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再无此剑
许渊身周剑气纵横,汇聚成一道屏障将自己护在其中,如此突然的表现,本就让人惊异,谁能想到如此强大的攻势下,许渊却反攻为守。
更让人惊异的是云砚不知从何处出手,竟伤到了许渊。
许渊左臂肩头衣衫撕裂,鲜血泼洒,扬起的风带着丝缕血腥味道缓缓漂浮散去。
甚至场中围观的武者都味道了味道,还有愤怒。
云砚身影缓缓现身,站在地面,很是从容,除了他的脸色苍白,气息有些紊乱,整个人似影子一般,消失现身间,没有一丝气息波动。
“这,这便是云家武技真正的能力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云渺灵录到底是怎么样的武技?”
“不过,看云家主的样子,消耗也有些大,看来这一招所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极大。”
突然的出现的云砚给了众人很大的冲击,云家云渺灵录在北苍大陆的传说大多以速度为主,从没有今日这般强大,诡异。
许渊缓缓转身,临空而立,无视肩头伤口流下的鲜血,看着下方的云砚。
那原本眼中的愤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那是一种对鲜血的渴望,对杀戮的希冀。
在许渊的眼中,自己的左臂被云家武者砍断,现在云砚又在自己左臂肩头一剑,这难道不是在讥讽自己?这难道不是在挑衅?
许渊自知自己的身份,虽然是罪剑宗大长老,但比起云家家主来还差了一些,但今日,新仇旧恨,往日冤仇,让他无法去妥协,他要在今日将一切都解决,以后或许没有了机会。
云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体内的气息缓缓平稳下来,他感觉许渊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危险。
两人对峙,院中战斗早已平息了下来。
云翌在云家护卫的照顾下撤到了一边,将其死死的护在中间,杜绝一切武者的靠近,为其疗伤。
他们知道,若是云翌死了,家主必不会放过他们,不管是为了云家还是自己的命,都马虎不得。
倒是另一边的水墨白舒服多了,宫岚情不自禁的关心,让水墨白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一场努力没有白费。
宫岚,在年轻一辈的女子中可称的上是冠绝北苍,这名气不单单指的是她的修炼天赋,更是她的城府。
宫家与其他家族不一样,宫文涛与妻子文卿颜少年相识,早早便定了终身,宫文涛更是痴情种子,对文卿颜很是疼爱,几乎百依百顺。
虽然如此,但宫家不仅没有因为宫文涛痴恋美色而衰落,反而更加强横,这其实与宫文涛关系不大,反而是文卿颜,嫁给宫文涛之后,虽是一般世家女子,但展露出极其不弱的手段,将宫家反对之声收拾的服服帖帖。
有此原因,宫家甚至没有出现所谓的必须由男子继承家族的理念,女子一视同仁,宫岚很好的继承了母亲的天赋,自小便极有城府手段。
这也是云翌为何要娶宫岚的主要原因,武者的世界,见惯了尔虞我诈,少有真心,感情在
实力、势力面前一文不值。
同样的,这也是为何有如此城府手段的宫岚,会选择水墨白的原因,简单,单纯,又真心,互有感情,家族联姻对双方又好处极多,何乐而不为。
这次抢婚,宫岚的讥讽,刺激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吗?谁也说不清楚。
至少水墨白知道,自己如愿以偿了。
有水卫鸿与水伯在身侧照应,水墨白的恢复比起云翌来,简直不要太好。
沐玄衣,北冥岚等人见此空隙,自然没有愣着,抓紧时间疗伤才是正事,今日可真是碰到了硬茬。
莫亦千与醉癫狂也是退回了君弈的身侧,小心防备,各大宗门世家哪里有表面那么简单,只要看看宫家就知道。
将内院让出,供众人随意冲突,却没有丝毫紧张或者惋惜的样子,很显然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宫家不怕,不怕你们在宫家闹翻天,即便有如此之多的强者在此,他们都有把握不让宫家遭受打击。
这与武封董家完全是两种概念,这就是家族底蕴,屹立在北苍大陆强大家族势力的底气。
许渊与云砚互相僵持,两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莫亦千却没有这兴趣,他只担心君弈的安危,不由开口问道:“公子,那我们现在?”
“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差不多快到尾声了。”
君弈淡淡一笑,看了看周围各大势力的神情,心中有底,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北苍大陆乱局一现,便是自己求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的时候了。
“再等等,不到最后,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
君弈神情淡然,数次战斗不过是有些消耗而已,易辰海这等类型的武者还不足以让自己认真对待,更别说还有天罚鬼陵这一底牌存在。
须知,那天域,比起这北苍大陆来残酷多了。
良久,许渊与云砚之间的气息一泄,却是许渊先动了,长久时间的压抑,让许渊心头的怒气压制了下来,却也压到了一股爆发的临界点。
只见许渊将手中长剑缓缓横与胸前,犹如幻影一般竖直而立,一点一点没入许渊体内,消失不见。
在长剑入身的一刹那,许渊整个人气质一变,不单单是一名武者,更像是一把剑,一把纯粹的剑。
“哦?有意思,这许渊有些手段。”
君弈见此眼睛都不由微微眯起,以剑入身,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它对于武者和剑之间的契合度要求极高。
只有懂剑,与自己的剑为友,剑有灵,或灵的灵识,才有可能以剑入身,这是让自己的身躯为剑,类似于让剑短暂的“夺舍”自己,让剑的本能来战斗。
剑,天生便是为了战斗,不畏死,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断裂,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
“许渊,不可小觑。”
醉癫狂手捧着酒葫芦,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评价。
许渊漠然的站着,眼中的情绪渐渐消失不见,似是收敛起来,过了好一会,却见双眼一转,竟有一丝好奇,一丝
灵动喜悦。
但那目光转到云砚身上时,所有的情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锋锐凌厉的剑意,蓦然冲天而起,似要将这片天都捅破。
许渊没有任何动作的预兆,却是突然疾驰而来,手至身前,一道淡淡白芒聚拢而起,砍向云砚。
云砚不是好惹之人,虽然先前为了对付许渊,体内灵力消耗巨大,但稍有恢复,还不至于无法招架。
见许渊杀来,身周云卷而动,整个人身形飘逸滑动,似舞一般,姿态优美。
许渊冲杀与云砚战在一起,或劈,或刺,或砍,都是极其单纯简单的剑招,没有任何华丽的动作,似乎没有太大的威能。
但招招都逼得云砚只有招架之力,化繁为简,将一切都回归最自然的姿态,让剑用他最原始的意志去战斗,对剑来说,这才是战斗的真谛。
“这许长老怎么有些奇怪?”
“你也发现了?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呢,你看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当真恐怖。”
“这种情况应该是与进入他体内的那把剑有关,但是那剑也不过是下品灵器而已,真是奇怪。”
许渊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毕竟对境界低微的武者来说,能看到高手之间的一场对决,若是能从中学到东西,或是突破自身桎梏,那可才是真正的价值。
“以剑入身虽然难得,可以大大增加自身的战斗力,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醉癫狂看了看场中正酣战的两人,不由得开口,向君弈谈起自己的见解,武道不同,但万法同宗,说不定能从中悟出些什么来。
“这缺点,便是剑的品质与灵。”
“剑的品质越高,所诞生的灵越强,或者说越具有智慧,它所理解的剑越深刻,对自身的认知也就越真,爆发出的战力也就越强,越纯粹。”
“因为他的意志从一开始便是为了战斗,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死亡,淘汰,更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醉癫狂摩挲着手中的酒葫芦,口中喃喃道:“以剑入身对武者的危害便是虚弱,只有契合的武者与剑才可如此,也就相对杜绝了剑夺舍人的情况。”
“但对剑…”
“可以说这是对他最后的价值体现了,因为此后,这剑便是完成了他的使命,世间再无此剑。”
君弈闻言一愣,没有想到竟还有如此一说,以剑入身在天域也有人使用,但并不多,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醉癫狂口中的秘辛。
但随机君弈也明白了,对用剑者来说,剑是自己的伙伴,在这残酷的武者世界,没有任何东西比自己的武器更值得信赖,以身入剑,除非逼不得已,想来也是没人用,毕竟可以说是用自己伙伴的命来换取自身的存活,这种事情想来谁也不会大肆宣扬。
当然,君弈也明白了,为什么许渊以剑入身之后,会有那么单纯的表情,那是剑,或者说是灵,借用许渊的眼睛看了看这世界,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识这世界了,此番之后,世上再无此剑。
第一百二十一章:禹风插手
“以剑入身,剑的…使命吗?”
君弈口中喃喃,看着场中与云砚战斗的许渊陷入了沉思。
这一刻,在君弈眼中,那不再是许渊,而是将自己意志贯彻到底,将自己的光芒爆发出来的剑。
这把剑或许并不强,品质不高,也没有太过响亮的名号,但他就是那把独一无二的剑,要发出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声音,用生命诠释的意义。
剑的意志。
听到醉癫狂的解释,君弈豁然开朗,同时对剑,或者说是对武器有了别样的情感,原来武器,自灵器开始,即便刚刚诞生了灵,也会有如此一面。
武道世界残酷,武器也赋予了别样的情感。
几人说着,也渐渐陷入了沉默,而城中的战斗却是愈演愈烈。
以剑入身的许渊战法简单,步步紧逼,散发着身为剑最为纯粹的那一面。
而云砚也不愧是云家家主,举手投足之间风云具动,身姿轻盈,很是潇洒,但在许渊的攻势下也是堪堪抵挡。
毕竟先前的消耗巨大,自身的副作用也是明显,接战之间略有些力不存心。
强压欺身的许渊剑舞幻形,完全放弃的防守,以攻代守,那漠然的双目,眼底渐渐带上了兴奋和释然。
剑气缭绕,纵横无风,竟将云砚风云之力强行阻隔,一股恐惧之感涌上心头,云砚在此时竟有些难以阻挡。
只见许渊收剑回合拢,一瞬间,时间宛若静止。
众人也是心头一颤,似有一种惊天变故的预感,不由心惊肉跳。
许渊执剑刺出,众人只感觉眼前白芒一闪而过,似白虹惊掠,一股苍凉,纯粹,原始之感油然而生。
围观众人都是如此,而云砚更甚,甚至感觉到一股死亡之感。
先前的风平浪静,如今的一剑惊天,局势巨变,难道…?
剑芒掠过,在云砚面前突然而现,瞬间将云砚湮灭,这一幕映在众人的眼中,似乎抓住了众人的心脏,呼吸都慢了一拍,北苍顶尖势力的家主陨落,这是何等惊天的消息,整个北苍大陆都要为之剧变。
许渊眼中的兴奋越来越强,但光芒却是渐渐黯淡了下去。
尘埃渐散,却见两道身影隐约而现。
这一幕让众人一愣,难道生了变故?
有人可惜,也有人松了一口气,云家家主出事,还是由罪剑宗大长老亲自出手,这般地震可不是一般武者,势力想要见到的。
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往往受伤的是小家族,小势力,他们本就在各势力之间的夹缝中勉强生存,若是如此变故,当真后果不堪设想。
“嘀嗒,嘀嗒。”
阵阵水滴滴落一般的声音从尘埃中传出,却是腥红的鲜血。
人影出现,云砚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捂着左臂,鲜血溢散而出,而剑痕顺着左臂向上倾斜,显然许渊这一剑是欲斩首,只不过没有完成,被其身前武者阻挡。
云砚身前一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凌空而立,只是鲜血染红了长衫,多了些许铁血。
场中武者看到这中年男子的一瞬间,呼吸都不由得慢了一拍,谁能想到此人竟赶到了这里,目光都不由得一转,看向君弈身边,甚至下意识的都向后退了几步。
君弈见此目光微凝,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其身侧醉癫狂正喝着酒葫芦中的烈酒,目光在尘埃散去之时,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手中酒葫芦蓦然一顿,喝着的酒都忘记咽了下去,流向衣衫。
体内原本平淡沉寂的气息再次沸腾而起,甚至有些紊乱起来,狂暴的灵力让醉癫狂白发浮动,甚至冲的君弈都有些难受,武帅境界强者的气势,不容小觑。
醉癫狂将手中的酒葫芦缓缓放下,盯着空中的白衣男子,低声沉喝道:“禹……风!!!”
一句话传出,整个宫家内院的温度都是一降,有的人甚至都退到了外院。
禹风也是目光看向醉癫狂,神情有些复杂,短短数月不见,醉癫狂一头长发竟已然全白,气质也是大变,没有了以往的洒脱。
但没有太过纠结,看向一边是许渊,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大长老,今日之事,远超事情的发展,如今便到此结束吧。”
许渊气息萎靡,显然先前那一剑是其最强一招了,也是以剑入身消耗了所有的灵,发挥出生命最后的色彩了。
禹风的出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让他落入了极其不利的地步。
许渊心中的愤怒,不甘,甚至要将自己的胸腔炸开,低吼道:“禹风!!”
“你竟然坏我的事情。”
“大长老此言差矣,若你这一招当真得手,恐怕也走不出这里。”
禹风没有理会许渊的愤怒,只是淡淡开口,说着自己的意思:“即便你今日离开,云家与罪剑宗之间产生的碰撞会如何激烈,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不仅如此,这对整个北苍的打击又多大,想必这也是所有武者都不想看到的。”
此言一出,果然场中武者都是窃窃私语起来。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大家都喜欢高高挂起,看看好戏,甚至观望着还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再获取些许好处。
可事情一旦牵扯到自己,那就不一样了。
“是啊,禹风说的有道理啊,这云家与罪剑宗碰撞,我们还能独善其身?”
“没有那么严重,两家虽然是北苍大陆的顶尖势力,但还无法影响整个大陆的局势,只能说乱局而已。”
“哼,肤浅,云家属四大家,虽然现在有些摩擦,但四家一直同气连枝,以大局为重,对云家的态度自然不可不帮,如此一来,整个大陆恐怕都要处于硝烟之中。”
“禹风,你倒是好算计,横插一手,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老夫。”
许渊神情阴沉,缓缓落在地上,平稳着体内的气息,看向禹风的眼神甚至都可以将其撕碎,沉声道:“若老夫不收手呢?”
禹风闻言双目微凝,气势也强硬了起来,淡淡道:“我在这里,那恐怕大长老就不能如愿了。”
“嘿嘿,禹风…”
许渊冷笑一声,脸色更加苍白,却又问道:“若是我就此收手,我孙儿的仇,我这一臂之仇,又如何来算?”
这老狐狸,在这给我挖坑。
禹风心中喝骂一声,这小子以进为退,竟拿捏起自己来。
“你孙儿的事,还没有定论,正在调查。”
一边云砚缓了过来,坐在云翌身侧,父子两人都成了伤员,恢复着损伤,见许渊看了过来,又要发火。
云砚没有给许渊开口的机会,继续淡淡道:“而你的左臂,不是我云家所为。”
“大长老好好想想,若是我云家如此施为,与我云家有何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而且还有暴露的危险,我们又为何如此?”
“你当老夫是傻子?”
许渊讥讽一笑,完全没有听进去云砚的话。
只是身躯一抖,一道竖直的光芒渐渐从许渊体内挤出,正是那把剑,随着剑体挤出,其上的光芒也黯淡下来。
许渊甚至都没有用手去接,任由其落在地上。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碎裂声,长剑触地,断成数节,灰暗下来,它的使命完成了,贯彻了剑诞生的意志,算是圆满了吧,当然,除了许渊最后的态度。
体内长剑离身,许渊整个人似松了一口气,轻松了下来,扭了扭身子,微微道:“你儿子杀了我的孙儿,那么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还想狡辩,迟迟找不到真凶,是因为真凶已经坐实,想要找到一个好的开脱方式而已。”
“至于老夫的左臂。”
许渊冷笑一声,神情轻蔑,淡淡道:“你云家所谋甚大,水家与宫家的冲突大家应该都没有忘吧?”
“这两家的冲突,又很奇妙的牵扯到了你水家,以前我没有注意,现在看来似乎是早有准备啊?”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许渊的意思并没有说的太隐晦,而是很清楚的点了出来。
云翌与宫岚成亲,还是云翌用水墨白来逼迫,想来也是为了让宫岚对水墨白失望,让水家与宫家的关系再次恶化。
但云翌没有想到水墨白今天竟然站出来抢婚,而且一改往日的颓势,强势到底。
现在想来,宫岚起初的讥讽也是对水墨白的失望和试探吧,没有想到水墨白竟真的做出了改变。
“老夫断臂,又是发生在禹唐王朝,当时又冲突了禹尊产生了冲突,嘿嘿。”
许渊说着眼睛越来越亮,似乎是发现了云家所为的真相一般,淡淡道:“若是我罪剑宗与禹唐王朝产生了冲突,你云家又在禹唐王朝之内,于风口处避风。”
“这样一来,你云家不仅联合了宫家,挑开了水家,又趁着我两家冲突,与禹唐王朝加深联系。”
一语而出,石破天惊。
所有武者看向云家的眼神都变了,若事实真的如许渊所说,那云家所谋甚大,如此谋算,当真让人心惊。
几步施为囊括了北苍大陆一半的顶尖势力,当真可怕。
第一百二十二章:无法抑制
当众人正惊异之时,莫亦千却是看向了身侧的君弈。
许自尘如何身死,许渊的左臂又是如何斩断,恐怕没有人会比他们两人更加清楚了,难道公子从一开始就有此算计?
真是可怕。
君弈没有转头,但也感受到了莫亦千的眼神,有些明了他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事情的演变他也没有想到,起初也只是想搅浑这一滩水,却没有想到局势发展的比他预料的还有趣。
或者说许渊的想象力真的丰富,将事情推到了一个奇妙的境地。
现在更是把前来劝架的禹风架在了火上烤。
“真是荒唐!!!”
云砚闻言神情大变,当即口中爆喝,没有想到许渊竟如此胡言乱语,这简直是要云家成为众矢之的,若是此事坐实,云家将千夫所指,举步维艰。
许渊之言不仅让云砚难以接受,更是让禹风都开始犹豫。
这一段话当真说的有理有据,都是北苍大陆近期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添油加醋,只是单纯的叙述而已。
但就是如此才更有可信度。
一时间,禹风有些沉默起来,许渊的一阵说辞多少还是有些道理,但也并非全对,可也正是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禹尊…”
云砚低吼一声,脸色难堪,现在自己与许渊都是重伤之身,消耗巨大,若是禹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放任许渊施为,那自己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归途堪忧。
“大长老,事情究竟如何还是要做过调查才可。”
禹风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许渊,轻声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若是选择出错,对整个北苍大陆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许渊听到禹风的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在他的想法中,禹风听闻此言必定会放任两人之战,以自己最后的手段,若是可以使用出来,定会解决一切。
到了如今的地步,宗门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愤怒,不甘,杀戮早已经充斥了整个脑海。
但现在禹风的决定,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考虑。
正欲再次开口争取,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今日也不单单只有这一个目的,现在伤势颇重,还是好好休养才是。
“云家主,今日算你走运。”
许渊轻轻开口,退回罪剑宗所在之地,以剑入身之后,身躯还是需要适应一会。
见许渊走来,昼宇凡连忙上前照应,今日大长老可真是强硬,恭敬问候一身:“大长老。”,便扶到了椅子上。
“替我护法。”
许渊面无表情,随意叮嘱一声,便盘膝而坐,闭眼调息,不再理会内院之事。
云砚也松了一口气,查看云翌的伤势,算是稳定了下来,这才开始恢复自身,没有想到一场成亲之礼竟引发了如此多的事情。
虽然现在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归途路远,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安全回去呢?
终于,场面平和了下来,打斗都已经结束,所有人都处于恢复之中,
众人提心吊胆了好一会,这才可以喘一口气,真是强者之争,弱者受累。
只是众人脸上还没换上轻松的表情,却见一道身影踏步而出。
目光所聚,众武者都是心头一抖,暗骂一声:糟糕,怎么将他给忘了。
原本就后撤的武者,现在更是后退几步,就连水卫鸿也将水墨白与宫岚带回了内堂,护卫起来。
一边的君弈见此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人影走到场中,看着凌空而立的禹风,目光阴沉,手中酒葫芦都渡上了一层冰蓝之色,炙热之气喷涌而出,正是醉癫狂。
“说起别人的事情来怜悯悲慈,放在自己的身上却背叛起来毫不留情。”
醉癫狂淡淡开口,酒葫芦口中冒出一道冰蓝光芒,汇聚而起,白发腾空,颇有些张牙舞爪之感,看着禹风语气低沉,喝声道:“禹风,滚下来!!!”
“轰!”
随着一声爆喝,醉癫狂体内灵力骤然爆发,强横狂暴的灵力扩散开来,将其身周地面瞬间震裂,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扩散开来,惊起一片尘埃。
“嗤!”
破空声出,只见冰蓝横空掠出,醉癫狂抬手轻挥手中炎璃承渊,将尘埃震散,武帅巅峰的威势毫无暴戾的爆发而出,展现在众武者面前。
冰蓝环绕,强横的气息似乎将空气都灼烧起来一般,颤栗不止,醉癫狂身周的空间隐隐都有些扭曲起来,
“武,武帅巅峰!!!醉癫狂竟已经如此境界了!”
“这股威势比起先前更甚,没想到醉癫狂先前之战以一敌二都没有动用全力,这,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是因为禹风的背叛,才让醉癫狂变化如此之大?而且看他此时的样子,似乎与君弈混在一起,难道…”
武者看着醉癫狂火力全开心头震惊,不知醉癫狂与武秋溟之间差距几何,是否会超越武秋溟,成为新的北苍第一人。
禹风看着醉癫狂的样子眼神复杂,不由得有些叹息,曾经的至交好友,如今却要刀戈相见,真是讽刺又可悲。
而且醉癫狂此时的架势,摆明了是要报背叛之仇。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突破。”
禹风轻声开口,心中唏嘘苦涩,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还真要谢谢你。”
醉癫狂平淡回应,只是手中炎璃承渊的冰蓝之色愈加纯粹,那散发的炙热气息却给人一种彻骨的冰冷。
“看来你我之间无可避免。”
禹风淡淡开口,缓缓抽出一把长剑,通体黝黑,阴冷的让人发寒。
“嗤,冠冕堂皇。”
醉癫狂讥笑一声,剑尖垂地,轻轻一划,地面瞬间裂开。
与此同时的一瞬间,醉癫狂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炙热之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宫家内院,强横的威势让武者不自觉的倒退而出,将场地空了开来。
禹风皱眉抬剑,凌空横剑斩击,黝黑的剑身却突显清白之色,到底是禹风,北苍禹尊,似要横剑断空,威势骇然。
“咔
!”
剑刃相接,随着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剑气余威也扩散开来,刺的周围围观武者肌肤生疼。
醉癫狂剑身冰蓝烈焰熊熊,炎璃承渊随禹风剑刃滑落而下,随着醉癫狂放手,在其剑刃之上翻转挽花。
禹风剑气微震,手中剑身流转,剑刃直指醉癫狂,剑柄贴于掌心,无视炎璃承渊旋转之势,猛地推出。
一面奇异圆盘蓦然出现,八道剑气直射醉癫狂,这八道剑气看似简单,却无路可退,封死身躯要命之处,也阻止了闪躲方向,似必杀之技。
“剑锁八方!”
禹风口中轻喝,八道剑芒应声而闪,组成一幅剑画,向着醉癫狂笼罩而去。
清亮白芒映照四方,竟有一种除魔之感。
只是这八道剑芒还未轰出,却是猛然停滞,竟被醉癫狂炎璃承渊所旋转之相阻挡起来,不得寸进。
“千叶!”
一道低声轻喃传出,却见炎璃承渊猛然一顿,下一刻却是碎裂开来,在空中飘起片片冰蓝之叶,将八道长剑湮没。
禹风单手微握,将长剑吸入掌中,正欲再攻,却感觉一股危险气息弥漫身周,顿时心中一凛,持剑横斩,欲以攻为守,破危之局。
剑芒掠过,还未挥出剑锋,却是一股大力轰在剑刃之上。
醉癫狂竟以剑为饵,以**欺身而上。
“你!”
禹风脸色一沉,醉癫狂这一拳的力道当真可怕,尤其是那一股炙热之息,当真让人难以呼吸,略有难以招架的压抑之感。
狂风卷起,一股朦胧气息猛然从禹风体内轰出,整个人瞬间隐于云雾之中,消失不见,与醉癫狂接触的那一柄剑也突兀消失。
力道的消失,让醉癫狂扑了空,穿过云雾,直轰地面,宫家内院的地瞬间崩裂,直入数十米。
众武者倒吸一口冷气,武帅境界的武者竟也如此暴力,贴身拳脚而行,显然是怒到了极限,宫家也无人阻止。
今日既然已经开始闹了,那便放开来闹。
“命相之力。”
醉癫狂起身,抬手将炎璃承渊召唤而回,看着那一团雾气,淡淡而语。
“老酒鬼,今日就此作罢如何?这里可是宫家之地!”
云雾之中,禹风的声音缓缓传出,显然是不想再次交手,命相之力虽然诡异但他现在也不是完全掌握,而且与醉癫狂没有必要打下去。
“禹风,时至今日,你已无资格再叫这一句老酒鬼了。”
醉癫狂猛灌一口酒葫芦中的烈酒,口中爆喝:“命相之力不止你有!”
话音落下,醉癫狂猛的喷出一口酒气,化为冰蓝之息喷涌而至,炙热的冰蓝之炎瞬间燃烧,蔓延开来,将禹风所化云雾瞬间笼罩。
冰蓝之炎越燃越烈,温度节节攀升,但云雾之中的禹风却感觉身躯更加冰冷,由肌肤而入,刺骨冰寒,甚至体内灵力都有些运转迟缓。
短短数息时间,禹风所在云雾竟越来越小,似被醉癫狂冰蓝之炎压制,燃烧消失,甚是诡异。
能够燃烧命相之力的火焰?
第一百二十三章:宫家主母
这一幕几乎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命相,传说中武相境界强者才拥有的能力,武帅巅峰境界强者天赋出众者才有可能领悟的能力,只有完整领悟命相之力,才能突破武相。
传言如此,但谁也没有突破武相,武帅巅峰强者拥有命相之力已经足以纵横北苍,其中以武秋溟为代表。
但谁也没有听说过,有火焰竟能燃烧对方命相之力,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打破了众人常识。
“尊者,小心!”
这时,只听禹唐王朝人群中传出大叫,却是正在疗伤的禹仁,见此场景顿时心中一个咯噔,开口提醒道:“那冰蓝之炎并非火焰,而是冰,极致的冰。”
“冰?”
此言一出,所有武者都是一愣,开玩笑,这散发的分明是炙热之焰,怎么会是冰呢?
“禹仁不会是被打懵了吧?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对,还记得先前北冥岚联手禹仁战醉癫狂吗?一战之后两人衣衫头发之上都是冰晶,看来应该是有点道理的。”
另一侧的北冥岚听闻禹仁之言,也是开口提醒:“不错,禹尊,醉癫狂手段诡异,还请小心。”
醉癫狂冷笑一声,没有任何言语,那蔓延狂暴的冰蓝炎海愈加躁动,将禹风所在的地方也压制的更加的窄小。
“咔咔咔咔…”
阵阵咔嚓的凝固挤压声音突兀而现,那冰蓝炎海看似燃烧竟有凝固之相,将禹风所在之地完全湮没。
但随着云海雾缭之地的压缩,却有一股奇异飘渺之感,扩散开来。
场中气氛瞬间僵硬,一股凝重气息扩散开来,萦绕在众人心头。
众人正紧张时,竟看到醉癫狂淡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下来,让人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其手中酒葫芦之上,那冰蓝之剑缓缓虚幻,消失不见,酒葫芦中缓缓露出些许淡淡的酒雾。
如此情形谁也没有想到,只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凝聚,便听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醉癫狂口中吐出:“剑凝冰炎!”
话音落下,却见冰蓝之炎瞬间凝固,原本的火焰突然冰冷刺骨,成为一团冰冷的冰蓝冰团,随即化为一道道剑芒利刃,涌向云海之中。
不过瞬间,这无数剑芒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云海静静漂浮。
众人顿时为禹风捏了一把汗,却又深深的惊于醉癫狂莫测的实力,诡异的手段。
“散!”
忽然,只听云海中一道凝喝之声传来。
笼罩着禹风的云雾瞬间鼓动翻滚起来,接着猛然炸开,消散不见,而禹风却是完好站立,似是毫发无损。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以置信,醉癫狂这一招竟对禹风毫无作用?太强了,醉癫狂那冰焰威势就让我有些心悸,但对于禹风却…”
“似乎也并不是这么简单,你们看禹风,他的气息虽然平稳,但脸色却是苍白了很多,说明醉癫狂对禹风还是有些压制。”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禹风,醉癫狂眉头微皱,在他看来这一招之下,
禹风必然重伤,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因为这冰焰的强横他很清楚,但事实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冰焰,这是继承流炎冰璃枝的力量,同化了那冰蛛蟒炎之后形成的冰焰。
这冰焰外形气息若火,炙热的温度与狂暴的气息甚至可以侵入肌肤骨血,但其真正可怕的则是冰,流炎冰璃枝的精髓,成形根本。
两者之间强烈的反差对比,在瞬间的冲突中让武者体内造成巨大的冲击,由内而外,却也由外生内,互相作用。
在醉癫狂对此冰焰有所了解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明白这冰焰究竟有多么恐怖。
自然也对禹风此时的状态心生疑惑。
惊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数息功夫醉癫狂已经恢复,酒葫芦口中喷涌而出的冰蓝之炎又开始浓郁起来。
只是众多武者不了解,没有太多的反应,但宫家不同,立族功法:雾影幻诀,与风云息息相关,联系巨大,禹风之命相似云却为风,风之变故对雾自然有所感应。
禹风现在看似正常,但实际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剧烈涌动,若是醉癫狂再次出手,禹风必然无法还手,那到时……
醉癫狂酒葫芦喷吐而出的冰蓝之炎越来越多,甚至自己的身周都笼上了一层冰蓝之色,分明炙热无比,整个人却显得无比冰冷。
可即便如此禹风都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身躯肌肤在微微颤抖。
正在醉癫狂欲要爆发之时,却听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两位前辈,今日是晚辈的成亲之日,能否稍微克制一些?”
众人一愣,却是宫岚站了出来,不禁为其胆识深深赞赏,如此打断两位强者之战,不得不说,真是胆大。
但她所言,两人真的会听吗?
禹风目光盯着醉癫狂毫无动作,而醉癫狂身周冰蓝也只是稍稍一顿,又开始蔓延起来,显然,宫岚还不够分量。
“老醉,差不多了,我们今日不过是来庆贺两家婚事而已。”
这时,却听君弈淡淡开口。
众武者呼吸一顿,有些紧张,而下一刻,便出现了让他们心中惊异的一幕,醉癫狂果然收敛了气息,冰蓝之炎缓缓涌入酒葫芦,整个人身周气息渐渐消散,走了回来,站在君弈身后,大口喝着酒,不再理会禹风。
禹风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落了下来,双脚触地的一瞬间,双腿都有些打颤,禹仁连忙上前将禹风护了回去,在禹唐王朝众人中间恢复。
“多谢君公子。”
宫岚抱拳感谢,缓缓退后。
众人目光汇聚,显然宫家已经不打算让众人再乱下去了,醉癫狂与禹风一战,显然已经很给宫家面子,没有造成大规模破坏,否则,可真是难堪了。
禹风已经赶到,若是武秋溟还来,那事情当真就难以收场了。
宫文涛缓缓起身,还未至众人之前,却被文卿颜一把抓住,自己却走了上来,眉目间英气逼人,果敢干练。
见文卿颜上前,宫文涛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又缓缓坐了回去,没有丝毫尴
尬。
宫家之人也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显然已经见识的次数多了,而且文卿颜在宫家的地位很是不凡。
“今日是小女大婚之日,我代表宫家感谢诸位前来观礼。”
文卿颜轻声开口,声音干练,毫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声音一出,便让人重视起来,淡淡道:“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意外。”
“倒是今日婚事不成,反而有点像是众强的比武现场,欲战扬名,倒是打的潇洒。”
“让我这妇人都看的热血沸腾,想必大家也是。”
文卿颜说着轻轻一笑,让场中武者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口笑着称是,还有些甚至讨论起众人实力强弱来。
只是声音越大,文卿颜脸上的表情却是渐渐消失,轻声道:“但是!”
“我很不开心!”
“这是我女儿的婚事,我宫家喜事,举族之庆,却遭到如此打击,甚至有人还当成一场戏来看。”
文卿颜声色俱厉,秀眉倒竖,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扩散开来,呵斥道:“真当我宫家是摆设不成?”
声音一落,数道强横气息从宫家深处四周骤然而起,全都是武帅境界强者,狂暴,霸道的气息让原本放松的武者脸色大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嘘寒若惊。
“此女有些手段,不可小觑。”
一边莫亦千见此轻轻开口,声音传入君弈耳中。
君弈微微点头,一个外族女子嫁入宫家,竟能让宫家之人如此凝聚,听从号令,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宫家屹立在北苍大陆数百年,上千年,还从未如此狼狈。”
文卿颜声如凝冰,寒意渐浓,淡淡道:“水墨白!”
“到!”
这一声轻喝,让水墨白顿时一个激灵,甚至都顾不得伤势,慌忙站起来,这可不单单是宫家主母,在他心里更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他可不敢怠慢。
“众目睽睽之下强断我女儿亲事,还将这么多的朋友牵扯进来,在我宫家大打出手,你以为…说一句为了我女儿,因为所谓的喜欢,就抢婚,此事便完了吗?”
“这,晚…晚辈不敢!”
水墨白脸色难看,听得出文卿颜语气中的不满,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文卿颜到底什么意思。
“不敢?”
文卿颜冷笑一声,淡淡开口:“呵,我看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呐。”
“呃……”
水墨白不敢接话,只是憨笑一声,静待下文,说得多便错的多。
文卿颜也没有想要继续为难水墨白,目光看向云砚,略带关切问道:“云家主,伤势可还要紧?”
“没有大碍,稍事休养即可。”
云砚开口回应,听着文卿颜的话,现在两家形势微妙,不可大意。
文卿颜闻言点了点头,这才轻轻开口道:“既然如此,还请云家主回去好好休养,莫要留下什么暗疾,至于两家小儿的婚事……”
“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醉入心骨
文卿颜的话一出,整个宫家院中的气氛顿时一变,安静了下来。
这句话虽然说得含蓄,但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很明显的便听了出来,这是要退婚了,以后再说这句话的水分可真的是太大了。
云砚闻言脸色铁青,胸口一阵发闷,一股难以压制的血气涌了上来。
良久,待得胸口的气稍稍顺了一些,血气平缓,云砚这才艰难的开口,问道:“宫主母,你这句话代表的可是宫家的意思?”
“这是自然…”
“放肆!!!”
文卿颜开口,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宫文涛开口喝声打断。
只见宫文涛怒目而起,大步走上前来,对着文卿颜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在乱说些什么?”
“虽然云贤侄与女儿的婚事有所争议,甚至还是有可能被逼迫,但这毕竟没有定性,只是水家小子抢婚的说辞而已。”
“这家族大事也是你能参合的吗?退下去!!”
宫文涛厉声开口,竟当着众人的面呵斥文卿颜,没有丝毫留情,见文卿颜还看自己,又厉声道:“看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随着宫文涛的语气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大,宫家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压抑之感,甚至连家族强者溢散而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似压抑着笑意,或者说是幸灾乐祸更是恰当一些。
文卿颜脸上神情微变,双眉轻皱,秀目含煞,却是冷哼一声,没有发作,淡淡道:“那你自己处理吧。”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向众武者打招呼,文卿颜转头便走。
“哼,妇道人家。”
宫文涛轻喝一声,这才乐呵呵的笑了一声,看向众武者,与云砚寒暄起来,稍作问候。
“这是?”
莫亦千看到场中如此发展,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文卿颜表现出来的样子,与传言宫家之情况略有些出入啊。
“宫家有意思。”
君弈却是轻声一笑,看着款款而去的文卿颜意味深长,她转身离去面带厉色,嘴角却是微微上翘。
人的表情或许会骗人,但表情出现反差,那就不一定了,如此只有两种情况,人极度悲伤,另一种则是开心。
表情是人表达心情最好,最原始,最自然的方式,想要完美的掌控情绪,表情,几乎不可能做得到,你或许可以掌控自己的皮肤,但绝对无法掌控感情。
如此,那文卿颜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不仅如此,宫文涛呵斥文卿颜,看似极其严厉,而且是在众武者面前,当面将她的面子剥下来,很是霸气,威武,但文卿颜离去时,宫文涛转身回来时,嘴角那一瞬间的抽搐。
看来如此呵斥自己的结发妻子,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考验的事情。
“宫家之人不简单,宫岚少有所现,宫文涛笑面难解,文卿颜才是最可怕的人,如此城府。”
君弈淡淡开口,对四家重新有所估量,低声道:“果然,任何事情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宫家如此,那易家呢?”
听着君弈声音且意味深长的话,莫亦千有些艰难,细细盘算,也没有得出结论,心中思量这几句话的意思。
而身后醉癫狂却是手中酒葫芦一顿,白发遮住的眼睛盯着君弈的背影,目光微变,
公子,细致入微。
这一刻,醉癫狂才对君弈稍稍有了些了解。
宫家内堂,宫文涛正乐呵呵的宽慰着云砚,周围武者的气氛也渐渐平和了下来。
“云兄,妇道人家的话你不要太在意,还是好好疗伤,身体重要啊!”
宫文涛开口,对云砚的伤势略显关心,也问起云翌的伤情:“云贤侄,这,还好吧?可不要错过了治疗时机啊。”
“多谢文涛兄关心了,我们还好。”
云砚闻言,脸色这才稍稍有些缓和,但也听得出宫文涛话中的暧昧之意,也不知是从了文卿颜的意思,却顾及云家面子,还是当真没有在意水墨白之言。
“那就好,那就好。”
宫文涛呵呵一笑,略显放松。
云砚叹了口气,事情竟到了如此局面,一抬头,却见易古站起身,向这边走来,看样子有话要说。
只是还没有开口,却听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宫家主,既然事情暂了,那我们也就告辞了。”
众人目光看去,却是君弈打破了局面,指了指内院轻声道:“此番迫不得已之间,略微有些失礼,还望宫家主海涵。”
“哈哈,君少说的哪里话,大家一时误会,不碍事,我们也是难得看了一场如此多高手交战的场面。”
宫文涛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将意君弈言语之中的歉意放在心上。
“那我们就不打扰家主了,想必家主还有些事情要做。”
君弈微微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润顺心,让人生不起一丝反感来。
“是啊,宫家主,我们就不叨扰了。”
“改日上门,宫家主可不要将我等拒之门外啊!”
“宫家一聚难得,让我等很是尽兴,呃?咳…咳,恩恩……”
君弈声音落下,前来宫家道贺的武者纷纷开口,云,宫两家成亲之事被搅,还牵扯到了北苍如今极为神秘的君公子,而且众多强者出手,都没有能奈何君弈一行人,这些出手者包含了北苍一半还多的顶尖势力。
先前看的多,大家都有份,但现在走的晚,嘿嘿,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谁愿意自己的丑事被人公开呢?现在趁乱离开,才是上策。
“好好,此番没有招待好各位,当真惭愧。”
宫文涛乐呵呵的开口,没有一丝介意,招呼众人离开:“还望不要怪罪。”
众武者受宠若惊,一个个告罪离开,心中却感念着宫文涛为人之平和,一时好评如潮,对宫文涛的评价大大的提升。
云砚与易古等人看着君弈三人离开的背影暗自发恨,却又无能为力,此番来带的人并不多,毕竟四大家族之间的喜事,谁会想着还有人去闹事呢?
见君弈离开,他们也准备离去了。
城门前,众人纷纷告辞,君弈一行人缓步离开,但少有人与他们打招呼,毕竟君弈结怨的势力太多了,而且还是顶尖势力,除了君弈这个疯子,谁敢触其霉头?
“君公子,请留步!”
但事有例外,只见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是一少年,衣着华丽,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很是不凡,显然背景不简单。
“君公子,幸会。”
华衣少年拱了拱手,神情语气略带敬佩,自我介绍道:“
在下澜煌王朝段佑寒,这是在下的叔叔段昌。”
“君公子,前辈。”
段昌,澜煌王朝帝王胞弟,武帅初期境界的强者,虽然位高实力强劲,但丝毫没有傲然之感,这非是莫亦千与醉癫狂的缘故,神情没有丝毫做作,显然为人如此。
“原来是澜煌太子,真是失礼。”
君弈开口寒暄回应,莫亦千稍稍点头,醉癫狂却是丝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很是漠然。
“不知太子殿下找在下是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
段佑寒连连摆手,脸上挂着些许苦笑,微微道:“君公子这可是折煞我了。”
“武封王朝一事之后,君公子名扬天下,在下仰慕公子许久,却未有机会一见。”
“今日相遇当真是意外之喜,宫家内院,公子再展神威,令在下甘拜下风。”
“冒昧问一句,不知君公子是否有时间?还请移步前往澜煌王朝,让在下好好招待招待,父皇也对君公子这般少年俊才念叨久已。”
段佑寒一番话说得至诚至恳,而且将姿态放的极低,甚至可以说是放在长者的位置,尊敬来形容都不为过。
“多谢太子殿下和尊上的赏识,不过在下还有事情要做,恐怕无法前往,抱歉了。”
君弈脸上笑意未变,拒绝了段佑寒的邀请。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
段佑寒闻言有些失望,脸色随即恢复,又笑着道:“无妨,若是君公子有时间,澜煌王朝随时欢迎。”
说着段佑寒一抹腰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金色令牌,递给君弈,开口道:“这是我的令牌,其中有我的一滴精血,到澜煌之后,出示这令牌,即可畅通无阻。”
“多谢殿下。”
君弈也没有矫情,已经拒绝了邀请,若再不将这令牌收下,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君公子!君公子!”
段佑寒正要告辞,却听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目光。
“渲儿,莫要胡闹!”
目光所至,却是石聪等人赶到,喊住君弈的正是石墨渲。
“抱歉,让诸位见笑了,小女有些顽皮。”
石聪脸色有些尴尬,但随即掩去,轻笑告罪一声,目光一扫一边段佑寒,不由一愣,慌忙道:“太子殿下,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不碍事。”
段佑寒笑着摆了摆手,他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平时为人平和,口碑不错。
“这是石家家主,石聪,其女儿石墨渲。”
君弈看得出段佑寒不认识石聪等人,笑着开口介绍,说完对着石聪道:“澜煌王朝太子,我想就不用多说了吧?”
“不用,不用。”
石聪连连摆手,石墨渲却是吐了吐舌头,知道先前有些唐突了,只是宫家内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一来君弈救了石墨渲一次,二来又在宫家大展身手。
自古美人爱英雄,尤其是救了自己命的英雄,更不用说石墨渲刚过及笄之年,正是少年情窦初开之时,自然有些情不自禁。
段佑寒笑着点头,看了一眼一边的石墨渲。
那一抹青绿入眼,嵌入心骨,发尖淡淡的清香,入鼻而醉。
第一百二十五章:再入宫家
段佑寒,澜煌王朝太子,自小便受万般恩宠,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世家美女不想入澜煌皇室。
见识过了太多各色各样的美女,但石墨渲这种纯净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
自己身上澜煌太子,却无丝毫盛气凌人之感,霸道之意,心态平和,自然也希望寻找一个与自己心态相近的人。
石墨渲正在这时冲入了自己的心中。
君弈看了看段佑寒,又看了看石墨渲,没想到段佑寒竟然还好这一口,自己这算不算牵线呢?
石聪也是极有阅历,自然看得出段佑寒的心思,心中不由得窃喜,君弈虽好,但太过强势,树敌也的多,相比之下,若是石墨渲能与段佑寒在一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段昌见此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轻声道:“佑寒?佑寒!”
几声轻呼之后,段佑寒才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尴尬,歉意道:“抱歉,失礼了。”
“石家主,石小姐,若是有时间可以来澜煌王朝游玩游玩,我们澜煌境内也有很多美景,到时候可以陪两位多走一走。”
段佑寒轻轻一笑,对着石家两人介绍起来,模样很是热情,比起与君弈交谈起来更显熟络,尤其是目光一直盯着石墨渲。
“啊?恩?哦,好,好好好!”
石聪看了看段佑寒的目光心中大喜,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连连道:“太子殿下放心,只要不叨扰殿下,我们一定会来打扰。”
石墨渲听着两人的话声音有些无语,她虽然单纯些,但不是傻子,父亲这样子显然是想让自己嫁给段佑寒。
这人虽面相不错,为人平和,但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呀,而且哪里有君公子霸气啊?而且还有救命之恩呢。
石墨渲心里想着,但却不好当面说,只是腹诽罢了。
“那当真是极好。”
段佑寒闻言当即大喜,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多言。便向君弈等人告辞:“君公子,那我们就此告辞,改日再见。”
见段佑寒一行人离开,石墨渲偷偷在其身后吐了吐舌头,这才看向君弈,关心道:“君公子,你没事吧?”
“我很好,多谢石小姐关心了。”
君弈淡淡开口,问及他们的行动,道:“你们是准备回去了吗?”
“是啊,本来是想凑凑热闹,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好没有危及太多。”
石聪感叹一声,长出一口气,宫家之事,强者之争,若有损失对他们来说也只有被动承受,不过还好。
“哦,那我们就不打扰公子了。”
没有太多纠缠,石聪便开口告辞,拉着还想再和君弈叙叙旧的石墨渲快步离开。
“哎,哎,别急啊,别……”
目送众人离去,一时聊天寒暄,这徽安城又安静了下来,武者纷纷离去,倒是清净了些许。
“怎么?看上这小姑娘了?”
这时君弈脑海中一道轻柔,戏谑的声音传来,让君弈从发呆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君弈闻言不由得嘴角上弯,不由得轻轻一笑:“嗯?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算算
的味道?”
“你…”
洛妃有些难为情,只是轻哼一声道:“随你咯,不跟你说了。”
短短几句话,却让君弈倍感温馨。
“这次北苍大陆可就热闹咯!”
莫亦千看了看这城门,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离开的太简单了,不由得开口问道:“公子,我们这就离开了?”
“离开?”
君弈反问一声,看了一眼莫亦千意味深长,随后目光瞥向另一边,淡淡道:“当然不会,这不是来了?”
莫亦千一愣,随着君弈目光看去,一婢女小心翼翼,向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恭敬道:“君公子,我家夫人有请。”
莫亦千看向君弈,君弈淡淡一笑,轻声道:“宫夫人,真是客气。”
婢女闻言一愣,没有回应,低头带路。
宫家大院。
随着君弈等人的告辞,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下人和家族护卫都开始收拾残局,武者之战虽然是有所压制,但多少还是有些破坏,这些都需要整理。
大院另一侧,一处靠后而不显眼的地方,一扇门静静的镶嵌着,门框略有灰尘,显然不是常常走动。
君弈等人便在婢女的引导下,从此门而入,再回宫家。
一处幽静庭院,无数身影在坐,大多都喝着茶,聊天,乐乐呵呵的,也有人身上气息波动,略有异常,正在调息。
“卫鸿,真是没有想到,最后竟成了这样。”
宫文涛开口,语气之中感叹颇多,四家友情,怕是要到此为止了,即便还有些许情义,也回不去以前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云家的野心有些大了。”
水卫鸿轻叹一声,他们也如水墨白一代一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扶而培养出来的感情,哪里是随便说说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与云砚动手的原因。
“倒是墨白这孩子有些出人意料。”
文卿颜开口,语气之中有些赞赏,道:“都说这孩子无争无求的,只对外物花草感兴趣,今日看来,倒不全是嘛?还是有些血性的。”
“呵呵,夫人说的对,水墨白这孩子可是成长了很多啊。”
宫文涛闻言还不等水卫鸿开口,却是连忙回应,看向文卿颜还有些许讨好之意。
文卿颜却是撇了撇嘴,微微道:“怎么样?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吧?在人前耍威风的感觉怎么样?”
“嘿嘿,还不…”
宫文涛低声一笑,有些开心,正要回应,却见文卿颜双目含煞,口中还意味深长的拖声道:“嗯……?”
“这感觉,这…”
宫文涛脸上的表情一僵,接着便讨好起来,轻声道:“这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居然让夫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伤了面子,真是该死!”
“稍后我便亲自为夫人做上一桌好菜,嘿嘿,赔赔罪。”
文卿颜这才神情平缓下来,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咳…”
水卫鸿有些尴尬,知道他们两人恩爱,但没有想到如此恩爱,真是让人措手不及,狠狠的吃了一把狗粮,
只好开口转移话题道:“墨白长大了,我这当父亲的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开口,可是把我也吓得不轻呐。”
“你这个老狐狸!”
宫文涛点了点水卫鸿,意味深长。
他才不相信这老小子什么也不知道,当真就这么胆大,看起来在内堂的时候装的人模狗样的,实则可是将家族抛开,进退皆可。
打断求婚了,正好随了水墨白的愿,若是没有,被云家抓住不放,也可以说是小孩子的事情,胡搅蛮缠。
当真是打的好算盘。
“哎,你这说的,怎么好像我是有意安排的。”
水卫鸿才不肯让宫文涛如此坐实,连忙开口反驳。
文卿颜打断两人的话,轻嗔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还在这打哑谜,真是的,孩子也醒了。”
几人看去,水墨白缓缓睁开眼睛,伤势稳定,宫岚在一边陪着,见此也是走上前来,问道:“伤势无碍吧?”
“还好,没有什么问题,云翌虽狠,但也没有讨得到什么好。”
水墨白心中一暖,喜悦之感涌上心头,回应宫岚。
“墨白,这次插手,你是不是与君弈有所联系?”
宫文涛开口询问,毕竟以水墨白一个,或者水家,还不足以站出来阻止,但若是再加上君弈就不一样了,越是神秘越让人忌惮。
“这,没有。”
水墨白一愣,接着微微摇头,没有承受。
但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却是心下了然,水卫鸿心中苦笑,这小子还是不成熟。
宫岚翻了翻白眼,拧了水墨白一把,有些无奈。
正在水墨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的时候,一婢女走了进来。
恭敬行礼道:“家主,夫人,君公子到了。”
随着婢女声音落下,君弈三人缓缓走入,那温润的笑意让看到的人都如沐春风,生不起一丝反感来,莫亦千还是面无表情,亦步亦趋的跟在君弈身侧。
当然还有一个走到哪里都离不了酒的醉癫狂,看似不修边幅却又不邋遢,让人无奈。
“君公子,这次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呀!”
宫文涛站起身来率先开口,对君弈可不敢小觑,不说其自身,莫亦千和醉癫狂也是要他慎重对待的人物,熟络道:“这北苍年轻一辈,想来无人是公子的对手吧?”
“宫家主这可是捧杀啊,晚辈受不起。”
君弈淡淡开口,虽是谦言,但神情却没有一丝惶恐,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实力,这不是自大,而是理所应当。
“好,好一个青年俊杰。”
文卿颜开口赞赏,在北苍大陆四大顶尖势力水,宫家主面前,君弈竟如此不卑不亢,言行自如,当真不一般,开口道:“若是岚愿意,说不得我还要将女儿嫁给你。”
“娘…”
宫岚闻言微微皱眉,很是不满,说着目光还看了看一边的水墨白,似是怕他多想。
“宫夫人说笑了。”
君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看水公子与宫小姐倒相配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话里有话
宫家事变之后,大家虽然坐在一起,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偶尔还有几家亲近之事,但都没有太过。
捅破一层窗户,不单单代表着破坏,还有新关系的建立和势力的交互。
所以两家都没有拿水墨白与宫岚之事开玩笑,但君弈却是打破了双方最微妙的情感隔阂。
“难道不是吗?”
君弈看了看众人,轻声开口,脸上甚至还挂着些疑惑的表情。
“君公子可是玩笑了,小女与云翌还有亲事在身呢。”
宫文涛咳了一声,笑着开口,几人也是微微点头,水墨白脸色不佳,但也没说什么,知道事情急不得。
“哦?我看未必吧?”
君弈微微一笑,落座椅子,随意道:“云翌如此行径,于四家情义不顾,威胁,逼迫,这般亲事,怕也不是什么站得住脚的吧?”
说着,君弈看了看宫文涛,目光却是落在文卿颜身上,意味深长道:“如此利用,感情想必也没有多深。”
“不为女儿着想,也想想家族,毕竟只有一个女儿,也只有…一个宫家。”
君弈的声音传来,厅堂之中的气氛渐渐凝固,尤其是文卿颜,更是盯着君弈,想要知道他所言背后的意思,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咳。”
宫文涛轻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开口道:“呵呵,我们先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
“嗯。”
君弈微微点头,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轻声道:“这些东西你们想必也都清楚,不过就是不想开口,毕竟做先撕破脸皮的人压力可是很大的,那就说说别的。”
“宫夫人,你找我来,想必不是为了听我胡言乱语的吧?”
“英雄出少年,君公子果然异于常人。”
文卿颜开口,也没有再隐瞒什么,开门见山道:“水墨白能有今日之举,想必与你有关吧?”
君弈把玩着手中茶杯,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淡淡道:“何以见得呢?”
“水墨白是我的后辈,四家水家之子,当代少家主。”
文卿颜开口,清亮的声音传出,别有一番飒爽之感,微微道:“但他并不称职,不是水家人心目中的少家主,不具有领袖才能。”
水墨白闻言有些尴尬,脸色稍红,被文卿颜如此点破,这还是他心中妻子人选的母亲,想象中的未来丈母娘。
这种人物,可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即便生气也暂时不能反驳。
只不过文卿颜却似乎没有这种想法,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开口道:“或许是他自己幡然醒悟,又或者真的是因为岚儿与云翌成亲之事受到了刺激,才发生了改变。”
“但即便如此,他还不具备短短数个月便成长至此的能力,四家情谊远没有他们年轻人想的那么简单。”
文卿颜说着,场中众人的神情也渐渐严肃了下来,尤其是宫文涛与水卫鸿,小辈可以不用考虑事情的发生和收尾,那是因为有父辈的存在。
“可
是这一次,你被牵扯了进来。”
君弈静静的听着,对文卿颜的判断有又了些许完整的认知,这女人果然有手段,短短时间能将问题分析到如此地步,当真可怕。
宫文涛轻呼一口气,接着文卿颜的话轻声道:“云、宫两家亲事,成也好,毁也罢,这本是四家之事,关上门来大家是一家人,什么话都好说。”
“可是牵扯到其他的势力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北苍大陆的顶尖势力,那更是非同小可。”
君弈闻言手中动作稍稍一顿,眼中有一道光芒闪烁,宫文涛这句话似乎话里有话,不由得直接点出:“宫家主,不如直接点来的好。”
“呵呵。”
宫文涛却是轻声一笑,没有回应,显然,这些不是君弈所能知道的,这关乎四家之根,文卿颜接起话,微微开口道:“若是其他人或许也是一样。”
“但唯独的你…君弈,不行。”
水卫鸿眉头皱起,水墨白也是有些没有理解,怎么从君弈进门开始,就直入主题,而且没有一点寒暄,似乎早就有商量一般。
这其实便是在争抢话语权,君弈一进门便咄咄紧逼,没有拿自己当外人,也从侧面告诉了众人,自己确实与水墨白有所联系,或者说,这一出抢婚大戏,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共同所谋,各有得利。
所以才有如今文卿颜强压开口,从事情细微处入手,抢回话语权。
至于如此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让众人都差不多站在了一个立场。
水卫鸿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简单点说,是因为你的神秘,北苍大陆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人,陌生的强者,甚至代表一个陌生的势力,这让人警惕。”
“还有,便是你似乎与这几件事都有或多或少的关联,虽然都是极其微弱的可能性,但这已经足以让我们有所判断。”
“与内,我们自分敌我;而与你,我们才是敌我,明白吗?”
君弈点了点头,心中了然,果然,还是自己太过高调了,太过强烈的意愿想要搅浑北苍的水,却也让自己暴露在视野之下。
只不过这是必须暴露的,武封九婴魂灵是自己必须要得到的,北苍大陆是自己的一个暂过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同时,君弈也终于正视起了顶尖势力,眼前几人便是代表,自己的事情做得如此隐晦,可以说没有一丝痕迹,也可以让他们联系到自己。
果然,上位者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水墨白阻止岚儿与云翌之婚事,这是理所应当,有人趁机搅局也是理所应当,这些我们心中都有准备。”
文卿颜开口,盯着君弈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清亮道:“但唯独是你,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直接的联系,没有理由是你站了出来。”
“但也恰恰是你,因为你的出现,顺利的将这场婚事阻断,因为水墨白还没有这样的分量。”
“那我们也就不用再废话了,直接告诉我,你们的想法。”
君弈淡淡开口,一股无形之威扩散开来。
这让宫文涛等人稍稍一顿,这俨然是一个已具霸道,威严的上位者。
几人对视一眼,水卫鸿深吸一口气,凝声道:“我很感谢君公子为我儿墨白所提供的帮助,至少为他争取到了不再后悔的机会,而且也或真或假的暴露出了云家的野心。”
“至此,我可以说,我们至少是朋友,而且是已经有了信任基础的朋友,这一点,很难得。”
“好,几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君弈微微点头,多少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上位者都不简单。
文卿颜看着君弈,目光意味深长,这少年当真恐怖,不简单,北苍大陆年轻一辈无人能比其城府,果然是女儿的好归宿。
宫文涛哈哈一笑,气氛蓦然一松,水墨白与宫岚也松了一口气,几人说话间的气场实在压抑,连呼吸都下意识的要控制。
“君公子想必今日也是累了,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院落。”
宫文涛客气的开口,也对着莫亦千和醉癫狂微微道:“也供二位好好休息,恢复恢复状态。”
“麻烦宫家主了。”
君弈没有多言,稍稍开口,便随着婢女离去。
莫亦千与醉癫狂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只是沉默着来,沉默着走,却就是因为如此,才让宫文涛等人对君弈忌惮非常。
宫文涛看着君弈离开,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这少年,当真可怕。”
“实力也好,城府也好,都远非常人可及,这种人,真不想得罪啊!”
文卿颜也是微微叹气,虽然君弈是小辈,但谈吐举止间不落俗套,大气随意,上位感十足,即便是她,也要小心斟酌。
水卫鸿也是轻轻点头,深以为然,不仅如此,还有醉癫狂,北苍大陆赫赫有名的剑者竟也跟随了君弈。
倒是水墨白有些茫然,在他眼里,众人只不过谈了些许事情,说话虽然刀光剑影的,但没有实质,不知到底在感叹什么。
君弈等人随着婢女一路深入,到了一处院落,幽静雅致,倒是装扮的不错。
婢女退下,君弈也坐在院中,看着远处太阳渐渐落下,天色渐暗,三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莫亦千皱着眉头,心中有些疑惑,实在是不吐不快,不由得开口问道:“公子,刚刚这是……”
“呵呵,这些家伙,都是些老狐狸。”
君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示意莫亦千与醉癫狂坐下,解释道:“他们是忌惮我们背后是否还有人。”
“而且他们还不知我们的目的,对他们来说,我们是陌生的,北苍大陆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他们警惕,生怕我们有所谋求,让这北苍产生翻天覆地的变故。”
莫亦千微微点头,声音低沉道:“那我们要不要连夜离开?”
“不用在意。”
君弈摇了摇头,看着天边渐渐显露的星星,低声道:“齿轮已经转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丛林杀机
院中沉默,不知何时虫鸣声渐渐响起,伴随着醉癫狂闷声灌酒的声音,让人不免有些压抑。
君弈看了看醉癫狂的样子,不由得有些苦笑,无奈道:“你现在可真是当得起老酒鬼这么名字。”
“人之代号而已,无所谓。”
醉癫狂耸了耸肩,吐出一口酒气,淡淡回应。
“今日让你停手,是不是有些不快?”
看着醉癫狂闷闷的样子,君弈轻轻开口,他不想自己人有隔阂,虽然自己对醉癫狂有禁神压制,但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醉癫狂虽然性格有所变化,但本质却还是那个醉癫狂,听到君弈的问题,盯着君弈的眼神好一会,才开口回应:“是!”
“禹风是我至交好友,数十年近百年的交情,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危机,生死险境,我救过他的命,他也舍生助我。”
随着醉癫狂的述说,自己似有沉浸在回忆之中,语气渐渐低沉,讲起了他们曾经的故事,那是一个很傲气少年与洒脱酒童的故事。
简单的叙述,让君弈也明白,认识了他们的感觉,明白对这份感情醉癫狂所抱有的态度:真挚,刻骨。
这也是醉癫狂在遭遇背叛之后,性情大变的原因。
“只是没有想到,呵呵…”
醉癫狂长叹一声,自嘲一笑,开口道:“他竟然背叛了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认识?那时候我只是一个酒童,有什么值得他亲近之处?若不是,那就是他从某一刻背叛,之后的亲近,真诚都是伪装出来的面具。”
醉癫狂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眼角似有晶莹闪过,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低声咆哮。
“这戏演的真好。”
没有回应,君弈与莫亦千两人也不知如何安慰,言语总是苍白的,堂而皇之的论调往往会让人反感,能从中走出来的大抵只有自己,这也是君弈选中他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实力,还有坚定的心性。
“禹风当真是背叛了吗?”
君弈看着天边最亮的星辰,口中低吟,想起那日他们在浅雾山畅饮,禹风与醉癫狂没有丝毫强者的霸道,众人以酒为乐,做了回酒肉知己,那时的禹风,言辞真诚,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他能做出这般事来,或许这就是隔皮之人心。
无言相对,众人都开始盘膝恢复,调整状态,武者的世界没有绝对的安全,时时刻刻要保持警惕,唯一能完全相信的便是自己的实力。
翌日,阳光普照。
君弈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出门,莫亦千与醉癫狂早已经在等他了,三人与宫文涛,水卫鸿互相辞别,水墨白的伤势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君公子,归路遥远,还望小心。”
水卫鸿小心叮嘱,宫文涛等人也是一般,君弈目光深邃,轻轻点头。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
宫文涛看着君弈等人的背影,凝声开口,一边的文卿颜也是轻叹一声,有些伤感,不知是否在自言自语:“若是他不死,当真值得我们
一搏。”
一行人走在路上,莫亦千越想越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公子,我怎么感觉这几个老家伙好像话里有话啊?”
“这些家伙没一个是好东西。”
君弈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看着林间茂密的树叶,杂草丛生,鲜花绽放,微微道:“他们的想法多着呢。”
“虽然我们帮了他们,但对他们来说依然是外人,或者地整个北苍大陆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他们很想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背后是否还有人。”
莫亦千闻言眉头皱的更深,眼含煞气,讥讽道:“真是可笑,他们也将自己当成了人物,哼。”
“所以,他们想要知道一些东西,就会有所行动,包括这一次留我们。”
君弈嘴角上弯,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公子你是说?”
莫亦千闻言心头一凛,体内煞气喷涌,沉声道:“他们想对我们出手。”
“所有人受伤,趁乱离开,风险或是最低,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君弈示意莫亦千淡定,口中吐气,微微道:“我们有所逗留,可不单单是我们自己修身养性。”
“还比如…….即将前来欢送我们离开的人。”
莫亦千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身周灵力瞬间爆发,将君弈笼在其中。
醉癫狂毫无反应,只是一如往常,喝着手中酒葫芦的酒,似乎永远都喝不完一般,无穷无尽。
在君弈话音落下,林间顿时灵气涌动,数道破风声从外飞驰而来,向这里逼近,人数不多,但实力却让人心惊。
“桀桀,君弈,今日你们别想离开!”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飘忽不定,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哪里来的宵小之徒,装神弄鬼,真是可笑。”
莫亦千冷声开口,讥讽起来,目光却是锁定了身侧不远处。
“莫亦千!今日便你送你去见鬼神!”
一句话音落下,数道身影显现。
三方合围,武帅境界的威势霸道扩散,将君弈三人困在其中,正是罪剑宗许渊,抚羽山庄北冥岚,苍玄宗沐玄衣,这次似有十足之信心。
“你们几个手下败将,真是不怕死!”
莫亦千冷笑一声,有些难以理解,这三人他们还不放在心上,或许只需要醉癫狂一人便足够解决了。
“这次或许不同了。”
北冥岚冷笑一声,拔剑而立,道道阴幽气息从其剑身荡漾开来。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太多废话,北冥岚抬掌狠狠的拍至剑身,阴幽之息喷吐开来,正对莫亦千。
与此同时,许渊与沐玄衣已袭至身前,至左右两侧,灵力涌动,将几人封锁其中,许渊剑芒浩然,直斩醉癫狂。
而沐玄衣则是口中吐雾,水烟弥漫,将莫亦千封锁左右,欲使北冥岚一击而中。
如此一来,君弈倒是空闲了下来,见三人攻伐而至,他也没有逞强,闪身后退,武帅境界强者的战斗,他还没有参与的资格。
弈身形还未落下,却感觉一股危险气息袭来,体内灵力涌动,黑雾瞬间从体内喷涌而出,将其掩入其中。
黑雾刚刚升起,三股武君境界的气息合力杀来,狠狠的轰入黑雾之中。
那浓稠的雾气一阵翻涌,而后渐渐归于平静,没有了动静,三道身影在三方落下,将黑雾包围其中,正是叶城,何子墨,昼宇凡。
“缩头乌龟,什么北苍年轻一辈第一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色而已。”
何子墨冷笑一声,讥讽开口,但却没有丝毫放松,警惕黑雾之中,君弈手段之诡异,不得不防。
另一侧,莫亦千见对方动手,蓦然抽刀而出,横劈斩过,凛然霸道的刀势让人望而生畏,刀锋抹过,沐玄衣刚刚笼罩而起的水雾顿时劈散,崩裂。
水雾切开,莫亦千刚刚看到外面君弈所在之处的变故,忍不住大吼一声:“公子!”
慌忙间,莫亦千正要上前,却见一道阴幽漆黑的剑竖直略来,映入莫亦千的眼中,缓慢无比,但眨眼间已经到了近前。
“给老子滚开!”
莫亦千刀身燃火,持炎而砍,北冥岚打出那阴幽之剑瞬间两断。
还未脱身,沐玄衣欺身而上,数颗水珠浮现身周,疾射莫亦千,不得已,莫亦千只能反手反击。
或是宫家内院一战,让他们知晓莫亦千近身之战,强横霸道,配合这一把炎刀,更是让人难以招架,这才选择了拖延。
同时,许渊剑斩醉癫狂,直至身前,醉癫狂才放下手中酒葫芦。
看着瞳孔中渐渐放大身影,醉癫狂打出一个嗝,酒气逼人,随即,张口喷吐,一股冰蓝之息喷涌而出,瞬间将许渊湮没其中。
“呵。”
醉癫狂冷笑一声,如此程度也敢挑战自己,当真是天真,正要出手解决君弈那边的麻烦,却听“嗤拉”一声!
只见许渊一剑斩下,将醉癫狂喷吐而出的冰蓝之息一分为二,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倒退几步,脸色凝重。
“哦?”
醉癫狂目光一闪,没有想到这许渊以剑入身之后还有手段,但对他来说,许渊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持剑者,当以剑为伴,奉为知己,而不是利用的对象。
至少以剑入身,让醉癫狂很是不耻,所以面对许渊,他不想出剑,这或许是对自己炎璃承渊的尊重。
许渊神情凝重,自己还是低估了醉癫狂,不由得更加警惕,目光掠向一边,沐玄衣与北冥岚也与莫亦千战在一起,无法脱身,看来只能靠那三个小子了。
正想着,许渊双目一缩,却见醉癫狂竟将酒葫芦别在腰间,竟不准备用炎璃承渊,这是在小看自己?
如此一幕,让许渊如何能忍,强者自由尊严。
另一侧,昼宇凡三人见君弈隐于黑雾之中,不免有些着急,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君弈,只要拿下他,一切就不一样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正要齐齐出手,却见黑雾一颤,一道身影疾射而出,向远处掠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阿弥陀佛
“他跑了!”
叶城见状惊呼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君弈飞奔的方向正是自己这边,宫家之中君弈的强横,在他心中多少留下了阴影,所以在君弈冲来的时候,一时竟没有阻止。
“你…”
何子墨脸色难看,想要喝骂,但现在却不是时候,只能冷哼一声,低吼:“追上去!”
“哼!”
昼宇凡也是神情凝重,急速追去。
叶城没有吭声,自知是自己出了问题,也跟了上去,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想追的,刚刚出手,是因为三人,又有三位武帅强者在,所以他心中有底。
若是只有三人面对君弈,说实话,叶城自己还真没有多大信心。
宫家内院之中,君弈大显神威,武君初期的境界力敌武君后期的易辰海,几乎是摧枯拉朽,实力之强让人感觉可怕。
他在侧面观战,君弈近身之战中瞬间产生的爆发力让他的心都有点停止跳动,这哪里是一个武君初期武者能爆发出的威势?
若是真的那自己这武君初期是假的吗?
但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拼一把。
树林之中,君弈疾速而行,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能看到的只有平淡冷静。
随着君弈的移动,树林越来越密,周围妖兽虫鸣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树林草木虽多,但土地却越来越暗沉,地势偏僻。
这时,君弈脑海中一道关切,温柔之声忽然响起,柔声道:“君大哥,要我出手吗?”
“不用。”
君弈微微一笑,神情淡然下来,回应道:“我只是不想惊动别人,他们三个还没有资格让我狼狈而逃。”
“让你担心了。”
洛妃闻言轻轻一笑,那清脆的声音,让君弈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娇嗔道:“也不怕老莫他们担心了。”
“无妨,我很快就解决他们。”
君弈安慰洛妃一声,神情渐渐严肃,眼底甚至掠起一道兴奋之色。
君家之人大抵都有这样的情绪,自出生便以战为生,他们不畏死,性格霸道,性情张狂,战力更是强横。
这是他们在天域立足巅峰的原因,也是招人嫉妒,引来祸患的根本。
“这小子跑的真快!”
昼宇凡脸色难看,口中恨恨的发着牢骚,脚下速度越来越快,心中着急,低喝道:“叶城这小子,竟然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真是混蛋!”
“快追,少废话。”
何子墨凝声开口,比起昼宇凡的浮躁来,他要稍稍定心一些。
叶城没有开口,只是努力的跟着,但要稍稍落后两人几步,对君弈的忌惮,让他无暇开口,甚至已经想着什么时候逃跑,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嗯?小心!”
三人飞奔,突然,何子墨神色一顿,连忙开口提醒,他是武君中期,比起叶城与昼宇凡来说能感应到的地方要稍稍远一些。
三人警惕,叶城也认真了起来,不管心中如何,但至少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稍稍靠近,却见君弈静静站在那里,是一处高点山丘,负手远观,整个人无比安静,身周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没有防备。
昼宇凡三人呈三角而站,将君弈围在中间,落下瞬间没有丝毫犹豫,灵力瞬间咆哮,三道短剑抛出。
三人体内灵力喷涌,狠狠轰入短剑之中。
“嗤!”
虽然灵力涌入,以几人脚下为边,一道道纹路出现,向着君弈蔓延而去,淡白色的光芒缓缓升起,若梦若幻。
君弈所立之位,一块纯白圆环浮现,一轮圆月骤然而现,掠过君弈的身躯,盖在其头顶之上。
圆月归位,君弈的气息瞬间被隔绝。
至此,何子墨等人才松了一口气,顿时放松了下来,脸上的凝重消失不见,甚至还挂上了笑容。
“现在,我看你还怎么办!哈哈哈哈…”
昼宇凡大叫一声,笑声放肆狂妄,得意无比,狞笑道:“北苍年轻一辈第一人?就凭你?一个残废带着一个奴才,没有家族的孤儿,真是可笑。”
此言一出,君弈的身躯蓦然一顿,身周原本浮动的衣袖都安静了下来。
“好了,快解决吧,迟则生变。”
何子墨看着张狂的昼宇凡,眉头皱起,稍稍有些不喜。
“嘿,这会生什么变?”
昼宇凡毫不在意,冷声道:“此月剑破镜阵乃灵阶上品阵法,他怎么可能挣脱?”
叶城却看着眼前的情况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一股恐惧的情绪竟滋生起来,压抑的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叶城很清楚,自己能走到如今地步,靠的不是天赋,也不是过人的心智,而是机敏的预感,对危机的预感,他有一种意外的感觉,让他躲过无数次的危机。
这次,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骗自己。
昼宇凡狞笑一声,看着圆月之下的君弈轻蔑一笑,什么北苍年轻一辈第一人,只要他轻轻拨动短剑,三剑同出,圆月封印之下,君弈必死。
正在他抬手要拨动短剑,亲手解决君弈之时,却见君弈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盯着自己,那眼神漠然,冰冷,似要将自己撕碎一般,不敢直视。
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昼宇凡心中嗤笑一声,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说什么恐惧。
一指弹出,刚刚碰触到短剑,却推不动分毫,不知何时,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和尚,正双手合十,抬头看来。
“阿弥陀佛。”
小和尚口中轻吟,道道金芒散发而出,看起来神圣祥和。
“哪里来的小和尚在这里搅局?”
昼宇凡心中一紧,警惕起来,灵力涌动正对着和尚,何子墨沉声开口道:“小和尚莫要多管闲事。”
“施主此言差矣。”
小和尚轻轻一笑,笑意祥和,微微道:“出家人路见不平,自然要插上一手。”
“不如看在小僧的份上,放下屠刀,饶他一命如何?”
“饶他一命?”
昼宇凡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狂笑起来,好一会才不屑道:“你算什
么东西竟敢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
“现在走还来得及,快快的滚蛋,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
“若是你执迷不悟,一会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走不了了。”
君弈似是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上空的小和尚,心中稍暖,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与洛玉馨游街遇到的小和尚,空心。
当真是有缘,不过就是有些傻。
“众生平等,施主何必执迷不悟呢?”
空心有些失望,有些无奈,为何总要杀戮?众生万灵生而平等,何不能和平相处?那不是很好吗?
“我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和尚?你傻了吧?突然冒出来嗦嗦的说了一大堆,我看你是真的想死吧?”
昼宇凡心底的暴躁突然涌起,不想再和这和尚废话下去,再说,自己可能要被气死,当然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或许只有解决他,似乎更好一些。
“好了,小和尚,你已经尽力了,也对得起你心中之佛,离开吧。”
何子墨淡淡开口,轻声说完,便对着昼宇凡与叶城微微点头,开始动手。
三人手指刚刚触碰到短剑,却见触碰的地方闪起一点金芒,众人眉头一皱,正要再次用力时,却见那金芒闪烁,如平静的湖面滴入一滴水,打破了宁静。
一道道涟漪出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金芒越扩越大,越来越多,数息之间,这一片山丘四周都被金芒所笼罩,一股祥和平静之感涌入三人心中,竟有一种放弃战斗的念头。
只不过这感觉没持续多久,三人体内灵气反冲,齐齐将自己惊醒,抬头凝视,却见空心合掌默念,道道金色佛光从其体内扩散开来。
何子墨见此心头大震,连忙在腰间一抹,一滴小水珠一般的珠子出现在手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抛出,口中爆喝:“给我开!!”
小珠子飞掠,一层淡蓝闪烁,丝缕水雾潮湿之感涌出,下一刻,便是狂浪翻涌从小珠子中猛然喷出。
“破浪珠!”
叶城见到这珠子下意识的开口惊呼。
破浪珠,这东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震开此珠,其中一击可比武灵初期武者一击,对于宗门小辈来说是极为安全的保障之物。
但这珠子最主要的,却是可以重复使用,只要拿回珠子,便可再次储存,对材料以及武者来说,消耗都不大,当真是一件极品宝物。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何子墨身上,一边的昼宇凡见此眼中更是贪婪。
只不过何子墨没有多考虑这些,双眼死死的盯着空心,空心佛威阵阵,金芒普照四方,但却没有一点威胁之感,更可在一瞬间让三人沉沦,当真可怕。
看来自己等人是小看了这和尚,只是不知他是否如自己所言,慈悲为怀,而非借口,但不论如何,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和任务的完成,不能有所犹豫了。
破浪珠中狂浪涌出,其中似翻海之威,狠狠的盖压而下,将空心淹没。
只是三人还没有轻松,却听一阵轻吟从狂浪中淡淡传出:“阿弥陀佛!”
第一百二十九章:暴怒晋凡
随着空心口中轻吟声传出,那狂暴浪涛缓缓透出一抹金色,接着越来越明显。
“嗤,嗤嗤…”
只听一阵刺破水壁的声音传来,数道金芒蓦然刺破涛浪直射而出,映照四方,将这一片地域都化为祥和金芒。
那滔天狂浪也渐渐被金芒覆盖,消失不见,只有一颗白色的小珠子,静静漂浮。
空心缓缓踏步而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即便破了何子墨的破浪珠,何子墨都没有太多恼怒,当真惊异。
何子墨见到空心如此轻易的破掉自己的攻势,心中骇然,但还没有反应,却见小珠子缓缓颤动,空心抬手一挥,又飞了回来。
何子墨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将破浪珠收了回来。
这,就还给自己了?
“你是武灵初期?!”
昼宇凡神情凝重,随着空心只是防御,但其释放出来的气息,无一不透着浩然之感,这是气海凝丹之后,才有的辽阔之感。
“施主,回头是岸,莫要再逞强了。”
空心没有回答昼宇凡的话,只是口中轻吟,耐心劝告。
“这不可能,我们…”
昼宇凡闻言下意识的就要否决,却被何子墨一抓,目光看去,只见其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下去。
何子墨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凝重渐渐消失,挂上一抹笑意,柔声道:“既然今日有小师傅在,那我们就此作罢。”
“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言罢,何子墨看了一眼昼宇凡与叶城两人,虽然有所不甘,但也没有多说,形势比人强,没有说话的资格。
“那我们告辞了。”
三人转身离去,没有一点犹豫,空心也看着三人,没有再做纠缠。
只是三人还没有踏出几步,一股强横气息却是突然笼罩而来,狠狠的盖亚而下,其中还带着浓烈的愤怒和恨意。
“废物!你们真让我失望。”
一声低吼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凛冽强横的金芒,杀伐无匹,汇成一道枪芒,直刺而出,对着的却是被封锁的君弈,无视一边的空心。
电光火石之间,枪芒已至月剑破镜阵之前,便要直刺入内,直取君弈性命。
“阿弥陀佛。”
空心双手合十,稍稍低头,掌中祥和之息蓦然而现。
空心睁眼,抬手横推,一道字符印突然出现,立于阵法之前,与枪芒相撞,将其阻隔开来,无法寸进。
两道分明都是金芒,但却在这一刻泾渭分明。
僵持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炸裂开来,爆开的威势让何子墨三人心惊,但其目光一闪,心中别有算计。
“多事的小和尚!”
一道恼怒的低吼声传来,却见一人持枪而现,长枪在手,一往无前,竟有横扫四方之威,直扑空心。
正是修养一夜,实力有所恢复的苍玄宗晋凡,他伤势虽未痊愈,但武灵中期,可非一般人能比。
长枪,少有武者会以此为器,因为这枪有些笨重,善征战,善攻伐,适合铁血沙场的将军,领兵作战横扫八方,平定环宇,定江山
晋凡持枪,似毫无章法,进则横冲直撞,却有一股威严缓缓汇聚,面对前路无所畏惧,不破不还。
空心临空而立,身周佛光普照,面对晋凡的攻势,只是被动防御,金芒渐起,祥和平静的气息越来越强烈。
晋凡怒战,君弈在宫家内院的逼迫,像是打在他脸上的耳光,还在无数武者势力的见证之下,简直让自己丢尽了脸,成为人人耻笑,讥讽的谈论对象。
若是不斩君弈,只要让其每活一天,晋凡就感觉他在时刻提醒着自己,嘲笑着自己,让自己活在抬不起头的论调之中,这是伴随着自己一生的耻辱。
但空心在阻止,不仅如此,那一道道金色祥和的光芒竟还透过自己的攻势,无声无息的侵入自身,甚至自己都有些想要放弃,那暴怒的情绪甚至都开始缓和。
只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愤怒,心中的耻辱,那些武者看着自己讥讽的神情,只有用君弈的鲜血才能平息。
想着那日的种种,晋凡心中的愤怒愈盛,攻势也越来越凌冽,口中爆喝:“你们三个废物还在等什么?给我杀了他!”
“不,我要亲手解决他,你们打断他的四肢,让他像死狗一样,跪在我的面前!!!”
何子墨三人也没有愣着,早在晋凡出现的一瞬间,他们便已经摸了回来,将君弈得罪到如今地步,若是不下狠手,真的让他成长起来,恐怕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后果。
看看君弈现在的实力和天赋就几乎可以预料其未来的高度。
自然,先前的退走也是缓兵之计,晋凡也早在外侧埋伏,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
现在也顾不了晋凡呵斥羞辱的语气,三人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君弈,在靠近三把短剑的之时,抬手便要轰击而去。
空心也是心头微急,却又无法腾出手来,没有想到晋凡如此欺压,那股暴戾愤怒之感,几乎让他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无视防御,以伤换伤,若不是空心,晋凡此时怕已经再次重伤了。
“等等。”
只是这时,却见君弈缓缓开口,淡淡道:“反正有这阵法在,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现在知道怕了?还想要拖延时间?嘿嘿!”
昼宇凡狞笑一声,心中得意非常,冷声道:“你觉得我们会上当吗?”
沐玄衣三人虽然在阻挡莫亦千与醉癫狂,但众人心中清楚,这阻挡的时间有限,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放心,用不了多久,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君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已经放弃了一般。
“好了,有什么话留着下辈子再问吧。”
何子墨眉头皱起,心中总有些慌乱,直接否决,倒是昼宇凡开口道:“好,一个问题,你问。”
“昼!宇!凡!”
何子墨心头怒起,但昼宇凡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短时间内莫亦千与醉癫狂被拖住,空心小和尚又有晋凡在对付,会出什么问题。
君弈没有意外,有些人总是有一些变态的想法,喜欢折磨人,显然昼宇凡就是如此,身躯微动,君弈目光看向昼宇凡,
轻声道:“罪剑宗与斩岳剑派是否有关联?”
“呼…”
此言一出,场中忽然一静,他们虽然是北苍大陆三大顶尖宗门的人,在年轻一辈可谓佼佼者,无人能出其右。
有些东西他们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多少还是知道。
那便是这北苍大陆之上,传说的世界,或者说是向往的世界,其中有一个模糊,从不敢提及,只能压在心底名字:
斩岳剑派。
那是在天域中,都处于霸主地位的庞然大物。
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东西,仅仅是听说,也足以让他们敬畏莫名。
“不,这…”
昼宇凡一时有些口干舌燥,毫无先前的躁动,不知如何回答,张口结巴了好一会,才苦笑道:“你如今的样子,我也不用骗你什么,我不知道。”
“你说的那势力,我只是有幸听到一次名字而已。”
君弈闻言双眼微眯,没有再开口说话,不知是认命还是在思考。
“你们三个废物,还在等什么?”
晋凡见下方三人迟迟没有动手,心中怒火咆哮,更让他有些愤怒的是,自己竟有些无法压制这小和尚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便送你上路了。”
昼宇凡摆了摆手,将心中的崇拜挥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言罢,三人神情一整,灵力喷涌,狠狠的轰在那短剑之上。
三把短剑一颤,稍稍一顿,猛地爆发炸裂开来,三道银月清亮光辉疾射而去,直冲君弈头顶圆月。
三芒同辉,圆月蓦然一亮,瞬间将君弈湮没其中,化为一个皎白的圆球,亦如满月,竟有神圣之感。
只是这满月成就时间不长,却是突然一闪,渐渐如梦似幻一般有些模糊起来。
“咔!”
“咔咔咔…”
随着梦幻而现,一道道碎裂声也是突然出现,那模糊朦胧的满月开始出现了裂缝,不知是空气碎裂还是满月碎裂。
一切似乎都要消失。
何子墨三人看着崩裂开来的满月,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得意非常,北苍大陆年轻一辈第一人?还不是死了!
“你!”
空中,正与晋凡交战的空心见此心中微怒,没有想到他们三人竟真的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晋凡看着稍有些遗憾,但还是心中畅快,放声大笑。
听着晋凡的笑声,空心心中更怒,那微妙祥和的气息忽然一顿,再次流转却有些许怒意。
晋凡一愣,抬头看去,却见空心神情凝重,面目肃然,双手猛地在空中一抓,汇入双手之间,没于双掌之中,似有什么东西从空气中被抽取。
一股危险气息从空心体内缓缓溢散,晋凡没有大意,长枪猛地向后一甩,抓住枪尾,灵力灌入,狠狠的挥劈而下,一道赤红枪芒骤然放大,狠狠的向着空心砸下,面对对手,晋凡从来不是一个后发制人的人。
面对盖压而下的枪芒,空心面无表情,抬手横推,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蓦然而现,迎枪打出。
“万象印!”
第一百三十章:昼宇凡死
随着空心口中声音传出,那一道金色巨掌与晋凡赤红枪芒骤然相接,一往无前的枪芒却是再无寸进。
晋凡双目一缩,脖颈间青筋暴起,体内灵力再提,狂暴赤红的灵力再次轰入枪芒之中,口中暴喝:“霸枪破!”
空心无动于衷,甚至双手合十,口中轻诵佛经。
但晋凡无论如何都无法刺破巨掌,甚至暴怒的双目中看着那金色巨掌隐约有些恍惚,似有普通的土狗,野猫,武者,草木,道道奇异的身影在其眼中一晃而过。
甚至看着自己淡淡一笑,那一笑,似有诡力一般瞬间冲入晋凡心中,心,乱了,万象万灵之笑,众生之力,一人岂能阻挡。
晋凡恍惚的一瞬间,空心身前金色巨掌震破枪芒,横推而去,轰在晋凡身上,整个人倒退而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晋凡才醒了过来,没有想到这突然出现的小和尚,竟都有如此实力,不由得有些忌惮。
但还好,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好一个小和尚。”
晋凡抹去嘴角鲜血,看着空心不由得轻笑一声,轻松道:“不过还好,任务完……”
“刺啦…”
只是晋凡话音未落,却听一道刺耳声音突兀出现。
众人一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却见正是那模糊、朦胧、上面布满裂纹的满月,一只手从其中探了而出,狠狠的抓着那皎白光壁。
“他…他竟然?”
叶城双目骤缩,脚步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月剑破镜阵,灵阶上品阵法,他最大的能力不是有多强的阵法威力,因为不论多强,总有武者实力超群,以强硬姿态破之。
但此阵不同,只会让武者困在其中,陷入无尽的梦魇,噩梦之中,遭受折磨,从武者最脆弱的心神入手,让其崩溃,待到满月崩裂,武者只会剩下一副躯体,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可怜的行尸走肉。
尤其是何子墨心中震动难以言表,北冥岚亲自告诉他,此阵虽残,武灵境之下的武者断无可能逃生。
只是现在,他心中底气被无情打破。
气氛徒然僵硬。
“咔嚓!”
那只手似是稍稍用力,皎白外壁骤然崩裂,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君弈一袭白衣,随着满月的崩碎,消失产生的微风轻轻摆动,整个人面无表情,将抓在手中的皎白月壁随意扔下,看着眼前三人。
“武…武君中期?!”
叶城低吼一声,君弈身周缓缓溢散而出的气息,赫然已非武君初期。
原来,在宫家内院一战,他完全没有动用全力吗?
这个念头似梦魇一般,萦绕在三人心头,武君初期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打的武君后期的易辰海毫无还手之力,自己等人自问与易辰海在同境界实力相差不多,那如今,武君中期呢?又该有多强?
君弈缓缓踏步,走出身后皎白满月,体内灵力涌出,身后满月支离破碎,摔落一地,化为雾气,消失不见。
空心见君弈走出,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对君弈的印象还是不错,否则也不会站出来帮他。
晋凡则正好相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月剑破镜阵竟然没有对君弈造成任何伤害,愤怒之余心中更是忌惮。
昼宇凡三人看着君弈缓缓走来,心中竟升起一股无力感,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三人警惕,身周灵力涌动,武器早已拿在了手上,死死的盯着君弈,生怕他突然出手,只是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难道他不准备对自己出手了?还是傻了?
“不知?但听说过,这是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呢?”
君弈心中轻语,思考着叶城说的话。
“君大哥,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洛妃轻声开口,君弈面无表情思考问题的样子让她感觉有些害怕,似乎总有一股冰冷的感觉笼上自己的心,很是不自在。
“也好…”
君弈轻声回应,随即又是一愣,歉意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回过神来,君弈看着眼前的三人,他们警惕的样子,让他有些可笑,这就是强者,只有实力才能让自己保护一切,随即君弈目光流转,看向昼宇凡。
“你说…我带着一个奴才?”
君弈脸色冰冷,双目的漠然让昼宇凡如坠冰窟,体内的灵力似乎都无法运转,只听其口中淡淡道:“你说我,没有家族?”
“你说我,是个…孤儿?”
“咕…”
昼宇凡没有回应,他只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强打起精神来,想要嘲讽君弈给自己打气,却发现,自己张开嘴巴竟发不出声音。
他不知道怎么了,但他知道这种感觉,名为:恐惧。
“呵…呵呵,这跟我们无关,无关。”
叶城嘴角抽搐,结结巴巴的解释,一边说还一边后退,一言至此,竟直接转身而去,跑了!
“你!”
何子墨见叶城如此脸色一变,没有想到苍玄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竟是如此扶不上墙的东西。
“刚才,是你说过这句话吗?”
君弈没有理会远去的叶城,只是看着昼宇凡。
“是…是我说的。”
昼宇凡眼皮狂跳,嘴唇抖动,心中怒吼,自己好歹也是武君初期,仅仅比君弈低一个小境界,为何会被吓至如此?
即便是面对宗门强者,大长老许渊,也没有如此畏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身负天罚鬼陵的君弈,在这一世的修炼之中,多少参杂了鬼灵气息,这种阴森恐怖气息,对人的心神最有侵入能力。
“敢于承担,这就很好。”
君弈轻轻点头,似对昼宇凡有些赞赏,只是话音刚落,人影却蓦然消失。
两人心神一凛,慌忙防备,忽然何子墨心中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涌出,下意识灵力爆发,横扫四周,接着抽身而退。
只是身侧昼宇凡还没有来得及动,君弈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侧,大手抚上他的肩头,昼宇凡体内灵力竟瞬间销匿。
整个身躯更是无法动弹,若要说有所反应,那就是颤抖。
“君,君公子…”
昼宇凡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双目抖动。
何子墨见昼宇凡的样子脸色难看,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反抗,而且还怕成了这个样子,真
是丢人,不由得大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昼宇凡听到何子墨的话有苦说不出,他现在的感受就只想哭。
“呸!废物!”
晋凡吐出口中鲜血,看着昼宇凡窝囊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打不过也不用这样吧?身为武者的尊严呢?看着君弈冷声道:“放开他!”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君弈没有理会晋凡的吼叫,只是轻轻的开口,在昼宇凡的身边轻语。
“是,是别人对你不尊重?”
昼宇凡颤声开口,现在的他不敢不开口回答。
“不。”
君弈轻轻摇头,眼底渐渐浮上一层血色,沉声道:“是对我家族的不尊重。”
“没有人可以说我的家族。”
君弈说着,抚在昼宇凡肩头的手缓缓侧移,蓦然用力,狠狠的一扯,鲜血泼洒,映入众人眼中。
“啊!!”
强烈的痛楚骤然袭来,昼宇凡口中大叫。
“这只是简单的惩罚。”
君弈将那条还有所知觉,稍稍活动的胳膊扔在地上,淡淡道:“只有痛,人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
昼宇凡跪伏在地,一手抱着肩头,额间冷汗流下,不是因为胳膊的撕扯,带来的痛楚,这虽然痛,但他心中更加恐惧。
“有些人错了,会改,很不错。”
君弈淡淡开口,无视眼前气息越来越膨胀的何子墨,继续道:“但有些人却会变本加厉,不思悔改,甚至还想反咬一口。”
“你说,这改怎么办呢?”
昼宇凡闻言身躯的颤抖都是一顿,这是审判,他没有想让自己活下去,他想让自己死,因为,自己触犯到了不改触犯东西,他是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不该说,有些事情不该做。
“救,救我,何子墨救我!!晋凡,晋凡,晋凡救我啊!!!”
昼宇凡大声咆哮,他知道君弈是在玩自己,他根本没有放掉自己的意思,他是在折磨自己,这是折磨。
何子墨神情凝重,昼宇凡虽然张狂,但并非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如此毫不反抗,只能说明,他无法反抗。
晋凡更是没有想到君弈会如此大胆,之前虽然伤到各大势力的武者,但终归没有杀人,一旦杀人,这便是对北苍大陆顶尖势力的挑衅。
“阿弥陀佛!”
忽然,空心轻声开口,看着君弈微微道:“君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看在小僧的份上,放了他吧。”
“那断掉的一臂,算是对他的惩罚,如何?”
君弈手掌抬起,缓缓放在昼宇凡头顶,这突然的动作让昼宇凡双目瞪大,心跳都是忽然一顿。
君弈看着眼前悲悯的空心,君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是单纯?还是愚蠢?但能如此简单的行走于世,若是足够强大,以后或许会带来些许不同吧。
没有回应,君弈掌中灵力喷涌,狠狠的轰入昼宇凡的头顶,灌入其体内,昼宇凡身躯一抖,瞬间没有了气息,缓缓倒下。
“有些错只能犯一次,否则伤人…伤己。”
第一百三十一章:是佛非佛一念间
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的昼宇凡,林间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远处树林,一道身影遥遥而立,躲在一颗巨大的树木之后,双眼惊恐的看着场中的情形,正是逃离而去的叶城。
昼宇凡,竟然真的被杀了!
他恐惧,畏怯而逃,就是因为怕死,但他却没有想过,君弈竟真的敢下死手,这可是北苍大陆顶尖宗门罪剑宗的真传弟子,未来宗门的顶梁柱。
生命在武者的世界是脆弱的,微不足道的,天才往往是各大宗门的争抢对象和猎杀目标。
每一个宗门的真传弟子都是宗门极为看重的东西,入宗武者数千数万计,但能成长到足以支撑宗门传承的往往不过十数人。
如此都算是多了,更别说昼宇凡这种被宗门寄予了极大希望的少年。
每一个损失都是对宗门致命的打击,小宗门世家不惜花大代价留住这些天才,只有他们存在,势力才会长久,注入血液。
对于罪剑宗这样顶尖的宗门来说,更是极大的打击,他们在这些真传弟子上所付出的修炼资源和心血更是极多。
远处的叶城心中惊骇,对近处的何子墨与晋凡来说,冲击力更大,尤其是何子墨。
昼宇凡与自己相交多年,从相知到竞争,再到如今似敌似友,虽然在平常两人大多都是互相讥讽,见面便战。
但正是因为如此,多少都有些感情。
看着昼宇凡双目呆滞,眼中还有些不甘和恐惧,就这么定格在这一刻,何子墨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更深的是空虚,茫然。
“你,你竟然真的杀了昼宇凡?”
晋凡不可置信,即便他高过昼宇凡一个大境界,他都不敢轻言击杀,一个宗门的真传弟子到底有多重要,他可是亲身体验。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君弈看了一眼晋凡,只感觉他像个傻子一般,身为武者竟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
君弈自然也知道他们心中的担心和惊异,很明显就是昼宇凡死后的后果,这些君弈都有打算。
“施主,你为何?”
空心看着倒在地上的昼宇凡,心中一痛,明明不用死人,明明他们已经恐惧,已经失势,只要放他们离开即可,怎么偏偏就要取他性命?
“我们已经占了优势,为何非要杀了他呢?”
“你这,怎么非要如此狠绝?”
君弈有些无奈,没有想到空心此刻竟会突然对自己发难,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恍惚,这武者世界,竟还会有如此纯心之人,但这丝毫没有动摇君弈的心。
“他们在踏入修炼之途的时候,就应该有死的觉悟。”
空心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看向君弈的目光也有些淡漠,深吸一口气,轻叹道:“当日你我偶遇,我以为你也是一个悲悯慈悲之人,却没有想到…”
“只要你接我一招,无论生死,后果如何,此事便是揭过,从今以后,你我再见,再无交情。”
空心话音落下,身周却渐渐溢散起一股淡金色的
光芒,合十的双掌上更是出现了一圈圈彩色的光圈。
晋凡见此心中一喜,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自己也可以趁机出手,武灵境强者一击,不论你再强,境界之差,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弥补的。
而且,还有自己在侧,只要找到机会便可以给他致命一击,两武灵境强者出手,想他也是插翅难逃。
想到这里,晋凡有所动作,左手手中抓着长枪,枪尖向下,缓缓背于身后,右手稍稍探前,轻轻压下。
与此同时,晋凡体内灵力运转,自右手而出,缓缓在掌下凝聚,一道赤色圆盘渐渐显现,左手按枪,枪尖赤色而生,杀意渐浓。
“嗤…”
正在这时,阵阵破风声传来,让众人微微一愣,注意力转移而去。
“快,快走!”
众人还没有看到来人,却听到一声急切的大吼声已经先至。
这声音熟悉,将何子墨从发呆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刚刚抬头,便看到一人影疾驰而来,身上负伤,衣衫褴褛,正是抚羽山庄北冥岚。
“这是?”
这突然的来人,将晋凡的准备也直接打断,还没看清来人,便感觉自己整个人突然被提起,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刚要挣扎,却听一道急促又嘶哑的声音低吼道:“别动。”
晋凡听到这声音,顿时冷静了下来,正是沐玄衣,稍稍抬头,晋凡便看到数滴鲜血落下,心头蓦然一颤。
“咳咳…”
只听沐玄衣一阵咳嗽,身上溢散而出的气息更是动荡。
“沐…”
晋凡刚要开口,却被沐玄衣低吼打断,轻喝道:“别说话,快快离开!”
一瞬锁定叶城的位置,沐玄衣没有丝毫停顿,疾驰而去,一把抓住还有些呆滞的叶城,没有理会何子墨、昼宇凡亦或者场中情形。
“咳…”
沐玄衣口中再次咳血,双目都染上血色,咬着牙狂奔而逃。
在沐玄衣身后,还有两道身影一点也不慢,两人正是北冥岚与许渊,一如沐玄衣,两人都是气息萎靡,身躯负伤。
北冥岚疾驰入场,根本没有管场上到底什么情况,一把提着正在发呆的何子墨便向着另一侧狂奔而去,看也没有看君弈一眼,生死根本不重要。
许渊则是有些惨,左臂已断,右臂染血,衣衫都已经破碎,看到爬在君弈脚边一动不动的昼宇凡,双目一缩,心头气血有些不稳。
他已经没有了气息,许渊不是一个感性之人,不说侥幸之言,心中发狠几乎按耐不住怒火,就要轰杀君弈,但还没等他动手,身后破空声已然逼近。
“此事没完!!”
许渊低吼一声,直接放弃昼宇凡的尸体,转身而逃,为了一个尸体有可能拉自己垫背,这是真的傻子,其方向与沐玄衣和北冥岚的方向各自不同。
许渊刚刚逃离,两道身影已经逼近。
人还未至,狂暴炙热的火焰蓦然袭来,这强横的威势几乎让人窒息。
身影浮现,一人持剑,冰蓝之炎在剑身之上静静燃烧,分明是火焰,
却带着让人心寒的冷冽。
其身侧一人持刀,麻衣大汉刀身之上赤色火焰涌动,喷薄而出的火焰拖出长长的火痕,似让空气都有些不稳。
两人正是醉癫狂与莫亦千,比起沐玄衣三人的狼狈,这两人倒是完好无损,只是身上的灵力有些虚浮,显然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三位武帅后期的强者,火力全开还是不容小觑,以醉癫狂与莫亦千两人的实力,还是费了一番手脚。
莫亦千没有去追,他们已经重伤,比起三个重伤而逃的手下败将,君弈的安危更加重要一些。
醉癫狂也是同样,见三人离开,便将手中炎璃承渊收回酒葫芦之中,大口灌上一口酒,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至于眼前武灵初期的空心,莫亦千与醉癫狂都在这里,难道还怕他翻天不成?
“公子。”
莫亦千连忙走到近前,见君弈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扫了一眼君弈脚下的昼宇凡,有些不屑,抬手便将其扔出。
还没有放松,下一刻,莫亦千的眉头又是皱起,看向君弈对面。
空心似是没有感觉到事态的紧急,没有理会狂奔而逃的沐玄衣等人,也无视莫亦千与醉癫狂的到来,只是看着对面的君弈,身周佛光浓郁,气势也越来越盛。
“小和尚!”
莫亦千看着眼前的空心的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上前一步,站在君弈身前,锁定空心,只要他动,将会在一瞬间消失。
“老莫,你先退下。”
君弈轻轻开口,看着眼前固执的空心有些无奈,也有些佩服,他当真是在用心,来坚持自己的路。
两人互相看着,好一会,空心眼中稍稍有了些许波动,淡淡道:“事有因果,你虽杀人,但我亦是帮凶。”
“我本想插手,渡化双方,让你们罢手免战,以免你会负伤。”
“可不曾想,却因我之念,让他死于你之手下。”
空心轻叹一声,神情复杂道:“君施主,想必即便我不插手,你也可以轻松化解这次劫难吧?”
“空心师傅也不用如此伤感。”
君弈淡淡开口,事情做了便没有后悔的道理,别人如此,君弈更是如此,听闻空心之言,只是解释道:“其实你的善念未尝没有作用。”
空心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其继续说道:“若不是你,他们恐怕都无法离开这里。”
“这…”
空心苦笑一声,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不相信君弈所言,但不知为何,看着君弈的双眼,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空心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理由不相信。
“但,他终究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下。”
“你也没有必要如此为难自己。”
君弈直视空心,看着他双手间越来越强的七色光环,知道他还没有放下。
“自他修炼伊始,到如今的地位,不知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有多少,他杀别人,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每个人都有选择。”
“是佛非佛一念间。”
第一百三十二章:愚慈佛心
此言一出,空心蓦然一愣,双眼略显茫然,合十的双掌间,那七色光芒也是猛然停滞,再无动作。
只剩下醉癫狂大口吞咽酒水的声音,回荡在这林间。
君弈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看着空心,对于他的信念,他的行为,君弈还是十分佩服,不论空心最后如何选择,他都愿意给他一个理解的机会。
若是两人可以互相理解,那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一会,空心才缓缓清醒,目光看向君弈,其眼神也恢复了清亮,轻声开口道:“众生…平等。”
君弈有些苦笑,这家伙…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空心虽然悲悯,但却不是犹豫之人,一经决定,便不会再有反悔之意,听闻君弈所言,空心眼中一道光芒闪过,身周金光大作,整个人沐浴在金芒之中,面容祥和,如一尊佛陀出现在君弈面前。
这空心,当真不简单,佛门?
天域也有佛门存在,但不过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早在千年前甚至更早便消失在了天域,湮灭在了茫茫历史尘埃之中。
在君弈还在天域时,还有些许游走在世上的佛门僧人,但都是些打着旗号,坑蒙拐骗,蒙一些修炼资源的人而已。
但像空心如此纯净,无暇的佛门光芒,当真第一次见。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佛门子弟。
这北苍大陆还真是不一样。
“公子,我们无须与他在此玩闹。”
莫亦千踏前一步,看着威势渐渐强横的空心怒从心起,一个小小的和尚竟也想让公子强撑一招,当真是可笑,只需一招,他便可以让这惹人讨厌的和尚闭嘴,同时送他去见自己的佛祖。
君弈摆了摆手,示意莫亦千不要担心,就如身侧醉癫狂,正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没有阻止,淡淡道:“无妨,我正好也想看看佛门武学。”
“公子…”
“不用多言,我很感兴趣。”
莫亦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君弈打断,体内灵力涌出,一瞬间便笼罩身周,武君中期的威势竟足以匹敌武君巅峰,甚至还犹过之。
见此,莫亦千也没有再开口劝阻,君弈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意,自己的决定,还有自己的路。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那就只需要保证他不受伤就可以了,莫亦千心中念叨,体内灵力也缓缓调动起来,以防万一。
君弈与莫亦千话音落下,空心这边佛光普照,合十的双掌渐渐分开,七色光圈也忽然消失不见,只见空心轻轻抬手,屈指指向,只伸出一根手指。
一瞬间,七色光圈再现,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食指的指尖。
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没有任何杀戮的血腥,只有慈悲,只有净化,这股气息扩散,侵入君弈体内,无声无息。
“佛门净化,当真恐怖,竟有如此威能。”
君弈凝神不敢大意,这股气息入体,竟有一种让人放下屠刀之感,但君弈心智何等坚韧。
只是一经反抗,这股慈悲之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
的却是一股狂暴的凶狠,似有奇异之灵,盯着自己,有浩瀚之威笼罩八方。
不敢大意,武灵初期的佛门武技,仅仅是这股奇异之感,君弈都不敢大意,若是借用天罚鬼陵之中神秘之力,他自然可以安然无恙。
但终究是落了下乘,他要试一试,如今自己的实力,可堪几何。
一念至此,君弈双手横置,掌心相向,一道透明光圈突兀出现,随着双手合拢,这光圈也就愈加明显。
一股睥睨霸道之感从君弈身上扩散开来。
空心目光一闪,屈指一点,实质七色光圈微微一颤,蓦然直射而出,正对君弈面门,一指而出,似有佛陀现身,低声吟唱,面对着君弈,无悲无喜。
“梵天指。”
空心口中轻语,指芒横掠,所过之处空气似是一顿,一切都处于静谧之中,眨眼之间便到了君弈身前。
君弈不敢大意,双手磨动,左手压下,地面都是一颤,微微有些下陷,尘埃扬起,右手挽花横推而出,直压那梵天指。
“十方印!”
话音轻吐,君弈脚下猛然爆开。
“轰!轰!轰!”
只听数道轰鸣声传来,君弈脚下土地彻底炸裂,如水面涟漪一般扩散开去,那一道白色光印也是彻底显露。
一道四方大印闪现而出,其上遍布数道密密麻麻的纹路,很是复杂,仔细看去,实力低微的武者都是头脑轰鸣,反噬己身,其中似乎保罗万象,深奥繁杂,亦如其名:十方印。
十方印与梵天指轰然相接,二者竟在这一刻僵持了起来。
梵天指上七色光圈闪耀,随着两者僵持的时间越长,那七色光芒也是渐渐褪色,每褪一色,梵天指之威便更甚一层,一道金色虚影也就愈加明显。
七色光圈彻底消失,一道佛陀身影显现而出,左手持礼,右手伸出,食指正抵在那十方印上。
“阿弥陀佛。”
数息时间,佛陀口中轻吟,同时身躯金芒大作,却缓缓消散,收缩,聚拢,汇聚于手指之上。
“咔,咔咔咔…”
一阵石块破碎之声突兀而现,君弈双目一凝,没有任何犹豫,一股黑雾瞬间从体内喷涌而出,笼罩于身躯之外。
与此同时,十方印瞬间破碎,炸裂开来,那金色梵天指却是一往无前,直射君弈,其速度之快,几乎是在十方印破碎的一瞬间,便到了君弈面前。
“公子小心!”
莫亦千口中大喝,连他也没有想到区区武灵境武者,其武技竟有如此声势,一边的醉癫狂拿着酒葫芦送往口中的动作都是猛然一顿。
“伏冥劲!!!”
君弈口中大喝,身前黑雾瞬间凝结,汇聚起来,一面光滑无比的巨盾出现在身前,正是伏冥劲。
在这巨盾出现的一瞬间,梵天指至,没有丝毫阻挡直接轰在那面巨盾之上,仅仅停顿一瞬,君弈便被横推而出。
君弈体力灵力狂涌,狠狠的汇聚而来,为伏冥劲提供能量,但奈何差距太大,只坚持一息时间,便被这梵天指破盾而出,整个人倒飞而
去。
“噗!”
梵天指,一指梵天,点至君弈胸口,巨大的威势,强横的力道让君弈在那一瞬间几近窒息,逆血横冲,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混账,你这秃驴!!”
莫亦千见此双眼腥红,长刀抽身,烈焰咆哮,一道火舌在刀身之上喷吐而出,烈焰所燃,空气都开始颤栗,没有丝毫犹豫,直扑空心,敢伤害公子的人,谁都不能活。
烈焰狂刀让人心悸,空心一指之下再无出手之力,更别说莫亦千这含怒一击,这一刀,让空心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只是这刀未落下,一道声音却从尘埃之中嘶哑传出:“老莫,不要!”
刀至眼前,再无寸进,一抹清凉之感从空心眉心之处缓缓蔓延、流淌,直至鼻梁,脸颊,嘴角,血腥扑鼻。
“咳,咳…”
尘埃之中一阵干咳,君弈缓缓现身,整个人灰头土脸,衣衫破碎,嘴角更有鲜血流下,滴落在衣襟之上。
“公子…”
莫亦千见君弈出现,也顾不得空心,连忙上前查看伤势。
“无妨。”
君弈摆了摆手,看向空心,却是咧了咧嘴,略有苦笑,轻道:“你当真是毫不留情。”
“阿弥陀佛。”
空心双手合十,轻声低吟,君弈之强,当真了得,只是这些都不是空心所关心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一击之约已经完成。
没有回应,却见空心身躯一颤,一股狂暴灵力在其体内炸裂。
“噗!”
空心口吐鲜血,脸色瞬间惨白,气息也萎靡了下来,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痛楚之感,有的只有些许解脱之意,淡淡道:“如此,算是渡了些许罪孽。”
今日之事,在空心看来本可以毫无伤亡,但他的出现却让昼宇凡死在了自己所救之人的手下,君弈有杀生之过,自己亦有同罪,事后,他还要为其念经诵佛,至到安度亡灵安息。
“你这是…”
君弈神情复杂,空心的执着让他敬畏,就连莫亦千也没有想到,这和尚是真的慈悲,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天底下竟有如此愚蠢之人,将他人之过,揽在自己的身上。
空心没有过多停留,上前将昼宇凡的尸体背在身后,身负内伤的他,一步一步的向远处走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声音:“君施主,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君弈闻言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多少还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先前所言之语,到底还是改口了,真没见过如此固执纯净之人。
事了,君弈盘膝而坐,双手放于膝上,五心向上,灵力疏通,空心果然深得佛门真传,远非那些冒牌货可比,这一击梵天指竟让他感觉到了些许死亡的气息,若不是学得伏冥劲,恐怕真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一手千变万化伏冥劲当真非凡,鬼陵冥气所化,可使其随心所欲,化为自己想要之物,矛之利,盾之坚,实非寻常。
莫亦千小心警惕,而醉癫狂喝着酒的动作却是突然一顿,蓦然看向一边不远,目光锐利。
“出来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再见绮儿
莫亦千蓦然回首,眼神犀利,武帅中期的威势瞬间将醉癫狂所言之地笼罩,但随着神识探出,竟没有丝毫探查结果,不由得一愣。
“看来,你是想让我把你揪出来!”
醉癫狂低声轻语,说话间冰蓝之色缓缓浮现,脚下所踩之地也附上了一层冰蓝之色,熊熊燃烧的冰蓝之炎,却传出轻微的“咔咔咔”声,竟是一层冰晶,向外弥漫而去。
冰晶所过之处,草木尽成冰雕,闪烁着冰蓝光芒,倒有一丝梦幻之感,只是这梦幻之感伴随的却是死亡气息。
见无人回应,醉癫狂踏前一步,四周裹着冰蓝之色的草木冰雕应声而碎,一股凛冽寒意扩散开来。
“哎哎哎,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真是…”
醉癫狂只是走出一步,一个小女孩却是背着手有些委屈的样子,嘟着嘴从远处树后不清不愿的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
没有理会小女孩的委屈,醉癫狂依然冷声轻喝,一个小女孩?若真是,竟能在如此近的距离躲过自己的神识探查,如果不是有凡兽惊退,他还发现不了这小女孩。
要知道自己可是武帅巅峰,几乎可以说已经站在了这个北苍大陆的顶点,竟还有人能躲过他的神识,若非实力超绝,那便来历不凡。
“是你!”
小女孩还没有回答,瞪了一眼醉癫狂,一边的莫亦千却是一愣,将体内灵力散去,没想到还是认识的人。
“哼,你还知道开口?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听到莫亦千的话,小女孩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是有些恼怒,连连走到莫亦千身前不远,指着他数落起来,还教训道:“若是让我大哥哥知道了,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此女正是在万宝阁门前所见的绮儿,那一日两人一唱一和,顺利让君弈进入了万宝阁,也送给了君弈一件大礼。
莫亦千没有回应,不知她到底什么目的,自从他上次把人跟丢之后,就不敢小看这女孩了。
醉癫狂看莫亦千如此态度,也是明白,这女孩可能与君弈有所关联,便收回了灵力,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懒散的样子,取出酒葫芦大口灌着。
绮儿有些无聊,飞上树,坐在树干上,两腿耷拉着,怀里抱着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小松鼠,看着恢复中的君弈,等他醒来。
“喂,我说大叔,你天天喝酒,时时刻刻都在喝酒,你肚子有那么大吗?”
绮儿看着醉癫狂,几乎很少停下,一直喝着葫芦中的酒,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这家伙的肚子不会是水牛做的吧?
没有理会绮儿的话,醉癫狂还是自顾自的喝着,倚靠在树旁,煞是奇怪。
“没意思。”
绮儿叫了好几声,醉癫狂都没有答应,不由得有些失了兴致,口中喃喃道:“你那流炎冰璃枝还是我给的呢,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了,哼。”
绮儿说话声音虽小,但醉癫狂是何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口中喝酒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去。
这突然的注视让绮儿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发慌,眼珠子来回打转:“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若是对我出手,等大哥哥醒来,我就让他打你!”
莫亦千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孩,以前觉得神秘,现在看来也就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贪玩的年纪。
“这你可就难为我了。”
绮儿话刚出口,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却是君弈醒来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树干上的绮儿打趣道:“他就算对你出手,我也没办法,毕竟,我打不过他。”
说着君弈还耸了耸肩,站起身来。
“公子。
莫亦千上前,神识探出探查君弈的伤势,随即松了一口气。
“你也太小看我了。”
君弈摇了摇头,空心那一指梵天指确实厉害,但君弈非常人,自然无碍,这也让一边的醉癫狂对君弈又有了些许了解,天赋,头脑,实力都强的可怕。
虽然看上去君弈对莫亦千的关心颇为头疼,但打心底还是觉得温暖,有人关心,真心实意的对待,武道之路才不会孤独。
“怎么会?公子天赋异禀,实力强横,同代之中哪有人可比?”
莫亦千嘿嘿一笑,口中顿时滔滔不绝,双眼笑着眯成一条缝,煞是有趣。
“呕~”
正说着,却听有人在一边干呕,让莫亦千的话顿时僵在了嘴里,眼神不善的看去,正是那绮儿,一脸嫌弃的撇着莫亦千:“这么大人了,说这话也嫌脸红!”
“小丫头片子…”
莫亦千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自来熟,而且说话对老人家一点都不留情。
“好了,别闹了。”
君弈见两人斗嘴,心情也畅快了很多,微微道:“还要多谢你的流炎冰璃枝,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嘿,知道本姑娘的好就行,小意思。”
绮儿闻言甚是得意,小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耷拉的双腿摆的更欢了。
“是吗?”
君弈闻言目光一闪,嘴角更是上弯,绮儿正笑着目光一瞥,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听君弈又说道:“既然是小意思,不如多给我几枝如何?”
绮儿俏脸僵硬,万万没有想到君弈会如此不要脸,慌忙从树上跳下,远离了开来,像看傻子似得的看着君弈:“没有,流炎冰璃枝是什么东西?我有一枝就不错了,你还要几枝?你心也太大了吧?这好事哪里去找啊?”
“得寸进尺,小人嘴脸,略~~~”
说着,绮儿还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忿。
“什么小人嘴脸…”
君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形象居然在这小丫头眼里是小人嘴脸,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只道这丫头思维太过跳跃。
“难道不是吗?”
绮儿蹙了蹙琼鼻,扬了扬头,秀发飞扬。
“不要在这里废话了,不如我们回去再聊?”
君弈一身轻松,有个开心果果然不一样,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是君弈话音一出,绮儿却是双手抱胸,将手中把玩的小松鼠都是扔了出去,吓得小松鼠仓皇而逃,警惕的看着君弈,上下打量:“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一个小女孩,你,你不会要…?”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古怪了起来,君弈脸色黑如锅底,莫亦千倒是觉得有意思,就连醉癫狂也没有再喝酒,绮儿似乎是来了兴致,惊叫起来:“禽兽,禽兽不如,你…”
“我,我,我还是一个小女孩,你竟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我鄙视你!!”
君弈咬牙切齿,脸上很是尴尬,低吼道:“你胡说些什么?小心我…”
“哎呀,生什么气嘛…”
见君弈如此,绮儿根本就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一扫先前的惊恐,委屈,脸上竟挂上一抹娇羞之色。
君弈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嘴角都不自觉的开始抖动,他竟然有些害怕。
果然,绮儿脸腮嫩红,望着君弈盈盈秋水,小口微张,羞涩道:“若是要…记得疼惜奴家。”
“噗!”
原本看戏的醉癫狂刚来了兴致,灌上一口酒,随着这一句话说出,顿时
喷了出来,口中不住的咳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不过十六岁的小丫头,竟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话,难道时代真的变了?
莫亦千也是瞠目结舌,嘴巴长大,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够了!!!”
君弈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自誉成竹在胸,已经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但没有想到,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乱了心境。
“嘻嘻,你可真有意思,不经逗。”
绮儿看了看三人脸上精彩的表情,那模样很是滑稽,顿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老莫,抓住她,我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惜’!”
君弈眉头一拧,狞笑着向前走去,那甚至有些发亮的眼睛,邪恶的神情,像是一个欲扑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
莫亦千也没有犹豫,脚下一错,便突袭而上,直抓绮儿。
“哇,哇,哇,你来真的!”
绮儿大叫一声,身形后退,却是躲过了莫亦千的突袭,心中不忿,口中还在叫嚣:“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
莫亦千见绮儿闪身躲过,神情一凝,手抓一错,再次追击上前,却又被躲开,明明近在咫尺,却似乎怎么都抓不到,甚至碰不到她的衣角。
君弈目光凝重,仔细的看着林间穿梭的两人,醉癫狂也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绮儿的神秘。
其身周分明没有灵力波动,但却可以很轻松的躲过莫亦千的追击,身法奇异奥妙,林间穿梭不见慌乱,反而更像是在跳舞一般,姿态优美。
“哇哇,要被抓到了,要被抓到了!!”
绮儿口中大叫,虽然如此喊着,但身影却一点不慢,莫亦千无论怎么加速都无法赶上,数次都眼看要摸到衣角,却一个闪身便被躲开。
其身法之奥妙,不说莫亦千难以捉摸,就是君弈见多识广,君家藏书无数,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
“你们两个倒是玩的挺开心。”
醉癫狂猛地灌上一口酒,大笑一声,缓步而出,身形越来越快:“让我也来玩玩,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哇,你也欺负我小姑娘。”
绮儿见醉癫狂也冲了过来,似是受到惊吓,大叫一声身形却是更快,口中还喋喋不休:“不但他无耻,你们两个老家伙也是无耻。”
“一丘之貉,果然都是老太太扎堆,无耻对无耻!”
“绮儿此言差矣,醉叔叔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你陪他玩玩,说不定他还可以指点指点你呢。”
君弈呵呵一笑,看着场中之变,三人在林中速度徒然加快,却丝毫摸不到绮儿的身影。
甚至君弈有一种感觉,别看场中被莫亦千和醉癫狂追着的绮儿手忙脚乱,这些都是假象,其实是游刃有余,真正玩的恐怕是绮儿才对。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闹了。”
绮儿轻喝一声,身形一闪却是一道影子穿梭,很快便闪出莫亦千两人的包围,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之上,得意道:“没意思,还想抓我?恐怕你们还差的远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公子有何目的?”
莫亦千也不再装蒜,看着绮儿神情凝重,一股异样的压力让他心头沉重,即便是武秋溟都没有这种感觉。
“目的?大抵是好玩吧!嘻嘻。”
绮儿摇了摇头,对着君弈俏皮的摆了摆手,轻声道:“再见咯!”
话音一落,整个人便闪身消失在了眼前。
这一幕,让三人有些沉默,突然一道流光突闪,直射君弈,君弈眉头一蹙,抬手便将其抓在手中,却是一木盒。
第一百三十四章:王阶灵药
木盒?
君弈有些不明所以,莫亦千与醉癫狂也是反身退了回来,神情凝重。
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竟然能从两名武帅境界强者的手下退走,而且还游刃有余,甚至莫亦千两人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戏耍他们。
其身法之奇妙,已经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她在移动中竟没有散出任何气息,尤其是她最后退走时的行为,更是难以捉摸。
“公子小心。”
莫亦千上前,小心的看着这木盒,生怕有诈,这绮儿之前只觉得神秘,但短短交手,却感觉有些深不可测,不敢大意。
“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
绮儿的声音再次传来,飘渺无影,醉癫狂神念探出,却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一手搭在酒葫芦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君弈没有回应,一手按在盒子上,莫亦千连忙阻止,想要替君弈动手,但君弈无视,直接将其打开。
莫亦千小心防备,生怕出现意外,只是木盒开启,意外没有出现,却是雾气飘荡。
一股轻逸,空灵之感从木盒之中溢散而出,似有数只雀鸟嬉戏玩闹,传出些许轻快的声音,让人的心情都忽然好了起来,**似乎都变得轻松,体内灵力运转更是通畅。
君弈凝神而视,一只通体雪白的雀鸟傲然而立,雀鸟小口张开似在啼鸣,眼睛闪烁着光芒熠熠生辉。
“这是雀鸟?”
莫亦千看着弥漫在雾气之中的雀鸟,有些怔然,这似乎还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雀鸟。
木盒之中雾气散去,只见雀鸟的确通体雪白,但身上还有道道黑色的纹路,显得有些妖异。
雾气散开,只是随着君弈的目光上下打量雀鸟,其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眼中的光芒也是愈加危险。
“这好像不是雀鸟啊?”
莫亦千一愣,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雀鸟,只是类似雀鸟的一颗花果,只是交不上来名字,但看君弈的神色显然非同一般。
醉癫狂问着味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也是没有头绪,这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应该是一件非同寻常之物。
“这,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脑海之中,洛妃也看到了君弈眼前的雀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不错,正是这东西。”
君弈沉声回应,语气凝重:“王阶上品灵药,灵雀芝!”
“这,这在天域都是极为难得的灵药,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洛妃闻言惊呼,她只是听君弈吩咐燕空之时,描述过此物的外貌,却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如此贵重。
王阶灵药,北苍大陆根本不会存在,只有天域才有,而王阶灵药,在天域都是极为难得的存在。
而且还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不仅如此,还这么随意的扔给了君弈,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洛妃有些担心,对那小女孩更是警惕。
君弈没有回应,只是思索着过往,想着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一面,也回忆着更久远的事情,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啪!”
良久,君弈一把将木盒盖子盖上,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树林,神情缓和。
“喂,怎么这个表情啊?”
绮儿似是看到了君弈的神情,有些不理解君弈的表情,疑惑声传来:“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君弈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吐一口浊气,将脑海之中混乱的想法驱散,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过来,轻声道:“多谢!”
“真是个怪人。”
绮儿的声音传来,再无回应,林间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传来,多了些许轻松。
“走吧,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君弈没有多想,虽然不明白绮儿的意思,但对他却似乎没有恶意,
数日之后。
君弈三人小心的回到了听香伴月楼,尽量避免让外人注意到,而燕空也是早已回到了这里,听从君弈的吩咐,时常外出,吸引他人的视线。
听香伴月楼内苑,君弈斜倚在椅子上,手中捧着木盒,经过数日的休整,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
回来的时候月凝烟还有些生气,埋怨君弈没有带自己,只是看到君弈身上气息虚浮才作罢,反而认认真真的为君弈做了几次补汤,大用了几次灵草灵药。
池塘之中南雾依然随意,追着池中的鱼儿嬉闹玩乐,抓住了也不吃,不知是不屑还只是为了玩,倒是有些意思。
数道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江雨,江雪,江霜,江寒四女缓步走到君弈身后,江雨,江寒,江霜三人还好,性子要沉稳一些,江雪最小,也是最活泼跳脱的,这时就有些手脚无措了。
那天四人再见君弈,其表现出来的无情和手段让四人恐惧,但多日相处,发现那只是对待敌人,对身边的人倒是不错。
君弈看着池中的南雾,心情好了很多,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们四人在这里多久了?”
四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江雨才回应道:“回公子,我们四人在这听香伴月楼已经两年了。”
“两年了。”
君弈轻轻低喃,看着池塘中掀起的涟漪,对于武者,两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于普通人却是大好年华,尤其是对女子来说。
“你们的家人呢?”
“他们…都死了。”
江雨脸颊有些轻抖,四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提起过往,又想起了那个卑微的时候,王朝边境战乱,村子的男丁不是被征用,就是被掠杀,死伤无数,最后资源被掠夺,只有四人勉强逃了出来,苟延残喘。
武者的世界是残酷的,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当然,对女子来说,还有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那就是被凌辱。
有些人的嗜好变态,面对同胞四女就更不用说了,不知用了多少运气和手段才活了下来。
听香伴月楼虽然是风月场所,但并非纯粹的风云之地,至少是尊重女子的选择,这才有了今日。
“这样啊…”
君弈有些感慨,都是苦命的孩子,还是出生于普通村庄,当真有意思,心中种种想法掠过:“那你们想修炼吗?”
修炼?!
此言一出,四女一愣,随即却是不可置信的欢喜,修炼一事,她们想都没有想过,这对她们来说,是极其遥远的事情,是奢求,是奢望。
“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吗?”
江雪抢先开口,有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对她来说,这是除了生存,吃,喝,睡之外最想要做的事情,这样就可以保护姐姐
了,为了活下去,三位姐姐不知道照顾了她多少,别看她一天天没心没肺,乐乐呵呵的,但一切都记在心里。
“公子…”
江寒也是开口,素来冷清的她也抵挡不住修炼的诱惑,只是虽然喜悦,却更有忧虑:“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四人并不能修炼。”
素来少言的江霜也是轻轻开口,声若空灵,娓娓动听:“我们深知要活下去,不被欺负只有修炼,但尝试了很多次,用了种种方法都是如此,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
“无法修炼?”
一边的莫亦千眉头一拧,有些不相信,起先他没有多想,只道女子生存不易,也容易满足,所以她们四人便没有修炼,现在却说无法修炼?
可他观察四人都非经脉体质有异,怎么会无法修炼呢?莫不是托辞?
“让我看看!”
莫亦千上前,抓住江雨的胳膊,神念探出,进入其体内经脉,细细检查。
君弈也没有在意,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看着爬到自己脚下的南雾逗逗乐子,南雾也是奋力爬上,似乎是看上了君弈怀中的木盒。
让君弈不免有些失笑,这小家伙也是挺上进,但这东西可不能乱吃。
“恩?”
莫亦千眉头皱起,看向江雨的眼神有些怀疑,等检查完四人,看向她们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哼,你们四人,分明没有问题,竟敢瞒骗公子?”
“不敢,我们不敢啊。”
“公子,公子,还请公子明鉴。”
“我们四人真的无法修炼,感应不到灵气,丝毫没有想要欺骗公子的意思啊!”
四人听到莫亦千的话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求救起来,一时间乱成一团,倒是有些吵闹。
“还敢狡辩!”
莫亦千一怒,正要发火,却见君弈摆了摆手,轻笑道:“老莫,这你可真的是冤枉她们了。”
“冤枉?”
莫亦千有些没有理解,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她们可是真的不能修炼。”
君弈转过身来,点了点莫亦千,似乎是在故意看他的乐子,让莫亦千有些摸不着头脑,江雨四女倒是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江雨一愣,心中狂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君弈知道他们的情况,她们是不是就可以修炼了?
“江雨知道公子肯定知道我们四人的情况,还请公子指点。”
江雨跪伏在地,身躯都有些颤抖,这自然不是害怕,而是惊喜,她似乎看到了另一路向着自己打开了门。
“求公子指点。”
“还请公子指点,而且…”
江霜三女也是齐齐跪下,她们也不是傻子,江雪还有话说却被江寒拉了拉,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但江雪还是没有理会,继续道:“而且,我这么可爱,若是可以修炼,保持这如花美貌,还可以伺候公子很多年呢。”
“小雪!!!”
江雨低喝一声,没有想到江雪竟如此冲动。
“你呀…”
君弈哑然失笑,对这小姑娘他还是挺喜欢的,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这丫头的鬼灵精怪偶尔让人轻松,少了很多压力,轻声道:“你们猜对了。”
“我的确有办法,让你们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