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惹不起的老人家
以下不去地王府和不清楚王府修复仓位置等理由，凌夜心安理得地进行了自行调养。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机休息段时间去上理论课。
外边军训早就结束了，第二天趁早，凌夜又去吴主任那办了些相关手续。
“你这伤……”
对方停了笔，道。
“吴主任！我那个被俘的同学怎么样了？”
凌夜一脸沉痛，口中连忙打断着。
“……还能怎么，只是些钱财纠纷罢了。昨天夜里晋老，也就是武装部驻地府的分部长，已经放话出来，赵家什么时候把该赔偿的三分之一款项结清，他们什么时候放人。至于，你们两个小滑头，”
吴刚眉宇间显出几分笑意，略打趣道，“在另两位当事人没出面处理这堆麻烦前，还是不要下去了，免得又闹出事情来。”
这位主任自昨日起，态度变化得似乎有些奇怪，虽说原本就没端过什么架子，此时也依然是公事公办的意思，但言语之余，竟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变化总会有缘由的，总不能是对平白两个背着闯祸之嫌……等等，好像有一个重要因素，或者说是老人家！
脑筋急转间，凌夜作好奇状，问：“另两位，除了童教官，还有谁？”旁的没急着出口。
“崔安，一个很不安生的家伙，”对方摇着头，似不经意间提道，“是你俩人的长辈吧。”
“有敬老之心，自然能获以长辈们的善意。”
眼睛亮起微光的凌夜模棱两可地回说。
吴刚眼中审视完手上的批准文件，道：“这倒也是，不过太过溺爱的话，实则颇有弊病和可指摘之处。”
同时，那薄薄纸张递了过来。
“善意归善意，小辈自是领情，恃宠而骄是惶恐不敢为的，之后定当会发愤图强，以更用功刻苦来略作回报。”
听懂了对方警醒的话语，凌夜拱手，低身，上前两步，接过了东西。
“如此甚好，勿要懈怠，下去罢。”吴主任点点头，说完便径自埋头了起来
凌夜告辞，满载而归。
回了趟院子，屋里面的少女果然还在挑衣服，凌夜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和煦的他也没做催促，一边开始久违的灵力修炼，一边静心等待了起来。
“醒醒醒醒……”
好一阵乱晃将他强行收功，凌夜无奈睁眼，并暗自后悔为什么要向这小妮子炫耀他能随意中断修行而不受伤害的事情，导致对方每次唤醒他都不再小心翼翼，甚至动作都越发粗暴了起来……
抬头望去，对方又穿起了那件小凤凰霓裳羽衣，挑了挑眉，他还是默默没说什么。
“走了走了，马上要迟到了，可惜玉狮子还需要修养……”
一身青衫的凌夜被满脸兴奋之意的钱大小姐拉拽着出了门，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掏出手机，翻盖，才八点不到。
脚步如风，除了中途与刚刚被陈学姐推到门口的婆婆打个招呼，两人一刻钟也未停下，以超过路上车辆的速度奔行了十来分钟，终于从城南赶至市中心。
正是入学报名的那间学校。
“霍，小伙子，快过来，让老人家好好瞧瞧！”
蹲着门口那眯着猥琐眼神的老头，不停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算稀少的飒爽女学生。突然，老头发现了一对略面生却有依稀印象的身影，眼中发光，口中朝凌夜喊着，视线却是盯上了他身边的靓丽少女。
稍犹豫了下，凌夜口中对少女说道：“你先进去等我。”
“快点啊。”
瞥了一眼那正挥手叫唤，猥琐痴笑的老头，钱朵朵快步绕行开了。
凌夜一人走了过去。
“老人家有事吗？”
他礼貌性问了句，同时身一侧，遮挡住了老头恋恋不舍追寻着的目光。
瞪了好几眼这没眼力劲的臭小鬼，直到那娇小身影从他衣缝间彻底消失，探头探脑的老人便，不耐烦地撵手道：“没事了，滚吧！”
“告辞。”
凌夜扭头朝校门里行去。
“哼，区区一个小不点，还敢扰你大爷的好兴致，去死吧混蛋
！一切荣耀归于妹子！御姐萝莉皆是我命！”
身后一阵正气凛然的怪诞高呼响起，比之更快的是那破空而至的无耻偷袭！
脑袋乱哄哄的凌夜，幸而身体反应丝毫未停顿，在那一掌拍来之际瞬间低身，凌厉风压擦着他的头皮击在了空处。
堪堪避过后，做深深鞠躬礼的凌夜眼睛在余光中瞄到了一只泛着金属冷光的大钢靴朝他踹来，他连忙侧身一扑。
险些被踢到腰板的他见着那水泥地上深度小半尺，靴子拔出间却显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多余卸力破坏痕迹的平整脚印，凌夜直感到牙根升起的痛感正捅进他的脑袋里搅和着不停。
未有灵力波动，又是一个老变态！
那脚继续踹来，警惕心高涨到极限的他已是整个人蜷曲起来，如风火轮般朝前侧来了一番无规律的满地翻滚。
“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逐渐喧闹起来的校门口，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模样的路人，却是没一个没敢过来伸张正义的，反而绕行着的步子频率还加紧了许多。
由此可见这老头平时里，行事是有多残暴，气焰是多嚣张了。
慌乱间瞟见这一幕的凌夜，心中愤懑而无可奈何，心中倒也没怎么怪这些家伙。
设身处地来想的话，若是在王府那边婆婆欺负一个陌生人，他**成也是要掩面绕开的剩下一两成指不定还是上去帮忙助威，甚至踢那人两脚呢。
好在世间不尽都是冷漠过客，以及少数落井下石之恶劣者，还是有寥寥可数的行侠仗义之辈。
竟是同时两声道各异的娇叱声传彻于此间。
“老流氓！去死吧你！”这道惊怒到失去了清脆感的声音，是为校内等候得有些不耐烦的钱大小姐。
随着她尖啸呼声，手中竟是甩出了两道黄色符。
在符泛起奇异红芒，疾速飘射至那猥琐老头时，另一道轻柔女声才刚刚传到众人耳边：
“老伯伯，请不要再欺负别人，以及破坏路面了。”
第九十八章 符箓之威
本来听着风姿各异声音，一把朽骨都要酥了的门卫老头在目光扫到那赤练如同燃烧似的两道符，第一时间却是惊得跳脚，登时便要破口大骂。
然而，看情形已是不及，他任有百般苦楚也只好咽回腹中，脚下再无留情，一个气恼至极地横踢，唯有速度疾速到场间无谁能反应过来这一个优点，但也是足够，那个始终滑溜如泥鳅的少年瞬间忘侧面飞窜了出去。
在众人注视中，尤其是附近几位美人嗔怒娇柔的姿态下，轻甩了甩头皮上稀疏白草，老头颇为骚包在原地扎了个能当教科书的马蹲动作，看起来是要正面对抗着耍耍威风。
这时，两道符仿佛拥有灵性一样，本是前后贴合在一起的它们竟是忽地分开，左右包抄而速度丝毫未减，转瞬间火光便飞射至仅离目标不到两三步的近处了！
老头怪叫一声，疾速后仰，利利落落的铁板桥成形，动作时带着黑褂袍飘起，刹那间火符抵至，被赤色异芒笼罩住的衣襟瞬间燃成了青烟。
还不止如此，两道符重新贴合在一起后，似互生间隙的男女，不再能稳固地融为一体，反而依稀可辨地正排斥着异己，于是火舌眼看着升起，瞪大眼的老头还在底下半撑着腰……
随后，终于散发出危险而恐怖气息的剧烈爆炸由巴掌大疯狂膨胀开来，暗红色夹杂着淡淡白光的烟火在军事学院的大门旁绽放，路途遭遇的无论是金属还是水泥，皆是熔炼成汁水，甚至连汁液都不断蒸发着。
很快，在周围人群略显慌乱之际，焰火却未曾扩散开来，那惊人威力仅仅只限制约莫十米的范围内。
再其外，至多只感觉到一股稍灼热了些许的热浪。
那平日里嚣张可恶的老头呢？
在场包括凌夜，以及甩出符纸的钱朵朵，都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对方表现得再厉害，终究只是个高龄体衰的老人罢了。
凌夜最担心的可不是那方才还变着法儿折磨他的老头，他急踏去那面色渐渐苍白的可人儿，径自搂抱着她安慰了起来。
“没事的，那老流氓那么坏，非要治治才好，”他轻拍其背，忍着面
颊间被那根翎羽挠得直发痒的难耐感，口中略恶毒道，“就是人真没了，那也是他活该……”
“我呸！你个混小子，敢咒老子，看我”一道中气十足的喝骂声从冲天火光中传出。
而后，烈焰火光中隐约有人影突显。
“嘿嘿，学生哪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凌夜边看去边回着话，眼中难掩几分惊讶闪过。
除了那之前亲眼的目睹半截焦灰褂子之外，门卫老人全身再无其他狼狈之处，仿佛其正负手踏行的周身烈焰不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眼帘内极淡的幽光升起，仔细观察之下，他终于发现了些许的异样，对方皮肤和衣服表面覆盖了有一层若有若无的乳白微光。
真能硬抗吗？
不太可能吧，这两道符应是那位崔前辈所赠予之物，几乎让他有种直面方氏小太阳的感觉了，绝对不是一般武人能够正面抵挡而不伤及分毫的……
不待对方发怒，凌夜继续接着话：“前辈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如此烈度的火性攻击竟然轻易间就降服下来了。”
“哼，小子，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老头阴翳地笑着，随即稍偏目光，对那已然恢复过来的钱大小姐郑重而苛责了起来，“小丫头，老头不管你是哪里得来的这玩意，如此胡乱纵使，简直是要杀人夺命了，我今日就要代你家长辈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老前辈眉眼挤动间，置于背后作足姿态的双手就要拎到前面，蓦然一顿，紧跟着又是一僵。
“我管你是什么前辈高人，敢伤我情郎，你还想说与我无仇不成？看我现在就……”
说话的钱大小姐被情郎拉扯了回去，好生劝阻了半晌，这才罢休，暂且收回了手中那一把与先前丢出火符别无二致的家伙什……
在此期间，全场众人面色古怪而惊惧地退离着那个他们眼中的火焰恶魔，甚至连老头都半张着嘴，显露出几颗仅剩的门牙而忘记合拢了，最终似有些恼羞成怒却也未曾多言语什么了。
“咳咳，真是……好一对郎情妾意的
佳人，罢了罢了，老头就不与你们为难了，你们走吧。”
老头硬挺着脖子，看上去风范十足地说起了和气的场面话。
钱大小姐立时就要再还嘴，片刻后还是被情郎搂了回去。
“前辈，告辞。”凌夜说着，拱手。
“嗯，去吧。”
老前辈点头，手伸出来做着拂袖的动作，“你这一个多月倒是没白浪费。”
“……”
保持着正常的表情，凌夜一手搂紧怀中人儿，一手抬起捻着她调皮翘到面前的青丝，遮掩住了她俏脸的偷笑。
两人走了。
其余人在门卫老人僵直欲怒的神情下，一个个也加紧脚步各自离去了。
近十米的巨坑旁，一位双臂焦黑，衣衫褴褛的年岁已高者静默了许久……
刚入校园内的两人，听到了身后有人轻声呼唤。
他们转身。
“柳同学早啊。”
钱大小姐表面上落落大方地应道。
凌夜仅面带着笑容，在腰后侧那股愈加扭动的力道下，未言半句话。
“你们二位大忙人，小情侣出来，不知是有什么要事？”
却是又一人从柳青青身后赶至，颇为玲珑地说道，“可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我们这些个新生都是愿意代劳的。”
“徐风娇同学，我们只是前来听听课，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务，就不麻烦了。”
凌夜礼貌性婉拒。开玩笑，这位心机颇重的女同学怎么可能真就只图谋个跑腿？
“原来是这样，那正好，”似也察觉到他话语中埋藏的警惕心，徐同学扭头和善地说道，“青青啊，咱们邀请这两位同学一起去班里，你看怎么样？”
柳青青当时便嫣然笑道：“那自然是好的，小女子还未多谢凌同学上次的出手相助呢。”
“好哇，走吧，不过我和凌同学还想见识一下外面餐食如何呢。”
凌夜他身边的可人儿灿烂地回应。
第九十九章 临时训练馆
“咱们班老师帅不帅？”走在路上，钱朵朵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是哪种类型的？”
其余两女下意识目视向她身边貌似淡然，面上却依稀能瞧见额头黑线冒出的少年。
抢在柳青青面前，徐凤娇掩嘴窃声道：“这个嘛，是有蛮帅气的吧，具体的我们可形容不出来，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这么说起来，我们军事学院的老师和教官，确实大都是些有气质的帅哥呢。”
一副兴冲冲的期待模样，钱大小姐再紧赶了两步，行在了众人领头的位置。
这时，仍保持不紧不慢动作的凌夜身边便空当了出来。
见到间隙的徐凤娇一个媚眼轻飘飘甩了过来，连柳青青都是勾起嘴唇，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她们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乘人之危不成？啊呸，我可是立志要成为正人君子的好吗，是绝对不可能再继续花心下去了！心情略糟的凌夜或轻或重地瞪了眼回去。
十来分钟后，三位面带涵义不大一样笑容的女同学，以及恢复了平静心态的凌夜，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
一圈熟悉而宽广的塑胶操场。
面对着曾在此挥洒过热血的场地，凌夜向前扫了大半圈，心道一声果然如此，那七八撮分散在各处的整齐队伍中，走动间明显是教官的那几个人全都有一股冷酷的气质。
“原来是实训课，你们是哪个班的？”尽管心中没抱什么期待，看向其中一个队伍的凌夜，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地问道，同时脑中急速思考着怎么劝说身边正不住打量的少女。
“难道突然没兴趣了，我们这些个训练在你两们眼里怕是过家家吧？”徐同学一边注意着两人的表情变化，一边口中笑了起来，“就是那个哦，极少数，也是这里最特殊的一个班级。”
“体验一下倒是也不错的。那我们快过去，应该快上课了吧？我和朵朵还要先说明一下情况呢，”颇为意外和欣喜的凌夜反应极快地确定地说道，“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嗯？哪个，是哪个嘛？”小手紧抓着情郎的臂膀，眼睛却收都
没收回来的钱姓少女轻晃着脑袋问道。
四人脚步不停，只有柳青青纤手抬起，抿着嘴，绷住脸地指了指凌夜向前留意最多的队伍。
那人员还未到齐的队伍前方，赫然在目的，是一位紧身黑衣的女子。
“是她？不去！”
钱朵朵小脸顿时僵冷了下来，拉扯着情郎强行停下了脚步。
两女疑惑的眼神望来，少女的反应远超她们预料，本来以为只是玩笑般的局面便很快僵持住了。
“钱妹妹，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高老师虽然是女的，但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了，如此，凌同学想必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继续冷场了片刻，停在操场接近中央的他们逐渐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了。
钱大小姐扭着身子过来道：“我们回去吧，按你说的，继续训练。”少女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的伎俩都使出来了。
“那里都没办法去了，怎么训练？”轮到他得意和主动了起来，丝毫不为所动地催促着，“行了，走吧。”
走什么走？我不许你再见她！钱朵朵心知这种话说出来肯定是要惹得情郎不开心，于是她咬着嘴齿说道：
“那文件交给我，你多注意休息，等下我来。”
“……”他很自然地掏出来，递出那张纸。
不用再等下了，越过三人，钱大小姐径自小跑了过去。
“谢了。”朝徐同学稍点头，凌夜一步一步走动了起来。
另两位女同学跟。
柳青青心中好奇却不会刻意去探寻隐秘，只有徐风娇贴近了他，打量着前方那已然进入交谈了状态两位，揶揄地问道：
“凌同学，你们跟高老师认识？”
“朋友。”他心情放松地回着。
“……呵呵，我突然有些反悔了。”见凌夜的表情，对方一副看渣男的眼神斜瞥了他一眼，又远离他几步，拉起柳青青快走着细声聊了起来。
耸肩，确实没法辩解的他脚下始终不急不缓，周围不时有着同学赶步超过他。
一分多钟后，钱朵朵将事情处理完毕，已是悄然融入在了最前一排的女生队伍里，最迟入列的他便找个了后方右侧的位置随意站着。
旁边那些挤眉瞪眼的寸头家伙正要朝他哄抢着说话，最前处的那道冷淡声音传来：
“上课时间到，先报数。”
三排人，至一开始，数到凌夜正好二十七人。
“现在正式上课，今天我们……”
高老师的话语被打断。
“高，老师，我有……”
第一排中心位置，钱姓少女道。
“闭嘴！”
原本淡淡的语气瞬间冷厉了许多，高泠眼中利芒刺去，“一，上课期间禁止随意发言，有事也须要举手打报告。二，在实训课要叫我教官。三，女生都有，向左转，五十圈。”
全体学生低垂着头，均是噤若寒蝉的模样，钱大小姐还要辩驳，好在被她身侧的两女拉扯住了。
前排共九个的女同学依言列队，略显别扭地去了跑道。
剩下有十七位平头们各自或同情或侥幸地目视着逐渐跑了起来的女生，这时那冷厉不减的声音再次响起：
“男生，一百圈。”
“报告高教官，”众苦瓜脸中，有一个子稍矮瘦的少年含笑举手，“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下次直接说。”第一次正面对视了他片刻，黑衣教官平常道。
“咱们军事学院的训练设施能达到什么程度，比如眼下这跑道，重力是极限多少？”
凌夜想问的当然不止这些，但众目睽睽下，以及正遥遥却凝如实质般的恶狠狠眼神中，他只能挑个正事说了。
“十倍。”薄唇划着微不可察觉弧度的她，从口袋掏出了个遥控器道，“你愿意的话，五百圈。”
柳暗花明间竟寻到了临时健身的地方后，凌夜咧嘴笑道：“多谢。我请求单独训练。”
“去吧。”她。
他出列，在身后各异的眼神中，跑去。
第一百章 折损寿元
一百圈又一百圈，心中颇为畅快的他撒着欢儿。
因他极速间的风势过于迅猛，其余班的同学已经取消了跑步这个训练项目，向操场边的训练馆鱼贯而入。
然而，一来高教官没说停，甚至她自己都照例参与了进来，二来已经步上跑道的同班人皆是跟凌夜同一届的新生，心高气傲的劲头可谓十足。
于是无论男女便都跟他较量了起来不求直接打败和跑赢这种妄想了，但好歹也要在这家伙仅仅只是狂奔间带起的风势中坚持到底吧？
整个上午便这么过去。
一个个咬牙惨白的同学们，见到分明负担着远超常人极限重力的少年，此时只是恢复到了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而已，他们竟然依旧追不上！
高泠的表现较之便黯淡了不少，不知给自己施加了多少重力的她，始终默默地匀速行进着。
训练馆那些同学零散地走出时，包括凌夜，所有人都被叫停了下来。
重新集合。
“都是超额完成任务，不错，解散。”
话如此说，高教官一眼过去时，掠过那半点不见汗渍混于众人里的钱朵朵还是停顿了稍许。
但无关她事，也没多说什么至少她如此认为的。
各人大多没依言散开，而是急喘着气的同时，以钦佩而悚然的眼神注视着那停下后便略略咳出血块的少年，有些人还忙行了过去。
“咳咳，无碍，一些旧伤而已，大家还是下午见吧。”心想着自己一时兴起竟然连身上有伤都忘记了的凌夜边回气边笑道，“我叫凌夜，很高兴见到同学们。”
众人中最快的还是一道红色靓影，她过去搀扶着少年，眼神中后却是满满的不豫。
捏了捏钱朵朵嘟起的小嘴，与依旧围绕过来的一一打着招呼他们也就是告了声姓名而已，很识趣地没多做电灯泡。
幸而班级规模并不大，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他感兴趣，不到五分钟，操场又恢复了平静。
朝钱大小姐耳边
叨了声，对方恨恨地咬了他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在旁等待的一群女同学。
莺莺燕燕也走了，只剩下两人。
“聊聊吧。”
凌夜自顾开口道，“我们找个地方？”
顶着正午耀阳，她回：“就这里。”神情冷淡。
“……那个，你对……是什么想法？算了，”没头没尾一句，却是问都问出口了，紧跟着又忙不迭补充道，“你最近一直都在这？”
“训练，恢复。”
她吝啬地不愿意再多施舍什么完整语句了。
蓝光浮现于眼眸，他毫不掩饰自己关切地体察着对方，发现依旧如常人，或许还有所不如明珠不止蒙尘，说是要碎裂了也不为过。
他肃然地踏步接近，拉起对方没什么挣扎力气的手掌：“让我看看？”
问句是问出口了，但容不得她拒绝，尽量细致入微地探进去一小股灵力，还未真切观测到什么，身旁人咬唇低咛了一声：“不要！……求你。”
“嘿嘿，这里远近无人，你就是叫出花来，也不会”
惊怒的一拳砸来，凌夜坦然自若，口中还仿若嘲讽地笑道，“你看你，都弱成什么样了？接受别人的帮助，对你这种绝顶天才来说很困难吗？”
高泠的两只手都被牢牢抓住，只好口中喝道：“你救不了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那我偏要帮了，先睡一觉吧。”嬉笑间，凌夜径自搂着女子，对视她的眼眸散发出了迷人魔力。
丝毫不顾及远处那几位神色阴沉的男性教官，环抱起比他高半头女子的凌夜大刺刺地行了过去。
“我是她朋友，”见那几人肌肉鼓胀不停，他又补充道，“她身上旧伤严重，我需要查探一下，你们尽可以旁观。”
那几位教官互相打量了眼，又审视着他。
“凌夜？是你小子啊，”有一光头教官狠拍脑袋道，对身旁同事介绍了起来，“魔鬼基地的新生，我今年还接待过这小子呢。”
有人援引，气氛顿时缓和了几分，光头教官思量了片刻，又代表着说道：“先进去吧，我们权且当一回护卫好了。”
不都是一个意思嘛？凌夜爽快点头，其余教官各自让开，他踏便进了训练馆。
随意寻了块单人床大小的长方形垫子，把熟睡的高泠摆弄成盘腿姿势，他同样正坐于其后。
没错，什么探查诊断凌夜压根不懂，但他会一手传自灵老的治疗之术，他相信除了死人就没有救不回来的伤情只要不计代价！
反正自己在北地白得了数百年寿元，消耗些许也不算什么了，已经等修为提升，总能补回来的……
心中还在不停的自我催眠中，凌夜逐渐沉下气来，一道道由淡蓝转化为清澈乳白颜色的灵力被他手抵背地传输了过去。
唉，要不是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在一旁，我怎么可能会选择如此低效率，而且有些浪费生命，又是索然寡味的方式……内心无法彻底平静的凌夜，一边惊讶于对方残破如筛斗般的经脉，一边以胡思乱想排解着自己诸多复杂难抒的情绪。
灵诀的治疗效果当真是不凡，连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都能做到，那暗沉而枯萎的经脉一寸一寸地恢复了几分活力和生机，寸进着……等约莫修复了食指长度后，心生疲惫的凌夜想先行收功休憩稍许，结果他手还未离开高泠后背，那处经脉就以比他修复时还略快的速度崩坏着，惊吓的他忙不迭再续上……
不知过了多久，回气丹差不多几颗几颗地嗑完了，修复了一小段完整的经脉后，凌夜试探性地撤回灵力，手仍贴合在高泠背部，观察着好半晌，直到对方身子微颤，即将苏醒过来之际，没发现其伤势再有反复迹象的他睁开了眼。
“真是……当初到现在，都过了几个月了，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说笑着，凌夜想撑起身子，全身发抖泛软之下，竟是又跌坐回了硬垫子上。
高泠睁眼，先是扫了眼周围，对着几位教官点了下头，而后舒展着娇躯，同时也不起身地朝他回望，便见了这一幕。
第一百零一章 带男孩子回家
她简直不想再理这个胆大妄为，自作自受的小混蛋了，然而，见得他一副脸色却是惨白到了骇人的程度后……高泠拧着细长眉头，还是递出了一只手。
仿佛之前行为置换过来一般，宽手轻抚上了他的直发烫的胸口半点儿异常理所当然地没发生。
下一刻，她恍然醒悟过来，接受了自己只是个废人的事实，便面无表情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这家伙又毛手毛脚地摸了上来。
“你没事吧？”
摩挲着胸前略显紧致冰凉的手掌，心中险些没控制住想要想要把玩一番的欲念，好歹口中还是宽慰了出声。
“我？”
她好笑地恼道，眼神有些古怪地打量了少年好几眼，“也不看看你此时的狼狈模样，你以为我这损伤是能那么轻易恢复的吗？”
“就连阎罗将军都不行，最后还是靠着接连两位长辈的照拂，我才得以将伤势镇压至今。”
“现今的我，每活多一日都是幸事，如此而已。”
那只手始终没抽开，便由着他胡闹了。
身体的异态消失，凌夜大致估算了一下，仅仅这一阵子的疗伤，应是已经没了好几年的寿命，毫不夸张地说，已经比他先前数个月连番作死损耗加起来还要多了。
以不多摸几下就真的要亏大发了的心情，他色心暴起之下，直接挪着身子，紧接着就抱了起来。
“你想死？”她的语气分明表达出了“我可以成全你”的意思，虽然并没有挣扎的动作。
一手摩挲她掌上的精致刀茧，一手死皮赖脸地更收紧了些许，凌夜眉头忍不住扬起，口中却极力收敛地淡声说道：
“你先闭眼查看一下自己……大概这里的一条经脉。”
话说半途，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晓得自己到底修复的是哪条经脉，只得搂在高泠腰肢的手上探，在对方愠色表达出来之前，于其背后一处划了个小圈。
“……”
细细审视着紧凑过来的这家伙是否真的不是想占便宜，对视两秒后，她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不到半秒，她瞪开眼眸，盯着凌夜不动未动了。
“哈，这算是什么反应啊？不多确认几次？或者至少表现得开心”
脸上有些失望之色升起，他正唠叨的嘴巴就被人堵上了，用的是两片薄唇。
不知何时，这间宽敞至极的训练馆早已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凌夜认真感受着这一刻的香艳。
不同于钱大小姐的甜蜜，柔嫩，以及频繁实践过后的灵巧，眼前女子生涩但又蛮横不讲理的，相比旖旎更像是侵略的亲吻，让凌夜渐地不甘示弱之余，竟只能接连地丢城卸甲，最终更是惨败得喘不过气来。
这又有些热情过度了吧……幸好实力差距之下，他强行分开了两人，不过半尺相隔，芳香吐面，一道微微下垂的涎丝相连，丝线随着贴合的两人，相互躁动的红鸾而颤颤悠悠个不停。
终究是女儿家，高泠滚烫的脑袋降温稍许后，顿时后撤了一几厘米的距离，处于能够正常说话，但对方又探首可及的距离。
正鼓动着士气再要找回场子的凌夜，就听到了她的淡淡的，不自觉柔和起来的话语：
“你怎么做到的，代价呢？”
“哪有什么代……”这种时候凌夜怎么可能说实话，登时就硬挺着脖子要编一套说辞出来。
“别想骗我，连五境的存在都是不愿意帮助我彻底治疗伤势……”
凌夜胸口，他正把玩的那手猛地挣脱束缚，堵上了他的嘴，“最后，老祖还是看着我身为他相隔了不知多少代的，资质较为优秀的后裔份上，这才帮我略做了镇压。”
害人不干正事的老家伙！暗自骂咧着，凌夜不及多做思考，那双眼眸中的视线实在锋锐逼人。
“只是损耗些许元气。”他不大情愿地粗略讲道，便想要结束。
她的目光依旧。
几秒后，他又硬着头皮说完，“以及不多寿命罢了。”
“你尚有几载寿元，修复方才那处经脉所需多少？”高泠柳眉都未动地详问道。
“修复那段经脉，大约耗了三五年……但！”
他确实只
能估算到如此程度了，见吞吐道出的话语遭到了女子预料之内的激烈反应，那句“不行！”即将对他出口之前，凌夜先是环顾了四周，空旷无人。
但他仍是不放心，拉起那就想起身离去的高泠，捂着她手心在她上面划了几个圈，三位数。
“……”
高泠的眼神奇异而探寻地瞧着他。
“……你这就信了？”
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腹稿和证明方式的凌夜，顿时有种拳头击打在空处的憋屈感，“难道不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她回话显得异常干脆和无理：“你身上的秘密已经足够多了，没什么好不信的。”
“……那我们以后时常来一回？”凌夜觉得自己的确没什么话说了。
“以后每日晚上你来我住处。”高泠话语清淡得如同在商量等下吃什么饭一样。
“我不知道你住哪啊？”凌夜反应过来时话语已经脱口，便只好故作镇定地接着道，“那个，我们中午饭吃什么？”
他手机掏出，打开后，上面显示着已将近两点了……
高泠挑眉间，反握起眼前人的手，不再让他挠痒般捉弄自己的同时，两人起身。
她拉着他出馆，绕着朝训练馆后方继续进去。
他们漫着步子，穿过一栋栋建筑，莫约有半小时后，独属于两人的宁静氛围被打破了。
“哟，原来高冷的大美人也会找小情人啊？”
凌夜抬头看去，成列连排的别墅群，调笑着说话之人同样是位女教官，对方正倚在侧前别墅二楼的栏杆上，一身短袖衣裤，突显着其火辣丰满的身材。
“不关你事。”
高泠开口，也不知是朝那女人，还是对着凌夜说的？
两人径直走了。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一个废……”
远远的，或许是不经意的娇媚声音飘来，荡去。
再看了眼正主置若罔闻的神态，凌夜没有回头，更没多问。
不久，她家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蚕茧里的两人
“我走了。”
对方开门的时候，喉咙滚动了下，他缓缓后退着。
那只手没放过他，拉着就往里面走，而凌夜惊然发现自己的反抗意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我先洗个澡。”关门，锁上，她说。
“……”正坐在客厅沙发的凌夜默默点头，状似淡定地拎起手边的遥控器，目不斜视看起了起来。
她径直走开，很快，里屋“咔”的一声清脆关门动静。
早已瞄准阳台的他飞似地窜了过去，手搭着象牙白的栏杆没有翻越跳下的意思。
凌夜深呼吸着，手略略颤抖地掏出了手机，当那一串熟悉数字拨出后，“嘟嘟”声才响了两下，便被叽叽喳喳的黄莺声取代：
“……你在哪？为什么没来上课？那家伙怎么也没来？我……”
“那个，我大概，今天，是不回去了。”凌夜说着，如临深渊，“有事。”
“你一直跟她在一起？”她语气平稳下来地问。
“嗯。”像是面面相对一样，凌夜点头道。
“只有你们两个人，”她想要听到否认地继续问，“甚至同在一间房里？”
“嗯，我”他正解释道。
电话挂断。
“……”
僵直着立在阳台，凌夜仔细回忆几遍方才的细节，没听到什么类似砸手机的声音，心中反而不怎么安心。
他还未有其他动作，手机震动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朵小红云似的人儿影像，接听。
“你们做那种事了没？”她开门见山道。
“没，也没打算做。”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的他连声地讲，“是有其他事，正事。”
明明对方见不到他的表情，凌夜还是绷紧了面庞。
“是嘛……那就好，不回来是吧，那晚上也不等你了，拜……”像是叮嘱外出公务的丈夫，钱朵朵语气轻松了许多，说着便再要挂掉电话。
“顺便帮忙通知班里的人，下午课程取消，他们自由活动好了。”凌夜身后行来的女子声音传来。
顷刻之间，他耳边手机里只剩下了连续而急促的“嘟嘟”声，想来那头应该不会再打来了。
转回身，有些尴尬的凌夜还没说话，她便蹙着眉道：“手机我用一下，你也去洗个澡吧。”
“好的。”
目光很快进入欣赏状态的他下意思回话，而后没抗拒地交出手机，越过全身只一袭黑色浴袍的高泠，顺着地上整洁瓷砖的浅浅湿印行去。
似在思虑什么，她
等了一会。
瞥了眼屏幕上那个娇小身影，合上手机盖的高泠回到房间，进了自己的卧室，没关门。
室内简洁明了，书桌，衣柜，硬板床，拢共三样家具。
去到书桌坐下，手机随意放在上面。
她先是拉开右侧抽屉，并指夹出一个暗色金属方匣子，然后从脚边箱子里挑几个各式工具，跟着戴起桌面小巧软盒里摆的一副眼镜，最后埋头对着手机做起了某些零件的改造和增减。
两三分钟后，正要收工，高泠也听到了那已经走近房间的脚步声，她却始终不急不缓地处理着后续的收尾工作。
十秒后，怀着几分异样紧张心情的凌夜进卧室，到了书桌前，见她还未曾摘下的眼镜，于是笑道：“挺漂亮的，有种冷艳的知性美。”
同时接过手机，身着浴袍的他没说什么，随手扔进了腰间的荷包。
这家伙不问，掠了眼那个荷包样式的须弥袋，高泠反而寥寥讲了下：“加密通讯，以后打我电话先按三个零。”
她将眼镜放回了狭长软盒里。
他没做反应，保持着由上至下的视角，眼神直愣愣的探视起来。
“……”连剐了凌夜好几眼，对方的眼神才不舍地隐蔽了起来，高泠便轻启薄唇，“开始吧。”
“啊？哦。我们去外……”回神后，他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强的，打量了一眼周围，提议道。
“就这了。”
她指着里侧那床，语气仿佛嫌麻烦地说。
嘴巴张合几下，见高泠都起身走了过去，凌夜只好跟上。
两人正对着抵膝盘坐。
“不要反抗，”嘴角微微勾起，她干爽的呼吸吐到他面上：“我先做个检查。”
高泠的手作剑指，眨眼间便疾点了他暴露的胸口数回。
依言放松全身肌肉的对方还没什么感觉，她却是蹙眉揉了揉自己修长两指。
片刻后，在凌夜偷笑不已的时候，高泠跪坐起来娇躯前探，两只光洁的藕臂探出，略显粗暴地扒拉开那浴袍上半身，以顺时针旋转的方式按揉着他胸口的穴道，柔力缓缓渗透而入，那双手也悄然挪移个不停……
大约过了半小时，凌夜全身酥麻感泛起，很快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他便只能保持着大饱眼福的姿势，一动不动着。
“哼。”高泠鼻翼颤动，嘴角笑意明显了起来，右手食指轻抚过凌夜嘴唇和面庞，说道，“都成砧板鱼肉了，你这家伙还有心情占便宜。”
指尖上移，最终停在他额头，轻轻点戳了一下。
“我枣索过，美人都是险中求的。”
僵坐着，凌夜咬字含糊地回话。
“那我今天还真要吃净了你，以弥补我亏损的灵根不可了！”掐了掐他的厚实脸皮，高泠没好气地说道。
那双带茧的宽手又在凌夜身上摩挲了起来，渐渐地，他开始恢复了知觉，微微闭目，想要继续享受着对方劲道而舒适揉按捏拿。
“正事。”
这时，她停下，手要离开。
“确定了，结论是什么？”凌夜问，他是真有些好奇，抓着那手挠了起来。
“寿元应有四百余，较一般三境者极限稍低些。”她眉眼如初道，“有那么好玩？”
“嘿嘿。”没答，他把高泠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低着脑袋一一都亲了口。
“开始吧。你是想以什么方式传”
凌夜正抬回头，还没说完，他又被偷袭了。
贴面间，那柔化的漆黑剑眸中，“就这种方式”的意思明晰地表达出来了。
于是便继续，两人闭眼紧抱着，不退缩也不深入，淡淡的乳白色光芒闪烁，随着时间流逝，光芒逐渐浓郁起来，最终凝实如蚕茧，紧贴和流转在他们之间。
有了一位专业人士的指点就是不一样，灵力在对方意志牵引下，凌夜不止是修复起她的伤势能轻松些许，更重要的还是方向上的正确挑选了重要经脉进行。
呼吸吐纳，周天循环，凌夜一边自行激励着修行吃药，一边将灵力运转特殊路径后，一股连一股地传入高泠那生涩幽闭的主干经脉。
主干线路同样是几近崩溃的状态，承受能力却是强了不少，作为灾难过后的重建者，凌夜也不必像先前那次的小心和艰难了。
进展不快，但稳固坚实。
直到他将对方递来的丹药也吃光，断断续续地又在恢复和输出的两极循环了不知多少次，最后嘴巴都麻木肿胀到毫无知觉，凌夜却只是堪堪恢复了她一条上至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的经脉。
乳白光泽彻底枯竭。
睁眼，他这次身上表现出来的异样却反而轻微了不少，全身除了嘴都以外，只是有些酸痛感而已。
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他又做了半个小时守护者，依然没见到任何糟糕的状况发生。
打了个哈欠，凌夜最后瞧了眼这盘着裸足，双手合在胸腹，不时结着看不懂的玄奥法印的暴露女子，终究耐不过体内经脉逐渐强烈的火辣和抽搐感觉，以及眼皮子不停打摆子的动作，头一歪就在硬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算不清的账
一栋平常制式的两层别墅内。
适值阳光明媚，便循着窗口往二楼的卧室照射了进来。
床上，斜侧睡姿的凌夜伸了个懒腰逐渐清醒过来，却蓦然发现怀中有个美人蜷卧着，一手环在他的腰间，另一手臂稍弯地抚在他胸口，嘴中半含半咬着他一根手指头。
沉静睡去的高泠，确实美极了。
她眉宇间的桀骜和冷厉尽皆被其不自觉地抚平，原本略显削硬的面庞此时像是受到终极宽赫的迷途恶犯，彻底获得了纯净和安宁一般，细细品味起来，她甚至带着柔柔弱弱的感觉。
不知何故，更不知她此时放下了某种执念后，是否真能解脱，但凌夜心底还是忽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和期许愿此刻能够永恒。
半晌后，他清醒过来，没想打扰这幅美景，于是轻缓地抽手退身着。
没曾想，他只是初动，睡美人便随即睁开眼，视线只有瞬间的迷蒙和惰懒，而后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自然地献吻后，高泠不拘束笑容地说道：“早安，阿凌。”
“哈？”
难道我穿越到了几十年后的场景，这昵称什么时候取的不说，叫得也太流利纯熟了吧！凌夜一道怪声后，紧接着便试着回道，“早安……阿泠？”
高泠揽紧了他，心思缜密地昵声道着：“母上一直唤我冷冷，你也这么叫着就是了。”
“……”如此温柔体贴，果然是穿越了吧？凌夜越是想着越觉得不得劲，也没急着探究什么，回抱着笑道，
“应该是有两顿没吃饭了吧？昨晚又折腾了那么久，还继续赖床的话，我们可能要三顿一起吃了。”
“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饭菜？口味荤忌如何？当然，我会的可没多少，厨艺甚浅，只能做一些家常便饭罢了。”
舒展姣好娇躯的高泠，贤惠大方地问说道，“不过以后用心多多学，总是能喂饱你的。”
“嘿嘿，我是没什么忌口的，粗茶淡饭，伴着美景一样能胃口大开。”玩赏着贴近的风光，凌夜仿佛一切正常地回话。
话来话往，两人都换完了便服，高泠先出了房间去着楼下操持起来，凌夜眼神目光闪烁起来，心思再难安定。
十来分钟后，一股淡淡荤油的香味勾动着徘徊在卧室里的他，使得他回归和面对了现实真饿了。
狠晃着脑袋，之后凌夜边走下楼边随手掏出手机准备分散一下注意力，却不想这不到巴掌大的铁匣子已是自动关机了。
“有充手机的电线吗？”他最近去，问道。
“没有民用型号的，有时间我就去备置几条。”披了
件灰围裙，盘起了长发的高泠，正端菜上桌，“快先来吃饭吧。”
也没意外，凌夜再从胸内衬的口袋掏出荷包，拿出了充电线，跑去前厅找了个插座摆弄好，之后，跑回了餐桌。
桌上确实是平常的小菜和粥食，不算精致，但足够可口体心。
都没说什么话语，两人静默地吃完了。
高泠此时越发得温婉起来：“不多吃些，你在楼上还一直喊饿呢？”
“都是第二十碗了，留着中午吃吧。”对方准备的可谓充足至极，厨房里竟然有个能给孩童洗澡的高压炉，正好煮满了肉粥。
凌夜说着，眼神偏过头正式打量起座位旁的她。
“那我把碗筷洗了去，等等你是想上课，还是……”仿佛毫无避让的高泠道。
“高，冷冷，咱们算”他的话没说完。
她面庞稍靠了过来，肃容道：“你若是看得上我，我们就是恋人。”
“不用这么严肃的，我是喜欢你，但现在你不是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吗，你清楚自己的抉择吗？”侧过身，凌夜双手扶在高泠显得孱弱的香肩上，牢牢注视着她的目光，“不会后悔？”
“嗯，我想明白了。修行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不管今后我还能不能继续走上这条路，就算我只是个凡人，有你就够了……”
她认真又带笑意地回道，“你能陪我接下来不过百的年载，始终不离不弃吗？”
“……”触电似地慌忙缩回收，凌夜狠搓着鼻子，而后是逐渐红润的脸颊，好一阵子他才冷静下来，正面做出了回应，“如果你真不能再修行，我便与……你一世相伴，绝不弃离！”
“好了，我又没强逼你，那个钱大小姐，我就当多个妹妹好了。”
面前围裙未摘的女子，不禁“噗”地一声笑出，在凌夜心情复杂而轻松了起来时，她继续不在意地补充了句，“我确实没法修炼了。”
“……”眼前这位女子确实让他琢磨不清，与她在一起，自己总是不自觉便处于了无言和被动的那一方。凌夜脑袋思考得发胀间，空中问出，“昨天晚上”
“试了大半夜，在我们醒来前半个小时才睡的……当初，你一个长辈最先出手镇压了我的伤情，之后又得老祖相助……不够，共计也活不过半年……我便自毁了灵根，以此能够残延些时日，想着或许能有奇迹发生……那就是你了。”
高泠连贯着讲述完，朝她坦露了所有心迹的后，已有些呆滞的少年人轻轻一吻，便起身收捡起来桌上的碗筷。
回神的凌夜，见到她已经去了厨房忙绿起来，沉默地过去帮着手。
整置完毕
没再提什么事情，两人平复了过后，回归了轻松的话题，闲谈个不停。
一上午的时光流逝，想要做些个丰盛佳肴的高泠，出门去附近买菜去了。
被拒绝跟随的凌夜，看着无趣的电视节目，百无聊赖间，拎起了充满电的手机。
才一翻盖，手机便震动提醒声不断，一道道基本来自同一号吗的醒目“未接电话”刷了好几十页的屏幕，凌夜僵直手臂，额头冷汗开始往外冒了出来。
试图冷静下来的他，见到最近的拨打电话，显示的时间是两分钟之前，冷气便抽搐般狂吸进着肺部。
“嗡嗡”
正要主动打过去，试图挽回对方那么一丝的原谅，震动模式的手机再响。
下意思接了，还未放入耳旁，他便要急声将心中长串腹稿辩说出口：
“朵朵，你听我解释，我跟……高泠……其实……”
底气本就不足，声量也是愈加微弱，最后他更是磕磕绊绊得没说下去了。
“……”
那边始终没出言打断他，直到双方寂静了一小段时间。
“我是阎王。”
电话里传来声音，没有多废话，“那封信你收到了吧？”
“呃，是的，师娘。可有什么吩咐？”
凌夜回道，表情扭曲得变形，心中却又松了口气。
“没事，把它烧了。”阎王道。
“是，师娘，能问？”
凌夜恢复了正常状态，讨喜而好奇地道，并主动做了停顿。
“是你老师的问题，他招惹了些人，以及势力。”
果然，阎王是一副“无须多嘴”的语气。
原来又是他？
即便隐约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替他挡刀子，凌夜暗自还是发出了狂笑，顿了两秒，再真心实意地恭谨道：
“师娘保重。”
“嗯，虽说杀了些人，事情差不多被打压下去了，但你自己还是要注意些得为好……”
阎罗叮嘱了几句后，最后难得打趣了起来，“行啊，你小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想当年你师父，最初也都是个青涩小鬼头罢了，想不到啊……”
凌夜手捂着脸，简直不想再见人了，此时已是连追探某人黑历史的心情都没有，他正要找机会挂断通话。
一声尖刺破音的厉喝声，自房门外响起：
“凌夜！给老娘滚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不杀的理由？
“师娘再见。”
他急忙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往门口冲去，刚扶上把手，一股脚踹的的巨震。
“诶哟喂，怎么生这么大嘶”开门见客，凌夜笑脸相迎。
红云飘临，他脸上被狠咬了口，对方又瞬间松开。
像是嗅到什么不堪之物一样，钱朵朵鼻子皱着，嘴里啐骂道：“啊呸，果然全身都是那个狐狸精的气味。”
她改为上手了掐和拧了起来。
凌夜不敢动作地道：“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
“哼，”狠瞪着他好几眼，钱大小姐又扭头朝后探出门，“没事了，谢谢两位姐姐的领路。”
“呵呵，那好吧，我和青青这就不打扰了。”
半掩的门外，徐同学的似笑的声音响起。
说完，她们脚步声轻移，之后，私底下细碎的悄悄话大都被门里两位耳目灵敏者接收到了。
“真想不到，凌同学也是那种滥情之人呢。”
“青青，你还是太天真了，男人都一个德行。再如何疼你爱你，见到别的美人投怀送抱，也不可能管得住自己。”
“徐姐姐你说的可是偏颇了，心有所求，意念坚定，便不会因事因人改移什么的。”
“呵，那也是绝大多数了。你最好不要抱这种幻想得好，即便真有如此人，又哪顾得上情情爱爱这些个琐事呢。”
……
两人辩驳声逐渐细微至不可分辨，三言两语间，却是连那道柔美嗓音显得都有些强硬。
甩上门，钱大小姐再回头，震荡着小巧胸脯，低沉着问：“你跟她，真没？”
“没有！”
凌夜轻拭着她水雾愈浓的眼眸，什么合理言辞都编不出来了，“她曾为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一定要救她。”
“哼，救人？救个人也要睡到一张床上去嘛！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不回，我看你分明就是……”
钱朵朵冷面稍霁，顿时依靠了过来，口中絮叨着，“那个狐狸精呢？”
“都是我不好，今早没回去。”提都没提任何
借口，凌夜开口表着歉意，同时搂住了犹自作微微挣扎状的少女。
半晌之后，那股不饶人的汹汹气势消失，两人脑袋凑近，四片红唇甫一接触，钱大小姐蓦然推开了带有浓郁她人气息的情郎，再问道：“那女的呢？”
她的语气依然不善，小脸眼见得又要绷起来。
后悔为什么不勤快点洗漱一番的凌夜，试着拉上了对方的小手：
“出去了。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要不就在这吃吧，下午我们再去上课？”
“不要！”
这混蛋一说，连早餐都没心思吃的钱朵朵才感觉到了腹内的空瘪，内心不断说服着自己的抵触情绪，强挤出笑容道，“既然事情都做完了，我们现在就走嘛，不要打扰别人家的生活了。”
“……还没。她的伤势大约还要一两个月才能治愈。”
凌夜硬着头皮，在她愈发僵冷的表情中，解释着说完了。
“再滚两个月床单！”再也沉不下气来，钱大小姐几乎欲咬碎牙齿般吼出声，“你觉得我会同意吗？还是说，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意见了？那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唠叨你，管你这管你那……”
才张嘴，还想哼出几声冷笑的她，眼中泪珠便一颗接一颗往下垂落着，很快更是泣不成声，却依然哭诉完了旁人难以辨清的话语。
自己真不是那种有能力沾花惹草的情圣呢……极力收敛住慌张等负面情绪，凌夜心疼至极地强搂着眼前人儿，口中显得笨拙无比，只是“对不起”的无用言辞重复个不停。
许久过后，回复平静的两人，无言相依着。
“笃笃笃！”
这时，不知何时归来的房屋主人，敲门，并保持平稳语气地说道，“我可以进来了吗？”
又等了三秒，钥匙插入和扭转的声音响起，没任何人迎接的黑衣女子自行推门而入。
“你先出去。”
闯入了自己家的女子，一边以淡淡命令的口吻向不远那个男性说道，一边弯腰将手中提拎着的沉重塑料袋放置在近侧地面的瓷砖上。
见他发愣和踌躇的神态，斜倚在门旁
的高泠斜瞥着他怀里的少女，似不屑地轻飘飘一句，“放心，我又打不过她。”
话一激，钱姓少女猛地自情郎身上退了两步，转身直瞪着那黑衣女子，面无表情了小半晌，之后也对他不清不淡地道了声：“出去。”
“……”
凌夜嘴巴翕动着却讲不出话，在两女随即一齐投射而来，已是极不耐烦的眼神注视下，他只好揉着鼻翼，颇有种抬不起头地出了门。
他后脚刚踏出，房门便轰然闭合。
幸而在等了一会，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异样动静。
反而两女的叱声再次传出：“滚远点！”
强自忍下进去接受围攻的念头，凌夜原地待着不久，真就径自走了。
门里，两人。
年少娇小的那位少女绷着脸抿紧嘴唇，眼中敌意毕露，黑衣女子更显稳重，面容已是彻底舒展开了。
听着那道脚步声拖沓着渐行渐远，钱朵朵正压抑着想要前去窥探一眼的想法，她眼中严密观测的狐狸精，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
“你先坐坐吧，电视的话，遥控器在沙发上，他不会很快回来的。”
仿佛与来访的亲近人闲聊一般，高泠说话的同时，先是左手锤了锤右臂膀，而后便重新拎起那个塞满的数层厚的大袋子，越过钱姓少女，往里屋走去。
“你不是想跟我谈判吗？”钱朵朵加重着某些字词的声调，言语中夹着尖刺道，“他都不在这里了，你也不用再装什么贤妻良母了吧？”
“没空，现在我要先准备午饭了，你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可以等等再说。”
已经行到厨房的高泠，先是手中的袋子往灶台上一放，再将额间的一撮散乱的青丝往后拨去，口中平淡地说道。
不愧是曾经的帝都修行天才，分明感知到那披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的女子如今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处于她几分掩饰不住的杀意波动中，却半分惧色也没有生出……疾思过后，钱大小姐冷漠脸说着：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第一百零五章 红颜祸水矣
“……我要给他做饭？”
仿佛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高泠洗菜的动作停顿了瞬间，先将宽手从水槽中收回，又在围裙上擦了擦，她这才半转身望去，讲出了个自以为恰当的答案。
“呼呼”
完全看不清对方是否在扮可怜的钱朵朵，努力静心地道，“我会努力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等下，我和那家伙也可以出去吃。”
高泠微微偏头打量着门口的倔强少女，像是对待与自己较劲的自家妹妹一样，顺从地笑着缓说：
“是是，你肯定会成为一位聪明能干的妻子，甚至是出色的母亲，能够陪伴他到天长地久。”
“这些事用不着你来嗦！”
略羞恼的钱朵朵莫名局促了起来，好不容易凝聚的杀意顿时涣散开，斥了一句后，便咬着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这片看起来真切无比的祝福和善意。
“白头偕老，我大约是做不到的，便只期与他同修百年好了，”那处的“坏女子”、“狐狸精”轻轻巧巧地倾诉了一番衷肠，其柔化的眼眸明亮而怀着憧憬，“我求你，成全我。”
比起坦荡大方的言辞和情感，更让她心颤的不止如此，那女子眉宇间萦绕和深掩的，如丝如缕的连绵愁绪啊……
低下头的少女捷眉微微颤动，鹿皮靴划拉，轻踏，回环个不停，脑中纷乱成麻团了许久。
而使她回神的，却是不远前方飘临，渐浓的饭菜香气。
“我”
兀然张嘴后，已无法生出半点恶意的钱朵朵又顿住了言语，忽地有些后悔自己破坏了眼前融洽温馨的氛围。
这一幕本应是结识那家伙后的一段时间，她常在梦中幻想过的场景只是主人公里从未多个黑衣女子。
对方动作自然而流畅，稍转了下脑袋，口中发话了：
“想来帮忙吗？要知道，厨艺一项，可不是说两句大话就能凭空精进的哦。”
“……我不会输给你的！”
没再折磨自己红唇的少女蓦然喊了句，冲锋
了过去，却在不到两秒后，厨房内惊起了一阵锅瓦瓢盆的坠地声。
随即，第一道清爽的笑声响起，之后，是第二道黄莺吟唱……
别墅里的两女似乎出现了间隙消融的迹象，而正在外面乱逛的凌夜同样也遭遇了麻烦。
大约路过了别墅区外围的时候。
“小哥哥，要不要上来玩一玩呐。”
疾走了老半天，他心中的烦闷却丝毫未有减少，远远听到一道娇媚似呼唤情人般的声音，也生不起八卦的心情，直到……“对，就是你，垂头丧气的那个。”
路上行人自然都是些教官和老师，当凌夜抬头四顾，想要分辨出哪位或许是同样遭难的患友，结果却发现附近所有男性皆是死命缩头，一个个都成了鸵鸟。
连少数身旁拥着一位异性的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在那大同小异的指间“刑罚”下，很快又各自屈服于雌威，昂扬起高傲的头颅，狼狈地宣告了起义以失败落幕。
最终，有伴的都加快脚步离去了，但大部分依然正朝那处声源位置聚集见此，凌夜转过身，就要继续在茫茫的道路上思考人生去了。
“小哥哥~你怎么如此无……”
还未说完，对方走着反而更快了，眼见正主都没上钩，以身作肉饵的那身材火辣的女人顿时阴沉下了脸，朝底下一群奔进过来的“丧尸大汉”冰冷道：
“你们这些个不要脸的孬货，都他妈都给老娘滚回家玩蛋去！”
身后剽悍之极的女声传来，简直与方才的情态置若冰火两端，凌夜心中感叹和庆幸的时候，那道声音再次变幻着响起。
“诶呀，不好意思了啦。都是那个负心汉的错，哪位小哥能帮人家把他抓回来，人家，人家就考虑亲那位勇士哥哥一口哦。”
悚然间，他扭回头望了眼，那处印象还未消退的二楼栏杆趴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眉眼含笑，红唇微微撅起，她无袖的手臂正伸展至最大程度，一个飞吻的动作刚好结束。
场面寂静了片刻，只有某些牲口的鼻息声越发得粗重，从头皮发麻状态恢复过来的凌
夜，静悄悄地便想要溜走。
“呜呜~坏人，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这小坏蛋竟然还想抛弃我，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嘛！呜呜呜……”
一边说着，那贱女人还做着不起眼的小动作红唇微张，深吸着气，前挺了下腰肢，裸露出她肚脐眼儿附近的小麦色皮肤。
半秒后，她手上轻抚着自己微微凸显腹部，身上的母性光辉闪烁而起，眼眸湿润却极为亮眼，让人不由得自相形秽。
凌夜都被这贱女人漂亮的演技所动摇了，心中竟升起一股或许真存在个，与他样貌有几成相似的小混蛋？
就更别说其他的男性牲口了。
那些个理论课的普通老师也罢，再怎么折腾都不过是凡人的程度，能不能追上他还是一回事呢。
但其中夹杂的为数不少，近十双绿油油如荧光灯泡的眼神瞪视过来后，凌夜被他们联合的气势倾压得窒息了数秒，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该死！一群变态牲口！都是故意的！
瞬间熄灭了和平交涉念头，不及多岔愤的他猛地躯体一转，低身，弓腰，随即如被压缩至极限的弹簧一般，朝前发力飞窜出去。
却不是朝远处逃跑！
不说那些教官光是释放出来的气息已是没一个弱者，即便仅仅单打独斗，凌夜都难以保证胜利，何况还是群起攻之被诸多气势锁定的他更是跑都跑不了多远。
他急念计较过后，干脆主动投入了那些家伙奔袭临近的队伍中。
径直挑了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光头教官，凌夜像是归巢乳燕一般，贴靠过去的同时，双手高举，高喊道：
“教官，看咱们相熟的份上，这等得美人青睐香吻的好事，我就吃些亏成全你好了！”
“哇嘈！”
不成声调的光头教官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周身其余的教官手上攻势再无留情的意思，拳脚相加间，招招竟然都是袭去了光头的要害！
第一百零六章 异瞳
“臭小”
话都说不完，可怜的瘫痪光头教官就被同事们一通哄闹地踩踏而过了，没有任何人会同情他。
眼见这群再要朝自己来，气势隐隐联成一体，整齐划一地踏步迫近，没有任何人争抢的模样，看起来是没机会一窝全端了呢。
心中感叹的凌夜第二计又生，他朝其中一寸头望去，右脚踏出，才行过去半步，共计八位的教官蓦地齐声暴喝，丹田运气吼声，如实质墙壁一样的冲击波轰然轧击而来。
凌夜口中鲜血溢出，身形晃晃悠悠间手指的方向却始终没偏移半分，略显狰狞地言道：
“你，就你了，老子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你了，你直接说接不接盘吧！”
“哈，”这小子被吓疯了不成，他哪来的孩子？谁他妈会信这种鬼话啊！“噗嗤”一声，寸头哥要嘲笑出声，“子虚乌有的卵子，你”
没说完，他措不及防地便被周围人揍成熊猫眼和近乎圆滚滚的躯壳了。
寸头教官歪着合不拢的嘴巴，怒瞪着绝无瞑目的双目，恶毒诅咒的视线向那些个好歹还错开他身躯，没直接踩上来的混蛋们扫了几眼，最终定格在那个看准了他们并不团结，甚至盼望减少竞争者心理的小混蛋！
“各位，我们”
话语被打断了，凌夜可惜着终究没达成三杀。
“闭嘴，你个臭小鬼，老子们又不是傻瓜！”
对内对外皆是防备心高涨的剩余七人中一看着便儒雅年轻周围教官的帅哥信心十足地喝道，“看你这滑头样子，人再少几个，怕不定能治得住你了？”
扬声表现一番后，他环视一圈，暗自里不由得雀跃起来，开始盘算着自己的行为到底能在远远身后，那视线的主人心中加上多少印象分。
不到两秒时间，在身后一道“哥哥好厉害哦！”的柔媚声音传来后，哄乱暴动又一次被挑起。
六人围攻着那帅帅的小伙子。
一位最为壮实的教官拼狠着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尽数拦截，甚至挟持住了孤身那小伙的双臂：“哼，你
这新入职的白痴，还想跟老子们称老子？”
说着，他颇为不屑地一个铁头功过去，结实地撞上对面那个高鼻梁。
剩下五人随即手段齐出，三人打向那被制住的帅哥，将其彻底击倒时，又口中阴笑着朝那仍顽强抵抗的壮汉攻去。
支撑了好一会儿，在凌夜都要往某地跑开的时候，那肌肉暴涨的壮汉一道“暗箭伤人，给老子等着！”的怒号后，其犀牛般的硕大躯体便难以抑制自己悲壮倒下的势头，激起了大片灰尘。
五人不顾着身上衣裳了成布条，遍布躯体各处的大大小小伤痕，慌不迭地往那胆大包天的臭小鬼所奔行的方向追去。
“巧克力绝对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小白脸的！”
路过时，早已伤重的帅哥，那张白净的脸本就被血渍染红，又被人妒意萌发，趁着乱局狠跺了几脚。
而凌夜已是穿梭在避让都来不及的，一群始终躲在后方骂咧鼓劲的教师们的人堆里，滑不溜秋地开拓奋进就算了，在那五人赶来之际，一个接一个的男性老师被他斜斜地甩向高空。
回落下来时，几个老师距离地面大约有三四十米的空当，真坠下来，即便还剩半口气，也是要立即送往塞进“棺材板”里，非要躺尸个好几天不可。
这小子打着擦边球的无耻之举，让在场所有人登时怒火中烧了起来。
然而，一些个教师们人挤人之余，始终只是在给凌夜挠背瘙痒罢了，他不断乘风破浪前行的同时，还有闲情开启微弱的灵视，去关注着那几位飞人的生死。
天上正好五人，教官他们犹豫之际，眼见老师们都要砸落回粗糙石板铺成的地面上了，而那个小鬼竟然冷漠地头都未回一下！
教官们脚下踏碎着石板，各自飞射而出，瞬移般救下了五位面色惨白无半点血意的老师。
而凌夜也暗松口气，随即切断了与乾坤珠内某正发着起床气的狼妖的心灵联系，速度再添了两三成。
他已扒拉在了别墅的墙壁表面，正要往二楼爬窜上去。
“小子，到此为止了！”
老子要把你头拧下来！”
“去死吧，胆敢亵渎巧儿的爬虫！”
……
身后不远五道阴森森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才刚刚想充当一把蜘蛛精的凌夜，感受着身后教官们的怒火，以及仅仅是隔空袭来的余威，就形成着拍打得他身形晃荡的风压，怀中扣抓着的圆鼓鼓物件正要掏出。
“行了，不用你们了。果然是一群废物，连个小不点都收拾不住。”冷冽的话语从二楼传出，其内的涵义毫不掩饰，“滚吧。”
人群陡然间静默了起来，紧跟着骚乱渐生。
伸了个懒腰，暴露的曲线美感呼之欲出一般，她挑着眉道：“怎么，难道还要我说一句，谢谢诸位哥哥嘛？”
甜腻的后半句，再不能抚平人们的异态。
这时，那个远远躺在地上的光头有最多的恢复时间，半坐了起身，抬头，底气十足地喊道：
“过份了啊！我说黎珂巧，你这魔头般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为什么要我改？天底下的臭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的！咯咯咯，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都留下来好了！”
娇笑声从黎姓女魔头口中传出，其眸珠内散发着越发迷人的光彩，声音在修为不足之人听来直如他们甘愿赴死的仙乐，“哪位小哥哥愿意救我，这光头竟然敢凶我，专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这回凌夜总算瞧了真切，人群中绝大部分人的眼瞳涣散片刻后，转而变为了群情激昂的愤慨。
无论是完全沉浸剧本的老师们，还是下意思显露一丝挣扎的八位教官，各自或缓或急地朝惊恐万状，起身欲要逃跑的光头包围了过去。
“真是有趣，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半侧身默默望着视他于无物的远去众人，凌夜眸珠里蓝光越发得清亮，却依然是没有察觉到，那只小麦肤色的纤手是如何点触在自己额心位置的，
“来，让我好好品尝一下，那位冷美人看上的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奇异之处的？”
第一百零七章 傀儡人偶
还在准备午饭的两女，鱼香鸡丁，蒸鲫鱼，麻婆豆腐，炒肝尖，鱼头豆腐汤……花衣裙的少女如蝴蝶般来回穿行，一盘盘由大碗严丝合缝罩住的菜肴自热锅内盛起，被她端上了餐桌，只余了几分淡淡而诱人香味钻了出来。
黑衣女子再次盛满了一脸盆大的汤锅，钱姓少女为其覆上一层保温膜的同时，嘴角挂起优美的弧度，口中细碎地念叨着：
“……你别看那家伙嘴里说什么都愿意吃，他对食物终究是有差别的，更爱吃些有些味重的荤腥。偏又装模作样得很，像每次出去酒楼，都喜欢多点个清淡的鲜汤，说是养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最后喝都喝不了两口……”
话语过长，钱朵朵途中又端了一趟，回来后，白生细嫩的葱指探出，继续近乎一根根地清洗着水槽里浸泡的青菜蔬叶，嘴上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来早上那一餐的粥食并不见得合他的胃口呢。以丝毫不弱于当初修行时的专注，始终静心听着讲的高泠，半扭身，手上接过了少女递来清洗好的一篮青菜。
偶然间抬头，她见到墙上钟表的时间已是将近下午一点，此时午饭差不多已置备完毕，于是难得出声一句：
“厨房里别的事先不忙，我这再炒个素菜便好，妹妹去把他叫回来吧，等一下就该开饭了。”
“好姐姐哟，让他遭些苦头倒也是好的。他这人啊，脖子以下是硬骨头，原则问题打死都不会退半步，耳根子却软得不像话，根本经不起美人关！姐姐你可别宠坏他了，免得他以后还想得寸进尺……”
被眼前女子提到那个人，心底不晓得究竟是怎样思路的钱朵朵，嫣然笑着回道，“他在老家都还有些个不清不楚的青梅竹马呢！”
铁锅一涮，火炉再启，余热尚在的锅底，很快达到炒菜的温度。
“男人大都是如此，连我娘那般的雷霆手段都是管不住……快去吧，他要真饿极了，指不定就在外边囫囵解决了呢。”
轻笑两声，正朝锅里添油的高泠淡淡地回着几句，而后略显疑惑，“不过我记得，他在北边才是个小混混，没什么朋友才对啊。”
“反正他刚来帝都，还有些呆呆模样的时候，自己是这么交代
的，哪像现在，整天跟个老狐狸似的……”
口中抱怨着，少女面庞上却显得越发得光彩靓丽。正这时，她口袋里的一物震动加专属音乐声响起，她掏出手机，翻盖看了眼，也没忙着接，而是手上晃了晃，
“你看，这人肯定是来先试探和使苦肉计的，没摸清我们消停的消息之前，我看他打死都不会回来了。还有，就连个手机铃声，他也说什么也不肯装，每次都要放进须弥带，隔段时间才拿出来查看，总是紧张兮兮……”
“你再不接，我猜他就要挂了。”黑衣套围裙的女子翻动着热锅里的青菜，有些好笑地道。
“哼，晾他也没这个胆子。”虽说着狠话，钱朵朵还是下意识按下了接听键和扬声键，然而，手机里响起的却是远远出乎她们预料的声音，“诶呀，亲爱的，你好厉害呀！啊！快！再用力一点，人家滋滋”
那媚意娇声越发得紧促，期间**与**的撞击声接连不断，最后伴随着两女耳熟至极的少年急速震吼，手机里一阵类似音爆，以及信号扭曲的异响传出，通讯便被蓦然切断了。
看不见的对面传来的，是一段暧昧不明的男女交互，以及最后那手机似被其主人暴力损毁的动静。
两女顿时静默，所有动作停顿，不过片刻，厨房里只剩下了青菜略为发焦的味道，已是空无一人。
幸而，爆炸并没有发生，等到锅里炭黑一片的时候，“叮”的一声，火炉自动关闭了。
……
距离那女魔头的住处有数百米，一处坑坑洼洼的场地。
一直以来被压制地难以出声的凌夜，好不容易不计代价地夺回了被对方抢去作怪，如今之剩零件的手机。
此时见那女魔头于原地没动，只是盈盈轻笑地望着自己，得出空暇后，他默默扫视一遍全场。
凌夜最先指责起了场上自己的唯一战友道，没好气地高喊：
“死光头，你之前叫得不是挺欢的嘛，刚刚为什么又变得跟个闷葫芦一样了！”
“哼，老子现在不仅要应付八个畜生，还有一群脆玻璃人要照顾……”
光头教官越说越气，话语陡然顿了下，一个贴地滚躲过了某
犀牛壮汉的泰山压顶，之后，他终于顾不得风雅地骂咧了出来，“你他妈不来帮忙就算了，自己在那唧唧歪歪地跟别人**，关老子毛事？”
**？我都快被玩死了！这女魔头除非得了失心疯的家伙们，哪还敢有人去招惹啊！
摸了摸自己的苍白脸部，鼻子都要气歪了的凌夜冷笑一声：
“那感情好，你慢慢玩跟你的兄弟们玩摔跤游戏玩到死去吧，我一个小蚂蚁，可是不奉陪了！”
理都懒得再理那犹自做困兽之斗的光头教官，他手掌心始终暗扣着的物件登时就要使用，原本在身前不远的那女魔头的身影却是缓缓消散，不及他反应，背后不同位置便遭了两根似钢针的指尖数下狠戳，手上动作瞬间僵硬住了。
“呵呵，真是的，方才还跟人家打得火热，在人家身上摸个不停，你这死鬼转眼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强硬地封完了凌夜身上数大穴道，似乎仍不放心，其手又变得柔韧如游蛇，攀、拍、挑、绞……似乎正摆弄木偶上的丝线一样。
片刻后，他体内各处主要经脉尽数被一股有麻绳粗，又比之钢丝还要坚韧的灵力附着和缠绕，属于他的灵力被轻易分割和蚕食，身体像是烂透的面条般软绵无力，一根指头都不听他指挥。
只能以不屈意志持续做着抗拒的凌夜，终究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身体被控制的事实。
“很好，叫你这小鬼跟老娘接触了那么多次，这小拳头倒是蛮结实的，砸得我骨头都有些松了。而作为代价，现在，包括以后，你归我了。”
凌夜被人操纵着回身，那位身材火爆，穿着更是与泳衣有得一拼的女魔头正得意笑着，一根小麦色的食指挑起了他僵直的下巴。
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还厉害，本来还想要了解一下她与高泠到底有什么恩怨，没曾想竟变成了自讨没趣的不归路，成为傀儡木偶的凌夜心中哭丧，却还仍存了一丝期盼和希冀。
接着。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遥遥远处传来了少女惊怒的娇叱声。
见着女魔头故意凑近红唇，以及自己难以抑制地搂抱住对方的动作，凌夜终于绝望了。
第一百零八章 走了
先于来人的，是一道破空而至的红符。
凌夜扭过身，半点儿没有躲开的意思，一手后扶着似害怕躲藏的女人腰部，一手猛地抄向那临身的红光。
原本正旋了一个小弧度的符，将要错开凌夜的手掌之际，他指尖细微透明的细线疾射出，径直刺破其外围毫光，而后渗入了符文内。
黯淡下来的黄纸被他扯拽住了，挣扎晃动着的动作越发微弱。
“好你个凌夜！你真是好胆，刚领了一个进门，老娘好不容易要忍下来了才过一天不到竟然又找了个贱人！”
陡然顿步，少女连凌乱的花衣裙都顾不得整理，怒瞪着下颔趴在小情郎右肩，双手自后拥着他的妖娆女人，“看来对你这种烂人，就不能有半点好颜色！”
她开始再急冲过来，准备好生教训一下数十米开外的那一对狗男女。
“我……喜……欢……她。”
几个字词自他嘴中拼挤而出，显得机械而呆板，眼眸深处某种微不可察觉的异样升起。
然而，仅仅如此，对于一心牵系于他，已经心烦意乱至极的钱姓少女来说，却是足够了。
再一次有些踉跄地停步，她低垂着头，披肩的青丝在黏在了冒着汗渍的额头与面颊上。
半晌后，少女口鼻中散乱而急促的呼吸逐渐归于平静和悠长。
“……够了。”
半抬的手掌中攥着的莹亮黄符再也握不住，随着她脸上一连串的豆大泪珠一齐坠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起说了吧。”
凌夜的嘴唇微微颤动，却仍旧差一丝，未曾再完全张开。
“没有的话，那，再见。”眼中泪止住的钱朵朵有些失神，缓缓转身，越发稳步地走了。
艳丽而不媚俗的花衣裙飘远，直至从斑点大变得再也瞧不见影子，凌夜的嘴唇颤动得越发剧烈。
自对方也没按照她预设的剧本继续讲话，黎姓女子就颇为惊异了，但至今，她心中也没有任何担忧和不安生出，反而越发得起了盎盎兴致。
“可惜，可惜，也是个小美人呢，只是脾气暴躁了点。倒是说回来了，你这小家伙艳福还真是不浅呐。”
一手勾搭住她眼中人肉傀
儡的少年肩膀，一手将其摆弄着侧过脑袋，欣赏起近前新作品的她笑魇如花枝乱颤般，同时娇声出口，“好了，有个预演算是意外惊喜，等下就不要再调皮了哦！”
接着，她余光稍瞥了眼那边自相残杀般尽皆倒地昏死的众人，视那遍地血流于无物，估算着死不了人便要继续准备着将要赠予那冷美人的一出精彩好戏。
这时，傀儡说话了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你……该……死……”
全身骨骼、关节、肌肉震颤着，发出诡异可怖的声响，五官溢血，湛蓝的眼眸尤其严重。
红与蓝交织中，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死死凝视着她。
在两道红色浪花溅起后，身为傀儡师和天生精神系特异者的黎珂巧，半生以来首次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
就如同先前的凌夜被侵蚀的时候，她甚至毫无反抗能力。
灵魂仿佛陷入了虚空，无空间，无时间，没有任何除了她意识本是以外的任何事物。
不知过了多久，黎姓女子快要挣脱这似梦魇一般的境地时，朦胧间，她见到现实中有东西迫近，似一缕幽光。
“嘭！”
“嘭！”
两道人影接连跌倒，之后便毫无动静。
约莫半分钟后，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再不到片刻，一道漆黑的魅影正极速驰近。
“嘎嘎吱嘣！”
听起来异常刺耳的急促刹车声后，摩托车在其主人的操纵下，以不合规范和常理的方式停顿了下来。
车身浑圆一体，仿若横置的巨型墨水滴，因近乎不反射任何色彩的表面，而形成了类似于黑洞的深邃光泽。
即便是不懂行的外人看到，也定会着这辆迷起科技和艺术感十足的墨水般的摩托。
但它的主人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面色苍白的她一边口中咳血，一边搀扶着座驾的一处不起眼凹槽下车。
稍微扫了眼场上，没作任何迟疑，将咳出的红色液体在黑色衣袖上随意擦拭下，她便径自跑向了只有两人挺尸的地方，同时，她的脸上开始逐渐红润了起来，行到时已似滴血一般。
丝毫未理自己身上的异状，半蹲下，提劲甩开那一
部分肢体还缠绕着凌夜的“冰尸”，高泠开始仔细检查起全身真的在渗血的他。
心中做了初步判断后，微微松了口气的她，正要搀扶着凌夜去就近的修复仓。
仅从外表看，红涨的身躯多处血肉模糊的他，似昏死梦境，又似挣扎欲醒地嘴唇翕动：
“……呃……钱……对……”
“她没事，不会有事的。”不清楚事情经过的高泠，对着怀抱里的凌夜呢喃地安慰道，“不管她在哪，怎么样了，你伤好后就会见到她的，我保证。”
“……”
没声了，但他依然眉头紧皱着。
将彻底昏死的凌夜半抱半搀地移至摩托车，弹出车里的飞索机关利索地绑好他，高泠也骑跨上去，油门猛地一蹬，载着两人的车子就飞窜了出去。
此地最终沉寂了下来，直到十来分钟后，又有人碰巧路过，众多生命已垂危的人们这才陆续被送去了治疗。
而原本“人形冰块”的位置，只剩下了一滩水渍。
……
两天后，只是由于超高速带来的，内脏轻微受损伤势已经恢复完好，高泠从修复仓内出来了。
室内空无一人，一套整齐叠好的白大褂在合金地面上摆放着。
穿好衣服，她出门，外面有位戴眼镜的白衣女性等候着，听到背后动静将手中文件放下，略有情绪起伏地说道：
“还真是像你说的，这小家伙连高级修复仓都不需要。我真想看看这份资料了。”
在高泠伸手讨要时，眼镜女还是交出了手上的一叠文件。
“不许看，不许打听，更不准留存备份。”接过后，她并没有急着查看，“懂吧？”
下意识点头，而后脸上登时生动了起来：
“哼，你个平民，现在还敢跟我讲规矩……好啦好啦，这是唯一的备份，机器那边已经做好相关设定了……干嘛这么凶嘛，真是见色忘同窗”
“谢了。”
高泠夺过那个类似优盘的东西，再近身，微笑轻语，然后走开。
房门口，只剩下了眼镜女，望向她的背影，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道：
“这是，爱情的魔力？”
第一百零九章 武者，凡夫，修行者
天之都，钱家别墅。
高泠侧身进铁门了缝隙，在里边老管家看似和蔼，但实则比上一次还要不喜的话语中跟随走着。
“我啊，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她自小就调皮，爱闹，但天性纯良，从未做下任何亏心事，也更没有真正深爱过什么……如今嘛，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还是瞧差了些，那个小家伙也胡闹得紧……年轻，便会贪心……”
银发白须不到寸长的老者健步如飞，由钱府千金幼时聊到此时，话语始终稳稳当当。
“……”
额头冒着细密汗渍，以她如今在普通人已还算不错的体力，踩着大小均匀的鹅卵石铺成的林间小道上，竟是有些跟不上了。
“塔塔塔塔……”
许久后，紧促却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沉重了起来，她的极力保持着最省力的动作和姿势，呼吸始终如一。
而前方，除了那苍老低沉的声音，蓦然见不着人，更别无他物。
“你这小娃，不知趣，先前我便不让你进来的。”四面八方皆是声源。
异样而熟悉的气感惊起，杳杳不知何处，杀意不再遮敛。
“呼……”
长长吐息之余，立身安定，她道，“前辈倒是好身手，想来数十年前，应就不是无名之辈了。”
“哼，老夫还真不是什么籍籍者。”
“不过童孩偶获一本武书，练了，三五年，功就自然成了……待到要闯名时，又被几个蟊贼暗算，幸得了老爷解救……”
“当时他还是个屁大点的落魄少爷呢，却鬼精灵得很……一直追随着老爷，做些个文职……至于今日，总算要动手一回了。”
声愈凌，势更厉，清风渐起，遍地的落叶和泥沙缓缓飘升，纷散，交错，乱舞……枯叶遮目，飞砾迷住了人眼，景与情交织，融情于景，天人感应之下，便能以意气御物。
先天之境！
连一般低境界的修行者都奈何不了的高阶武者，她不过一荠凡夫，如何能抵得住？
周遭的一切实物乃至虚幻，均是沾染上了其御主的淡漠意念，以及饱满杀意的，形成了独立封闭的
自我领域。
它在隔绝和排斥外物，而此间算得上外客的，惟有一人，黑衣女子。
不仅脚底石泥路面在穿刺着这位外客，她很快连吐纳气息都艰难了起来，肺部，全身体表都接受到了来自那股意念的压力，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已是沛然莫能抵御了。
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女子始终在环顾四周，不时还阖目似体悟着什么，呈现若有所思状。
风来了，沙砾和枯叶自然被裹挟而至，凌迟剐肉也不过如此，不是刀割，而是细磨，那些看着寻常的杂碎物，一点一点地蹭去了她的衣角和皮肉。
老前辈显然控制力极佳，未曾使黑衣女子泄露一丝春光，但也是以此再警告她欲活，便速速退去！
未走，她反而原地静坐下来，彻底闭上了眼睛。
再过小半晌，女子的衣物已被红霜尽数沾湿，被赤焰浸透的杂物陡然四散飘落，只余一片枫叶。
“唉，你这是何苦，若现在答应不再去叨扰那两小，我也好就此罢手了。”苍老的声音依旧飘渺难寻，“如何？”
两秒后，血衣略损的女子睁眼，理了理鬓发。
“前辈，你这境界有破绽，若你不再阻我，我便无用担这‘欺老’的名头了，”她捡起一颗石子，不紧不慢地朝左前侧某树旁一步半的位置看去，说道，“如何？”
“……”
那红枫即将射来之际，兀地微微颤抖起来，女子捻手去捉，初一触碰，叶片随即沉寂了下来。
其言果然不是妄语，但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仿佛察觉到了老人家的疑惑，视线未移的高泠一手扣紧碎石，并随意在身上擦了擦，一手掌微曲上抬至口鼻间，其音略浊地咳了一声。
“是血，但你是如何做到的？”连隐匿的形迹都被具体瞧了出来，老人家索性现身，缓缓靠近了过来，口中好奇地猜测道，
“你身为曾经的世外修者，能有什么手段都不出奇，但眼下你分明未借用什么异物灵宝，可是怪哉了。难道，你境界已经如此高渺了不成？”
高泠以空闲的手轻捶着盘腿，答话：“我已成了区区凡人，谈不上境界，更
没能力催动任何原本的器物法诀。只是先生倾心所成就的武道摆在眼前，忽有感悟罢了。”
“笑话！即便你有天人般的悟性，身经脉早是尽碎，仅被那股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力强吊着一口生气，才没早早死绝，更何谈武……”
已说不下去，行近的老人家不经意间望了一眼对方的气色，嗤声驳斥的话语戛然而止。
又细细审视了好一阵，他神情一禀，状似平静地道了句，“你家那位老祖舍得出手了？”
“家祖的施恩难期，晚辈可不敢奢望，不过是我另有一番机缘临身而已。”
即便知晓对方必定心生了忌惮，甚至极大可能会不予刁难，高泠嘴角高高翘起，仍是断然否决了对方的臆测。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儿进退谋定都不懂，这不是逼着老夫枉造杀孽吗？”
老人叹了声，对着身前数步的盘坐女子一手高抬，而后缓缓探出。
“请先生赐教！”
一手行礼，另一指尖的石子正调整着细微的角度。
老人已是大致瞧出了女子的状态，对方的那股沉敛极深的倔强更是像极着已逝的老夫人，相较而言，连大小姐都显得浮躁，差了不止一两筹。
“就一击罢。”
莫名情感变化间，他冷漠脸言道。
女子昂首，眼帘眨也不眨。
两人都没再说话，或坐或立间，各自宛如磐石般静止。
虫鸣鸟儿啼，山间微风阵阵，适值旭日阳刚，却被繁盛林木遮蔽，仅余细碎而稀疏的光斑错落折射下，此间便反而有些阴郁顿挫感。
寂静的两人沉下心来后，隐约间，脑海中不由得都有一股不杀的谐和念头浮现，然而很快，他们便决绝地掐灭了此念。
波澜起又落，老者与女子，近乎同时地杀招出手。
刹那过后，两人耳朵忽颤了下，接着神色生异，竟欲一齐罢手。
但，各自倾尽余力的他们，招式已成，覆水似也难收。
枫叶回旋不能，石子更是脱手无悔。
这时，才有杳杳人声至。
第一百一十章 不善来者
郁郁葱葱的林间深处，接连两道人影依稀可见。
“你们怎么？速走！”
褐色亮光由土石浪潮般拍打传递了过来。
“有意思，怎么这里还有两个小家伙？看来是你这后生的晚辈了，咦。”
娇笑，铃铛声，倏然消失。
青风拂近，将那枚枫叶打了个旋，而后在铃铛轻晃间，青碧双色的薄纱覆身的女子出现在两人中间，芊芊一指正面戳向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没击实。
满地黄光先发反而后至，稍稍迟了一线，但威势极其雄厚猛烈，此时眼见着已包抄了这两女一老的三人，盖压和席卷地扑来！
本可进退自如，甚至轻易杀了人再行脱身，薄纱女子身后传来一掌颇为凌厉，然对她来说如同蜉蝣山的风势。
蹙眉却轻笑着，她翩然转身，一记弹指蹦出，打在了这位不知趣的黑衣小妹妹脑门上。
而后，在土石泥浪彻底合围分割开三人之际，“铛”的一声脆响，里面便少了个化作清风的女子。
土浪深处的两人并未伤损分毫，只是在那道人堪堪赶至之后，凝结成两个深厚蚕蛹般的光芒才从他们周围逐渐散去。
四人，两男两女，年岁加起来已是过千，正交错地对峙着。
“真是的，你们这些道人怎的每个都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对我这弱女子，不仅毫无清净循礼风范，烧毁了小女子的衣裳不说，还要越发地浪荡不检点起来。”
那隐隐被其余人针对的“弱女子”抬手以轻纱抚在眼帘前，作着我爱尤怜的哭兮情态，“就连小妹妹你，也要帮这汉子欺辱我一个妇道人家了不成。”
最迟来的道人，摸着自己不再俊俏更是青紫的面庞，摆了摆身上已成褴褛的褐色道袍，无奈地说道：
“苓前辈，咱们别玩这种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了行吗？诸位都是大忙人，没时间耗下去，特别是在天之都内里。”
话语间，他朝缓缓藏于他身后区域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见此，那近千岁的苓前辈，神情渐冷了下来：“妹妹，你们为什么不答话？是不是瞧不起我这苦命人！”
在不远那股摄人的目光注视下，高泠停下了倒退的脚步，眼神谢绝了近旁老管家的回护。
“……姐姐说的又是什么话，咱们虽说只有一两面之缘，但我初见姐姐，本就想上去相认了。只是你那时周边同伴实在太过于热情了……”
若还是未与某人相识，即便她依然手无缚鸡之力，怕是也要傲然地前去赴死捍卫所谓的尊严了，但如今，她只是盈盈一笑道，“不知苓姐姐唤我何事？”
崔安敛着容，再上前。
莲步轻移数步，苓前辈朝着被那不知趣后生遮挡住的高泠赞赏地道：
“好生落落得体的冷美人，怪不得那个小家伙敢为你拼命呢，若姐姐在年轻个百来岁，怕是也要为你迷倒了。说起来，小家伙怎么样了，有没有念过我一两句？”
“自然是有的，他那个人啊，见到美丽女子总会忍不住动心，就是只在我面前，念叨得也不止一两句了。”
高泠真诚地声音响起，她也能保证自己说出的话语，从字面上的来说全是确凿无误的，那人的的确确是时常在“念叨”前边那女流氓。
“那便是好极了，可惜我尚有一件事未完成，不然早就去看望一下小家伙了。”
苓枫面生绝美的笑容，口中说出危险的言语，场面上也因此而沉寂紧绷了起来。
“不劳前辈挂心，他很好，无须担心的。”高泠拳头攥紧，理智占据着的大脑使得她没有强冲出去。
一直让一个他不怎么欢喜的后辈挡拆，崔安本就脸上挂不住了，在火势眼看就要烧到凌臭小子的头上后，他终于做好了某些准备，疾喝道：
“苓枫，你确定要继续拖延下去吗？还是说，你以为‘调虎离山’的计策，能三番两次地奏效！”
同时，他暗中一道简短传音输去身后：回去护住朵儿！
“没礼貌的东西，看在老婆子我心情
尚不差的份上，你现在就此滚开，我还能饶你一命。”苓枫眼中笑意消逝。
没什么好说的，两位不知多少岁的老前辈开始了又一轮蓄势和对峙。
而老管家已经毫不犹豫地朝别墅那边急速奔行过去，见此，再次作出了自己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判断的高泠，随即也转身过去了。
刚出不到数百米，身后地动山摇的巨震和狂烈的龙卷风啸声骤然传来，一前一后并转眼已拉开不小差距的老少停也未停，如猿猴和脱兔般蹦窜于山野间，继续赶路。
没有人在意的情况下，逐渐远离地震源头的两只小蚂蚁在十分钟后，终于爬窜着抵达了目的地。
“你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了。”见到一片别墅建筑群落的影像后，领头的老人停缓了下来，半扭头道。
“都是先生教得好。”高泠对于前方不远，不久前还想杀了她也差点成功的老管家，郑重施了一礼。
“算是些许补偿吧，眼下我也不能拿你怎样了，若你心有记恨，等有那实力之后，可以随时取了我这条贱命。想必，依你的资质心性，身体稍有回转，便拢共也耗费不了几年几月……”
老管家徐徐叹说着，“只是，不要伤害小姐，杀我的事情更无须说出去。”
“先生赐教颇多，已算是晚辈的半个老师，我自是感激还来不及的。再次，你既不拦我了，那看着钱妹妹的关系上，我至少也应尊您一声老伯才是。”高泠自然而然地说，多拜了一礼。
“无须多言。”
管家拂袖，根本不在意这些的他，扭回头便自林间暗处走了出去。
轻笑着，高泠一路跟随。
前方戒备森严，但看起来并没有遭遇过什么袭击，巡逻和守备的护院和暗哨皆是完好无碍的模样，老管家应也是见此，才有闲情多与她言说两句，做个约定的了结。
穿过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关卡，两人很快从后门进入了别墅内。
已有得到消息的两人等候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闲谈对弈
客厅，两边沙发上一对父女对坐着，中间几桌上置了块的楠木棋盘，盘上是错落的黑白玉子，盘对角两放着竹篓。
本来是陪宝贝女儿来此散心的老爷子，不仅第三次遭了人袭击，连这女儿情敌都跑过来闹事了，又怎么可能摆得出好脸色？
边继续下着棋，钱府家主不客气道：“高老头的千金，来我钱家何事？”
说着，他寻常地掠了眼正行近的老管家，视线也没什么聚焦和停留。
“高姐姐，你来了，快来帮我出出主意！”
可他女儿转瞬间便打乱了钱家主原本的盘算，抬头笑着招呼了起来，小眸子不起眼地扫了房门附近几遍，状似随意着说，“你一个人啊，没带些其他人？我上次见方姓那同龄人，便很是欢喜的，可惜她也只来过一回。”
“他受伤了，很重。”高泠倚在门口，直奔主题地说道。
“怎么回”
蓦然站起，紧跟着又忙不迭坐回，险些把棋盘都掀翻的少女强自镇定着回说，“姐姐真是太溺着那家伙了，先别说是否真有受伤，他前两天不是还在跟着一个贱女人搂搂抱抱……可不是说姐姐你呀。”
“我不清楚你那天见到了什么，但我过去时，他已经伤重垂死了。”轻抚着面梢，高泠稍微夸张了些许地说道。
“……还能是什么，他当着我的面，说自己又瞧上了一个陌生女人。三天两头得如此浪荡，你叫我如何？”
再次细细观察了门口女子两眼，见对方眉眼并无多少忧色，钱姓少女便垂了目，从篓子里捏起一颗白棋，哼声道，“姐姐，快来嘛，爹爹老是欺负我，过来帮我治治他也好。”
一子落下，她的细眉反而更拧紧了起来，对方不假思索般掷了颗黑棋于盘上，始终保持着不胜不败的局面。
高泠见老管家已在那位不动声色的钱家主身旁汇报了起来，那位妹妹又始终不急不躁的模样，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过去了。
“这就是了，快快！”钱大小姐起身，轻快地赶过去两步，迎上黑衣女子，拉着她行坐了回沙发。
“高千金，下人们或有些轻怠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则个。”
听完管家的简述，挤出了一脸标准而恰到好处的笑容的钱老爷说着。
“无事，理解。”
被塞了个竹篓的高泠点着头，轻轻揭过。
“什么事！”
钱大小姐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稍眯眼道，“钱伯伯，你们在外面可是遭遇了什么？”
见小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垂着眼帘的老管家不吭不卑地道：“我和高府大小姐……”
“没事的，我们遇到了上次在玄武大道闹事的其中一人罢了，有崔前辈盯着，想必会无事了。”黑衣女子并指夹出一颗白玉，闻声已落子。
来回扫了扫三人，钱大小姐随即说着：“哦，我还以为姐姐脑门的红印是被阿伯敲得呢，原是这样。那姐姐帮我赢一回吧。”
“呵呵，下棋下棋。”钱家主一副商人的和善面孔，“高老头的每回下子，一见势头不妙，都以煞气裹胁人。因此，固然是对阵颇有根据，却也没几个人敢和他对弈。就是不知，他的千金又如何了？”
“家父是常年行军打仗，悍勇惯了，不过武人也不尽如此。”
思起自己十岁与之对弈初胜时的情境，高冷很快摇了摇头，她又一枚白子落下。
一指接一指，仍是势力拉锯战，但对弈双方不已不复有轻松的模样。
额头薄薄稀汗冒出，钱老爷同样呵呵笑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竟是徐徐正途，难得难得。”
“过奖，惭愧，只是心中所期许罢了。”
高泠勾起嘴角，一臂关节置于桌面，手抚下颔，另一指连连挥舞，击向棋盘。
“原来如此。”
抬目看了眼对面姊妹情深，软谈丽语的两女，突兀转回话题，“那小子‘伤’好了，让他亲自过来。”
没辩说什么，高泠继续进击着。
不久，最后礼仪性一子。
“啪。”
玉落，如剑出鞘，她道：“我赢了。”
能放能收，敛时如冬雪藏蛇，出动则天晴日暖，咬死命脉，不错！与资料中竟是转变了不少……钱家主点头，思忆着无言。
欢呼雀跃不已的钱朵朵，习惯性摇着身边人的臂膀：“姐姐真厉害，这老家伙可一直不让我赢，坏死了！”
“……”
不是你哭闹着非要我不能让你吗？赢了都不依，输了岂不是更饶不了我！中年的老父亲甩落了手上抓余的几枚棋子。
闲谈了一会儿，不知何时离去的管家回来。
钱父自家人的模样说道：“敞开讲。”
“崔供奉回来了。”
顿步在三人不远，管家回复，“说是伤势有碍，去地下室疗伤了。他让我转告，已经无事，但老爷最近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快取最好的药品送过去。”站了起来，钱老爷道。
见着老爷急切的情态，管家语调不变地答：“已经备置好了，我刚从‘冰窖’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为了我的事，竟然连累了崔安……”钱源摇着头，徘徊了几步，“他有没有带回来对方的尸首？”
管家迟疑了下，才道：“崔供奉没明言，但听他的意思，似乎对方并没有出死力，应是一见势头不对就遁逃了。”
“哼，无胆鼠辈，不能再让这些家伙嚣张下去了，看来……”
说着，他就要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
“钱老爷，”见对方停下，半回身，高泠继续道，“事情已经了结，那人大概是逃不出去了。”
“你知道？也对。我是去后边等着崔安出来。”钱源往后瞥了一眼，恍然，解释。
高泠便没再劝阻，准备告辞。
却在这时，一道奇异地娇声响起：
“知道什么，可否与我说上一说？”
四人皆是肃容，管家和黑衣女子立时就要携着身边人后逃。
“不要动得好，免得伤到你们。”
没人听其言，于是一颗碧绿椭圆体由一缕微风裹着，飘入房内，而后渐生的嫩芽凭空暴涨，转眼间便蔓延开来，藤蔓交错之下，形成了几乎塞满整个大厅的植物园林，一切可能的出口通道都被堵死。
见四人已被碧藤缠绕着制服，催动法诀之人这才现身，顿时，一股带着几分香甜之意的血腥味弥漫。
穿藤而过，苓枫径自坐上了沙发，再环顾了眼近处的四个竖立的椭圆“粽子”，之后目光绕有兴致般打量着前边桌面：
“哟，真是没良心，我们在外面打生打死，你们这些个凡人却悠哉地下着棋。竟还是五子棋呢！”
再一看，棋面上五颗白玉连子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