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兴师问罪
看着陈亮阴柔的目光，秦忘一阵心凉，陈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管五大家怎么闹，赋税还是很可观的，大燕朝绝对舍不得。如果五家拿出一起拒绝交易的戏码，那少不得让他受委屈了，甚至必要时大燕朝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秦忘来平息五大家的怒火！秦忘开始明白，不管他再怎么对朝廷表忠心，除非他能给出比五大家还大的好处，否则朝廷永远是站在五大家那边的。
“末将明白，末将绝不会让拒绝交易的事出现！”秦忘憋屈的想要吐血，可是不得不低头。
“唉，也算是委屈你了。”陈亮叹口气说道，“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咱家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你的分级税收还是很有用的。我看那文李两相可是在这没有捞到多少好处，时间一长陛下自然也会明白你的用处，到时候一定会重用你的。”
“小子明白。只要我们大燕朝能平定那些世家，小子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秦忘只能低眉顺眼地应承。
“我估摸着五大家族最近就会找你说分级税收的事，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秦忘的态度陈亮还是很满意的，陈亮还算关心地问他。
“他们的手段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囤积货物拒绝上市交易而已，这招他们以前就想用，被我几个优先级对付过去了。但是他们现在还想来这招，那就真的晚了。不说无数中小商人不会听他们的，就是这快一个月的进项他们忍得住？他们不会跟我死磕的，我就不信他们当真有通天的本事能牢牢把持住这全天下的商业。”秦忘面色不变地说道。
“好，你怎么知道就好，我的底线可是透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陈亮也放下心来，最后嘱咐了秦忘一句。
刚刚送走陈亮，金礼和贾现秋就联袂而来。
“啧啧……秦大人今天可真是威风啊，那一呼百应的姿态，令贾某人心折不已！”刚一见面，贾现秋就忍不住出言嘲讽。
他很年轻，却是天下第二巨商的代言人，自然心高气傲，在他心里，从来没有看起过秦忘这个山野泥腿子，白天吃了憋，自然愤怒异常！
听到贾现秋这么说，秦忘往椅子里一坐，懒得招呼这两人了，让两人不尴不尬地站在他的面前。
“两位是来求气的？如果这样那就请回吧，要打，咱们双方各凭本事就是！”秦忘抬头看着屋顶，平淡地说道。
贾现秋大怒，刚要发作，被金礼即时拉住了。
“秦将军，莫非这就是府上的待客之道
？”金礼笑吟吟地说，涵养城府显然比贾现秋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就是不知道两位是朋友还是豺狼了？”秦忘也微笑起来。
“哈哈，有趣，当真有趣！”金礼哈哈大笑，“朋友还是豺狼，岂不是要谈谈才知道？谈得拢豺狼能变成朋友，谈不拢，朋友也能变成豺狼，秦将军，你说呢？”
“不错，我等都是求财，可不像有些人，幼稚的求气！金老板，请坐吧？”秦忘别有所指地看了看贾现秋，故意把贾现秋晾在一旁。
看见秦忘这个态度，贾现秋又要发作，但是被金礼硬拉着坐在了秦忘的下首。
秦忘轻轻敲击着矮桌，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想来我和秦将军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下可是对秦将军神往已久。将军打劫了我几次货，让在下在家族那边承受了不少的压力。秦将军，是不是应该给在下一个交代？”看秦忘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金礼笑着说道，只是眼睛里以丝丝寒光在闪烁。
秦忘眉毛一挑，“金先生说的本将听不懂，本将承蒙皇恩，镇守这赤城边远之地，对往契丹人那走私货物的事自然不能容忍。缉私抓人，本将的责任，莫非那些人是金家的人？”秦忘假装不知地说道。
金礼面色一变，他没想到秦忘会如此厚颜无耻。秦忘第一次劫下金家的商队是在一年多前，他被任命为致果校尉才多久？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官职，打击走私轮得着他吗？这明显就是抵死不认帐。不过他也不想纠结过去的事了，现在茶马市才是利益的最大头。
金礼面色恢复正常，心里暗叹一声，“秦将军，今天所为确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也没有破坏任何规矩，但是却实实在在损害了五大家的利益，那个分级收税，对我五家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秦将军，这件事解决，咱们之间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解决？金先生也说了，秦某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也没有破坏任何规矩，本将为什么要解决？”秦忘假装不解地问道。
“够了！姓秦的，你就不怕我五家联合起来拒绝交易吗？”贾现秋终于按捺不住火气了，“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大声说道。
秦忘的脸色瞬间变冷下来，眼睛盯着贾现秋，身上的杀意蓬勃而出，“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拍桌子，贾现秋，你觉得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贾家是跟我鱼死网破，还是再派来一个代言人？”
贾现秋被秦忘盯得心里一阵发虚，他
当然明白家族对茶马市有多看重。如果秦忘杀了他，那他的家族会马上另外再派一个人来，顶多以后想办法报复一下秦忘而已。想到这里，贾现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金礼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带贾现秋来了，这小子本来不是这么蠢的，可能被秦忘抹了面子，乱了方寸，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昏招迭出，让他们两人很是被动！
“两位还请不要动气！这不是商量一个办法吗？”金礼出言打圆场道。
“商量？两位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秦某没看出哪里有商量的意思！”秦忘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他当然知道两人刚开始的做派只是为了先声夺人，既然如此，秦忘不介意也亮亮自己的态度。
金礼心里又是一声暗叹，好一个秦忘，寥寥几句话，就将优势全占了去，当真不可小视此子！
“贾贤弟，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稍安勿躁可以吗？”看秦忘态度强硬，金礼只能劝贾现秋道。
贾现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恨恨坐了回去，默不吭声起来。
“秦将军，你收购那些散户的货物我们管不着，但是确实有损我们五大家的利益，尤其是那个分级收税，明说了，如果你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待，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金礼直白地说道。
“不会善罢甘休？”秦忘的脸上浮现一股嘲弄的笑意，“拒绝交易吗？你们舍得？”
“舍得，秦将军，你要明白，这事不仅仅是一点钱的事，你如此做是在打我五家的脸面！更是在慢慢削弱我们五家的实力。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是想挑拨我五大家和天下中小商人的关系，那我五大家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我五大家恐怕实力就会大损，怎么在天下立足！”金礼郑重说道。
秦忘看金礼的表情不似在作伪，他也明白了五大家族的底线，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交待，恐怕五大家不惜牺牲茶马市也要搞死他！
“当真以为我是泥捏的不成？”秦忘在心里冷冷说道。
“我秦忘说的话，从来不会收回的。”秦忘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这下，金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有，怎么没有？”秦忘突然笑了起来，“两位，你们五大家的仓库里，可不止是些瓷器、丝绸吧？光你金家就私藏了十万石的生铁，贾家七万石的粮食，还有三万石的白盐，当我不知道？要说交待，该是你们先给我一个交待吧？”秦忘的脸一变，冷冷地说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饥饿买卖
金礼和贾现秋蓦然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秦忘。他们这次来赤城，自然不甘心只卖些瓷器、丝绸这些传统商品。现在契丹和回鹘大战正酣，盐铁、粮食等等契丹缺少的军用物资才是抢手货，他们五大家都带了些，当然也没敢多带，这次完全是为了试水。但是没想到被秦忘知道个清清楚楚，连具体的数量都分毫不差，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忌惮！
他们也是没办法而为之，自从茶马市开设之后，秦忘更是加大了对走私的打击力度，牧场那边杨轩甚至直接命令金森成立了打击队，专门在几条走私路线上打击各个世家的走私商队。害得这些世家不敢轻易再往契丹人那走私了，只能来茶马市老老实实的交易。
“不用惊讶，赤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秦忘很满意两人的表情，“盐铁粮食，这些可都是我大燕朝明令禁止对契丹人输出的，两位不知？契丹人和我中原各国的仇恨两位也心知肚明，要是光天化日之下让天下商人看见从你们的仓库里发现了这些，让天下人知道你们五大家公然行那汉奸之事，毫无顾忌地资敌，不知是脸面重要？还是百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名声重要？”秦忘说完，老神在在地喝起了茶水。
金礼沉默不语，快速地想着应对的办法。
到现在贾现秋终于冷静下来了，怪不得秦忘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早就抓住了五家的软肋，想想刚才自己的态度，他就脸上一阵发烧，以为自己占据了所有优势，其实小命都在别人手里攥着，亏了自己还那么嚣张。
“秦将军的要求是什么？”贾现秋心里苦笑一声，还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只求秦忘开价不要太狠。
“呵呵，在下是大燕命官，怎么可能纵容此等事？你们往契丹输送盐铁、粮食，今后契丹人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大燕，两位觉得我该怎么做。”秦忘满脸肃然。
“呵呵……”贾现秋也冷笑一声，“秦将军都割据自立了，还说什么忠义，不觉得可笑吗？”
“那又如何？这里还是大燕的国土，只要我不松口，你们的大生意就做不成！”秦忘指了指地面，把“大生意”三个字说得很重。
“秦将军对我们的事如此清楚，又没有告诉那个陈亮，想必有别的想法吧？说出你的条件。”好久没说话的金礼突然抬起头来，也揭穿了秦忘的心思。
“我要你们生意里三成的利润，另外，盐铁等物往契丹人那输送多少，我说的算。”秦
忘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什么？三成？秦将军好大的胃口！”贾现秋惊呼道。
“不错，确实太多了！我们的家主不可能答应的！”金礼也皱眉说道。
“那你们能给多少？”
“一成，不可能再多了！”金礼的态度很坚决。
“呵呵，这些东西何止十倍的利润？而且还是走私的不用缴纳任何赋税，一成，金先生不觉得太少了吗？我跟你们明说了，答应，大家一起发财，不答应，一斤铁、一粒粮你们都别想运过去！还有，你们以前的走私渠道我也会给你们全部截断，不过是从海路过长兴岛去虾夷岛而已，现在我长兴岛有上万水师，两位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讨价还价！”秦忘直接开始威胁。
金礼两人又惊又怒，但是还是克制了下来。
“两成！这是我的最大权限，不能再多了！”金礼做出了让步。
“你做不了主，那就找个能做主的人跟我谈，提醒两位，在没谈拢之前，你们的东西别想流出赤城一丝一毫！”
金礼两人眉头一皱，真的要像秦忘说的那样，上报到家族，那这一来一回恐怕会耽误数月的时间，那茶马市这个便利的条件就用不上了，只能走以前的渠道，只是那交易量将会大大减少，利益自然也少的很多，还很有可能被秦忘成功截断。
金礼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深深的无奈，想五大家面对那些高官贵人都能轻松搞定，偏偏对这个秦忘束手无策，真是阎王好请，小鬼难缠。
“好，我金家答应了！”金礼叹口气道。
“我贾家也是。”贾现秋也应承了下来，一脸的肉疼。
秦忘心里狂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又给赤城开了一个大财源，要说对契丹人走私这事，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忌讳，毕竟也算是卖国的事，就像以前跟和林合作一样，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也没办法。他知道，如果他不让步，自然有人逼他让步，赤城身处契丹跟大燕之间，再加上茶马市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有些妥协他不得不做。
让五大家出手，秦忘坐地分赃，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这样一来，千夫所指的永远是五大家，而秦忘不会受到任何责难。秦忘很清楚，这样的生意他不可能禁止得了的，与其让别人偷偷摸摸的做，还不如将它掌握在手中。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东西除了盐之外，我的那份直接用货抵扣，尤其是铁
和粮食！”秦忘忍住兴奋，不动声色地说道。
金礼两人沉吟了一下，赤城缺少铁矿，他们都知道，况且秦忘刚刚拿下新州，缺粮也是事实。
两人都没意见地答应下来。
“对了，秦将军说交易的货物数量由将军控制是什么意思？”金礼问到了第二个条件。
“意思就是契丹人要多少我们不能卖多少，具体数量我会派人调查，总之要让他们一直处于不够用的状态。”秦忘解释道。
“有货不卖，这岂不是傻子？”贾现秋皱皱眉。
“贾先生此言差矣，现在契丹人跟回鹘人大战正酣，什么货物都奇缺，偏偏契丹人还占据足够的优势，要是我们一口气给了他们足够的货物，他们一鼓作气打败了回鹘人，那我们不但没生意做了，中原各国还要受到契丹人的威胁。我们要做的，是尽量让他们两国的战事无限期的延长，交易的货物要一直处在他们不够用的状态，这样咱们才可以一直抬着价格，一直做着生意，茶马市才会一直开设下去！我已经给朝廷上了奏折，让陛下下令限制茶马市对契丹人交易货物的数量，我给这种生意起了个名字叫作‘饥饿买卖’！”
饥饿买卖？金礼两人心里一动，细细思忖起来。
以往做生意只要有买家，商人们恨不得把东西全部卖出去，大多数商人都一直秉承着薄利多销的理念，顶多会玩一手囤积居奇而已。而秦忘提出的是一个全新的概念，这是在考虑到政治、军事、经济等多方面的因素之后提出的经营理念，凭借强大的贸易优势，人为的控制市场。两人不得不承认，秦忘说的很在理，战争财永远是最好赚得。饥饿营销，确实很形象。
“秦将军眼光长远，如果不是军人改经商的话，那这天下就没有我们五家什么事了！永远让自己的客户处于饥饿的状态，真是个天才的想法。”想明白了之后，金礼又惊又佩服地赞道。
就连贾现秋的眼睛里也有了一丝佩服，“那这个量秦将军怎么控制？走私这些东西的可不只我们五家！”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
秦忘心里暗笑，谁给我好处，我就让谁走私就是，别人走私的分量自然从你们五家减。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除了五家谁敢走私，我赤城自然会严惩不贷！货物没收，人员扣留！”秦忘冷然道。
“好，还有我五大家的势力，谁敢效仿，我五大家自然也会把他碾成齑粉！”金礼两人也连连点头！
第三百六十四章 种子计划
看着两人心满意足地走了，秦忘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
要说此次两人也不亏，虽然让出了一部分的利益，但是得到了秦忘这个茶马市管理者的承诺，以后走私违禁品就不用偷偷摸摸了，数量上也会多很多。另外就是秦忘的那个饥饿买卖，在商业上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思路，两人更是如获至宝。
“两个利令智昏的蠢货！”两人一消失，金城、陈婉儿还有那个蒋栋臣就从后堂走了出来，金城冷声说道。
“栋臣，你最近很不错，尤其是和李家的交易让我刮目相看，可否能看出我的用意？”秦王看着蒋栋臣，有心考较道。
“三成的利润只是一个引子，将军最看重的应该是第二条！”蒋栋臣略一想了想，开口说道。
“哦？仔细说说！”秦忘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蒋栋臣自然也看到了，大受鼓舞，“控制数量，将军说过不许别的商家走私，但是暗地里完全可以允许那些愿意出血的商人走私，不过是减少五大家的份额罢了。五大家太自信了，太相信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把持天下商业，说一不二，别人对他们不敢造次，却不知道一个茶马市让天下商人对他们离心离德，对他们不满的商人大有人在，不说别的，光是咱们赤城手下的商会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还有呢？”
“咱们也有盐池，铁矿也在发掘中，而且比他们还要离契丹人要近，东西质量更好，就算跟他们同样的价格，契丹人也会乐意跟我们合作。不用几年，他们在这些大头上的竞争力完全不能跟我们相比了，到时候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
“还有呢？”秦忘微微一笑，又追着问道！
“还有？”蒋栋臣一愣，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起别的了，“属下愚钝，不能完全明白将军深意，还请将军示下！”
“能看到这两点已经很不错了！”秦忘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还有一点那就是等我们完全把持了盐铁之后，五大家比我们大的优势就只有粮食了，不过他们想直接往契丹运送粮食，哪有那么容易？别忘了，份额还在那呢，我们完全可以截流一大部分自己用，这会很好的弥补咱们赤城没有粮食产区这一短板！最关键的是，不管是茶马市明面上的交易，还是暗地里的走私，无论哪方面五大家都要仰
我们赤城鼻息，否则他们就不要想染指茶马市！五大家早晚会变成我赤城的附庸！这才是我要这个权利的原因！”
秦忘说完，满座皆惊，让五大家成为手下的附庸，这得是多大的豪情！不过细想想，确实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一时之间，金城三人都兴奋不已，更加赞叹秦忘的目光之深远。
“栋臣，两个月就完全理顺了原来蒋家的私盐渠道，你居功至伟！再接再厉，人活着也不要光想着报仇，还要光宗耀祖，也给你父亲一个交待！”秦忘勉力蒋栋臣道。
“是，多谢将军！”蒋栋臣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做事也要注意，一定要低调，润物细无声的掌握住整个中原的所有私盐路子，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我给你十年的时间去完成这个任务！”
“是，多谢将军体恤！”蒋栋臣一躬到底！
“你先去忙吧，那堆烂摊子还离不开你！”
“将军还不信任他？”看到秦忘把蒋栋臣支走，金城问道。
“到底还是初来乍到，有些事还是不要他知道的好，这对我们、对他都好！先观察观察他一阵子吧！”
金城两人纷纷点头称是。
“金大哥，婉儿，怎么样，手下的商会这次收入如何！”秦忘微笑着问道。
“这次虽然有这样和那样的原因，咱们没有囤太多的货物，但是茶马市这个头汤，还是让手下商会那些人心满意足，种老告诉我，仅仅十天的收益，够他们一年赚得，大家都很是高兴！”金城笑道。
“不错，燕晋这边还要好一点，我这边商人的实力不如老金，初次做成这么大的生意，差点把他们高兴坏了。现在咱们商会的人数再次暴增，涨到了一百三十人，实力已经不俗了！”陈婉儿也说道，看着秦忘的一双妙目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那就好，他们富起来了，咱们的实力才会更加强大，赋税也会更多！最重要的是，每一国都有不少信服咱们的手下，对以后的大事也有很大的好处！不过你们一定要保密！万万不可让他们轻易暴露了身份，否则战端一起，死的最快的就是他们！”在两人面前，秦忘不用掩饰自己的野心。
“是！”金城两人都郑重道。
“董天祥上报，现在商会里每个商人身边都安插了探子！利用他们的商业网，
咱们的情报网的基础已经铺好了，只是人员太少，不过寥寥五百人，暂时也只是潜伏的状态，现在都处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岗位，不堪使用！我打算把他们当作种子埋下去。接下来，我会让董天祥埋下更多的种子，不光我们的商会，跟手下商人有业务往来的商人那里，都要埋下去，最后就是慢慢对五大家的渗透，初步由商入政，再由政入军，慢慢来！”
金城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工程不亚于开天辟地，实在是太大了！具两人所知，光是埋下这五百人，明月堂就花费了数月时间，银钱无数，还只是处在不能使用的状态，那要达到秦忘所说的要求，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
“忘弟，这个工程实在是太大了，你想怎么做？”陈婉儿为难地说道。
“这个计划我称之为种子计划，倾整个赤城之力也要完成它。这不仅仅是董天祥一个人的事，你们二位也要多操心，手下的人有适合干这行的，不要舍不得放人。另外就是银钱的支持，万万不能另设资金，最好从你们手里千头万绪的交易中拨出资金来，让人无迹可寻。”秦忘嘱咐道。
“这个我们省的，我们二人也是明月堂有数的首领，金刀最近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自当尽力！”金城有点激动地说道。
如果当真可以成功，那光凭借这个功劳，足够让两人名垂青史，在赤城的地位也将会无人可以撼动！
“听说铁剑门臣服之后干的不错？”秦忘想起了那个归顺不久的铁剑门！
“是！铁剑门一千帮众，有五百进了明月堂，被董天祥当成种子埋了一百人，另外四百人和明月堂原来的人马，组成了五支行动队！现在都在铁剑堡秘密训练，剩下的人由门主薛藏锋带到了军中，听说都干得不错！”金城粗略地说了他知道的情况。
秦忘点点头，他知道金城虽然也是明月堂的骨干，但是他的工作重心却不在明月堂，他跟金婉儿主要的精力还是掌管着金刀负责生意上的事，知道的也有限。要彻底了解明月堂的现状，非亲自询问董天祥不可。
“明天我就亲自去铁剑门，好好了解了解。我刚刚拉拢了无数的中小商人，具体怎么操作还是靠你们，记住我们的原则，公平公正，大家一起发财。另外就是，该缴纳的赋税一文钱也不要少了。”
金城两人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建立水银
时隔两月，当秦忘再次来到铁剑门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同。
原来山底下有数个小村子，人气虽然不是多旺，但是好歹可以看见人影。现在不同了，方圆数里，除了广袤的树林之外什么都没有，显得万分萧条。在一些隐秘的地方，秦忘注意到有不少明月堂的暗探时不时地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将军，您来了！”听说秦忘来了，董天祥赶紧赶了过来。
“把铁剑门改造成你们明月堂的训练基地，这点很好，铁剑堡地处隐秘又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倒是天祥，你黑了也瘦了！”秦忘看着模样大变的董天祥，语气里透着满意。
可不是嘛，董天祥原来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养尊处优，满身的书卷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错。但是几月不见，却黑瘦了许多，不过也健壮了很多，书卷气去了不少，多了不少的干练和若有若无的阴狠。
“嘿嘿，属下正在跟着南宫龙和林凤两位教头训练，苦吃了不少，但是也学到了很多。”董天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龙凤双剑？”秦忘有点惊讶。
“不错，这两人的一身本事当真令人敬佩！”提到龙凤双剑，董天祥满脸的敬佩，“两位教头出身青城派，本身就是中原武林有数的青年高手，当年被整个江湖追杀长达数年之久，追追逃逃之间竟然让两人练成了异常高明的追踪和反追踪的本事。不管是高山密林还是人群闹市中，两人都游刃有余，是干情报的大高手。天祥敢说，将军手下的任何一个斥候都比不上两人！”
秦忘很是动容，没想到一念之仁居然给自己平添了两个人才，“哦？如此说来，那明月堂的兄弟训练的应该很不错？”
哪知董天祥苦笑一声，“两位教头实在严苛，每天只让兄弟们休息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训练。更夸张的是他们曾经命令兄弟们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不眠不休地在山林里逃亡，而他们两人带着几个高手负责抓捕，我三百兄弟，只有二十七个人成功逃脱，其他全部被抓到了。而那些被抓住的人，全部被淘汰，无论我怎么求情，都不管用！”
“什么？三百人只留二十七个！”段九惊讶地大叫起来，“这些可都是铁剑门的精锐和军中的好手，本来都是精锐的存在，那两位要干什么？精锐中挑选精锐吗？”
秦忘也很是吃惊，没想到这龙凤双剑严苛到这个地步！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好，谍报本来就是一个刀尖舔血的活，自己没本事，只能白白送命！”秦忘想了想，出言赞同道！
“将军说的好！我夫妇多谢将军体谅！”秦忘话一落，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女声。
众人回头看去，正是龙凤双剑二人！
“将军大驾光临，我夫妇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南宫龙比较木讷，林凤要活泛一点，当下她拉着夫君给秦忘行了一礼。
看两人一身泥一身土的，显然刚刚训练完，秦忘心里很是感激，“贤伉俪辛苦了，秦忘多谢！”说着对两人微微一礼。
南宫龙一下涨红了脸，“既是将军属下，敢……敢不尽力？”
他还真是个木讷老实的汉子。
秦忘微微一笑，“你二人如此尽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怎么样，我听说你们的要求很是严苛，可是我看那些兄弟身手都不弱啊？”
南宫龙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凤白了夫君一眼，暗恨他没出息，“将军有所不知，干这行可不是光身手好就行的。还要头脑灵活、反应敏捷、意志坚定，另外还要会暗杀、下毒、伪装，哪怕会逃命也是必备的，综合以上种种，才会刷下这么多人来！”
“什么？会逃命也是本事？”段九有点不屑。
“自然，要说会逃命，我们夫妇自问天下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林凤有点得意地说道，“段将军您想啊，要不是会逃命，哪有现在的龙凤双剑？那几年我夫妇面对整个江湖的追杀，各种打斗、暗算经历了数不胜数，打的过还好，打不过可不得逃吗？同样的，探子们要是获得了重要的情报，要是被高手追杀，不会逃命岂不是白搭了？”
“换句话说，你不是训练战士，不是要他们冲锋陷阵！”秦忘若有所思。
“不错！将军总结到点子上了！他们的任务从来不是杀伤敌人，而是把更重要的情报安全顺利地送回来！当然，个人武技也是很重要的，武技才是最有用的保命手段。”林凤拍手笑道。
“好，你们是行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天祥，要大胆放权！两位要什么就给什么！”明白过来之后，秦忘毫不犹豫地就放权了。
“是！”董天祥也痛快地答应。
龙凤夫妇见秦忘这么说，心里也很感动。两人越来越觉得秦忘会是个明主，不会亏待了二人。
“那些被刷下来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安排？”秦忘看着不远处几个浑身狼狈，垂头丧气的士兵，不用问，这几个人肯定是刚刚被淘汰的。
“呃，我打算把他们送回军中，明月堂他们呆不了了，但是军中的斥候他们肯定能够胜任！”董天祥显然早有腹案，脱口而出道。
秦忘细细一想，确实也是人尽其用了，这些人虽然被明月堂刷了下来，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经过了专业训练，本身的单兵战力就不错
，稍微进行一下军事训练，将会是最精锐的斥候。不过他有些事还得提点一下董天祥。
“天祥，赤城初创，情报是很重要，但是我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破坏大家的团结，斥候就是斥候，你可明白？”秦忘的脸色看起来异常的严肃。
董天祥悚然而惊，他何尝不明白秦忘的意思，一直以来明月堂的业务都是对外的，对内没有任何布局。他也明白这是秦忘有意为之，一个集团刚刚创立就对自己人疑神疑鬼，不仅会让自己人寒心，而且简直就是取死知道。
这些未来的斥候出自明月堂，如果他们有任何不妥当的举动，肯定会引起那些带兵将领的不满，要是董天祥还不知道分寸地引起了众怒，那到时候死的肯定是他。秦忘此举也是在保护他，毕竟现在赤城的权利核心还是军方。
“是，属下紧记，斥候就是斥候，他们一旦踏入军营，那就跟我明月堂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他们的身份底案，我都会转交军方。”董天祥郑重地说道。
秦忘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他知道，适当的监视手下对他的地位很有帮助，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你们明月堂要跟这些人彻底断绝关系，要不然这些军官不敢用他们。”秦忘特意嘱咐了一句。
“将军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只要他们离开铁剑山 ，他们就跟我明月堂就没有关系了。不仅他们的身份底案我会交给军方，也会命令手下的人不跟他们联系。”董天祥点头道。
秦忘这才满意。
他看向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明白的龙凤双剑，微微一笑，“两位既然已是明月堂的人了，而且还身居高位，大可不必如此，该你们知道的，自然没有人瞒你们。”
听到被秦忘直白地点破，两人相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两人刚刚加入明月堂，秦忘两人刚才说的那些，绝对算得上是秘辛，可是秦忘不仅没有避讳两人，更是如此的坦诚直白，这让两人见识到了秦忘的胸襟。
“好了，人我就交给你们了，训练多久，怎么训练你们说的算，不过我就一个要求，等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必须要是一把无孔不入的尖刀。明月堂行动队，名字不够响亮，我就给他取个名字吧，嗯……”秦忘略微思索一下，“就叫水银吧，取无孔不入、剧毒无比之意。你们二人就是首领，直接听命于董天祥。”
主公亲自命名，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董天祥三人大喜，当下连连道谢。尤其是龙凤双剑二人，心里异常兴奋，能当水银队的首领，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以后他们在江湖上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十几年没过过安稳日子，两人心里都很是感慨。
第三百六十六章 铁剑护卫
“不是说薛藏锋让他的儿子薛飞云带了十八个好手给我当护卫吗？人在哪里？”秦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董天祥道。
很快，薛飞云带着十八个青年出现在了秦忘面前。
秦忘有种感觉，面前一字排开的十八个人不是人，而是十八把已经出鞘、锋芒毕露的战刀。
只见这十八个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一个个面色沉稳刚毅。身高都差不多，都是五尺有余，长相也都不赖，英武不凡。粗糙的皮肤，隆起的肌肉，显示出他们的力量，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精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明明是十八个人，却让人觉得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光从外表和气势来看这十八个人，绝对是高手。
“将军，这就是您今后的护卫！”薛飞云大步向前，面色稍微有点复杂地说道。
铁剑门安排这十八个精锐当秦忘的护卫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真的把人带到秦忘面前，薛飞云心里难免忐忑。
看着薛飞云的脸色，秦忘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薛飞云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以为意，老实说他对这十八人还是很满意的，这些人看起来确实足够精锐，至少表面上看。
“切，看着好看，别不是样子货吧？”秦忘还没说话，向来一根筋，话少的可怜的金武突然开口嘲笑道。
金武这番话，挑衅的意思很是明显，但是那十八人脸上一点恼怒的表情都没有，还是古波不惊的样子。这让秦忘对他们又满意了很多。
反而是薛飞云大怒，“金将军此是何意？这十八个兄弟都是我铁剑门遗孤，是家父自幼亲手调教出来的，一直密不示人，为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护我一家安全，他们的本事，绝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什么意思？当然是要验验他们的成色！将军的护卫岂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段九也出言相讥道。
秦忘微微一笑，他哪能不知道段九两人的小心思。一直以来他的亲卫都是段九和金武分别带着的两支少年军，现在薛藏锋非要在他身边安插这十八个人，也就相当于抢他们的饭碗，他们哪能高兴？更何况，这十八个人是怎么回事谁都清楚，只要他一旦对铁剑门的人不利，那他可就是这十八个人的人质了！
秦忘不喜欢被威胁，也有心看看这些人的本事，所以也就微笑着不说话，诚心看看这些人的本事。
“两位将军想怎样试试我们的成色？”薛飞云听到段九这么说，胸有成竹地说道。
“想取代我们，首先要打败我们才行。陈忘春、刀疤！”段九冷喝一声。
“属下在！”陈忘春、刀疤两人领命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带着你们的小队，跟我们的新兄弟切磋一下！”段九下令道。
“是！”陈忘春两人齐声答道。
两人很快招呼秦虎、秦邵等二十少年出来迎战。
“段大人，非是在下小看了这些小兄弟，他们不是对手。”就在这时，薛飞云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话引得众少年亲卫大怒，这二十少年都是当年参加赤城保卫战幸存下来的，年纪虽小，但也是拎着刀真刀真枪拼杀过的，非是一般士兵可比。更何况这两年秦忘一直把他们带在身边，破风刀也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一个个都略有小成。再加上段九、金武两位好手的魔鬼
训练，其实力早非两年前可比，寻常军士七八个都近不了身。他们早就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番轻视？
“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来溜溜！”陈忘春不满地呛了薛飞云一句。
刀疤也冷哼一声，看了看对面的十八个人，略显残忍地舔了舔嘴唇。
“休要呈口舌之争，出手！”段九别有意味地呵斥道。
陈忘春领命，二话不说，抽出腰间改良过的横刀，一招破风向着对面斩了过去。
其他少年也不含糊，纷纷出手，一时间刀光大作，二十把刀斩断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兜头向着薛飞云的十八剑士斩落，风声骤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更可怕的是长刀中浓烈的铁血气息，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秦忘最擅长的就是以命搏命，一旦没有退路，出招完全不顾自己生死，他的亲卫自然也受到他的影响。加上曾经上过战场的经历，这些少年即使在比试中也全是进攻的招式，根本不去防御，而且都是直奔对方的要害，不死不休。
看到少年们的架势，薛飞云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十字斩，出击！”他赶紧下令道。
话音未落，十八护卫闪电般出剑，人都没有动一下，十七个雪亮的锋利十字就在空中成型，恰恰封住了少年们手中的横刀。
“锵！”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明明是数十把刀剑相撞，却仅仅发出一声巨响，刀气崩裂，摧枯拉朽。
刀气以打斗为中心，激射数丈方圆。
段九和金武还好点，本来就是高手，只是被刀气迫的后退了两步。秦忘就不行了，重伤未愈，身子本就虚弱，快速往后退了数步才卸去刀气之威，脚步早就开始踉跄，面色也是一片潮红，显然是受了内伤。
“将军！”段九又是担心又是后悔，赶紧上前扶住了秦忘。
“无妨！”秦忘强自咽下胸膛里的翻腾，举目继续观战。
少年的锋芒一被铁卫挡住，很快就落了下风。
只见铁卫迅速分开，两人一组，分别迎上两三个少年，他们或分，两支长剑如毒蛇出洞，直奔少年要害；或合，十字斩挡住少年们的奋力一击，挡住之后又行云流水般攻向众少年，配合的天衣无缝，分分合合间打得众少年毫无还手之力。
战团里劲风狂涌，火星四射，说时迟那时快，只几息的时间，众少年全被磕飞了兵器，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段九和金武见状，嘴巴张得大大的，众少年的武力他们一清二楚，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从少年们的联手攻击中全身而退，现在却被人家三下五除二的缴了械，由不得他们不吃惊。
秦忘的双眼也是精芒爆闪，扪心自问，就算他全盛时期也不是这十八个人的对手，心里不由地出现一丝兴奋、一丝庆幸还有一丝忌惮。兴奋的是手下有如此高手，那不仅他的安全有了绝对的保障，赤城的实力也会上涨一大截。更关键的是对上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好手，他也有了应对之法。庆幸的是他没料到铁剑门会有如此底蕴，如果当初薛藏锋豁出去跟他死磕到底，那赤城兵马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损失，还好薛藏锋选择了妥协。忌惮的是如此利器留在身边，不知是福是祸。
“啪啪！”秦忘轻轻鼓了几掌，心里虽然震撼，但是也很快恢复了正
常，“薛少门主，铁剑门果然名不虚传，替我告诉令尊，多谢他割爱。”
薛飞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将军真的放心把我们留在身边？”他毫不顾忌地直言问道。
秦忘大笑，他有点喜欢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家伙了，够直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铁剑门上上下下上万口投靠我赤城，自然要有点保留。更何况，我从来没想过对你们怎么样，你铁剑门的家属将会和我赤城百姓一样，绝不会有人刁难他们。我想，你们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听到秦忘这么说，薛飞云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他也开始喜欢面前这个比他小一点，但是大权在握的苍白少年了，“那是自然！”
“哈哈，好，来，跟我讲讲你这十八个兄弟！”
“是！”薛飞云走到十八铁卫身旁，“十八铁卫分成两队，一队叫铁队，他们的名字叫铁一，铁二，一直到铁九！这就是铁一，是铁队队长！”
随着薛飞云的介绍，左边一行九人里第一个青年向秦忘微微颔首。秦忘看去，这青年应该是这九人中年龄最大的，长相很是英俊，就是太黑了点，黑得油光锃亮，真的就像一个铁人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沉稳之色。
“这是剑队！”薛飞云指向右边一人，“名字和铁队一样，剑一到剑九，这是队长剑一。”
这个剑一跟铁一不同，却是个很年轻的少年，看面向跟秦忘差不多，长的明眸皓齿，很是机灵。可能是因为年轻，性子稍微跳脱了点，对着秦忘嘻嘻一笑，看的段九不由皱了皱眉头。
可能看到了段九的表情，薛飞云赶紧解释，“将军不要看剑一年龄小，这小子机灵着呢。论武艺，这小子十八人最末，铁一最强，但是要是论脑子和机灵，恐怕十个铁一都不是一个剑一的对手，他也是家父最看重的人。”
秦忘点点头，不置可否，“嗯，很不错。从现在起，薛飞云，你全盘接手我的保卫工作，段九、金武，带着少年们配合他们，跟他们好好学学！”
秦忘这话一出口，段九两人的脸瞬间红了，想要说什么，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就连陈忘春那些少年的脸上都浮现出不服气的神色。
秦忘当然把这些看在眼里，但他不为所动，这次段九他们输得一干二净，也是时候磨磨他们的性子了，“你们给我记住，这个世道天外有天，不要以为自己在赤城怎么样就眼高于顶了，这次是给你们的教训，如果跟着这样强的师父还学不了本事，那就不要呆在我身边了！”
秦忘这话说得很重，说的众少年又羞又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忘又转头看向薛飞云，“飞云，这些小家伙虽说是我的侍卫，但是我向来拿他们当作自己的亲弟弟，还请你们不吝赐教。”
秦忘此举也是给薛飞云提醒，不管怎样，至少现在，还是亲疏有别的。
薛飞云哪能不明白，只能诺诺点头答应下来，而那些少年的脸色却好看了很多。
“知道你们都辛苦了，今晚我摆宴席，权当庆祝你们成为兄弟！”看到气氛有点压抑，秦忘说道。
当晚铁剑堡杀猪宰羊，好不热闹，只是席间铁剑卫和少年们泾渭分明谁都不服气谁，段九两人和薛飞云也是这样，看得秦忘是连连摇头。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契丹头人
又盘桓数日，秦忘刚刚回到赤城就出事了。
这次闹事的是契丹人，几个契丹武士在茶马市上打了一个汉人商人，抢走了人家的货物，扬长而去。
事情虽小，但是在这个当口却是万人瞩目。
自从茶马市开设以来，秦忘凭借纵横捭阖的手段将汉人商人压制得死死的，就连五大家都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行事。前段时间贾姓商人扰乱秩序擅自插队被秦忘严惩，汉人商人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早就有人不满了。
秦忘跟契丹人合作，还背负着汉奸的骂名，这次闹事的是契丹人，所有人都想看看秦忘会怎么处理。换句话说，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秦忘的好戏，一个处理不当，秦忘的威严将会损失殆尽，那赤城，将会成为天下商人口诛书伐的目标。
“情况就是这样，过错全在契丹人那边，强卖强买不成，直接改抢了。”董天祥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秦忘。
“动手的是谁的人，查清楚了吗？”秦忘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我们的人一直跟着那几个契丹人，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契丹的北军大营！”
“北军？果然是他们！”秦忘一脸了然。
现在和林驻扎了两支契丹大军，一支是萧正刚父子的和林本地军队，赤城人习惯称呼为契丹南军。另外一支就是那支监视和林的军队，来自契丹北院大王帐下，被称呼为契丹北军。
秦忘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现在茶马市情况一片大好，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赚得盆满钵满，这个时候耶律震天派人搞摩擦，秦忘一时摸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
“天祥，和林城中出了什么问题吗？”想不明白就不想，秦忘想先看清形势再做出判断。
“事情倒是没有，不过自从茶马市开设以来，萧家父子表现的很是弱势。原先他们下了大力气和我们合作，说好的汉人商队只会进他和林城，但是现在看却是名存实亡。不管是契丹人还是我们汉人，只要跨过了国境线，八成的税收都被耶律震天霸占了去，至于萧家父子，一直没有做出太过激的举动。”
“哦？一直是这样？”秦忘眉毛一挑，诧异非常。他可是知道当初萧家父子为了垄断契丹方向的贸易下了多大的血本，现在却放弃了到嘴的肥肉，确实让人惊讶。秦忘不认为萧家父子是胆小怕事的人，做出如此举动，只能说明他们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得不如此。
“是，一直这样，本来明月堂认为这个跟咱们关系不大，就没多做留意，
看来是属下疏忽了，还请将军恕罪！”两个月前的事现在才告诉主公，董天祥红着脸请罪道。
“无妨，是这两个月我们都太顺了，连我都疏忽大意了！”秦忘不介意地摆摆手，“不过天祥，我们都要记住，不管何时，契丹人的事都没小事，咱们可都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属下记住了！”董天祥正色道。
“嗯，你现在去做两件事，第一，去邀那个萧鼎，我要和他见一面，第二，撒出人手去契丹王廷那边，我要知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董天祥给的消息很快，萧鼎来的也很快。
“数月不见，将军清减了很多！”刚一见面，萧鼎差点没认出秦忘，任谁也不会把眼前面色苍白、虚弱至极的少年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赤城之主联系起来。
“萧兄见笑了，一点小伤而已！”秦忘微微一笑，目光却投向了萧鼎身后一个身穿仆人衣裳的老人身上。
这个老人衣着朴素，但是身材异常魁梧，方方正正的紫红脸膛上一把雪白的大胡子威风凛凛，整个人就像浸在血水里的一般，杀气腾腾。
秦忘心里一动。
“萧兄，你身后的这位恐怕就是令尊吧！”秦忘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忘话毕，萧鼎一脸的惊讶，而那个老者，更是抬起了一直低垂的眼睑，一双大眼，精光四射地盯着秦忘。
“秦将军如何得知？”老者声如惊雷，变相承认了秦忘的猜测。人也大刺刺地坐上萧鼎让出的位置。
“呵呵，早就听闻萧头人是契丹少有的勇士，这一身的威风，岂是那么容易遮掩的？更何况……”秦忘淡淡一笑，“和林现在的情况，萧头人再不露面的话，那我赤城也太不值钱了！”
“哈哈……”萧正刚仰天大笑，“秦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份心智，常人难及！”只是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深深的忌惮！
“前几天的事情两位也知道了，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秦忘，我想知道耶律震天此举的底气！”秦忘直奔主题。
萧正刚苦笑一声，“耶律震天来和林的目的秦将军想必也清楚，我之所以一再相让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愿闻其详！”
“很简单，南院大王输了！两个月前，南院大王麾下二十万精锐中了埋伏，损失殆尽，势力到了最虚弱的时候。现在契丹王廷已经彻底倒向了北院大王，这个时候我和
林如果敢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势必会彻底激怒北院大王，那时候，我南院一系……”萧正刚和盘托出，即使是此等军国大事，他也没有任何隐瞒，因为在他心里不管契丹人怎么样，中原各国都不会是对手。
秦忘了然，不过他仔细观察萧正刚，发现他的脸上还有无尽的愤怒和不甘，想必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
“二十万大军损失殆尽，即使是中了埋伏，这回鹘人的战斗力也太恐怖了吧？”他故意如此问道。
“哼！什么恐怖，要不是北……”果然，萧鼎不服气地脱口而出。
“住嘴！”萧正刚突然冷声喝道，打断了萧鼎的话。
“秦将军，我父子诚心而来，你却如此出言相试，恐怕不妥吧？”萧正刚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又冲着秦忘冷声说道。
“要不是北院大王出卖了南院大王，再加上见死不救，更甚者火上浇油，这二十万人无论如何不会连几万人都跑不出来对吧？萧头人，你已经告诉了我结果，何必瞒着过程？”秦忘不理会萧正刚的质问，乐呵呵地说道。
萧正刚的眼睛里精芒再次爆闪，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秦忘，这个少年要比他想像中的聪明的多。
“自然不一样，秦将军不用和我打马虎眼，一国的两位大将不合到如此地步，被敌人知道了，自然不是什么好事！”萧正刚也光棍，既然被人猜透了，也不做隐瞒。
得到萧正刚的肯定，秦忘心里巨震，看来强大无比的契丹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中间有太多可操作的空间。如果操作的好，说不定可以引起南北两院正面的内斗，极大的消耗契丹人的力量。
“呵呵，贵国的事情和在下无关，我想知道，阁下怎么处理眼下这件事！我们是盟友，现在有人破坏我们的利益，萧头人不会不管吧？”虽然心里浮想联翩，但是秦忘强迫自己转移了话题。
“还能怎么样？我家主上已经下令，这段时间必须忍让耶律震天，绝对不能擅自挑起两院的矛盾！”萧正刚很是颓唐。
“那么说来，萧头人或者说南院大王甘心放弃茶马市这块会让你们以最快速度恢复实力的肥肉？那你萧头人此来莫非只是为了表达歉意？”秦忘一脸的戏谑。
萧正刚的脸上肌肉抽了数下，他自然不愿意放弃茶马市。其实此来，他一方面是来看秦忘的态度，令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秦忘的支持。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秦忘的愤怒，只是他还不知道这种愤怒能让秦忘做到哪一步。
第三百六十八章 商人逼宫
“唉，不瞒秦将军，我和林真的是无能为力，此次，恐怕只能仰仗阁下了！”
“萧头人的意思是让我赤城独自去解决这件事？”秦忘面色一冷，没想到这个老东西打的是这个主意。
“和林力有未逮，汗颜，汗颜！”萧正刚不断道歉。
“好，我答应了！”出乎萧家父子的意料，秦忘居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萧正刚愣了愣，“将军答应了？”他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自然，跟谁做生意不是做呢，你说是不是？”秦忘无所谓地说道。
……
“将军的意思是会选择和耶律震天合作？”萧正刚终于回过味来。
“耶律震天的五万精骑我赤城对付不了，更不敢轻易挑起两国纷争，自然要选择合作””秦忘说的倒也是实话。
“合作？”萧正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将军你知不知道那个耶律震天有多恨你？就是因为你和我和林合作，他才不能攻击我和林，不仅丧失了大把的军功，更关键的是丧失了得到和林这块地盘的唯一机会，跟他谈合作，痴心妄想。”
“你也知道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合作才保住了你们和林？再说，他耶律震天再恨我又怎么样呢？茶马市掌控在我手里，只要我关闭茶马市一个月，自然有人命令他乖乖听话。”
“你敢关闭吗？你们中原人就能撕碎了你！”萧正刚浑然不惧。
“哈哈，萧头人，你忘了我是怎么起家的？逼到份上，我会玩命！”秦忘仰天长笑，笑声一罢，目光灼灼地盯着萧正刚，“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我完全可以带人退进太行山里，或者长兴岛上，你别忘了，只要黄河和潮白河在我手上，我保证能让茶马市十年开不起来！”
萧正刚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突然忘了秦忘这个家伙就是个亡命徒，他的发家史也就是他的亡命史。敢以一己之力挑战天下所有势力，也只有这个疯子敢了。偏偏他确实做的到。终归到底，不管是大燕还是契丹，水师太过弱小，很难短期内从这家伙手中抢回黄河的控制权。
“所以，无论如何，我赤城都可以苟延残喘几日，但你和林，死定了！”秦忘一字一顿地总结道。
“你应该明白这是耶律震天在故意制造事端，针对你、也针对我，只要我们哪方忍受不了，他大可以兴兵灭了你和林和我赤城，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可以明目张胆地直接带兵杀向你和林，但是现在他必须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因为一个处理不当，他得罪的不仅仅是你我，更是这茶
马市中的各方势力，甚至说是整个天下，但是相信我，一味的忍让没用，既然他也有所顾忌，我们不如干脆利落地把他打回去！”
“秦将军希望我怎么做？”思虑再三，萧正刚终于妥协了。
“打！必须打！”秦忘肯定地说道，“不过打到怎样的程度，既可以起到作用，又不会彻底激怒北院大王，那就看萧头人把握了。这里边的关键则是你们南北两院之间的实力对比到底是多少，这个平衡究竟在哪里。”
“我会回去请示我家大王，我们南院虽然精锐尽丧，但是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况且北院跟回鹘打得正激烈，轻易不敢对我们下手。好在朝廷虽然现在完全倚仗北院，但是也会留着我们南院制约他们，想必还有不少操纵空间的。”
“那就好，另外，我支援你们南院五千柄好刀，十万支利箭。但是却要用战马来换！”
“当真？”萧正刚大喜过望，契丹国不产铁，武器向来是制约战力的严重因素，能得到秦忘的支持，他自然高兴，“不过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我赤城陈县的铁矿开发没多久，目前也只有这些产出，以后会增加的，但是我要你们真正的好马，再强调一遍，公马我要没阉割的！”
“好，一言为定！”萧正刚痛快地答应了。
现在的南院不仅士兵稀缺，武器更是缺的厉害，因为大败亏输，南院的势力已经完全撤出了西征回鹘的大战，武器装备自然没有任何补充了。也就是现在北院跟回鹘大战正酣腾不出手收拾他们，给了他们一丝喘息之机，但是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期内强大起来，还是跑不了被灭亡的命运，萧正刚自然异常急切。
秦忘正是利用这些情况，生生把战马的价钱压了一半。
当见到那些兵器成本的时候，萧正刚激动的都颤抖了起来，战刀是他们契丹人惯用的弯刀，一把把用上好的牛油包裹着，保养的特别好。随手抽出一把，寒光四射、锋利异常，萧正刚清楚，要是按照中原人的算法，这些刀每一把都达到了二十炼。虽不是什么百炼宝刀，但是在缺铁，锻造技术落后的契丹，一般的将领能够拥有一把也足够自豪了，这还只是给普通士兵使用的，萧正刚都觉得简直是太奢侈了。
还有那些箭支，箭头采用的也是上好的钢铁，杀人破甲更加轻松，箭杆打磨得笔直光滑，最大程度的减少了箭支在飞行中的颤抖问题，还有后面精心修剪的鹅羽，会让羽箭飞得更直，更远。远远不是契丹人那些粗制滥造的铁箭，甚至是兽牙箭、骨箭所能比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萧正刚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看着萧正刚那副欣喜异常的样子，秦忘心里暗暗冷笑，刀确实不错，但是跟赤城正在锻造的五十炼改良横刀比，还不够看。至于箭支，锋利则锋利，但是韧性不够，脆了很多，用不了几下就会变钝，破甲一次后甚至会直接崩裂，想要磨磨再用？那就会改变箭头的重心，导致飞行不稳。就算磨的再好也没用，这些箭支装的都是红松木，红松木较重，箭头重量减轻后，很难直射远。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不为过。哪像赤城射营装备的三棱箭，箭头不仅锋利，硬度和韧性更是进行了完美的结合，不仅破甲能力更强，伤人几乎无法医治，而且完全可以重复使用数次。
这些都是以前秦忘吩咐的，秦忘不是一个卫道士，现在中原对草原民族贸易中最大的优势就是铁器、粮食、茶叶、丝绸等几项，而铁器则是秦忘最不缺的，他自然不会放过。但是贸易中，他自然会做点手脚，在赚钱的同时，还要狠狠坑契丹人一把，更要保持对契丹人武器上的优势。
萧正刚走了半个月，秦忘不得不躲到了赤城的牧场里。
原因无他，那些汉人商人终于开始闹了，这半个月以来又发生了数起契丹人强买强卖的事件，而且愈发的嚣张，已经有数人在争斗中被打死打伤。作为整个茶马市的管理者，秦忘的大堂前每天围满了苦主和无数的汉人商人，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别有用心者。五大家也数次向秦忘施压，如果秦忘短时间内不能解决契丹人问题，他们就要号召所有商人撤离茶马市！
一时间，茶马市风波云诡。迟迟没有得到萧正刚消息的秦忘，轻易不敢妄动！那些汉商们对秦忘极为不满，茶馆酒楼，到处对秦忘都是骂声一片，说他窝里横的有，说他汉奸的有，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虽然秦忘不在乎，但是也被烦的不行，干脆来牧场这边躲清净了。
“将军，看看，这可都是好马啊，嘿，足足一万匹，发财了！”杨轩从一匹极为雄壮的战马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说道。
“嗯，这次萧正刚倒还实诚。”秦忘也很满意。
“将军，跟契丹人做武器生意，真的没有问题吗？”杨轩收起笑容，正色道。
“没问题？当然有问题！”秦忘一脸的无所谓，“可是不做也得做，咱们赤城靠着手下的商会受益太少了。杨轩你数数，赤城、叶县、云北三县，现在又加上一个一穷二白的新州，这得要多少银子？摊子这么大，不捞点偏门，这些地方能拖死我们！”
第三百六十九章 重回故土
“可是我怕如果朝廷知道了，那将不堪设想！”杨轩依然很担忧。
“我已经拜托陈亮往朝廷递了折子给朝廷，现在契丹人的南北两院内斗的厉害，未尝不是个机会。我们给南院输送先进的武器，让他们跟北院斗的更厉害一些，朝廷肯定乐意看到。谁都知道，如果契丹人南下，那咱们大燕，将首当其冲。况且，除了这些，我还会给朝廷实实在在的好处，朝廷不是缺马吗？我来给他输送，杨轩，这一万匹战马挑一半给朝廷送去，以后每次交易也都要送去一半，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一半？是不是太多了？”杨轩看着远处奔腾的马群，肉疼地说道。
“呵呵，一半送过去我们还是有的赚的。”秦忘也肉疼，不过他还是能放得下的，“茶马市这件事，我们违规的地方太多了，很多已经触碰到了朝廷的底线，不出几次大血，朝廷不会放过我们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求和林那边只跟我们交易马种的原因。谁都清楚，茶马市早晚都是要关的，一旦茶马市关了，那中原各国就会失去唯一获得战马的机会，所以中原各国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获取更多的马种，现在这些控制在我们手里，不仅大燕不会轻易动我们，其他各国恐怕都要想法设法拉拢我们。杨轩，相信我，这一万匹马送过去，可保我们数年平安，赵浅、黄金山他们，也会唯我们命是从！”秦忘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那咱们挑选好一点的战马给朝廷，还是差一点的？”杨轩开口问道。
“废话，当然是把好的战马留下来了，差的给朝廷。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哪方面，我们都要比别人有优势。对了，咱们也要培育自己的战马，和林已经给我们输送了一万七千匹战马了，应该挑选出一批比较好的马种了吧？万一契丹人不再给我们输送战马了，咱们也不会受制于人。”秦忘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的，咱们已经留下了两百多匹马种，都是最神骏的良驹。我已经命令几十个契丹人在着手培育着，有十几匹已经怀孕了。”杨轩兴奋地说道。
“契丹人培育？”秦忘皱起了眉头，“没有汉人的培育师吗？”
“暂时还没有，将军你也知道，咱们汉人确实不善养马，契丹人天生是干这个的一把好手。”杨轩知道秦忘指的是什么，无奈地说道。
“上次契丹人不是还给我们不少汉人奴隶吗？他们在契丹人那呆了那么久，那里面就没有几个擅长养马的？”秦忘接着问道。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个，我回头就找一批人，跟着契丹人一起学习培育良种、驯养战马，争取拥有咱们自己的人才。”杨轩一拍脑袋，高兴地说道。
听杨轩这么
说，秦忘也很是高兴。
“对了将军，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走，咱们去猴窝子。”不知道想什么，杨轩一拍战马，往猴窝子那跑去。
秦忘不知道他又有了好主意，只能跟了上去。
要去猴窝子，必经秦家村。
秦家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军寨了，秦忘占据赤城之后，秦家村的人都搬到了赤城，秦家村作为猴窝子的门户，里面驻扎了三百飞斧军将士。随着猴窝子和铁矿那边的规模越来越大，各种战俘劳工越来越多，杨大的飞斧队也扩展的越来越大。尤其是上次新州数万血莲教士兵和难民被送来劳作之后，飞斧队直接扩张为飞斧军，除了三百精锐驻扎在秦家村作为前哨使用之外，猴窝子和铁矿那边各驻扎了一千一百人。
秦忘徘徊在面目全非的秦家村，心里感慨万千。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秦家村了，谁能想到，以前那个失去所有青壮，连吃饭都成问题的秦家村今日会兴盛成这番模样？
不知不觉中秦忘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的家曾经烧成了一片白地，但是现在不知道是谁按照原来的模样重新建了起来。只是模样很像，但终究不是原来的家，秦忘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伸手摸着怀里的匣子，久久不语，他又想起了母亲温柔、美丽的容颜，想起了那天冲天的大火还有匣子里的谜团。
“此匣出世，杀身祸至。切记！”
秦忘久久地盯着这一行字，满头雾水，但是他敢肯定，留下这张字条的人，肯定是身居高位、有实力的人，恐怕秦家村青壮的失踪也跟这个人有关系。作为赤城当时的父母官，秦忘不止一次的想问问黄令是否知道什么，但是就是因为这张字条，他都没敢问出来。随着地位的提高，好像他越有机会知道所有的秘密，但是到现在他还毫无头绪。
看到有人走过来，秦忘把匣子收好，长长舒了口气，暂时把这些烦心事抛到了脑后。
“东家，不，将军，你怎么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属下好带人去接你。”杨大看着秦忘高兴地说道。
秦忘勉强一笑，“也是临时起意，你这边忙就没打扰你。”
“将军，不进去看看吗？”杨轩走上前来，满脸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了，看了也徒增伤感而已。”秦忘故作洒脱地一笑，“走，杨大，带我看看猴窝子，听说你们干的不错。”
看着一马当先的秦忘，杨轩兄弟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担忧。
“嚯！杨大，你们的动作好快啊！”站在已经被铲平的猴背岭上，秦忘指着下面的一大片空地，惊喜地说道。
顺着他的鞭子往下看
，曾经莽莽的原始森林已经不见了，被硬生生开垦出一片上万亩的土地，上面都种了麦子，正值金秋时节，麦子全都黄了，沉甸甸的耷拉着脑袋，一阵风吹来，掀起一阵麦浪。
前几年的经历让秦忘无比重视粮食，看着这马上就要收获的万亩良田，秦忘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还是多亏了将军不断往这边运送人力，猴窝子这块盆地我们已经开发了一半，再有一年咱们就有两万亩的良田了。”杨大憨厚地笑着说。
“大哥你这就说错了，这里四面环山，就猴背岭一条出口，易守难攻至极，用来种粮食，实在是浪费了。等咱们的铁矿能大量产出了，这里会是无数个作坊，造农具、造兵器，什么值钱造什么，不比种粮食强？”
“不种粮食啊？”农夫出身的杨大还有很浓重的小农思想，听他弟弟这么说，有点心疼，“可惜了，这么好的黑土地。”
秦忘哑然失笑，“杨轩说得没错，咱们拿下了新州之后，已经有了足够大的粮食主产区，猴窝子这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杨大你想想，如果我们在这两万亩土地上建满了各种工坊，那要生产出多少武器、工具？又能换回来多少粮食？”
杨大听了秦忘的话不住点头，但是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秦忘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也不去管他。
“对了将军，这次我带你来就是看看这里的劳工。”杨轩说起了来到这的正事。
“看劳工？”秦忘诧异地问道。
“不错，和林萧家答应的二十万边民已经到位了。这里面有差不多十万人不是咱们汉人，奚人、室韦人、阻卜人、回鹘人都有，还有金发碧眼的色目人。这其中回鹘人占了大多数，都是契丹人跟回鹘人大战俘获的俘虏，我觉得让他们干农活，实在是糟践了，你看那群，就是他们。”说完，杨轩一指不远处的一群人。
秦忘举目看去，杨轩指的方向是有几十个个身着异族服饰的人正在那劳作。
“走，去看看！”秦忘一拍战马，往那边跑去。
离得近了，秦忘才看清这些人。要说这还是秦忘第一次见到回鹘人，只见他们都身着翻折领连衣窄袖长裙，衣身宽大，下长曳地，腰际束带。翻领及袖口均加有纹饰，纹样多凤衔折枝花纹。衣服上泥垢斑斑，都看不出颜色了，但是秦忘觉得，如果干净的话，他们的服饰还是很漂亮的。
他们的长相跟汉人也大不一样，首先就是比汉人要白得多。脸部的轮廓非常明显，大眼睛、高鼻梁，不管男女，看起来很是漂亮，眼睛也不是汉人常见的黑色和棕色，瞳孔颜色要深的多，其中还有好几个人是宝石般的蓝色。
第三百七十章 回鹘骑兵
看到秦忘等人纵马过来，这些人都戒备地看着秦忘，就算在猴窝子劳作了很久，他们脸上的剽悍还没有褪去分毫。
秦忘也注意到他们做起农事来确实有点笨手笨脚，远没有汉人熟练，而且其中大部分人都微微有点罗圈腿，一看就是有长时间骑马造成的。
“杨轩，你说的就是他们？”秦忘问跟上来的杨轩。
“不错，将军你看，他们做农活实在不行，白白浪费了。”杨轩点头道。
“说说你的想法。”秦忘继续追问。
“现在契丹北军不断制造摩擦，我在想能不能把这些回鹘人征召入伍。他们的国家正在跟契丹人打仗，他们本人更是被契丹人直接俘虏了，对契丹人的恨比咱们汉人只多不少，用起来绝对放心，将军你觉得呢？”杨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忘不由沉思起来，杨轩说的也不是不可行，但是里面涉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能打仗的有多少人？”秦忘问道。
“我统计过，五万六千回鹘人，其中被契丹人直接俘虏的回鹘士兵有一万八千人，被抓来的回鹘百姓中有壮丁两万人左右，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了。我的想法是只从一万八千人里挑选三千人充入我们骑兵三军，其他的暂时不管。”
“一万八千回鹘战士，从他们中挑选是个好办法，但是这么多人，是不是不好控制？当然，你能从他们中挑选三千有家室的，那最好了。”秦忘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恐怕很难，那一万八千人都是战场被俘虏的，几乎没有家人被送来，将军的意思是从那些回鹘百姓中挑选？”知道了秦忘的态度，杨轩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不，就挑选三千回鹘战士，这才是战力的保证。另外再挑选两千有家室的回鹘百姓，由他们监视约束那些回鹘战士，你亲自来带，加上适当的引导，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秦忘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杨轩大喜，他本来以为秦忘会只从回鹘百姓中选人，或者少选人，实在没想到秦忘不仅没有否决他的提议，更是多选了两千人，一下子让他手下的骑兵多了两个军，也难怪他会高兴异常。
“别高兴的太早。”秦忘白了杨轩一眼，“这些人终究都是隐患，之所以这次一下征召了五千人，完全是事急
从权，我有预感我们跟契丹北军不日就有场大战，咱们现在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将军是说？”杨轩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错，契丹北军这次确实来者不善，杨轩你要征召他们，那你就要管住他们。他们对契丹人的仇恨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对了，他们的衣服是很好看，但是他们不适合再穿着了。一个民族的服饰是一个民族文化最重要的体现部分。他们要是一直接触到自己文化的话，那就永远不可能被同化。”秦忘认真地告诫道。
“将军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杨轩不住点头表示记下了。
“阿拉保佑，不知道几位大人想要怎么处理我们这群被阿拉放弃的孩子？”就在秦忘两人商量的时候，那群回鹘人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大汉，对着秦忘等人说道。
秦忘望去，这个回鹘人身材很是高大，应该五尺有余，长着一张典型的回鹘人脸庞，只是比大多数回鹘人脸颊更瘦削一点，眼睛海水一样湛蓝，漂亮异常。
“仆骨你要干什么？退回去！”杨大看到那个回鹘人靠近秦忘，大声斥责道。
“阿拉保佑，仆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这位将军免除我等一死。早就听说这猴窝子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将军，秦将军，阿拉保佑你。”那个叫仆骨的回鹘人跪在了秦忘马前一丈远的地方。
“他是谁？”秦忘问杨大道。
“此人是这些回鹘人的首领，听说当兵的时候是个率领五千骑兵的高官，在这些回鹘人中很有威望。在我们猴窝子还算老实，从来没有闹过事情。”杨大回答道。
“阿拉？你信奉伊斯兰教？”提起宗教，他就想起了血莲教那群疯子，当下皱眉问道。
“是的，大人，伊斯兰教是我们回鹘的国教，有什么问题吗？大人？”仆骨奇怪地问道。
“没问题。”宗教这种事实在太复杂，秦忘不打算现在去解决这个问题，“你问我打算拿你们怎么办，我倒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秦忘反问道。
“回大人，我们自然想要回到我们的家乡，去和那些邪恶的异教徒战斗，直到为了家园流干净最后一滴血。”仆骨坚定地说道。
“可是你们身处这里，想要往西回到你们的家乡要横跨整个草原，你们不可能回去。”秦忘摇摇头，打消了仆骨的
念头。
“仁慈的大人，求您放了我们，只要您放了我们，我们有办法回去。”仆骨一个头磕在地上，恳求道。
“你们回鹘人也会养很多奴隶，你应该明白契丹人把你们卖给了我，那你们就是我的奴隶。放了你们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们依然可以战斗，我需要五千回鹘骑兵，这里是契丹人的后方，你们的战斗会有更大的效果。不仅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家园，为了你们的真主。”秦忘摇摇头，拒绝了仆骨，但是也给仆骨一个折中的方案。
仆骨琢磨了一下，觉得秦忘说的很有道理，当下连连谢恩。
“仆骨，仆骨，这应该是你的姓氏，仆骨家在回鹘家族还不小，是个贵族。你做了俘虏，恐怕不太好回去了吧？”
果然，听到秦忘说这个，仆骨的脸色一变，浮现出一股屈辱的色彩。
“将军说的没错，仆骨被俘，辱没了家族，只想跟契丹人拼个鱼死网破，以洗身上的罪责。”仆骨涩声道。
“我们汉人有句话‘留的深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不想有一天带着数万强军突然从契丹人后背杀出，跟你们回鹘汗庭两面夹击契丹人吗？”秦忘劝解道。
“真的可以吗？”仆骨猛然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忘。
“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得听话，契丹人现在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咱们有合作的基础。我会提供给你们所有的物资和装备，但是你们的战刀只能砍向契丹人。”秦忘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仆骨以真主阿拉的名义起誓从现在起宣誓效忠将军，有违此誓，仆骨死后上不了天国。”仆骨发誓道。
秦忘大喜，信奉伊斯兰教的这些人最是看中阿拉，用阿拉起誓的话，那他们就一辈子不会违背。五千强军倒手，他欣喜异常。
“好，那五千回鹘骑兵你率领两千五百人，在我们大燕是一个军，另外一个军由杨轩将军亲自率领，有没有问题？”
“仆骨一切听从将军指挥。”仆骨领命道。
“将军这么信任那个仆骨？”杨轩跟在秦忘后面忍不住问道。
“信任，至少目前是信任的。回鹘马上就亡国了，能够拉到我们这个强援，那个仆骨还巴不得呢，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效忠了我？”秦忘回头看了那些回鹘人一眼。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奴隶伊万
“与其说是效忠，不如说是互相利用。回鹘这个民族跟我们汉人一直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他们曾经是我们汉人的盟友，最近的例子就是前朝的安史之乱。安禄山麾下兵精将猛，前朝手中没有多少战斗力极强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于是朝廷想起郭子仪的提议，向回鹘借兵！回鹘是当时北方最强大的游牧民族，与唐朝关系颇为融洽，于是接受唐朝的请求，757年9月27日，唐朝、回纥15万大军与安史叛军10万人，在长安附近激战，最终大破叛军，第二天唐军收复长安。不过这是有代价的！根据史书记载，唐肃宗开出的条件是‘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鹘’。时回鹘的叶护想要履行约定，但唐朝广平王，也就是后来的唐代宗，担心激起民愤，无法收复洛阳，于是下马跪求，收复洛阳后，在履行约定。叶护答应了广平王的建议，长安百姓躲过一劫。
同年10月15日，唐朝、回鹘大军在洛阳附近再度击溃叛军，成功收复洛阳，史书记载，‘回鹘纵兵大掠’，记载越简单，情景恐怕越悲惨。与此同时，为报答回鹘的‘恩情’，唐肃宗还将自己的女儿宁国公主嫁给回鹘可汗为妻。这在和亲历史上也是第一遭，将真公主，也就是皇帝的女儿嫁给外族首领。
悲剧远没有结束，之后史思明举兵再叛，攻克洛阳等地，唐军屡战不克，难以收复洛阳，此时即位唐代宗，也就是之前的广平王，想起了回鹘，于是再度借兵。762年，在回鹘军队的帮助下，唐军收复洛阳。这座东都再度遭到劫难，据史书记载，‘回纥入东京，肆行杀掠，死者万计，火累旬不灭。’”
“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回鹘人的暴行，杨轩一拍大腿，愤怒地骂了一句。
“他们信奉伊斯教，很难同化他们，杨轩，没有彻底同化他们之前，那些回鹘士兵就别不舍得的用。你要把握好一个度，既能让他们发挥作用，又不能让他们做大，你明白吗？”秦忘叮嘱道。
“将军放心，我明白怎么做。”杨轩点点头，脸上的寒意就像结了霜一样，心里已经有了腹稿。
“伟大的少爷，求你们救救伊万，伊万不想死在这里。”两人边说着话，边纵马小跑，秦忘的马头突然冲出一个高大的身形。
秦忘猝不及防差点撞上那个身形，他急忙一勒战马，硬生生停了下来。
“什么人？找死！”秦忘周围的铁
剑十八卫大惊失色，铁队九个人从战马上一跃而起，手里的长剑直刺那个身形。
“留活口！”虽然受了一惊，但是秦忘也看清了那个人手里没有武器，应该没有恶意。
“噌，噌……”数声衣衫摩擦空气的声音响起，铁卫九个人凌空改变了攻击方向，把刺向人形数处要害的长剑硬生生改成刺向空处。
“锵！”三把长剑架在了来人脖子上，制住了来人。另外六个人扑向旁边的树林，很快又押出五个人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六个人被送到秦忘面前，秦忘开口问道。
虽然这几个人蒙头垢面的，但是秦忘还是看出来他们不是汉人。这六个人各个身材高大异常，铁卫九人已经够高的了，但是普遍还是比他们矮了半个头。他们长得金发碧眼、皮肤雪白、鹰钩鼻子、颧骨高耸，竟然都是色目人。
“尊敬的少爷，我们是留利克王朝的臣民，位于你们遥远的西北部，就是你们所说的罗刹国。我们都是商队护卫，契丹人袭击了我们的商队，俘虏了我们，又把我们送给你们当奴隶，求求少爷大慈大悲放过我们，让我们回家，耶稣会保佑你的。”那个自称伊万的点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又分别点了左右胸。
看着又是个虔诚的教徒，秦忘再次皱起了眉头，“商队？护卫？我看不像吧？你们是军人！”
伊万听秦忘这么说，面色大变，“不，不，我们是商队护卫，我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们真的是商队护卫！”他发誓说道。
怎么又是发誓，这些外族人好像动不动都喜欢发誓。秦忘跟杨轩对视一眼，觉得好笑。
“你怎么知道我是少爷！”秦忘打量自己身上一下，一身粗布衣服，怎么看怎么跟少爷搭不上关系。
“伊万看少爷长相英俊，很有气质，肯定不是一般人，才大胆猜的。”伊万拍马屁道，只是半生不熟的汉语，贫乏的词汇，听起来并不让人愉悦。
“胡说！你肯定窥伺我们好久了，你们应该认识杨大，看他对我很是尊敬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又看到那些回鹘人好像从我这得到了些好处，所以你们才学着他们出来拦马，是不是？”秦忘面色一冷，大声斥责道。
伊万面色又是一变，“是，是，尊敬的少爷，您说得都对。这里太苦了，伊万还会做别的事情，不属于这里，在这里浪费了伊万。求将军放我们回家。”他单
膝跪地，捧着自己的心口不断地哀求。
“你们是我的奴隶，我是不可能放了你们的。再说，契丹人控制了那么一大片草原，你们是不可能穿越过去的。”秦忘想都不想的拒绝，如果任何人来求他，他都放行的话，那杨大就不好管理这十几万人了。
秦忘不想理会这个奸诈的罗刹人，拍马越过他就往前面走去。
“少爷，尊敬的少爷，不放了我们也行，我们还会做其他的事情，求少爷给我们一次机会！”看到秦忘不再理会自己，伊万大急，连忙大声哀求。
听到伊万哀求的很是急切，秦忘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你说说，你还会什么？要是还有别的用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呆在这里做苦力。”
“伊万会筑城，瓦西里会打造铠甲，米哈依尔会打造刀剑，我们三个在国内算是工匠，斯捷潘、彼得、巴维尔是军人，他们的骑术很好，很厉害。”看到秦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伊万拉过五个同伴，一一给秦忘介绍他们的本事。
“哈哈，我们汉人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筑城、打造铠甲、打造刀剑岂会不如你们这些蛮夷，真是笑话！”听到伊万说完，杨轩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不，这位大人，不一样，我们筑的城更难攻打，打造的刀剑更加锋利，盔甲更加的坚固！”听到杨轩质疑他，伊万生怕秦忘又改变主意，连忙说道。
“就说城墙吧，你们汉人的城墙我没见过，但是我见过回鹘人的城墙。四四方方的一座，防守完全靠士兵和守城的器械，但是我们的城墙不一样。我们的城墙不是方的，我们叫它们棱堡，其实质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通常是2-3个。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城墙通常筑得很高大，并且用石或者砖进行加固，还设置了一些塔楼或者马面来获得额外的火力输出。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一些特别坚固的城市拥有不止一道城墙。”
“咦！”听伊万说完，秦忘觉得有点惊奇，他从马上跳了下来，“放开他们！”
铁卫立刻松开了伊万九个人。
“来，跟我仔细说说。”秦忘找个干净的石头坐下，催促伊万道。
伊万揉揉胳膊，有点畏惧地看了铁卫一眼，“他们很厉害。”他走到秦忘面前，坐在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 棱堡板甲
秦忘微微一笑，“他们是我的侍卫，你那个什么棱堡听起来不错，再讲讲。”
“是！”伊万答应一声，“这样的棱堡没有固定的形状，有的是三角形的，有的是五角星的，但是不管是什么形状，敌人想要攻打的话，都要受到好几个面的攻击。不像你们东方的城池，敌人只会受到头顶的攻击。我承认你们的守城器械和技术很发达，比我的国家要发达的多，但是把城墙仅仅当作依仗却没有其他用途，少爷不觉得很浪费吗？在这些棱堡上还可以开很多射击孔，建设更多的箭楼用来射杀敌人，有很大的帮助。”
看着伊万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描述出一个棱堡的形状，秦忘心里面忍不住狂喜。老祖宗造了几千年的城墙，却没人想过这样稍微改进一下，捡到宝了，当真是捡到宝了。
“好，这棱堡不错，伊万，你不用再呆在这里了，我会安排给你新的活计。”赤城之地北有契丹，西有晋国，南有大燕，本来就是一个四战之地。秦忘一直在忧心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罗刹人给解决了，秦忘简直是如获至宝。
伊万显然也看出了秦忘的欣喜，他的内心也安定了很多，“那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支付给我们工钱？”他趁机讲起了条件。
秦忘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杨轩更是大怒，“还真的是蹬鼻子上脸，你们是我们的奴隶，还敢要工钱？”
看到杨轩发怒，铁一把还未进鞘的长剑一下子又架在了伊万的脖子上。
“少爷，我们给你们干活，你们支付工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感受到长剑上的冰冷，伊万连忙大喊道。
“好了，说说你的条件。”秦忘挥挥手让铁一退下，问伊万道。如果伊万说的是真的，那么好的办法，一点工钱秦忘还付得起。
“每个月十个金币。”伊万说道。
“金币？”秦忘疑惑地说道，“我们这不用金币，十个金币多少两？”
“我们那也不用两，金币差不多这么大！这么厚！”伊万比划了一下。
秦忘一下气笑了，根据伊万的比划，一个金币一两左右，十个就是十两，换成银子的话就是一百一二十两银子，这个伊万还真敢开口。
“不行，五个金币，也就是五两金子。”秦忘讨价还价道，看到伊万要说什么，秦忘制止了他，“不要讨价还价，你身边的这位是我赤城的二把手，一个骑兵厢主，掌管快八千骑兵，一个月才不过十两银子，还不到一两金子。”
听秦忘这么说，那个伊万知道再讲下去也不可能了，
也就是狡猾地笑一下，答应了下来。
秦忘知道五两金子也很高了，但是他愿意出这个价，“金子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但是如果你说的那个棱堡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立刻杀了你！”秦忘冷下脸敲打道。
伊万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忘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好了，说说你们的盔甲。”有了棱堡这个意外之喜，秦忘打算再掏掏底，看看他们罗刹国还有什么好东西。
“瓦西里，快跟少爷好好说说，你打造盔甲可是好手。”伊万从后面拉过另外一个罗刹人。
瓦西里比伊万瘦一点，脸也要细长很多，下巴很尖，显得鹰钩鼻子格外大。
“这位少爷，你们东方人的铠甲防护力很好，但是太重了，不如我们的板甲，又轻防护力又好。”瓦西里比伊万要胆小一点，“我们做盔甲都是将一整块钢铁直接打造成盔甲，胸甲、护腿、护腕都是这么做的，这样做出来的铠甲更轻，防护力更好。其实我们那跟你们这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用的也都是锁子甲之类的铠甲，但是因为打造起来很慢，很耗费时间，慢慢都被取代了，近十几年来才兴起这种板甲。”
“哦？你可会打造？”秦忘感兴趣地问道。
“会，我以前就给兄弟们每人打造过一套，可惜被那些契丹人给抢走了。”瓦西里可惜地说道，“对了，你们有炼钢的高炉和水力锻压机吗？有的话打造起来就很快了，我曾经在基辅看到那里的大型工坊一天就能生产出三百套板甲。”
“什么？一天三百套？”秦忘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天三百套，那简直就是能成批量的生产了，要知道就算最简单的步人甲十几个熟练工匠七八天才能打造出来一套，生产效率确实快了无数倍。
“是，但是得有高炉和水力锻压机，没有高炉的话，就没有合格的钢材，没有水力锻压机，这些板甲依靠人力打造起来依然很慢，而且损耗率会非常高。”瓦西里又强调了一下前提条件。
“我们没有这个，你会造吗？”秦忘不知道高炉和水力锻压机是什么，但是如果赤城有这些的话，他肯定会知道。
“我只是见过几次，但是不会造。”在秦忘期待的眼神中，瓦西里还是说出了让秦忘失望的话。
“没关系，你见过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样子，我们这有的是能工巧匠，说不定可以造出来。我每月也给你五两金子，造出那个什么高炉和水力锻压机，每造出一样我再奖励你黄金三十两。”虽然非常失望，但是秦忘还是安慰道。
重赏之
下必有勇夫，瓦西里大喜，连连答应下来。
“好了，你们既然有这些本事，就跟我走吧。你们要是有能用得着的同伴，也可以都带上。”发现了这几个人才，秦忘很高兴，“你们先回去收拾吧，我可以等你们一会儿。”
听到秦忘这么说，伊万等人喜滋滋地去了。
“将军，没想到这次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当真是意外之喜。”看着伊万等人的背影，杨轩高兴地说道。
“是。”秦忘也很满意，“看来这些战俘里有本事的还真不少，杨大你留心这些人，说不定还能挖掘出不少有大用的人才。”
杨大满口答应下来。
“杨轩，眼看着又要大战了，咱们赤城物资储备的怎么样？能坚持多久？”闲着也是闲着，秦忘问杨轩道。
“将军放心，小规模的战斗不是问题。您不知道，自从上次收拾了五大家族，他们没少给我们上供。这段时间，他们往契丹人那边走私的商队都没有停止过，已经分给了我们五十三万两白银。其他粮食、生铁物资更是数不胜数，完全没有问题。”杨轩笑呵呵地说道。
“那就好。”秦忘放心地点点头，“看来五大家这段时间没消停过啊，这是拼了命往契丹人那送啊。”
“可不是嘛，现在是契丹人跟回鹘人大战的关键时候，契丹人对物资的需求异常的旺盛，短短一个多月，他们就赚了五六百万两。”杨轩语气有点酸酸地说道。
“杨轩，别贪心不足了，成本都是人家的，咱们算是白捞的便宜。回头告诉五大家，从明天开始，不许再走私了，一点都不许流过去。”秦忘想了想突然说道。
“好，我明白。”杨轩点点头，“可不能让契丹人一口气把回鹘人给灭了，要不然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是这么个道理。”秦忘赞许地点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伊万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身后还多带了十几个色目人，想来也是他的同伴。
一回到赤城，伊万就被秦忘分给了汪铭，主要负责对赤城和叶县城墙的改造。瓦西里被给了金旭，配合他全力研制高炉和水力锻压机，米哈依尔擅长打造刀剑，但是没有高炉，没有好的刚材料，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暂时帮瓦西里，一个月三两黄金。剩下的十几个人就没有什么特别技能了，斯捷潘、彼得、巴维尔只会打仗，被秦忘给了杨轩，当了骑兵。
秦忘这趟猴窝子之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不仅征召了五千回鹘骑兵，更是发现了伊万这几个能让技术突飞猛进的人才，他很是满意。
第三百七十三章 圣眷正浓
大燕朝堂。
太阳还没升起，但是廷上几十支手腕粗的巨烛将整个大殿照的如同白昼。
皇帝曹子文刚刚落座，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所有文武百官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压抑不住的喜气。
左相李成安和右相文满两人非常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也都是疑惑，知道从对方那得不到什么消息，又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诸位爱卿，今天可有什么事上奏啊。”曹子文这次不等常震吆喝，率先开口柔声问道。
曹子文这一反常的现象更是让文武百官不解，不说文满和李成安两人，就是曹都惊讶地抬了抬眼皮。
李成安虽然一时摸不清皇帝陛下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心里的事却不解决不行，当下微不可查地对着身后侧的一个御史示意了一下。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那个御史接到李成安的示意，侧身而出。
“微臣弹劾致果校尉秦忘十大罪状！”他大声喊道。
曹子文眉头一条，嘴角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李科，哪十大罪状，快快道来！”
“是，陛下！”李科答应一声，清清嗓子，“秦忘一介草民，擅杀朝廷官员，其罪一也；擅自攻击我新州水师，其罪二也；结党营私，拥兵自重，其罪三也；勾结契丹，背叛朝廷，其罪四也；把控黄河，肆意不法，其罪五也；强占茶马市，收取暴利，其罪六也；擅自出兵，占据新州，其罪七也；凶狠残暴，屠杀百姓，其罪八也；无视法度，走私禁物，其罪九也；藐视朝廷，意图造反，其罪十也。十宗大罪，宗宗证据确凿，不杀不足以正朝纲，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十大罪，每一条都是杀人的罪过，如果秦忘在这里，他也会惊讶，原来他犯了如此多的罪，而且每一条，好像确实是真的。
“好，好一个十大罪，诸位爱卿可也是这般认为？”曹子文不置可否，扬声问向文武百官。
“陛下，李御史说的没错，此子不杀，天地不容！”文满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文满心里有点得意，秦忘不是你李成安的人吗？怎么？不受控制了？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客气了，先杀了那个小王八蛋，老夫再和你个老匹夫较量一二。
所以，这次他罕见地没有反对李成安，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和李成安联手，还都是因为秦忘，秦忘知道了，也不知道该荣幸还是该自认倒霉。
文满一表态，他那一系的人都纷纷出言附议。
看见文满居然出来
帮李成安，曹子文脸上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李相，你觉得呢？”
“回禀陛下，李御史说的不错，此子该杀！”李成安略显阴狠地说道。
他已经明白秦忘不受控制了，李明之已经添油加醋地把秦忘做的事告诉了他，李成安明白，秦忘已经不是他的人，留着，自然有害无益。
同样，李成安一系的人也是一片喊打喊杀声。
现在的朝堂上一面倒的要求严惩秦忘，怎么看秦忘都死定了。
“这小子，做的事情确实该杀！但是……”不等李成安和文满高兴，转折来了，重点也来了，“朕认为这小子还是忠心的。自从茶马市开设以来，税收的权利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如数上缴了五百万白银的赋税。赤城除了正常如数的缴纳赋税之外，还向国库多缴纳一百万两。白花花的六百万两白银就在那，诸位爱卿，这小子是赚了些钱，但是他可没有中饱私囊哦！”
“另外，昨天晚上刚刚收到消息，他给朕送来了五千匹战马！其中有两千匹公马！”说到这里，曹子文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站起来大声说道，“诸位，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加上他先前进贡的五千匹战马，这意味着我大燕马上就有两支成建制的骑兵了。还有那些公马，精心培育，不用几年，更是有无数的小马驹。秦忘还会每年上供战马五千匹，只要再多几万匹，以后我大燕再也不会无马可用了！那我大燕的国力，将会有质的飞跃！大燕再也不用被齐国骑兵压着打了。十几年后，中原各国，军事第一也不是梦想！”说到这里，曹子文的双眼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脸上也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他高昂着头，双臂向上伸展，就像在拥抱天下一般。
李成安、文满再次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继而都是苦笑。两人都没想到秦忘会来这招，战马，对，就是战马。中原各国极度缺马，就连文武大臣都多数坐轿子或者骡车，更不要说民间了。不是说军队中没有骑兵，只是极为有限的骑兵都配给了斥候、将领和驿站。
两人也明白曹子文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皇帝，大燕在中原各国中实力最弱，位置却又最为靠北，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契丹人的威胁，实在是危若累卵。如果这时候大燕能突然多出几万骑兵，那么战力真的要大大增加，就算对上最为强大的齐国也有一战之力。至于世仇晋国，那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了。也怪不得曹子文会如此兴奋，两人明白，若是再想动秦忘，难如登天了。
“朕也明白那个秦忘做事确实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但是这份忠
心，朕心甚慰。只要他在茶马市，大燕就有无数的战马、无数的赋税，才几个月就有六百万两，抵得上以往半年多的赋税了，朕现在需要他。”稍稍平复了一点心情，曹子文继续说道，“茶马市开设一天，只要秦忘不造反，朕就一天不会动他！”
曹子文这么说，也就意味着秦忘暂时是安全的，他的赤城集团，也将会迎来几年宝贵的发展时间。更意味着他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任何人想要动他，都得掂量掂量。
皇帝定下了基调，不管再不乐意，百官也只能连连称是。谁都没注意到，曹低垂的眼睛里，精光爆闪。
“陛下，那秦忘如此肆意妄为，万万不能放了他啊。臣请命朝廷立刻发兵赤城，剿灭那秦忘！”没有收到李成安的下一步指示，那个御史硬着头皮继续诋毁秦忘道。
“李科，你大胆！”曹子文正在兴头上，李科居然这样没有眼色，他异常生气，“来啊，给我拖出去斩了！”
看着李科呼天抢地地被拖了下去，曹子文依然森然着脸，其实他此举也是有意在朝堂上替秦忘撑腰，“诸位爱卿谁还有意义？”
文满、李成安两人也不再多言，反而开始琢磨怎样从朝廷的手中多划拉一些战马到自己手中，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个秦忘，还是有点才能的，这次他给契丹人提供武器，也不纯粹是为了交换战马。”看见朝廷重臣都没有异议了，曹子文又微微一笑，小小的卖了个关子，他居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没见过面的小子了。
“契丹人内部也不消停啊。契丹的南北两院争斗的厉害，这次南院被北院着实坑了一把，二十万精锐在甘州损失殆尽，秦忘此举是希望扶植起南院一系，让他们可以继续内斗下去，按他的话说，他们内斗的越厉害，咱们大燕越安全。啧啧，此等眼光，诸位爱卿怕有人也多有不如吧？”曹子文开了个玩笑，只是目光牢牢锁住着李成安、文满两人。
两人神色如常，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曹子文暗恨，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不过这小子也遇到了麻烦，北院大将耶律震天挟五万之众，在茶马市屡屡制造事端，意图破坏和垄断茶马市，这是朕不能容忍的。传朕旨意，秦忘晋升振威校尉，赤城赵浅、黄金山暂时归其辖制，直到解决了耶律震天，任何人胆敢因为私心坏事，朕定斩不饶！”
一个小小的振威校尉辖制大其十几、几十级的将军，亘古未有，但是皇帝正在兴头上，秦忘圣眷正浓，谁也不敢反对，当下都纷纷领命。
第三百七十四章 节制众将
看着底下服服帖帖的重臣，曹子文有一阵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知道今天这个场面都是秦忘功劳，心里更是喜欢秦忘，“诸位爱卿看看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他问计道。
“和谈，陛下只能和谈。”李成安想了想，出来谏言道，“以契丹人的实力，咱们大燕不是对手，何况现在茶马市如此热烈，实在不是大战的时候。”
李成安这话说完，立刻引起所有朝臣的拥护。他们实在是害怕契丹人，上百年了，一直都是契丹人南下寇边，中原从来没有跟契丹人像样的对抗过，他们就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看着底下众臣的样子，曹子文心里不断冷笑，还真让秦忘说着了，这些大臣真的都是一群没胆子的货。秦忘主张跟契丹北军动手，还给曹子文仔细分析了必须动手的原因和优势，曹子文深以为然。可能因为短时间内大燕的实力快速的膨胀起来，他也有一番豪情跟契丹人正面对抗一回。
“一群重臣居然还不如一个后生，当真让人笑掉大牙！”曹子文冷笑起来，“朕决定了，此次绝对不会跟契丹人和谈，朕会把他们打回去，报仇雪恨就在此次！”
曹子文这话说完，众臣面色大变，李成安和文满的也满脸的凝重，“陛下，请收回成命！契丹人当真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两人齐声说道。
“呵呵，这就是朕的左右丞相，当真是深谋远虑啊！”看着两人的表现，曹子文直言不讳地冷笑出声，“朕意已决，谁要是再敢多言，李科就是下场！”他站起来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又过了十几天，五千匹战马全都送往朝廷之后，萧正刚终于给了秦忘准信。
武力逼迫，但是不能动手。
这是契丹南院仔细思量，加上多方布局的结果。可以对北院的人展现武力，但是绝对不可以动手，因为一旦动手了，那双方就彻底地撕破了脸，真的打起来，南院肯定不是对手。契丹朝廷也会把这次内战的责任全部归结到南院头上。虽然北院多方挑衅，但做的还不是那么露骨，契丹朝廷还要依靠北院来打败回鹘人，南院不敢跟北院闹得太僵，不然的话契丹朝廷肯定会维护北院那边。
收到萧正刚的回信的时候，秦忘的心里暗暗冷笑。他才不会管契丹人的死活。
如果武力逼迫能让萧正刚屈服最好不过了，但是如果不行，秦忘不介意直接动武。陈亮已经来到了赤城，已经宣旨秦忘他被任命为振威校尉，也对赵浅和
黄金山下达了必须配合秦忘的命令。现在秦忘可以调动黄金山的三万人，赵浅的两万人，加上赤城的两万步兵，八千骑兵，那就是整整七万八千人。还有和林的四万骑兵，对上耶律震天，已经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现在和林骑兵已经绕到了耶律震天的后背，完全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而秦忘这边也占据了所有有利地势，封住了他们南下的道路，可以说耶律震天的那五万骑兵已经完全被结结实实地包围了起来，能够辗转腾挪的范围也不过是方圆十数里而已，这对骑兵来说，真的是要命的。
就算和林方面没有心思真的开打，但是如果秦忘这边真的动手了，被激怒了的耶律震天不会对和林动手？他会眼睁睁看着整整四万骑兵磨刀霍霍地站在自己的后背？自然不能，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冲出重围，那么他的方向就是和林那边，当他们杀过去的时候，和林就算再不愿意打，他们会老老实实地等着挨刀？
至于事后南院的愤怒，秦忘更不会放在心上，一头奄奄一息的老狼而已，猎人出身的秦忘有一百个办法弄死他。
赵浅的中军大帐。
这里是距离和林最近的地方，秦忘这个新鲜出炉，可以节制赤城地区所有大小将军的振威校尉毫不犹豫地把这里当成了指挥部。
他高坐首位，并列坐着的是刚刚从幽州赶来的老熟人陈亮，底下分作两排坐着赵浅等通州将领、黄河等朔州将领以及秦忘的本部杨轩等将领，总共多达四十余人。
和杨轩等人的扬眉吐气、喜气洋洋不同，赵浅、黄河等两系将领个个面色阴沉，目光桀骜，对这次受到秦忘的节制很是不满。
“诸位，明天一早我们就陈兵耶律震天大营，此事是陛下亲自交待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拖本将的后腿，如果有，还劳烦公公了！”看着济济一堂的各方大将，秦忘觉得意气风发，转头看向陈亮。
“哈哈，好说好说，咱家这次来就是办这个差事的，要是有人不识好歹地坏了陛下的事，咱家不管他是什么背景，说什么也要宰了他！”陈亮尖细的嗓音在大帐里响起，越说声音变得越是阴狠，眼神不住在赵浅和黄河等人身上飘来飘去。
“来啊，请尚方宝剑！”陈亮突然面色一整，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很快，大帐外走来一个小太监，怀里郑重又小心地抱着一把金黄色的龙泉剑。
尚方宝剑驾到，如皇帝亲临，大帐里众将谁也不敢
造次，齐刷刷跪倒在地。
“末将参见陛下！”他们齐声吼道。
高举尚方宝剑的陈亮哈哈一笑，“诸位甲胄在身，不必多礼！咱家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办，特意向陛下求来了这个好宝贝，诸位不要让我用到它哦！”
“敢不从命！”又是一声齐喝，不过声音却低沉了很多，还能听出不少不甘的味道来。
陈亮又是一笑，也不以为意，“那就请秦校尉安排一下明天的布置吧！”
“多谢公公！”秦忘对着陈亮深深一礼，“今晚诸位回去，击鼓点将，兵士披甲执戈，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不得有误。明天一早，茶马市关闭，任何人不得逗留在外。我部下留下三千人，死守赤城和叶县，乞活军留下一千人死守馒头山。诸位也是，留下三成兵马守在各自大营，其余人马午时之前必须出现在耶律震天大营外五里处。敢有不到或少到者，定斩不饶！”秦忘杀气腾腾地说道。
其实要说布置也很简单，这几方势力安营扎寨的地方，都是赤城周边的险要关键之地，恰好能封住耶律震天南下之路，留下三成的部队，足够抵挡那些不善攻城的五万骑兵了。
哪知秦忘刚说完，立马就有人嗤笑着反对，秦忘看去，正是黄金山的心腹大将，黄河。
只见他一边剔着牙，一边满脸的不屑，“留下三成守老家这没问题，不过去耶律震天的大营，莫不是秦校尉想要用这五万多互不统属的步卒跟契丹人的五万骑兵野战不成？”说完，满脸嘲讽地看着秦忘。
他一说完，后面很快响起了一片嘲笑之声，“就是，秦校尉你胎毛还没退干净呢，可能不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咱们这五万多步卒，恐怕还不够人家撒牙缝的呢！要送死，你自己去，可别拉上我们！你们说，对不对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强壮将领，吆喝着吼着，说完还对着周围的将领做了个手势，卖力地鼓动别人。
果然，所有黄河、赵浅一系的将领都大声鼓噪了起来。
秦忘脸色一黑，不过还是强自冷静了下来。只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底下的那群小丑表演。
陈亮看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不过想想受了他那么多的好处，也该帮他一把。
“咱家的话刚说完，莫非有人就不听了！”陈亮说得很随意，只是那阴柔的声音就像冬天的雨一样，当头淋到那些将领的头上。
……
集体静默，再也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发难契丹
看见这样的情况，秦忘嘴角微微冷笑，“赵将军，这里是你的中军大营，不知道如果我在这杀个把人，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去？”秦忘看向一直闭口不言的赵浅，轻声问道。
狐假虎威？威胁？那些鼓噪的将领都是大怒，看着秦忘的眼神更加不屑，更加不善起来。可是又看看旁边的尚方宝剑，所有人都聪明的没有多言。
赵浅暗叹一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就是因为他明白秦忘的手段，今天的局势会被秦忘推到这个地步，他相信秦忘自然有能力降伏这些骄兵悍将。没想到装聋作哑还是没有躲过去，秦忘这是逼着他表态了。无论怎么说，都会得罪一方人。
“末将旦凭陈公公做主！”他也不傻，当下把球踢给了陈亮。
陈亮也不着恼，又是呵呵一笑，“咱家再说一遍，谁坏了咱家的差事，咱家就要了他的脑袋！”他捻起兰花指，边说边伸长胳膊，把“脑袋”两个字拖得老长，看起来有点搞笑，可是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得罪了陈公公，咱们都是粗人，有什么说什么，还请公公勿怪！”黄河瞪了秦忘一眼，站起来对着陈亮抱拳说道。
没办法，现在陈亮因为茶马市、因为秦忘越发受到皇帝的器重，在宫中的地位不比执笔太监常震差多少，甚至隐隐有超过常震的趋势。像这样位高权重的皇帝贴身内侍，谁都不想得罪。
陈亮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我自然不会傻到跟契丹人野战。”秦忘接过了话头，“但是这次的任务是逼迫耶律震天屈服，维持茶马市的正常秩序，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大家也放心，和林的四万骑兵早就绕到了耶律震天身后，就算打起来，五万大燕步卒，四万和林骑兵，拿不下区区耶律震天？我要是诸位，就盼着真的打起来，打起来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诸位三思！”
听到秦忘这么说，所有将领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几十年了，不管是前朝还是现在的大燕，对上契丹人，多是以守为主，而且几乎从无胜绩，一场大战下来，能斩首契丹百级就算大胜了。如果这次真的像秦忘说的那样，能够灭了五万契丹骑兵，那可当真是泼天大功。不仅完成了皇帝命令下来的任务，加官进爵、青史留名更是不在话下，就冲这一点，就算把手下的士兵都拼完了也值得。
将领们都想到了这一点，呼吸都粗重了起来，看秦忘的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不善了。
“可是秦校……不，秦将军，你怎么保证和林的骑兵站在我们这边！”又是黄河站起来发问，不过语气里恭敬了很多。
“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和林更想让耶律震天完蛋。”秦忘微微一笑，“大家也知道契丹人的南北院之争，现在
南院完全落下了下风，他们快速崛起的唯一办法就是牢牢把茶马市掌握在手中，你说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对我们而言，如果和林真的不可用了，我们大不了换成耶律震天罢了，此人虽然强势一点，但是我们的利益并不会损失太多。所以和林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既然如此，咱们废那个劲干嘛？直接换成耶律震天不就得了！”刚才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纳闷地吼道。
“换成耶律震天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秦忘耐心地给他们解释道，“北院实力太过强大，如果我们跟他们交易，他们则更会如虎添翼。一旦他们干掉了回鹘人，那他们的下个目标会是谁？当然是我们大燕！”
“帮助和林也就是帮助南院，让他们南北两院斗的更厉害些，秦将军真是好算计！”赵浅接过话头冷笑道，“这样他们短期内就不会南下，先不说大燕，你秦将军的赤城就会更安全！”
赵浅毫不客气地戳破了秦忘的小心思。
“赵将军说得不错，但是有一点说错了。赤城，不是秦某的赤城，是大燕的赤城！”秦忘正色道，“只要我赤城在一天，别的不敢说，秦某保长城无虞！”
“好！”陈亮拍案而起，“好一个保长城无虞！秦忘，你的忠心咱家自会禀明圣上，就冲着你这句话，这把尚方宝剑，就归你用了！”
说罢，把尚方宝剑双手递给了秦忘。
秦忘同样恭敬地双手接过，“诸位！为了陛下，为了大燕，为了诸位的战功，戮力同心！”
秦忘高高地尚方宝剑举了起来。
“戮力同心！”所有将领齐刷刷站了起来，齐声领命，不管秦忘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眼前的功劳是实打实的，谁也不会跟功劳过不去！
这一刻，利诱也罢，威逼也罢，秦忘居然将这些各怀鬼胎的一盘散沙牢牢地凝聚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秦忘好像非常擅长做这样的事，上次在饮马郡城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借力打力、借势打势，这一招秦忘玩得贼溜。
天刚刚放亮，清晨的草原还没有从沉睡中醒过来，耶律震天的大营已经严阵以待。
耶律震天纵马出营，身后跟着的是已经跨上战马的五万铁骑。
而他的对面，五万多步卒结成四个大阵同样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得不说，赤城各方势力的兵马虽然派系复杂，但都是大燕目前为止能拿出来的最精锐部队。
赵浅的通州军以原边军为骨干，战斗力本来就很强。黄河的三万人马，也是黄金山压箱底的宝贝，云、朔、蔚三州身处北地，各州州兵或多或少跟契丹人都打过几回，也算得上强军。要说还是秦忘的手下最弱，一万七千人，除了几千铁甲还能吓吓人之外，其他的都是新兵，真要
是打起来，秦忘还真的担心。
四个大阵成锯齿型堵在了耶律震天大营五里处，旌旗招展、铁甲铿锵、长枪如林，看起来很有威慑性。
但是这些看在耶律震天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契丹勇士，从来不会被汉人吓倒，特别是在野战中，即使再多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耶律震天嚣张地径直骑马奔到秦忘所在的中军正前，距离军阵不过一箭之地，“姓秦的，给老子出来说话！”他毫无顾忌地大吼道。
秦忘眼神一寒，面无表情地越众而出。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疯了不成？你想干吗？”看到秦忘走了出来，耶律震天指着秦忘的鼻子，大骂道。
“想干吗？问得好！”秦忘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侮辱，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泼妇般骂街的时候，强自忍下了愤怒。此刻耶律震天在他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给我带上来！”秦忘一扬手！
很快军阵中就拖出来十几个大骂不止的契丹人，正是耶律震天的亲兵。秦忘准备对耶律震天动手，早就安排明月堂盯紧了这十几个人，昨晚直接把他们拿下，用来作为今天发难的证据！
“耶律震天，这可是你营中的将士！”秦忘厉声质问道。
看到手下被推了出来，耶律震天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不怕反喜，秦忘这小子终于按捺不住了，没白辛苦他找了这么多的碴！
“没错，是老子的亲卫，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抓我的人！”耶律震天满不在乎地说道。
“承认就好，这些人屡屡在赤城制造事端，甚至闹出了人命，你可知道？”
“胡说！他们是我的亲卫，怎么可能闹事？倒是你，擅自抓了我的人，莫非要挑起两国战争？凭你们，还不够看！”耶律震天矢口否认，满脸的鄙夷。
“哼！茶马市开始第一天我就说过，在我赤城，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我不介意在将军山再竖起一座契丹人的京观！”知道他会抵赖，秦忘也懒得跟他掰扯孰是孰非，直接用话把耶律震天逼到了墙角！
耶律震天果然大怒，“黄口小儿，敢威胁老子，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他唰的一声拔出了弯刀，他的手下见状，赶紧命令下去准备战斗，悠长的牛角很快响了起来，只见一连串拔刀声，五万契丹骑兵瞬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秦忘这边也不例外，随着赵浅几人的军令传了下去。
“嘭！”无数大盾狠狠砸在了地面，形成十数道盾墙！
“唰！”本来竖直的长枪瞬间平放，四个刺猬般的长枪大阵也形成了。
还有五千多弓箭手，也拉弓搭箭，瞄准了契丹人！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主动出击
“报！”就在这时，一个契丹斥候纵马跑到了耶律震天身边，“启禀将军！十万和林骑兵从后面向我们压来！”
刚要下令攻击的耶律震天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去，只见他的大营北面飞尘满天，脚下的地面也在剧烈地颤抖，显然有大股骑兵往这杀来！
陷阱！和林萧正刚父子和这姓秦的商量好了的，这是在包围自己。
想明白这些，耶律震天立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打还是不打，心念急转，他快速判断清了形势，这次只是威压，还远远没有达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他赶紧回头想要跟秦忘交涉！
可惜秦忘已经不给他机会了，这次秦忘本来就想打一仗的，更何况因为耶律震天的辱骂，秦忘誓要杀他。
“放！”耶律震天还没开口，秦忘手中的令旗往下狠狠一压，立刻“崩！”的一声巨响，藏在阵中的弓箭手马上开始放箭！
“小贼安敢！”耶律震天又惊又怒，却不见有什么慌张。
他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弓箭根本射不到这里。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到中军，指挥手下的骑兵抵挡住后面的和林骑兵。至于这些汉人步卒，他没放在心上，步卒对上骑兵，从来只有防御的份。
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他拨转马头，想要赶回中军。
就在他刚刚拨转马头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
秦忘阵中射出的弓箭确实大部分都落在了契丹骑兵阵前，但是却有差不多一千支大了一号有余的长箭兜头向他们罩了下去。猝不及防之下，前面的契丹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
不仅如此，就在耶律震天刚刚拨转马头，视线离开秦忘这边的时候，一支破甲重箭，划成一道黑色的闪电，如毒蛇般，笔直地奔向耶律震天的后背。
耶律震天没有任何防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一箭射下马来，数十名亲卫大惊，立马纵马上前，簇拥着他，快速退走。
“苏定南，干得好！”秦忘高兴地大吼一声，原来那支暗箭却是苏定南拿着秦忘的幻月射的，没想到却一击即中。
而那一千支射到契丹骑兵中的长箭却是秦忘的又一秘密武器，秦忘虽然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了上万把各种弓箭，但是这些弓箭最好的也不过是制作复杂的步弓而已，和别人相比，并不占优势。
好在金旭发现了解决办法，他发现，以前赤城弓箭用紫衫制作单体弓，不管威力，还是射程和大燕制式步弓相比都远远不如。他发现，如果将紫衫不经过烘烤定型这一工序，保存紫衫木原有的纤维结构，再加长一尺左右，这样制作出来的紫杉木长弓，射程要比一般步弓远一半左右，力道也更加的强劲。这样的弓箭所用的箭支也长达三尺，成人食指粗细，简直就是一支小号的长矛。
唯一的
缺点就是对射手的要求更加严苛，身高至少得五尺半，并且双臂要足够长，力气足够大，即使这样，他们一口气也不过是能射五六支箭。苏定南搜罗了整个赤城数十万壮丁，也不过是找到了不到一千人。这次第一次出手，就造成了不小的战果。契丹人只是第一轮就被射杀两三百人，这里面都是耶律震天的亲卫精锐，可以说战绩斐然。就连耶律震天，也被苏定南一支长箭射穿肩窝，负伤而走。
“全军压上！”秦忘不给契丹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令旗一招。
五万大军以一万铁甲为先锋，长枪兵为主力缓缓压了上去。弓箭手还不断地射出弓箭，给契丹人造成最大的混乱！
已经退到中军的耶律震天强打起精神，看他的样子很是狼狈，一支重箭射穿了他的肩窝，羽箭随着他的呼吸不断颤抖着。另外一直破甲箭钉在他的右胸上，好在距离够远，盔甲也足够好，这支破甲箭只是卡在他的胸甲上，没有破胸而入，否则，他死定了。
耶律震天面如金纸，连连咳嗽数声，血块不断从嗓子里冒出来，“萧锋带一万人冲击汉人大阵！耶律成，带着剩下的人迎上萧正刚，杀光他们！”短短几句命令，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是！”他手下的两员大将虎目含泪，快速下去传令了。
耶律震天骑兵大营往北三里处，一支无边无沿的骑兵正在狂奔，正是萧正刚父子二人的和林骑兵。
这次他们不仅带了手下的四万壮年战士，为了给耶律震天最大的震慑，更是把和林附近所有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完全征召了过来，凑足了整整九万人马。九万骑兵，拉开阵型狂奔起来，足足覆盖了方圆三十里的草场，放眼望去，无边无沿。除了滔天的尘土，就只能听到隆隆如打雷的马蹄声。
前面打头阵的是萧正刚最精锐的五千亲卫军，这五千人人手一把秦忘卖给他们的锋利弯刀，每人二十支破甲箭，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这五千人也是和林的常备军，是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在和林是最精锐的存在。
其次是三万五千和林最精壮的男人，都是十七到三十五岁以下，草原全民皆兵，这些人平时只是牧人，一旦发生战事，他们跨上战马、拿起刀弓就是战士。而且这些人是历次边的主力，多是老兵，战斗力很是可观。
剩下的五万人则算是和林的普通老百姓了，可是他们中间的老人多是打了一辈子仗的，战斗经验不输年轻人。就算是孩子，也不容小视，草原男人三岁骑马，五岁开弓杀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萧正刚的阵容看起来杂乱，但是如果对上大燕步卒，绝对是碾压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对上同样是契丹人的耶律震天会怎么样。
如此兴师动众，萧正刚也不过是想按照和秦忘约定好的时间，带着手下给耶律
震天施加压力而已。南院在甘州的大败，所有家底也就剩下和林这几万人马还能看的过去，在王廷附近的军事实力几乎被一扫而空，就算还剩下点，也成不了气候，现在实在不是跟北院大打出手的时候。
然而，好像总是事与愿违！
“报！汉人跟耶律震天打起来了！”一个游骑兵打马过来，大声禀报道。
这个消息对萧正刚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猛的一拉战马，生生停了下来。
后面的亲卫猝不及防，好在骑术都异常精湛，赶紧纷纷停了下来，好险撞作一团，很快有人招呼后面的部队，立刻停止前进！
萧正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瞪着游骑厉声吼道。
其实不需要他再多问了，前方十几里处一片嘈杂，隐隐传来了喊杀声！
他的脸色一片铁青，“他怎么敢！耶律震天太狂妄了！”
他对着儿子萧鼎怒吼道。
到现在他还没想到战争是秦忘挑起的，汉人在他眼里，永远只会缩在城墙里等着草原的勇士来打、来杀、来抢！汉人主动进攻？别开玩笑了，他这辈子还没听说过！
“启禀将军，属下看得一清二楚！是汉人先动的手！”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游骑兵还是战战兢兢地说道。
“啪！”萧正刚一鞭子把那个游骑兵抽落下马，“你眼睛瞎了吗？汉人先动的手，你疯了？”
和父亲满脸的不信不同，萧鼎一脸的凝重，“你可看清楚了？”他问地上的游骑兵！
“少头人！千真万确，咱们几个人一到，就看见汉人就率先向耶律震天射了弓箭，小人远远的看到耶律震天被射下了马来，生死不知！”游骑兵小心翼翼地说。
“一派胡言！”萧正刚还要抽下鞭子。
“父亲！”萧鼎及时叫住了他，“恐怕我们都被算计了，父亲别忘了那可是秦忘，那就是一个魔鬼！”
萧鼎的话终于让萧正刚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喃喃说道，这次说的是秦忘，他觉得他对汉人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
萧鼎苦笑一声，“父亲，怎么办？”
萧正刚回过神来，思维也变得敏捷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杀了，难不成等着耶律震天来砍不成！”他没好气地对着儿子怒吼道。
“可是父亲，如果这样的话，那北院那？”萧鼎担忧地说。
“生死攸关，还管得了那么多？秦忘，老夫有一天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萧正刚仰天大骂道。
和林的骑兵再次动了起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集结，先是慢跑完两里的距离，然后不再顾及马力，用剩下的一里把马速提到最快，像一把巨大宽阔的铡刀，凶狠地斩向他们同胞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