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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笑泯怨     剑御无边txt下载     剑御无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羡煞旁人

    “老爷!”

    “陈先生!”

    凰鹿连忙向陈儒风施礼,恭恭敬敬,不苟言笑。

    韦落起身作揖,郑重其事。

    钟粼光亦是起身,却有些手足无措,学着韦落的模样,却也似模似样。

    “韦落大哥!”

    陶苑飞扑到韦落面前,仰着头,笑意盈盈,绕着转了几圈,雀跃灵动,“又见面啦,开心开心,去交流读书心得吧!”

    陈儒风身旁的年轻男子露出几许淡淡笑容,神情温和,咂咂嘴道:“完了完了,我吃醋了啊,想杀人。”

    “不要想。”陈儒风拍拍年轻男子肩膀,说道,“想也不要说,说也小声点,最好还是不要想。”

    年轻男子摇头道:“难,太难了。”

    “还有你陶竹叶办不到的事?”

    “妹妹跟哥哥不亲,跟别人亲,这谁受得了?”年轻男子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年轻男子嘴角含笑,眼中有杀气,审视着韦落,神态散漫,目光却极为锐利。

    韦落捉住陶苑的手臂,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小陶苑,你亲哥吗?这么凶的?”

    陶苑嬉皮笑脸,“不要慌,不要怕,我哥都是唬人的,当不得真。”

    “我信你。”韦落郑重点头。

    陶苑笑颜如花。

    陶竹叶苦笑道:“亲妹拆台啦,苦矣!”

    陈儒风拍了拍陶苑肩膀,“学着点,一句‘我信你’就很能讨人欢心。”

    陶竹叶点头,感慨道:“我是有点懂了。”

    陈儒风上前两步,看向钟粼光,笑道:“这位小兄弟是韦落的同门吧?”

    “正是。”钟粼光颇有些受宠若惊,肃然道,“我叫钟粼光,跟韦落是从小一起修炼,一起玩到大的挚友,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甚好,甚好。”

    陈儒风点头,“先吃饭,再谈事,填饱肚子最重要。”

    随即,他看向凰鹿,后者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

    陈儒风读懂了,约摸是说狗蛋去准备了,还不曾准备好。

    “韦落,会下围棋吗?”

    陈儒风对韦落微笑,邀请对弈。

    韦落想了想,点点头,随口道:“会一点……不不,其实,会挺多的。”

    陶竹叶笑道:“我与韦落兄对弈一局,如何?”

    韦落为难道:“不要了吧?我怕你输得太惨,会哭鼻子。”

    陶竹叶呆了呆,随即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啊。”

    陈儒风露出一丝笑意,饶有兴致。

    陶苑拍掌叫好,唯恐天下不乱,欢天喜地,大喊韦落大哥虐惨我哥,我支持你之类的话。

    陶竹叶面色一苦,跳过去揪住小姑娘耳朵,说小姑娘没良心,胳膊肘往外拐,尽帮外人。

    陶苑大呼小叫,手舞足蹈。

    陶竹叶显然也未有较真,轻易让陶苑挣脱蹦。小姑娘冲陶竹叶吐吐舌头,躲到韦落身后,大喊韦落大哥助我!

    韦落忍俊不禁,感慨道:“真是兄妹情深,令人羡慕啊。”

    陶苑哼了一声,“哪里看出来兄妹情深了?他老是欺负我!”

    “欺负你还好,就怕对你不理不睬。”

    “我觉得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好些。”

    韦落笑了笑,摸摸小姑娘脑袋,不再多说。

    凰鹿早已得了陈儒风指令,去取了棋盘来,她虽是身躯矮胖,却步履轻快,身形如风,来到亭中将棋盘放下。

    陶竹叶坐下,端坐笔直,显得气度不凡,抬手朝对面一引,看向韦落,说道:“韦落兄,请。”

    韦落挪步坐到陶竹叶对面,陶竹叶执起黑棋,下了先手,非常果断干脆。

    韦落不紧不慢,执白子跟陶竹叶对弈。钟粼光凑近,低声道:“韦落,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何必呢?你现在是什么想法?鸡蛋磕石头吗?”

    韦落瞥了他一眼,笑呵呵道:“兄弟啊,我还有很多本事没让你知道呢。”

    钟粼光如遭雷击,既不敢置信,又露出难过之色。

    “说错了,不是故意不让你知道的。”韦落补充一句,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是不太懂这些的,或许会看得无聊,要不你就去跟秋弦和思珠姑娘练拳吧?”

    钟粼光黑着脸,不说话,突然似有所觉,侧头看了看,见到小姑娘陶苑在偷瞄自己,不由露齿一笑。

    陶苑回以笑容,眨眨眼,令钟粼光如沐春风,心情愉悦。

    钟粼光点点头,仔细观看二人对弈,看不懂咱会学啊,多简单,相互包抄罢了。

    他看了片刻,露出淡笑,果然简单啊,这二人下棋都不带思考的,不过片刻就摆得密密麻麻了。

    “韦落,走这边,这里,堵他一片!”钟粼光突然激动莫名,指着棋盘某处喊了起来。

    韦落转头看了钟粼光一眼,一颗白子落到了棋盘上,还真是钟粼光所指之处,“兄弟啊,买个教训,给你长长记性,别谢我,嘿嘿。”

    钟粼光有些茫然。

    陈儒风笑呵呵,神态轻松,看向韦落的时候,难以掩饰欣赏之色。

    陶竹叶却皱眉,有些不快,说道:“韦落,你瞧不起我?”

    韦落笑道:“陶兄,你心胸不会这么狭隘吧?”

    陶竹叶轻叹一声,向韦落竖起大拇指,继续落子,过了两手,韦落被杀得大败,彻底崩盘。

    钟粼光看得呆若木鸡,一张黑脸透红起来,他左看看右看看,见众人不曾瞧着他,便松了一口气,要不然真要钻地缝了。

    “再来一局。”

    陶竹叶一挥衣袖,将黑棋子拢入袖中,倒入棋罐之中,动作飘逸,行云流水,韦落看了,都忍不住赞叹一声,也学了一手,收回白棋子。

    一般飘逸出尘,一般流畅自然。

    陶苑忍不住鼓掌赞叹,说是韦落大哥动作飘逸利落美观,比亲哥好太多太多了。

    陶竹叶黑着脸,抬头瞥一眼小丫头,后者笑嘻嘻,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瞧你哥让对面那小子输成狗样!陶竹叶心中恶狠狠的想着,捏棋落子,气势如虹,干脆利落。

    对面那小子却风轻云淡,轻轻抬手,落子极快。

    哒哒声连起,二人落子极快,果然像是不带思考的,片刻后,棋盘摆满了大半,黑白交织。

    二人落子稍慢,却还是极快的,钟粼光看得头晕目眩,终于坚持不下去,侧目看庭院风景。

    韦落下棋的速度始终不逊色于陶竹叶,陶竹叶似乎起了争胜之心,精神高度集中,落子速度反而快了一分,韦落神色专注,紧跟而上。

    陶竹叶突然皱眉,举棋不定了,对面小子气定神闲,不动如山,对面小姑娘喊道:“哥哥,你快下啊。”

    陶竹叶黑着脸落了子,数手之后,投子认输,“三局两胜,再来一局。”

    韦落点头,抬手道:“请。”

    二人各自收好棋子,继续对弈,约摸两刻钟后,陶竹叶又投子认输,沉默不语,像一个自闭儿。

    陈儒风上前拍了拍陶竹叶的肩膀,安慰道:“韦落这手法奇诡,很有趣,我都觉得有些棘手,你输得不冤,棋力有所见长,不错了。”

    陶竹叶摇头叹气,“输得是不冤,但这种要踩虫踩到地龙的感觉太郁闷了啊。”

    “理解,理解啊。”陈儒风一脸感慨,“我也曾有此遭遇。”

    陶竹叶愕然,随即惺惺相惜,起身道:“要不陈先生也来试试?”

    陈儒风摇头道:“五脏庙造反了,先祭一祭吧。”

    “先生修为高深,早已辟谷,五脏庙都祭天地力了,怎么可能造反?”

    “我还好,就怕韦落他们饿坏了。”

    陶竹叶就看向韦落,笑容可掬,意味深长,眼眉挑动着,眼眸熠熠生辉,光芒闪烁,似在诉说着什么。

    韦落懂了,点点头,对陈儒风道:“陈先生,我确实饿坏了。”

    陶竹叶笑容一僵,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也罢,酒足饭饱再举棋。”

    “随我来吧。”

    陈儒风似乎心情愉悦,率先迈步,步履平缓,长袖飞舞起来,有仙人之姿。

    众人相随。

    陶苑走在韦落身边,叽叽喳喳道:“韦落大哥,你太厉害了啊,我哥一向自傲,目中无人,琴棋书画难逢敌手,如今吃了瘪,模样太有趣啦,哈哈……嘿嘿……”

    陶竹叶落后一些,不停地摇头晃脑,“不是亲妹,不是亲妹啊,老是在外人面前埋汰我,唉,为兄威严何在?不能继续这样了……”

    钟粼光隐隐约约听闻,笑眯起了眼,低喃道:“有妹妹真好,被妹妹埋汰数落,真好,是真的好。”

    陶竹叶耳力惊人,回头瞥了钟粼光一眼,挑眉道:“此话怎讲?”

    钟粼光怔了怔,摇头道:“无话可说,我心羡慕,如此而已。”

    陶竹叶双手负背,得意洋洋道:“你就好好羡慕吧。”

    “麻蛋……”

    钟粼光强忍着一拳捶去的冲动,不能不忍啊,因为危险感太强烈了。

    ……

    走入客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是酒菜米饭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一张圆桌摆满了佳肴,热气腾腾,清秀少年和圆脸丫环站在一旁,待陈儒风走入,连忙一礼,只是简单的左手压右手,像是江湖儿女的抱拳行礼。

    陈儒风轻轻拂袖,说道:“都入座吧。”

    不仅韦落、钟粼光、陶家兄妹入座,清秀少年和两个丫环,还有凰鹿也坦然入座,独独缺了一个门房。

    “蓝兄弟又不来?”陈儒风环视一眼,看向凰鹿,问道。

    凰鹿摇了摇头,“死犟的脏汉子,他一向这么认为,打死不上桌呢。”

    “罢了。”陈儒风摆摆手,随即对韦落笑道,“这一桌是我们家陈无端做的,镇上的顶级大厨水准,韦落啊,你可不要浪费啦,多吃点。”

    韦落点头,看了清秀少年狗蛋陈无端一眼,笑道:“好东西一起分享,我可不能吃独食了,浪费了是大家的责任。”

    陶竹叶淡然道:“浪费不了,我一人就能全兜住!”

    “那我们吃剩的可就全兜你碗里了。”陶苑如是说。

    陶竹叶脸一黑,心痛如刀绞,真是有一个好妹妹啊,羡煞旁人也!

第三十二章 赌博不好

    陈儒风并未让人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聊谈,饮酒间欢笑,其乐融融。

    陶竹叶饮酒两杯,就提起一事,说陈先生正要在陶家留下来用膳,却突然改了主意要走,如何挽留也不行。

    他忍不住感慨,“原来竟是为了见两名普通的涅月门弟子。”

    “韦落大哥一点也不普通。”陶苑一脸严肃,正色道,“韦落大哥跟师父的修行理念相同,而且心地善良,和蔼可亲,跟师父一样。”

    她看向钟粼光,说道:“钟大哥跟韦落大哥能成为至交好友,一定也有过人之处。”

    钟粼光羞愧难当,咱还是相当普通的,这等赞誉,实在愧不敢当啊。

    不知为何,钟粼光听闻小姑娘的赞誉,心生豪气,脊梁骨挺直,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有种誓必不辱没小姑娘赞誉的志气。

    “大姑娘!我才是你亲哥啊!”陶竹叶差点泣血垂泪,心都碎了,一脸哀怨的看着陶苑。

    陶苑精致的小脸非常严肃,双手背负着,像极了陈儒风,说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若是处处讲人情,哪还有公道在?”

    “……”

    陶竹叶对陶苑竖起了大拇指,抚掌道,“你厉害!亲哥服你,你太棒了。”

    陶苑笑眯眯。

    韦落也向陶苑竖起大拇指,赞道:“小陶苑正气凛然,韦落大哥也服你,太棒了!”

    陶苑欢喜,给韦落夹了一块鱼肉。

    陶竹叶捂住心口,心如刀割。

    陶苑想了想,也给陶竹叶夹了一只鸡腿。

    陶竹叶怔了怔,眉开眼笑,抛开儒雅和矜持,抓起鸡腿吃了起来,“妹妹给哥哥夹的鸡腿竟然别有滋味,又香且好吃。”

    两个圆脸丫环凑一块,秋弦低笑道:“陶公子真有趣啊。”

    思珠点头道:“他对妹妹尤为溺爱,却又时常有意招惹妹妹,有趣是有趣,倒也奇怪。”

    “我也不是太懂陶公子的想法。”

    酒足饭饱后,众人回到庭院,陶竹叶非要观看韦落跟陈儒风对弈,陈儒风欣然应允。

    狗蛋陈无端嚷嚷着要观棋,看陈先生如何击败虐惨韦落。

    秋弦听闻,也喊着要去观棋。陈无端就让两个圆脸丫环先收拾了碗筷,清洗好了再来。

    思珠喊了一声狗蛋,然后说,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韦落已经被虐哭了,她们还看个屁?

    矮胖女人凰鹿就跳过去给了思珠一个板栗,让少女不要说脏话,陈先生家的下人也是要有学识涵养的。

    思珠吐了吐舌头,就说要观棋,看陈先生欺负人。

    韦落就请陈先生让两个丫环观棋,看看自家先生是如何败北的。

    此言一出,凰鹿,两个圆脸丫环,陈无端,都瞪向韦落,神色不善,仿佛被触了逆鳞一般。

    陈无端甚至嘀咕,早知道该在韦落碗里下泻药……

    陈儒风便训斥了陈无端一顿,允许所有人观棋,碗筷嘛,何时收拾还是个事?

    亭中对坐,棋盘平置,韦落执黑子先行,众人观棋,吃着瓜果糕点,很是惬意。

    陈儒风的棋力远非陶竹叶可比,跟韦落杀得难解难分,陈无端看得连连皱眉,不时龇牙咧嘴,仿佛阵阵牙疼。

    陈无端想喊一声,先生不要放水,干掉那小子!但想想可能招致的后果,他就按捺下来了。

    陶竹叶看得最是入神,手指不时虚划两下,不时摇摇头,又不时点点头,纠结思索。

    第一局陈儒风胜,众人却觉得韦落虽败犹荣,连陈无端都不想奚落人了。

    陈儒风收拢棋子,笑看韦落,“三局两胜,再来,出于对我的尊重,还望竭力而为。”

    韦落抹了抹额头,苦笑道:“我都冷汗直冒了,超常发挥了啊。”

    陈儒风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我感觉不对劲的物事,向来是不对劲的。”

    韦落笑呵呵,撸起袖子,“陈先生感觉太对了啊,如此,我就不谦让了,输了可莫要怨我啊。”

    陈儒风笑眯眯道:“我像是输不起的人吗?”

    “像!”

    “哈哈哈……”陈儒风忍不住大笑,这小子答话总是出人意表,相当的实诚,若是别人,一定会说“谁的感觉都有错的时候嘛”、“不像,陈先生君子一言呢”之类的。

    管家丫环厨子则对韦落怒目而视。

    陈无端抬手道:“诸位,这一局开个赌盘如何?我赌陈先生胜,一枚灵元石。”

    “我也赌陈先生胜!”秋弦和思珠几乎同时举手,目光瞥向钟粼光,满是挑衅。

    钟粼光就郁闷了,这关我什么事?他也举手道:“我也赌陈先生胜。”

    秋弦和思珠立即对钟粼光吐舌头。

    韦落转头看向钟粼光,眯眼道:“你确定?”

    “我还是赌你胜吧。”钟粼光摊摊手,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

    “赌博,不好。”

    陈先生神色淡淡,看了一眼雀跃着要开口的陶苑,后者神情讪讪,蔫下来的花儿一般,神色萎靡。

    “都是狗蛋的错!”秋弦跳过去捶了一下陈无端。

    陈无端黑着脸,差点忍不住一拳堵在秋弦的脸上,可爱不可爱的,在他眼里都是狗屎。

    韦落笑道:“陈先生此言差矣,说是赌,却只是为了添点乐趣,并无赌博之心,得看我们怎么想,您说是不是?”

    陈先生愣了愣,“倒是言之有理。”

    “强词夺理罢了。”陶竹叶插话,淡然道,“赌就是赌,本质不变,说是添点乐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自我安慰而已。”

    “赌者,博财物,争输赢,分胜负也。赌博本质是贪婪的,妄图以小博大,而我们却是添彩头,输赢无所谓,本质不一样。”韦落不甘示弱,反驳陶竹叶的话,不说妙语连珠,却句句有理。

    陶竹叶淡笑,“韦落兄此言,陶某不敢苟同,瞧无端兄弟的神态,分明是赌徒心理,岂会输赢无所谓?”

    陈无端又黑着脸,这倒霉催的啊,总是莫名其妙引火烧身。

    “无端兄纵有赌徒心理,我们感化他就是了,堵不如疏,不必杜绝。”

    一时间,此地变成了韦落和陶竹叶的辩论会,二人言辞凿凿,争锋相对,谁辩驳对方,都能让他们觉得言之有理,听得津津有味,露出沉思。

    陶竹叶起了争胜之心,开始引经据典,用古人言,圣人语驳斥韦落,韦落也不怵他,不仅会用古人言,圣人语,还能引用佛语道理,比如“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同理,赌博如酒肉,内心依然可纯净。

    陶竹叶则嘲笑,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本就是酒肉和尚自我慰藉之言,可笑酒肉和尚奉为圭臬,籍此大肆破戒,还是自欺欺人。

    韦落反驳说,人非圣贤,和尚非佛祖,七情六欲无可厚非,酒肉和尚也可证道,还是表里如一,懂道理的。

    陈儒风忍不住感慨,“还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到底还是本心为善,遵从本心即可。”

    随即,他让陈无端等人自行其是,不可顾虑太多。

    陈无端心中欢喜,却不动声色,看了看韦落,觉得是这厮的功劳,却不会手下留情,该鄙视鄙视,还赢钱赢钱。

    他喊出了赌两枚灵元石的高价。

    陶竹叶神色抑抑,陈先生这是支持韦落呢,那岂不是说他陶竹叶输了?不行啊,他还有好多说辞呢,必能驳斥得韦落哑口无言。

    这时候,陈儒风叹气道:“你们不必争辩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你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的,你们都在坚守内心想法,不容触碰,总有说法令你们坚持所想,这很好,只要不影响旁人为恶。”

    “若是在外面,你们与人争辩至此,只怕早已拳脚相加,刀剑相向,有些人的有些想法有些道理,你即便是要取其性命,也是改不了的。”

    陶竹叶眯眼道:“道理嘛,总有对错不是?”

    “或许,你的对,是别人的错呢?”陈儒风笑道。

    “异类,除之。”陶竹叶笑呵呵。

    “若是不敌呢?”

    “变强,再除之,或者,我死。”

    “不欲除之,不想身死,故而有蛊惑人心者。”陈儒风长叹一声,“在劝人向善,却不知善恶方面,佛家最厉害了,有些佛家真言都可扭转他人思想,令妖魔成为佛家信徒,你要不要试试?”

    陶竹叶眨眨眼,连忙摇头,“我可不要做酒肉和尚!”

    大概是说,他若是做了和尚,酒肉铁定戒不掉。

    陈儒风笑了笑,叫韦落执子先行。

    韦落点头,当仁不让,然后说道:“我坐庄,谁下注尽管来。”

    陶竹叶立即抬手,喊道:“我赌十枚灵元石!陈先生胜!”

    一群人齐刷刷看向陶竹叶,神情诡异。

    陶竹叶笑呵呵,脸皮之厚,惊天地泣鬼神。

    韦落咂咂嘴,向陶竹叶竖起大拇指,“这是不是认同我了?”

    “不是。”陶竹叶果断摇头,“只是为了让你尝尝败果的滋味,尝尝破产的味道。”

    “谢谢。”

    “啊?你脑子有坑啊?”

    “你是为我好,用心良苦嘛,还给我送钱,我岂能不谢你?”

    “风大不闪舌头的?”

    韦落笑眯眯,不再跟陶竹叶扯淡,专心下棋。

    陶苑举手,喊道:“我赌十二枚灵元石,韦落大哥胜!”

    陶竹叶眼角抽了抽,叹息道:“左口袋进右口袋,无趣啊无趣。”

    陈儒风抬头看向陶苑,笑道:“小丫头,你竟然不支持你师父?”

    “支持嘞!”陶苑连忙说道,“您不是感觉不对劲嘛?是不是感觉韦落大哥留有余力?我这可是支持您的感觉呢,相信您感觉是对的!”

    众人闻言,均是忍俊不禁,小姑娘声音清脆悦耳,咬字清晰,说了一通道理,极是有趣。

    “小机灵鬼。”陈儒风指了指陶苑,笑道,“我也要尽力了,你就准备输钱吧。”

    “您还留有余力呐?”陶苑惊讶,连连摇头,唉声叹气,“我能反悔吗?”

    韦落答道:“这里你最可爱漂亮,允许你反悔。”

    陶苑咯咯笑,“不反悔了,不反悔了,韦落大哥勉之!”

    众人瞥一眼韦落,眼睛是斜的。

    “学到了啊……”陶竹叶眼睛闪亮,有光芒掠过。

第三十三章 严谨学问,开拓学问

    庭院浅浅,清幽而风凉,树木青翠碧绿,随微风起舞,树叶婆娑,沙沙轻响,更有有流水曲觞,流水潺潺。

    棋子落入棋盘,哒哒轻响着,悦耳动听,频率极快,也极有规律。

    陈儒风神情严肃,落子前要略微思考,对面的韦落亦是如此,还不时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

    陶竹叶抹了抹冷汗,神色紧张,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忍不住嘀咕起来,“这混蛋棋力竟不逊于陈先生,这不可能啊,小小年纪,神童吗?”

    陶苑小脸紧张,左顾右盼,一会期盼韦落取胜,一会希望师父能胜,她转念一想,师父赢了是好事,韦落大哥赢了也是好事,她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不过,棋局紧张,斗争激烈,她一个旁观者都难免心潮起伏的。

    陈儒风思考的时间略长起来,步步为营,却限制了自己的思考时间,最多五息,他必定落子。

    韦落也差不多。

    约摸半个时辰后,韦落一子落下,陈儒风下意识捏起棋子,静静看着棋盘,微微眯眼,将棋子放回棋罐,目光锐利,仿佛要看透韦落的心灵一般。

    韦落得意洋洋,目光清亮,透彻心扉。

    “给钱给钱!给钱!”

    韦落一跃而起,向凰鹿、圆脸丫环、陈无端伸手,从几个浑浑噩噩的家伙手上接过灵元石,喜滋滋,乐呵呵,捧着如获至宝。

    几个家伙掏灵元石的时候,犹如行尸走肉,怀疑人生,令人不忍,韦落却不为所动。

    愿赌服输,买个教训也好。

    韦落将收到的灵元石交给陶苑,自己又掏出七枚,让小姑娘捧着。

    小姑娘呆呆的,疑惑道:“韦落大哥,你干嘛呢?让我帮你拿着?”

    “你不是下注十二枚灵元石赌我胜吗?这是你赢来的。”韦落随口回答。

    陶苑惊讶道:“那也轮不到你掏钱袋子啊。”

    韦落神色严肃,郑重道:“兄妹间钱财轮转,如左口袋入右口袋,你就拿别人的,还有我的,这样比较有收获感。”

    亭中几人神色古怪,斜眼看向韦落。

    “我谢谢你啊!”陶竹叶龇牙咧嘴。

    “不用谢,没考虑过你。”韦落摆摆手,“只是在照顾小陶苑的感受而已。”

    陶竹叶面黑如锅底,一言不发。

    陶苑笑眯眯,乐不可支,将灵元石递给韦落,“我就是随便玩玩,赢了都给你。”

    韦落神色肃穆,“不行的!是你的就是你的,若我收了这钱,我都会瞧不起我自己。”

    陶苑撇撇嘴,赶紧将灵元石捧在怀里,取出钱袋子装起来,欢天喜地。

    韦落转而向陶竹叶伸手,后者冷哼一声,取了十枚灵元石交给韦落,一脸肉痛,这可是一笔巨款了,价值一千余颗凤羽龙鳞金,足够一个普通家庭正常生活,衣食无忧几辈子了。

    当然,只有三枚是韦落胜利纯收入。

    “我的呢?”

    钟粼光向韦落伸手,神色振奋,激动得搓手。

    韦落叹气,恋恋不舍的给了钟粼光一枚,这厮跟他是一路人,抱着必输的心态被迫下注一枚灵元石赌他胜,得意外收获,不仅不劳而获,还非真心支持他,他是真不想给啊。

    陈儒风敲了敲桌子,笑眯眯道:“韦落小兄弟,三局两胜,再来吧。”

    “好吧。”韦落正襟危坐,回头看一眼,问陈无端等人,“还下注吗?”

    陈无端一脸肉痛,哀嚎道:“我珍藏的私房钱啊,穷死我算了,原想赚点余裕,想不到……赌博害死人啊!不赌了,坚决不赌了,真的太穷了,还怎么下注呢?要不陈先生借我几枚灵元石翻本?好歹让我支持一下先生嘛……”

    陈儒风一眼瞪去,陈无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躲到角落瑟瑟发抖,委屈极了。

    两个圆脸丫环差点蹦起来给陈无端一脚,太讨厌了啊。

    这边韦落和陈儒风继续对弈,双方鏖战半个时辰,陈儒风险胜。

    陈无端目瞪口呆,差点以头抢地,太惨了啊,早知如此,向门房蓝老头借钱都要跟韦落悄悄赌一场啊。

    钟粼光长吁一口气,还好这次不必被迫下注韦落赢,否则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陈儒风起身,笑道:“韦落小兄弟,今日难得尽兴,下次继续吧。”

    “陈先生棋力惊人,韦落也是难得尽兴,佩服佩服。”韦落执礼道。

    陈儒风目光掠过凰鹿、秋弦、思珠、陈无端,挥手道:“还杵着呢?没戏看了,都去做事。”

    陈无端撒腿就跑,跑得最快。

    秋弦和思珠吐吐舌头,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去。

    凰鹿笑呵呵,矮胖身躯轻如灵燕,忽的一下,就窜出了庭院。

    “接下来,该考校你学问了,没意见吧?”陈儒风看向韦落,笑容可掬。

    韦落笑意盈盈,向陶苑挑挑眉,“一起比比?”

    陶苑面色深沉,严肃道:“韦落大哥,师父经常夸赞我聪慧,你若不如我,可不要难过哦!”

    韦落笑眯眯:“你也一样哦。”

    陶苑点头,自信满满。

    钟粼光在旁弱弱的道:“我也想学点东西,可否旁听?”

    陈儒风笑着点头,温暖和煦,令人如沐春风,钟粼光只觉神采飞扬,兴奋莫名。

    “兄弟,你听得懂吗?倘若如听天书,又佯装若有所思,岂不累人又费时?”陶竹叶侧头看向钟粼光,直言不讳道。

    钟粼光黑着脸,思索着如何反驳这厮,可一想到这厮跟韦落舌战之汹汹磅礴状态,便又底气不足。

    这时候,韦落说道:“陶兄真是热心人,管的屁事……关心的事真多。不必担心我兄弟,他不懂下棋,还是耐心看完了,听学问想来也可以。”

    陶竹叶似笑非笑,“韦落兄挺能耐啊。”

    钟粼光则面色变幻,不知该对韦落报以何种态度,韦落好像是在帮他,却又调侃了他一番,听着不太舒服。

    “禁于未发之谓豫……”陈儒风看向韦落,笑道,“接下来是什么?”

    “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

    韦落和陶苑几乎是同时回答,音落,二人相视一笑,韦落对陶苑竖起大拇指。

    陶苑也对韦落竖起了大拇指,惺惺相惜。

    “是什么意思呢?”陈儒风又问。

    韦落答道:“禁止不好的事情发生,防祸于未然,于最佳时机发难,教学不可超越学生接受能力,因人而异,相互观察商讨切磋,相互交流提升。”

    陈儒风笑道:“约摸是这个意思,读书和修行相通的道理,你还挺懂。”

    “都是学习嘛,了解未知,增进修为,获得学识,通晓道理,得心灵升华,殊途同归啊。”

    韦落如此回答,眼中神光熠熠,似乎深有感触。

    陈儒风点头,对韦落露出赞许之色。

    钟粼光有些懵,陶竹叶则若有所思。

    陶苑举手,小脸严肃,提出意见,“师父,韦落大哥的答案有些脱离了原文本意了。”

    陈儒风笑道:“知道意思就好了,不必一板一眼,太累人。”

    “师父说过,这般随意是考取不到功名的。”陶苑沉声道,“这是严谨学问,师父传授的是严谨学问,聊谈提及的是开拓学问,天马行空,拓及万事万物,是有区别的,如今师父以原文考校学问,就是严谨学问,要严谨回答。”

    陈儒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又连连点头,“言之有理,真是言之有理啊。”

    韦落鼓掌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犹如醍醐灌顶,全身通透,茅塞顿开,妙哉妙哉!”

    他语气真挚,诚意满满,不似吹捧作为。

    陶苑听得小脸透红,双手无处安放,揉起了衣角,扭扭捏捏的。

    陶竹叶差点忍不住给韦落吐去一口唾沫,这王八蛋太恶心了啊,这种话说顺口溜似的,分明是拍马屁,偏偏诚挚动人,不似作伪,小姑娘如何受得住这等夸赞?指不定如何心花怒放呢,难怪小陶苑如此亲近这个王八犊子!

    “小陶苑,第一回合,你赢了。”

    “不不,不算,顶多是平局。”

    小姑娘小脸儿认真,语气坚决,韦落还能说什么?自然随她了。

    随后,陈儒风继续提问,韦落和陶苑交换顺序回答,彼此答案或有差异,或相似相同,由陈儒风判定对错程度。

    一连十问,韦落败了六场,由陶苑取胜。

    小姑娘开心得不得了,还不停安慰韦落再接再厉,她说她是陈儒风的徒弟,尽得真传,还时常督促学业,韦落大哥稍有不如是正常的,虽败犹荣呢。

    韦落连声说是,并向小姑娘提出几个问题,那是他看书看不懂的,或想不通的东西,他当然是有自己的理解的,也并不是完全想不通,只是想考校考校小姑娘的想法而已。

    有些问题,小姑娘不懂,纠结许久,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说话磕磕巴巴,却愣是要说出一番道理来,总不能让韦落大哥小瞧了。

    有些问题却说得头头是道,自有一番论调。

    比如说,佛家有众生七苦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世间谁能超脱这七苦?韦落问小姑娘,佛祖,道祖能不能?

    小姑娘回答说,不能,佛祖道祖超脱了生老病死,却也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韦落说,佛祖道祖无怨憎,爱别离不苦,未有求不得。

    小姑娘就说,那佛祖道祖就不是人了。

    超脱七苦就不是人,可据传说他们是娘胎里出来的,又是什么令他们脱胎换骨呢?

    小姑娘回答说,修行。

第三十四章 传道

    陶苑所言不虚,她聪慧伶俐,对事极有主见,可不是吹嘘之言。

    小姑娘被韦落的问题为难,她也想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为难韦落,比如,“人被砍掉脑袋后还能不能感到疼痛?”

    韦落回答,修士能,普通人不能,因为他听人说过,有高人附身凡夫俗子,脑袋掉了不疼。

    陶苑却说,她从一本杂记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是会痛,有仙人从鬼魂处询问得知。

    “那就因人而异。”韦落如此回答。

    陶苑又问,天有多高?

    韦落干脆的回答,不知道嘞。

    陶苑咯咯娇笑,又问,如何填平九幽?

    九幽是天下最低处,除非天地毁灭,九幽消失不存在。韦落笑道:“将来若我下九幽,污秽鬼祟尽不存,就不存在九幽,就算填平九幽了。”

    陶竹叶撇嘴,不屑道:“大言不惭。”

    他当韦落是为了应付小陶苑的问题,故而大吹法螺,不管不顾不要脸,反证谁都验证不了。

    钟粼光捂脸,表示自己跟韦落不熟,这豪言壮语……大吹法螺的毛病是谁学的?我吗?呸呸呸……

    小陶苑不置可否,不再提问。

    陈儒风笑道:“好了,我们继续,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陶苑连连点头,对着韦落昂首挺胸。

    韦落笑呵呵,这次得让小丫头受受挫,有得有失,方能平衡。

    这一轮考校,韦落全面碾压陶苑,以陶苑所说的严谨学问应对,对答完美,陈儒风笑称,韦落到某个朝廷都能考秀才了。

    陶苑有些垂头丧气,可怜兮兮,不过转瞬,她又斗志昂扬,不能让人瞧不起,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我们继续!”小姑娘又昂首挺胸,充满斗志。

    韦落笑呵呵:“输了不许哭鼻子啊。”

    “你才是嘞,哼!”

    几轮考校下来,陶苑神色萎靡,自信心极度受挫,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大英雄大豪杰都是百折不挠的!

    她立志成为女大侠,大剑仙,当然不能轻易一蹶不振了。

    韦落抬头看看天色,便要告辞离去。

    陈儒风极力挽留,让韦落留宿,这位陈先生的面子,韦落却是不好不给。

    当晚,韦落和钟粼光就住在了陈儒风家中,有偌大厢房提供,因为陶苑也要留宿,陶竹叶死活赖着不走,厢房紧张,二人住在了同一间。

    当夜,陶苑寻来,将韦落和钟粼光请去,在庭院相聚,凰鹿、圆脸丫环、陈无端都在,有酒菜鲜果,竟是在举行晚宴。

    秋弦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抑扬顿挫的读了一段,让凰鹿、思珠、陈无端记下,然后背诵,准确无误则有鲜果或糕点入手,背错了相互打手心。

    陈儒风在督导,颇有闲情逸致,他气质儒雅,笑容亲切,犹如谪仙,见韦落和钟粼光到来,指了指旁边木椅,让二人坐下。

    不久后,陶竹叶也来到,盛赞陈先生会享受,人间值得,惬意幽静。

    陈儒风又请陶竹叶入座,请诸人抿茶,氛围欢快,细听读书背书的几人朗朗读书声。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陶竹叶忍不住感慨,“陈先生门内皆秀才啊。”

    陈儒风微笑,指了指陶竹叶,说道:“这是拍马屁呢?”

    “由衷之言,说是马屁倒也合情合理。”陶竹叶认真道,“因为好话都难免有一丝马屁成分在嘛。”

    陈儒风遥望星空,轻声道:“读书使人明智,知理,懂礼,快乐,多好啊。”

    钟粼光凑到韦落耳畔低声道:“读书有这么多好处?我怎么感觉挺痛苦的?”

    韦落拍了拍钟粼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先苦后甜,就像修炼,也是苦着苦着,就乐在其中了,只是修炼带来的好处不仅立竿见影,还能时时瞧见仙人逞凶,以为激励,所以修炼之苦便不苦了。”

    钟粼光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修炼为先,难得闲暇,读书如后来者,遇上独独钟情于修炼的你,后来者的纠缠,岂非痛苦?”韦落又这般解释,让钟粼光恍然,想到了苏知,知如修炼……读书呢?谁如读书?似乎无人纠缠他啊。

    二人窃窃私语难听陈儒风耳朵,他笑容亲切,说道:“我自悟有道,大伙听听,或有些好处。”

    众人一怔,随即振奋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陈儒风,这是要传道啊!还是传给在场所有人,在这个传道谨慎小心,唯恐传错人的时代,陈儒风这是胸怀开阔呢?还是行事草率?

    旁人会说草率,在场众人却觉得是心胸开阔,都是既得利益之人。

    传道包括传法诀、道术,大道感悟,精神感悟,道心炼神。

    陈儒风口诵一篇口诀,令人清心凝神,达到最佳精神状态,然后精神波动,传大道感悟,精神感悟,焕发道心神念,威能遍布,令众人如坠洞天时空,时空流转飞速,有一段记忆漂流如长河,仿佛化身记忆中人,学习,读书,感悟,追逐情投意合之人,受情商,结婚生子,考科举入仕,于官场磨砺,得罪权贵,被陷害入狱,重获自由,得前辈赏识,被迫结党营私,与朝中官员明争暗斗,浮浮沉沉。

    朝廷下发修行法,记忆中之人修炼法诀,资质平平,普普通通,直到遇到一位道士,彼此相谈甚欢,十分投机,多次心情抑郁皆寻道士饮酒,引为知己,得道士传法,后来一朝顿悟,开创新道途,修为突飞猛进,却不显山不露水。

    某一次,政敌发难,记忆中之人被擒下,流放三千里,于途中挣脱枷锁离去,震动朝廷。

    随后,他投身仙魔战场,疯狂屠杀妖魔,经历血腥杀戮,受魔性浸染,内心不平静,有疯魔迹象,诸多坎坷经历令他险些陷入无边深渊,最终还是超脱,趋于平静,有大造化,窥得天地力。

    众人清醒,却还是有些浑浑噩噩,记忆越来越模糊,介于忘却与快忘却之间。

    韦落却露出了笑容,这次传道所获颇多,他记忆深刻,不似旁人,只如溪流入海,不起波澜,不得深邃,仅有一丝精髓感悟,还有些不明所以。

    韦落却有容乃大,知悉一切,记忆清晰,知道这是陈儒风的前半生,关键时期,一一经历,大道感悟,精神感悟,尽得之。

    陈儒风并不想让众人知悉他的前半生,只是用自己前半生的主要经历作为炼心感悟的参考,即便朦朦胧胧,忘怀他的关键记忆,心也炼了,感悟还在,记忆模糊,玄而玄之,这就是他的用意。

    即便是陶竹叶,也不可能抗拒陈儒风的用意。

    韦落历经两世,一世远胜于陈儒风,承受陈儒风的用意,轻而易举。

    他也只能装作浑浑噩噩,否则让陈儒风瞧出端倪,就麻烦大了。

    好一阵子,众人才回过神来,朦朦胧胧,体悟人生,真切又虚幻,不似凭空捏造,也无法从中得知那是陈儒风的前半生经历。

    钟粼光起身,连忙向陈儒风施礼,肃容道:“多谢先生传道!”

    众人纷纷起身,向陈儒风表示感谢。

    陈儒风轻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们好好感悟一番,我今天心情不错,去夜游一阵。”

    他说着,一跃而起,脚下生云,腾空而去。

    钟粼光坐下,长吐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陈儒风传道,他第一个行礼,已经有传道拜师的迹象,可不知这位陈先生是故作不知,还是不曾注意这些细节,对他的暗示不管不顾,他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很难受。

    韦落看穿了钟粼光的心思,拍拍其肩膀,轻叹一声。

    钟粼光瞪了韦落一眼,低喝道:“你干嘛呢?!”

    韦落沉声道:“我理解你。”

    “……”

    众人都在感悟,内心极有感触,真气起伏跌宕,浮于体表,仿佛跟天地共鸣,天地灵气化入真气之中,有一股奇特意境弥漫,如获天地青睐。

    渐渐夜深,陈儒风归来,见众人神采奕奕,怕是今夜难眠,就干脆连夜讲道传法,是一篇他自创的法诀,有许多仙法妙术非常普遍,却融入了自己的理解,有些仙法妙术却是自创,甚至还蕴含了变化之术。

    众人各有所悟,对陈儒风心怀感激。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抹亮光穿透云层,撒遍天地,旭日东升,紫气东来。

    陈儒风一招手,紫气氤氲,如受召唤,有一道紫光飞来,在亭中漫开,云蒸霞蔚,如处仙境,令人身心舒畅,精神振奋。

    这一日,众人获得的好处不可估量,韦落尤甚。

    沉淀底蕴后,陈无端兴冲冲的跑去做早餐。

    临近午时,韦落和钟粼光告辞离去。

    韦落背着一柄宝剑,又背着竹篓,一双由涅月门下发的坚韧布鞋,走路如踩云端,与干瘦少年并肩而行。

    陈儒风望着二人远去,感慨道:“年轻真好。”

    “是啊,年轻真好。”陶竹叶深深点头,也是感慨万千,然后发现陈儒风目光诡异的望来,便眨眨眼,说道,“人家十**岁,我都二十好几了啊,差太多了。”

    陈儒风双手背负,已经懒得理会此人,慢吞吞走入院中。

    “陈先生,那钟粼光显然有意拜您为师,您为何故作不知?是怕涅月门阻挠么?”

    陶竹叶忽然这般问道。

    陶苑一瞪眼,连忙侧耳,竖起了耳朵,钟粼光什么时候表露出要拜自己师父为师的意向了?

第三十五章 双剑合璧

    “收徒与否,并不重要。”

    陈儒风悠然回答,脚步不停,步入院中,踱步轻快。

    陶竹叶留在原地,忍不住感慨,“陈先生心胸宽广,世间罕有啊,我不如他良多矣!”

    “哥哥竟有勇气跟我师父比,已经不得了了。”陶苑哼哼两声,迈着大步走向大街。

    陶竹叶唉声叹气,做哥哥的失败至此,镇不住亲妹妹,也是不得了了。

    ……

    韦落去药铺买了药材,就和钟粼光赶回涅月门,一路顺畅,路过街道摊位,买了一些把玩物件,顺便买一些果脯蜜饯回去。

    钟粼光说要给知带点吃的,悄悄送她,想必她一定欢喜。

    韦落不置可否,随口说道,你开心就好。

    钟粼光一脸惊奇,说韦落竟然不关心苏知了?

    韦落笑着说,“要给你机会啊,你喜欢苏知嘛。”

    钟粼光便悻悻然,“何谓给我机会?”

    “我感觉知喜欢你。”钟粼光忽然有些颓丧。

    韦落斜眼看钟粼光,“我们是兄妹一般的关系,相互喜欢很正常,又不是要成亲生子那种。”

    “就是……”

    “就是什么?你是觉得自己太矮太丑太瘦,配不上知吧?你若不自信,我对你都毫无信心。”韦落摆摆手,一脸嫌弃,“走了走了,回去吧。我可帮不了你太多,情爱之事,有时候比大道难懂,麻烦得很,远离就对了。”

    “远离情爱?你……脑子坏了?”

    “人各有志,知就交给你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莫要便宜了安太平那厮。”

    “不是我要便宜安太平,人家比我优秀太多,我斗不过啊。”

    “安太平不行,一看就是不靠谱的,花花肠子太多,你安心让苏知跟这种人来往?”

    “……我心忐忑,怎么办?”

    “我尽力帮你,咱们先好好修炼,不能在斗法上输给安太平。”

    “好!这个好……不过,我们资质平平,不能跟安太平比啊。”

    “呵呵……”

    韦落走出茶花小镇,身形突然消失,吓了钟粼光一跳,四下看去,喊道:“韦落!你死哪去了?”

    韦落突然现身,说道:“我在尝试隐身术,效果不错。”

    钟粼光傻眼道:“你才什么修为?听了陈先生讲道就学会了隐身术,还能随意施展?!”

    韦落摇头道:“我钻研过,这种隐身术跟障眼法差不多,扭曲光线造成视觉错位罢了,高深隐身术,是能制造一方小天地躲入其中的。”

    钟粼光一脸向往,片刻后,喟然长叹,遥远啊,太遥远了。

    “韦落,我已经看不懂你了。”钟粼光一脸哀伤,“你给我的感觉,跟陈先生竟然相似,不能同穿一条裤子了,不能光溜溜面对面了,感觉不在了。”

    韦落黑着脸,喝道:“说话注意点,惹人怀疑。”

    “怀疑啥?”钟粼光懵然。

    韦落紧了紧竹篓带子,飞速离去。

    钟粼光突然恍悟,跺脚道:“混蛋东西!龌龊玩意!”

    ……

    二人回到猪背峰,各回各家休息。

    往后的时间,韦落就待在房间闭关修炼,偶尔跟钟粼光去药浴,或去林中对练。

    钟粼光忽然就要赖在韦落住处,非要一起修炼,韦落执拗不过,便由着他了。

    高必诺来过一趟,请求陪练,韦落同意了,到林中一通对攻,彼此修为相当,高必诺真气尤为深厚,却能尽情施展,面对韦落的凶残攻击,他还是比较焦头烂额的。

    二人斗得凶狠,陆宜枝突然从天而降,令二人迅速分开,韦落气质变化,神情疲软,神态平和。

    陆宜枝静静看着韦落许久,感慨一声,果然好像我。

    随后,她悍然向韦落出手,非常凶悍,竟然达到了炼气八境,气焰滔天,攻击威猛,一脚戳入地里,撩起一团沙土轰向高必诺,凶悍得不行。

    高必诺吓了一跳,迅速避退。

    陆宜枝却将韦落撵着向高必诺而去,是要一挑二,凶悍无比,口中喊着“想击败我?高必诺,你完了,韦落,我也要捶你,学我学得太恶心了!”

    韦落苦笑道:“陆师姐出门一趟脱胎换骨,威能滔天,但终归有破绽,不需要我了?”

    “我师父自有办法。”

    “好吧……高师兄,联手反击!”韦落大喝一声,继而转为传音,“高师兄,陆宜枝真气不圆满,配合我的攻击节奏,我能让她真气乱窜。”

    高必诺原本被陆宜枝的从天而降冲击精神,被炼气八境的气势所慑,束手束脚,避退为先,如今听了韦落平稳的声音,平静下来,心胸有灼气升腾,跟韦落联手反击。

    陆宜枝左右一剑,剑光有雷,轰然炸开,高必诺和韦落竭力抵挡,将剑光打破,杀向陆宜枝。

    韦落连连捏指,雷印翻飞,被陆宜枝一一轰散,一道剑光横掠,犹如闪电横空,将韦落和高必诺轰飞。

    “高师兄,双剑合璧!”

    两柄宝剑交错,斩出交替剑气,跟陆宜枝对了一剑,威能稍逊,韦落突然消失,吓了陆宜枝一跳,展开神识感应,一边挥剑杀向高必诺,身上有剑气如游鱼般逡巡。

    韦落现身于陆宜枝侧面,剑光化作数道雷光飞掠而去,滋滋作响,被陆宜枝挥手击散。

    “雕虫小技!”陆宜枝嗤笑一声,一缕电光却从死角钻来,非常刁钻古怪,她身躯一震,将电光轰散,身躯却有一股酥麻感袭来,真气阻滞,出现一丝不顺畅。

    她一剑横扫高必诺,后者轰然迎击,她的真气又出现阻滞,微微震荡起来。

    韦落又凶狠杀来,人剑合一,游空若龙刺到,被陆宜枝一剑劈开。

    韦落身躯飘飘若尘,轻轻一荡,又凶悍杀到。

    高必诺也不甘寂寞,受韦落影响,斗志昂扬,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被打飞又翻身而起,压住沸腾的血气,继续冲杀。

    陆宜枝越打越辛苦,突然一跃而起,消失空中,留下一句话,“韦落,谢谢你,让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许多不足,能一一弥补,师父说得对,塑造自身,还是相近境界者最适合。”

    韦落呆了呆,随即破口大骂,“让老子免费出力,从此相逢是路人!”

    然后一枚灵元石落下,砸了韦落一脑门,痛得龇牙咧嘴,却极是开心。

    高必诺咋舌道:“陆宜枝这么神通广大了?”

    韦落撇嘴道:“她师父躲着呢,阴险得很,若是陆宜枝独自一人来,我能打哭她!”

    “韦师弟……你小声点!”高必诺左顾右盼,上下瞧瞧,唯恐游飘儿跳出来。

    ……

    云端某处。

    陆宜枝站在游飘儿身侧,轻声道:“师父,我有一事不太明了,您说您指点我弥补弱点和破绽,会让我理解不深刻,影响道途根基,您何不压制修为跟我对攻,攻击我的弱点和破绽,让我知道并弥补回来?如此,跟韦落对攻差别不大,还可省钱呢。”

    游飘儿淡然道:“第一,心态不同,同境争锋,会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第二,我压制修为攻击你,就像打小孩,我还拿捏不住分寸。第三,小钱不是钱。第四,韦落进攻多有奇思妙想,天马行空,我说过了,是绝佳陪练。第五,你如璞玉,我打磨,不能急,过程太长需要慢慢来,否则容易坏。而两块璞玉相互摩挲,就没有太多顾忌了。”

    “理由这么多,仅其中之一,你就该多找韦落打打架。”

    “我知道了!师父!”陆宜枝眼眸光芒闪烁,兴奋莫名,“师父,你不该给韦落钱的,我去打他,他能不还手?”

    “人家会跑啊,比你能跑太多了。”

    “我不信!”

    “改天你去试试好了。”

    改天,陆宜枝果然去试了,发现师父实在是有先见之明,她只对韦落出了一招,韦落就跑得没了影,比泥鳅还滑溜,令她郁闷了许久。

    陆宜枝还蹲守韦落住处,一连数日不见韦落回屋,她便有些了然,悻悻然离去了,必定是韦落远远瞧见自己,偷偷溜走了。

    此后,陆宜枝借助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的力量寻找韦落,数次寻到,却次次让韦落逃脱,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

    半个月后,涅月门半年一度的修为与战力检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峰主亲自在峰顶设立关卡,由弟子闯关,评比分数,优异者有丰厚奖励。

    这种测试跟老师考校学生学问是差不多的,由此得知学生的学问深浅,学习进展,也便因材施教,或予以重视,资源倾斜,或重点照顾,当作炮灰冲锋,颇有些大浪淘沙的意味。

    测试过后,各峰前十名优秀弟子还要聚集起来,进行一场斗法比拼,这关乎各峰荣誉,极为重要。

    半个月时间里,韦落和钟粼光又下了一次山,置购药材是目的之一,去寻陈儒风讨教学问是最主要的。

    韦落不仅跟钟粼光一同修炼,教他修行,还将读书炼道心的方法细心传授,为了能让钟粼光理解,韦落甚至用上秘术,令二人感官相通,精神相接,让钟粼光体会一遍自己的感受。

    钟粼光若有所思,抓住冥冥中的一丝感悟,历经数日,一朝顿悟,气质都有了变化,觉得人生多趣,处处有道妙。

    他的天赋终究还是有缺陷,真气有了灵性,却还是磕磕绊绊,不太顺畅,韦落便宽慰他,说经过药浴,还有他的尽心打磨,绝对能成就罗汉金身。

    钟粼光一笑置之,当他是大吹法螺,为此,他不时嗟叹,自己真是将韦落带坏了啊。

    学问浩瀚如海,陈儒风说,徜徉其中,有大欢乐,有小欢喜,当然也有愁难苦闷,是不懂造成的,自己钻研透彻了,心灵也跟着透彻,快意无双,得以解惑了,也是天清神明,此时悟道修心,自是得天独厚。

    钟粼光从韦落的感受中略微体会到了一点,否则便是如听天书的,太难了。

第三十六章 故技重施

    涅月门的盛事不说是人尽皆知,却已不是什么秘密,陈儒风知晓,故而比较上心,对韦落和钟粼光是竭力相帮的。

    韦落较为聪明,深得陈儒风理念精髓,令陈儒风颇感震惊。

    当初陈儒风走出一条道途,甚为欣喜,多年不见同道中人,还以为自己是独创,直到遇见这个涅月门所谓的普通弟子,不仅支持自己的理念,似乎还有极深的感悟。

    世间一切皆修行,有修道之人体悟世间百态,感悟天道,主要是修心,这类人看遍世间百态,经历沧海桑田,看过人间众生相,难免沧桑淡漠,这当中有些人甚至能坐视恶事的发生,经过,结果,并且无动于衷。

    陈儒风最是不喜这种人,知礼懂大道,越透彻越以天上仙人自居,杀人如踩蝼蚁,为体悟世间百态,能看着惨剧从头到尾,然后送为恶者去死,便可心安理得,说是惩恶扬善了。

    韦落本心不坏,又是良才美玉,还是同道中人,自当竭力相助。

    在陈儒风家待了三日,韦落和钟粼光才回涅月门,若非宗门有一些关于下山的约束规定,恐怕还要待更久。

    陈无端不喜韦落和钟粼光二人,私下里跟两个圆脸丫环嘀咕:两个涅月门混蛋弟子老是来陈先生家里蹭饭,还问道求学,来时两手空空,走时大腹便便,简直不要脸不要皮。

    思珠感慨说,这我们管不着啊,陈先生可什么都没说呢。

    秋弦则说,这挺好的,有小男人来凑凑热闹,添点人气,难得陈先生有欣赏的人,愿意时常请来做客,跟小陶苑也合得来,多好呀。

    陈无端便黑着脸愤然离去。

    两个圆脸丫环左一声“狗蛋怎么了?”右一声“狗蛋别走啊”,陈无端都是置若罔闻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陈无端又跑到韦落和钟粼光眼前晃悠晃悠,直言不讳的自言自语,将那一番话道出。

    韦落是毫无反应的,钟粼光却气愤得不行,上前跟陈无端理论,想不到陈无端凶恶,口齿伶俐,像是市井出身,听多了泼妇对骂,听多了恶汉的荤话连连,骂人凶悍,钟粼光不敌。

    钟粼光愤而动手,想不到陈无端还是一个凶人,将钟粼光打得惨败,狠狠羞辱一通,还说要在他的饭菜里撒尿,看他还吃不吃?

    韦落看不过眼,叫狗蛋不要犬吠,也直言不讳,说自己跟钟粼光受陈先生青睐,是陈先生的半个徒儿,狗蛋只是厨子一个,不能不敬少主,要尊重少主,咱都不摆少主的架子了,你摆个狗蛋的架子啊。

    陈无端闻言,气得冒烟,向韦落破口大骂,骂人忒狠。

    韦落还以颜色,完全不逊色于陈无端,暗中还动用神识手段,让陈无端言语紊乱,对接不上,被骂的狗血淋头。

    这次落到陈无端愤然动手,被韦落捶了一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止,撒泼打滚,大喊大叫。

    韦落笑嘻嘻说,狗蛋还真是狗蛋,脸皮滚地的,咱往后绝不吃狗蛋做的饭。

    这事惊动了陈儒风,陈无端一言不发,就是瞪着韦落。

    陈儒风询问缘由,韦落阻住钟粼光要告状的势头,只说相互看不过眼,彼此切磋斗法,他忍不住骂了一声狗蛋,双方翻脸,便是如此。

    陈儒风并未深究,训斥了二人一顿,便不再多说。

    往后韦落和钟粼光果然不再吃陈无端做的饭,陈儒风也并未说什么。

    韦落和钟粼光离去,陈儒风便将家中全员聚齐,于亭中开会,门房蓝祚跟陈无端对调,让陈无端去看门,凰鹿不必带着陈无端练拳读书了。

    陈儒风一直黑着脸,一通决定说完,投下一本书,让蓝祚读完便散开,然后自行卷袖离去。

    是《礼记》。

    众人看向陈无端,都相顾无言,秋弦和思珠想埋怨陈无端几句,被蓝祚瞪眼止住。

    蓝祚读完《礼记》,慢吞吞离去,说了一句“年轻气盛,人心生嫉,害人害己啊。”

    “有什么,能瞒得过陈先生呢?”凰鹿嘀咕一声,也走了。

    陈无端闷头起身,跑去蹲大门边。

    陈无端憋了几天憋不住,就去问陈先生,什么时候让他继续做菜。

    陈儒风冷笑一声,说拉倒吧,我怕吃到了你的尿!

    陈无端吓得当场下跪,却跪不下去,被陈儒风拂到院门口。

    清秀少年悔不当初,为何就这么冲动,逞一时口舌之快呢?!

    但是,不说又憋得难受,扛不住啊。

    ……

    每年涅月门的盛事开展时间都有变化,包括西南据点日月门也是如此,是为了避免时间固定,使得妖魔有机可乘,会寻衅滋事。

    九月初公布消息,两日后,各峰弟子齐聚各峰峰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韦落和钟粼光站在角落处,看着前方三三两两熙熙攘攘聚成团的师兄弟,好整以暇,神情淡然。

    “韦师兄!钟师兄!”

    一位魁梧少年跑来,横在韦落和钟粼光面前,咧着嘴,唇边毛茸茸,有些人。

    往常他都是喊钟粼光师弟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还受人尊敬,表面如此也并无不可。

    韦落眯眼道:“张照乾,你不跟好友一起?”

    张照乾笑容一敛,难过道:“难道我们不是好友?我以为早就是了呢。”

    “你跟他们更熟吧。”

    钟粼光笑嘻嘻,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努努嘴,不远处有几名男女不时望来,偶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人与人之间都是有圈子的,故有远近亲疏之分,张照乾也有合得来的师兄弟,彼此较为亲近。

    张照乾一挥手,豪气干云道:“大家都是兄弟,熟悉程度相差无几,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钟粼光似笑非笑道:“我们跟你兄弟可不太熟啊。”

    “慢慢就熟了嘛。”

    张照乾笑呵呵,搓搓手,顺势站在了韦落身边,这时候必须要厚脸皮,否则怎么跟高手做朋友?

    人群中忽然起了喧嚣之声,从旁人的大呼小叫可知,是安太平兄弟来了,一行数人,漫步而来,为首的安太平气定神闲,闲庭信步,如逛后花园,气度不凡。

    一些女弟子怔怔出神,却是看痴了,可当她们看到安太平身旁不远处的清丽少女时,便又垮着脸,或神色严肃,或目光灼灼,或哀怨愤恨,不一而足。

    苏知目光转动,掠过众人一圈,忽然停在韦落和钟粼光身上,微微点头。

    钟粼光忍不住咧嘴道:“她看我了。”

    “是啊。”韦落点头。

    许多人发现苏知的小动作,便朝韦落和钟粼光望去,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钟粼光隐约听到一些话语,诸如此类,“真是爱恨纠葛,有故事啊”、“苏知跟两个异性朋友渐行渐远是因为要跟安太平在一起,安太平吃醋所致”、“可怜的两个泥腿子被浪蹄子抛弃,那浪蹄子可配不上安师兄”。

    钟粼光目光冷厉,将那些说苏知坏话之人一一记住,记入仇怨账册之中。

    安太平脚步一转,竟是往韦落这边走来,目标明确,很快到了近前,笑容和煦。

    “韦师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安太平笑呵呵的问。

    “极好,极好,安师兄能否让一让?我要看高师兄,陆师姐,还有秦师兄他们的到来呢。”

    韦落敷衍的点头,目光越过安太平,满怀期待。

    他提到的都是此峰著名精锐年轻弟子,并不逊色于安太平多少。

    安太平笑容依旧,显得极有涵养,转头对苏知道:“知,好歹是青梅竹马,韦师弟竟对你视而不见,太不该了啊,未免薄情寡义了些。”

    苏知蹙眉,不知安太平是何用意。

    钟粼光面露怒容,对安太平露出凶神恶煞之状,极为凶狠。

    韦落拍了拍钟粼光的肩膀,看向苏知,露出微笑,说道:“我们已经神交意往,不必过多言谈。”

    全场一静,什么叫神交意往?莫非此中有奸情?众人神色古怪,看看韦落,看看苏知,又看看安太平,神色诡异。

    苏知怔了怔,面色微红,如何也掩盖不住,一双眸子水润盈盈,瞪着韦落。

    安太平脸色漆黑,咧嘴笑道:“韦师弟此言何意?”

    语气平缓,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不懂啊?多读书咯!”韦落瞥一眼安太平,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晃了晃,说道,“借给你是不可能了,我就读给你听听吧。”

    “喝哈!”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娇脆动人,却是安太平身后不远的安兰栀跳起来朝韦落踹去,非常凶狠。

    韦落一跃避开。

    “呀呀呀!你个王八蛋啊,你才需要多读书呢!我家太平哥可是考过状元的!”

    安兰栀一套疯魔拳耍将出来,威风凛凛,虎虎生风,拳劲呼啸,势若奔雷,在一片空地横扫,愣是捉不住韦落。

    “看到你了!”

    安兰栀忽然大叫一声,身如梭子,向某处撞去,却是撞向了钟粼光。

    韦落闪身一拽,拽走钟粼光,安兰栀便撞到围观人群处,砸得人仰马翻。

    “故技重施呢?啧啧……”韦落摇头感慨。

    “故技重施?”钟粼光凛然,看向安兰栀时,神色凝重起来。

第三十七章 韦落作诗

    小姑娘撞入人群,摔得七荤八素,被一些师兄师姐扶着,瘪着嘴,泪满朦胧,满脸满腹怨气,盯着韦落。

    一些师兄师姐扶着小姑娘,心疼怜惜,看向韦落时,眼中也有些怨气,却不好说什么,躲避能有什么错?可瞧着小姑娘的可怜模样,就是心疼,就是对这个让小姑娘惨兮兮的韦落心有怨气,看不惯啊。

    安太平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叹了口气,“小丫头一个,就不要强出头了。”

    “他欺人太甚!”安兰栀气呼呼道,“太平哥,你可是状元之才,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能读什么书给你听?有本事比比才华啊!”

    “比才华?好可怕啊!”韦落大惊失色,喊道,“兄弟,我们走啊,要不然得丢脸丢到上寒洲了!”

    韦落转身要走,一人拦住韦落去路,却是陆宜枝。拦路少女轻笑道:“我也想瞧瞧韦师弟读书有何成果,就比比才华吧?”

    众目睽睽,韦落若拽着钟粼光施展手段离开,不仅被嘲笑,还得暴露了手段,得不偿失啊。

    “我最多能考个秀才,人家都考状元了,这以卵击石,求死不可啊。”韦落连连摇头,连连摆手。

    “你还秀才嘞!作首诗来啊。”安兰栀气势汹汹走来,双手叉腰,挑衅道。

    韦落苦笑道:“你不要针对我啊,神交意往这么浅显易懂的词,他还问我什么意思,显得学识浅薄啊。”

    “问你什么意思就是不懂什么意思了?你是不是傻子啊?我看你就是傻子啊!”安兰栀口齿伶俐,揪着韦落不放,“快作诗一首,瞧瞧你多有才华!”

    韦落勉为其难,“你如此可爱,这般央求,我试试吧。”

    安兰栀想说,我可爱是可爱,可谁央求你了?韦落却已念念有词起来。

    “九幽妖祟起上寒,太平只在猪牛栏。牛嚼兰花泪血泣,猪鸣沛然被人欺!”

    韦落朗朗出声,话语落下,忍不住鼓掌大笑,“好诗好诗啊,秀才之姿,谁不服我?”

    一群人面面相觑,好些个一脸茫然,有人则忽然哈哈大笑,解释道,“第一句有些味道,后面味道就变了,猪牛栏很太平,带上了安太平,牛泣血,恐怕是被宰了,猪鸣沛然不是被宰就是**x,带上了安沛然,还有兰花,可能映射了兰栀,啧啧,可怕啊。”

    众人恍然,忍不住一阵哄堂大笑,对韦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

    安太平面黑如锅底,安沛然躺枪咧嘴,指了指韦落,笑呵呵,藏着锋利的刀,笑里藏刀。

    安兰栀眯着眼,转头道:“太平哥,我们联手宰了韦落吧?”

    “不急,等没人的时候吧。”安太平如此说,很平静,语气声音平常,大家都听到了。

    “这是证据了啊,我死了就是你杀的。”韦落指着安太平,沉声道。

    “那可不一定啊,我说说而已的,我经常开玩笑的。”安太平淡然道。

    堪折杀气腾腾的走出,说道:“公子,我现在就宰了韦落!”

    安太平还未说话,韦落已经笑道:“你打不过我了,而且这里有师兄师姐,还有长老,你顶多就能动我一根汗毛。”

    堪折鼻子快气歪了,当即悍然出手,向韦落杀去。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有人兴奋大叫,一群人冷眼旁观,退到一旁,让出了空地,静静观战,打架而已嘛,多平常的事啊,看着就是了。

    堪折的攻击异常凶猛,一拳拳打出,便有惊雷声起,地动山摇,势不可挡。

    韦落左闪右躲,灵活如猴,蹦跳如飞,以闪避为主,不时挥手抵挡,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游刃有余。

    堪折忽然觑准时机,展开菩萨金身,轰然一掌,如铁墙横推而至,难以抵挡。

    韦落笑嘻嘻,以指代剑,雷线交织,凝化为剑体,迎上菩萨金身,将对方金身捅出一个窟窿,剑体化拳,拳劲如火山岩浆喷涌,炸在堪折身上,将少女轰飞。

    “这韦落竟将《雷源道诀》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殊为难得,想不到啊。”

    有人目光微凝,伸出双指,化作剑状,雷光凝聚,滋滋作响,他想了想,看向韦落,随即散去雷光,眼中既有忌惮,又有炙热。

    “你不懂了吧,我瞧见韦落跑了几次丹炉房,据说是药浴去了,身体强健,弥补短板,修炼《雷源道诀》自然趋于圆满,身体与道诀二者相辅相成,有此威力不足为奇。”

    一旁师兄弟冷静分析,那人听了,长吐一口气,颇感急切。

    安太平接住堪折,看向韦落,目光也颇为诧异,眯眼道:“韦师弟修为精进,不知得了哪位高人指点呢?”

    韦落悠然道:“未有高人指点,闻道顿悟,不行么?”

    安太平感慨道:“泥腿子得天独厚,殊为难得,这种机会都能降临到韦师弟身上,我对未来是充满了信心的。”

    韦落仔细看了看安太平,笑道:“我观安师兄面相不太好,未来很不顺遂,信心要一直有,否则容易垮掉。”

    “韦落放屁,好臭好臭!”

    安兰栀咦惹咦惹出声,小手在鼻子前扇风,满脸嫌弃的看向韦落。

    “安兰栀放屁,臭死人臭死人!”

    韦落也呼呼扇风,翻着白眼,一副要口吐白沫之状。

    “韦落,你行了啊,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

    高必诺走到韦落身侧,拍了拍韦落肩膀,“你这样太丢人了啊。”

    韦落叹道:“小孩子太顽皮,不能过于纵容,否则就是妖物鬼魅的最爱,骨头渣子都要吃掉,我不能坐视。”

    安兰栀吐吐舌头,“韦落的嘴,骗人的鬼!”

    韦落摆手道:“小丫头,看在知似乎比较喜欢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彼此相安无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免得知难做,你可不要纠缠我了。”

    “呸呸呸呸呸!”安兰栀冷哼道,“是我不跟你计较才对,朋友的朋友是朋友,太平哥将你当朋友,你却出言不逊,不当人子。”

    “我又不傻,是好是歹还能辨别。”韦落嗤笑一声,转头跟高必诺说说笑笑走开。

    安兰栀愤愤难平,又想起太平哥说过的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安师兄。”苏知喊了一声,就静静地看着安太平。

    安太平苦笑道:“我就吓唬吓唬他,还有啊,我真不是找事呢,这不是见你们相顾无言,怕惹人猜想,闲话太多,人言可畏啊。”

    苏知微微点头,迟疑片刻,说道:“安师兄,你不必总是来寻我的,我不太习惯。”

    安太平笑道:“伯父伯母说了,慢慢就习惯了,我觉得太对了。知姑娘如此说,难道是嫌恶我安太平么?”

    苏知摇头道:“不是的。”

    此时,安兰栀走来,挽住苏知的手,摇呀晃的,“知姐姐,韦落老是欺负我,都不让我一下,人家还小呢,他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嘞!”

    苏知笑道:“明知如此,你就不要去招惹他就是了。”

    “可他出言不逊,大言不惭!”

    “也不能这么说,他就是有些嘴贱。”

    “知姐姐,你怎么老是维护他?”

    “有吗?公道话而已。”

    ……

    “韦师弟,你怎么跟安太平对上了?你这就危险了啊。”

    高必诺跟韦落和钟粼光漫步到山崖边,对韦落郑重其事道。

    “无事,我有分寸。”韦落笑言,神色淡然,颇为自信。

    高必诺轻叹一声,“你怕是不知道安太平的厉害……”

    “我知道,安太平有身份背景,有钱有势,聪明智慧,能隐忍,修为深不可测。”韦落掰着手指头说着,然后握成拳头,“那又如何?与这种人为敌才有趣嘛,俗话说,与天斗其乐无穷,安太平跟天比,屁都不是了。”

    “俗话是这么说的?”高必诺惊讶,他搓搓手道,“韦落啊,将来你被安太平弄死了,尽量化作厉鬼,来助我修炼,到时候我必定替你报仇。”

    韦落眼角抽了抽,说道:“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

    一峰之地有数千弟子,只有少数弟子因诸多缘由外出,不能参与盛事。

    弟子云集,人声鼎沸,到处是人头攒动,彼此交谈,化作声音洪流,亦随着数道剑虹落下而停歇下来,寂静无声。

    峰主田逸栾当先,还有九位长老环绕在旁,游飘儿也在其中,有些弟子第一次见这位女童模样的长老,都是一脸惊奇。

    然后被人告知,那是一位可怕的凶人,喜欢别人叫她姑奶奶,性格也古怪,被劝告见到此人最好远远躲开。

    那劝告之人忽然一个寒颤,惊觉抬头,看到游飘儿阴郁的目光,吓得亡魂皆冒,飞速躲起来,口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显然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徒劳的啊。

    游飘儿的可怕再深入人心,也有很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而且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对许多人来说,往往都不受控。

    没话聊找话题也得聊,讨论讨论是非是难免的,只是游飘儿耳力惊人,一个不慎,就得玩完。

第三十八章 苍云道上疾如飞

    峰主田逸栾并未废话连篇的鼓动全场,而是简单说了此次考验修为的程序,还有目的,以及奖励,然后随手抛下一扇门,门内漆黑一片,漆黑如墨,悠悠流转。

    这是一座洞天的门扉,步入其中,便入了洞天。

    进入洞天之中,会有一条茫茫苍云大道,一路冲杀到头,便会从门扉出来,约摸如此。

    两种评分标准综合,第一是进度,第二是一路击杀的妖物鬼魅数量和质量。

    进度由一到十,全程通过,列为第一。

    中途遭遇同阶妖物鬼魅开始,击杀一只得三个积分,越过得一个积分。

    若半途淘汰,则由进度和积分综合定下排名。

    这一次依旧如故,许多弟子经历了多次,早已轻车熟路,跟不曾经历过的菜鸟们分享心得,颇有成就感。

    为人师而替人解惑,大抵如此吧。

    奖励嘛,前五十名才有,一颗灵元石起步,四十名以下一颗,三十名以下两颗,二十名以下三颗,十名以内,增至六颗以上,随着名次提升,一颗颗递增,到了第一名则二十五颗。

    这差距还是极大的,韦落以前就得到过一颗两颗或三颗,有时候两手空空。

    弟子众多,竞争激烈,能有所收获就已经很不简单了,在许多人看来,韦落还是比较出类拔萃的。

    田逸栾一声令下,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片刻无人动弹,都在观望,反正不急,有些人则担心一拥而上会产生冲撞踩踏事故。

    “俺来投石问路!”

    一个彪悍大汉……他是少年大汉,年纪不大,身形彪悍,故称大汉,一跃而起,钻入门扉之中。

    果然投石问路极具效果,引发了连锁反应,涅月门弟子们动身,鱼贯投入门中,门后犹如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

    “韦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高必诺搓搓手,跳跳脚,跃跃欲试道,“校检成果的时候到了,祝你我都有好名次啊。”

    韦落点头,“高师兄,共勉之。”

    “共勉!”高必诺大笑,快步走向门扉,投入其中。

    峰顶空地人员极速减少,韦落觉得差不多了,就招呼一声钟粼光,二人联袂进门,迅速消失。

    安太平见此,紧随其后,窜入门中。

    苏知微微挑眉,略有不解,进去都是各行其道,未有交集,安太平跟着韦落他们作甚?

    她如此想着,也迅速跟上,进入门中。

    门后苍云大道,前方路迢迢,左右白茫茫,云雾翻滚,不时有黑气涌动,化作鬼面,犹如鬼物,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摄人心魄。

    韦落脚下踩着苍云,如踩云雾,仿佛虚不受力,极为诡异,若是常人,会受四周环境所慑,举步维艰,或立足不稳,步履艰难。

    当年的魔头韦落什么阵仗没见过?周围环境对任何受考验的弟子都有影响,却唯独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走路更是闲庭信步,步步如飘,轻快不已。

    忽然,云雾翻涌分开,一只牛头妖跳出来,手持钢叉,凶神恶煞,向韦落叉来。

    这是炼气一境的化形小妖。

    韦落拔剑一斩,牛头妖便话语烟雾散去。

    韦落陡然加速,奔行如飞,四周宛如掀起了骚乱,一只獠牙如弯刀的兔子双足矫健,横撞而来。

    一只利爪森森的野猫挥舞着爪子咻咻咻撕裂空气,向韦落笼罩而去,凶戾而无畏,暴虐而气盛。

    这次提升到了炼气二境。

    随着韦落渐行渐远,珍奇异兽接连出现,更伴随着人形妖物,凶戾鬼物,甚至矮小人类,高大汉子,貌美女子,阻挡着前进者的去路。

    在峰顶之处,尚有百余弟子不曾进入门中,均被催促进去,余下一些刚入门的新弟子,都是来凑热闹的,因为早已被告知,这一届的考验大会他们还不能参加。

    随着峰顶空荡荡,新弟子们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长老们相视一笑,纷纷抬手,施展映照神通,将门内闯关情形映照于半空之中。

    此类洞天已经祭炼成宝,有了器灵,作为掌控者之一,他们神识沟通器灵,便可窥探闯关情形,然后施展神通映照出来,信手捏来罢了。

    峰顶余下弟子眼睛一亮,纷纷抬头望去。

    安兰栀在那儿大呼小叫的喊:“看太平哥的!看安太平的!”

    诸位长老或将精锐弟子的闯关画面映照出来,或将典型的应对不当之弱者闯关画面映照出来,以示警戒。

    一些年纪跟安兰栀差不多的新弟子瞪大了双眼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每当妖物出现,都有些哗然,一惊一乍的,让安兰栀很是鄙夷不屑。

    “太平哥!”安兰栀看到了自家哥哥,眼前一亮,雀跃不已,抚掌赞叹,“杀伐果断,动作潇洒飘逸又不失干脆利落,简直如神仙一般。”

    她左右看了看,跑到了同期同门之间,招呼同门看自家哥哥的厉害勇猛。

    一群孩子有许多对安兰栀莫名畏惧,都顺着小姑娘的指向望去,纷纷惊叹,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叹,什么“兰栀的哥哥好厉害啊!”、“兰栀往后有哥哥照顾,一定能成仙了,太羡慕啦。”之类的话,听得小姑娘欢天喜地。

    有一位小男孩看腻了,就另寻画面看,偶尔看到一位师兄挥动雷剑,斩出数道飞窜的雷剑光影,斩杀数只扑杀而来的凶猛妖物,不由眼睛一亮,推了推身旁同伴,伸手指过去喊道:“罗业,你瞧那位师兄,姿态好看,像神仙中人,有一种美感!”

    身旁同伴闻言,便循着手指方向望去,片刻后,他目不转睛,神采奕奕,赶紧摘下新发的制式宝剑,有模有样的学着舞剑起来,还颇有几分凛然气势。

    这一举动惊到了同期同门,纷纷侧目,神色惊异。

    安兰栀见状,气坏了,循着那罗业的目光望去,看到是韦落所在画面,又是气得胸膛起伏,剧烈鼓荡起来,陡然拔剑向罗业杀去。

    “罗业,本女侠跟你对练对练!”

    两个小娃儿对攻起来,罗业被迫还手,面露苦色,他根本不是安兰栀的对手,在入门考核的时候,安兰栀已经有深厚的修行基础了,综合评分更是最高,一般人都遥不可及。

    安兰栀打得罗业没有还手之力,却又经常收招放水,她笑嘻嘻的说,要给罗业磨砺剑法,并鼓励罗业不要轻易放弃,付出努力一定有收获。

    罗业才走入道途不久,真气诞生不久,年幼体弱,很快就气喘吁吁,干脆丢了剑,躺在地上,喊道:“我认输了,我不行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安兰栀一脸恨铁不成钢,在罗业面前舞出一朵剑花,沉声道:“罗业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这样就放弃了,将来可是要泯然于众的,来来,起来,突破极限,你就是我们同期最强最俊的崽!”

    罗业有气无力道:“我已经死了,不想说话。”

    安兰栀哼哼两声,目光一转,看到许多同期同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韦落所在画面,不由面色一沉,走上去逮着一个漂亮小女孩,凶悍的要求比剑,对方是果断拒绝的。

    安兰栀便要求她不要看韦落所在的映照画面。

    有长老见此,便嘀咕小姑娘霸道,实在胡闹得很,应该教育教育。

    另一位长老则说,小孩子有些锐气是应该的,胡闹是胡闹了些,却是年轻活力,不宜过多约束,有伤孩子天性。

    峰主田逸栾挥挥手,示意众长老不必多言。

    两位长老相视一眼,都若有所思,彼此迅速移开视线,不再多说。

    此时已经有弟子从洞天门扉跃出,模样狼狈,怅然若失,抬头看一眼,赶紧寻一个位置观看映照画面。

    苍云大道中,随着弟子们的越走越深,出现的妖物和鬼魅就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多,想要快速前进,是办不到了。

    有弟子被频频击中,痛得龇牙咧嘴,却未遭受创伤,然而,被攻击到了一定程度,立即坠落,没入苍云大道,从洞天门扉摔出。

    一时之间,有弟子摔出门扉后,连滚带爬的稳住身形;有弟子翻了跟斗,稳稳站立;有弟子面朝地上,连忙施展鹞子翻身,潇洒站立。

    此时韦落面对的妖物鬼魅已经是炼气七境层次的修为战力了。

    从一只到两只到三只,韦落宰了一只,然后以雷遁之术避开扑来的两只,一路前进,片刻后,左右跳出三只妖物杀来,凶残可怖。

    韦落身躯一晃,化作雷光越过三只妖物,快得不可思议,身后吊着五只妖物鬼魅。

    有一只风魅速度惊人无比,缕缕拦住韦落去路,却被韦落强力撞开,凄惨哀嚎,又面目狰狞的追上,卷起阵阵旋风杀向韦落。

    前方又有四只妖物鬼魅出现,封堵了去路,韦落身形砰的炸开,化作烟雾,令妖物鬼魅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随即,新出现的妖物鬼魅身后,苍云之下跃出一人,飞速前进。

    妖物鬼魅们咆哮出声,挥舞着利爪,开阖着嘴巴,向韦落涌去。

    峰顶的长老弟子们皆是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这样也行?倒不是没人试过这种方法,只是一向行不通啊,历史上用过这种方法前进的人,到了三只四只妖物鬼魅拦路之时,都是被稍稍阻拦,便被前后妖物鬼魅又捶又抓得遍体鳞伤的啊。

    这还不淘汰谁淘汰?

    “这小子遁术厉害啊!”有长老咂咂嘴,忍不住如此感慨。

    “这是障眼法,蒙蔽妖物鬼魅识听。”

    “若是障眼法,洞天器灵岂能不知?妖物鬼魅是它以鬼魂塑造的,除非能逃过器灵感知,否则施展这障眼法就是找死。”

    “器灵兼顾太多,一时不察是正常的。而且,你有见过这样的遁术吗?”

    “老子当然见过!”

    “呸!金丹境以上,精通变化之术的大修士手段嘛,老子也见过,你这个无赖。”

    “你骂人啊?当我好脾气?”

    两位长老提出不同看法,彼此争辩,三两句下来,矛盾升级,险些就掐了起来,然后被峰主制止,斥责他们徒惹小辈们笑话。

    两位长老彼此瞪一眼过去,随即悻悻不语,真是相看两厌啊。

第三十九章 全程通过

    “韦落这个王八蛋还挺能耐啊。”

    安兰栀气哼哼的,双手叉腰,一脸不快,瞪着韦落所在的画面,嘀咕道,“快被妖物吃掉吧你。”

    画面陡然扭曲,消失于空中。

    “咦?他完蛋了?”安兰栀瞪眼,忍不住拍手称快,看向洞天门扉,她想看韦落翻滚出来,却看了半天不见人。

    长老们心生疑惑,面面相觑。

    “是谁映照韦落画面的?可知怎么回事?”有长老闷声询问,并试图寻迹韦落,却无迹可寻,非常古怪。

    有一位高瘦长老慢悠悠举手,皱着脸,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器灵的缘故吧,韦落那小子乱来,估计让器灵恼火针对了,要不就是紊乱了,不关我事啊,真不关我事啊。”

    “峰主,你瞧瞧呗。”

    长老们看向峰主田逸栾。

    田逸栾低叹一声:“我在跟器灵沟通呢,我们这扇门不太受器灵重视啊,小门小户向来如此,可怜矣。”

    韦落所在苍云大道。

    在韦落面临五只妖物鬼魅拦截的时候,他故技重施,越过五只妖物鬼魅,侧面突然跃出一道身影,剑光挥洒,落到韦落身上。

    韦落悚然一惊,抖出数道剑光,挡了几剑,却不能完全挡住,身上撕裂了几道伤口。

    那身影朦胧,有云雾笼罩,看不真切,一剑挥洒下数道剑光后,立即人剑合一,化作剑光飞轮,切向韦落。

    后方妖物鬼魅滚滚而来,在剑光飞轮切过之际,将韦落淹没掉。

    轰!!!

    韦落身上爆发冲天光芒,有雷云炸开,妖物鬼魅通通轰然而散,大半化作苍云雾气,剑光飞轮现出原形,惊疑出声。

    韦落浑身肌肉鼓荡,真气雄浑,浩浩荡荡,透着一丝圆满之意味,挥剑向那朦胧身影杀去。

    剑势汹汹,去如疾电,双方你来我往,片刻对攻数十上百剑,剑光叮咛,疯狂交错,彼此身上不时炸开血色,却是朦胧身影受伤较多。

    “安太平,我熟悉你的招术,这能力不得了啊,在这里都能做手脚。”

    韦落突然一声暴喝,令对方心神失守,露出破绽,趁机猛攻。

    对方反应神速,应对自如,显然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在心神激荡之际,真气爆发,强力避退韦落,并发出桀桀怪声,犹如妖物,踏步隐入云雾之中。

    “厉害啊。”韦落感慨一声,情知无法追上,当即展开速度,继续前进。

    五只同级妖物鬼魅拦路是极限数量,最后一关是面对高一境的妖物鬼魅,有极高的智慧,能顺利闯过关,评分绝对是最高的。

    这次似乎是针对韦落的遁术和速度,来了一只炼气八境层次的风魅,青色面容,一身淡青色长衫摇曳飞舞,如同风中精灵,面目扭曲变幻,如火焰熊熊,且有清风徐来令其摇曳。

    这模样还是挺唬人的,这类鬼魅有天地自然诞生的,有魂魄汲取天地风力变化的,速度上无与伦比。

    摇曳身姿化作飞轮光影向韦落攻去,异常磅礴凶悍,力量浩荡延绵,如风吹而至,无处不在,无可躲避。

    到了此时此刻,韦落没了那种被窥觑的感觉,心中有了猜测,便将修为尽情爆发,浑身雷电炸开,化作罗汉金身,口诵佛语,镇压风魅,雷光金身罗汉举剑迎斩,蓦然穿透风魅的身躯。

    韦落风驰电掣,回身旋剑,剑光如刺目火星炸开,滚滚翻腾,将风魅的身躯打得四分五裂,又转身奔走,五指连动,又雷印向四周飞去,滋滋炸开,令风云难聚。

    随后一路狂奔,到了一座门扉之前,后方风魅凝聚成型,却已经追之不及。

    韦落回头挥挥手,一步走入门扉之中。

    峰顶处,峰主田逸栾还在憋着脸,仔细感应揣摩什么一般,凝神静气。

    长老们相视无言,弟子们嗡嗡议论,不明所以。

    安兰栀在大呼小叫,因为突然不见了安太平的画面,她在表达不满。

    可老头老太太们无暇理睬她,只是任由她跳脚咋呼,后来游飘儿不耐烦了,一道真气封住了安兰栀的小嘴,将小姑娘的小脸都涨得彤红了。

    突然间,门扉有五色霞光铺开,一道身影从中走出,身形修长,走路慢悠悠,不是韦落还能是谁?

    “五色霞光!这是彻底通关的征兆啊!”

    有长老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倒抽一口凉气,简直难以置信,一双老眼都快瞪出来了。

    长老和弟子们尽皆动容,尤其是知道彻底通关的难度,并且经历过考验的弟子们,一个个神色剧震,难以置信,若是安太平、陆宜枝之类的天才弟子彻底通关,他们倒还好接受一些。

    韦落中人之姿,逃遁之术厉害,就凭此彻底通关?还是说洞天器灵紊乱了?

    关键是后期的时候,长老们管控不了,不知韦落的后期遭遇,无法作出判断。

    依照进度的评分标准,韦落排名第一毫无疑问,除非再有一个全程通过彻底通关,且积分比韦落高的人出现,否则韦落便是稳坐第一的宝座了。

    门内弟子众多,境界参差不齐,全程通过据说是同境界第一,列为考验第一是涅道宗传统。

    除此之外,自然是境界越高,进度越快,能获得进度加成,由此获得额外积分,而主要积分获得,就要凭借实力了,可以说是修为和潜力的双重考核,境界高却不稳固,是拿不了好名次的,境界高又稳固,就比境界低的弟子有优势。

    这是为了让门内弟子不仅要注重修为提升,更要注重境界稳固。

    韦落一个炼气七境的精英弟子,却将一堆炼气八境的天才弟子甩在身后,怕是令许多人都心有不甘了。

    至于炼气九境的弟子,已经出师了,不必考验,只等结丹成仙。

    众长老愣神间,游飘儿忽然喊道:“不要走神,就几十个人了,都集中精神记录考验结果。”

    众长老回过神来,取出本子和炭笔,随时准备记录。

    到了要排名次的时候,都要记录淘汰者的淘汰时间、进度、境界、积分,以便综合评分对比,定下排名。

    韦落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了,长老弟子们还是有些懵然,感觉梦幻,觉得不太真切,继而认为应该让韦落再闯一遍,令结果具有真实性,能让人信服。

    许多弟子如此想,就连一些长老都是这么想的。

    韦落目光环视一圈,微叹一口气,感觉自己是不是表现太过了?可时机也差不多了啊,再加上闯关时遭遇的朦胧人影,让他十分在意,便忘了要低调了。

    钟粼光迎上来,神情夸张,犹如见鬼,大呼小叫道:“韦落!小爷我老早就出来了,估摸百名不到,你竟然拿了第一?”

    “运气,运气。”韦落憨笑。

    钟粼光突然传音道:“韦落,你在里面如何了?我们在外面看你的映照画面突然扭曲消失了。”

    韦落神色一动,扭头一看,见几个长老在轻微侧着耳朵,便对钟粼光传音道:“一切如常,就我一人的映照画面消失吗?”

    “就你的比较异常。”

    韦落嗯了一声,挥挥手,一起走到一旁,一路迎着各种诡异的目光,他坦然自若,十分镇定。

    几个侧耳长老听不到想听的,一脸失望,只能继续专注于记录。

    韦落找了一颗平滑石头坐下,抬头就看到安兰栀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瞪来,距离不远不近。

    韦落面色冷了下来,漠然道:“我是抢了你的糖了?一天到晚给老子摆什么臭脸?老子欠你钱了?老是在老子面前晃。你已经不可爱了,不要在我面前任性,讨厌得很。”

    安兰栀呆了呆,小脸涨红,咬牙道:“韦落,你不要太张狂了。”

    钟粼光手肘撞了撞韦落,低声道:“兄弟,嘴下留情啊。”

    韦落起身,快步走开,对安兰栀一脸嫌弃,“惹不起躲得起吧,咱们走远点。”

    安兰栀面色微变,心里莫名堵得慌,自尊心遭到重击,颇感委屈,竟有点想哭,心头涌起一股恨意,对韦落很是恼恨。

    “韦落,你挺狠的啊,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呢,还粉雕玉琢的,娇柔好看,你却如此凶恶,我都害怕了。”钟粼光凑向韦落,低声说道。

    韦落叹道:“省得她有事没事找我麻烦。”

    “这倒是。”钟粼光感慨一声,轻叹道,“你第一了,知也入了排名,我却原地踏步,举步维艰啊。”

    “又来?”

    “不来了不来了,我错了。”

    “孺子可教也。”

    “……”

    弟子们相继从门扉踉跄而出,安太平便是其一,他神情淡然,像是走出来的,若不是没有五色霞光,大家都以为他彻底通关了。

    苏知随后飞出门扉,荡剑弹起,飘然落下,安太平就来到了不远处,笑看苏知,说道:“感觉如何?”

    苏知点头道:“尚可。”

    她目光一转,过了一圈,在韦落和钟粼光身上顿了顿,又收回,向安太平笑了笑,二人一起走向安兰栀。

    安兰栀迎向二人,委委屈屈的向二人告状,说韦落凶她,说话凶狠难听。

    安太平静静听着,然后说了一句,“哥哥会替你出气的。”

    苏知长叹一声,怎会如此?难道只能跟韦落和钟粼光渐行渐远吗?

    就在这时,二人隐约听到了周遭关于韦落走出门扉脚踩五色霞光的事,均是神情震动,安太平的神色绷不住了,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第四十章 不死不休之仇

    “喂!喂!喂!疯了吧?韦落第一?有内幕!舅舅被收买了?!”

    安沛然听到消息的时候,头发都快炸了,走路飘飘荡荡,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走路就稳了,痛得龇牙咧嘴。

    他走向安太平,难以置信的怪叫起来,惊到了一片。

    “谨言慎行!”

    安太平差点忍不住抽他耳光,这狗嘴吐不出象牙,谁都要编排一二,有时候他都忍不住要兄弟相残了。

    “可是,舅……峰主主持此事,竟然让韦落这个泥腿子得了第一,这谁敢信啊?”安沛然咂咂嘴,“反正我不信啊。”

    “不信之人多了,不缺你一个,到时候自会有人跳出来验证一番,你咋咋呼呼什么?”安太平骂道,“你是不是傻?”

    安沛然摸摸鼻子,悻悻道:“这个……我太惊讶了,一时不能自持,嘿嘿……”

    安太平低叹一声,“到一旁静待结果吧。”

    “你才智双绝,都听你的。”安沛然一摊手,自己慢悠悠走一边。

    安太平说道:“我们就不要跟沛然一起了,他狐朋狗友多,不会寂寞。”

    “太平哥!”安兰栀叫道,“你说得太好了!这个决定真是太对了!”

    “喂!你们两个啊,小爷我可是听到了啊。”

    安沛然的声音传来,含有一丝愠怒。

    安兰栀坦然道:“那又如何?我们故意的,故意让你听到。”

    “你们很好,安兰栀,很坦率,很好。”

    “这我知道,你走吧,别碍眼了。”

    “……”

    安沛然黑着脸,想打骂这个惹人嫌惹人厌的臭丫头,也就想想。

    在确认全员已从洞天出来后,峰主田逸栾挥手收回了门扉,随后,长老们进行综合评比,定下排名,由田逸栾公布。

    “第一名,韦落。”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即便早有预料,此时亦是掀起大波动。

    果然如此,即便韦落成绩存疑,全程通过便是第一的铁则始终未变。

    也终于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是一个曾位列第一的天才弟子,也是某位长老的得意弟子,叫尉佑琮,面颊黝黑,身形壮实,说话也是铿锵有力,显得果敢刚强。

    “我不服!我怀疑结果有问题!”

    尉佑琮声音如雷,直言不讳,他修的也是《雷源道诀》,有名师指点,颇得精髓,此时运转真气说话,语气中表达着不满,颇为慑人。

    田逸栾似乎早有所料,闻言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淡然道:“我已跟器灵沟通数次,器灵明确表示毫无问题。”

    尉佑琮面色愈发黝黑,环视一圈道:“诸位谁信?”

    全场寂然。

    无数目光聚集在韦落身上,还有一些目光望向田逸栾。

    韦落不紧不慢的走出,说道:“既然诸位不信,就让安太平安师兄给我喂喂招,验证一番吧。”

    认识安太平,知晓韦落的弟子瞪圆了双眼,忍不住喃喃道:“韦落这是要逆天啊?”

    有人疑惑询问缘由,便被普及知识,韦落在众弟子之中颇为出彩,安太平却是耀眼星辰,属于霞光万丈的,将来若是不死,绝对能威震一洲的人物。

    简单说就是萤火之光跟皓月之辉的区别。

    “这不就是鸡蛋碰石头吗?”

    “也未必吧,韦落又不是傻子,不过,他跟安太平有些纠葛,安太平放水的可能性不大,或许韦落浴火重生,修为精进,有些膨胀了吧。”

    “再是膨胀,让高一境的修士验证修为,也太膨胀了吧?”

    峰顶声音嗡嗡起来,不绝于耳,众人看向韦落,神色诡异。

    有些事情想不通,便静观其变,满怀期待。

    “哎呀呀,有个寻死的王八蛋呢,太平哥,打死他啊!”

    安兰栀愣了片刻,凶神恶煞的双手叉腰,瞪向韦落,随即转头对安太平连声说道。

    安太平却眯着眼睛,缓缓起身,默不作声,片刻后,叹气道:“我不想跟你玩,你换一个吧。”

    众人愕然,又有些恍然。

    有人猜测,韦落是要借安太平之手出风头,为此不惜被痛打一顿?可怎么才算验证了修为,证实他全程通过是真实的呢?打平手,还是十几招不败?

    尉佑琮嘿嘿笑道:“韦落,我来跟你玩玩,全程通过,就是同境第一,还能在高一境的强大妖物鬼魅手底下逃生,想来能耐极大,若是你接住我五十招还生龙活虎,我就服你了。”

    韦落摇头道:“我就想跟安太平打,否则拉倒,你们再是不服,又关我屁事?随你怎么闹吧,还能撼动涅月门铁律不成?”

    尉佑琮面色一黑,握了握拳头,眯眼道:“你就不怕得罪了全峰同门吗?都不服你,你将举步维艰。”

    “怕是怕,可该有的骨气与坚持不能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气不顺,于我修行无益,便是阻我大道,举步维艰又算什么?”韦落义正言辞,言语郑重,众人听了,竟觉得极有道理。

    连尉佑琮都觉得韦落言之有理,可是,安太平不愿出手,谁能奈何?

    “安太平,教他做人啊。”尉佑琮挑眉,指了指韦落,决定用激将法,对付安太平这种人,最是有效的,“你不会连韦落都怕吧?都瞧着你呢,人家都指名道姓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带把子的就跟韦落干一场啊!”

    “嘘!!”

    周围掀起一片嘘声,声浪此起彼伏。

    有秀美师妹性格豪放,跳出来振臂高呼:“安师兄!痛打韦落!痛打韦落!”

    “安师兄!我们支持你!”有温柔羞涩师妹娇羞呼喊,喊完便掩面钻入人群,跟要好的师姐师妹打打闹闹。

    “安师兄,打残韦落!”

    “打残韦落!”

    “打残韦落!”

    一声呼喝,引发连锁反应,竟是从者如云,突然形成口号,引起共鸣,声震霄汉。

    通常被针对者早已心惊胆战,在如此雄浑汹涌的气势压迫下,屁滚尿流都是轻的。

    韦落却笑吟吟的看着安太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不迫,如此气度,令人折服。

    苏知花容失色,左右看了看,露出急切之色,连连对韦落使眼色,却是抛媚眼给了瞎子看了。

    她觉得,安太平不理睬韦落的挑衅,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的,否则,韦落怕是真要被痛打了。

    韦落有些不晓事了啊。

    安太平环视一圈,神色淡然,心里已经有些苦兮兮了,倒是小瞧韦落了,为了逼他出手,可谓煞费苦心啊。

    也罢,安太平心中轻叹,如此形势之下,他不登场都不行了。

    田逸栾突然发出长啸,镇压“打残韦落”这句口号,沉声道:“这是同门相残,风气不好,都收敛一点,切磋交流,可不要弄得苦大仇深啊。”

    众弟子便有些悻悻然,可不敢跟峰主大人犟嘴。

    这时候,安太平慢悠悠走到韦落对面,激起了一片欢呼声,此刻的安太平就像被咄咄逼人的大魔王给逼出来的大英雄,万众瞩目,万众期待。

    一时之间,竟显得韦落面目可憎。

    韦落环视一圈,对安太平笑道:“若是你斗不倒我,不知道这些人会有何反应呢?”

    安太平淡然道:“你对自己很自信啊。”

    “你不是试过了吗?”

    “试过?”

    “装得像啊。”

    “装?”

    “滴水不漏,淡定从容,安太平,你是一号人物。单凭你一人,办不到这事。”韦落左右踱步,抬手轻敲太阳穴,缓缓说道,“有人助你,我能推测一个大概。”

    “你在说什么?”安太平一脸茫然,“废话太多了啊。”

    “好,人多眼杂,就不多说了。我会弄清楚的。”韦落慢悠悠道,“钟粼光被陷害之事,你通过中间人买通谭希辞,谭希辞又假人之手,周折转圜,想滴水不漏,确实查不到你,可钟粼光跟谭希辞无冤无仇,何必呢?再说谭希辞手段也一般,太过不着痕迹,便只有你了。”

    “谢谢抬举。”安太平拱手,面上已经满是不耐烦之色,“不过,我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

    韦落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认的,我说出来,便是让你知道,小恩小怨,我可一笑泯之,可你得寸进尺,到了此时此刻,便是不死不休之仇了。”

    安太平眼角一抽,随即失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真不行。”

    韦落陡然拔剑,“你高我一境都奈何不了我,我不行,你又如何?”

    安太平冷笑道:“你太不懂事了。”

    二人嘀嘀咕咕,弟子们听不到,已经有些不耐烦,长老们听到了,有些听懂了,神色便意味深长起来,有些听不懂,忍不住传音讨论起来。

    二人情绪有些激烈,韦落还拔了剑,弟子们终于振奋起来,要斗起来了。

    韦落率先出剑,一出招就是《雷源道诀》所载剑法的绝招,天雷龙剑。

    雷光缠绕剑体,一剑斜斩而下,犹如天雷横空,轰鸣声起,夺魂摄魄,四只龙爪从剑体掠出,雷光所化,抓向安太平。

    “卑鄙无耻!安师兄还未准备好呢!”

    有女弟子怒喝出声,怨气冲天。

    “怕什么?随便韦落如何施为,安师兄都应对自如。”旁边同伴嗤笑一声,是针对韦落的。

    “只怕未必,这可是天雷龙剑,极难施展出来。”不远处的一位女弟子沉声道。

    “你瞧不起安师兄?”

    说话间,安太平压境挥剑迎击,朝天斩去,剑元化作狂暴剑芒,凝练到了极致,跟韦落对了一剑,便轰然倒飞,稳住身形后,韦落那肆虐的剑光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全场喧闹声一静,一个个呆若木鸡,神情恍惚。

第四十一章 斗太平

    雷印翻飞,如有灵性,排兵布阵,在安太平身侧轰然炸开,前方雷光剑气铺叠而至,凶猛狂暴。

    安太平面色阴沉,被韦落压着打,一方凶残狂暴,一方奋力反击,却徒呼奈何。

    峰顶聚集的弟子一个个神色古怪,浑浑噩噩,心中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崩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太平哥竟然不是韦落的对手?!”

    安兰栀小嘴微张,失声叫道。

    苏知也微微有些失神,她轻声道:“安太平压境了,不过,即便如此,安太平也不该应对如此艰难才是。”

    “韦落这么强的吗?”安兰栀咋舌道。

    苏知也是不解:“他原来没这么强的,我也想不通。”

    她眸光闪烁,很想知道韦落这些日子以来都经历了什么,钟粼光跟韦落形影不离,应该会知道吧。

    父母之命重若山,苏知还无力抗争,缺失两个小伙伴似乎无关痛痒,却难免怅然,父母说久而久之,习惯即可,她试了,太难太难了,直至如今,见韦落出彩异于往昔,如云遮雾绕,充满神秘感,令她心向往之,追忆往昔,竟然迫切想回归以往轨迹。

    在众人看来,安太平被韦落打得喘不过气来,似乎宛如弱鸡,实则他对韦落施展了数种杀人秘术,都被韦落拦下,若是换了一个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安太平压境跟韦落斗,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可奈何,便突然爆发,以炼气八境修为对战韦落,一种炼气八境才能施展的秘术便施展了出来。

    “截心指!”

    安太平一指点出,一股磅礴真气交缠着,滚滚而来,明明是细如指尖,却似蕴藏无穷力量,有精神激荡,截断心脏,影响道心,非常厉害。

    韦落挥剑不停,一条雷龙弹出,卷住截心指,轰然炸响,截心指窜出,瘦了一圈,继续向韦落心脏而去,雷龙却化作旋转陀螺,呼啸不停,卷住截心指,彼此消磨。

    安太平施展截心指后,又一剑撩起,剑光冲天,力量太大,剑气锋芒太盛,韦落被一剑斩得连连倒退,甚至有飞起的趋势,难以掌控平衡。

    安太平趁机冲杀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最刁钻的角度,向韦落刺出锥心一剑,虚空中有涟漪荡开。

    叮咛一声,韦落身躯激荡,如有血气蒸腾,他横剑挡了一击,剑身震荡,避免安太平转剑杀来,脚下如踩云层,飘忽不定。

    宝剑一荡,闪出一个漩涡,韦落脚下连踩,极有规律,走出诡异莫测的蛇形步,向安太平杀去。

    安太平却已挥剑撒开狂暴剑气,将韦落的进攻打散,一力降十会,避退韦落,便踏步翻身,人剑合一,剑气如星火炸开,燎原之势不可挡。

    韦落举剑斩下,雷光凝聚如束,宛如破开了天穹,令白昼通明,似乎蕴藏了天地之威,某种道韵弥漫而开。

    轰隆!!

    星火般剑气破灭,韦落气势雄浑,却遭到剧烈冲击,轰然倒飞,显然还是不如安太平,这是修为差距,无可避免。

    安太平气势汹汹,狂暴沸腾,犹如怒目金刚,在许多同门面前,他同境被韦落镇压,高一境还战局焦灼,这简直是莫大耻辱啊。

    他此刻心头怒极,仿佛有无穷力量要爆发,气势磅礴,汹汹浩荡,气势凝练升腾,真气似与气势相融,犹如火焰般灼灼,威力有所攀升。

    一道剑气如瀑冲刷,横掠虚空,疑似银河落九天,挂到韦落身上,这是一招剑式,安家家传,威能可怖。

    韦落怡然不惧,身躯有雷光若隐若现,瞬息远遁数十丈,安太平却瞬息而至。

    韦落却已调整好状态,枕剑臂弯,施展一招雷破九霄,跟安太平悍然对剑,终究还是力量不足,被一剑劈飞,身躯某处扛不住冲击崩裂开来。

    “枉我还洋洋自得,以为能锤炼圆满,其实不然,斗起来便知,如何方能细致入微。”

    韦落不惊反喜,目光灼灼,战意沛然,冲向安太平,劈出迅疾剑光,脚踩疯魔步,肆意猛攻,犹如癫狂一般。

    安太平目光阴沉,舞剑抵挡,彼此剑光交错,令许多弟子看得晕头转向,急忙撇开目光。

    偶有剑气飞散,往周围弟子疾驰而去,险些要了人命。

    “精彩啊,太精彩了!”

    高必诺突然抚掌大笑,“谁还说韦落没有资格排名第一?”

    他看向尉佑琮,眯眼道:“尉师兄,这雷源剑法,你能施展几招?能有几成领悟?如今是否有自惭形秽之感呢?”

    尉佑琮微笑道:“关你屁事啊?”

    “好奇而已,尉师兄何必恶语相向呢?”高必诺面露苦色,“这让人难受啊。”

    “随口一言,并无恶意,高师弟不要见怪啊。”

    “不怪不怪,尉师兄能为小弟解惑了吗?”

    “不能。”

    高必诺也不深究,神色感慨,以指代剑比划几下,又啧啧赞叹。

    峰主田逸栾挥手,淡然道:“查一查韦落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一旁有长老随意点头,“好的。”

    由此可见,涅月门上下级关系并不十分森严。

    安兰栀垂头丧气,仿佛被抽离了骨气,看向面色凝重的苏知,可怜兮兮,唉声叹气道:“太平哥即便赢了,也跟输了一样了,这韦落怎么那么难搞?”

    苏知神色莫名,摇头道:“我也不知。”

    长老们不开口,韦落不认输,安太平持续进攻,双方激斗不停,消耗甚巨,如此下去,怕是不久韦落就要扛不住了。

    钟粼光忍不住跳出来,喊道:“诸位长老,韦落这般表现,难道还不够吗?”

    长老们瞥了钟粼光一眼,还是游飘儿有些不耐,说道:“又死不了,他们要斗便斗,极限的压榨,才能爆发最大的潜力,为何要阻止?”

    钟粼光愣了愣,若有所思,缓缓退开,忍不住低喃:“极限,潜力。”

    韦落与安太平斗得越来越凶狠,彼此身上都不断出现了伤痕,韦落却真气消耗过度,无以为继,眼看便要落败。

    雷印飞旋,竟组成阵型,约摸三个,环绕韦落周身,在他暴退、安太平凶悍杀来之际,雷印大阵爆发,卷住安太平。

    “他娘的!雷印结阵还能这么用?”

    有一位也修炼了《雷源道诀》的弟子神情振奋,一直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到了此刻,便忍不住大叫出声。

    他神情激动,手舞足蹈起来,颇受感触,比划着动作,突然就便秘一般,龇牙咧嘴,骂咧咧道:“老子怎么办不到?为何这里痛那里痛的?老子……我可是正直壮年啊!”

    “人与人的差距就在于此了。”旁边有人幸灾乐祸道。

    陆宜枝老早收到了师父的传音,让她好好关注韦落的招术、施术手法、指掌变化、眼神变化,一切一切,尽量不要错过一丝一毫。

    她看得极为认真,颇受触动,尤其是这一招雷印结阵,突然爆发,令人猝不及防,她万万没想到,也万万办不到,不免心神激荡,激起了好胜之心。

    “请神秘术?!韦落又要作死啦!”

    突然有人惊叫。

    陆宜枝精神一振,看到韦落双手交错,捏出古怪姿势,风起云涌,有大道降临,金光环绕,威风凛凛。

    “糟了!这小王八蛋这么拼,要不要打断啊?”有一位长老抬手,真气翻涌,跃跃欲试。

    游飘儿拂袖将之卷飞,骂道:“姑奶奶刚说了不阻止,你这是要打我脸吗?”

    “万一那小王八蛋将自己玩残呢?”

    “不怕,结果不可能比之前那次坏了。”

    说话间,韦落一剑劈向冲出滚滚雷云的安太平,后者猝不及防,横剑抵挡,却愣是挡不住,被一剑劈飞。

    韦落极速逼近,施展天雷龙剑,狂暴力量席卷四方,安太平挡无可挡。

    砰!!

    一股水流淌下,将韦落的攻击卷住,整个人当场掀飞,犹如天地伟力冲击而至,唯有束手待毙。

    韦落身上的金光散去,威势消弭于天地间,双臂垂下,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好了,韦落取胜,想来这个排名都无人有疑义了吧?”

    田逸栾站在韦落和安太平之间,声音平缓,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众人沉默,连尉佑琮都无话可说,所幸韦落针对的是安太平,否则,他丢脸可就丢到了上寒洲了。

    也不对啊,这韦落此战表现惊艳,若是与之一战,绝对收获巨大啊。

    可瞧瞧安太平的脸色,跟猪肝色差不多,估计憋得慌,一世英名就此败尽,可怜可叹啊。

    田逸栾屈指一弹,有两枚品质极佳的丹药飞向韦落和安太平,犹如活了一般,钻入二人口中,落入腹中。

    二人快速神采奕奕,犹如无事人一般,吃下的丹药,绝对价值不菲,灵丹妙药啊。

    韦落收剑,向田逸栾躬身施礼,缓缓退开,转身之时,自顾说道:“安太平,我知道一定是你,这是你先惹我的。”

    安太平咧咧嘴,走向苏知,“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诚然如此,极好极好。”

    “他们在说啥?”

    许多弟子茫然四顾,一脸不解,心肝儿被挠痒痒一般难受,他们不敢去问安太平,就跑去询问韦落,竟被韦落告知,他在闯关之时遭到神秘人截杀,险些死翘翘,而神秘人的招术,跟安太平绝招极像。

    此言传开,令人震惊,不敢相信,有人则细思极恐,不敢声张。

第四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田逸栾挡下韦落对安太平的痛下杀手,便继续宣布排名,第二名是秦苦,第三名是尉佑琮,到了第五名才是安太平。

    秦苦也是猪背峰精锐天才弟子之一,年轻人身形挺拔,气势如虹,意气风发,背着一柄宝剑,气质冷漠。

    他深深看了韦落一眼,难免有一丝不快,若要说韦落抢了他的第一名,起初是说得通的,如今韦落倒是实至名归了,却令他沦落第二,搁谁身上都不太好受啊。

    不过,韦落这表现,当真惊艳,或可交流交流。

    “安兰栀!你的太平哥败给了一个低一境的师兄,你们安家也不过如此,我不怕你了。”

    一个小男孩跑到安兰栀面前,昂着脖子,绷着身子,面色严肃,这般坚定的说道。

    “罗业!怕我打不死你啊!”安兰栀跳起来冲向罗业,一阵拳打脚踢,可对方也是机灵,飞快溜之大吉,并撂下狠话,“安兰栀!你欺负人,将来也会被人欺负,我等着看着呢!”

    安兰栀气呼呼,反唇相讥道:“就你这怂包软蛋短脚虾,现在打你还要费点劲,将来一口气吹死你!”

    她回到安太平身边,低声道:“太平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下次找回场子就是了,你可不要太在意啊。”

    安太平笑了笑,摸了摸安兰栀的小脑袋,说道:“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在意挺好,知耻而后勇,我该感谢韦落。”

    就在这时,许多怪异目光望来,目光的主人们在窃窃私语。

    苏知运转顺风耳类神通,听了片刻,面色微变,转头问安太平道:“你在闯关之时截杀韦落?”

    安太平神色一僵,皱眉道:“谁说的?”

    “彼此闯关的大道并不相通,太平哥如何截杀韦落?”安兰栀怒气冲冲,骂道,“是那个王八蛋在陷害太平哥?”

    “还有谁?韦落呗。”

    安沛然颇为感慨的声音传来,“此人阴险啊,太坏了,跟人造谣呢。”

    安兰栀愤愤道:“让你舅……让峰主大人拿他下狱!”

    “还下狱呢,人家说的是被人截杀,招术跟安太平极像,又不曾一口咬定。只是再结合映照画面异常,让人浮想联翩啊,这究竟有何缘由?有何内幕?”安沛然嘀嘀咕咕,“我便有了一连串联想,是不是峰主大人暗中做了手脚?或是映照画面的长老所为?他们跟安太平暗通曲款,就是为了弄死韦落,实现小兰栀所说要宰了韦落的豪言壮语,并推脱是闯关出现异常。这挺可笑的,哈哈,费手脚,多周折,就为了弄死韦落?”

    “还有还有,洞天器灵呢?一旦死人,门主势必追根究底,除非收买了器灵……”

    安沛然笑容僵了僵,又舒展面容,“太平哥还没有这种能耐,这韦落简直是肆意攀咬啊。”

    安太平漠然道:“清者自清,想那么多作甚?”

    “难怪韦落要针对太平哥。”安兰栀恨恨的道,“简直不可理喻!”

    苏知凝眉,对安太平的疑心散去了大半。

    峰主田逸栾耳力何等惊人,他听了韦落的讲述,还有安沛然的浮想联翩,一张胖脸黑如大锅底,连忙命一位长老去问询韦落缘由。

    那长老神色严肃,他也听到了韦落的讲述,这可是大事啊,若是韦落真遭遇这等事情,绝对牵扯极深,可若是韦落胡言乱语,便是大罪!

    长老询问韦落的闯关遭遇,韦落只说自己遭遇了截杀,而截杀者招术像极了安太平,或许是洞天器灵根据安太平制作了傀儡。

    长老神色一僵,同一番话,加上一个“或许”,味道就全变了。

    他立即板着脸,告诫韦落,不许胡说造谣,否则重罚,绝不姑息。

    韦落委委屈屈,说自己无意造谣,只是将遭遇说出。

    长老一时无言,想了想还是告诫韦落不要乱说话,总之,说话要严谨,莫要使人有太多无端揣测。

    韦落点头称是,然后呼吁大家不要无端揣测,听听就好。

    旁听弟子默然,你故意让人心生揣测,如今又让人听听就好,这就难咯。

    长老黑着脸,觉得韦落是故意的,却又抓不到把柄,就指了指韦落,意味深长的道:“小子,别搞事啊,否则后果自负。”

    韦落连连点头,苦笑道:“我哪敢啊。”

    长老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就此离开。

    周遭师兄弟们便七嘴八舌,或询问韦落遭遇的具体细节,或当场质问韦落是否哗众取宠,存心骗人。

    韦落应对自如,绘声绘色的讲述,并推测,这应该是自己表现太优秀,故而惹得器灵增加考验难度,见自己跟安太平有些小恩怨,就塑造出施展安太平绝技的妖物来截杀。

    截杀,是真要命那种。韦落从洞天门扉出来时,身上可是有多处剑伤的,从一些轨迹推断,若稍有差池,不是断头就是刺穿心脏,这些细节,都让人信服。

    韦落忍不住感慨,器灵太调皮了。

    何止调皮?简直凶残,毫无人性!有弟子想到了闯关时遭遇的恐怖,骂骂咧咧,令众人产生共鸣,所幸不夺人性命。

    田逸栾不用长老回复,便听到了结果,露出沉思,向齐目云望去,那高瘦老头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田逸栾宣布完排名,并让前十名弟子在三日后到此地集合,就挥手让众人散去,好好修炼。

    在离去之前,田逸栾又看了齐目云一眼,目光古怪,突然便有一缕精芒掠过。

    众人散去,田逸栾腾云驾雾,悄然追上齐目云,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齐长老,是你吗?”

    齐目云看向田逸栾,皱眉道:“峰主在说什么呢?”

    “据我所知,你跟莫知负关系不错。”田逸栾笑呵呵道,“之前莫知负跟韦落彼此心生龃龉,莫知负虽被门主约束告诫,却可借刀杀人,齐长老跟莫知负关系不错,想来举手之劳是能办的,至于器灵,莫知负是门主弟子,据说跟器灵挺玩得来,如此说来,一切就可解释了。”

    齐目云看着田逸栾,茫然道:“峰主,您吧啦吧啦一大堆,所为何事?”

    田逸栾冷着脸道:“老子最讨厌装糊涂的老王八,你们暗地里随便干什么勾当,但不要扯上安太平。”

    齐目云长叹一声,摊手道:“我就随口邀请,人家就答应,我也始料未及啊,好在未有酿成大祸,还神不知鬼不觉。”

    田逸栾黑着脸道:“还神不知鬼不觉?简直笑死人了!”

    齐目云叹气道:“我是料想不到安太平如此废物,竟然连韦落都杀不了,不不不,应该是料想不到韦落如此凶悍,早知如此,让两人联手岂非志在必得?”

    “除了安太平,还有谁?”

    “不能告诉你,峰主,你不要为难我啊。”

    田逸栾长叹一声,说道:“韦落有如此实力,前途无量,你们不要乱来。”

    “非也非也!”齐目云竖起食指左右摇晃,认真道,“就是韦落有如此表现,才最是该死,如今安太平已经得罪深了韦落,是不死不休之仇,将来发迹,您都要有大麻烦,我劝您有机会就弄死韦落吧,言尽于此,告辞了。”

    他笑呵呵,一纵爬云,错开田逸栾的路线,迅速远去。

    田逸栾愣了许久,想了片刻,直坠而下。

    ……

    苏知回到家中,父母皆在闭关,她不曾去惊扰,而是在院中石桌静坐,目光悠远,似在思考,似在沉思。

    肚子饿了,苏知就去做饭,吃饱了继续想事情,或是练练剑,如此便过了一日。

    次日中午,苏昭业和周丝蝉联袂来到院中,见到苏知后,都是温和一笑。

    “知,得了第几名啊?”周丝蝉淡然问道。

    “运气不错,得了第十。”苏知勉强一笑,却是兴致不高。

    苏昭业喜不自胜道:“我女儿真厉害,第十了啊,终于又重回巅峰,让人刮目相看了!”

    周丝蝉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天才多相处,定是有好处的,早该如此了。”

    “对了,安太平得了第几?”周丝蝉又问道。

    “第五。”

    “还是差了一些啊。”周丝蝉感慨一声,继续问道,“第一是谁?尉佑琮,还是秦苦?”

    “韦落。”

    “尉佑……嗯?”周丝蝉双眉一挑,犹如两柄飞刀上挑,随即眯眼道,“什么意思?”

    苏知就一字一句道:“这,次,考,验,韦!落!第!一!”

    “啊?!”

    周丝蝉美眸光晕一滞,心脏跳动仿佛漏了一拍,她凝视苏知,掏了掏耳朵,声音稍稍拔高,“你确定是韦落?!”

    苏昭业也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说道:“知长大了,难得调皮捣蛋,这是有意的吧。哈哈……”

    周丝蝉动作顿了顿,也看向苏知,似笑非笑,挑眉道:“好玩吗?”

    苏知颓然无力,挥手道:“不信我便罢了,自己去打听吧。”

    她意态平和,快步回到自己屋内。

    夫妇俩便愕然相视,然后二人分别取剑符传讯问询,得到结果一般无二,彼此相视,都有些麻木了。

    周丝蝉突然迈步出门,苏昭业追上去道:“去哪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去了解详情。”周丝蝉语气冰冷,目光深沉,难以接受这种结果,干脆抛出飞剑,御剑而去。

    “等等我啊!”苏昭业妇唱夫随,快速跟上。

第四十三章 罗业拜师

    秋风不萧瑟,凉意上心头,徐徐风拂,林间枯叶卷起盘旋,向房屋阁楼卷去,沙沙作响。

    有后勤弟子抱着扫帚清扫枯叶,不时驻足伸伸懒腰,不时握着扫帚把挥舞,呼呼喝哈,虎虎生风,一不小心将扫成堆的枯叶打爆,枯败残叶乱飞。

    “王八蛋!我宰了你!”

    这一片区域是一位男弟子和一位女弟子配合清扫的,如今男弟子搞破坏,费时费力,女弟子怒不可遏,追着男弟子挥舞扫帚抽去。

    男弟子抱头鼠窜,连连求饶,发誓一定弥补过失,才让女弟子勉强放过。

    “简直不知所谓,有失体统!”

    苏昭业和周丝蝉夫妇二人从某位长老住处回来,途中见到这一幕,阴着脸的周丝蝉忍不住骂咧咧。

    “小事而已,不必如此。”苏昭业弱弱的道。

    周丝蝉瞪了苏昭业一眼,后者讪讪一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韦落身上有妖!”周丝蝉沉声道。

    “吴长老说,峰主已经将韦落里里外外,灵魂肉身观摩通透,并无问题,就是将身躯锤炼得趋于圆满了,而且灵魂波动活跃,悟性极高。”苏昭业苦笑,劝慰道,“丝蝉啊,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心有不甘,可也不必耿耿于怀,各有缘法,何必回头?”

    “谁说我要回头了?”周丝蝉冷哼道,“我想知道韦落有此变化和成效的根源,推广诸弟子。”

    “各有缘法,如何推广?”苏昭业傻眼道。

    周丝蝉瞥了苏昭业一眼,一翻白眼,加快步伐。

    苏昭业笑了笑,摇摇头,“谁能料到啊,只是,如此而已,也没什么的。”

    直到钟粼光出彩之际,苏昭业才知道韦落而今的能耐。

    ……

    当此之时,韦落在药浴,不仅治好了暗伤,还查漏补缺,令七境修为的躯壳彻底圆满,诞生圆满妙韵,真气流转自然顺畅,比行云流水还畅快,如此更能爆发威力,更易施展繁杂秘术。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韦落捧着一本书,口出朗朗读书声,钟粼光在对面泡着,摇头晃脑,念念有词,颇为惬意。

    通篇读完,韦落咂咂嘴,看向钟粼光,问道:“你懂多少?”

    “一点点,都不懂。”钟粼光轻叹一声,“改天问一问陈先生。”

    “据说是道家至高道理典籍,陈先生让我们寻道人解惑。”韦落神秘兮兮道,“其实我都懂,我有自己的理解,懂许多道理,这也是一种修行,于大道有益。”

    钟粼光嗤之以鼻,“你不要误人子弟啊。”

    “你不听,我也省了功夫。”韦落继续翻回首页,说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各有领悟,彼此交流,也不错的。”

    “百遍?”钟粼光吓得脸都快歪了。

    “你资质太差,估计要千遍,万遍。”

    “我死了。”

    “道可道,非常道……”

    韦落可不管他死不死,继续朗朗读书,声音洪亮,仿佛在灵魂处激荡,有独特魅力,提神醒脑,醍醐灌顶。

    钟粼光听得入神,印象深刻。

    翌日,二人走出丹炉房,云赤坐在大门一侧捧着一本丹经,昏昏欲睡,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摔倒,却又像极了不倒翁,就是不曾倒下去。

    “韦落大哥!请收我为徒!”

    大门另一侧忽然窜出一个小童,来到韦落面前拜下,仰起头来,目光灼灼。

    韦落愣了愣,钟粼光则是吓了一跳,差点一个飞踢踹倒对方,还好忍住了,不然就得酿成惨剧。

    云赤被小童这一声咋呼惊醒,打了哈欠,睡眼稀松,眼角含泪,怒视而来。

    韦落转头对云赤笑了笑,拱手抱拳以示歉意。

    云赤冷哼一声,捧起书安安静静看了起来。

    韦落转而对小童温声道:“我如今还是普通弟子,并无资格收徒。”

    小童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无师徒之名,行师徒之实,不以师徒相称,以师徒之实相处,也是一样的,您一定要收我啊!”

    钟粼光咂咂嘴道:“这小家伙真能说。”

    韦落严肃道:“这真不能收。”

    “我做你跟班!”小童跳起来,跟在韦落身侧,目光坚定。

    韦落轻叹一声,苦口婆心劝道:“小师弟啊,门内有许多长老,修为高深,授徒经验丰富,你却为何非得寻我呢?”

    小童抬头看着韦落,认真道:“长老们的课我听了,也学到了很多,但还不够。”

    韦落笑道:“那你就去寻一位长老拜为师父,时时请教,如此甚好。”

    小童摇头道:“我拜师了,安兰栀也拜师,她天资聪颖,又天赋异禀,我比不过的,一定要另辟蹊径才行。”

    韦落惊讶,这小家伙竟然将安兰栀当成了对手,要超越对方。

    “可是,你拜我为师何用?长老有资源,有资历,有经验,有学识,有背景人脉,我却是什么都缺,尤其一穷二白。”韦落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小童眼眸亮晶晶,“但是你能低一境击败安太平!安兰栀经常吹嘘她太平哥天赋高绝,不在她之下,你是不知,你击败安太平的时候,安兰栀都要哭了,我和朋友们都觉得十分解气!”

    韦落转头对问钟粼光:“兄弟啊,敌人的妹妹的敌人,算不算朋友啊?”

    “算吧。”

    小童闻言,露出了笑容,模样欢快。

    “可惜啊,我不能收徒,不能误人子弟。”韦落拍了拍小童肩膀,随即招呼钟粼光一声,快步远走。

    小童呆呆看着韦落离去,眼珠子转来转去,透着焦急之色。

    “韦落,那小家伙挺有诚意的,你何不收个徒弟过过瘾呢?”钟粼光回头看一眼,对韦落说道。

    韦落摇头道:“收徒可不是简单事,需要考验心性,考察悟性,收了笨徒弟可破罐破摔,收了坏徒弟,能害死师父。”

    钟粼光脸颊一抽,沉声道:“那我是坏徒弟还是笨徒弟?或者说是二者兼具?”

    “你对自己认识很透彻啊!”韦落语气深沉,继而笑道,“不过,你有潜质,不要脸又能吃苦,心思深沉,有枭雄资质,将来应该能成一方霸主。”

    “韦落,我谢谢你了,只是当不得你如此赞誉啊。”

    钟粼光一脸感慨,难掩得色,竟洋洋得意。

    “臭不要脸。”

    ……

    云赤有模有样的念着书,摇头晃脑,察觉到韦落和钟粼光走远,便偷偷瞄一眼过去,见小童站在原地,不由惊讶。

    “小家伙!你要拜师怎么杵着不追上去啊?”云赤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见小童站立不动,云赤顿觉有蹊跷,跳起来,一阵小跑过去,绕着小童转了一圈,露出恍然之色,兴致勃勃,伸手按在小童身上。

    “这是束缚小神通啊,待我解开。”

    云赤在小童身上又点又拍,片刻后,小童动了,向云赤道声谢,就撒腿狂奔而走。

    云赤看着小童的背影,感慨一声,“韦落小手段真多啊,若是给我一个定身术,非得憋死我。”

    “如你所愿。”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入云赤耳中,伴随着一股诡异的力量,令云赤动弹不得。

    云赤露出苦色,可怜兮兮,眼睛湿润,要转头卖惨哭诉,却动弹不得,神色愈发苦了。

    “师父饶命!”云赤下意识喊出声来,惊喜的发现,能发出声音,如此甚好啊。

    “好好修身养性,不要太跳脱了。”冷漠的声音略有缓和,却渐而远去。

    云赤可怜兮兮的喊道:“师父您放过我吧!我一定修身养性,我错了,我不跳脱的。”

    他很快闭口不言,多说无益,他太了解师父的个性了,老老实实修身养性,实实在在修闭口禅,才是明智之举。

    ……

    韦落被一个小童缠上了,要拜师学艺,叫罗业,死犟死犟的,时常蹲在韦落家门口,见了韦落就喊师父,后来改称先生。

    罗业怀揣干粮,饿了就吃,见到韦落就黏上,犹如狗皮膏药,只是往往被轻易甩开,寻不到目标,茫然四顾,可怜兮兮。

    罗业好友见他如此,非常不解,苦劝罗业苦修,以便觅得良师。

    罗业却一意孤行,特立独行,反而劝诫好友随他一起,否则将永远被安兰栀欺压,活在安兰栀的阴影之下,只有另谋出路,走上跟安兰栀迥异的道路,才有可能镇压她。

    罗业的好友险些被说动,却非常理智,并说韦落是师兄,若有疑惑可寻之解惑,何必一定要拜师,凭踩矮了一节辈分?

    罗业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反驳道:师兄弟同门相残数不胜数,徒弟弑师却少之又少,关系亲疏有别,如何能尽心竭力传道受业解惑?

    他好友便提出了韦落的说法,约摸也是说拜师长老,有资源经验背景身份地位,岂不比区区韦落强?

    罗业不屑于此,彼此不欢而散。

    转眼之间,到了考验大会前十名聚集之日,要一起去主峰,跟诸峰前十进行一场淘汰战,算是一场精英交流战,也是一场荣誉战,彼此在宗门地盘相遇,哪一座峰比较强,走路便能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就在这一日,东南岸天空裂开,一张遮天蔽日的黑脸出现,吹出一口黑旋风,卷到了数十公里外的涅月门。

    涅月门诸峰剧烈震荡,被迫停止精英交流战,启动对敌机制,随时准备反击。

    然而,黑脸很快消失,一片归于平静,只是在涅月门诸峰上,有数名新弟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唧唧哼哼,有的说要回家种田,有的说要回家继承家业。

第四十四章 齐聚主峰

    这一日,涅月门北面几座小镇的高人都举目远眺,或元神出窍,或神念小人远游,或施展千里眼神通,观摩爆发巨大动静的那处山门。

    这种程度的骚扰时有发生,偶尔还会爆发惊天大战,大家都习惯了,通常死不了人。

    曾经有一桩惨剧发生,即是上寒洲有大佬入侵,指名道姓挑战一位涅道宗高层,双方对战,激斗惨烈,魔教那人惨败,却在腹部打开一道口子,杀出一位魔教大佬,二人联手,痛下杀手灭杀那位涅道宗高层,无人能救援,更令二人逃脱。

    二人遁入上寒洲时,张狂得意,嘲讽了一番南离洲修士。

    至此之后,妖魔若有强者闯入,必遭围攻,即便人手不足,南离洲各方高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会时刻警惕。

    今日撕裂天空的家伙相当可怖,殊为罕见,若是闯入南离洲,怕是要有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波及不少人,一些高人已经拭目以待,却不料雷声大,雨点小,探探头吹口气就跑了。

    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则大失所望,世间永远不缺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因为此事,涅月门盛事中断,推延一日。

    到了第二日,那黑面又卷土重来,涅月门精英弟子斗法又推延一日。

    第三日,黑面又卷土重来,涅月门有长老不胜其扰,纠集强者杀入上寒洲,对方却早有准备,大阵镇压,妖魔阵列相迎,令原本就满心戒备的南离洲强者吓得魂飞魄散,若非入口处有强者照应,怕是要被瓮中捉鳖了。

    这就是上寒洲的危险之处,负能量满满,布置大阵,一方兼容并蓄,如鱼得水,一方水土不服,如泥牛入海,此消彼长啊。

    上寒洲攻入天下各洲,却影响不大,就像瘴气可肆意蔓延天下,人们却不能在瘴气之中如鱼得水一样。

    妖魔修邪魔外道,更以负能量为主修炼,还兼修天地之力,到了天下各洲,都能藏得极好。

    几位南离洲强者离开上寒洲后,严阵以待,涅月门长老弟子亦是准备随时出动,却左等右等不见妖魔来袭,便知是妖魔又戏耍了众人。

    涅月门长老们并未就此松懈,一如往常一般警戒着,同时,也一如既往的潜心修炼。

    涅月门精英斗法推迟了五日。

    到了第六日,诸峰精英弟子云集,猪背峰峰主田逸栾卷起韦落等人,向着主峰天法峰而去。

    九为极数,涅月门也不能免俗,将九之数给运用上了,造就九峰,各有雄奇,天法峰作为主峰,由门主坐镇,最是宏伟玄奇。

    寻常弟子是少有机会登临天法峰的,韦落曾跟一群同门被峰主卷携着,带去巡游了一遍诸峰,后来父母偶尔也带他走走其余诸峰,见识见识,因此,到了天法峰后,他并未被天法峰的雄奇所慑。

    猪背峰这十位弟子有几位是在十名之间徘徊的,因此也是熟门熟路,神色镇定,至于新晋前十,便有些咋舌了,甚至有人咂咂嘴,直呼羡慕。

    山水雄奇,便灵气充裕,能开阔视野,得天独厚,这也是仙人造洞府的首选了。

    在天法峰峰顶,有高台耸立,有环形台阶,有石椅环置。

    天法峰有弟子前来观战,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

    精英弟子斗法,群英荟萃,是涅月门一件盛事,可说是气运盛极,云聚一方,因此便有其余峰主提出诸峰轮流举行的建议,得到各峰峰主一致认可。

    实在是因为主峰弟子太强,三天两头巡游诸峰,鼻孔朝天,瑟得不行,令诸峰弟子大为不满,各峰峰主也是面上无光。

    门主将建议驳回了,并让主峰弟子低调行事,甚至斗法时放放水,以此安抚各峰峰主。

    双方如今还在扯皮,但想来各峰峰主的建议已经难以弹压了。

    田逸栾带人来得不早不晚,寻到了划给猪背峰弟子的区域,口头上大家都喊猪背峰,到了这等正式场合,则标注了“天海峰”。

    天法峰弟子作为主场,可谓是压轴登场的,到了最后时刻,由门主亲自带到,个个气势如虹,对于这种事,早已信手捏来,于他们而言,这跟走过场并无区别。

    “不得了啊,这些东西,我瞧着就手痒,想捶死他们。”

    高必诺跟韦落并肩而立,眯眼看着闪亮登场的十位主峰弟子,微微咬牙。

    猪背峰十人之中,韦落与高必诺比较熟,自然就凑到了一起,当然,韦落跟苏知最熟,却已有隔阂,苏父苏母横在其中,韦落不会自讨没趣。

    高必诺并非独独亲近韦落,依他所言,是可怜韦落孤身一人,故而作伴。

    韦落淡笑道:“你能斗得过谁?”

    高必诺眯眼道:“以前不敢说,如今同境,能斗得过一两个吧。”

    韦落不置可否。

    苏知侧目看了看韦落,又收回目光四下望去,严格来说,她是第一次到此,毕竟跟着田逸栾路过时,只是在走马观花罢了。

    安太平则比较沉默,自从被韦落痛击落败之后,他就低调多了,经常怔怔出神,也不怎么跟苏知言笑晏晏了。

    他突然绷紧身躯,察觉到了一道锐利目光一掠而过,便循着目光来处望去,眯着眼睛,见到侧面观战区的主峰弟子处有一位年轻男子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直勾勾盯着这边。

    “莫知负!”安太平面色微凛。

    沿着对方视线转头看去,就见到了嘴角含着笑意,迎着莫知负目光的韦落,安太平神色一动,这二人莫非有什么龃龉?

    韦落对上莫知负,竟还如此坦然淡定?

    莫知负旁边坐着一个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青年男子,安太平也是印象深刻,非常厉害,若是年纪相当,他是有自信不逊于对方的。

    安太平突然神色一动,凝视莫知负片刻,心里犯嘀咕,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却是莫知负要对付韦落,却通过齐目云老匹夫借他的刀下手,难怪有能力让洞天器灵帮衬。

    他倒是没有后悔对韦落下手,做都做了,打死不认就是了,后悔却是无用的,只会让自己难受,面对韦落失了利,并非坏事,反而能让他醒悟,时刻鞭策自己。

    “那小子进了前十啊,看来猪背峰养了一堆猪虱子。”

    莫知负目光锐利,见韦落毫不避讳,目光清亮坦然,便有些不快,得罪了小爷,不诚惶诚恐就罢了,还如此无所畏惧?胆够肥。

    公孙添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了,你当田峰主耳聋了?”

    “我会怕他?”莫知负撇嘴不屑。

    公孙添丁笑道:“你得罪田峰主,跟韦落得罪你十分相类,容易死于非命。”

    “你可不要让我跟那种货色比。”

    “那种货色?猪背峰考验大会第一名,七境击败八境,名声显赫,传遍诸峰,你竟说那种货色?”

    闻言,莫知负冷哼一声,微微眯眼,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芒。

    公孙添丁淡然一笑,也忍不住看向韦落,见韦落也将目光移来,点头微笑,不由一愣,这厮一副我们很熟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门主孤澈劫走上高台,双手负背,环视一圈,洪声道:“今妖魔勾结,万法无忌,凶残无人性,将世间生灵视若猪狗,不仅吞食果腹,还慑魂夺魄,噬灵以增修为,倒行逆施,天怒人怨,欲从上寒洲侵袭我南离洲,涂炭生灵。”

    “我涅月门表率,设据点以拒之,绝不让妖魔越雷池半步,纵死无悔,此等大功德之事,必得天庇佑,奈何妖魔众多,手段奇诡,我辈修士死伤无数。纵使如此,我等亦前仆后继,死亦化作正义之厉鬼投身战场!诸位便是妖魔未来之噩梦,除之尽灭,甚至可令上寒洲破灭,妖魔死绝,还天地清明!”

    门主孤澈劫洋洋洒洒,一篇激昂论调,令许多弟子神情激愤,气血沸腾。

    “……你等乃是我涅月门精锐弟子,均有一技之长,或有过人之处,将承担涅月门未来,宗门要时常考校诸位修为战力,同门切磋,取长补短,明悟自身,人人力争上游,如此方能日益精进,不至于轻易死于妖魔之手,望诸位共勉!”

    “前来与会弟子,最低炼气七境,年纪轻轻,殊为难得,然而道途险阻,即便年少,你等之中或也有止步炼气九境之人,莫要灰心丧气,大毅力,大决心,便有望金丹。此次斗法切磋,一如往常,同境相争,同境前十有奖励,从十颗灵元石开始,以两颗之数递增,第一名优待,得五十颗。”

    韦落便忍不住咋舌,五十颗灵元石啊,这于目前的他而言,当真是一笔巨款了,当初他助罗仁柠反杀截杀者,得了巨大收获,都及不上这斗法第一名啊!

    只能说,涅月门财大气粗了。

    “各峰十人,九峰九十人,五十五人八境,三十五人七境,现在出列抽签,抽得同签为对手,抽得白签则轮空,毕竟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极为重要,尤其是在战场上,运气好的人不容易死。”

    门主语气忽然轻快一些,抬手道,“来吧,抽签。”

    他一抬手,两道龙卷风出现高台上,龙卷风之中有竹片呼啸,随风飘荡,目不可视。

    左边五十五枚竹片,右边三十五枚竹片。

第四十五章 我有大智慧

    九峰九十名弟子起身,掠向高台,七境弟子向右边龙卷风走去,八境弟子向左边龙卷风走去,取了竹片后,龙卷风消失。

    从八境弟子开始,拿到一号签的弟子留在台上,是一男一女,都气度不凡,身形高挑,气势如虹,锋芒如刃。

    男弟子笑道:“王师姐,好巧嘞,能对上就是大缘分啊,要不你认输得了,省得被我打坏了仙子风范,不好,很不好。”

    女弟子冷笑道:“底气十足啊,最近掌握了什么秘术?不然口气这么大,万一斗不过我,你岂不是要憋死?”

    男弟子摇头,轻叹一声,“我这不先声夺人嘛,抱着万一的心态,希望能唬住人,唬不住也要使自己胆魄滔滔啊。”

    “果然是弱者心态。看剑!”

    女弟子陡然拔剑,向男弟子杀去,气势汹汹,剑气如虹,挥洒自如。

    男弟子“哦呦”一声,一脸惊慌失措,拔剑抵挡应对,一道河流冲刷高台,剑气如游龙在其中穿梭,卷向女弟子。

    双方一开场,就斗得激烈。

    许多弟子都看得入神,神采奕奕,希冀能从中有所收获。

    一些青年弟子则神态随意,兴致缺缺,不时点评一二,指点江山,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他们是涅月门的资深弟子,都是炼气九境的大修士,也曾经历过诸多磨练,眼界开阔,如今师弟师妹们的表现可圈可点,于他们而言,却稍显稚嫩了。

    点评一二,并无不可,况且还言之有物,只是优越感是难免的。

    莫知负自觉年纪跟台上斗法的弟子相差无几,修为战力却高出甚多,是真的自视甚高,对台上打来打去,不时便有真气显化异象的二人不屑一顾。

    高必诺则看得入神,直呼精彩,忍不住撞了一下韦落,低声道:“韦落师弟,你觉得如何?谁可取胜?”

    韦落犹豫一下,随口道:“那位师姐吧。”

    “为何是师姐呢?”

    “师姐气势鼎盛,剑势宏大沉稳,师兄则稍有些急躁,当然,他是镇定的,却有急于击败师姐的心思,看起来半斤八两,实则师兄输了心性与修为。”

    “倒是言之有理。”

    “我呸。”旁边不远处便有人呸了一声,高必诺面色一沉,神色不悦,他扭头望去,目光不善。

    那人面容俊秀,有着一双狭长丹凤眼,斜眸睥睨间,有慑人气魄,此人是第四名的卫治晋,炼气八境,气势极盛。

    “卫师兄有何高见?”高必诺丝毫不惧,他师父可是峰主,况且,若这厮不是八境,他有绝对信心能打得他如死狗一般。

    么有办法啊,考验规则便是如此,六境以下也就走走过场,实在是弟子众多,同境弟子一一考验,分出排名,太过于繁琐,且奖励一项也耗费太多,倒不如统一进行,高境弟子根基浅薄则被筛选出去,根基稳固便能获得排名。

    同时也能激励弟子奋力增进修为,以获得名次,规则有利有弊,即便弊大于利,在这等前线战场,时刻绷紧精神修行的环境之下,涅月门高层还是如此定下了规则。

    卫治晋对高必诺的态度很是不喜,不过,高必诺师父在场,他实在不好视之如恶犬,便悠然道:“女子生而体弱,往往后继无力,修道亦是如此,对敌更是如此,台上二人久斗,如何能是女方胜?而且女方气势太盛,反而像是急躁一方,极易落败。”

    “卫师兄是瞧不起女人么?”

    一位冷面少女漠然开口,她是第六名的周月娉,据说战力不逊色于卫治晋和安太平,不知为何,就是落后了一两名。

    卫治晋似笑非笑道:“可不就是这个原因,你落后了我两名么?”

    周月娉抬手摸了摸剑柄,冷笑道:“要不要打一场试试?”

    “可惜,这次我未曾对上你。”卫治晋嘴硬得很,又不肯输人输阵。

    “回去有的是机会打一场。”周月娉如是说。

    卫治晋眼角抽了抽。

    这时,就听韦落说道:“卫师兄,不如我们打个赌?师姐输了,我给你五颗灵元石,师兄输了,你给我五颗灵元石。”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五颗灵元石看似不多,实则颇具价值,要知道,有了名次才得一颗灵元石奖励,多数弟子日子过得苦巴巴,连一颗灵元石都挣不到,只能以金银之物作交易。

    卫治晋挑眉,狐疑的看了韦落一眼,又仔细看看台上的斗法,片刻后,指着韦落,掷地有声道:“我赌了!”

    韦落笑道:“卫师兄,十赌九输啊,赌博真不好,你不考虑考虑?”

    眼睛看着韦落的几人面色一黑,好不好都是你提出来的,还十赌九输,彼此对赌,为何就不能是你输呢?

    卫治晋又看了一眼高台,冷笑道:“你逗我玩啊,好啊,赌十颗灵元石吧,不敢就闭嘴。”

    “赌了。”

    韦落如此干脆,倒让卫治晋有些惊奇了。

    苏知微微摇头,韦落何时起竟好赌且豪赌了?这真不好。

    赌约定下,便静静等候。

    对斗双方再是半斤八两不分伯仲,也有分出胜负的时候,女弟子耐力出奇的好,气势如虹,长盛不衰,跟对手争锋相对,竟是男弟子率先扛不住,现出颓势,被女弟子击败。

    “他老娘个馊球!”

    卫治晋面黑如锅底,一拍石椅扶手,将扶手给拍裂,忍不住破口大骂。

    冷面少女周月娉忍不住看向韦落,问道:“韦落,你如何就笃定那师姐能胜?”

    韦落自信一笑,“因为我在打熬身体,增强体魄,真气炼精,跟台上师姐相似,如此便能长久激斗了。”

    周月娉眼睛一亮,说道:“实不相瞒,我也这般做,师父还指点我了,却做不到你这般,你能否教教我?”

    韦落便露出为难之色。

    周月娉蹙眉道:“不行吗?”

    那边的苏知挑起了眉,终是忍不住道:“韦落,你何时这么有本事了?我也想了解了解。”

    周月娉不满,瞥了苏知一眼,目光锐利。

    苏知视若无睹。

    韦落沉吟道:“这就需要大毅力了,身如熔炉,熔炉膨胀,通常漏洞百出,锤炼弥补,造就无漏熔炉即可。”

    “如何熔炉膨胀?”周月娉迫切询问。

    韦落扫视一圈,见众人目光灼灼,便笑而不语。

    周月娉不由一脸失望,随即醒悟振奋,低声道:“你传音告诉我即可。”

    “这种炼法源于熔炉炼法。”

    令人惊奇的是,韦落竟直言不讳,开口道,“身如熔炉,锤炼体魄,如烧炉打铁,本已十分痛苦,又非面面俱到,此时便让熔炉烧铁膨胀,令熔炉缺漏显露,若换到身躯,便如万箭穿心之剧痛,此时还要兼顾身躯缺漏,真气变化,甚为繁杂,我已创出口诀,配合起来,危险性有所降低。”

    众人竖耳倾听,都忍不住微微颔首,突然却是一惊。

    周月娉惊道:“你独创口诀?此炼法也是你所悟?”

    韦落眯眼道:“我有大智慧,为何不行?”

    你有大智慧?周月娉目瞪口呆,如秦苦、安太平等人都面颊轻抽,要脸不?这么多年了,谁见过你有大智慧的样子吗?就因为你有过一次九死一生的请神经历?

    周月娉摇摇头,挥手拂去,不管这些,只是看着韦落,说道:“我想试试。”

    韦落挑眉,对周月娉竖起大拇指,说道:“周师姐,你若能坚持下来,就绝对是豪杰了,不逊色于我多少,当然还是稍逊于我的。”

    周月娉黑着脸,捏了捏拳头,将脸扭到一边,指了指台上,说道:“先看别人斗法吧。”

    韦落点头,看向高台,一旁的高必诺凑来,低声道:“我也想试试。”

    韦落斜睨高必诺,后者笑道:“钱嘛,我还有嘞。”

    “灵元石啊,你这不是有所收获吗?我如今可是第一名,坐地起价……哦不,待价而沽,无可厚非吧。”

    “嗯……咳咳,确实如此。”

    高必诺笑容有点僵,颇为感慨,韦落如此姿态,实在让人忍不住想捶之啊。

    第二场斗法已然结束,第三场斗法激斗正酣,有一位是天法峰弟子,优秀狠辣,迅速解决对手,鼻孔朝天走下台。

    第四场还有一位天法峰弟子,对上了猪背峰的卫治晋。

    卫治晋面黑如锅底,左右同门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令他神情阴郁,闷闷不乐,起身登台。

    不出意外,卫治晋被捶了一通,不过,他挣扎激烈,倒不至于输太惨,只是对方取胜后,漫步下台时,随说了一句,“果然是猪背峰上养的猪虱子,不堪一击啊。”

    峰顶众人都是修道之人,通仙法,五感敏锐,若非刻意掩饰,一般的话语听入耳中都不用运转顺风耳神通。

    猪背峰众弟子对天法峰那人怒目而视,其余诸峰弟子则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龟儿子!拉仇恨是挺在行的,怎么没让妖物吃了啊?”

    孤澈劫一张老脸黝黑,忍不住暗骂一声,“给老子添麻烦,老子玩不死你!蠢蛋!王八蛋!狗蛋!脑子有屎!”

    这龟儿子不是让诸峰峰主同仇敌忾么?这下还和稀泥?下次齐聚斗法,非要轮流不可了。

    孤澈劫目光掠过诸峰峰主的脸色,有一位高大威猛的汉子胡渣都要炸开成了钢针,若是这位峰主的弟子被如此嘲讽,还不得头发都要炸开?

    幸好都是修养极好的大修士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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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571/ 第一时间欣赏剑御无边最新章节! 作者:一笑泯怨所写的《剑御无边》为转载作品,剑御无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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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御无边介绍:
上寒洲藏于天幕,勾连九幽,黑雾鬼祟。
佛道大盛,仙门崛起,顶尖教派坐镇天下,降妖除魔,妖族与魔教精锐进入上寒洲。
魔头韦落残魂飘荡天地间数百年,被同名仙门弟子请神秘术请来烙印天地的大道余威对敌,招来残魂。
仙门弟子殒命,魔头韦落不由自主而重生。
而仙门弟子所在仙门,却是抵御上寒洲进攻天下的主要据点之一,危险重重。
前世遭人算计之苦难,当世面临凶残妖魔之危机,重生如转世之契合,自诩正义聪慧的韦落感觉自身如棋子般被人拨撩拿捏。
今世何为?重修万家法,一剑御无边。
剑御无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御无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御无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