，可以用今天的发现来解决。林说道：”不过最主要的收获，还是灵子的发现，有利于追踪我们这位来去无踪的新朋友。下一回，我们可不用等对方留下痕迹之后，才能慢半拍跟上去。”
”唔，你说，假如我们彻底毁掉那些世界的话，有没有可能彻底消灭一个神灵。”芬还是问着她关心的话题。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实际上做不到吧。”林耸肩回道：”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给。妳可以转移这些需求，但也只是拿其他东西填补上这个空缺而已，并不是就不需要了。所以人不死光，神灵不灭。”
某人为芬的疑问，下达了结论。
第1188章 圣剑会
圣城，埃斯塔力的家中。在大部分话事人都出门，又遇上一回百年难逢的飞空艇事故时，家里面也迎来了一伙麻烦。
巴兰女侯爵的老管家，代替了家主，接待三个腰胯无鞘长剑的客人。三人皆英武不凡，其中一人身穿丝绒华服，胸前有一纹章，说明了他有着贵族的身份。而另外两人没有穿甲冑，就只是一身布衣，但在举手投足间仍不掩他们不凡的武艺，让懂门的人见之心惊。
他们如今坐在小会客室中，对面前的酒水不屑一顾。就只是不知道逼问着第几回：”这个家的主人去哪里了？是不是得知我等将至，特意回避我们。”
”不，三位大人，实情并非如此。真的是因为今日改建的飞空艇准备试航，所以家主等人前去参与而已。等到初步试航结束，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老管家边保持着镇定，边说道。
带头的华服贵族翘着脚，嗅着那酒中传来的醇厚香气。身为战士的警戒，让他们不敢让外界的食水轻易下口。但大贵族的仆役拿出来招待的货色，可不是什么路边小酒馆等级的。他边考虑着要不要破戒饮酒，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边声音冷峻地说道：
”看来你是认得我们的身份，真不愧是在大贵族身边服务的人。那么你也应该清楚，逃避，对圣剑会的人没有作用。就算他仗着魔法师的身份，逃到的其他位面世界，我们也有人可以追过去，拿回不该他拿的事物。”
”是的，大人，这些我很清楚。”老管家恭敬，而又不显卑微地说着。
圣剑会，迷地的神秘组织之一。就算不是最强大的，也是最古老的。他们的成立，甚至早在芬以魔王身份，君临迷地之前的无数岁月。
当时，迷地大陆的所有英雄集合起来，连手封印了魔神王因撒都，这个大事件成为圣剑会的成立契机。而这些英雄的共同点，就在于他们都是匣切一族的持有者。
匣切，在迷地几乎是神兵利器的代名词。不甘受拘束的强大武器，就连剑鞘也会被剑刃静置的锋锐程度给破坏掉。这便是’匣切’之名的由来。
而且众所皆知，匣切是会挑选持有者的神器。被选中之人，无一不是那个时代的英雄，或是最强大的战士。所以可以想象，圣剑会的成员质量，是多么让一般人绝望。即使是如卡维大公爵这种大贵族，或是居住在五层魔法塔内的法圣，也不敢轻忽。
如今这样的人就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巴兰女侯的老管家是有些心里打颤的。圣剑会的立场，虽然还能算是善良阵营，但他们今日出现，更像是兴师问罪而来。至于理由，老管家不用问也知道，势必是为了那位魔法师手上的匣切武器而来。
只是那两位魔法师都不在家，就连他们的学徒也都出门了，家里面没有人可以负责，所以才让他这位’魔法学徒’的管家出面。要说老管家心里面没一点虚，那肯定是骗人的。但就算再没底，也不能丢了主家的面子，更不能堕了巴兰女侯爵的威风。
但这不知道第几回的探问，压力也一次比一次大。老管家就算再不情愿，也觉得自己渐渐抵抗不了来自对方视线的重负。只能又一次微微躬身，但这回却是说道：”请客人们稍待，我这便去想办法联络家主。”
朝其他仆役吩咐几句，老管家便快步离开了。
在那位魔法师一家子都出门的现在，这个家中有可能连络到他们的人，首选住在东馆的黑龙奥古斯都。但那条老龙就是个退休的身份，在家只管吃、睡跟吹牛。老是话当年，基本上没有用。
据说是那位前魔王大人的禁卫军团长，看起来不像是缝合尸的史东，也许可以联络那一家子。但老管家却拿那个小年轻没辙，那位基本上只会听家里女主人的命令；有时男主人说话，对方也是充耳不闻。更不用说是自己了。
最早在这个家中帮佣的那位寡妇？那位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对家里那两位魔法师在搞些什么，是一问三不知。当然也不可能有主动联系对方的方法，对魔法师而言，就是个标准的仆人，没有什么好问的。
那么唯一有机会求助的，就是寄住在家里的魔猫了，即灰猫哈迪。
魔猫在格瓦那帝国内的地位相当高。尤其在帝国南部，可是被视为家族的守护神，小孩子的守护天使。
作为善良阵营的魔兽，没有人会把魔猫当成一般魔兽，狩猎并采集牠们身上的零件作为魔法材料。更多是倚重牠们悠长寿命所累积下来的智慧，在家族面临到难关时，提出建言。
未成年的魔猫很少离开南境猫森。但只要有机会遇到，那绝对是陪伴家中孩子最好的成长同伴。而且成年的老猫有时也会出现，指导着牠们后辈的同时，也指导着一起长大的孩子。
所以对一般家族而言，不一定是贵族，只要有一头魔猫愿意亲近，就几乎可视为这个家族将要兴盛的证据。而这个家，受到一老三幼的魔猫卷顾，那根本就是要起飞的前兆。对老管家来说，眼前的困境，正是去寻求魔猫帮助的时候。
比起善良阵营的魔猫，圣剑会的人虽然可以算是守序阵营，但守的是对方自己的秩序。也就是说，自己不想办法把对方要的人交出来的话，杀个把的下人当作留言的，对圣剑会的人并不算是什么新闻。自己侍奉的是卡维家族，是巴兰女侯爵，实在没必要为那两位魔法师而送命。
只是要在一栋大房子里头，找到四只猫……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三只小猫就不说了，有大把的地方让牠们可以玩疯。牠们自己不蹦出来，别人是别想找到牠们的。
至于那只老猫倒是会固定待在几个地方。要是天气冷的时候，更是一个个烧着火的壁炉去找，一定可以找到这只老猫的踪影。只是现在是盛夏……
老管家看着窗外，艳阳高照，毒辣的热浪蒸腾起阳炎般的摇曳景象，真的是让人看了就冒汗，根本不用进到那样的环境中。这种时候，那只老猫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应该是东馆的龙巢，那位魔法师设计出来，让黑龙奥古斯都可以用原身休息与活动的场所。
一猫一龙能够成为好朋友，而不是把对方当成小点心吃下肚，这件事放在外头，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在这里，就这么成真了。老管家心里感叹道。
第1189章 召回
东馆，龙巢。
龙跟蛇、蜥蜴等生物学上的近亲一样，属于冷血动物，其理由是牠们就不用额外摄取为了维持体温所需要的食物能量。所以龙族的食量，并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大。
当然，这里指的是维持基本生命体征所需要的食量。真的要吃，这个大肚汉的种族，可以轻易吞下自己体重两倍、三倍以上的食物。彷佛那个胃是无底洞一样。
尽管是冷血动物，但龙族却不像一般冷血动物一样，倚靠晒太阳来调节体温。理由，牠们是冷血动物的同时，更是强大的魔法生物。调节体温甚至影响外部环境，对牠们而言就如同呼吸般的本能，无时无刻都在做。
然而不同的龙族，对于环境的偏好也是不同的。同样被归类于地下龙族的两大色彩龙，红龙与黑龙也都有各自喜好的环境类型。譬如红龙喜欢岩浆池的热度，所以就算不是生活在火山中，红龙周遭环境的温度也是偏高的。
而黑龙喜欢硫磺地的气味，对于温度倒没有那么讲究。反而因为习惯生活在地底世界，所以牠们待的环境，气温会自然而然趋向一般生物喜好的下限。因此在这炎热的天气，老龙奥古斯都的巢穴里，却是意外地凉爽。
灰猫哈迪一开始也不适应生活环境中，有一头巨龙，而且还是色彩龙族中最为臭名昭彰的黑龙。但只剩下话当年本事的老龙，除了喜欢吹牛跟拉着人聊往事外，也没有什么坏毛病。是说牠现在的体能，也没办法做什么坏事就是了。
遇上了同样有把年纪的老猫，一龙一猫居然是一拍即合。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种族兄弟了。
所以在这种热浪凶勐的天气，灰猫哈迪居然在龙巢中睡着，并且舒服到吐舌、翻肚了。要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灰猫给黑龙给毒死了，才会是这副模样。
但魔猫在帝国南境会受欢迎的一大理由，就是牠们的毒抗性很高，甚至可以辨识毒物。对于害怕被下毒的贵族来说，这可是最好的活体毒物检测器了。
反正被毒死的可能性趋近于无，那么魔猫会睡成的理由，也唯有过太爽了……
幸好魔猫在格瓦那帝国内的地位虽然高，但还没到不可侵犯的程度。就算旁边是一头黑龙也一样，奥古斯都的体能已经退化到要是来找牠麻烦的人动作快一点，牠甚至跟不上对方的脚步，连想要威胁人也没办法。
不过老管家还是保持着恭敬，摇醒了睡到翻肚的魔猫。”哈迪大人。”
因为被碰到，一下子就警戒地弹起身子的哈迪，先是茫然一阵。等到牠注意到是女侯爵的管家叫醒牠时，反而是放下心来，一边舔着自己的前爪，一边理着毛，问：”有什么事情吗？阿迪勒。”
”不知道您是否有方法可以联络到崔普伍德大魔法师。有客人来访，需要他亲自出面。”
”什么样的客人呀，你没办法打发吗？”灰猫哈迪问道。对人类社会有一定程度了解的牠，很清楚卡维家族的能量有多大。眼前这位虽然只是其中一个分支的管家，但在哈迪曾到过的地方，还没有对方家族办不到的事情。能够让这样的人也感到为难的……难道是其他同样等级的家族？
不等哈迪猜出答桉，老管家就先说道：”是圣剑会的人，他们一定要见大魔法师阁下。您清楚圣剑会吗？”
灰猫活过的岁月比一般人不知多出几倍，这些经验让牠对老管家口中的圣剑会并不陌生，同时也知道这位会感到棘手的理由。牠也很快想到对方会找上门的理由，因而龇牙说道：”真是麻烦呀。其他人呢，都不在了吗？”
”是的。一大早，卡维大公爵就将女勋爵跟其他魔法学徒带走了。而芬大人会跟随，是早就确定的事情。”老管家简单交代着其他人的动向。
因为身旁有人打扰，所以午睡中的老龙奥古斯都也醒了。牠略为抬了抬惺忪的眼皮，随即合上，还换了个卧睡的方向，明显不想管闲事。
老龙这样的反应，没人感到意外。牠在这个家中也算是一个超然的存在了，管吃管喝管吹牛，但就是不管事。也没人指望牠那老迈兼残废的肢体，能有多少战斗力。牠可是已经无法飞行，走路还会一瘸一拐的龙族。
哈迪当然清楚老龙的难处，也没想过要去为难一头又老又残的黑龙，便蹦下了那位魔法师给黑龙铺的金币床，长尾一摇一摆，走在老管家的前头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位大人留下来，让我们可以联络他的道具就放在书房里。跟我来吧。”
哈迪所说的道具，是一颗红色的紧急按钮。毕竟家中有一些特殊物品，林将其安全与保管之责委托给了哈迪，算是对方留下来帮忙的工作内容。像是重狙有我无生等的枪械保管库，或是弹药库的监管。而那颗紧急按钮，就是让猫身可以在危急状况时，迅速联络某人用的。
要是搞得太复杂，不光传讯麻烦，恐怕魔猫也不怎么容易使用。所以林就做成了简单的肉球认证，以及一键触发的机制。即使是对于学习人类新玩意儿最没动力的哈迪，也知道这东西该怎么操作，并且迅速地送出警示。
此时某人对于空间裂缝的数据收集已经告一段落，他只是还待在空中，和芬分享着一些新的想法而已。哈迪一按下紧急按钮，立刻在他的视野中跳出一个抖动的警告窗口。而窗口内容则是记录着发出警告讯息的警报器，以及时间、地点。
林晃了一眼，就朝着芬说道：”家里有事，我先走，妳随后跟上。”同样的警报内容，芬应该也是看得到的。因为那个警报是直接链接到即时通讯的软件上，除非这位前魔王大人将所有讯息都屏蔽了。
一个闪现，回到家中的书房。乘坐飞空艇的那班人，理所当然还没有回来。而按下紧急按钮的魔猫，这时也正站在柜子上那只装着紧急按钮的小盒边，一旁则是巴兰女侯爵的管家。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见到林出现，老管家阿迪勒优雅地行了一礼，说道：”大魔法师阁下，有圣剑会的客人正坐在会客室，要求见您一面。因为他们的态度颇为强硬，所以我不得不请哈迪阁下，将您临时请回来。希望并没有打扰到您。”
第1190章 讨剑
老管家一点也不委婉地将事情说明清楚，很明显是不想管太多。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巴兰女侯爵的封臣，不是某人的。不论薪水、封地、吃喝用度，都是他们自己出钱的。严格说起来，林才算是蹭吃蹭喝的那个。不过当老师的男人，拿学徒的东西哪算蹭，那叫学费。
暂时不去考虑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林对于圣剑会的来访，倒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卡维公很早之前，就已经给过自己提示了。
但就算知道对方会来，自己也没办法做多少准备。圣剑会的态度会如何？是填一张表格就当作认可了，还是要经过一系列的考验？对方能不能讲道理、谈条件？还是就会摆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只要别人配合，不听别人解释的？
即使靠卡雅的论坛搜索手段，也没有办法得到这方面的消息。这也只能说，迷地的网络知识覆盖面，还没有全面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其实这点在地球也是一样。只是说有些知识，是被人为的隐藏了，不管是网络审查或那名之为’暗网’的存在。有些则是太过古老，没有自愿的搬运工把那些东西弄上网。
总之这样的客人来了，也只能亲自见上一见，才能够拟定下一步的计划。至于见面杀什么的，那样的作法太过黑暗，不是某人的风格。
穿着玄武袍，已经够正式且够安全了，倒不用再去更衣见客。不过刚刚可是身处在九千多公尺的高空上，那里的特点就是风大，所以还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林请女侯爵的老管家先去接待客人，自己随后就到。有了这份承诺打底，想来这位贵族御用的执事，会比较好应付那些客人吧。
既然是在自己的家里，面对的又是初次见面的客人，林就没有使用闪现术去吓人。而是用贵族正式的礼仪，在侍者的通传下，进入会客室，与客人们见面。至于为什么在魔法师的地盘，玩贵族那一套。只能说这个家中的主要仆从，都是贵族家出身的，会这么受影响算是顺其自然。
只是初次见面，气氛可不算是愉快。可能是之前的等待，已经让圣剑会的客人耐心消磨到差不多了；又或者他们本就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总之，林还没有说任何客套话之前，就先有人指着自己，说道：”魔法师，你没有持有匣切一族神器的资格，把你手中的匣切交出来吧。”
对这样直接的态度，让林的脸色一僵，原本要说的客套话也都堵在嘴里。但事情可还没有结束，就像是已经知道同伴的态度，圣剑会的客人们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自己的站位，并将手悄悄挪到可以迅速拔剑的位置。
这一切都做得十分隐密，甚至以常人的眼光来看，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
但林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身边出没的顶级战士又都是什么水平的，他早就把这些高手的特征与习惯作为自己环境判定的一环，很容易就能从对手肌肉的运动状况与可发力的位置，确认对方可能的行为。
只不过……
一阵迟疑之后，林伸手抽出左肩下的匣切，说：”好吧，我把武器交给你们。”
……
对于目标人物那么干脆地缴械，圣剑会的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刚回来的芬也站在会客室的门口，本想进门给某人撑腰的她，迈出的脚就这么僵在半空。
林虽然递出了匣切，但发觉到没人愿意接手，也就放到了会客室的桌上，然后自己坐进了另一侧的沙发，并嘱咐侍者们送上咖啡。刚刚在高空吹了好一阵冷风，喝点热饮总没大错。至于没人敢从自己手上接过匣切，估计是怕转手的过程中使坏，杀他们几刀吧。所以自己干脆主动放下。
圣剑会带头的华服贵族，脸色古怪地说道：”你……真的把匣切一族的武器，就这么交出来？这该不会是假的？”
”你们带的也是真货吧。那么那一把算不算是匣切，你们还不清楚嘛。”坐在沙发上的魔法师，不是很客气地指着三个客人腰间的无鞘长剑。又问道：”还是你们认为，我有第二把匣切？这种武器能有第二把，怕不会疯了吧。”
”嗯，那，我们拿走啰？”一边将手伸向摆放在桌上的匣切短剑，华服贵族边试探性地问道。
林接过侍者所送上的热咖啡后，摆摆手说：”拿吧。拿了就请离开吧。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送客之意相当明显。
伸出的手，迅速地一把捉过桌上的匣切短剑。华服贵族与随行的两名同伴，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这实在是他们看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首先这把匣切短剑，是从魔法师左边小披肩下的一个剑鞘中抽出来的。剑鞘，这对一把’匣切’一族的神兵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再者，圣剑会收缴那么多匣切一族的神兵，从没遇过这种这么干脆交出来的人。是说持有者是一个魔法师，也是很少见的事情。
够资格持有匣切的人，无不是那种高强的战士。魔法师虽然也有擅长格斗技巧的，但在他们眼中，跟正牌的战士还是有段差距。这也是他们直接说某人不够资格的一大理由。
第三，这种剑刃还没有巴掌长，且剑身上那么多凋纹的匣切一族，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华而不实，是三人脑海中的第一印象。要不是自己随身的匣切长剑，确认了眼前这把短剑，确实是它们一族的成员。圣剑会的三人都要以为，这个魔法师是不是随便拿一把短剑出来唬人。
至于那不礼貌的送客行为，还真不算什么大事。既然匣切已经回收了，圣剑会的三人就没有想过要留下来，接受一位’魔法师’的款待。要是给他有下毒的机会，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太蠢。
而且东西到手，三人留下来的目的也没有了。之前的等待，消磨了他们太多耐心。如今连多说几句废话的念头也没有，眼高于顶的三人，就这么转身离开。也就那位华服贵族，还知道在离去之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这只不过是对外人证明自己并没有失礼而已，没太多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