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骑兵大战
当秦忘指挥兵马开始攻击的时候，耶律震天的北军就乱了，他们实在没想到汉人会主动进攻，一阵乱箭，不少人看到耶律震天倒了下去，这让很多士兵惊恐不已，要不是耶律震天的大旗没倒，加上耶律峰、耶律成两人的血腥弹压，恐怕还要大乱上一阵子。
这还只是距离耶律震天比较近的士兵，那些远处的几万士兵更加糟糕，他们只能看到前方一阵大乱，后边蹄声隆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因为耶律震天的受伤，他们得不到准确的指示，一时间只能骑在马上团团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骑兵，倚仗的不是盔甲之坚、兵器之利，倚仗的永远是那无与伦比的冲击力。连人带马上千斤的重量冲刺、碰撞起来，摧枯拉朽！然而，耶律震天的骑兵完全失去了这些！
所以，当萧正刚的骑兵全速杀过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群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的对手，没有任何犹豫，萧正刚大声吆喝着，整整九万人，铺天盖地地往北军杀来！
只几息，北军数千人就被南军淹没，被钢刀砍死的、战马撞飞的数不胜数，更多的则是生生被踩成了肉泥。
战事太顺利了，顺利到出乎萧正刚的意料，他兴奋得红光满面，不停地命令突进、突进、再突进！他的南军士气如虹，不断往北军的阵中冲杀，似乎胜利已经是他们的了。
反观北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所有人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狼奔豕突，拼命地逃窜。有的人想往两边跑，有的人却想往前面跑，没有组织，简直乱作一团。整个北军的前后都在激战，但是中间乱得就像一块巨大的烂泥，黏的动不了。
南军一鼓作气，又杀了四五千人，几乎扫清了北军的外围！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也遇上了大麻烦！
随着南军往里突进，他们的战马速度不可控制的慢了下来。北军的阵中被挤压的人挨着人，马靠着马，变成了一块由血肉组成的障碍，南军一时之间根本冲不散他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南军干脆跟这北军挤作一团，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后面的士兵和牧民慢慢地也都停了下来，上前不得，后退不得！
萧正刚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对付一群没有速度的骑兵，他根本就不该全军压上。本来北军可以纵横的空间就少的可怜，他再往里投入九万人，那就更加拥挤了，南军被北军连累是定局！
看到这样的情况，萧正刚大急，“鼎儿，快命令后面的士兵后撤，这么挤作一团，不是办法！”
他已经看到战场中央
，自己的部下开始大量的伤亡，当南北两军都在同一水平线的时候，北军就显现出他们长年征战的战力了。尤其是这些人要早一点比南军先下马，他们四五成群地跑到南军的马队中，上砍人、下砍马，杀的南军人仰马翻。
萧鼎也看出了不妙，快速地去整顿部队去了。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耶律成果断放弃了那些和南军纠缠的一万人马，带着两万人横向脱离了战场，他们往前跑了七八里路，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空间，然后划过弧线，绕着南军完全停滞下来的大军跑了起来。他没有像萧正刚一样直接冲阵，而是围绕着南军大阵不断奔跑，靠南军近的，用马刀把南军斩落下马，靠的远的则不断往南军阵中发射弓箭，他们采用了最合适的游骑战术，剥洋葱一样，把南军剥了一层。耶律成带人围绕南军跑了一圈，生生让南军少了一圈的人马。
尤其是后面的那些牧民，他们战斗力本来就弱很多，耶律成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有几次干脆率军杀了进去，将牧民大军分成了数个方块，不断收割着这些牧民的性命。对付这些老的老，小的小的牧民，北军一个个如狼进羊群，个个大杀四方，往往一个北军连杀几个甚至十几个人之后才会被砍下马来，杀猪宰羊般给牧民造成很大的伤亡。
耶律成带着这两万骑兵一走，一直和南军纠缠着的剩下一万人终于有了活动空间，他们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学着耶律成，也从横向脱离战场，追随耶律成的两万人，不断脱离萧正刚的大军，只余下几千人和南军苦苦纠缠。
这几千人完全下了马，他们把人马的尸体垒了起来，组成了一道道血肉短墙，他们倚仗这些短墙，和萧正刚最精锐的五千精锐近卫军苦苦战斗，而且还略占优势。最关键的不是他们给南军造成多大杀伤，而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阻挡，南军的四万精兵完全被拖住了，向前有他们挡着路，向后，又有数万牧民挡路，这四万人当真是动弹不得！
萧正刚大急，现在的情况是他的四万人被死死堵在了前面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聚集了两万五六千人的耶律成不断从那些牧民边跑过，每一个来回，都会造成数千人的杀伤！
而且那些牧民完全乱了套，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战斗了，他们只能打马逃跑，这样更加加速了他们的死亡。这些北军甚至有时间换掉力竭的战马，继续高呼酣战！不过几柱香的功夫，五万牧民被杀近两万人，逃离了两万多人，几乎完全被耶律成冲散。萧正刚的骑兵大阵要小了一大半。
战斗到
了这个分上，对耶律成来说就变得简单很多，他不再搭理那些逃跑的牧民，而把目标放在了那些还没有提起马速的四万南军身上。他的战术没有变化，还是把自己的骑兵当作游骑兵不断围绕南军游走，但是还是那么有效，四万南军一时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萧正刚牙龇目裂！
“勇士们，杀出去！”调转马头，他挥刀杀向前面挡路的南军！
他手下的亲卫也只是微微一愣，马上也就明白了他的目的，也都抽出弯刀，毫不手软地杀向前面挡路的人或者马！
“速速让开！挡路者死！”这些亲卫手上不停，嘴里同时大吼着！
这一招果然有效，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南军避恐不及，没命地往两边跑，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足够跑出去的通道！
一路好不容易杀了出来！萧正刚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手下，满身的鲜血把他染成了一个血葫芦！
“吹号！聚兵！”看着烂泥一样的战场，他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嘶声大吼道。
急促的号角响起，不断有一股股骑兵好像找到了方向，扔下正在交战的对手，快速往萧正刚这边跑来！
耶律成当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趁机带兵掩杀过来！妄图驱赶南军冲散萧正刚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一点人马！
“射箭！”萧正刚已经杀红了眼，大声命令！
“嗖！嗖！嗖！”
秦忘卖给萧正刚的破甲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数千支羽箭瞬间罩向了那些追击的北军，连带着落在后面的数百南军，都被射下马来！
但是好在让北军追击的势头微微一挫！
萧正刚这时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九万大军，被耶律成杀死杀散三四万人，牧民组成的队伍早就死伤累累，十不存一，可谓是损失异常惨重。
但是好在他手下的和林军队终于摆脱了那个烂泥潭，随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那数千北军被杀光，南军完全从侧面跑了出来，再挡住了北军的追击后，顺利收拢了军队。
到现在为止，南军还剩四万五千能战之军，北军也差不多也有三万多人。
“杀！”萧正刚虎吼一声，一马当先，率先冲了上去！
“轰！”，南北两军很快撞在了一起！
两支契丹骑兵都卷起漫天的烟尘，踏着惊雷，就像两条被激怒的恶蟒，发狂地撕咬在了一起。进行一场真正的骑兵对决。
“噗嗤噗嗤！”弯刀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立马就有上千人下饺子一样落下马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异军突起
萧正刚以五千装备了新式弯刀的近卫军为前锋，一往无前地杀进耶律成的骑兵里。刚一接战，这五千人很快发现了自己的优势，他们一刀就可以轻松破开对方的铁甲，而对方除非砍到他们的要害，否则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尤其是在两刀相交的时候，他们可以砍断对方的弯刀，自己不过是崩开几个口子而已。
这样的发现让他们欣喜若狂，士气很快高昂起来，个个就像下山的猛虎，把北军杀节节败退。
七八万骑兵的大决战，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远远看去，只能看见天地间黄沙滚滚如烟，马蹄如雷，就连喊杀和惨叫都细不可闻。满天的杀气，就连天上的苍鹰也不得不远远遁去。
一顿饭的功夫，两军分开。
他们不约而同地兜了一个弧线，转过身来再次面对着面。此刻战场上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除了伤者的惨叫和战马的悲鸣，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两方人马都默契的选择休息一会儿。
第一个照面，南军阵亡三千人，北军阵亡四千多人。
“杀！”刚刚喘口气，萧正刚再次下达了命令。
他知道前番北军杀牧民的时候损耗了不少力气，肯定比自己这方疲惫，他不愿意给对手哪怕一点点喘息之机。
“杀！”耶律成也怒吼一声，再次纵马往前杀去。
现在的耶律成骑虎难下，打，不一定打的赢，但是好歹有点希望。跑，肯定跑不了的，都是骑兵，先前自己这方消耗了太多的人力马力，现在跑，只能被萧正刚慢慢追上，然后被一点点杀死。
又是一个回合，比上次还要快一点，也更惨烈一些，两军交叉而过，马上的骑士就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落下，耶律成损失了六千骑，而萧正刚也差不多，损失了四千骑。
到现在耶律成的北军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刚开始大帅身受重伤，对他们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杀戮和林牧民那会好不容易积攒的士气被这两次的战斗消耗的干干净净，北军的外围已经出现了逃兵，而且数量还不少。
但是这些逃兵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些被打散的牧民并没有走远，现在看到自己的头人把北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些人又慢慢聚拢起来，纷纷追逐砍杀着北军的逃兵，而且手段要狠的多，一旦被他们追上，就是剁成肉泥。
这些全被耶律成看在眼里，他悲哀地发现这次真的走到了死路。
“应该逃跑的，萧正刚和汉人，这个陷阱真的是太大了。
”他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后悔。
可是为时已晚。
“儿郎们，杀！让南军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可是他不打算投降，南北两军血仇如山，投降只能得到屈辱。
“杀！”北军齐声呐喊，别有一番悲壮。
“杀！”萧正刚的眼睛里闪过敬佩之色。
战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对撞、杀戮、脱离、迂回，然后是接着一轮的对撞……
旗鼓相当的两方人马，每一次接战都得不到好处，几乎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长此以往下去，就算南军能胜得了北军，损失也会惨重异常。
就在这时，异军突起！远方一彪人马突然杀到。
只见这支人马有**千的样子，没有打任何旗帜，身上都是黑盔黑甲，就像一支黑色的洪流，看起来神秘异常。
他们闪电一样冲进战场，雪亮的弯刀不分敌我，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被他们一一斩落马下。见人就砍，逢人就杀，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些战场外围的和林牧民，被他们切菜剁瓜一样，杀死数千人。
冲破那些牧民之后，他们像一把横刀一样斩进了耶律成的队伍里，正在策马冲向萧正刚的耶律成军队猝不及防，被这支军队轻松拦腰斩为两段。
这支军队，正是杨轩率领的八千各族军队，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仆骨率领的五千回鹘骑兵。
“杀回去！”杨轩一声大喊，往前兜了一个大圈，再次斩向耶律成的军队，又是轻松地拦腰斩断。
如是者三，耶律成的两万多骑兵被分割得支离破碎，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抵抗。
不用多久，战斗落下帷幕。
“你输了！”萧正刚大踏步走到耶律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耶律成的样子有点惨，右臂被整个砍掉，身上的盔甲被破开了数条一尺长的口子，胸甲上一个清晰的马蹄印深深的陷了进去，浑身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
“呵呵……”他鼓足气力冷笑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那……那又……如何？我倒要……要看看……你怎么抵挡……抵挡北院大王的……的怒火！”
萧正刚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不过很快隐藏不见，“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罢，手中的弯刀朝着耶律成的脖子狠狠砍下。
秦忘早已立身大军的中军，旁边就是赵浅、黄河等将领。
秦忘从来没有想过，一万骑兵冲锋
起来会有如此的威势！烟尘在天空飞舞，大地在剧烈的颤抖，马蹄声轰隆如雷，这样的威势可以说是毁天灭地，让人禁不住感到恐惧，让人本能的想要逃跑，让人感到绝望！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底下的那些普通士兵了。三军虽强，但是也只是相对大燕其他军队而言，这三军，从来没有跟契丹人像模像样的打过仗，所有人都没底。
当骑兵铺天盖地而来，第一次经历这些的士兵心理防线在迅速的崩溃！他们直觉得一座大山像他们压来，会轻松地把他们压成肉泥！
“啊！”士兵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大吼。
是黄河的蔚州军，一个士兵实在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吼完之后，他扔下长枪，转头就跑！周围的几个士兵在他的带动下都转身逃跑了起来。
“噗！”刚刚转身，一把长刀就把他劈作两半。
“逃跑者死！”一个校尉模样的人，扬起大刀高声喊道！
督战队毫不犹豫，上前三下五除二将这几个士兵砍翻，一人高举一颗人头，“逃跑者死！”
血腥的镇压，终于稳住了阵型。
黄河目睹了这一切，脸上很是尴尬，出事的偏偏是他的手下，这让他面子有点挂不住！好在通州军中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才让他稍稍好过了一点！
“都他娘的稳住！”黄无双大吼着，他当然看见了这些，赶紧约束自己的手下。
这次秦忘九千铁甲精锐尽出，顶在最前面的就是乞活军三千人和丁晨率领的五千人，这也是战斗力的核心。这些铁甲兵手持一丈多长的大枪，枪杆是由上好的红松制成，小儿手臂粗细，坚固异常。枪尖足足有两尺，呈凶狠的三棱型，枪尖在阳光下不断闪烁着冷芒。八千人，这样的重枪兵足足有五千，剩下的三千人则是重盾兵，秦忘把所有家底都翻了出来，也不过只有这么点，四尺高，两尺宽的盾牌由硬木制成，外面包了层铁皮，看起来厚重而坚硬。
连绵的盾墙后面就是如林的长枪，这两个铁甲阵简直就是两个铁刺猬！
除此之外，苏定南的四千弓箭军也都全员出动，他们躲在铁甲阵中为铁甲兵提供远程打击！秦忘上次剿灭血莲教俘虏了五千弓箭手，给新州留下了两千人，剩下的挑选出来补充到了苏定南的弓箭军，凑足了四千整数。
通州军和蔚州军负责掩护他们的两翼。可能是因为有铁甲的保护，心里有安全感，秦忘的手下只是稍微骚动了一会就平静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塌糊涂
两箭的距离，对骑兵来说转瞬即逝，但是秦忘却觉得过了整整一百年！
骑兵越来越近。
“标距！”赵浅下令道！
虽然秦忘节制三军，但是他知道自己领兵作战的经验实在不够，所以很大方地把指挥权交给了赵浅。自己则带着一众亲卫在中军好生学习。
随着赵浅的命令，一排弓手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羽箭，在前方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这种箭的箭羽被染成红色，在翠绿的草地上，突兀却又美丽。
秦忘瞳孔微微收缩，有点佩服赵浅的领兵本事，他手下的弓兵光是这一手，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数息，骑兵就淹没了那排羽箭！
“放！”赵浅大吼一声，狠狠落下手中的令旗！
“嘣！”一声弓弦的巨响，三方军队八千羽箭遮天蔽日的往契丹人罩去。
“举盾！”
趴在战马上的耶律峰大喊一声，抬起左臂上的圆盾，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其他契丹人也纷纷如此。
“放！”
“嘣！”
“放！”
“嘣！”
连续三轮，两万四千支箭，射得契丹人的阵型缺了一大片。
即使有圆盾护住要害，还是有一千多人被射下马来，瞬间被踩成肉泥。
耶律峰心里苦涩异常，太近了。自家将军实在托大，把自己这方的骑兵放的离汉人的步兵距离太近了，战马根本跑不起来。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耶律震天重伤，后面萧正刚父子步步紧逼，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前面的汉人步兵，回头支援耶律成。
越来越近，他已经能看到前面盾兵的眼珠了。
“杀！”他虎吼一声，一马当先率先冲向盾兵。
前锋数百骑兵胯下的战马一跃而起，一千多斤的重量狠狠踹在了大盾上！
盾裂，人亡。
只一个冲击，黄无双的军阵就被冲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破烂的盾牌和后面的盾兵被撞得高高飞起，破烂一样砸向后面的长枪兵，数百名盾手串糖葫芦一样被串在了长枪上！
长枪兵们一阵骚乱，他们没想到还没有接战，先杀的却是自己人。盾兵大骇，微微出现了一点慌乱，好在低级军官们反应很快，呼喝着让他们很快安定下来，只是阵型也没有原来严整！
这些契丹骑兵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大多数骑兵因为惯性的原因从战马上被狠狠的甩了出去，身体也被后面的长枪手刺穿了。只有少数的骑兵在把大盾踩塌之后依然没事，骑在战马上左右冲杀，只是他们坚持不到半息的功夫，就被一拥而上的枪
兵捅成刺猬。
一波冲击就让黄无双他们的方阵往里面凹陷了一大块，这还没完，后面的骑兵不停，又是上百人冲进了缺口，方阵再一次往里凹陷了一块。
耶律峰大喜，纵马高呼，一往无前地往前冲杀，后面的契丹人也士气大振，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疯狂向前冲杀。一旦冲进步兵军阵，契丹骑兵就会像海浪一样不断击打着面前的盾兵。每一次的冲锋都是人仰马翻、鲜血四溅，残酷却又悲壮。
盾兵很快被冲得七零八落。
黄无双又羞又怒，他没想到盾兵会如此不济，“刺！”来不及多想，他快速给长枪兵下达了命令。
“喝！”长枪兵虎吼一声，手中的长枪笔直的往前刺出。
但是契丹人凛然不惧，继续悍不畏死的撞了上去。
一时间无数战马被刺穿，有的契丹人被连人带马串在一起，有的收势不及，直接从马上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有的则被甩下马来，很快被踩成肉泥。赤城特有的三棱扎枪太阴狠了，一旦被它们碰上，十死无生。几乎所有的契丹人马身上都被刺出了一个开放式的巨大伤口，鲜血泉涌般冲出来。很多契丹人徒劳地想要止住血，但是他们发现，根本止不住，一个个都在绝望和恐惧中死去。
只一个照面，又是数百契丹骑兵被杀！
但是盾兵也不好受，巨大的冲击力让上百人臂膀折断，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还有更多人直接被弹飞了，摔做一团。枪阵里不可避免地出现大规模的混乱。
但是这时候契丹人的马速还没有降下来，没有了盾兵在前面顶着，长枪兵很难抵抗契丹人。狂暴的冲击，疯狂的杀戮，空气中只有战马的悲鸣、临死的惨叫、绝望的呐喊、武器的铿锵。
无数的重枪兵像极了狂风中的沙尘，被骑兵冲击的倒飞出去，即使有几十斤的铁甲也难以抵挡。几乎所有的步兵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就没了生机。所有挡着骑兵道路的乞活军士兵，要么被撞飞、要么被杀、要么被踩成肉泥。
精锐的乞活军尚且如此，其他的军队更别说了，王平率领的军阵靠乞活军最近，他承受了仅次于乞活军的攻击强度。这时候就显示出第一军跟乞活军的差距来，新兵实在太多，在乞活军还在苦苦支撑的时候，第一军就已经出现小规模的溃败，王平正在手忙脚乱地维持着秩序，情况岌岌可危。
至于蔚州军跟通州军，他们承受的攻击最小，不过只有两支千人队的契丹人在攻击他们，可是他们已经被契丹人的威势吓破了胆，根本没有怎么抵抗就完全溃散，任由契丹人屠杀。
耶律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凿穿了面前这些清一色的铁甲兵，心
里狂喜之下，他拨转马头，再次冲杀了进来。在他的心里，胜利就在眼前。
耶律峰巧妙地剥开几支刺过来的长枪，手中的弯刀划过一道弧线，轻巧地划开了一个重枪兵的喉咙。战马继续前冲，他手上不停，弯刀狠狠下劈数次，每次都有一个重枪兵或被劈开头颅，或被破开胸甲，连杀数人。主将勇猛，自然带的士兵士气高昂，以耶律峰上百亲卫为箭头，契丹人就像刺进豆腐的尖刀，再次狠狠楔进重枪兵阵地里，大杀四方！
乞活军更是慌乱，抵挡不住，隐隐有溃败的迹象。
黄无双大怒，亲自抽刀带着为数不多的刀盾兵顶了上去。连杀数个逃兵之后，才稳住阵型。
“长枪兵聚拢，刺！”站在前方的黄无双大吼一声，长刀前指，大声命令。
“喝！”听到命令，失去阵型的乞活军快速聚拢起来，又是虎吼一声，齐齐直刺，只是声音里多了畏惧，动作也慢了很多。
士气已经落了。
这可以算得上是中原数十甚至上百年来第一次正面跟草原铁骑抗衡，以步破骑，说得容易，但是做起来才发现是千难万难。
首先是士兵的精气神，秦忘这三支部队算得上是精锐，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当他们真正面对汹涌而来的骑兵的时候，那种排山倒海的威势让九成九的士兵接受不了。刚一接战，不可避免的出现溃败的情况。
其次是装备，这三支部队里，只有秦忘的铁甲军准备了大盾、长枪这些对抗骑兵的必备之物，而且数量还远远不够。至于赵浅和黄河，铁甲兵太少，士兵手里的兵器也只是步兵制式武器，短短的战刀、细细的长枪、小小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一个冲击。这两支军队也溃散得最彻底，完全被骑兵杀得哭爹喊娘、狼狈而逃。还有就是远程武器的缺乏，弓箭、弩箭都数量有限，很难对骑兵在接战之前造成很大的杀伤。
再说阵型，四个方阵，五万多人马说起来很多，但是中坚力量太过分散，不到一万五千的铁甲兵被分散到四个大阵前，每个都挡不住骑兵的冲杀。不过根本原因还是这五万多人分属三个阵营，太难指挥和调配了。
最后就是指挥，赵浅算是老将，但是也只是步兵之间的厮杀，和骑兵对抗，他没有太多的经验。骑兵一冲进步兵方阵里，他完全没了主意。
如此种种，造成了这三支部队完全不是契丹人的对手，只能干看着他们把一个个军阵凿穿，然后就是往来不断的冲杀。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蔚州军最先溃散，损失四千多人，然后是通州军，损失也有四千多人。
只有秦忘的九千铁甲重枪兵慢慢聚拢在一起，苦苦支撑。
第三百八十章 猛将无双
“赵将军，你难道不能做点什么吗？”秦忘大急，对着赵浅大吼道。
“做点什么？老子能做什么，老子的通州军正在挨宰呢！”赵浅也很是着急上火。
“妈的，这群不争气的东西！”黄河看见自己的蔚州军最先溃败，脸上很是挂不住，“黄山，带着老子的亲卫上去，谁敢乱跑，给老子砍了！”
黄河的亲卫很快扬着战刀冲了上去，对着那些没头苍蝇一样的蔚州军一阵大砍大杀，连杀了数百人才勉强止住了溃散的士兵。向前是死，后退是死，很多蔚州军发出绝望的呐喊，扬起武器反身冲向契丹骑兵，但是他们就像滴进大海的一滴水，连个浪花都没溅起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区区一千契丹骑兵，就把蔚州军杀的哭爹喊娘。
通州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千契丹骑兵在通州军的军阵里往来冲杀，遇到的不过是一些原来老边军的抵抗，那些新兵，根本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字，乱，乱得一塌糊涂。
五万多步兵，简直乱成一锅粥，秦忘的两支铁甲步兵拼命地往一起并拢，蔚州军和通州军则只有一少部分人在抵抗，其他人则在亡命逃跑。早就没了阵型，对骑兵也很难造成任何大的伤害。
“鸣金收兵，快，鸣金收兵！”赵浅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损失，急急叫道。
“锵！”他话还没说完，一把横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正是秦忘。
事发突然，赵浅的亲卫好久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器一拥而上。
“都他娘的住手，想让你们家将军死不成？”段九反应也不慢，快速带人顶了上去。
段九这么一喊，赵浅的亲卫一下子就投鼠忌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薛飞云带着铁剑十八位抽出长剑，把秦忘团团围在了中间。
秦忘对这些视而不见，他知道这些段九可以摆平。
“赵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收兵，你想让儿郎们被人从后面挨个砍吗？”秦忘阴着脸沉声反问。
“秦忘，你想做什么？造反不成？”赵浅又惊又怒。
“赵将军，注意你的语气！本将现在节制重将，对诸位有生杀大权，非要本将请出尚方宝剑？”秦忘淡然说道，手中的横刀一下子往下压了很多，赵浅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丝血痕。
秦忘此举吓得赵浅亲卫一阵骚动。
“都住手，不要冲动！”赵浅心里一慌，生怕两方真的打起来，赶紧制止手下。
“秦忘，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不撤兵还能怎么办？你看看，能打得过吗？”感受到横刀上的凉意，他的语气软了很多。
秦忘被气笑了，本来想着这个赵浅怎么说也是家学渊源，又戎马半生，怎么着也比自己这些土包子强，哪知道居然如此废物。
“撤退？谁跑得过那些骑兵？等着一个个被砍掉脑袋？你的通州军怎么样我不管，你一鸣金我手下的儿郎也要倒霉，现在这里我说的算。”秦忘懒得搭理他，毫不客气的剥夺了赵浅的军权。
“金武，拿着刀，赵大人要是敢造次，你知道怎么做。”秦忘把刀递给了一直一根筋的金武。
“得嘞！”金武坏坏一笑，“赵大人，你要乖乖的，我可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别给我机会宰了你！”
虽然赵浅身居高位，但是金武威胁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把赵浅气得七窍生烟。
旁边的黄河脸上变幻莫测，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是看看自己身后有限的几十个亲兵，又闭上了嘴。
“传令下去！全军往乞活军靠拢！”秦忘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他知道，现在必须做些什么。
号令很快传了下去，三军的各级指挥官立刻行动起来，慢慢向乞活军靠拢，那些正在跟契丹人接战的战士被无情的抛弃。阵型一动，不可避免的出现巨大的混乱，契丹人趁着这个时候又大杀了一阵，三军再次损失数千人，不过好在慢慢聚集到了一起。
又凿穿了，耶律峰微微有点气喘，胯下的战马也开始出现疲态。快半个时辰，契丹人足足在秦忘的军阵中杀了四个来回，人马都有些疲惫。耶律峰看看身后还残存的六千骑兵，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汉人？哼，终究还是两脚的猪羊！
“出击！”他自然也看到了汉人在集结，一个巨大的军阵正在他的面前快速形成，他不会等汉人集结之后再杀进去。
“杀！”契丹人齐声呐喊一声，再次催马杀了过去。
和前面几次一样，契丹人再次轻松地杀了进去，只是这次越往里杀，受到的阻力也就越大。秦忘他们这三支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能够聚在一起的全部都是敢战之士，人数虽然足足少了一多半，战斗力反而上升了不少。军阵不够严整，但所有人都挥舞着各种武器疯狂地杀向契丹人，战斗很快白热化。只是依然挡不住契丹人，契丹人不愧为这个天下最强大的国家，军队战力，恐怖如斯。
刚刚形成的战阵在契丹人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没有任何区别，契丹人轻而易举地就突进了阵中。
耶律峰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尖轻易刺破面前的任何阻碍。不管是重枪兵还是盾兵，在他面前就如土鸡瓦狗一般。
刚刚组成的大阵很快就有崩溃的迹象。
“杀！”黄无双来不及管这些，挺起双锤向着冲在最
前面的耶律峰砸了上去！
他就像一头下山的猛虎，甩开膀子往前狂奔，短短十几丈的距离内他就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浑身的铁甲铿锵作响，卷起一阵狂沙，简直就是一个狂暴的钢铁怪兽。
耶律峰显然也看到了他，双腿一夹马腹，又提高了自己的马速，直直向黄无双撞了过来！
两头最凶猛的洪荒猛兽，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到两丈的距离，黄无双虎吼一声，一跃而起，两臂大张，就像一只大鹏一般，手中的双锤一取马头，一取耶律峰的人头。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似乎所有人都看着这亡命一击。
秦忘“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牢牢盯着那个飞在半空的身影，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好一个猛将！”赵浅喝了一声采，也看着黄无双。
黄河等将也忘记了呼吸，就像痴呆了一样盯着半空中的黄无双。所有人都替他捏了把汗，如果他能一举击杀耶律峰，那这场战斗也就结束了。但是如果不能，他死定了！
“杀！”虎吼一声，黄无双不管这些，他奋力挥动双锤，狠狠砸落。
“嘭！”一声闷响。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外。
黄无双的双锤离耶律峰的脑袋只有不到半尺，眼看着就能把耶律峰砸成肉泥。
可是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耶律峰顺手抓过一把长枪，用枪尾狠狠顶在黄无双的前胸。
“噗！”
一击即中，黄无双一口鲜血喷出两尺长，人也倒着飞了回去。
“可惜！”所有汉人都暗叹一声，就差了那一点点。
秦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样的重创，即使身披重甲恐怕也保不住性命。
“死！”一声惊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秦忘猛然睁开眼睛。
原来是身受重伤的黄无双，他在倒飞出去的时候用最后的力气拼命扔出右手的大锤，打的就是死也要拉耶律峰垫背的主意。
然后黄无双“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了漫天的烟尘，生死不知。
黄无双会来这一手所有人都没想到，包括耶律峰。
耶律峰没想到黄无双会如此悍勇，一时躲闪不及，被没了准头的大锤砸在了右肩。
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他疼得闷哼一声，左手拼命抓住缰绳才稳住了身形。
“冲冲！”右手已经拿不起刀了，他埋低身体，依然大呼酣战，奔腾的战马又撞飞两人。
“救人！”黄无双刚刚落地的一刹那，秦忘低声喝道。
段九和薛飞云没有多言，快步冲下山坡。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战胜利
这个时候就看出十八铁剑卫的优良素质，还没有冲到山下，这十八个人就组成了九个两人小队，从枪阵侧面灵活地钻了进去。
这些小组灵巧地活动在契丹骑兵的边缘，一人砍马蹄一人杀骑士，一时间如鱼得水，连杀十几骑。
“跟他们学！”段九眼前一亮，赶紧招呼身后的少年们。
少年们闻言，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很快也组成十几个小组，一人刺马腹，一人刺骑士，虽然比不上铁剑卫，但是战果也很是辉煌。
这些小组不跟契丹人多做纠缠目标很明确的杀向黄无双的方向，快速而高效。
然而他们人数太少，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铁剑堡的兄弟，随我杀！”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乱七八糟的大阵里钻出来数百手拿铁剑的士兵，他们身穿铁甲，手握重剑，神情剽悍，就算战局崩坏如斯，脸上也没有一点惊慌之色。正是刚刚加入赤城军的铁剑堡武士。
“弧形阵！”薛藏锋大吼一声。
五百铁剑堡武士快速组成了一个小小而单薄的弧形长阵。
这个阵型看起来异常简单，只有两排剑士而已，而且每个剑士的距离很大，就像一层纸一般，一捅就破。
“冲散他们！”右臂疼痛难忍，但是耶律峰却不断冷笑，想凭借这样的破阵来挡住自己的铁骑？痴心妄想！
可是接下来的事却差点惊掉了他的下巴，这些剑士根本不跟骑兵硬碰硬，他们就像一条条灵活的狼，敏捷地避过骑兵的冲击，手里的长剑就像狼的獠牙，不断袭击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的契丹人的战马，马腿、马腹、甚至马臀，都是他们的目标。
打到这时候，契丹人本来就没有多快的马速更是下降的厉害，这些剑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避开骑兵的冲撞和砍杀的同时不断将契丹骑兵刺下马来。半盏茶的功夫，就杀死杀伤数百契丹骑兵。
薛飞云和段九也趁机将黄无双从乱军抢了出来。
“众将士听令，进！”军阵里的薛藏锋大吼一声，他所在的丁晨那个军齐齐往前走了一大步。
“进！”王平、刘洋的两个军也都齐齐往前踏了一大步。
“进！”又是一声大喝，三军刀枪齐举，又是往前一步，杀死了一圈的契丹骑兵，也被骑兵杀死很多。
没人知道薛藏锋是怎么在这么纷乱的环境中接过指挥权的，但是大家都看的出来，他这是用人命来挤压骑兵的空间。每前进一步，就有成败上千的将士牺牲。
“弓箭手，射！”看到骑兵被慢慢压缩成一团
，秦忘抓住机会命令弓箭手射击。
数千支羽箭再次腾空而起，直扑契丹骑兵头上。
“冲出去！”看着越来越慢的马速，越来越小的活动空间，还有头顶不断射下来的弓箭，耶律峰大吼一声，左手拔出匕首狠狠插在了马臀上。
战马吃痛，发疯地往前狂奔起来。
受到耶律峰的命令，其他契丹骑兵“嗬嗬”地吆喝战马，不管跟他们纠缠的赤城兵马，也不管头上泼下来的羽箭，奋力往外冲去。
重新振作起来的骑兵再次给赤城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没费多大力气就从王平和丁晨两军本来就不牢靠的结合部杀了出去。
“想跑？杀了我这么多人跑得了吗？”看见耶律峰要跑，秦忘冷冷自语道。
秦忘的话音未落，北方烟尘大作，一支骑兵风驰电掣地杀了过来，正是杨轩带着的八千各族骑兵。
看到远处赤城步兵的惨状，杨轩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砍翻他们！”，杨轩大吼一声，扬起马刀迎着耶律峰杀了过去。
耶律峰的面色大变，他实在没想到萧正刚和秦忘居然还有后手，敌人从北面杀来，那就说明耶律成已经完了，他心里暗道不好，已经没有了再打下去的想法。
“两面突围！”耶律峰往左一扯马头，拐了个弯就想从两支部队的空隙中逃走。
其他骑兵见状，都纷纷学着他的样子拨转马头，整支契丹骑兵弯曲成一个优美的弧线，想要避开杨轩的正面攻击，往北面逃窜。
但是不知道是他们鏖战太久，马力耗费了很多，还是杨轩率领的骑兵速度太快，契丹人的骑兵刚刚拐好弯，杨轩的骑兵就一头扎了进去，契丹骑兵登时就被分为两半。
杨轩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破开敌人的阵型，他只是觉得浑身的鲜血都在欢快的嚎叫，杀！杀！杀！每一次砍死一个契丹骑兵都会让他想要仰天嚎叫。多少年了，他吃够了契丹人的苦，终于有一天能报仇雪恨了，这让他畅快不已。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是那些回鹘人，正面战场上被打得节节败退，连他们自己都当了俘虏，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如此痛快地杀契丹人。他们甚至比杨轩还要疯狂，打起仗来比杨轩还不要命。他们无视敌人的刀剑，不顾自己的生死，只求杀死敌人，这一点倒是跟秦忘的风格一模一样。
残兵败将怎么可能挡住如此疯狂的进攻？几息的功夫，这不足六千的契丹骑兵就被杨轩他们斩作两断，当场斩杀一千多人。
耶律峰头也不回地拍马就跑，他知道后面的兄弟完了，能够打败耶律成三万骑兵的人不是他这六千
残兵可以抵挡的。越是心急逃跑，胯下的战马却跑得越慢，他知道刚才扎战马的那一刀让胯下的神驹失血太多，彻底跑不动了。
“将军，快快上属下的战马！”身后的亲兵看出了耶律峰的情况，跟耶律峰说一声，一跃跳下战马。
耶律峰也不推迟，跨上亲兵的战马之后继续往北逃窜。
“仆骨，带人追上他们！”看着耶律峰越跑越远，虽然他很想痛打落水狗，但是杨轩担心秦忘的状况，只是命令仆骨前去追击。
“是的将军！”仆骨高兴地答应一声，“阿拉的信徒们，让我们杀光这些该死的异教徒！”仆骨一挥弯刀，率先杀了上去。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那些回鹘骑兵大声吆喝起来，疯狂地追杀了上去。
“将军，你没事吧？属下来晚了。”杨轩快步走到秦忘面前，单膝跪地请罪道。
“哈哈，不晚，正是时候。”战事终于结束了，秦忘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他上前拉起杨轩，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了。
“兄弟们的损失有点大啊！”杨轩皱眉看着山包底下，低声说道。
秦忘也看向山底，心疼得直抽抽。尚且不管黄河的蔚州军和赵浅的通州军，光赤城军就损失四千多人，精锐铁甲兵都占了一半还多。到处都是尸体，人的，马的，层层叠叠，一望无垠。残肢断臂，夹杂其中，鲜血河流般流淌，惨叫更是震天响，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那些活着的人好多还没从刚才的大战中回过神来，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直愣愣地盯着契丹人消失的方向，好像还不敢相信契丹人已经被他们打败了。偌大的战场，气氛压抑到极点。
秦忘走到战鼓旁边，操起巨大的鼓槌狠狠地击打起来，突兀的鼓声终于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兄弟们，我们赢了，我们打败了百年来不可一世的契丹人，你们都是英雄！我命令，参战者每人赏银三两，伤者十两，阵亡者二十两安家费。”秦忘对着山脚下大声喊道。
自然有亲兵把秦忘的话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哦……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打败了契丹狗！我们打败了契丹狗！”
“爹娘，我杀了两个契丹狗，给你们报仇了！”
……
战场上压抑的气氛随着秦忘的话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欢呼声，加上秦忘异常丰厚的奖赏，更是把气氛推上了**。
突然，北面想起惊雷般的马蹄声，战士们的欢呼戛然而止，所有将士都是面色大变。
契丹人又打回来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算计和林
秦忘眉头一皱，脸上并不见多惊慌，“命令下去做好防御准备，咱们的老朋友来了。”
秦忘说得不错，来的确实是他的老朋友，但是却不是来找他谈感情的。
“秦忘，速速出来见我！”萧正刚的三万多骑兵停在赤城军不远处，萧正刚越众而出，大声吼道。
“恭喜萧头人解了北院的威胁，从此以后，茶马市契丹方面再也没有人染指了。”秦忘也是越众而出，笑盈盈地说道。
“你个卑鄙小人，我们说好武力威压的，你为何要动手？你可知你害得我损失多少人？”萧正刚指着秦忘破口大骂。
秦忘脸上的笑容快速地消失不见，被冰冷所取代，“怎么？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这么报答我的？”
“帮我解决麻烦？是替你自己解决麻烦吧？你知不知道，我和林足足损失了五万多人，你为何一定要攻打耶律震天？你疯了吗？谁给你的胆子？”萧正刚气急败坏，连连责问秦忘。
“幼稚！”秦忘毫不留情地斥责他，“武力威胁？耶律震天什么时候忌惮过我们的武力？要是忌惮的话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不是问谁给我的胆子吗？我告诉你是谁。”
秦忘转脸面向赤城军，“兄弟们，告诉我，你们今天做了什么？”
“杀了契丹狗，杀了契丹狗！”五千赤城军带着蔚州军和通州军齐声欢呼，刚刚经过大战，让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吓得萧正刚的战马长嘶不已，连连后退。
萧正刚的面色被气得铁青，“秦忘，你要干什么？莫非还要跟老夫打上一场？”
“萧头人愿意，秦忘乐意奉陪。别忘了，我的兄弟刚刚打败五万契丹北军，收拾你们，他们很乐意。”秦忘满不在乎。
“疯子，秦忘，萧鼎说错了，你不是魔鬼，你是疯子。你想没想过北院大王的报复你怎么承受？五万人，你可是杀了足足五万他的精锐手下，凭什么觉得你能顶住他的雷霆一怒？”萧正刚始终不明白秦忘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不为什么，除非你们契丹想跟回鹘大战的同时再跟我大燕打起来，否则的话，北院大王奈我何？”秦忘邪邪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你早就算好了？这次拖我和林下水，一则给你们国家的商人一个交代，二则捞取了不小的战功，反正一切都有我们和林顶着是吧？”萧正刚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在战马上晃了晃，差
点掉了下去。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一直被秦忘算计了。
“是又怎么样？你奈我何？萧正刚，奉劝你一句，少看不起汉人，这就是你看不起汉人的代价。”说完，秦忘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和林一战，赤城军阵亡一千六百多人，受伤两千多人，几乎是四成的伤亡。黄河的蔚州军伤亡五千多人，赵浅的通州军伤亡也有五千人。将近一万四千多人的伤亡，才留下了不到五千的契丹骑兵。幸亏杨轩的八千骑兵及时杀入，又斩杀了两千多骑兵，才给三军留了点面子。和林契丹用五万多人的伤亡，全歼了耶律成率领的四万人，这样的交换比例，让秦忘等人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但是别人却不这么想，首先最开心的就是陈亮。他没想到秦忘会有如此本事，仅仅一万四千人的代价就斩杀了七千多契丹人，在他的心里，这简直就是大捷。
这也不怪他，上百年来中原人跟契丹人都没有真正的野战过，以前能够割下十几颗契丹人的头颅就是大功一件，只要能够杀死契丹人，这些当权者不会在乎自己死了多少属下。更何况和林契丹那边也是秦忘联合的，某种程度上秦忘歼灭的是五万契丹人，这简直就是泼天的功劳。
陈亮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趟差事会办得如此漂亮，当晚就给朝廷写了奏章。奏章上对秦忘、赵浅、黄河三人是极力赞赏，尤其是秦忘，他几乎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到了秦忘的头上。
赤城商贾和民间对秦忘更是大家赞扬。前段时间，契丹人一再挑衅，而秦忘一直隐忍不发，早就引起了民众的不满。甚至有不少商人去赤城县衙静坐抗议，民间对秦忘也是骂声一片。联系到前段时间秦忘跟和林合作，百姓们都大骂他是汉奸，就算是赤城的老人对他都是大为不满。
但是秦忘反手之间就打了所有人的脸，不过这个脸打得人心里爽，打得人扬眉吐气。秦忘悍然发动对契丹人的战争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了，偏偏还赢了，斩首足足五万人。一再挑衅的那五万人被杀得一干二净，这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秦忘也由原来的懦夫、汉奸，摇身一变变成了人人口中称道的民族英雄。
秦忘凯旋的时候就受到了全城百姓、商贾的夹道欢迎，就算过了好几天，到处还都在议论这件事。酒楼上、巷子里，甚至干活的工地上、码头上、纤道上，人们一边忙着繁重的活计，一边津津乐道这件事，还别说，谈起秦忘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活也没有那么重了，浑身有
使不完的劲。
赤城是什么地方？赤城是天下商人最大的集散地，这些消息灵通，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把秦忘的生平和英雄气概，以最快的速度传往天下各国的每一个角落。
“这回讲到赤城秦忘大战王干，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夜深人静放火时’那夜乱贼王干带着手下八大金刚……”一家酒楼里，一个说书先生正唾沫四溅地说着秦忘的生平。
下面都挤满了吃饭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认真地听着，说到精彩处，更是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往上扔的打赏钱更是不断。
最近这几天，每家酒楼都有这么一个说书先生夸张地讲述着秦忘的故事。因为战事，茶马市暂时不开，这些酒楼里挤满了大小商人，这些人也爱听秦忘的故事，他们才发现他们对茶马市这个实际的掌控者所知甚少。在那些说书人的口中，秦忘以往的过错全部被粉饰一遍，但是这些听众明明知道没人会像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么完美，但是还是喜欢听。
酒楼二楼，有几个人看着底下欢呼的人群，眼里充满了不屑。正是金礼等五大家族的人。
“真是些愚夫愚妇，那秦忘明明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到他们那却变成了救世主，当真愚昧。”贾现秋不爽地说道。
史川苦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水酒一饮而尽，“那又怎么样，那秦忘万事是为了自己打算，但是他没有损害这些人的利益，自然没人骂他。”
“那个秦忘必须除掉，我算过了，这两个多月的交易利润，整整比我们预想的少了四百万两。光税就比以前多缴纳一百多万两，还有因为我们在第二优先权，更是损失惨重，再这样下去，这个茶马市，咱们会少赚很多。”王真恨恨地说道。
“而且那些中小商人越来越不买咱们的账了，在这茶马市，他们缴纳的税要比我们少得多，还有秦忘撑腰。长此以往，很快就会有不少人能跟我们分庭抗礼了。”史川补充道。
两人说的是实情，分级税收的威力慢慢显现了出来，两个多月的交易，以五大家为首的大商人要缴纳其他中小商人一倍甚至两倍的税收，减少了他们收益的同时，更是降低了他们在茶马市的竞争力。更关键的是，秦忘给其他中小商人一个信号，那就是在茶马市，大商人、大世家是不受待见的。这让这些中小商人很受鼓舞，天下各国，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中小商人敢跟五大家族抗衡，都明里暗里的跟五大家族抢货源、抢渠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隐藏风险
“要我看还是等一等吧，这次秦忘一口气灭了契丹人五万人马，声势正盛，现在不是对付他的好时候。”薛家家主薛飞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切，老薛，你不会是因为你是燕人，缴纳的税收比我们少很多，不想动那个秦忘吧？”王真冷笑一声，他们俩实力差不多，生意上也多有竞争，关系向来不是很好。薛飞这次算是除了金家和贾家之外赚得最多的，王真当然很不爽。
其实事实上也正是这样，因为薛飞是燕国人，他光税都比王真少缴纳了四五十万两白银，也不怪王真嫉妒。
“老王，你含血喷人！”薛飞一拍桌子，指着王真大骂，只是目光有点闪烁，明显存了别的心思。
“够了，咱们是一体的，现在的敌人是秦忘，不要窝里斗！”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了，贾现秋出言制止了他们。
贾现秋别有深意地盯了薛飞一眼，他知道薛飞有了别的心思，只是现在大敌是秦忘，还不是敲打他的时候。
“金先生，你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对付那个秦忘。再这样下去，不用几年就有不少商人可以冲击我们的地位了。到时候咱们的面子里子都没了。”贾现秋不满地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两个多月，我金家整整损失了两百万两，钱赚少了，税倒是缴得更多了，家族已经对我很不满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解决那个秦忘。”金礼也很郁闷，“但是薛家主说得对，现在不是对付他的好时机，他现在正在风头上，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现在谁要是找他麻烦，那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管是大燕朝堂还是赤城百姓、商人这都讨不到好处。”
“怎么？连金先生都被那个秦忘吓坏了吗？”贾现秋冷笑着说道。
“不错，我被吓坏了，那个秦忘就是个疯子。我实在没想到那个秦忘敢跟契丹人开战，还一口气灭了五万契丹人。上百年了，谁有这个胆子？我不想为了点浮财有一天被这个疯子砍下脑袋！”金礼吸着冷气说道。
金礼说的是实话，贾现秋四人也沉默下来，想起那天秦忘凯旋时的上万强军，四人都是一筹莫展。
“那我们就这样任由那个秦忘宰割？”史川不甘地问道。
“至少现在不能动他，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动他，只能等。”金礼接过话头说道。
“等？”贾现秋疑惑地问。
“不错，等。”金礼点点头。
“等什么？等那秦忘自己掉河里淹死吗？”王真冷笑一声，开口嘲讽道。
“老王，等金先生说完。”贾现秋看了王真一眼，“金先生向来多智，他说的话不会无的放矢。”
虽然贾现秋
跟金礼一直是竞争关系，但是他还是很佩服金礼的，能够挑起金家商业大燕方面的重担，自然不是笨人。
金礼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他走到栏杆旁，看着底下那群对秦忘歌功颂德的人，冷笑起来，“物极必反，现在秦忘是很威风，也很受大燕朝廷的看中，但是他总有倒霉的一天，而且很快。第一，他这次一举杀了契丹北院的五万大军，北院大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北院大王要是找大燕朝廷让他们交人，你们想想大燕皇帝会怎么做？”
“你是说大燕皇帝会把秦忘交出去？”想到很有这个可能性，贾现秋四人都兴奋起来。
“大燕皇帝会不会交人我不敢保证，但是一定会惩罚秦忘给北院大王一个交代。上百年了，一直是契丹人对大燕朝予取予夺，大燕皇室对契丹人的恐惧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他们肯定会收拾秦忘给契丹北院一个交代。”金礼肯定地说道。
“可是就算这样，恐怕也不能要了秦忘的命。他可是有数万大军，朝廷也会忌惮他，顶多就是不轻不重的惩罚一番算了。”贾现秋摇摇头，再往深处想，贾现秋等人又有点失望，他们要的是秦忘死，是他永无翻身之日。
“不错，最大的可能是要不了秦忘的命，但是你别忘了那个分级税收，不管是不是他秦忘提出来的，现在因为有他才实施了下去。不仅我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那些大燕世家受到的损害更大。尤其是李成安和文满，一直以来他们都把持着朝政，现在他们的利益和实力在慢慢被削弱，你说他们能容忍秦忘？他们现在只是没注意到这个分级税收的坏处，等他们明白过来，肯定会出手整秦忘。而且时机一定是在契丹人向大燕朝廷发难的时候，两方势力整秦忘，咱们等着看他怎么死就好了。”金礼言之凿凿地说道。
“好！金先生说得有礼，到时候我们再抓住机会从背后捅他一刀，看他怎么死！”贾现秋很期待。
秦忘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想好了他以后悲惨的境遇，而且还在弹冠相庆，现在的他，忙得脚不沾地。
大战之后的事情千头万绪，首先就是对参战将士的奖赏。这次秦忘一共出动了一万五千多人，每人赏银三两，受伤两千六百多人，每人补偿十两银子，阵亡也有两千多人，每人三十两抚恤，总共近四十万两白银几天之内分发了下去。但是秦忘一点都不心疼，在他的眼里，那些士兵为了他、为了赤城流了血，他无论如何就不会让他们再流泪。
丰厚的奖赏拿到手上，所有的士兵对秦忘感恩戴德。现在茶马市物资充裕，白银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一两白银可以买三石粮食，够一个四口之家三月所需。还有受伤十两白银的补偿，
足够这些受伤退役的士兵干点小生意之类的，让他们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阵亡的三十两抚恤，那可是一大笔钱，让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很是满意。
军队士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这些士兵大多是赤城附近的百姓，上百年来他们经受了契丹人无情无尽的压迫，以前在他们心里契丹人是那么的强大，强大到不可战胜。但是经过这次的大战，他们发现契丹人也不过如此，只要有勇气去战斗，不怕流血和死亡，契丹人也不过如此。
就像一扇门，没有推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它是那么坚固。但是秦忘带着他们把那扇门推开了，所有人才发现那扇门不过是虚掩着的，没什么好怕的。现在赤城将士都嗷嗷叫着想要再去打契丹人，在他们心里，杀契丹狗也不是多难的事，他们急切地想要报仇雪恨。
其次就是对缴获物资的分配。
耶律震天五万大军全军覆没，除了耶律峰带着一百多人逃脱了回鹘人的追捕，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就连耶律震天和耶律成的人头也被呈到了秦忘的面前。五万大军，光战马就有五万匹，除了受伤的五千匹之外，剩下的四万五千匹和整整五套骑兵装备，林林总总一大堆。
秦忘将这些战利品分成了四份，其中两万匹战马和两万套骑兵甲交给了朝廷，被陈亮高高兴兴带回了幽州。剩下的两万五千匹战马和三万套骑兵甲被秦忘、赵浅、黄河三人均分。秦忘看不起契丹人做工粗糙的弯刀和弓箭，都给了赵浅和黄河两人，从他们那又换回了五百套骑兵甲。
赵浅和黄河两人很是高兴，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和林之战，他们几乎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好像也就是去捧了个人场。但是他们都没想到秦忘居然还挺仗义的，分配的战利品要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其实秦忘这样分配也是起了笼络赵浅两人的意思，毕竟现在得罪了契丹北院，多几个朋友总比多几个敌人要好得多。虽然他知道他跟赵浅两人绝对成不了朋友，但是至少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最后就是对回鹘人的奖赏，虽然回鹘人都是秦忘的奴隶，但是这次大战，回鹘人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不管是帮萧正刚打败耶律成的四万北院骑兵，还是最后帮助秦忘打败耶律峰，那五千回鹘骑兵，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表现出来的战力一点也不比契丹人差，尤其是那份悍不畏死的疯狂，连秦忘这个拼命三郎都暗暗心惊。
秦忘也有意笼络他们的人心，参战的五千骑兵秦忘奖赏他们白银一两，受伤的三两，战死的一千两百多人有家人的也有十两银子的抚恤，虽然比汉人将士少很多，但是这些回鹘人还是很高兴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战后总结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来总结一下上次的大战，大家都说说，这个和林之战大家表现的都怎么样？”看着底下济济一堂的将校，秦忘开口问道。
忙了几天，终于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秦忘才有时间开这个总结会，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积攒经验，吸取教训。
听秦忘这么问，杨轩等人都沉默下来。老实说上次的大战赤城军的表现虽然比蔚州军和通州军好一点，但是也很糟糕。伤亡了四五千人才杀死三千多骑兵，要不是杨轩带人及时赶到，再被耶律峰带人重新杀回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问题，大家都没有颜面多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没关系，不管怎么说咱们赢了。召集大家来也只是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以防以后犯同样的错误。黄无双，你先说。”秦忘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黄无双，鼓励道。
黄无双被耶律峰重创，好在他身上的甲胄够坚固，身体够强壮，薛飞云他们救人也及时，捡回条命来，只是五脏六腑都受伤了，大夫说要养好久。
“乞活军这次对不住将军，没能顶住契丹人。”黄无双咳嗽几声，沙哑着嗓子说道，“可是将军，这次还请将军惩罚我，是我没有做足准备，无双还是第一次跟契丹人打仗。本来以为凭借铁甲军坚实的铠甲就足够能抗住他们的冲击，实在没想到，骑兵集团冲锋的威力强大如斯。”
秦忘点点头，很是赞成，“这次你的乞活军表现很好，所有士兵每人头上另外记上五颗首级，算是对他们的奖赏。上百年了吧？我们汉人没有跟契丹人正面野战了，就咱们那样的装备，士兵那样的训练，跟契丹人硬刚简直就是找死。以步破骑，就算胜利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杨轩，传令给王铁锤，让他们尽快打造钢铁大盾和重枪。”
“是，我会命令他们打造全套对抗骑兵的装备！”杨轩答应下来。
“说来这次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对上耶律震天，我们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好在赢了，只是损失了点东西，是我秦忘对不起大家。”秦忘站起来，给大家鞠躬道。
众将都慌忙站了起来，不敢受他这一礼，嘴上都说着安慰秦忘的话。
“其次，我实在不应该把指挥权交给赵浅那个笨蛋。”想起当时赵浅拙劣的指挥能力，秦忘就万分后悔，“那个笨蛋在战事焦灼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承受这么大的损失。我当时是考虑我们这批人实在没有对阵契丹人的经验，成立刚刚归顺我们，他的威望不够，赵浅又深恨他，才没让成立指挥，没想到却害了那么多人。”
“将军，不要这样说，你也是为了大家好。这也怪不得你，别说我们这些人几乎很少有人跟契丹人有过对阵经验，就算大燕那些三品、四品的将军，都很少有人打过契丹人。让赵浅指挥
，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我跟了赵浅那么久，我也没想到赵浅肚子里就这点墨水。”成立出言道。
“我知道，但是接下来契丹北院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跟契丹人说不定还有几场大战。成将军，你出身边军，跟契丹人不大不小的打过几次，你要在军官速成班里把你的本事都交给大家，我也会去听。”秦忘又转向杨轩那些将领，“成将军新附就担当了你们的战术教头，我知道你们有人很不服气，但是我跟你们把话撂下，谁要是给我炸刺，别怨我踢他屁股。”
秦忘的话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看向成立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老实说我很不满意这次大家的表现，但是我也知道这些怪不了大家。王平、丁晨、刘洋，你们都吓懵了吧？”秦忘开玩笑地看向王平几个年轻的军指挥。
几人老脸一红，“对不起将军，我确实吓懵了，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王平站起来，红着脸说道。
丁晨几个也是红着脸点头。
秦忘微微一笑，“没什么好害臊的，其实我也吓懵了。万骑冲锋，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大的声势，铺天盖地，就像踩着雷一样冲过来，吓得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们都这样了，底下的兄弟，尤其是那些顶在前面的兄弟恐怕更恐惧。所有你们下去一定要多训练这方面，让他们不再害怕骑兵的冲锋，就算想要逃跑也要有严格的纪律让他们不敢跑，或者连逃跑的想法都想不起来。足够严格的军纪和强大的内心才是战胜契丹人的基础。”
“是！”众将站起来轰然领命。
“不过这次还是有人表现不错的，或者说让人惊艳。薛将军！”秦忘点名薛藏锋。
“属下在！”薛藏锋立马站了起来，对着秦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在契丹人的骑兵速度降下来的时候命令铁剑堡的兄弟杀进骑兵群中，干的漂亮，没有你们突然出手，飞云他们也不会顺利的救下无双将军。”秦忘夸赞道。
“是啊，要不是薛将军和薛少将军还有段统领，黄无双这条命算是交代了，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们呢。”听秦忘这么说，黄无双对几人抱拳道。
几人连称不敢。
“好了，自家兄弟没有这么多客套。无双，等你好了就请他们喝顿酒好了。”秦忘笑着打断了几人的客套，“不过薛将军，我倒是好奇，当时战场上那么乱，你是怎么接过指挥权的？怎么命令士兵挤压契丹骑兵的活动空间的？是跟王平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吗？”这一点，秦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是事先商量好的，又不太可能，那么纷乱的环境，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怎么商量？
“将军，我们事先没有商量过。只是末将当时看着兄弟都惊慌失措，斗胆瞎指挥了一通。僭越之罪还请将军责罚。”薛藏锋
单膝跪下请罪道，他现在只是一个营指挥，在当时的场合算是犯了谤军之罪，按律当斩。
“薛将军快起来，你何罪之有？要是没有你，和林之战我们说不定就输了。”秦忘快步把他拉了起来，“你是说你当时趁着将士们正六头无主的时候，命令他们往前挤压契丹骑兵。可是你怎么知道将士们当时什么状态，又怎么能保证将士们真的听你的？”
“多谢将军。”薛藏锋站了起来，“其实为将者不仅要对战法战术纯熟于心，更是要善于观察和把握手下将士们的状态。当时战事胶着，迟迟没有命令下达，众将士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这个时候有人下达来了命令，自然有人跟随。有人跟随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跟上，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那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拥有这种观察和把控战场的能力？”没想到打仗还有这么多道道，秦忘当下又问道。
“那就完全靠经验了，这不是能从书上学来的。”
“好，你现在给成立搭把手，也多教教年轻人。”手下就两个老将，秦忘都给拉过去当了教书先生。
“是！”薛藏锋大喜，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表现就让他的地位提高了那么多。
薛飞云在秦忘身后也暗暗为他父亲高兴。
“这次咱们损失惨重，一定要注意救治受伤的兄弟。他们算是真正经过大战了，伤好之后都会是老兵，一个不许给我浪费了。我一直有个想法，我想扩大军队中军医的数量，最好能做到每营五百人就能有十个医术高超的军医。这件事还等请宋老帮忙，我打算征招他医馆的医生，你们看怎么样？”秦忘说出了心里一直的打算。
“事倒是好事，可是五百人里就要有十个医生，这个比例也太高了，咱们恐怕没有这么多医生啊。”听到秦忘这个提议，杨轩等将很高兴，但是想想这样大的医生缺口，又犯愁地说道。
“我没说十个人全是正经的医生，里面有两三个熟练外伤的医生，加上七八个擅长包扎的医生助手，再配上一两百抬伤员的杂役也就成了。当然，这只是我初步的想法，具体的还是要跟宋先生商量一下。宋老现在在新州，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商量这件事，不，我这就给他去信，让他在空闲的时候着手给我培养着。再说，咱们赤城现在别的没有，就是伶俐的年轻人不少，回头我就从育婴院里挑选五百个少年跟着他学，我就不信达不到这个标准。”秦忘自信满满地说道。
“太好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的兄弟就不怕受伤了。”董庄高兴地一拍巴掌，“有这么多的军医在身后站着，想想心里都安稳。”
“嗯，回头把各个部队的缺口补齐了，咱们不是有那么多的预备队嘛，就从他们中间挑选。”秦忘又说道。
众将急忙领命答应下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武器买卖
这边秦忘刚把事情安排妥当，那边金武就来禀报，萧鼎求见。
“我算计了你们和林，你们应该恨我才对，怎么？萧少爷这次来是什么意思？”看着一脸着急的萧鼎，秦忘呵呵笑道。
“秦将军你就别取笑我了，上次我父亲出言无状，还请将军不要责怪。”萧鼎对秦忘拱拱手，陪着小心。
“哦？萧少爷不恨我？”怎么说秦忘也害了数万和林骑兵和牧民，他真没想到萧鼎会不恨他。
萧鼎苦笑一声，“我父亲活了半辈子，却还对朝廷那些贵族老爷们抱有幻想。他还一直存着朝廷调停南北之争的想法。你说的不错，北院这次是要置我南院于死地而后快，他们能连番挑衅就不会怕我们的武力威胁。事实也正是这样，耶律震天根本不怵我们两家，我父亲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和林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想不通罢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望将军不要记恨。”
“你们父子能想明白就好，现在不除掉耶律震天，茶马市你我都不好过。”秦忘点点头，“不知道萧少爷此来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我和林此次伤亡实在惨重，要是北院大王真的派人过来复仇，还希望秦将军跟我们同进同退。”萧鼎郑重道。
“同进同退？”秦忘眉毛一挑，“怎么个同进同退法？”
“如果能像这次的和林之战一样就行。”
秦忘哈哈大笑，“萧少爷，你开玩笑吧？上次要不是耶律震天多次派人来赤城寻衅滋事，还杀伤杀死几个汉人商人，我绝对不会跟他兵戎相见。这次我赤城死伤五千多兄弟，除非必要，我赤城绝不会再次跟契丹北院人马兵戎相见。”
“可是将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赤城要是不出手，我和林怎么办？”萧鼎大急道。
“打铁还得自身硬，你们自己就不能加强自身的实力吗？自己强大了，还怕谁来？”
“我的秦大人，北院大军要是来报复的话，没有几天就到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要我怎么加强实力？我们契丹人跟你们汉人不一样，你们汉人人多，人手好补充。和林本来人就少，这次还死伤这么多人，实在没办法才求到将军头上的。”萧鼎连连苦笑。
“现在已经深秋了，眼看着就要冬天，放心，明年初夏之前北院大王不会派人打你们和林的。”秦忘不以为然。
草原冬天来得早，刚刚十月，
草原已经是寒风凛冽了，寒冷的天气，草原上肯定不会发生战斗的。春天又是牛羊下崽的季节，那些牧民更不可能放下关系到一年的活计上马战斗，所以，北院对和林的进攻最快也要明年初夏。
“秦将军说的不错，但是巨大的实力差距我没有办法不早做准备。”
“你要我怎么帮你？”秦忘也知道萧鼎说的是实情，最后问道。
“我们想大量购买你们的武器，就是上次你跟我们交易的那种。但是我希望质量能好点，上次那批弯刀，锋利是锋利，但是一场大战下来，都卷刃了。还有箭矢，只能使用一两次。我不懂你们汉人打造兵器的技术，但是我知道秦将军的手下用的肯定不是这种货色。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我们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还请秦将军不要藏私。”萧鼎看着秦忘不满地说道。
被当面揭穿以次充好，秦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分价钱一分货，上次你们的一万匹战马只值这个价钱！”
萧鼎被秦忘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秦将军，你也太黑心了吧？我一万匹战马，换来你五千把战刀，十万支羽箭，而且还都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在你们大燕，一匹战马价值五十两，一把战刀才多少钱？一支羽箭才多少钱？实际上就是我拿着一百两白银，买了你一把战刀和二十支羽箭。”萧鼎夸张地叫了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我那些战刀有多难锻造？还有羽箭有多拿制作？箭杆、羽毛、箭头，都是精挑细选的材料，你们和林契丹用过这样好的羽箭吗？”秦忘也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
萧鼎默然，他承认秦忘提供的战刀很是锋利，羽箭也是飞得又远又直，但是确实不耐用。
“秦将军，我知道肯定是你们打造战刀和箭头的时候做了手脚，这样，你卖给我没做手脚的武器，我一匹战马换你两把战刀四十支羽箭怎么样？”萧鼎决定不再掰扯上一批货的问题，直接开出了价码。
秦忘的脑袋飞速地旋转着，赚钱是小事，他在想给这些契丹人提供了优良的武器之后，以后赤城还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是他马上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常年使用劣质武器的契丹人才使用一次被做了手脚的武器就尝到了甜头，如果继续给他们提供优良武器，那他们会不会对赤城越来越依赖，直至有一天依赖到没了优良武器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打仗了？
秦忘决定拿这些和林契丹人做个试验。
不行，一匹战马一把战刀、四十支羽箭，放心，这次绝对是没有毛病的。”秦忘讲价还价。
萧鼎欣喜异常，他没想到秦忘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虽然被砍下了一把战刀的价钱，但是他并不觉得亏了。和林别的不多，就是战马牲畜多，“那我先在你这定下三万把战刀还有二十万支羽箭，定金是五千匹战马怎么样？”
秦忘吓了一跳，赤城的铁矿还只能小面积的使用，战刀每个月也不过能生产出来战刀一千把，羽箭一万支，何年何月才能交货？
“你们和林要这么多武器干嘛？”秦忘奇怪地问道，“就算北院大王派兵打来了，也用不上这么多吧？”
“这就不劳将军费心了，敢问将军什么时候可以交货？”萧鼎不软不硬地给秦忘碰了个钉子。
“我赤城铁矿有限，每个月战刀一千把，羽箭一万支不知道你能不能等？”秦忘实话实说道。
萧鼎沉吟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加快速度？”
“能加快但是也快不到哪去，关键是铁矿不够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行的话这个生意咱们也就不做了。”秦忘显得无所谓。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赤城的铁矿来源可不只是铁矿，你们中原的五大家每次往契丹走私铁矿，秦将军都会截留很大一部分，应该不缺铁料才对。”萧鼎不信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赤城会截留不少铁料。但是你也看到了，赤城那么多工程在建设，铁料损耗太多，都不能全用来打造武器。”秦忘解释说。
“好，我可以等，每个月一万把战刀，一万支羽箭可以，但是要降价，一匹战马你再给我加五支羽箭。”
秦忘暗骂，第一次见萧鼎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好对付，现在看果然奸猾无比。但是秦忘很想做这个生意，赤城山中的铁矿对外面来说还是个秘密，也很难大规模使用。现在使用的一直都是陈县发现的那个铁矿。这种私底下的买卖，秦忘完全可以全都装进自己的腰包，不用上缴给朝廷一分一厘。在这个乱世，这可是很赚钱的买卖。
“好，一匹战马一把战刀，四十五支羽箭就这么说定了，我能保证质量，我希望你的战马也能让我满意。”秦忘答应下来。
“这个秦将军还请放心，我们契丹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萧鼎呵呵一笑，指桑骂槐地说了一句。
秦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权当没有听见。
第三百八十六章 出售战马
萧鼎一走，段九大步走了进来，“将军，五大家在外面求见。”
“五大家？估计是茶马市什么时候重开的事，请他们进来吧。”秦忘点头说道。
“秦将军一举斩杀五万契丹狗，威风啊，在下给你道喜了！”五人次第走了进来，金礼率先对着秦忘抱拳恭喜道。
除了贾现秋，其他几人也对着秦忘恭喜不断，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至少明面上一团和气。
“三军用命而已，三军用命而已。”秦忘谦虚地笑笑，“几位请坐，不知道几位找我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将军茶马市什么重新开。你也知道，耽误一天就会损失如山的银钱。”五人坐罢，金礼率先开口道。
“小事一桩，几天之后就会开了，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前几天那样的事了。”秦忘答应下来，他知道五人一起前来绝对不仅仅为了这件小事，说完就静静等着几人的下文。
“那就好，不过将军为何派兵封了那些走私线路？杨将军还通知我们从现在起不许走私任何东西去契丹，将军可知道这样下来我们会损失多少利润？将军别忘了，这中间还有你不少的份额。”果然有事，王真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会来兴师问罪，短短两个月，一家好几百万白银的利润还不知足？”秦忘嘴角冷冷一笑，“你们是商人，商人逐利也无可厚非，但是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还要关注别的方面。你们的货大部分都卖给了契丹北院，现在北院风头正盛，你们提供给他们足够的货物，他们一鼓作气把回鹘人灭了怎么办？现在我又得罪了北院，他在把我灭了怎么办？所以这个数量上必须控制。”
“你这一句控制数量倒是轻巧，你不知道我们顶了多大的压力。现在契丹人前线吃紧，物资一跟不上他们就急了，那边已经派人过来放话了，我们要是再不运送物资过去他们就不跟我们做生意了，你说怎么办吧？”贾现秋语气不善的说道。
秦忘微微一笑，没跟他一般见识，“契丹人的情况我也知道，不错，我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他们跟回鹘人的战事越胶着对我们越有利，我听说你们的物资一断，契丹人的攻势立马就缓了下来。别把他们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们比你们慌。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了吗，饥饿买卖。”
“道理我们都清楚，可是我们积压了那么多的货，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吧。”薛飞开口说道。
“简单，你们可以运送些物资过去，但是数量一定要少，要让他们一直处于
不够用的状态，最好是不够坚持一场大战的，这个具体的数量我来给你们。”秦忘松了口。
听见秦忘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五人都很高兴，“可是数量少了，利润就少了，仨瓜俩枣的就没什么意思了。”金礼再次开口说道，
“这你们还要问我？”秦忘挑了挑眉头，“现在是契丹人求你们，你们就不能提高价钱？提高个三倍五倍的，相信我，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趁着这时候敲诈契丹人？秦将军，我们可是没有你的气魄！”王真苦笑着连连摇头。
“天下商业五大家，也不过如此？”听见王真这么说，秦忘嗤笑一声，满脸的鄙夷，“要了你们那么多的利润，你们觉得我就是站在旁边看热闹？契丹人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我给你们压下去！”
“秦将军此言当真？”金礼一下子挺直了身子，急切问道。
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有了秦忘手下数万大军的支持，契丹人还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有了这个底气，他们自然敢提高价钱。
“好，就按照秦将军说的办，”金礼想了想答应下来，“诸位，当着秦将军的面，我觉得咱们先把利润提高三倍，你们怎么看？”
贾现秋等人想想，都点头答应下来。
“将军，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金礼脸上有点为难地说道，“我们想从你手里买战马。”
秦忘“噌”得一下坐直了身子，“买战马？”
这件事太大了，赤城现在是不缺战马，但是大燕朝廷缺，要是这个时候把战马卖给五大家，大燕朝廷非要把秦忘灭了不可。秦忘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能卖。
“是，买战马。秦将军，你也知道，我们跟契丹人互市，确实也能弄来不少战马，但是除了母马之外，都是阉割过的公马。现在我们想从你这高价买入没有阉割过的公马，要是有上好马种的话，价钱好商量。”看着秦忘的脸色，金礼也不意外，这件事秦忘确实要担很大的干系，当下赶紧解释道。
还要买马种，秦忘心里更是踟蹰，多高的价钱都比不上皇帝曹子文的信任。
“知道将军为难，我也跟你实话说了吧，这是来自我们国家的压力。”看着秦忘还是不松口，王真也开口劝道，“我国陛下已经亲自给我下旨了，命令我今年必须给国家搞到五千匹马种。将军，我们都有难处，还请将军帮帮忙。”
“是啊，将军。现在大燕能从契丹人那不断搞到大批战马，其他国家早就眼红了。你也知
道，四国中大燕一直都是最弱小的，但是因为这些战马和茶马市的缘故，大燕国力蒸蒸日上，军事实力也是一日千里。其他三国国主都担心啊，所以才给了我们这样的严令。真的不是威胁将军，就算你不松口，我们也能从其他渠道搞到马种，因为这件事真的必须做。”史川也也苦笑着说道。
秦忘默然，他知道几人说的是事实，区区两个多月，大燕的国力就迈上了一个大台阶，军事更是突飞猛进，隐隐有打破四国平衡的趋势，这个时候其他三国国主肯定心慌。尤其是国力跟大燕差不多的燕国，估计更是着急。
“齐燕之间的仇恨我想将军也清楚，我国陛下一定不会坐视大燕做大。如果有必要，他宁愿挥军北上，武力毁掉茶马市，也不会站在旁边干瞪眼。”史川再次劝道。
“好，一人每月五十匹，两百两白银一匹，咱们先试试水。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然咱们不死不休！”想想跟契丹人都能合作，好像跟五大家合作也没什么，秦忘也就答应下来。
“秦将军爽快！”五人都是大喜，两百两白银一匹马种的价钱是天价，但是几人都没有讲价的意思。
因为战事停止了半个多月的茶马市又重新开设了。
重新开设的茶马市比第一次开设的时候还要火爆。积压了十几天的货物，中原的商人每天都要付出高昂的仓库、货栈等租金，就是养着商队里的伙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抛售手上的货物。
那些契丹商人更是着急，他们可是带着无数的牛羊、战马等活物过来交易的。这些牲口每天要吃大量的青草，这些商人不得不从和林的牧民那高价购买牧草，但是和林的牧草也是有限的，这些商人最常做的是雇佣当地的牧民，去很远的地方放牧，这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而且冬天眼看就来了，牧草枯黄，他们手上的牛羊再不出手就会减膘，那就变得不值钱了。更可怕的是一旦下大雪，他们手上的牛羊都要冻死光、饿死光，那时候更是一文不值，所以他们比中原的商人还要急迫。
这样的情况就造成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挤满茶马市的两方人都急切的想要出手手上的货物。所以没有了往常费劲儿磨牙的讨价还价，只要价钱差不多就成交。一天的成交数量甚至是茶马市刚开设时的三倍，两方的商人走马灯似地涌进茶马市，又快速地完成交易拉着自己的货物消失在远方。这段时间的茶马市恐怕是人类商业史上最快速、最和谐的大型交易市场。
第三百八十七章 陈县铁矿
这样的模式下，赚便宜的还是中原商人，他们携带的货物毕竟是死物，虽然多花了点储存的银钱，但是物品价值上不会有丝毫的损失。很多商人都看出了契丹人的死穴，拼命地提高自己货物的价格，就像一匹丝绸，以前可以换来三头牛，现在他们能换回来五头，不仅捞回来这段时间储存货物的损失，更是小赚了一笔，一个个喜笑颜开。商业上草原人比较汉人来说天生的弱势在这体现的淋漓尽致。
仅仅五天，秦忘就又替大燕朝廷收了两百万两白银的税收，一分不少地押解去了幽州。
茶马市进入正轨，不需要秦忘一直坐镇赤城了。他正在前往视察云北三县的路上。
冬季的陈县跟秦忘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变化，田地里没有什么庄稼，荒芜着。村庄里还是没有多少村民，沉寂着。入眼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要说最大的差别就是以前那些间隔几十里一个的大小圩子都不见了，漏出里面还算有点人气的村庄，给旷野上增添了点人气。
初冬的寒风吹在身上，让人感受到入冬以来的第一次寒意，秦忘身体不好，骑在马上顶着寒风只是慢跑，依然觉得半边身子都冻僵了。
“吁……”前面开路的铁一突然一勒战马，“前方有不明骑兵靠近，准备防御！”战马刚一停下来，他就大喊道。
这时候数十亲卫也看到了远处的烟尘，除了陈忘春等十几个少年在金武的带领下把秦忘团团围住贴身保护之外，段九、薛飞云和十八铁剑护卫快速散开，彼此之间拉开让战马冲锋起来的足够距离，纷纷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看着来人越来越近，铁一策马往前跑了十几丈，“来者何人？立刻下马！”
骑马跑来的是二十个左右的骑兵，身上都穿着衙役的服装，听到铁一这么说，纷纷勒住战马，翻身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在下陈县县兵捕头李敢，敢问后面的尊驾可是振威校尉秦将军？”来人正是当初下水村拦住秦忘的那个骑术不错的李敢，他带着人恭敬地站在铁一面前。
秦忘记性好，很快就认出了李敢，“把刀剑收起来，自己人。”说完，他拍马往前跑去。
“见过振威校尉！”看见秦忘来了，李敢带着人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免礼，李敢，我发现你小子蛮喜欢拦本将的马头的。”秦忘笑着说道。
“属下不敢。”李敢微微一笑，“这次确实是巧遇。”
秦忘打量李敢跟他身后的二十骑士，发现他们都是一身捕快的衣服，身上带着腰刀、铁尺、锁链，甚至有三个骑
士马背上驮着重枷。
“你们这是在抓贼？”秦忘疑惑地说道。
“正是。”李敢点点头，“最近陈县不太平，县令大人特意命令我等巡逻缉盗。”
“上马，路上说。”秦忘招呼李敢一声，“说说，怎么个不太平？”
李敢翻身上马，落后秦忘半个马身的位置策马前行，他的二十多个兄弟只能跟在众亲卫的后面。
“茶马市吸引了天下无数的商人，也吸引了无数的强盗、小贼。这些人住不起赤城的客栈，大多都会选择在陈县落脚，所以乱了些。”李敢回答说。
“呵呵，你倒是实诚，这些事别人都想瞒着上官，你倒好都给抖了出来。”秦忘笑着说道。
李敢老脸一红，“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只会实话实说。”
“这样挺好，我喜欢实诚人。”秦忘笑了起来，“那些人就像牛皮癣一样，要不了命，却能把人烦死，偏偏还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你们最近辛苦一点，茶马市结束了就好很多了。对了，我看陈县这边的圩子都拆干净了，李富贵干的不错。”
“是，金大人上任之后严令拆除这些圩子，我等也只是根据金大人的指示去做的而已。”
“很好。丁晨那个军被我从陈县调走参加和林大战，已经在回防的路上了。等他们回来了，不管是治安还是什么的都会好很多。”秦忘不断赞扬道。
听到秦忘提到和林大战，李敢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一拉缰绳，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将军，以后再有杀契丹狗的机会还请将军带上李敢，李敢五尺男儿，只恨生平不能到战场上大宰契丹狗。”李敢跪在地上，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看着李敢的样子，秦忘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上马，好好说！你为什么非要杀契丹人？”
李敢擦擦眼泪重新爬上战马，“也没什么，小时候契丹人寇边，杀了我的父母，把我掳掠去草原，当了十几年的奴隶，刚回来还没有多少年。”李敢平淡地说道。
李敢说的平淡，但是秦忘可是知道这里面的仇恨有多深，“你的骑术也是那个时候学的？”
“是，给契丹人放了十几年的马，想不学好也不行了。”李敢苦笑着摇头。
“我还差一个骑兵军指挥，你骑术是不错，但是不能给你。”秦忘欣赏李敢的身手，但是不能刚上来就给他一个骑兵军指挥的职位，“等你荡平陈县所有的魑魅魍魉，可以给你一个营指挥的职位试试身手。”
李敢大喜过望，他没想到秦忘不仅给他机会让他完成平生宿愿，而且还是这
么高的平台。
陈县铁矿。
这是一个浅层铁矿，矿石的成色虽然不如太行山那个铁矿的，规模也要比那个小很多。但是品质也很不错，关键是这个铁矿是在平原上，开采起来的难度也要小很多。
秦忘不断巡视着这个铁矿，地面上已经被打通了十几个巨大的矿井，秦忘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情况，但是矿井口不断有几十斤重的矿石被轱辘拉出来，看得出来产量还是很可观的。
“王铁锤，这个铁矿一天产量多少？”秦忘问跟在后面的王铁锤。
自从秦忘拿下了云北三县，立马着手对陈县铁矿的开发。太行山那的铁矿在很短的时间内还不能用，所以秦忘对这个陈县的铁矿很重视。王铁锤这个主管赤城锻造武器的主管也带着数百手下搬来了这里。
“回将军，每天可以生产铁矿石五千斤，经过提炼可以获得两千斤的毛铁。”王铁锤熟练地说道。
秦忘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两千斤毛铁，打造成能用的好铁之后也不过一千斤，铁锤，少了点。咱们有三万把契丹弯刀、四十五万支羽箭的订单，这样根本满足不了使用。”
“是，可是现在就算有足够的钢铁恐怕也不能及时生产出来，手下兄弟的情绪不对。将军，我们为什么要给那些契丹人打造武器？他们可是杀了我们赤城不少人？”王铁锤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听到王铁锤这句充满怨气的话，秦忘眉毛一挑，“抱着这样想法的人恐怕不止你自己吧？他们也都这样？”
“是，他们也都有点想不通，想不通干活就没什么劲。”王铁锤实话实说。
“走，去铁匠铺，我跟大家说说。”秦忘率先向铁匠铺赶了过去。
五十间巨大的铁匠铺就开设在铁矿不远的地方，铁矿开采出来，运到提炼炉那边提炼，再运到铁匠铺那锻造，只需要走七八里的路程，最大限度的减少时间和人力、物力的浪费。
五十间铁匠铺都正在忙碌着，里面传来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打铁的大锤铿锵有力，小锤轻快迅捷，虽然嘈杂无比，但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发现其中节奏明显。
铁匠铺的外面挂着一排上百把刚刚出炉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秦忘身手摘下一把下来仔细打量，是契丹人常用的制式弯刀，外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刀刃却锋利的让人胆寒。秦忘用手指轻轻拂过刀刃，皮肤能感受到一股冷意，确实是好刀，达到了三十炼，而且不像上次那样简化了好多步骤。
第三百八十八章 废除匠籍
“段九，刀！”秦忘叫了段九一声。
段九会意，立刻递给他一把普通的契丹弯刀。
秦忘举起两把弯刀狠狠一撞，普通弯刀立马被斩为两截，三十炼的弯刀只是蹦出了一个芝麻大小的豁口，磨磨的话根本不影响使用。
“不错，质量很好。”秦忘满意地连连点头。
他抬头仔细打量就近的几个铁匠铺，发现大家工作热情确实不高，好多人甚至都在磨洋工。
“王铁锤，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我要跟大家聊聊。”秦忘也不生气，跟王铁锤说道。
“大家很多人应该不认识我，我是秦忘！”看着人聚集的差不多了，秦忘跳上一堆生铁，跟大家说道。
数百各种工匠和学徒都互相看看彼此，他们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忘，秦忘对他们来说一直是个传说。其实这些人来源很杂，大部分都是秦忘要挟黄令和黄无双的，还有不少是秦忘自己招收的，另外很少的一部分是从草原契丹人那要回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忘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啊，不管原来在哪，在干什么，他们的地位都很低。匠籍，自古以来都是贱籍。来了赤城之后，虽然活计没变，但是他们的地位却千差万别，每个月丰厚的工钱、别人的尊重都是他们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所以他们对赤城还是有着很强的归属感，对秦忘这个赤城之主更是充满感激。
“见过将军！”匠人们呼啦啦全跪在了地上，口中都激动地大喊起来。
“大家快请起，快请起。”秦忘给众亲卫使了个眼色。
几十名亲卫快速走到匠人群里，把大家都拉了起来。
“我知道，大家都奇怪我为什么要卖武器给契丹人。”秦忘话锋一转，“可能还有人骂我，这小子可真不是东西，刚打完契丹人，又卖武器给契丹人。”
秦忘的话引起了工匠们的一片大笑。秦忘没有跟他们说什么大道理，这些工匠都没有读过什么书，说的冠冕堂皇他们反而听不明白，这样说，更合他们的胃口。
“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我为什么卖武器给他们。”秦忘组织下语言，“这契丹人啊，也不是铁板一块。分为南院北院，现在这两院闹掰了，势同水火，北院呢实力要比南院强很多。前段时间的和林大战打的就是北院的人，而且是跟南院合作的。这些弯刀、这些箭矢也是南院买的，大家想想，南院要是被北院灭了，咱赤城跟它北院有仇，北院会放过我们吗？”
“自然不会！”听到秦忘这么解释，大家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都齐声回答他。
“对，
北院不会放过我们，那我们该怎么做呢？”秦忘又问道。
秦忘有意引导这些工匠去想这些问题，他们自己想明白要比秦忘苦口婆心地说一天都管用。
“那自然是帮南院打北院了，有南院在前面顶着，死的都是他们契丹人，咱们也安全。”一个小学徒大着胆子说道。
“说得好！”秦忘看着那个小学徒 ，大声赞道，“就是要帮着南院打北院，南院越强大，北院收拾他们越费劲，让他们狗咬狗，那咱们赤城越安全！大家现在懂了吗？”
“懂了！”又是那个小学徒大声喊道，他刚得到秦忘的夸奖很是得意，“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咱们看戏就好了。”
听小学徒这么喊，大家都彻底明白过来，纷纷给秦忘叫好。
“那将军，咱们卖那么好的刀给他们，万一南院来打我们怎么办？”另外一个黝黑强壮的铁匠，小心地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秦忘又是一声赞扬，“这打仗，靠的不是武器，是人！这次北院坑死了南院二十万大军，南院根本没有空也没有实力来打我们，他们抵抗北院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武器是我们打的，师傅还能让徒弟给饿死了？咱们卖给他们三十炼的好刀，以后咱们自己的军队就用五十炼的。咱们卖给他们坏的，好的留给自己用。那些契丹人笨的很，不会打造兵器，真的打起来，咱们不给他们武器了，他们连仗都不会打了！”
听到秦忘这么说，工匠们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心里的疑虑尽去。
“咱们这些宝贝可不是白给他们契丹人使用的。”秦忘掂掂手中的弯刀，“他们得拿东西来换。你们知道他们用什么换的吗？战马！那可是宝贝，一匹战马他们才换我们一把弯刀，四十五支箭，这点东西才值不到十五两银子，他们的战马你们猜猜值多少钱？”秦忘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些工匠哪里知道战马的价格，纷纷二十两、三十两的乱猜起来。
“告诉你们，五十两！这还是一般的战马，好一点的价格还更高！”秦忘伸出一个手掌，振奋地喊道，像极了一个市侩的商人。
乖乖！五十两？净赚三十五两？
所有的工匠们都惊叫起来，都没想到自己平时看似简单枯燥的工作这么赚钱。
“所以，大家不要妄自菲薄，你们不比任何人低贱，相反，你们一锤子一锤子的为赤城做了很多，我秦忘再次谢谢你们！”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秦忘这个赤城之主，堂堂振威校尉突然双手抱拳对着所有的工匠深深行了一礼。
秦忘这个看似
平凡的举动却让所有的工匠湿了眼眶，一个老匠人老泪纵横，“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你终于开眼了！”
老匠人的扬天长叹完全体现了工匠这个阶层凄惨的生活和境遇，一入匠籍，终生匠籍，世世代代都是匠籍，不是说着玩儿的。
“老朽谢过将军，谢过将军把我们这些人当个人！”老匠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大声哭道。
秦忘的眼眶也红了，他跳下铁堆，一把拉起老匠人，“老先生不必如此，是我秦忘欠你们的，是赤城欠你们的！”
老匠人哆嗦着连道不敢。
“我不管别的地方怎么样，在我赤城，各行各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想继续当匠人就继续当匠人，不想当了想干别的也由着你们。你们的子孙后代也是，想继承你们的衣钵我欢迎，不想继承了也没什么！以后，云北五县没有匠籍！”秦忘突然语出惊人。
他这话一说出口可谓是石破天惊，可以说他一句话就废掉了工匠这个基层的种种桎梏。当时就有不少人动了想要脱离工匠这个阶层的想法，毕竟以前他们的经历实在是太凄惨了。
秦忘从人群中的骚动中就发现了大家的想法，虽然他内心万分舍不得这些工匠离开，但是他一点都不慌张，因为他有留住他们的把握。
“大家不要忙着做决定，你们做了很多，对赤城贡献了很多，我秦忘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秦忘微微一笑，“从现在起，你们的酬劳翻倍。以前你们普通的工匠一个月半两银子，从现在起每个月一两银子，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的。”
秦忘一说完，大家一下子又兴奋起来，赤城待遇本来就不错，这一下子就翻倍了，确实很可观。很多人当时就打消了想要脱离工匠阶层的想法。
“除此之外，这个只是你们的保底酬劳。假设你们一天工作的份额是十把弯刀，当你们完成这十把之后，另外打造的都有其他酬劳，一把弯刀一钱银子，你们各个工序的人自己分。如果价格不合适的话，你们再商量，王铁锤跟我汇报，合适的话我就会批准下来。”
秦忘这句话说完，所有人彻底疯了，不仅保底的酬劳翻倍了，多劳还能多得，一个熟练的工匠一天可以打造十五把弯刀。那就是另外多了五把弯刀，五个一钱就是半两银子，一把弯刀也不过几个人经手而已，平均分的话一个人也有一钱，那一个月下来也有三两银子了，比保底酬劳还要高好几倍。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在赤城工匠也能变成香饽饽。他们的行当也能这么赚钱，这么受人尊重，再也没有人有了改行的想法。
第三百八十九章 激励工匠
“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好处大家有了，但是大家也有了责任。”秦忘突然正色道，“从现在起，每件兵器每一道工序都要刻在弯刀上，谁炼得铁、谁打造的，名字、日期都要写得清清楚楚，如果出了问题，不仅要罚监制主管，更要惩罚打造的人，大家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这是应有之意，我们以前给官府或者给那些世家打造武器的时候也是这样，都要留下自己的名字。将军放心，将军仁义，我们这群人也不是没有心肝的，万万做不出偷奸耍滑的事，大家说是不是？”刚才的那个老工匠招呼大家说道。
所有工匠都轰然答应下来。
“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工匠很多都是世袭的，上百年来干一行，多少都有一些秘方啊、特有的技巧啊什么的。说实话这些都是好东西，都是你们的祖传之谜，轻易不愿示人，甚至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但是正是你们的这种想法，让很多的好东西都失传了，确实可惜。我希望大家不要敝扫自珍，拿出来，教给你们的徒弟，教给每一个好学的年轻人，只有这样那些好东西才会一直存在。可能很多年后，你们也会成为后人敬仰的祖师爷。”秦忘再次语出惊人。
哪知道这段话刚说完，立马就冷场了。工匠们彼此看看，一个个脸上都是不情愿的神色。
“大家都不愿意？”秦忘微笑着问道。
那个老工匠看看大家都不愿意说话，叹口气，“秦将军，那些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要是教给了外人，恐怕对不起祖宗啊。”
“是啊将军，对不起祖宗啊！”老人的话一说完，立马就是无数的赞同之声。
“对不起祖宗？”秦忘毫不意外，“怎么算对得起祖宗？如果你们没来赤城，你们一代代把那些技艺传给你们的后代，让他们世世代代都当低贱的匠户就算对得起祖宗？等你们老了，等你们后继无人了，那些老祖宗辛辛苦苦创造的、几代人积攒的技艺和经验都失传了就对得祖宗了？你们这种想法简直自私、愚蠢至极！”
秦忘几句话就把这些工匠敝扫自珍的想法揭露得干干净净，揭露得一丝不剩。
那个老匠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秦忘的话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上千年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都是这么干的，好像都从来没有按照秦忘的想法想过。
“当然，你们一时接受不了这些说法，我也不逼你们。我在这放个话，你们教授出来的徒弟越多，你们的好处越多。教会一个合格的徒弟，赏银五两，除此之外，只要你的技术够精湛，你教授出来的徒弟够多，够优秀，你们就升职了。教会五个合格的徒弟的，任命为初级匠人，月俸白银五两。十五个合格徒弟，中级匠人，白银十两。三十个合格的徒弟，高级匠人，白银三十两。徒弟中有五
人升职为初级匠人，那师父就升职为大匠，每个月白银六十两。徒弟中有五人升职为中级匠人的，我秦忘亲自从朝廷那讨个七品将作监丞的官职，另外月俸白银百两。徒弟越出息，你们的官职越高！”
听完秦忘的话，场面一片大哗，这些工匠们都炸了窝，原来教会徒弟不仅饿不死师父，师父还能收获更大的好处，甚至还能当官。当官啊，这些出身低贱的匠户什么时候想过这个，谁又敢想这个？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将军，大人当真？”那个老匠户激动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千真万确！”秦忘掷地有声。
“好，老夫掏空家底也要跟将军讨个七品将作监丞当当！”老匠人似乎又回到年轻的时候，生龙活虎地喊道。
老匠人也说出了所有工匠心声，大家都兴奋地叫嚷起来。
“将军，对他们是不是予之太过了？”跟在秦忘后面的李富贵小心地问道。
秦忘在跟那些工匠们聊的时候，李富贵已经赶到了。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现在秦忘巡视几个作坊，人少了很多，李富贵才问秦忘。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赤城集团万事军事为主，就连那些在战场上拼命的将士拿的奖赏都不如这里的一个小学徒。就拿杨轩、董庄这些大将来说，每个月也不过十两银子，也不过是个中级匠人的水准，更不要说那些六十两、上百两的大匠了，他担心将士们会有不满。
秦忘回头看了李富贵一眼，不由地笑了起来，李富贵黑了很多，瘦了很多，原来一张白豆腐一样的大脸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杂粮坨坨。看来当上陈县县令之后这段时间没少吃苦，陈县短时间内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过吗？”秦忘微微一笑，指着重新焕发活力的铁匠铺，“看看他们，你觉得过吗？”
李富贵顺着秦忘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所有的工匠都在热情高涨的工作。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惫懒和磨洋工，一个个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还有几个老师傅，趁着工作的间隙不断教授旁边的几个学徒，有时候学徒不理解还忍不住地斥骂几句，看那表情恨不得把他们的头剁下来再把自己会的都一股脑灌进他们的肚子里。再也不像以前师父教授徒弟那样，防贼一样防着，徒弟千求万求才能从师父那学到点东西。
一切都是热火朝天，、欣向荣的景象，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李富贵无话可说，他虽然跟秦忘只在下水村相处过几天，但是他还是很信服秦忘的。一个小小的少年就能达到今天的高度，确实够他这个乡村小地主仰视了。
“相信我，不用几年，我们手下就会有无数手艺娴熟的各种工匠了。到时候他们就能打造出无数精良的武器、先进的工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是这个道理。”秦忘满意地看着周围的场景，耐心地解释道。
秦忘这番话说得李富贵心服口服。
“怎么样，县令不好当吧？看你，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整整瘦了两圈，瘦了有三十斤吧？也黑了好多嘛。”秦忘取笑道。
李富贵老脸一红，“是，是不好当。我以前就是个小地主，也就是个村长，也就能管好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刚当陈县县令那会，什么都不会，闹了好多笑话，被金大人骂惨了。有时候累急了，都想撂挑子不干了，还是回下水村当村长来的舒服。”
秦忘被李富贵窘迫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他觉得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那你怎么不回去？金言都是怎么骂你的？”
“嘿嘿……”李富贵干笑两声，“土鸡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说什么也不想回去当土鸡了。金大人怎么骂属下？金大人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但是能骂得人一愣一愣的。不过金大人也帮了我好多，要是没有金大人一直帮我，我也坚持不到现在。”
秦忘被李富贵逗得笑声不断，“金言那个人就是嘴不好，也就是你能忍得了他。他现在主管赤城三县，整个三县也就是你们两个县令，估计他是恨铁不成钢，想让你快点成长起来，替他分担一下。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现在武将不缺，就缺文官，你好好干，你能管几个县我就让你管几个县，前提就是你要有本事。”
李富贵大喜，“好，属下自当尽力。”
“说说你在陈县都干了什么？”秦忘这次是来考察三县的，自然要问问李富贵是怎么施政的。
“属下现在主要就是想法设法的给陈县拉人，陈县人口太少了。前几年连续几年的灾害损失不少，现在青壮更是被赤城吸收了七七八八，其他几县也是这样，没有多少人，很难吸收到人口。”李富贵不住叫苦道。
“蠢，守着金母鸡，不知道让它下蛋。”秦忘骂了一句。
“金鸡？在哪呢？”李富贵疑惑地问道。
秦忘笑而不语，伸出手指指着地面，“这里，你陈县有附近几县唯一的铁矿，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你要是不知道利用，那我就要考虑把你换下来了。”
李富贵恍然大悟，“多谢将军提点，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对他们予之太过吗？”秦忘满意地点点头。
“不觉得，一点都不觉得。”李富贵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他们可都是我的财神爷，不过，一点都不过。”
“好，你既然都说他们是你的财神爷了，那他们的酬劳就从你们的陈县的财政里出了。”秦忘狡黠地一笑。
李富贵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想追上秦忘，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第三百九十章 高炉建成
比李富贵还发愁的是金言，陈县好歹还有个铁矿能创造点价值，但是其他两县就完蛋了，除了能种地就没有别的副业可以搞。关键是三县也没有什么丁口，想要发展民生真的难如登天。
“将军，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实在是需要将军的帮助。”金言苦着脸诉苦。
“苦？你这边还叫苦？古封一个人管着那么大、一穷二白的新州他都没叫苦。那边比你这边可糟糕多了，瘟疫还没治好呢，人都没有几个，简直就是一块白地。你呢？你这边好歹还有点人气，更是靠近茶马市，你难道自认为不如古封？”看着金言黑了，瘦了也干练多了，秦忘心里也很是安慰，故意对他使激将法。
秦忘这话果然激发起金言心底的傲气，“我金言不输任何人，我知道将军现在最看重的是茶马市，最看中的是赤城和叶县，云北郡南面有黄金山的大军在云北郡堵着，我没有什么办法，说不得我要对这两县下手了。”金言发狠道。
看着金言要咬人的样子，秦忘有点惊讶，“你小子要干嘛？”
“要干嘛？这两县堆的人都要挤成饼了，现在茶马市马上就要关闭了，那边的活计也少了，肯定空闲很多人手，我要把人拼命的往回拉。”金言的嘴角不断邪笑。
秦忘哑然失笑，“你小子，几年前我们拼命把附近的人口往赤城拉，你倒好，又要给拉回来。你不怕殷现、王文还有汪铭他们撕了你。”
“切，只要将军不偏心，我才不怕他们呢。”金言毫不在乎地说道。
秦忘不由的沉思起来，玩笑归玩笑，但是这个事情却要深思熟虑一番，“说说你的想法。”
“将军，我是怎么想的。”金言也严肃起来，“你觉得咱们赤城集团发展的健康吗？现在几乎所有青壮都聚集在了赤城和叶县两城，是，那里确实可以快速赚到现钱。但是我觉得完全靠商业在未来会有很大麻烦。你想，那么多人聚集在那边，总要吃饭吧，总要消耗一些日常用品吧。说简单的，就是蔬菜，总得有人种吧？我知道，慢慢会有人从事这些工作，一切秩序也会归为正常，并不一定所有人都直接从事那些商业活动，配套的工作也要人去做。但是现在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大家都被茶马市的繁荣冲昏了脑袋，我就想有意识地去引导这些，这就是我们三县的机会。”
秦忘边听金言说边觉得有道理，金言真的很有才华。他说的这些也实在没有办法让人拒绝，“你说的也有道
理，万事万物都讲究平衡，光靠茶马市，难免有点像一条路走路。你想做，你就去做，我不会限制你，但是也不会帮你，全要靠你自己。”
“是，多谢将军。”有了这句话就够了，金言大喜道谢道。
秦忘的云北巡视之行被一个好消息给打断了，瓦西里和米哈依尔协助金旭把瓦西里说的那个高炉搞出来了。
秦忘欣喜异常，他可是听过瓦西里描述过那种高炉的厉害，一炉就能产铁上千甚至几千斤，出铁的品质也非常高，稍加加工和锻打，就能生产出优质的钢铁来。
秦忘可是知道，几百年来，天下各国流行的，也是比较先进的钢铁锻造方法就是灌钢法。这种方法是先将生铁炒成熟铁，然后同生铁一起加热，由于生铁的熔点低，易于熔化，待生铁熔化后，它便“灌”入熟铁中，使熟铁增碳而得到钢。这样，只要配好生熟铁用量的比例，就能比较准确地控制钢中的含碳水平，再经过反复锻打，就可以得到质地均匀的钢材。这种方法比较容易掌握，工效提高较大，因此南北朝以后成为主要炼钢方法。灌钢技术在南北朝时已相当流行，这种方法是在炒钢的实践过程中逐步发展起来的。
这种方法比较先进，但是也只是相对于落后的炒钢法而言的。随着天下大乱，对武器、盔甲的需求量急剧增加，这种炼钢方法已经远远满足不了需求。而且因为这种技术已经普及了数百年，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赤城集团跟别人比较完全没有优势。
到了地方，只见树立在秦忘面前的是一个长长圆圆的物体，有一丈多高，水缸那般粗细，由青石堆砌而成，外面包裹了一寸厚的陶土，上边是敞口的，下面也开了一个大口子，侧边炉壁上则是一个小口子。炉子上边安装了两个巨大的橐，用来给炼钢的时候来鼓风。还有一个巨大的斜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秦忘围着这个家伙看了很久，“金旭，你确定这玩意能炼出钢铁来？”他实在看不出来这玩意怎么是个炉子。
“将军，你看，这就是我们刚刚炼出的钢铁。”金旭知道秦忘会有疑惑，递给他一块铁锭。
秦忘接过来，这块铁锭外表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黑黝黝的一坨，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木炭灰，奇丑无比。秦忘抽出横刀在上面重重劈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之后，秦忘拿起铁锭细瞧，眼睛猛然睁大了。
他手中的横刀是金旭亲手打造的百炼好刀，在这样大力的劈砍之下
，一般方法炼出来的钢铁不能一剖两半，那也差不多了。但是这次只给铁锭留下了一条很浅的白印，这就说明他手中的铁锭在刚出炉的时候已经是钢了。
刚出炉就已经是钢了，这是什么概念？相比灌钢法，这就省去了中间那道非常耗时的反复敲打的过程，这要省掉很多时间。
“段九，通知杨大封锁整个矿区，从现在起，所有人许进不许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闯者杀无赦！窥伺者杀无赦！记住，不管是谁。”有了这样先进的技术，秦忘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密，立刻下令封锁了整个矿区。
段九立刻去执行命令了。
“金旭，这件事除了你们仨还有谁知道？”秦忘又转头问向金旭。
看到秦忘严肃的神情，金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心吧将军，知道的人包括建造高炉的泥瓦匠都在这里。”
“好。”秦忘这才放下心来，“跟我说说它的原理，现在就命人烧一炉给我看看。”
“是。”金旭答应一声，“瓦西里、米哈依尔你们再带人烧一炉给将军看看。”他又跟两人说了一句。
瓦西里、米哈依尔两人只有瓦西里能听得懂一般汉语，赶紧带人去准备了。
金旭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正是高炉的内部结构，“将军请看，这就是高炉的内部结构。从上到下分为炉喉、炉身、炉腰、炉腹 、炉缸5部分。生产时从炉顶装入铁矿石、木炭、石灰石，从位于炉子下部沿炉周的风口吹入空气。在高温下木炭同鼓入的空气一起燃烧，就能炼出铁矿石的铁。炼出的铁水从铁口放出。铁矿石中烧不透的杂质和石灰石等熔剂结合生成炉渣，从渣口排出。”金旭一边指着高炉的各部分，一边跟秦忘详细地解说。
“就是这么简单？”秦忘诧异地问道。
“就是这么简单？”金旭大叫起来，“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这可是上百年来由竖炉炼铁发展、改进而成的，不知道凝结了多少人的智慧。”听见秦忘这个外行说简单，金旭有点不爽。
“幸亏米哈依尔当初在铸剑铺当学徒的时候给师傅烧过几天高炉，模糊了解个大概，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造出来？这也是我们三个人一个多月来不眠不休好不容易造出来的，建了拆拆了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看那边十几口高炉没有，都是我们试验的残次品。”
知道自己说错话引起了金旭这个狂人的不满，秦忘赶紧给他陪着笑脸。
第三百九十一章 技术难题
“怎么样，你彻底学会怎么建造了吗？”秦忘转移话题道。
“这是我亲手建造的，自然会了。”金旭翻了个白眼，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这里有多少人会建造？”秦忘把桌子上的图纸拿起来收到怀中，接着问道。
“你也说了，这看起来很简单，参与这件事的人几乎都会造了。”
“好。”秦忘点点头，“薛飞云，把这里的所有人登记造册，送给董天祥，告诉他，这些人片刻不能离开明月堂的视野。另外，金旭，以后再有图纸之类的，统一交到明月堂的手上，每看完一次都要密封好，更要做好登记。看的时候不许离开明月堂的视线，更不能抄录。”
看到金旭有点不满的样子，秦忘拍拍他的胳膊，“我知道你会觉得麻烦，但是事关重大，一旦出现泄密的事，我相信你，别人不一定相信你。到时候你我还有你父亲面子上都不好看，我这是保护你。”
秦忘都这么说了，知道说的有道理，金旭只能闷闷的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瓦西里那边也做好了加料的准备，两个壮汉正一人一个橐，拼命地往炉子里挤压着空气。火红的火苗从炉子口呼呼往外直窜，即使离着一丈多远，秦忘都觉得炉子里散发的热浪直扑面门。
没用多久，秦忘就听见高炉里面熊熊大火燃烧的声音，还能听到木柴和铁矿石爆裂的声音。一股黑烟也从炉子里升腾了起来，但是很快就被大风吹散了。
“看这烟，没风的话几十里外都能看到，金旭，等我们多上几个这样的炉子，那咱们头顶的一片天都黑了，那就相当于告诉天下咱们有最新的技术在这大肆炼钢，而且规模还非常大。你还觉得我刚才的保密工作还是无关紧要的吗？”秦忘盯着头顶的黑烟问道。
他也很发愁，这样的黑烟，赤城铁矿的事想要瞒住是不可能的了，恐怕又是一轮跟各方势力之间惨烈的角斗。
金旭无言以对，他只是一个技术狂人，这些事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秦忘也意识到这一点，苦笑着摇摇头，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啊，对牛弹琴。
果然，金旭的关注点很快就转回到炉子上，秦忘担心的事他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这只是一个实验的炉子，很小，只要两个人推橐鼓风就够了，一次不过能产三百多斤的毛钢。瓦西里说想要一次产出上千斤甚至几千斤毛钢，炉子非得五丈高，粗也要方圆三十步不行。到时候就不能用人力去股风了，得用水排。”金旭一边陪着秦忘看炼钢一边解释道。
秦忘知道橐
这种东西，他从书上看过。这种橐，在汉代作了进一步的改进，由皮革制作的风囊和木架构成，有入风口和排风口，把几个橐连在一起的称为排橐或排，它可以增大进风量，增强燃烧的火力，把炉温迅速提高到炼铁所需要的温度。
最早，橐用人力畜力带动。据史书记载，当时的炼铁，需要上百匹马拉动大型排橐鼓风。但是，无论人力还是畜力鼓风都不能满足日益发展的炼铁的需要，炼铁业呼唤更有力的鼓风机的出现，于是更强大的水力鼓风机水排应运而生了。
“根据你的计算 潮白河上的水流够用吗？”秦忘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那么大的炉子，至少要四个水排，每个水排由六个巨大的橐组成，潮白河的水流夏季勉强够用，到冬天就绝对不行了，一来水流量太小，二来水面会结冰。”金旭心里计算一番，给出了答案。
“那夏天趁着水流量大的时候给我使劲锻造，积攒够一个冬天使用的就能规避这个问题了。”自然条件所限，谁也不能改变，秦忘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咱们的炉子小，人背着矿石、爬上高炉添加进去就好了。等炉子有五丈高了，全靠人力的话，炼铁的时候总不能也让人往里加矿石等物吧，太危险了。但是要是等人加满了再开炉，至少也得三四天才能填满这么大的一个家伙，太慢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金旭又提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是，我刚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你看能不能这样，军中有一种攻城的楼车，很是高大，上边还有平台，有空间存放不少矿石和燃料。我们每个炉子上面都建好一个，事先存放好要用的东西，在开炉之前用铲子居高临下的往里添就好了。”秦忘很快想出了办法。
“也不妥。”金旭稍微想想就否定了这个主意，“这个方法虽然可能会快点，但是也只是事先准备好材料而已。还得要人力往上搬运材料。再说了，人往下铲材料必须等炉子冷却了才行，一千多度的温度得好久才能冷却下来。”
秦忘有点气闷，“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金旭苦笑着说道，“好在铁矿通到外面的路只完成了五分之一，用不了大炉子，小炉子暂时不会存在这些问题，以后我会一直想办法，总有解决的一天。将军看到那些传送带之类的东西了吗？只要能让它动起来就能解决了。”
“传送带？”秦忘确实看见不远处躺着几个长长的架子，上面是一层皮革，两头则是两个圆轱辘。
“这个传送带好用吗？”看见金旭又做出了
好新东西，秦忘连忙问道。
“不好用。”金旭摇摇头。“五丈，太长了，就算做好了也很难真的转动起来，我们使用的木质结构，很难承受太大的重量，试验了几次，要么刚架起来就塌了，要么不能把矿石和燃料送上去。”
“我相信你，慢慢来。还有别的问题吗？”秦忘真的担心金旭再说出一些大问题，那他这趟就是白高兴一场了。
“现在知道的问题就是这些，这种高炉在瓦西里他们的家乡也只是刚刚兴起不到十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或者有没有改良的空间谁都不知道。反正现在能用，就先用着吧。”好在金旭没有说出其他的大问题。
话刚说完，这炉钢铁也就炼好了。
瓦西里走到出铁口那边，用铁钩子用力提起挡住出铁口的铁片，一股金黄的铁水很快顺着出铁口淌了出来，把地上十几个砂石做的方形模具都给装满了。
秦忘忍着热浪走过去，这些方形模具一寸见方，两尺长，灌满铁水后重量足有二十多斤，总共十五个这样的模具，一炉出铁确实有三百多斤。秦忘心里算算时间，烧好这一炉，算上人工填料总共也不过两个多时辰，效率还是很可观的。
“瓦西里，干得漂亮！”秦忘高兴地拍拍瓦西里的胳膊，“知道你们喜欢金子，不喜欢银子，根据事先的约定，三十两黄金，一点都不少。”秦忘从金武那接过两个小包裹，递给了瓦西里一个。
瓦西里接过来，打开一看确实是黄橙橙的黄金，兴奋坏了，“尊敬的领主，瓦西里愿意一辈子对你效忠。”他很会来事地单膝跪下对秦忘表示忠心。
他也是没想到秦忘说到做到，只要做出高炉和水力锻压机，每样奖励黄金三十两。在他们的家乡，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一两个金币而已，他彻底爱上了富饶的东方。
“你小子是效忠本将的黄金吧？”秦忘笑着踢了踢瓦西里，“米哈依尔别一脸羡慕的了，听说你这次出力不少，这是你的，也是三十两。”
米哈依尔听不懂汉语，经过瓦西里的翻译才明白自己也被奖赏了三十两黄金，当下兴奋地跪在秦忘的脚下，亲吻他的脚面，把秦忘吓了一跳。
“两位，我知道这个高炉就算是在你们的国家也只是刚刚兴起，我觉得一定有改良的空间。你们两位还要协助金旭多多改良它，让他变得更大更好。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干活，一个能用的好主意奖励黄金五两。”制止了手舞足蹈的两人，秦忘跟两人正色道。
还有钱赚？两个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都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