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触即发
银月从灰黯的夜幕间划开了一道口子，破开了不自觉间便已深沉浓密、几欲遮天的嚣张雾色。
她仿佛对这处异域的风情十分感兴趣，于是不再高傲地悬挂于天际，显得越发地巨大而倾斜，看上去将要坠落在地面了一般。
而底下又究竟有什么奇异的趣事呢？
怕是没有的。
不过是几斑墨点大小的蚁人罢了，它们看上去应是在嬉戏玩闹，而它们的绝大多数也都是如此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地蹉跎了自己短暂的岁月。
渺小而无知的它们，就算动了真格，也只能在方寸间的某处地界折腾，丝毫无碍于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更何况这场闹剧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底下的那街道间早没了人迹，唯有一处小巷内，躺着两具上下串连着的不知死活的躯体。
位于上面的那具怪物躯壳一眼望去便能断定它的死活头与身被一把破损的布块包着的利剑分离开来，身躯破烂而手脚残缺，无疑可以称之为尸骸了。
再看被压在身下的少年，胸口偏处被插入了一细长独角。独角连着的那扁平脑袋虽早已破烂，可角尖上的赤芒依旧闪耀着，更诡异的是那光芒正朝着少年体内缓缓蠕动着。
此时某些人却丝毫感知不到关于少年生命活动的迹象，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死了……
……
远处的六七人中，再一次有人忍不住发了话。
林欢自进到这个队伍便一直跟随于方雅婷身旁，只顾着默默地观察着众人。连底下关于那畜牲的战斗，他也懒得理会。
但他还是决意打破此刻的僵局，便礼貌地开了口：“诸位，好像没成功呢？”
没人直接回话，只有高姓女子与韩非稍提起了些兴趣，分别反问道：
“那又怎样？”
“你待如何？”
林欢先是朝高队长微微躬身行礼，以表敬意。
而后他就对着提问的另一人回话道，语气夹杂着锋芒：
“不如何，但只怕是让您失望了……在下并没有死，还好端端地活到了今天。”
女子顿时觉得无趣了些，不在意地问道：“你两人有私仇？”
“不止私仇，还有公怨！”林欢径直指向韩非，愤然答道，“这人还与妖尊有勾结往来！”
众人皆惊，
连始终沉默做事的正叔与正宽声劝慰女孩的李丽都顿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韩非身上，眼中渐起了几分惊疑与警惕之意。
聂云本就靠着韩非，此刻悄然再移近了半步。
“证据？”女队长质问道，稍掀起了眉目，欲要其继续。
林欢压抑住自己脸上的激愤的情情后，略整理了片刻的思绪，便极有章法地答道：
“高队长，初次见面我便推说自己仅是一介散修，但实际上在下撒了谎。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衍天宗第十四代外门弟子林欢，师从外教长老赵无极。”
“你竟敢慌骗我们？！”却是本不关心这些事的方雅婷偏激道，她眼中冷光折射，瞪视着近旁的脸露歉意的男子，隐隐将欲发作。
“在下被另兄所救时，连本命法宝都给那人夺了去，那还有颜面来证明身份？”林欢神色诚恳地直视着女孩的目光，略带疼惜地缓声说道。
“证据？”高队长蹙眉看着这一幕，重复了一次话语。
女孩经受莫大刺激后，早已六神无主，此刻却像是寻到了发泄的方向一样，不停指戳着众人边缘的韩非。
同时，她还癫狂地嘶吼着：“我哥哥都死了！还要什么证据？就是这混蛋要杀人的！就是他……”
女孩歇斯底里的摇晃着自己幼小的身子，连身上才包扎好的伤口再次破裂也全然不顾，双手胡乱挥舞着抗拒身旁人的靠近，便要进入疯魔一般的状态。
“啪！啪啪！”
接连三个清亮的巴掌骤然响起，接着便听打人的主人以清淡的语气言道：“你哥哥之死跟他人无关，只是因你的任性所致，仅此而已。”
话毕，黑衣女队长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右手，转身示意身旁的李丽过去女孩那里。
接着，她径直看向身旁另一侧的林欢，似化身成了死脑筋的仿人机械一般，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女队长再次重复道：
“证据！”
“我……我方才见到那底下……那人……就是韩非的那个徒弟身上……”林欢显得被其冷酷而强势的气势完全压迫住了，话语吞吞吐吐起了来，但眼神清明、并努力正视着身前人，直到最后他才狠咬牙地一口气说完，“那把剑是在下的本命之物！”
话毕，他这才发觉自己全身早已湿透，于是恼羞地硬着头皮撑起脑袋，一副急喘气却不屈不饶的正直模样。
“……”
高队长抬手一伸、于虚空一抓，便见远方一不起眼的暗巷里，一道包着破布的剑形物体破空而至，眨眼间就不偏不倚地恰好柄端停到了她的掌间。
她右手轻握，腕间微微一抖，剑上的破布瞬间碎裂四散，露出了三尺青锋的本相，
顿时，剑上傲意毕露，然而被握剑之人稍一拧紧剑柄，它便又立刻呜鸣着屈服了起来。
“还行，倒真是衍天宗弟子的标配物件，”女队长提剑略瞧了眼，便确认了其真伪。
接着她倒转了这把青锋，剑柄朝前，淡声道，“用着试试。”
林欢面露欣悦之色，拘了一礼才应声道：“是，大人！”
接着，他双手轻颤地接过了此剑。
林欢的右手初一接触剑柄，那剑便是瞬间鼓舞了起来，似欢快地鸣叫着。
左手捏诀，右手轻舞，
刺击，回转，斜砍，再回转。
划起一个剑花，朝着位于几人边缘处的某人挥动，直指并静立。
而剑尖之上陡然间又生出了一道淡青色锋芒，正是剑芒！
“嗯，既然能修炼出剑芒，确是衍天宗弟子无疑，而这把剑也倒也真是你的，”女队长稍一颔首，算是验明了林欢的正身。
而后便朝韩非发难道，“你还有何辩解？”
“不知。”韩非自认是老实交代了。
听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否认，以众人迥异却大多丰富的经历来说，也是从未见过这般无赖无耻无畏的家伙！
女孩不知多少次了、仍未吸取教训，再一次跳了出来，恨意饱满地哑声道：“你这是睁眼说瞎话！队长，跟这种混蛋还有什么呜唔！”
幸而，正重新包扎着她伤口的李丽及时制止了她毫不顾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淡然放下手刀的李丽，表情自然地继续了手上的活计。
“她这回倒是说的有理，你真的没有解释了吗？”
虽说是问句，可这位冷酷的黑衣队长已缓缓走向了依旧毫无表示的韩非，中途还接过了正叔一边低头做事一边递来的一把无鞘的墨色长刀。
她如虹之气势渐已凝起，杀意波动便有了指向！
而所对之人却依摆出一副旧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
战斗似乎已无法避免了……或者说，也从未能避免过……
第四十七章 睥睨声势
“你干嘛呢？”
听得韩非还会问这种白痴问题，女队长连奉承半句话都嫌多，行进速度开始加快。
“你，你这是要打我吗？”
黑衣女已行到中途，冲刺之势渐起。
“为甚么要打我？”
精足而气盛，心神便也至了臻境。疾步行踏间，女子全身肌肉的动态美感，便表明了她已沉浸在了势与力谐和交融的极致状态中。
“喂喂！等等，我有话说了！”
韩非见无法再拖延时间，终于表现出了慌张之感，他欲要传送逃走，可近旁的那一缕视线已如芒在背，他可不敢赌到底两人谁的速度更快。
“我真的……卧槽！”
韩非干脆地做着投降的姿势，准备好了应对的言辞。然而为时已晚，持刀女子已直身立于韩非身前。
一道森冷的异芒即闪而逝，她便完成了包括出刀、劈砍、击杀在内的所有必要动作。
她自信自己已然成功命中了那恶劣的家伙，正缓缓收起着势与刀。
但不是一切事情都能随人的意愿，面前的人像亦是幻影、正随着一道平滑裂痕消散开来。
她身后便响起了那人恶劣的声音：“美女，想我卧～槽！？”
又是一道刀影闪烁，然而这次韩非似乎逃不走了，因他背后的那缕锋芒已真正地抵扣在了他心脏所处的位置。
刀影散去，刀尖正贴着韩非喉咙正中，并刺地皮肤微微下陷，却未流血。
便是在将破未破的时机，刀恰好停了。
“聂叔，无须你插手！”
女子看了眼贴着韩非背后的聂云，知晓那把匕首定是也抵至了某个致命位置，顿时蹙眉吩咐道。
聂云随即消失在了场上诸人的视线之内。
“你说罢。”
女子随意说道，刀仍抵在被问话人的脖间。
“你看这……这不公平哇啊……我说！”韩非心中计较了一瞬，便还想拖延时间，但刀尖立刻就再刺入了不到一毫米的距离，皮肤渗出了一点红意。
“说！”女子似乎并不期待他真能为自己平反，极好的心境竟显现了一丝不耐。
“那个，那人叫什么来着，我真的不认识哇啊！”
刀尖又进了一丝，第一滴血珠拍
打在了剑上，发出一道细微的清脆声音。
“就是不认识嘛！那小鬼做的事凭什么算到我的头上啊！”
杀意再显，她的眼也被血花侵染地多了一分红意，便要使力疾刺，使刀尖从另一边透出。
韩非最后急吼了声，还扯动了不知哪根肌肉于剑刃划过，瞬间一股血花喷涌而出：“我认不认你都会杀我，甚至没有这件事你一样想杀我！”
“我是从一开始就想定你的罪，再从我死了个队友时就一直想杀了你，可最终我杀你只是因为一件事”女子持刀之手稳固至极，丝毫不影响自己回答这个罪犯最后一语，
“你犯了帝国法律，其罪当诛！”
“那按照帝国法律，我月初时所犯的罪并无实证，就算为真那也要军部来审判！再说今夜的事，就算我承认了之前的所有证据，那也只是民间私斗而已，还无死伤，连刑法都无须动用！”
韩非理直气却壮不起来，他不待对方反应就紧忙着细声说完，以免自己脖间再次溅血，“决胜得来的剑给乖徒儿耍耍有个锤子问题啊！你这娘们就纯粹想让老子去死罢了！”
“……”
“你可注意些，手可千万被抖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故意误杀什么的……”韩非见女子面上霜意愈浓，慌忙补充了数语。
“哼，我还没那么无耻！”
女子神色似挣扎了一瞬，而后收刀持立。
“聂云，看着他！”女队长先吩咐了聂云，然后再扭头朝后喊了句：“你可还有证据？”
林欢的脸上显得很是犹豫，但还是狠毒地看了眼韩某人后，对女子恭敬地说道，“我……有件信物，请您跟我过来一下。”
……
不过两分钟后，二人就回到了楼顶。
“聂云，杀了他！”
女子还未走近，便以确信的语气命令道，没有再看向她心中的“死人”一眼。
“喂？！”
一字都未言毕，韩非就已下了拼死的决意，瞬间消失。
于是，空气中那一个字的尾音就接连于好几处不同方位拖拽着响了起来。
在场其余人皆是疑惑不解，看着这场无声且极少画面的生死之战更是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哥哥，他就要陪你去了……”一女孩哭笑着看着场上，喃喃重
复道。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另两人稍显正常些，虽极为信任队长，但事关重大还是要开口询问确认了一下。
“丽姐，正叔，这还用说嘛，既然队长已经做了决定，那混蛋自然就有取死之道！”女孩的神经再经不起折腾了，立刻敏感地驳斥道。
李丽抬起手刀，问向女孩：“你想再睡会？”
“……”
“好了，他的叛国罪是千真万确、坐实了的。”
女队长笃信道，最后盖棺定论了。
“是。”
三人同时应声，并都朝队长背后那人多瞧了两眼，却见他也微笑着一一回之。
场上错乱交替的人影与飞逝闪耀的银光渐缓和了下来，看样子便要分了胜负。
众人皆是翘首以待，面上却都不见忧色，而是渗透出平常一般的自信除了名为林欢的那人！
“好了！我认输了，我承认打不过你就是……咱们停手如何？你还这样我可就溜了……我真的要溜了！”
亏着现在两人的速度都能以肉眼看清了，韩非才能大略说完投降的话语，只是代价便是与那人每次传送后的绝对距离更近了些。
可对方是聂云，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杀人，便绝不会生出任何动摇和放弃念头！
因此，韩非便已陷入了必死的局面似乎是这样子的。
“拜……”韩非见还是不行，连要等的那件事都没等到，心也渐没了耐性，他真的要先溜了！
而他自然山人自有妙计，只是手段不会太干净……
“何人在此地括噪！胆敢扰吾清……啊！你是啊啊……”
天空兀的一声睥睨之声乍响，瞬间便又传彻了鬼境的每一处角落！
甚至超出了此界，从而惊醒了某些沉迷于无用追逐的死灵们……
ta在骄傲地宣称自己的苏醒与君临，便释放出了那股独属于巅峰强者的气势！
在这股逐渐升起的恐极的气势下，连天地也应感到战栗，地面上每一个卑微的蝼蚁更是应该为此惊惧！为之臣服！
虽然那高声略显凄惨的话尾音惹人猜疑，但地上的众人同样大惊，失神了好一段时间，而他们之后表现更是迥异。
有些人也便顺理成章地趁此良机消匿了踪迹……
第四十八章 乍现即逝
那道声音所蕴含的威压与意志摧古拉朽般地压倒了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防线，而稍末时更是连这片天地也承受不住其怒意，其气势便已破界而泄出了部分……
其威压如渊似狱，当得万鬼朝拜，能使诸魔伏首！
其意志所至之处，便让众生战栗，山河直欲退避！
现世的鬼域中，那难以计数、遮天蔽日般的黑云仿佛受到了强制命令，顿时如同一个个昏死的鸟儿一般，从半空便各自分散，而后栽落在地。
恶鬼们皆是下意识地紧贴于地面，惧极而狂热地现出了原形，并不顾后果地将自己最为脆弱的灵魂核心显露而出，围绕着虚空的某处整齐划一地跪伏朝拜着。
整个过程于片刻间便成了型，呈现出一幅无声无息却又诡异至极的邪恶画面。
人间鬼域已成，竟也无人敢扰、便也是闲人莫近！
不说近处的猎魔人与稍远些的俗世凡人，他们与恶鬼们并无区别，只是多套了一层污浊的皮囊，依旧脆弱不堪亦是被夺取了全部的心神，在灵魂本能的支配下拜伏。
但更远处呢，这世界上真的没有能够制止这方霸道意志的存在了吗？！
那座自称天命所归的浮空之地，可还有仙姿遗风？那个自命能衍天算地的宗门，竟还能称神算？隐世不问世事的老君，禅定时倒也安稳？追求圣德与慈悲之辈，这般真能普度众生？欲得快哉的莽夫，如今尚能战否？
他们真的管不了，或是不想理会！
他们遮上了双眼，只当瞧不见才好；堵实了两耳，却是在等着谁家闹出笑话？
荒唐至极！
可笑至极！
但幸而还是有人收拾残局的……
“混账！我大夏的疆域内，岂容得你这妖道在此猖狂？！”
一声厉喝之音骤然惊起，又突地升起一股节节攀升的气势，并势如破竹地强破了妖尊的意志控制，硬生生地与之分庭抗争了起来。
“咦，如今的小辈竟也有你这般天资不错的趣人，真是可叹可敬，”妖尊赞声说道，但不知为何漠然的语气中隐隐有惊怒未平之意，“若是真等你成长起来……”
“我本念你年长，不想挑生事端，可你竟这般肆意妄为，便怨不得别人了……”
话未毕，那股更显有生机与活力的气势，就径直朝另一方袭去，两者遂轰然正面撞上了！
“轰隆！”
便如一击天谴之声，其声竟瞬时便响彻了神州大地
，又如同一鼓迟暮的老钟，轰雷声后便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使听者震耳颤心不已……
“哼！我道是说鼎鼎大名的妖尊怎的这般软绵绵的模样，原来是个绣花枕头！记住了，你若再敢进犯我大夏半步，当诛！”
“丧家之犬，狺狺狂吠。”
前者传响了神州遍地，后者却只言于方寸之间。
而两道肉身凡胎绝然接受不到的呵斥之声渐息后，就再没了声响。
甚么汹汹气势，哪的雷霆话音，一切种种譬如幻梦，尽皆散灭于无形……
……
鬼境的那处楼顶，剩余的三两人，此刻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队长呢？”
中年壮汉表现得沉着而稳重，环视完了周围，确认了再无其余人的存在，便开口向一旁正照看昏死的小女孩的李丽问道。
李丽面色显得有些压抑，回答道：“队长要我们自行离去，她……还有事要办……”
“去送死？”正叔拧起了浓眉，再问道。
李丽擦拭女孩脸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再答：“她……很想去看看。”
“……”
“走吧，这里不归我们管了”李丽却做完了事情，随即领导起了话语权，“我们先去收拾一下小浩的尸骨……”
……
“嘿嘿……乖徒儿，师父回来救你了……”
三人走后不到半分钟，一人悄然现身，却是某人又回来了，并隐约发出了很是猥琐的声响。
……
鬼境中的一处隐秘境地，此时一片漆黑，回来的某人看得并不真切，只是能隐约感知到四周的景物似乎变得有些狼藉。
但这人管不到这些，径直向内里急步行，似在找寻着什么重要的事物。
终于，他在此地最为核心的位置的外围一侧停步了，里面似乎有些杂音。
“王上，您无事便安好！”他单膝跪身，对着那处核心位置恭谨地问安。
“哈哈哈……无事？接连被两个家伙上门挑衅一番，再被狠狠地欺辱折磨了一道……竟也能叫做无事？还能算是安好！啊哈哈……”
物件接连被砸落后破碎的声音，也比不上ta的吼声震耳且富有威严，只是这道声音始终未敢超越此处地界……
如此发泄了许久之后，杂音消退，ta终于冷静了下来，向自己的属下问道：“回来何事？”
“无面死了。还有，如今我们还要……”他始终
保持半跪的姿势，垂头目视着地面，向里面的存在谨慎地问询着。
ta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确定的答案，便接连吩咐道：“当然要！我既然动身不了……那就交由你来办，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查清楚那东西……对了，顺便去把外边的几只臭虫清理一下……至于那个没用的家伙，死也便死了。”
“幻灵遵命！”他恭谨地回应着，随即却低声缓问道，“不过，三个月是否太多了？”
“哦？我不会理会这些事，也不算很急，因此只要那东西到手……”ta对幻灵话语中的含义并不感兴趣，只是如此承诺道。
“是！”
幻灵领命告退了。
“该死！该死！到底是谁？谁还能将属于……气息尽皆掩住……”
就算此刻四处绝对无人，ta高涨起来的怒气亦不敢太过嚣张，便愈加悄声了起来。
……
鬼境无名的某处，这里不知是原本就如此，还是因不久前的大战，连镜像规则都逐渐不稳定了。
遂见得景色十分的破碎且诡异，整个一幅抽象派的画风。
此时一人昂身直立其间，难道有闲情还背负起了双手，似在欣赏这道难得的风光。
“胡闹！你来作甚！”
她察觉到身后来人了，亦是瞬间知晓了那人是谁，便头也不回地训斥道。
“……”
“快回去！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见得不到回话，她便要继续告诫着。
“我知道，我是帝**人，可那又怎样？我要变得跟您一样，”来人亦是女子，她神情坚毅地答道，“不，甚至比您还强！”
背手的那人略不解，问道：“要变强那就只有刻苦修行，你来这作甚？”
“因为……只有来这里，才能见到如此壮观的风景！”来人也瞧起了眼前这片如同积木碎片一般景致，再凝视着身处其中仍显安然自得之态的那人，神情渐的沉迷甚至有些贪恋。
“壮观？你可知……这般壮观的景致又要付出什么代价……”那人背的手渐微微颤抖，怅然若失道。
女子收敛了轻浮，表情愈加凝重而庄严，甚至行着帝**礼答道：“甚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那这般的代价呢？”
那人转身过来，神情清淡地言道，虽然已然分辨不出她脸上到底是什么神情了……
“啊！啊啊！”
一阵惊惧极了的尖叫声……
第四十九章 黯然神伤
找回冷静的初时，发现那人又转了过去，她面上少有的泛起了一丝温润之感。
她朝那人告歉道：“对不住，我失态了……”
“不必了，那你的决定呢？若是真要决心成为顶尖强者，你会承受很多痛苦的折磨，也将不得不舍弃许多珍贵的事物……”那人再次背手望着此处美景，有些唏嘘道，“我今日这种，不过是些浅薄的皮囊之苦而已。”
“我愿意！就算是……”
女子深呼吸一下，神情便恢复了冷酷与坚毅，一边答话，一边朝前踏出了自己的脚步。
就在她真要舍身进入这片绝美的风景的时候，那人背着的手，屈指微弹，便将其推了开。
那人语气略带薄怒：“愚蠢！我何时要你进来了？”
“我以此明志，有何不可？”她蹙眉答道。
“愚蠢！非必要的牺牲，这就是你家长辈教你的道理？我早已听过你的传闻，他们都说你是军部的后起之秀，高家最杰出的天才之一，帝国年轻一辈的领导者，但这些都是别人的评价，”那人怒然转身，不待其回话便再行训道，“而在我眼中，你只是个蠢货！是个愚不可及的废物！”
高姓女子骄傲的内心绝不容许被这样无理地践踏，即使是她一直以来便视为偶像的这人也不行！
遂见她昂首直视于那人的血肉模糊的面孔，正色质问道：
“我如何愚蠢和废物？就因为我愿意舍弃自己的容貌吗！”
“哼，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同龄人甚至年长一辈的一些人都赢不过你，便从此有了骄傲的资本，”那人并不在意她无礼的目光，神情初始还能自若地训喝，
“今年的鬼境并不寻常，所以本来是我亲自来最后处置。但因军部积极推荐，以及你与我……那个懒散部下的一些小矛盾，我便尝试着要把此间事务交于你来办。这是你本就也知道的。
而你直到此时见到我，应该才是知晓，我一直藏身于暗处。并且观察了你这半天的所作所为。”
“我的结论从不会改变，你就是个废物！你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并一直想要这么做。可这回事件中，你自问究竟何曾真正了解与把握过局势？”那人边骂边质问，怒气愈加高涨，提身朝这处画面之外的女子行去。
“我何曾不想把握机会！”黑云女子高声怒回道，不甘示弱的模样，甚至想要再行进去那处危险的禁地。
那人连声怒喝，竟不
给女子一丝搭话的间隙：
“哼！先数说你所犯的过错，从昨夜开始你就在一直犯错！
从当晚开始，猎魔人武器未至便要上战场，看似壮烈感人，却不过是你调配的问题；方氏兄妹被你因故赶走，你虽是好心，却算不上什么良策。而他们为你为入鬼境，有所死伤，你理应负责；
接着呢，进来鬼境后你在做什么？拿帝国平民的性命为你铺路！
为了大局有所死伤不可避免？你认为自己很占道理吗！你就是这样来完成帝国交给你的保护平民的任务的吗！”
“你也不过是一根无根浮萍、墙头之草，随风飘摇罢了。”
“废物！废物！废物！”
那人接连的话语，不断削弱了女子的自信心，动摇了她一贯养成的坚定信念。
而随着最后那句语结束，便彻底击溃了黑衣女的心里防线，以及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
“我……”她开口欲辩解，却无法在渐近那人的气势下出声，甚至她内心尚存的一丝良知也不容许她讲说些违心之语。
那人已走出了这片诡异风光，替她讲了出来：“‘我有自己的难处，我是为了帝国，’你是想这么说吗？”
“……”她抵着嘴唇，不言。
“我念你尚是年少，最后告诫一语：
高高在上者，不配为我帝**人！卑躬屈膝者，注定碌碌无为！”
那人淡然言毕，便行越了黑衣女子，渐已远去，终不再言语。
仅剩女子瞬然跪地，抱面掩泣……
……
许久之后，她还未有任何动静，但此时却再来了一人。
“咦……高队长，您怎么在这里？我从远处就看得像您，只是不太敢确认。”
一人逐渐行近，确认是她后，便惊喜无比地说道。
“……”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还有人敢欺负您不成？”他更近了，已能瞧见女子身上的污垢，以及他似在哭泣的模样，很是惊诧地问道。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反应，强提起精神，头也不回地说道：“转身，闭眼，离我远点。”
“这……此地为何只有您一人？那我可不能走远了，免得您再受了伤害。”那人虽如此说，却也停下了脚步，关切地再次问道。
她冷笑地反问，毫无信任之意：“就我一个人，你又待如何？”
“好
像真的只有您一人诶！也真是的，那些个男的都是些莽汉不成？竟让您一个姑娘家独自跑出来，这可不太妙了，”那人说着依言转过了身，将要往回走，闭眼笑着说，“这样吧，我往回走几步，你先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待会我送你一起去见他们。”
“……”
她仍是一副无言的模样，冷酷地望着他走着。
那人走了两三步，便开始嘀咕道：“我其实是在追击那个韩非，你无需这般紧张的，那混蛋原本也只是偷袭才胜过我的……”
女子想起韩非，此刻的无名之火便压抑不住：“那你可追到了？”
“哪能啊！他可是空间使，我这种腿脚再如何利索，也不可能追得到，不过他还有个徒弟倒是蛮有趣……”那人再行了四五步，抱怨诸多。接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不经意问道，“你是怎么弄成这般模样的，我看你身旁那处，莫不是那妖尊和谁战斗过的地方……”
“无须多嘴！”
女子瞬间变色，下意识地往回望了一眼。
他摆着很开心的笑脸模样，瞬息而至。
身临，
剑便出，
光影即闪，
血溅三五步，
而人亦跌倒于地。
女子回头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几乎静止的画面。
“诶呀呀，你的这条狗真可谓忠心耿耿呢！不用怕，在下马上就送你这位高大小姐去见他……”
提剑站立那人的那人似乎在笑，他还说了什么，但女子已听不大清了。
瞧着地上的人，跪倒的身躯，一击致命，心脏洞穿，失血超过半数，魂魄破碎。
女子一眼望去便确切判定了伤情。
然而她就算倾尽了自己脑海中包含了帝国尖端科技，甚至某些禁忌秘法在内的一切知识，亦无法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挽救此人。
心脏破损，换心便可。
可灵魂破碎呢，如何挽回？
这里又没有个五境巅峰的强者愿意舍弃部分修为给其续命，也不存在传说中的那几种无上神通给他敛魂！
那便只好作罢，女子紧抿嘴唇，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了。
已别无所求，只愿杀了他！
瞬间刀起，刀光剑影便现。
先挑，后断，再砍，再砍……却都一一击在了那把剑上，丝毫无碍于剑身之后一脸微笑的那人……
第五十章 醒来
银月已没了观赏的兴致，便不再出现，于是月华渐散，此境也重归了灰暗之中。
某处小巷内，一人正蹲身细看着身前这一对葫芦串似的毫无生机的躯体。
他看上去有些疯癫，只因若是有人站近些就能隐约间听到他在不停自言自语，总不可能是对着尸体说话吧？而如果真是后者，那岂不是更像是精神病……
突然，此人侧头向旁处看去，随即又惊喜地挥了挥手，欢声道：“哟，回来了。”
那人行到近处，却是一普通的中年人模样，他瞧了眼地上，便皱眉道：“不好办。”
“是啊，这可咋整呢？”蹲身男子越看越是惊奇，眼神含着跃跃欲试的探究意味。
“你不行！你来！”
那具底下的“死人”骤然开口，却是只扯动了几回嘴角与喉结处的必要的几根肌肉，看上去本就极为僵硬以及怪异。
再加之少年嗓音中蕴含的沧桑与淡漠之意，各种因素混合在一起后直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场上两个手脚便利的活人自然懂得这声音的具体含义，遂就惹得其中一人的不满了。
蹲着的韩非立时挥手嚷嚷了起来：“我不同意……我就要来……若不是你这老家伙我早就修好了……”
说着，他作怪般乱舞了下双手，就要朝着那串“葫芦”摸了过去。
尊行走的看似缓慢，有种悠哉游哉的闲适感，但实际上却又快的让注视者感到双眼错乱。
于是他呼吸间便行到了韩非身侧停下，拎着韩非衣领自然地将其提起，并往后轻甩。
然后，中年人不再管身后的闹腾声，仔细端倪起来这串“葫芦”。
于下方的那半个“葫芦”问：“如何？”
“可。”
尊回道，并一手径直掏手对着葫芦上侧抓去，握紧上侧，再轻拽而起。另一手早已按稳于两串“葫芦”现今唯一的交界处，并紧扣着细长的那端。
“噗呲……”
一道微末之音响过后，那庞硕残缺的“葫芦”
上部就被拔起，而后仍垃圾一般的抛与身后某处。
而“葫芦”两端的断口，便是那细长如针的一根白玉独角，角仍留下来了。
“诶呀，不要乱扔垃圾啊喂！”
后方某人不满道，只见银光微闪，他就已正对着中年人蹲在了躺身的少年身前。
“老家伙，这红光又怎么弄？话说这小鬼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啊……”韩非说着便将心思偏移到了某处奇怪的地方，竟渐升起了贪念！
“……”
“……”
其余两者都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毫无羞耻感的家伙，转而互相讨论了起来。
“少年”先发话道：“我观察的结论是这血光应与那个老家伙有关……”
“不易。”
尊也如此总结道，面上却丝毫不受影响，表现出了一贯的淡然。
“少年”发出苍凉的声音，便提出了一种尝试性方法：“确实难，但也有办法，至少可以暂时压制住它……”
“我同意！”
还是出自“少年”之口，却不为同一人，她细声但语气坚定地言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把这东西塞到这小鬼……”韩非早受够了见了宝贝而只能白白眼馋的痛苦折磨，遂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我饿死了，要马上回家！”
事情也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被强迫……
……
数分钟之后，货真价实的少年醒了过来。
“卧槽，你个蛮子有种别追啊！”凌夜径直蹦起了身，不知所谓地怪叫道。
“哟，真的醒了！你这老家伙还可以嘛，以后可就多拜托你……”韩非见此便高兴极了，此刻在某种强烈**的刺激下，终于冲过了中年人的阻拦，并挥舞着双手向少年身上摸索而去，“来！乖徒儿，过来让师父抱抱！”
“滚！莫挨老子！”
凌夜急忙地手挡脚踹，虽不知这便宜师父为何如此热情，甚至他对场上的情形都直感到摸不着头脑。
但少年就是决死不让其靠近，为此连一种奇怪莫名的话语也胡乱地从其口中窜了出来。
一场看似嬉闹实则对少年身上某些极为珍贵的事物的保卫战渐起，而剑锋直指那个无耻之尤的便宜师父！
虽然少年本人还处在懵懂无知的年纪，但他仍旧依靠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护食本能，在历经了诸多拳脚征战后，最终还是艰难地护住了自己的珍贵宝物！
“唉，徒弟大了真的是拳欺师父呢，可怜我还一把屎一把……”韩某人还存着侥幸心理，假欲哭诉着。
少年眼神毫不掩饰鄙夷着不远处的某人，一边护着自己身体一边怒声道：“滚啊！你谁呀你，我们不是这个月才见过第一次面吗？而且还是你这混蛋强迫的！”
“就算我与你相识的时间不长，但见面就是缘分，于是第一次见面我就热情待你，还收你为徒……而你呢？竟还敢偷师父家的东西！”韩非一边以血口喷人来转移少年注意力的同时，一边暗下决心要开始动起真格的了。
他便随手于半空一掏，手中就突然多了一样物件。然而见后，韩非却真的怒极了，“你说，这玩意你是从哪得来的？”
少年同样急了，立时张牙舞爪地朝韩非冲去，口中也胡编乱造了起来：“你还我……这是我拜师时你送的见面礼，你患有老年痴呆，许是忘了……”
“你才老年……”正开口时，韩非依旧动用起了自己的空间系异能，然而银光一闪后，出现的却是……
一个人，并且正处于半空朝着韩某人倒压而来。
韩非立时惊了，但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右手轻挥，就将其转移开来。
虽然下意识地就将目标位置定位了少年的身上……
“啪咚！”
两人身体的碰撞声与位于其下的一人后脑勺着地的清脆的声响几近连成了一片。
“韩非！”
数分钟之后，少年呼痛醒来，准确地喊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而知道闯祸的对方与始终盘坐养神的另一人却早已不再了此处……
第五十一章 试炼开始
少年正要推开怀中软绵之物，去找某人算账，却发现怀中是昏死的一人，遂愣了一下。
他低头仔细一瞧，感觉这人还真有些眼熟了。
“是你，诶哟！”
少年拍了拍脑袋，讶异自语道。
然而正巧触碰到了仍隐隐作痛的脑勺处，他便又是一阵咬牙骂咧着：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
少年一边揉着自己红肿的后脑勺，一边想要将这人直接放于地上。
至于之后怎样？
当然是赶快跑路了。
少年此时可不再是半月前的还存在几分纯情的笨蛋了，他谨慎瞧了几眼后，已能断定这是一场追杀的戏码，而且是在这种遍地怪物的地方被人拿剑砍着追杀……
对于一切感觉到麻烦甚至危险的事情，以他一贯的做派他本就不愿意去搭理。
何况如今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他还不想每遇到一个麻烦自己就主动地往里钻……
少年扔下了手中的麻烦后，就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他在寻找那混蛋师父的踪迹，却也是理所当然地没有找到。
顿时觉得无趣的少年，又把目光放到了那处躯体身上，并走过去摸索了起来……
当然是那个无面破烂怪啦！
不然还能是摸哪个？
此刻少年可是正经而且很严肃的去“摸”人家。
“看起来皮肤滑溜溜的，怎么手感却这么差，还不如那麻烦的好……”少年嘀咕道，手中也动作不停。
最终，少年意料之中的什么收获都没有，这怪物果然是没脑子不懂得收藏宝物的家伙。
他只好再狠踹了两脚无面怪破烂的躯体后，才犹不解气停止了自己看上去近乎于鞭尸的变态行为……
“……”
“欣雯，这也算为你报仇了吧，你应该也能安息了……”
于无面者尸体旁边静默地呆立了片刻后，少年仍不知如何以正常语气开口，遂小声胡诌了起来
然而，
少年立刻就遭到了埋怨。
一道稍显疲倦的娇憨声在少年脑海中响起：“我呸，我才不安息呢！”
“那怎么能成，你难道就要一直这么呆在我身上？我来时便问过灵老了，这个世界是有轮回转世……”少年表情惊诧而严肃，待要解释。
“怎么，难道才杀了一只小妖怪，你就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我就什么事情都要依你的决定了不成……”
学姐却丝毫不理会少年的言论，柔和温婉地声音竟也能以如此蛮横态度地讲说出来，“我知道了，你就是嫌我赖着你了，是不是？”
少年连忙摆手，虽不知对方是否能看见，但还是严肃认真继续解释道：“这怎么会，只是怕我耽误了你……”
“那就这么定了，我不走了……永远不走！”她语气强硬而直接，似要表现出自己霸道的一面。
少年也不知怎么劝说，只好丧气地回道：“是，是……”
“还有，我方寸似乎见到有个受伤的女孩，你不会又想要丢下人家跑路吧？”少女很快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欲要撇开话题，便轻声细语地反问道。
少年眉眼顿时挤在一起，苦着脸回道：“我跟她只是一面……”
“你真想丢下人家跑路？！一面之缘……那你跟我又算甚么，只是两面之缘不成咳咳……”女孩怒然，悲伤说道，似还有些咳嗽声传出。
“不会，怎么会呢，我这种有善心的大好青年……断然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少年慌了，听得学姐痛苦欲泣的声音，遂连连保证道。
然而他还是起了些许疑惑，紧张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那红衣服的跑出来了！”
“没……没事的，只是见到你这么薄情寡义的模样，就不由来地有些生气害怕……而且，你不是才帮我报了仇吗，我也是激动罢了……”欣雯慌乱了片刻，便又摆出了诸多借口，真切地言道，
“还有那位老爷爷看着呢，没事的……”
“我救，我保证把她完好地救出去就是了……”少年听到解释后便微微松了口气，遂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承诺。
直到最后，他也没法说动学姐，只能疼惜地婆娑道，“你还是多注意休息吧，没事就好……”
好不容易才安抚完了这位居住在自己身内并似乎还准备长期坚守下去的女孩，少年稍一抬头，却又是一阵头疼。
少年行走过去，有些不情愿地背起了这位昏死的女子，准备先转移一下地方。
“算了，本大人今天就大发慈悲好了，救你一回……看你这般有气质，你醒了之后，不说以身相许，好歹也是看上去蛮有钱的吧……”虽然扳起女子的手腕时见到了一个生有微微裂痕的珍贵镯子，也不知其主人是怎的粗心才碰损的。
但他仍以坚定的意志嗦道，“咳咳，总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
半个小时后，凌夜在另一处更不起眼的小巷内停了下来。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吗，为何不带我回去，难道还有什么考验不成？”少年扬声问道，期待着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说着，他便下意识地扭头瞧着背上的这麻烦，理所应当地就将种种迹象串联了起来，“等等……这女的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得了的存在了！”
脑海中一声回答，语气中饱含不屑之意：“并不是多了不起的存在，你要面对的只是一只虫子罢了。”
“又是我才打死的那种？比它强些？先说清楚，是不是打死这只我就算真正过关了吗？”少年想要试探一下情报，便讨价还价般连声问道。
那声音显得很是无情，只顾着自己宣布道：“过关……你当是在玩游戏呢？这是属于你的试炼，死了一了百了，活着你才能出去……”
“哇，会死人？灵老，好师父，你们别这么玩我成不成！”少年慌忙，欲想推脱掉这场试炼。
自然也不会有人再理他……
少年开始准备起武器，向怀中一掏，果然少了枪，甚至那自己辛苦夺来的剑也不见了。
“等等，我的枪呢宝剑呢……韩非！”
他极力压抑着怒火地切齿声瞬间响起，并回荡在了这处小巷之内。
第五十二章 再无退路
凌夜将黑衣女子于墙角处稳稳放下，使其背靠墙壁而坐免得跟个死人一样。
随即，他拧起眉头打量了几眼女子身上的几处剑伤。
凌夜仅能辩识出划破女子衣物的是一把很锋利的剑，她被刺的几处皆是要害位置，伤口貌似也都极深。
虽然不知为何血流得并不多，但她也因此直到此刻还能尚存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灵老，这女的还有救没？”
凌夜索性直接问了起来。
在他看来，反正这女人也是自己的师父们强塞给自己的一次考验，总不能考验还未开始就让正主就死掉吧？
“自己看着办，”谁知跟少年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灵老并不在意这般的杂事，只是不在意地提醒道，“那追杀她的虫子，见到你一样要杀的，无甚区别。”
凌夜登时便怒了，仍不死心地想要挣扎一下：“那你们塞这人给我干什么！现在还非要我来救人！”
“没人要你管她，在老夫看来当时你扔下她便是，为何又自愿地捡了起来？”灵老的口吻，就像是大人们看见自家的傻孩子捡到了一个垃圾并兴高采烈地带回家了一般。
少年闻言无语了片刻，见这人真的将要死去，还是带着些许不甘心地意味，对着眼前的虚空恭敬地请教道：
“老师，我要学疗伤的法术！”
“灵决本就蕴生着近乎无限的生命力，”灵老立刻便是好一阵地数落，一副愚不可教的痛心模样，“只是你修为尚浅，而且又这般愚笨，才没有发现……不然你以为自己真有三头六臂，还是天真地相信了那北地小女娃泡了个澡就能成神仙的话语？”
“星语也没说洗个澡就能怎样啊……”凌夜口中辩护着远方那人，却不敢再怠慢了，这黑衣女真的要没气息了。
他似模似样地盘坐在女子身前，却又问起了一个自己也觉得很白痴的问题：“那我就直接进去了……是像打架时那样运行灵力直接传出去？”
“哼，你想杀死她就运你的神功传吧。”灵老这才将一段关于治疗的注意事项以文字一一列出
，而后尽皆传送到了少年脑海中。
少年闭速阅读并理解了脑海中的文字，顿时犹豫了片刻，便欲要放弃。
可再想起了自己早先拍着胸口答应了学姐的诺言，他也只好哭丧着脸，伸出了自己颤抖的双手。
……
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少年已是径直朝后仰倒，一副劳累过度且仿佛失去了某些极为珍贵事物的虚脱模样。
他正双眼泛起了死鱼眼喃喃自语道：“亏死了……我不活了……等她醒来一定多要些报酬……”
那人此刻就清醒了过来，虽仍是闭眼蹙眉、脸色惨白，但丝毫不愿弱了自己凌厉的气势。
她便冷然说道：“放心，你既然耗费元气救我，我自不会亏待你，报酬等我出了鬼境就交于你！”
少年听到了某个敏感的关键词，登时便挺直了身子，因为太过着急，脑袋险些对着重伤的女子磕了过去。
“咦，竟然醒了，老师还说你过会儿才会醒呢。至于报酬的话，那个，”少年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明说，神情略带羞涩，若有所指地言道。“我看你手上那镯子……”
“镯子不行，它于我很重要……”女子断然拒绝，却仍留了商量的余地，“不过，想来你也只是看重这东西的钱币价值，我出去补回你两份同样值钱的东西，或者直接给你打钱过去如何？”
“可以，当然可以……那个，既然这样的话，您看还需不需要这个东西，在下瞧您伤得还蛮严重的……”少年完全被金币蒙蔽了双眼，稍一思考便直接掏出了怀里一药瓶，殷勤地问道。
“看来你那个师父对你还蛮不错的嘛，这种实验室的药物都给你弄到了，”女子睁眼才看了到药瓶便说道，毫不犹豫地收买人心了起来，“半个镯子。”
少年贴心地递上药瓶到女子身前，热情地答应道：“好的，完全没问题，不过至多只能给你敷用一半，剩余的我还有用处……”
“一半够了，给我敷上吧。”女子神情淡然，毫不在意地吩咐道。
女子自然很清楚这东西的分量，她原本也是有携带类似药物，甚至效用更
好一些。
然而，随着储物盒被人毁去，若不算上镯子的话，此刻她身上什么都没了……
少年惊诧回道：“敷……我来敷？”
“你见我现在能够动弹吗？”女子奇怪地瞧了眼少年，淡声反问。
少年无言以对，只好自己打开了药瓶，见女子身上的破烂黑衣，便尴尬地说：“要先撕衣服。”
“有好些的刀吗？你撕不动。”女子主动对少年提醒道。
随着几声“呲呲”的布衣碎裂声，看着女子讶异地眼神，少年得意道：“在下没别的本事，就是皮糙肉厚，还多了几分力气。”
“不错了。”
女子深知自己特制的衣服是如何坚韧，若不动用灵力的话，自己徒手来撕都有些费力，便也赞了一声。
“好了现在来敷药粉，不对，先要消毒……可这里没有消毒液。”说着，少年有些为难了起来。
女子直接答道：“不用了。”
“那可不行，不先消毒不利于恢复不说，你难道想要留疤？”少年打趣道，却又犯起了难。
女子昂首回应：“无所谓，我是帝**人，疤痕只会成为我的荣耀。”
“那好吧，事情紧急也只能先这样了……”少年便动作了起来，口中低喃了一声，“军人吗……”
不过十来分钟，少年便敷上药粉，然后以以自己上衣的布片为女子包扎完毕了这衣服的钱，少年就自以为很大方地表示不再另收服务费用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知道出去的方法吗？”此刻少年对身着四处破烂的黑衣里还夹杂了几片杂色破布的女子问道，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避免这场该死的试炼的机会了。
“牵引传送的装备坏了，你很急着出去？”女子开口便破碎了少年的所有幻想，接着她还问道，“你的那个师父呢，我醒来时你似乎提到过他。”
少年并没有答话。
“我们再来一次交易吧，以我俩的性命做赌注！”
呆愣了片刻后，断绝了一切后路的他如此说道。
第五十三章 娇颜怒然
“哈？你要杀幻灵！”听了少年天真的话语，女子有一瞬间都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不解地问道。
少年没察觉到女子话语中的意思，认真道：“原来它还有名字，我确实要杀它。”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做不到。”见得少年这般的固执，为了不伤到他的自尊心，以及免得他去白白送死，女子放缓了声音说着，却由于一贯养成的性格，话语仍显得干脆直接。
轮到少年不解了，他对自己将要交手的敌人还毫无认识，只得做出了一副好奇请教的样子：“它很强？你既然跟它战斗过，对它有什么了解？”
“虽然他剑法拙劣，战斗时又表现得贪生怕死的畏缩模样，但以他四境的修为，如何能不强？”女子眼中隐含着冷厉的恨意与强烈的不甘，“便是我全盛时期遇见他，也只能苦苦坚持，勉强自保罢了。”
“说得很有道理，这么说如果双方在同一实力水平线上，他便打不过你喽。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少年装模作样地评论道，可下一句话却又将自己的无知暴露无疑，“四境是很厉害的称号，还是第四境的意思？如果是后者，你和我分别算第几境？”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连牵动了身上多处伤口的疼痛都忍耐住了，却还是忍不住眼神中对于某人地强烈的鄙夷与不可思议感：“韩非那家伙连这种常识都没教过你？！”
“他就是个混蛋而已，既懒散又可恶，哪会认真教导学生！”少年恶狠狠地陈述了实情，“我本就是被他打昏后强行认下的所谓徒弟！”
女子瞪大了眯着的双眸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中流露出了一丝同情与认同感，颔首道：“言之有理，那人确实可恶至极。”
两人又一次在某种奇怪的领域达成了默契……
“四境自然就是第四境的意思，因各家门派的境界分类实在繁多，才逐渐简化为了以数字主的通用称呼……
细枝末节的事情没时间多说，你只要知道，当今的修行世界，五境已便是巅峰强者，他们中大多都隐居不出，出世则能成为执掌一方的霸主，拥有与帝国平等对话的权利……”
女子娓娓道来，话语简洁而清晰明了为少年的师父补上了一课，接着再绕了一圈回来说道，
“现在你可知四境是何等存在，他们这群人虽比不上修行者的巅峰，却依然是这世间最为活跃的一流强者。”
“我处于三境后期，距离四境仍存在一些距离，”女子迎着面前少年期盼的目光，便知道他话未听尽，遂强调了起来双方实力的差距，“而你，到了这般年纪也才一境中期，天资应只是勉强及上了修行的门槛……再努力修行个几年应能到后期吧……”
少年听得此言顿时不太满意地咂了咂嘴，心想着自己总计也就修行了半个月到底算是什么资质，面上却继续了最初的话题：“那要如何才能杀了它？”
“……”
女子此刻才真正确信了自己的诸般口舌尽皆作废，遂不太想搭理少年了。
要知道她本就不是爱多言语的人，此番劝说已是她见少年大耗元气救了自己方才耐起性子所为，但她现在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然而自小养成的极高素养，却也让她不好对自己事实上的救命恩人恶语相加……
两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突兀间，少年摆起一脸的尖酸刻薄之面孔，发了话，：“我看你就是怕了！你在试图说服我的时候，连对自己的敌人裸露恨意的勇气都没有！”
“激将法于我无用。”女子神色自若，似乎不吃这一套。
于是少年就立时换回了脸色，开始晓之以理道：“既然我们都没了退路，而它也应一直在追杀你，我们就不应该先堕了士气！
再说你不是帝**人嘛，难道只是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便就此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与荣耀？”
见女子竟然有了挣扎的反应，少年心中狂喜，却面色依旧庄重地呼喊着：“你是要我一个区区平民冲在你一个帝**人的前面，然后战死不成？”
女子面色愈发地惨白，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能让少年捕捉到的明显的恐惧感。
正在少年以为自己激昂的违心之语起了反效果的时候，她眉眼又逐渐平静了下来，带着一丝难掩的疲倦之意缓缓闭眼说
道：
“他应是有弱点的，让我想一想……”
突然少年提问：“你说过它贪生怕死对吗？”
“是，他战斗时表现得很是畏缩，但这又如何他终究是四……”女子被少年扶坐在墙角后便没再挪过位置，此刻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看上去竟像极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女孩虽然她本身也年龄也不算大。
“四境的很厉害的强者对吧，这已经听你说过一次了，我记性又不差，”少年神情有些不耐，似一只才离开巢穴的雏鸟，不仅对外面世界的一切都显得毫无畏惧感，还直欲数落着面前受挫的可怜人儿，“但你也别那么死脑筋嘛，我们又不一定非要跟他正面碰撞。”
女子顿时有些理解什么叫做天命弟子遇上玄武门那些莽夫的无奈。
她自懂事开始便一直被冠以各种不同的称呼因她拥有数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界最顶尖的天选之资。
她三岁筑基，六岁开始修炼，两年后破至二境，又三年后入三境，至十四岁便三境中期，现十八已入后期，眼看着就要看到四境的全新领域了，可是……
曾经她最为自傲的一个称号，便是入军部以后，再亲身处理了许多帝国明面上不太方便处理的事宜，最终以数年的狠辣手段得来的“小阎王”。
却就在不久前，她最为自傲的资本被自己所崇拜的偶像所反感，甚至径直践踏而过，这让女子心中生出委屈之感。
而最让她悲愤不已的是自己直到如今仍在恐惧！恐惧那道凭身负手立于扭曲虚空的人影，甚至是恐惧进一步的修行境界……
乃至于此刻，帝国年轻一辈中最为骄傲、也被公认为最有资格骄傲的自己，却落得被一个普通少年嘲笑的下场，最后还跟“愚笨”“死脑筋”这样的形容称谓挂在了一起！
女子越想越发地羞愤，即刻间怒火中烧，但她并不会寻此间少年的麻烦，而是抬头将目光放到了远方那个毁坏了自己的传送装备，还逼迫自己动用腕上手镯的功能的那个混蛋的所处方位上！
这可是母亲于自己初次踏上修行时所赠的一次性灵宝，却在今日被如此糟蹋了……
第五十四章 应对之策
女子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逐渐平息掉体内已恢复了数成、将要沸腾一般的灵力之后，转而缓缓摩挲着自己直到将欲死去之时也始终未曾松过手的宝刀……
不管怎样，她自认为自己是想不出跨境如此巨大的挑战且能胜之的方法。
再者说，以自己毫不客气可称博识的记忆，也是搜寻不到在帝国数百年的历史中，有过这样跨境挑战而的成功案例。
但她依旧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丝好奇，便想要听一听这无知少年的具体解释，遂终于又将视线瞧回了少年身上。
“嘿嘿，好了，我已经想出来了！不过需要你先具体介绍一下那鬼怪，”同样发呆的少年竟也于此时回了过神，直视着女子的眼神，拍了拍胸脯昂首说道，“我好补充查缺一下整个计划。”
女子对着少年上下审视了半晌，虽然不知为何，但见这年轻人如此自信的模样，她还是决定还是给两人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好了就算理智告诉她绝大多数的这种情况，只能带来更多的失望罢了。
女子生出怒意与不甘后，虽还未完全振作，但依旧愿意再坚持一会，哪怕结果只能多挣扎那么一下，亦无悔……
遂女子开始了详细介绍了那袭击自己的家伙的过程，期间时不时还参杂了一些自己深思熟虑的看法。
“首先，那家伙不是鬼怪，他原本是自称衍天宗弟子，并且拥有确信无疑的证据……”她首先严谨地纠正了一下，说着还回忆起了一处关键细节，“哦对了，你把剑从哪来的，那却是他的本命之物。”
“剑！”少年差些蹦哒了起来，一边手间比划着，一边隐约感到不妙地说道，“是一把这么长，还包裹着我衣服的很锋利的剑？”
女子自觉脑中模糊的某种想法愈加清晰了起来，但毕竟事关重大，仍需要确实的验证。
女子神色肃穆地问说道：“就是你那把！你究竟是如何得到的那剑？”
“额，我如果说是捡来的，你定是不信的对吧……”少年显得顾左而言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没事，这里就我二人，你就算是杀人夺宝而得到的，我也绝不会出卖你，”女子的心情此刻顿时好转了些许，心想那人原来不是真的年纪不大的那人，“毕竟你不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好吧，我承认，那东西确实是我杀了他只后得来的，不过那是因为……”
少年的话语一一传入了女子的脑海中，并与她记忆中本就觉得可疑的一些痕迹互相碰撞，并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化学反应……
女子一阵轻松道：“很好，如果那人真的是死人的话……那这件事情也就此明晰了起来。”
“虽不知你遇见的是什么东西，但那家伙绝对是死透了，连他的尸体我都还藏在了一个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地方！”少年见此，一头雾水的同时，却也同样笑着拍起胸脯保证道。
“那便是了，怪不得他最后似自称为幻灵，也许是这鬼境的特殊物种……至于那件信物……”
女子解释到最后却逐渐小声了起来，似不愿让别人听到。
少年并不在意旁余的事，径直地催促起来：“快回到正题，你一直提一个死人做甚？”
女子思绪已清，稍作整理便答：
“那人家伙以下就称作幻灵好了，
其一，幻灵应该是一种特殊物种，它可以吸纳人的灵魂并吞噬其所有的记忆与经验，甚至能保留被吞噬灵魂的修为与能力，从而进行与之别无二致的行为模仿。已知那名为林欢的衍天宗倒霉蛋，就是幻灵这种天赋能力的牺牲品。当然，这里保留一下，这种诡异的天赋看似逆天，却必然存在尚未可知的副作用。
其二，幻灵就算除去以林欢的身份来战斗的时候，它本人的战斗技巧同样极差，也许还不如你。
其三，幻灵这个生物的防御能力并不是很强，假如我能跟上它的速度的话，要杀伤到它并不算难事。
以上。”
“我是让你介绍一下它的情况，不是叫你把这什么劳子幻灵的老底都抖了出来……”少年目光幽怨而略有不甘，哭诉道，“你这样我还
怎么显露威风！”
“你的威风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若没有补充的话，我们就依此做一些计划吧。”毕竟是自小便被冠以绝世天才名号的天之骄女，一旦振作起来后，竟如此耀眼而骄傲。
甚至，她心情愉悦的此刻，透出一股极致自信的美感，显得那般的令人折服与仰慕，就如此少年初见到她的那时……
“咳咳，还是有的。”
少年好不容易才收敛了心神，如此尴尬地回道。
女子稍扬起眉，淡声吩咐道：“哦？说吧。”
“嘿嘿，
其一，你说幻灵的副作用未知，却也不一定真的没人知道。灵乃世间万物之本源，亦是天道酬勤之所在。逆天而行，终遭天谴。而这幻灵的天谴所在，便也是它本……
其二，战斗技巧再如何差，四境之人，毕竟不是你我两个残兵可以力敌……
其三，鬼境应该能点燃蜡烛吧……
完了。”
为了摇头晃脑地扮出这短暂几句话的威风得意，少年却是连脸面尊严都尽皆踩踏而丢弃了。于听到女子说话的半途就死命在心中哭求着灵老的帮助，最后在结合了自己脑海中一直存在的诡计而达成……
毕竟咱是您宝贵的唯一徒儿不是，毕竟您老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乖徒儿真的去打一场十死无生的战斗，这就毫无试炼的意义了不是，毕竟……
这一切的原因，究其根本却只是因为小小少年的脆弱的自尊心罢了……
“我不认可你的方法，也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你听着，你若是真的相信我……”
经过了一阵激烈的讨论，两人这才勉强达成了共同进退、将死生都交付给面前对于各自来说都只有两三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协议……
“那便如此行事吧。”
女子神色依然淡然，内心却直到这时才真正收敛了对于少年的无形之中的轻视情绪，心中也暗暗许下了某种要待两人活下来之后才能实施的决心……
第五十五章 激怒
少年独自一人走出了小巷。
他先是随意疾行了好一段，接着才朝着已知目标最后出现时的方位施施然地踱步过了去。
半小时后，北城外。
凌夜看着地面上的坑坑洼洼，觉得自己应是到了目的地。
这处被黑衣女子称为两个可当得上绝世的巅峰强者对决时，因强烈的冲击余波而扭曲形成的奇异至极的风景的不远处果然没有见到幻灵的踪影，只余下了冷清的空旷地界。
但也没关系，毕竟自从听完那位女军人简述了幻灵扮演林欢的种种事迹以后，凌夜立刻就在自己的脑海描绘出了幻灵阴狠而狡诈的鲜明形象。
其简直就像是传说故事里完全的反派人物一般，邪恶而不折手段，毫无理由地出现，便只为杀死正义的主角们。
可是，一个被推测可能是鬼境原住民的幻灵，又是怎么跟那个家伙扯在一起的？它为何非要布置下如此毒辣的手段，去针对一个偏居于山区、性格又懒散恶劣的无关人类。
难道自己这位韩师父真的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经历不成？但他绝对算不上什么跟善良正义这些虚伪称谓沾边的存在，只是一个烂人罢了。
少年轻蔑地嗤笑了数语，他宁愿相信是这家伙往年间所犯下的斑斑罪行被可怜的苦主所发现了，甚至越想越觉得这才是他遭人暗算的实际原因了……
他于脑海中编纂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虚假事实之后，这次缓缓回过神来，继续思考起了正事。
少年如此自在悠闲的原因，自然是他清楚知晓以幻灵这种存在的智商与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跟骗小孩的童谣里的那只兔子一般傻呆在原地苦等？
因此幻灵肯定是正满世界找寻着他欲要杀的人，而此地却应是他最为忽略的地方。
凌夜只是有些好奇，想先过来瞧一瞧这处地方。
于是他回归了现实，以探寻的目光四处张望着，最终却只能极为艰难地才辩识出了某处空间正荡漾着的一丝丝涟漪就在自己身前，甚至自己可能已经处在了其中！
少年默然退身了几步，发现果然
如同自己的猜想一般这处所谓的扭曲的空间已经基本被镜像法则修复完成了。
虽然连以上这些所谓的猜想也是在行路过来时跟灵老闲聊之中，被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几分只言半语……
然而少年就是忍不住想要来看一看。
自己才初踏上行路，便能得以见到世间修行的终点，这该是多么大的机缘啊！
可惜啊可惜……
少年摇头晃脑地叹嘘了半晌，方才再次做起了正事。
他垂头观察起了地面，这是少年过来的另一个目的敌人战斗时留下的痕迹，总是能说明一些什么东西的吧。
觉得还是不够专业，少年又再一次放低了身子，半蹲半趴地从脚下开始一处处搜寻了起来……
“你这小鬼在此做甚？看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气息也不会隐藏就三番两次闯进来……不过你果真没死，那便好极了！”
正认真寻觅线索的少年，竟听得身后这般的声音，顿时被惊吓地从地上滚了好些圈，只为远离那声音的源处以及更大可能性地躲避开身后即将袭来的凌厉攻击。
凌夜紧忙起身，却也先不慌逃了。
因为，少年并没等到他预想中的猛烈袭击。
他躬着身子做好了应付那人袭击的准备，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目标。
“其实你不用这般的防备于我。那时的我弱小而无能，面对一两个难啃的碎骨头，都需要使用一些不大干净的手段。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我已是修行界中有名有数的强大存在，是绝不会去做如不宣而战那般有失风度与雅致的事情了，”
只见那人昂首阔步、衣襟飘扬，一脸的春风得意，此时轻抚开了被风吹至自己额前的细发，嚣笑着说，
“若要杀你总是会提前知会一声的。”
凌夜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自己激荡的心境，此时再听闻了此言，顿时觉得此人虚伪做作更甚于生前，已是到了恶臭难掩的境地。
少年心道，要不是自己腹内空空，怕是真的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哦？你是有什么
不同意见不成，倒是再说来听听，”那人见少年忍不住地干呕出声的模样，神情这就耐不住地显现了几分狰狞，恶声说道，“那时你的小嘴不是很甜的嘛！”
“你说杀我之前，定要提前知会我一声再行动手。虽说欲要表现出自己宽宏大度、宅心仁厚的君子风范，但我怕你是做不到了……许诺之事下一刻便如街市间的张家李婶一般翻脸反悔，而到时的面上岂不是会更加得难堪？”
少年也就遂了男子的心意，再摆出了一副两人当时见面时的人畜无害的表情，似请教地问道，“若是真如同君子一般，何不以德报怨、知错便改？这样一来传到了世人耳中后，不是也能成就一桩千古佳话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乡野少年，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我现在便先……你！你！你个混帐东西！啊啊啊！”
林欢正冷笑着欲说着对临死少年的翩翩赠言，却见到少年变戏法似的、由不知何处的虚空掩鼻拖拽出了一堆恶臭难掩、生蛆露骨的腐肉。
他登时怒火攻心，恨极而呼，嘶吼地已不成人声，再无言语讥讽之意，瞬间便打了出手。
那可是自己的尸首啊，混帐！混帐东西！杀了你！一定要撕碎了你，再挫骨扬灰！
“嘭！”
“嘭！”
“嘭！”
接连数声震响，那人连提剑的**都欠奉，径直便运起自身的灵力，于指间凝聚成狂暴的灵气漩涡，对准了少年轻一弹指，一道道经过压缩几近成液体的灵力团摩擦着空气呼啸而过，炸出了地面的一个个深坑。
“嘿嘿，果然死过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手脚原来这般磨蹭，就你这样还想炸到你大爷。”
一阵语气轻松的年少之音以及其主人从烟尘中飞速穿梭而出。
虽然那渐远的身影看似狼狈，但似乎并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
“哼，如蝼蚁无异的你，就算再如何滑溜，又能逃亡到天边不成？”
林欢面上的不屑之意甚重，御身踩踏而上，飘然凭虚立于半空，做着悠哉地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却并不在意的模样……
第五十六章 死命逃窜
林欢并不着急，毕竟自己的时间还很富裕。
而如若不趁着现在狠狠耍弄一阵子这个小混账，那等到两人再见面时自己恐怕会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与力道。
让这个莫名其妙地杀死了自己的少年死得太快太轻松，可不符合自己的本意。
于是在发现自己的速度快了些、追上少年连片刻时间也用不到之时，林欢还主动放停了脚步。
待少年跑得远一些，他才慢吞吞地出发了。
……
“呼呼……”
少年见到身后之人还没追来，一阵疲惫与后怕袭来，他大喘了几口气，才逐渐压下了自己积累不少的负面情绪。
然后，为了不被那么迅速被找寻到然后被毫无意义地杀掉，他开始了这一段注定艰难、甚至近乎毫无希望的逃亡之旅。
……
“你就不能跑得快点吗？我可是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
凌夜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嘲讽话语，相反他还期待倘若那家伙真的只会言语的攻击那才甚好。
但这是不可能的，正如此暗想的少年就感知到身后急速破空而来的一连窜密集而耀眼的灵气漩涡。
“嘭嘭嘭……！”
凌夜立刻曲缩起身体，如同车轮一般朝前滚动个不停，并时不时还要注意急转方向，免得被林欢预判自己逃亡轨迹的灵力气团砸中。
于是，他也就只能一边狼狈逃窜，一边还要躲避着从后方半空接连砸下的致命“炸弹”。
少年始终咬牙努力坚持，默默忍受着如同脚踩高压线来杂耍一样的危险，而这种需要神经高度紧绷的行为，自然不可能太持久。
幸而，天上正缓步而行的林欢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便也只是间歇式地来挑弄少年。让其不敢放松的同时，还不至于很快就崩溃。
好在事情很快就有了转危为安的迹象要进入小城的范围了。
若进了小城，就等于拥有了一座座房屋来当掩
体和庇护所。虽然依旧会很艰难，但在更多了几分选择的可能性下，总不至于死得太过憋屈。
顿时，少年脚下再凭空增添了些许力气，速度与灵活性更甚之前。
而林欢也默认了少年的努力，再放缓了些动作，应该也是想要将这次追猎游戏的场地定在了小城之内。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郊区房屋的身影已显现在了两人眼中，而他们身处的风景亦是渐变成与人间相似的模样，少年甚至在疾行中路过了自己的“家”。
少年一刻不停，轻车熟路地滑身溜进了一处暗巷。
此时，那些灵气团威力再如何巨大，却也只能徒劳地炸碎些水泥墙壁，再惊起些浓郁的烟尘罢了。
凌夜便自以为安全了许多，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又猜测失误了。
“咔嚓咔嚓……”
巷子周围墙壁一阵阵裂痕显出，而后瞬间崩塌并随着少年所行过的位置挤压而来。
倒塌的墙壁在不停吞噬掉尚还完好的墙壁，崩溃便如多米克骨牌一般形成了连锁反应，最终形成了越发恐怖的泥石流，席卷在疯狂奔窜的少年身后。
凌夜此时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修行者中凤毛麟角般的强大存在，这样跟自然灾难无异的恐怖力量，他不敢想象若是真在了人间爆发会是何等的惨剧。
虽说这里不在人间、没有大量居民值得庆幸，但对此刻的少年其实没什么不同，他察觉到了身后的流动“巨兽”的体型已能将自己脚下遮盖出大片阴影。
少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瞬，随即再顾不得其余任何事，开始真正毫无保留的死命狂奔了起来。
少年一边跑一边思考着，不管林欢此时拥有多大的神通，表现得在如何超凡脱俗，但他依然还在人的范畴之内至少还是修行之人。
以他这般张扬的做法，控制这场“泥石流”想必是要耗费不少精力的。若是持续久了，总归会感到乏累的，而这也是自己唯一的生机了。
凌夜就此打定了注意。
他开始寻找一切机会去改变自己行进的方向，有路便转。无路时就算窜上墙壁、攀爬房屋也要横穿过去，以此不断增加后方那人控制“泥石流”的难度。
时间随着四处飞窜的少年再次过去了许久，那股“泥石流”早已进化成了微型“海啸”的级别，怕是在小城的任意位置都能清晰可见。
当然，既然它的体量已经这么大，按说只要一朵“浪花”程度的扑击，也早该将身下那处微不足道的少年碾压成碎末了。
可它却没有。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做为贪吃的代价，自然是肚子撑胀得走不动道。
直欲淹没十数条房屋街道的“海啸”奇迹般地缓缓顿下了脚步，在失去了支撑它成长的源动力后，就再次受到了大地引力的束缚，瞬间解体四散开来，如同流星雨一般朝着少年所处街道倾倒而下。
少年无言地抬头望天，见到水泥石块其中大些的，已有轿车一般的体积，而它们大部分都在朝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落下。
他知道自己还远没到能够放松的时候，也从未停下过脚步。只是现在还要增加一项生死攸关的计算任务，便是按照天上大大小小的“陨石”堆的轨迹来不断调整自己的行进方向。
好不容易才躲开了那些“陨石”中的较大者，其余的石块灰尘已不太可能威胁到少年的生命安全了，但他仍无法松懈下来。
“哼！倒是有些小聪明，那你接下来又要怎么逃呢？”林欢出现在了少年面前，表情略显微妙，而又极为狠毒盯着后者。
“你这家伙无非是仗着自己此刻拥有的境界力量，来欺压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帅气少年罢了，有种你倒是别用别人施舍给你的力量啊！”凌夜还未完全躲避开天上纷纷砸下的泥石流雨，就似乎等不及地语带着不屑与讥讽言道，“不过一个被做成提线木偶的死人而已，有甚么好得意的？”
“是嘛？”
面对少年的嘲讽，林欢自然不肯安然接受，他面上的怒意闪现，抬步将要向少年行去。
第五十七章 再战一回
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四散倾倒下来水泥岩石，被染成灰头土脸的少年站在降落地面的林欢的身前，即将受到新的死亡威胁，只是这一回他不再感到惶恐了。
因为来救星了。
陡然间，一道道刀光疾影于林欢身后不远处的虚空显现，并悄然而至。
林欢神色自若，却是早已发现了女子，在那把刀即将近身时恰好转身提剑，轻松而高深莫测地接纳下了她所有的攻势。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二人联合起来之后苦想出来的伎俩吗？”林欢一边轻松应对着突如其来的迅猛攻势，一边狂笑地说，“不过尔尔。”
黑衣女子随之出现，直到此时也毫无声息，那为何会被发现？
四境真的这么不可抵挡吗，不该啊，明明她也说行得通……
就在脱身的凌夜思绪万千的同时，两人也再一次激战了起来。
“你的伤竟这么快就恢复了大半，可终究还不是全盛的状态。哈哈哈！原本鼎鼎有名的高家的天之娇女，如今在我手上连强撑片刻都是艰难。这么看来，我死去一次，反而也不算什么坏事了……“
林欢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自己身前的对手，神情显得越发的嚣张与惬意，“还有，你难道以为冷着个脸，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
女子半点回话的**都生不出来，她凝神静气，期待着能从对方破绽百出的漏洞中找寻出一道可行的进攻路线。
就像女子所想的那样，林欢使的是衍天宗的基础剑法，甚至连此剑法都未学个精透。可以说无论身形、脚法、还是手中之剑，都是一副粗劣不堪的模样。
虽是如此，但林欢此刻始终是拥有四境的能力。
别说他灵力的正常输出都几乎超越了极限自己全身灵力的总和，就是只依靠着他那绝快的速度和灵活多变的反应能力，就已经弥补了其暴露出的绝大部分缺陷。
这也就让她逐渐沦为了舞台小丑一般的存在，仿佛再如何努力也只是为身前之人增添些暇余的笑料。
面对濒临的绝境，女子神色未变，连手上的长刀也不曾抖动过半分。
“你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可真是令人钦佩，以及憎恶啊！”林欢突然变了一道脸色，似隐隐察觉到到一丝渐起的锋芒，他决意要再加上几分力道了，“我都快要吐了出来了！”
可为时已晚，经过两番惊险的争斗与艰辛的试探，女子已经摸清了林欢的老底，对他的攻击套路与手段自是了然于心，此刻竟也从中推演出了一缕渺茫的可能性。
她由原本苦苦支撑的防御姿态，顷刻之间大变了模样，展开了正式的反击，亦是第一次有效的进攻。
只见一道刀势攻去。
那刀无论是握法还是刀锋的角度看上去都极为别扭和歪曲，是连初学者见了也要嗤之以鼻的的路径，若让她的教习见了直会怒骂说这完全就是死路一条、狗屁不通。
然而这道刀锋所去，就在进入了一条死胡同，似已完全将要被林欢随意拦截住了之时。
“！”
连林欢自己都毫无防备，他竟是自己将已拦截住女子攻势的三尺青锋挪开了，像是空门大开一般迎接起那道锋芒的到来。
他见着如羚羊挂角一般划向了自己的心脏，并越发临近的黝黑长刀，眼中掩不住地怖惧与惶恐之意，却是全身僵直难再动弹。
“嗤啦！”
那刀锋顺利捅入并划开了林欢左胸的一大块豁口，伤口深约一指、长约大半手掌。
唯一可惜的是，他在刀触及肌肤最后一瞬神色突变、身躯微震，竟能将自己的位置稍斜后方偏移了一两寸的距离。被刀身贴于心脏近处刺入，终究是避过了杀身之祸。
此刻，女子再想扩大战果，甚至抽刀脱身，也没了机会。
他的手已然搭在了刀身之上。
而后，一股沛莫能御的恐怖灵力便随之而来，由长刀为媒介径直朝女子袭卷去。
黑衣女子急欲松开这把曾经至死也不曾离身片刻的佩刀，却惊然发现一股绝强的吸引力把自己双手皆是黏死在了刀柄之上。
那股似连
这把特质的刀身也将欲承载不住的灵力眼看下一刻便要临身，女子狠咬了口舌尖，连连喷出几口富含自己灵力本源的精血，才得以趁着反震之力疾身退去。
然而这样一来，往深处说女子便是动摇了自己的修为根基。就是只看眼前，在平复好体内震荡的灵力波动之前，她也再没了反抗之力。
可此时正值危急关头，哪里可能有时间让她去静心调养？
女子想要最后拼死一搏，可随即又生出了片刻的挣扎之色。
她目光紧紧凝视着身前数尺远、正轻缓地拔出了体内的长刀的男子，知道再没时间犹豫，就掏出了自己怀着的一物，将其抛还给了早已远远躲开此地的某人。
身着略显破烂黑衣的女子，此刻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连头都未偏移过片刻。
场上的另一人与接过那物的少年均是神情生出异样，接下来的动作却不相同。
少年收起那物件之时，像极了接到信号枪发射的运动员，虽隐约察觉到林欢盯着自己的眼神炽热更甚之前，但他仍不是很慌乱，急身扭头便溜进了身旁的小巷内，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林欢的眼中蓦然升起一道灼热之意，视线紧随着那物件的移动而转动，最终见其落入少年手掌，再逐渐远去。
终于极为谨慎地抽出了长刀，再匆匆以灵力封锁住了伤口，他便要径直追去。
正要提身离去时，林欢身形兀地一顿，然后扭头转身似要往黑衣女子那处行去。
但下一刻他却再次别扭地强拧回了身子，并神情躁怒地吼道：
“闭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手画脚！这女的死不死不关我的事……你要的是那东西，而我只要那小鬼……我还有时间，有甚么可急的……”
仿佛在跟一个透明的人争论着什么，林欢的声音显得怪异而亢奋，他脸上也渗透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林欢再不看黑衣女子一眼，径直飞离追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黑衣女子冷眼旁观，又似在调养，始终没有任何的表态与动作……
第五十八章 慌不择路
城东有一处石桥，那是通往凌夜实施备用计划的必经之路。
于是他来了。
凌夜还未踏上去，抬眼望去，便见到桥的尽头，是正戏谑着等待的那人。
见少年马上将要转身再往回跑，一步步迫近的林欢稍加挥了挥手。
便见到空气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剧烈冲击力掠过去，无力躲闪的凌夜被击中后，整个身子瞬间凌空飞起，不规则的打着旋转，往后方的道路边撞去。
一到道沉闷的钝器声传来，少年的腹部撞上金属材质的实心路灯，并几欲将其撞断。
超过了凌夜承受能力的的巨大冲击让他想要呕吐，四肢百骸似被震断了一般，再也提不起丝毫的的力量。
此刻的少年看起来就像一只被粗鲁地手段强行剥去了外壳的龙虾，美味而毫无反抗能力。
他可以看到桥下方的潺潺河流。
无视掉正在呻吟的少年，林欢踱着步子，过了桥的另一边。
接下来的袭击并非是林欢以四境修为做基础衍生出来的粗糙能力，他只是像平常男子一般使用起了普通的腕力与脚踹。
似乎为了摆脱凌夜之前对自己的、以境界压制当借口的诸多羞辱，他特地没附带任何多余的灵力，只是用拳脚之力打击折磨着少年。
“哈哈哈……”浑身无力倒在路边的凌夜突然笑了，忍着腹部的阵阵余痛挣扎地说道，
“你追我赶了大半天，却直到现在还不肯杀了我，反而贴心地帮我捶背了起来。若是让不知道的人见到，多半还以为你有那种癖好呢。”
“哈？”
林欢停下了捶打的动作，稍喘了口气，转动着视线扫了似乎没多大损伤的少年几眼，神情嫌恶无比。
突然，他的两眼圆睁。
凌夜的手中，拿着一个破碎边缘有不规则菱角的瓦片，看上去原本应是一尊完整瓦罐上的一部分。
“你貌似很在意这个破玩意，是吧？”
“你这个白痴，那可是……混蛋！”
林欢微微愣神了一瞬，心中的怒火与贪念还来不及实际表现出来。
凌夜便灵活地越过了他的阻拦，从桥上一跃而下，眨眼间就栽入了河水之中。
同时，少年仿佛消失了一般，林欢连他分毫的气息都感应不到了。
再一次被少年逃脱，这回甚至不是自己故意放水的。
“这回一定要宰了你！啊啊啊！”
林欢的脸色此时才显现出了无用的怒火，他挥手接连朝着河水拍打而去，炸得丰沛的河流几欲断绝，却始终没有见到少年的踪迹……
……
“难道你以为自己完美隐匿了所有气息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不知被甚么方法，不久后，少年竟然还是被找了出来，“你又能逃到哪？”
林欢从天空之上缓缓降落于地面，仿佛在不满少年逃窜的速度，却将其径直拽起并猛然抛出。
凌夜的身体划过了一道弧度较小的抛物线后，终于跌撞上楼房的屋顶。
在少年印象中小城的房屋都应该是比较平坦的，但实际上由于空调、信号接收器等室外装置，屋顶相当地起伏不平。
着陆时他的身体就因此跟这些杂七杂八的尖锐硬物相碰撞摩擦着，顿时被划伤了不知多少的豁口。
凌夜咧着嘴，也顾不得呼痛，将要起身继续跑，心中还在计量着，自己承受了稍重的轻伤代价后，倒不全是的坏处至少也算是省了些路程。
“咯吱咯吱……”
凌夜的身下开始摇晃了起来，并越发剧烈，他支撑好身体惊讶地回望身后。
林欢的身影只有一个拇指大小，他似乎说了些什么。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少年清亮的眼神能辨别清楚其嘴唇的动作，顿时理解了那句话跑快些，否则立刻就宰了你！
还站在屋顶的凌夜，连回话的时间都没有，也从来没想过再去多嘴，从而给那已接近爆发边缘的家伙一个宣泄的借口。
相隔甚远，却硬生生地使房屋摇摇欲坠即将坍塌的四境修炼者咧嘴笑着，看祥子是要证明一下自己前一刻所言非虚。
“！”
凌夜全身汗毛倒竖，他急忙跳下屋顶，随着身后的“轰隆隆”的
拆迁一般的声响，疾速在道路上奔跑。
凌夜清晰地记得，此处附近应有栋特殊的建筑物，而此时他便是行近了目的地。
肉眼所及的范围之内都被钢筋水泥砌起的高墙完全遮避住，连正前方的入口都是看上去厚实无比、并具有防爆功能的金属制大门。
他都不用转头，便能明显感知到后方那股耀眼如烈日的膨胀气势，以及那道比情人相望还要灼热的视线。
林欢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绝对要狠狠戏谑一番方才舍得杀死的猎物，只是他愈发地不耐的态度，仿佛在暗示死亡终结的临近……
凌夜继续奔跑，几个错步垫脚就爬上了自己儿时就很想却上不去的大门，并顺利翻跃了进去。
他环视四周，前往附近的一处工厂楼房。
“嘭嘭嘭！”的数声，那道沉重的大门便被瞬间撕裂击飞了起来。
来不及确认有没有上锁，见房门不是金属制成，他直接用身体猛然撞开一条通路，滚进建筑物内。
“该死，怎么是这里……？”
有别于一般的厂房，此处一直便被人们传言称是另有隐秘虽说表面上就是一家普通的综合性化工厂。
这间厂房似乎是生产有机肥料的地方，厂房面积不大，一眼就能望见尽头。一列列自动化的流水线设备，以及一座座像是加热炉的庞然大物。
凌夜怀疑这里自从建好就没在动用过了，因为眼前所有的设备不仅看上去全新，甚至绝大部分连启封的塑料泡沫都未拆开……
暗自埋怨自己来错地方的凌夜，此时，又听到了来自身后始终遥遥追赶自己的那人的声音。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无人且又宽敞，那就这样决定了，”林欢终于玩腻了身前这只滑溜的小老鼠，如此狞笑言道，“你就死在这吧。”
连防身的姿势都未做完，背后一阵清凉，随即一道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而自己也不知已是多少次地旋转飞起了，只是这次还能完整地着落吗？
心中有数的少年，此刻已然绝望了，他是如何都打不过林欢的，再加上还跑岔了地方，连最后一丝希望都……
第五十九章 争分夺秒
已经绝望的少年，这时却如幻觉般的听到了一道声音。
“没用的家伙。”
随着这句话的，是再次出现的黑衣女子，以及其手上朝着还要给少年补上最后一击的林欢绽放出了一道道凌厉四射的刀芒。
林欢竟没有再察觉到女子的到来！？
这让本没抱有多少希望的黑衣女子有些惊喜与不解，但她也不耽误手上的功夫，陡然更增添了几分力道。
交手片刻后，未果。
而两人正好互换了个方位相向而立。
“后门，再往东面过去三个厂区，由……经……共三道密码……进入那里，”
这时，凌夜的耳畔传来了女子隔空而至的冷酷话音，“你有三分钟时间。”
“咳咳……”
少年强忍着自己已伤及内脏的身体发出的苦痛呻吟，双手硬是撑身弹起，向远离即将再次展开战斗的区域的方向疾行而去……
“哦？你们人类的传言果然不可信，声名远扬的死亡之眼【冷目】，竟然准备牺牲自己去成就他人，”那人现在恐怕已经不叫“林欢”了，它这么厌恶地说道，
“甚至只是为了一个区区的乡野愚民！”
“……”
女子那有闲暇之余去回应对方，她神情肃穆而略显出几分惋惜之意，却无任何后悔的情绪。
似动用了什么秘法手段，她原本萎靡发虚的气势，竟于瞬息间再次高涨，而后势如破竹地突破了那道或许以后很难再抵达的修行隘口。
“战！！！”
只喝出了这一言一字，女子不待幻灵有所反应，遂就在这场事关三者性命的落幕之战中率先攻袭了过去……
……
“呼呼呼！”
少年早不知在多久之前就生出了极度的困乏疲倦之感。
可一直到了现在，他最多也就是呼吸得更加急促，脚步显得更为沉重甚至只要这场战斗还未分出一个结果，他便绝不会停下！
幸而现在无人追赶，他才能拖着自己重伤的身躯紧赶慢赶，经过了一分多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的表层虽然他也清楚知晓以这是什么代价换回来。
如此弥足珍贵的时间，在半途就已耗费了近半。
而接下来的一百秒更是不能有丝毫浪费，少年瞬间就冲撞进了此间最不起眼的一处建筑内厕所。
目的地的入口就在最末
尾一间方便之地，少年几乎没消耗什么时间就再次撞烂木门进入其内。
他迅速开启了机关，准确地输入了密码。
转瞬之间，这处方便之地就变为了一个封闭电梯，它自动按照已设置好的程序，向着地底某一位置堕沉了下去。
此时还剩有一分钟，恰好便抵达了目的地，电梯开启。
少年擦着门缝冲出出去，这次拦路的是厚重感十足的金属大门，他可撞不开，只好乖乖地去输入了密码。
而后等待大门稍微开出了一道可容身的缝隙，他就再次急速前进走前还顺道关闭了这道结实的巨门。
不足五十秒了。
直到此刻，少年才处于这处灵子研究所的核心区域。
既然是研究灵子的秘密基地，顺带着这里就设有一条灵能板块的生产线，以及常年贮藏的巨量此类一般用于稳定供能、但爆炸起来威力惊人的战略物资。
凌夜按照那位女军人的传音吩咐，直奔向仓库的位置，那里还有最后一道密码。
但此时时间尚足……
“嘭嘭嘭！”
“！？”
凌夜现在脑袋无比清醒，他自认为他已经计算的时间分毫不会有差，然而身后的剧烈动静，似乎在提醒着少年情况紧急的同时，更暗示了些什么……
“快！”
身后传来一阵催促的声音，幸好是那女军人发出的。
这让凌夜暗自喜悦的同时，毫不顾及自己疲倦身躯的严重警告，再一次加紧了步伐。
到了仓库的位置，凌夜即刻上前输入着密码。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轰隆隆”一阵震响，高耸的金属巨门便被破开了。
“这里竟……！休想！”
一道震怒的中性声音传入少年的耳际，此刻他既然将密码输入完毕，正等待着最后一道金属密门开启。
“咻！”
幻灵见自己将要来不及赶去，顿时不再理会游离自己周围的那只烦人“蜜蜂”的骚扰。甚至连灵力都未来得及灌输，它就直接将手中的武器脱手而出，飞掷向了那少年。
凌夜也知道身后的长剑刺击而来，但他更清楚自己无论是躲避或是强自抵挡，都会让两人几经艰难挣扎方才赢得一丝渺茫生机断送于此。
少年狠下决心不作抵挡和避让，只稍稍偏移了些许自己的位置，就静立原地等待着不知是眼前的门先开，还是身后的剑先至。
“咔嚓！”
“噗呲！”
原来门开与剑来是同一时刻。
少年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由身后刺入的长剑上所携带的巨力冲撞了巧好刚能容纳一人的门缝内。
门外的一人一妖便也停下了互相的动作，静候着将要判定三人最后的生死走向的一件事少年的生死！
过了许久，门内还是没有动静。
那幻灵便要有了蠢蠢欲动的念头。
“我还没死，而且还准备好了足够送我们三人一起死的炸药当量。”
这时远处的门内便传出了如丝如缕的声响，幸亏外界两者都不是凡人，才能完全接收到这段话语。
“你待如何。”
幻灵以平稳的陈述语气问道。
它连后退半分的动作都未有，这让它身旁准备出声拦截的女子反倒惊讶了起来。
少年气息依旧奄奄地命令道：“你们进来。”
这道话语传来，一人一妖同时愣了一瞬，然后皆是微蹙起了眉头。
“你疯了？不能让它进去！我可拦不住……”
就在女子率先质问发话之时，幻灵便打断了她的话语。
它却是提起了兴趣，对于立在自己不远处始终警惕着自己的人类面含笑意，说道：“我进，你也进去。”
“你倒也是个疯子。”
女子便也平复了激动的心境，面容冷酷地评价道。
“不疯魔，便不成活，甚至连强者都不配自称，你如今欠缺的确不是力量了，是心境……”幻灵一边悠然行走，一边竟开口指教起了女子，最后还解释了一下，“当然，我也是当不起被人闹腾出极大动静的责任，就算能活着……”
“……”
女子毫不放松地警惕对方的同时，也是认真细听地它的教论。
毕竟不管如何，一个特立独行的四境强者的修行经验总是宝贵无比、甚至可以说世间难寻的，就算自己极有可能再用不上了也是如此……
门很快就到了，女子甚至有些暗恨路途太过于近了。
当然，她从没松懈对幻灵的警惕之意，遂以余光瞥了眼身前这道已经完全敞开、足以容纳几辆重型装甲车并行出入的大门。
“一起？”
她却也冷漠地提议道。
“当然。”
幻灵果然爽快地应道。
第六十章 诡斗
进去后，黑衣女子对着某处墙壁轻点了数下。
大门瞬间闭合，接着便是一阵机械扣合的声响，此地已然被封闭锁死。
以之前那道门的结实程度，以及其被破坏时所坚持时间来看，便已能得出定论在场三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毫无滞碍地突破出去。
而后，女子也未曾放松下来。
她瞬间遮挡住另外两人之间的视线，正面相对着幻灵缓身后退，很快就退行到了正半坐在地的拄剑少年的身前。
这时，她才有发话的闲余与兴致，却并不去关心少年的伤势。
她径直便问：“为何要它进来？你怕死了不成！”
说完，女子左手渐伸于身后，竟将要亲自来引爆身后堆放着的、皆已激活的“炸药”这种吨量对于决定在场三者的性命而言已是绰绰有余。
突然间，她神情动作不变，却是被少年猥琐地摩挲了一下手掌，并一沾即离。
而后，一直未出言的幻灵却对着这处封闭空间观赏完毕了。
它赞赏地说道：“你二人真是不错！虽说有‘我’放水的嫌疑，但能够坚持到现在，属实不易了……”
“！”
听得此言，黑衣女子顿觉不妙，立时就要将自身灵力倾泄到身后绝大部分都被敞开了防爆枷锁、并集中放置于少年近旁地面的能量板块上。
“太慢了。”
幻灵的声音贴近着传入黑衣女的耳中，同时径直抓扣住了她的手腕，以自身剩余的近半成灵力封锁住了其周身各大经脉。
随即，它径直望向了地上堆积成一座小山的能量板块，真心实意地称赞起来：“真是完美的杰作，没想到现今的人类竟然能够另辟蹊径，发展出如此辉煌的文明……”
“哼！”
女子只是冷漠不言，视线从被制住就侧身始终瞪视着那半坐的第三人。
凌夜似仍嫌弃局势不够绝望，竟开始坑害起自己的性命了：“嘿嘿，那个大哥还是大姐，你怎么就不来制住我，或者直接杀了我呢？”
女子神情略显讶异与不解，可制服她的那人已经感知到了少年在耍什么把戏。
“你身下就有一个这种板子，而且它上面蕴含的灵力极不稳定，”
幻灵一眼就看出来少年的把戏，却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若我稍动你分毫，恐怕我们三人连经由这鬼境渡船去冥河的功夫都不需要了，即刻间就是一起魂归地狱的下场。”
“好眼力，果真不愧是世上难寻的一等一强者，倒是让区区在下的行径显得更为卑鄙龌龊了起来……哎，我现在既是羞愧难当，心中又很是钦佩于您了，”
少年丝毫不在意黑衣女子直欲暴打自己、又似乎想依靠瞪视让自己动弹下身子一样的眼神。他言语中暗含着锋芒，对幻灵说道，“要不我干脆起来给您鞠个躬好了。”
幻灵不想与其纠缠不休，便问：“直说罢，你待怎样？”
“我还能怎样？从来我就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可谁让你们这些个大人物们并不会主动去留意自己脚下的蚂蚁世界。那我为了卑微的活着，也就只能化作一颗兀立的钢钉，”
少年似要将自己近段时间的怒火皆由此刻发泄出来，昂扬着头颅吼道，“稍稍提醒一下你脚下还有人
在而已！”
女子骤然出言打击着：“哼，竟是如此，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得，这世界本就是黑……”
“闭嘴！你这个废物！蠢货！你现在只是一介囚徒，而之前对自己战友甚至连一丝信任都没有，不然这家伙或许早就死成渣子了！”少年状似疯癫地骂道，上半身晃动得越发剧烈起来，
“……要不是你劳资早就出去了，还会陪你们在这中鬼地方玩一整天躲猫猫的幼稚游戏？！”
听得少年的话语，再见到他摇晃的动作，另外两人心脏同样被提捏了起来。
“你的计划成功率几近于无！”女子竖起眉头、紧咬牙关，似被少年激怒了。
少年抬头回以冷笑。
“噢……到底是怎样的计划，既然如今我三人都不能互相伤害，那说说也是无妨吧？”幻灵见此，倒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以及探知的兴趣。
“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而已，”
见少年僵着脸并不答话，女子开口评说，以冰冷的旁观者口吻道起在外人看来像极了讥讽的话语，“最初你是想将幻灵直接引诱至此地，甚至行动时依旧想要这么做，说明你并不信任我的能力。
而我，自然也不会为了一次近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去承担超出预期的风险，所以我便提前现身了。”
“可你并没有成功！”
少年的神色同样冷淡了许多，他暗讽道。
“那却是因为谁？”
女子挑眉回了少年一句，接着侧头对幻灵问说，
“第一，你对那个瓦片似乎拥有感应能力……若不是你们两个确实表现出了真切的杀意，我还差些以为你们是在演戏给我看呢。
第二，可以放开我了吗。这里谁又能在其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擅自妄动？”
幻灵很老实就交代了出来：“我确实能与那东西相互感应，主要是我也拥有一块那东西的一个碎片。”
话毕，它稍思虑了片刻，竟真的放开了手间女子。
“但不管怎么说，我这痴心妄想反而是成功了。”凌夜一副并不在意两人动作的模样，显出了极为得意的神色。
“成功？”女子退身了几步便停顿下来，侧身乜视着少年，切齿地恨声道，“若将我们三人都拖入一个绝死境地也算作成功，那你确实干得不错了！”
“我这不也是扳回了局面了吗？”凌夜一脸委屈，朝二人反问道。
幻灵点头承认，然后再一次问道：“确实……不过你究竟想要如何？我们三人就这么一直不眠不休地相互盯视，也不是办法吧。”
“自然不会一直这么僵着，毕竟我可保持不了太久这种完全静止的状态，现在我的下身都已经开始酸痛发麻了，”
坦然自己的情况后，他如此提议道，不容两人拒绝的同时，脸上还渐生出了一道狭促而古怪的笑意，
“这样好了，我们三人来玩一个游戏吧，你们两个谁赢了，谁就可以先出去。”
少年丝毫不提自己的生死，而另外两人自是清楚，若是让少年得胜结果会是怎样……
两人便都不搭话，等待着少年继续讲说。
“你先封住自己全身灵力，反正现在有与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嘛……”凌夜对幻灵就此吩咐着，待其竟真的照做甚至黑衣女子
检查无误后，他再说道，
“干脆简单直接一点，我是真的要支撑不住了。你们两个轮流跟我‘剪刀石头布’，谁先赢我三次，谁就先走。
你们一起算进来，总共输几次无所谓，只要不是连续着输了就行，嘿嘿，否则就算我赢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情各异，面上却都看不出任何喜怒之意。
“谁先？”
女子冷眼对之，淡声问道。
“女士优先。”
幻灵毫不在意，笑着回应。
于是，一个是漫漫的修练路途上第二般强大的妖类，另一个是虽修为逊色、但潜能无限的修行者。
这本应生死相向的两者，却与一少年开始了“过家家”似的玩闹，甚至以此来决胜负、定生死……
初回，女子便输了。
幻灵顿首上前，胜。
女子再输。
幻灵再赢。
她胜一次。
它输一次。
而后，两者再各胜了一局。
以上观之，女子胜两次，幻灵便已然胜了三次。
然而，它脚下却分毫不动……
“为何让我赢，”幻灵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不必说甚么运气好赖。
依我对你的观察，你修为虽差，但肉身不弱，反应能力与手上的速度自然远超现今失去灵力的我与她。”
本就僵持着的气氛顿时冷却了下来，凌夜苦脸一笑，随即岔愤道：“你这家伙就不能乖一点，快些转身走了不行！”
“我如何能走？我来时就已有严令在身，”幻灵耐心解释道，满脸的认真之色，“非要杀了你们才能罢了。”
“我……你……不管了！你丫还能不能打？给我按死这家伙，”
凌夜一副恼羞的怒态，手中掏向鼓起的衣内，朝不远旁的女子喊道，
“我要一枪崩了它！”
幻灵神色淡然，身躯依旧不动，回道：“哦？你哪来的枪，我进来之时便以灵念扫……”
“！”
“？”
相对站立的两人各自或惊或疑，因为少年超出两人的想象地真就动身了起来。
“我去你大爷的！”
凌夜将自衣内掏出一小段钢管径直砸向幻灵，而后他竟是怒极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弹身而起，急速向着一人扑去。
看着扑倒自己的少年，以及不远处地面上正急促地闪烁红光的能量板块，女子甚至有闲情雅致轻声赞道：
“不错，倒还有些勇……”
“轰隆隆！轰隆隆隆……！”
可惜，一道炽热的强光与致命的冲击波打断了这一切……
爆炸瞬间就摧毁了这处地下设施，并向周围宣泄着仍旧破坏力十足的毁灭气息。
若是由天空俯视而下，便能见到，小城东面有一处地面先是整体向地面凹陷。而后静止片刻后，再怒然如火山喷发一般，将方圆十数里的建筑物炸成粉碎，再将之连带其地基下的土壤也一齐掀飞而起……
震响后，烟尘逐渐消散了些许，便隐约可见地震中心一道巨型深坑，而小城东面的所有地上建筑早已被摧毁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