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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隐锋     逐鹿乱世txt下载     逐鹿乱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大匠程义

    “其实早就开始了。”秦忘点点头,“去年的茶马市,陛下就实行了分级税收制度,简单点说就是生意做得越大,交的税就越多,生意越小,税就越少。”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们是军人,对这些根本不懂。

    “这天下。生意做得大的就是那些世家,他们缴纳的税要比一般的商人多得多。这样下来,不仅朝廷多收取了很多的税银,更是极大削弱了世家的利益,顺便扶植了中小商人,长此以往下去,你们想想会怎么样?”秦忘耐心地解释道。

    “长此以往下去,那些世家的实力越来越弱,陛下的实力越来越大,等时机一合适,就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灭掉各大世家。”于震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妙,当真是妙!”谷智新一拍巴掌,“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给陛下提出了这条妙计,当真是厉害。”

    秦忘小脸微微一红,“二哥谬赞了,三弟不才,瞎出的主意。”

    “是你?”于谷两人都惊讶地看着秦忘,没有多久又都齐齐释然了,“三弟非常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也正常。”

    “所以两位大哥,知道这天下世家为什么这么恨我了吧?我这干脆是掘了那些世家的根,他们现在恨不得生吃了我。”秦忘苦笑着摇摇头,“这天下的世家势力有多大,两位哥哥也知道,也许哪一天我就会被他们碾成齑粉。”

    “三弟莫慌,大哥、二哥没什么本事,这辈子恐怕也没有什么权势了,但是愿意为了三弟拼了命去。”于震拍拍秦忘的肩膀,郑重地承诺道。

    秦忘心里再次一暖,三人认识才两天,但是志趣相投,是真正的交浅情深。“两位哥哥也切莫如此消沉,陛下早晚会重用你们的。”

    “三弟别开玩笑了,陛下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样的低级军官。”谷智新苦笑着说道。

    “这两位哥哥就不知道了。”秦忘微微一笑,“税收只是陛下对付世家的一个很小的切入点,接下来就是慢慢剪除世家在官场和军队的势力。这样下来,自然会出现很多空缺,那陛下会启用什么人?”

    “启用我们这样没有根基的寒门子弟。”谷智新原来就明亮的眼睛更亮了,里面精光闪闪,充满了期待。

    “正是,不仅如此,就算陛下怎么对付那些世家,两方之间肯定会有一场生死大战。到时候以两位哥哥的本事,还怕不能博个封妻荫子,马上封侯?”

    “好,好,好!”于震激动地拍案而起,“三弟,大哥、二哥没白结交你,你真是我们的指路明灯!大哥敬你!”于震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是啊三弟,你不知道两位哥哥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谷智新也用力一拍秦忘的肩膀,眼睛居然都红了,隐隐有泪光闪现,可见他们以前过的是多憋屈。

    接下来于震两人又要了几坛子好酒,酣畅淋漓地痛饮起来,两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样子有点癫狂,放肆地发泄着。秦忘一句话不说,默默地陪着他们,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三,三弟。”谷智新也喝高了,揽着秦忘的肩膀,满嘴的酒气,“说心里话,咱,咱们兄弟结交你可并不那么单纯。”酒后吐真言,谷智新说出了心里话

    ,“我,我跟大哥被人欺辱的太惨了,就,就想找个够强硬又当我们兄弟是个人的靠山,没,没想到,三弟是这样的汉子,二哥错了,自,自罚一杯!”

    “是啊,大哥,大哥错了,也自罚一杯。”于震比谷智新还拿不住酒,早就喝得烂醉了,也颤颤巍巍地端着酒碗赔了一杯。

    秦忘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算是陪了,他知道这两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来结交自己,但是于谷两人的心思他也不生气,跟那些图权图财的人相比,这两人要干净得多。这一番相处下来,秦忘发现这两人性格差不多,但是谷智新要比于震要有心机的多,在两人中充当智囊的角色。

    “对了,三,三弟,早就耳闻你身手高超,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兵器。”谷智新是真的高了,思维跳跃的不是一般的快,“告诉你吧,大哥用的是陌刀,人马尽碎的陌刀,猜猜,二哥用的是什么兵器?细刀!哈哈,没想到吧?”不等秦忘说话,谷智新就自顾自说道。

    陌刀,于震居然用的是陌刀,秦忘有点惊讶地看着于震。

    陌刀跟横刀一样,都是前朝名刀。陌刀为一种两刃的长刀,较重,大约50斤重,由斩马剑演化而来。柄长四尺,刃也有四尺,势大力沉。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到现在已经失传了。根据古籍记载,前朝有专门的打造、管理、维护的部门。是对付骑兵的利器,数千身材高大的陌刀手列于阵前,足可以抵挡骑兵的集团冲击,可谓是人马尽碎。

    秦忘实在没想到于震使用的居然是这样已经失传的武器,至于细刀,秦忘也知道。其刀身修长(总长五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之故命名。它集中了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杀伤力极大,临阵杀敌,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比,故在《细刀考证》中,这样写道:“细刀用以冲锋枪,远胜单刀及其它短兵。”

    能使用这样的兵器,就足可以看出于谷两人的本事有多大,秦忘心里隐隐有了招揽的心思。提到陌刀,秦忘忍不住想起金旭来,又想起了一件事,现在正好在幽州,顺便给办了。

    “罗忠,你确定程义住在这里面?他好歹也是大燕堂堂七品将作监。”走在幽州城有名的贫民窟成义坊里,秦忘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四大名匠会住在这里。

    那天谷智新提到了陌刀,让秦忘想起来以前金旭说的天才四大名匠之一幽州程义,此人最擅长铸刀,就连大燕皇帝的佩剑,秋泓剑就出自此人之手。求贤若渴的秦忘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人才。

    “千真万确,他虽是有官身的七品将作监,但是脾气古怪异常,混得很不如意,日子过的也贫穷异常,也只能住的起这样的地方。”罗忠肯定地说道。

    “大隐隐于市,这程义也是个高人。”听到罗忠这么说,秦忘点头赞道。

    “嗤。”罗忠嗤笑了一下,“将军真是高看他了,什么大隐隐于市,那老小子是个风流种,一生娶了四个老婆,生了十几个子女,可不得穷困潦倒嘛。”

    “家里这么多人?”秦忘小小惊讶了一把,“这样的话,想把他带去赤城动静恐怕还不小。”

    “可不是嘛,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将军,你看,前面那个

    最破的房子就是他的家了。”罗忠指着远处说道。

    秦忘看去,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那程义的家真够破的,程义坊都是破烂的窝棚,他家尤其的破烂。只见不小的窝棚坍塌了一大半,屋顶的茅草早就烂成了黑色,秦忘分明看见了一个大洞,真不知道这样的房子怎么住人。

    拐进院子,才看见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秦忘带着人挤进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几个地痞流氓堵住了程义的堂屋门口,指着里面的一大群老弱妇孺大声叫骂着什么。吓得屋子里的十几个孩子大哭不已,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显然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程义在邻里之间的人缘也不怎么样。

    “将军,那个就是程义。他借了猛虎帮的高利贷,现在人家这是上门讨债来了。”罗忠指着挡在门口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汉子,轻声说道。

    秦忘抬眼看去,那汉子可能因为常年在火炉边劳作的原因,皮肤干燥没有光泽,呈现一种焦黄色,远远看去,就像烤得半熟的鸭子。扎把长的胡须也呈现出一种枯黄色,一双细眼也浑浊不清,眼白上布满血丝。长相奇特却又显得极为普通。

    此刻他手中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挡在大门口,任凭那些青皮无赖怎么羞辱谩骂就是一言不发。倔强又平静的神情显然没有把这些地痞无赖看在眼里,干瘦的身躯上居然散发着浓浓的傲气。

    “这个程义为人非常高傲。”果然,罗忠也这么说道,“到底是天下名匠嘛,有点傲气也正常。这些年他居住在成义坊,跟邻里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差,他哪里看得起这些愚昧的平头老百姓?人缘差极了。”

    “我说老程,咱们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你就一句话,借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个青皮无赖骂累了,又忌惮程义手中的宝剑不敢来硬的,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无奈地说道。

    程义还是一言不发,不做丝毫反应。

    “那个人外号冯三刀,年轻的时候跟人斗狠劈了自己的脑门三刀,由此得名。”罗忠指着那个无赖头头介绍道。

    “劈自己?斗狠?”秦忘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将军可能不清楚,这是幽州一带的无赖混混争斗的一种手段。”罗忠微微一笑,“当这些混混之间出现争斗的时候,一般分为文斗武斗,武斗将军应该知道,就是群殴了。但是武斗伤亡太大,这些人更愿意文斗。文斗就是斗狠了,两方各派一个人出来,就是比谁对自己更狠。假设属下跟将军两人斗狠,属下捅了自己大腿一刀,那将军就要比属下更狠才行,将军得割掉自己的耳朵或者剁掉手指。要是将军不敢,那属下就赢了,那不仅属下背后的势力压住了将军背后的势力,属下也会因为这件事一飞冲天,到哪别人都会称呼一声爷。这冯三刀就是在一次斗狠的时候上来就劈了自己脑门三刀,把对方吓退了才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嗬,还挺有意思,当流氓还当出了文化来。”听罗忠这么介绍,秦忘呵呵一笑,看着冯三刀脑门上三条长长的伤疤,还微微有点佩服他。能对自己这么狠,确实是个狠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秦忘解围

    “我说老程,老子知道你他娘的有两把刷子,可是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就你这样的,要是放在老子年轻的时候,非一个个废了你全家不可。”冯三刀再次冲着程义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我们出材料,你给我们打造一百把刀出来,完活之后,咱们之间的账也就清了,怎么样?”

    “呸!就凭你们也配使程爷打的刀?”这次程义终于有了反应,对着冯三刀不屑地说道。

    “老小子,钱不还,活不干,你跟老子耍无赖耍到底了是吧?”听见程义直接拒绝了,冯三刀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既然这样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你们家男男女女十几个,全卖了为奴为娼,也抵得上债了。来人,给我冲进去抓人!”

    “别,冯爷,千万别。”就在这时,一个明艳的半老徐娘慌忙跑了出来,“老爷,就按冯爷说的做吧?就是出点力气而已,何乐而不为呢?”她拉着程义的胳膊连连劝解道。

    “住口,老子是什么人?给大燕皇帝打造秋泓的人,会给他们这些流氓败类打造争勇斗狠的凶器?”程义冲着妇人厉喝一声,不为所动。

    看得出来程义在家里很有威望,他这一发火,吓得妇人不敢再多说了,只是回到房间揽着几个孩子暗暗垂泪。

    “不管怎么说这程义也是堂堂的大燕将作监,有官身的人,这些地痞流氓敢发卖他的子女?”听见冯三刀口出狂言,而且做势就要冲进去抓人,秦忘惊异地问道。

    “这些地痞流氓也都是有靠山的,幽州城里大小帮派,身后都有不同的世家支持,冯三刀所在的猛虎帮,就是严家在背后支持。严家要收拾一个小小的将作监,还不是跟玩的一样。”罗忠解释道。

    “又是严家。”听到是自己的老熟人,秦忘眉毛一挑,看着冯三刀若有所思。

    严家是秦忘到赤城的第一个敌人,虽然现在两方偃旗息鼓,保持了表面的安静,但是秦忘知道,两方早晚会有一战。猛虎帮是严家支持的,肯定帮严家做了不少脏事坏事,说不定可以从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

    “罗忠,好好给我打听一下这个冯三刀,还有他背后的猛虎帮,说不定有用。”秦忘吩咐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回头就安排下去。”罗忠答应了一声。

    “老程,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没得聊了。”冯三刀无奈地摇摇头,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听说你三女儿今年十七岁了,一直也没许人家,不如把她许配给你家三爷,咱们之间的债就清了,行吧?”

    怪不得一直心狠手辣的冯三刀在程义面前这么克制,原来还打这个主意。

    “呸!就你这个腌货色还想要本大人的千金,简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听了冯三刀的话,程义狠狠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那就怪不得我了!”冯三刀面色一变,对着身后的兄弟一挥手,七八个流氓嘻嘻笑着朝程义围去。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清朗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谁啊?敢坏了大爷的好事?不想活了?”听见这个声音,冯三刀大怒,心里憋了好久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

    地方,凶神恶煞地转身怒吼道。

    他看见一个年轻人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施施然走出人群,年轻人长相很是非凡,当先让人注意的就是满头斑驳的白发,鬓角更是全都白了,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长相倒是很是英俊,身材颀长匀称、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而棱角分明,幽深而明亮,就像天上的一颗明星,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身后的几个随从更是佩刀带剑,一看就来历不凡。

    “哪来的小苍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能混成幽州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流氓,冯三刀靠的可不仅仅是狠,更是眼色。幽州水深,他从来不随便得罪任何人。在没弄明白秦忘的身份之前,冯三刀的语气平缓了很多。

    听见冯三刀骂秦忘为小苍头,罗忠等人大怒,刚想上前收拾他,被秦忘摇摇手制止了。

    “他欠你多少钱?”秦忘和煦地看着冯三刀。

    “你要替他还?”冯三刀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替别人还钱,惊讶地叫道。

    “你没听错,他欠的钱我替他还。”秦忘点了点头。

    “嘿,真是新鲜啊,这年头还真有傻子啊。”冯三刀嘻笑一声,“连本加息,总共三十五两。”

    “薛飞云。”秦忘招呼了薛飞云一声。

    “三十五两一分不少,小子,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薛飞云取出三十五两银子扔给冯三刀,还不忘教训了他一句。

    “得嘞,只要有钱,你让干嘛就干嘛。”看着足色的三十五两大银,冯三刀喜笑颜开,“爷们儿,走着,喝酒去。”

    “三爷,这人可能不一般。”走出程义的小院不远,一个小流氓快走几步赶上冯三刀,附在他耳边说道。

    冯三刀还在满意地上下掂着手中的大银,心里不住盘算着。这块银子是正宗的雪花银,比市面上流通的一般杂色银子好了太多,他琢磨着把它换成杂色的,加上抽头,这次他里外里能赚近十两,够他带着兄弟们潇洒一阵的了。

    “什么不一般?”心里有事,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这么年轻,看起来不像世家子弟,却带着几个精悍的随从,关键是那满头的白发,三爷,这不就是传言中的那个赤城秦忘嘛。”小流氓回道。

    听小流氓这么说,冯三刀猛然也猜到了秦忘的身份,手中的大银就像烫手一样被他扔到了地上,“还真是他。”说完,脸都吓白了。

    秦忘是什么人,这些在幽州底层混的黑道人物最是清楚,那可是杀了一千六百官军,并且还给做成京官、挫骨扬灰的人物。那可是斩杀五万契丹人的人物,并且前几天还杀了他们的靠山严家的人,狠狠扫了严金两家面子的人物。冯三刀是狠,但是也不敢招惹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

    “小七,你说怎么办?”冯三刀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叫作小七的小流氓苦着脸捡起地上的银子,“三爷,人已经得罪了,但愿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冯三刀不住点头,转念之间又想起了什么,“这件事你们给我烂在肚子里,被严家知道我们收了那个大魔头

    的银子,我们没好日子过。”

    一众小弟早就被吓得胆战心惊,闻言都不断点头。

    “你们是什么人?让你们多管闲事?”秦忘替程义搞定了这么大的麻烦,哪知程义一点都不领情,满眼警惕地看着秦忘,冷冷问道。

    “嘿,我说你这个老头好没道理,我们帮了你,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出言不逊?”秦忘还没说话,罗忠就忍不住了,他不快地对程义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程义冷哼一声,还挡住门口,都没有请秦忘一行人进他家门的意思。

    秦忘愕然,他知道程义性格高傲,没想到性格还如此古怪,怪不得有这么高超的本事却混成这样。

    “程大师说得不错,小子过来自然是有所求。”不过秦忘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

    听了秦忘这话,程义面色微微一缓,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秦忘一番,“赤城秦忘,当真是名不虚传。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

    原来程义早就认出了秦忘的身份,毕竟秦忘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在整个幽州是头一份。刚开始程义对他还无感,可是刚才秦忘口称他为大师,不称呼官职,就是给他留足了面子。要论官职的话,秦忘这个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要比他一个小小的将作监高的太多。

    程义的家简直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几件大屋子,里面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大堂里摆着一张大大的破烂方桌,还断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周围五六个各色椅子、板凳,一点都不搭。但是房间里收拾的非常干净,甚至能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屋子里站着十几个妇孺孩童,刚才秦忘见到的那个美艳妇人也在其中。房间里能这么干净,想必就是她的功劳。真不知道程义怎么能守住这么好的老婆。其他的都是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十七八岁,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最小的不过五六岁。

    “坐吧。”程义也不因为自己家境贫寒而不好意思,指着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大刺刺地说道。

    秦忘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腰间的横刀不下心砸到了椅子的扶手。

    “把你的刀拿给我看看。”看见秦忘腰间的刀造型特意,程义眼睛一亮,伸手说道。

    接过秦忘递过来的横刀,程义先打量一下刀鞘,“这是横刀,又比一般的横刀弯了一些,应该是你们赤城改良的吧?”

    程义果然是高手,只从刀鞘上就看出了个**不离十。

    “大师果然厉害,确实是横刀,我的一个手下改良的。”秦忘眼里精光一闪,看见程义露出了这一手,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程义弄到赤城去。

    程义也不理睬秦忘,“锵锒”一声拔出横刀,一抹雪亮的刀光将他原本焦黄的脸映衬的一片雪白。

    “好钢!”看着横刀锋利至极的刀锋,美丽的一百道折花纹,程义满眼的精光,“百炼钢,不,比百炼钢还要好得多,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钢材?”

    这样好的钢,程义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多少,只有铁精能跟它向媲美。但凡大匠,对他们最有吸引力就是百年难遇的材料,现在碰到了,自然是爱不释手。

第五百二十四章 程义拒绝

    “这把刀是谁打制的?”看完钢材,程义的注意力转向了横刀的工艺上,“精妙,当真精妙。看到刀脊上这个弯曲的弧度没有,尤其是这个点,要是弯的不够,这把刀的力量就不能发挥到极致。太大了,横刀就很容易损坏。这个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程义一边比划,一边赞美道,“秦将军有如此手下,这趟来老夫这可能是白来了。”

    “我也不瞒大师,我手下那小子也有几分本事,这把横刀就是出自他手,他还发明了曲辕犁、改良马车、改良帆船。不过他无比地推崇程大师在内的天下四大匠,常说,跟几位大师相比,他还差得远呢。”听出了程义话里的拒绝之意,秦忘笑笑说道。

    “还算有点眼色。”程义闻言,脸上自得地一笑,“那我就指点一下晚辈,这刀脊要是再厚上三厘,打造的时候火候再大一点,淬火的时候水再冷一点,最好是用山泉水,那就更完美了。不亚于我给燕帝打造的那把秋泓。”

    “罗忠,记下了。”秦忘转头吩咐罗忠一句,“回头就给金旭送去。”

    “秦将军,不知道老夫这几句话值不值你替老夫出的那三十五两银子?”看见秦忘这么重视自己,程义眼里的感动一闪而逝。

    “自然,何止三十五两,简直就是无价的。”秦忘心悦诚服地说道。

    “好,既然是值,那今天你的人情老夫算是还了,秦将军请吧,老夫就不留饭了。”程义面色一变,起来下了逐客令。

    秦忘一愣,真不知道程义都混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会拒绝自己,但是他也不勉强,站起来告辞而去。

    “这个程义当真是不知好歹,都混成这样了居然拒绝将军。”从程义家出来,罗忠不高兴地说道。

    “好饭不怕晚,程义逃不了我的手掌心,咱们再等机会就是了。”秦忘微微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将军,我觉得没必要给他脸,绑了就是了。”罗忠还是不服气。

    “算了吧,他这种人太高傲,要是真绑去赤城,你信不信,他能什么都不干。这事还得他心甘情愿才行。我现在只是好奇,按说他的处境都这样了,没道理拒绝我。给我查查,他的真实想法。”秦忘吩咐道。

    “秦将军,您等等。”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一个怯怯地声音。

    秦忘两人转头看去,却是程义的老婆,刚才的那个美艳妇人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那里。

    “原来是程夫人,不知道夫人有何见教?”秦忘对着程夫人深深一礼,和声说道。

    “秦将军,我家老程就是这个脾气,您千万不要生他的气。”程夫人内疚地说道,“其实他也是为了这个家,我们程家以前也风光过,当年他替燕帝打造完秋泓之后,名声响彻整个大燕,我们也跟着过了好一段好日子。”

    想起以前风光的日子,程夫人满脸都是追忆,“可是后来麻烦也跟着来了,等燕帝把老程忘了之后,无数的世家、江湖人都找上门来。这些人讲规矩的还好言相邀,不讲规矩的干脆什么手段都

    能使出来。这样一来,我们的日子就彻底乱了,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也没办法,只能躲到这成义坊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秦忘暗喜,真是正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来枕头,知道程义心里的想法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再怎么说他也替燕帝打造了秋泓,燕帝就不护着他点?”秦忘奇怪地说道。

    “燕帝?”程夫人冷笑一声,“他们何曾把老程这些匠人看在眼里过?就算本事再高,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匠人罢了。也正是这个原因,老程就彻底对这些当权者心冷了,轻易不会相信任何人。”

    “那程夫人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把这些都告诉我?”第一次见面,秦忘奇怪地问道。

    “咱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秦将军的大名我这个妇道人家早就听说过。”程夫人微微一笑,“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说得真好。秦将军可是这几千年来第一把我们女人当成人的当权者。还有,听说赤城的匠人待遇非常不错,还非常受重用,奴家觉得老程跟着秦将军不会有错。”

    “多谢夫人信任。”秦忘心里微微感动,对程夫人施礼道,“还请夫人回去告诉程大师,我秦忘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

    “奴家知道。”程夫人微微一笑,“只是那头老倔驴实在是倔,他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点头。”

    “没关系,我可以等。”秦忘不在乎地说道。

    “那个……”话都说得差不多了,程夫人看了身边的那个少年一眼,欲言又止。

    看着程夫人的表情,再看看少年一脸期待的样子,秦忘猜到个大概,“对了程夫人,您看我初来乍到,身边没个贴心地使唤,我看这小哥不错,能不能割爱让他来我身边帮帮我?”

    “这……这……”程夫人这次就是为这事来求秦忘的,没想到秦忘却先开口了,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夫人不愿意?那就太可惜了。”秦忘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愿意,愿意。”程夫人连忙答应下来,“秦将军,你让奴家说什么好?”程夫人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秦忘微微一笑,“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程斌,今年十六了。”那小子回答道。

    “呵,跟我同岁,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了。”秦忘笑着拍了拍程斌的肩膀,发现这小子看起来瘦弱异常,筋骨却非常结实,心里很是满意。

    “说来奴家这次下作了。”看见秦忘收了程斌,程夫人高兴地擦擦眼泪,“秦将军有求我家老程,奴家却来了这一出,真是汗颜。”

    秦忘眼睛一亮,从程夫人的谈吐中,他觉得这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夫人不必如此,真的,就算程大师不答应,咱们还是朋友,再说,我这也不是帮忙。我身边真的需要一个贴心的人,程斌过来正好也是帮我。”秦忘安慰道。

    “唉,说来都是穷闹得,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这两个孩子整天在外面打零工补贴

    家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那姐姐去世的早,不给他们安排好前程,我对不起他们的娘。”说着说着,程夫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原来这两人不是程夫人亲生的,作为继母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伟大了,“夫人当真是慈母。”秦忘忍不住赞道。

    “嗨,等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人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儿女。”程夫人洒脱地一笑,“不过还请秦将军不要把程斌的事告诉我家老程,以他高傲的性格,知道了肯定受不了。”

    “夫人放心,忘心里有数。”秦忘点点头道。

    “小子,别看了,人都走了。”看着程斌一步三回头地不住回望程夫人和姐姐的背影,秦忘打趣道。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程斌跟他老子程义一样,很有几分傲气。

    “我比你小三个月,你是三月的,我是六月的。”秦忘哑然失笑,开口说道。

    “什么,你比我还小?”听说秦忘比他还要小三个月,程斌惊讶地叫道。再想想秦忘今时今日的地位,更是自惭形秽。

    “你小子会什么?”看见程斌单薄的身躯,秦忘问道,“应该得到了你父亲的真传了吧?说说,会不会打刀?”

    “不会。”哪知程斌干净利落地说道,“父亲严令我学习他的技艺,所以对锻造之事一窍不通。”

    “什么?你爹从来没有教过你?”秦忘惊讶地看着程斌,程义这么高的本事居然一点都不传给自己的儿子,秦忘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匠人低贱,我爹不想我们兄弟走他的老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程斌苦笑一声道。

    “这个世道!”秦忘激愤地一拍巴掌,他知道这个也不能怪程义,是世道造成的,历来轻视匠人,这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那你还会什么?我总得给你安排个活计吧。”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零工,什么活都干过,但是要说什么最擅长,好像还真没有。”程斌红着脸说道。

    “那就先跟在我身边吧。”秦忘也没有办法,不过好歹这小子也信得过,留在身边做个跟班也不错。

    “那你给我发多少薪饷?”程斌看看秦忘的眼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十两白银。”秦忘也不生气,他知道程家正等着吃饭,很大方的给他开了很高的薪饷,“这钱我先支你一个月的,全给我拿回家啊。”

    “好,好,谢谢将军。”程斌高兴地连连点头,有了这十两白银,程家那十几口子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对了,你小子从小在幽州长大,应该对这幽州地面很熟吧?”看着这小子微微有点市侩的笑脸,秦忘心里一动开口问道。

    “那是当然。”听了这话,程斌微微有点得意,颇为自己是幽州人而自豪,“大街小巷、官府衙门、犄角旮旯,我都了如指掌。”

    “那就好,那就好。”秦忘初来乍到,确实需要一个熟悉幽州环境的当地人来当向导,程斌过来帮他正好。

    “好,我知道安排你干什么了。”秦忘心里知道怎么安排程斌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上官发难

    刚走进镇北军,秦忘差点被空气中的烟尘呛过去。

    只见镇北一军的三营、五营、七营,总共三个营一千五百人聚拢在一起,正在围着大校场跑步。第三营遥遥领先,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于震的第五营紧随其后,最后的是谷智新的第七营,一片热闹的景象。

    “快一点,再给老子快一点!”谷智新提着鞭子跟在七营的士兵身边,看谁落后就是一鞭子,“都几天了?跑个步都跑不过人家,回回老末,你们不嫌丢人?”

    “二弟,你就别着急上火了,咱们想比过三弟的三营,早着呢。”他不远处的于震接过话,苦笑着说道。

    “我就不信了,我比不过三弟!”谷智新不服气地回了一句,又催促手下的兄弟们起来。

    “两位哥哥,你们这是干嘛呢?”秦忘笑着走了过来,奇怪地问道。

    “练兵啊。”看见秦忘过来了,于震两人笑呵呵地聚了过来。

    “三弟,上次让你见笑话了,本来说好两位哥哥给你接风的,最后反而你会的账,还要费心照顾我们。”于震不好意思地笑道。

    “咱们都是兄弟,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秦忘笑了笑,“你们五营和七营怎么也跑了起来。”

    “还不是看你们三营这样训练很有效果?”谷智新笑了笑,“你们三营的小子一天一训,每天还训练四个时辰,这样的体力着实让我跟大哥惊讶,咱们仔细观察了你们的训练办法,觉得很有道理,就跟着学了。”

    “原来是这样,怎么样?两位哥哥觉得我的办法还行?”

    “什么叫还行?简直就是太好了。”于震激动地说道,“才跟着学了几天,我们手下的兄弟体力就上升了好几个台阶,现在一天也能坚持训练三个时辰了。虽然比兄弟的三营还有差距,但是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哈哈,好,这样咱们兄弟强军在手,别人就不敢惹我们了。”秦忘笑着说道。

    “军中嬉闹,你们好大的胆子。”就在三人聊的正欢的时候,三人身后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末将参见军指挥!”看清来人,于震、谷智新赶紧行礼道,谷智新还悄悄给秦忘使了个眼色。

    秦忘扫了一眼来人,此人一张大黑脸,身上穿着从四品上的宣武将军,正是镇北军一军的军指挥刘从武。此人虽然不姓李,却是李存之的家将出身,也是李存之的绝对心腹,看着他来势汹汹的样子,秦忘就知道来者不善。身后还跟着李磊等几个其他营的营指挥。

    “末将秦忘,见过军指挥。”官大一级压死了,秦忘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给他行礼。

    “别,千万别,你秦将军的威名可是声震幽州,本将不敢当。”刘从武一转身子,没受秦忘这一礼,嘲讽地说道。

    秦忘面色一正,直起腰来,“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至于将军当不当得起,就不是末将能管得了的了。”

    “放肆!秦忘,你好生狂妄!”听见秦忘一点面子都不给刘从武留,他身后的一个副将大声呵斥秦忘道。

    “将军们在说话,哪有你废话的地方?”这样的小人物,秦忘自然不屑搭理他,身后的薛飞云阴着脸怒声道。

    “你个小兔崽子找死!”那个副将大怒,作势就要斩杀薛飞云。

    “你个老东西可以试试!”薛飞云寸步不让,也把手按上了手中的长剑。

    “住手,当着本将的面子,你们想火并不成?”看见场面剑拔弩张,刘从武沉下脸呵斥道,眼睛阴毒地扫了薛飞云一眼,“怎么?鼎鼎大名的赤城秦忘,手下就是这么个德性?”

    “我手下什么德性我清楚,什么人什么待,向来都是我赤城做事的风格。”秦忘也扫了那个副将一眼,再次生硬地顶了回去。

    “军指挥,秦将军,大家都是同僚,万万不可如此。”看见两方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于震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住口,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刘从武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一点面子不留地呵斥于震。

    于震被这一句话堵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里满是羞怒,最后还是咬咬牙,什么都没说,就连谷智新也被气得攥紧了拳头。

    “谁让你们这么训练的,简直是胡闹!”不管怎么说于震那句话还是起到了作用,刘从武不再跟秦忘大眼对小眼,指着校场上跑圈的士兵质问道。

    “就是,军指挥,你看这三个人,整天的胡闹,害得我们都休息不好。”刘从武身后的李磊赶紧张嘴说道,他的话引起了一众世家子弟的支持,纷纷出言支持他。

    “军指挥认为属下如此训练有问题?”秦忘知道这是刘从武特意来找事的,而且刚才还这么不给于震面子,他就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

    只是秦忘有点不确定刘从武为何而来,是单纯地受了李磊等人的蛊惑,还是背后的李存之授意,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废话,本将也观察了你们几天了,所训练的内容没几个在军队训练大纲里的。如此公然违抗军纪,秦忘,你信不信我斩了你?”刘从武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大的帽子!”秦忘怡然不惧,“末将倒是想问问刘将军,我镇北军几天一训?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秦忘这话说完,刘从武一时语噎。出于士兵身体素质、节省武备的原因,大燕朝的军队并不是天天训练,大部分的地方军队实行的是五天一操,也就是五天集中操练一次。像幽州四镇这样的精锐部队也不过是三天一操。而今天恰好不是会操的日子。人家主动训练,刘从武总不能说不让吧。

    “我镇北军三天一操那是陛下体恤将士,你秦忘如此苛责将士,简直就是触犯法纪。”看见刘从武无言以对,李磊赶紧出来替他解围。

    “说的不错,我镇北军三天一操,就三天一操。你秦忘如此苛责将士,该当何罪?”刘从武赶紧顺着李磊的话说道。

    秦忘被两人的话给气笑了,“不知道军中可有规定,会操之外就不许将士们训练?”

    “这个……这个*”镇北军中自然没有这样的规矩,刘从武等人再次无话可说。

    “陈处墨,带人给我停下!”看见陈处墨恰好跑过自己身边,秦忘大声命令道。

    “全营听令,住!”陈处墨闻言,大喊一声,整个三营慢慢停了下来。

    看见第三营的将士令行禁止,队伍如此整齐,刘从武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不是不知兵的,光从第三营的这一表现就能看出来,第三营的进步非常大。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人看不起的世家子弟的养老营了。

    本将想问问诸位兄弟,每天训练兄弟们可有怨言?”秦忘大步走到五百将士面前,大声吼道。

    “没有!没有!”五百人齐声大吼道,吓得李磊这些废物连连后退好几步。

    “很好,那本将再问问,诸位兄弟为何如此拼命?”秦忘嘴角含笑,再次问道。

    “报效陛下,报效朝廷。”又是一声齐喝,这是军中的套话,至于多少是真的出于真心就没有人知道了。

    “很好,陈处墨,带队继续训练!”秦忘又赞了一声,把第三营打发了。

    “刘将军可曾看到?我们三、五、七营一天一训,手下兄弟没有任何怨言,所思所想不过是报效陛下,报效朝廷罢了。怎么?今天刘将军不让将士们报效陛下,报效朝廷?”扣帽子,谁不会啊,秦忘一个大帽子也甩了过去。

    这个帽子实在是太大了,刘从武可扛不住。他被秦忘问的哑口无言,冷汗淋漓,“啪!”寻思良久,他一巴掌抽在李磊脸上,“再敢构陷同僚,我斩了你!”

    转过脸时,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秦将军误会了,本将是受小人蛊惑,说秦将军苛责手下将士,这才过来看看情况,误会,误会!”说完,还狠狠瞪了李磊一眼。

    “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秦忘的脸上也换上一副笑脸,“有些小人就是不存好心,想要陷害我第三营,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您说呢?刘将军?”秦忘指桑骂槐。

    “那是,那是。”刘从武眼睛里的恼怒一闪而逝,讪讪地不住点头。

    看着刘从武等人灰溜溜的身影,秦忘眼里微微有点凝重。

    这件事应该是刘从武自发的,要是李存之或者李成安的话,借口不会这么低劣,也不会这么容易打发。刘从武是个小人物,秦忘不会把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不同,秦忘正好归人家管,体制之内容不得秦忘放肆,刘从武肯定会千方百计为难第三营,进而牵连到于震和谷智新。

    “三弟,这个刘从武最是心胸狭隘不过,向来睚眦必报,今天得罪了他,咱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于震皱眉说道。

    “是啊,我营中的军需官还禀报,有消息说我们三营的军饷和给养会被再扣一成,以后咱们的日子就难了。”谷智新也连连叹气,“本来就不够用,现在又一天一操,弟兄们的体能消耗更大了,没有足够的给养,我怕兄弟们坚持不住。”

    “再扣一成?现在我第三营军饷只有七钱杂色银子,给养也只有别的营的一半,再扣一成还让不让我手下兄弟活了?”秦忘怒声说道。

    以前的第三营虽然是有名的世家子弟养老营,但是军饷待遇却很差,毕竟那些世家子弟可不指望一点军饷和给养活着。更是因为兵源不够,吃空饷吃的特别狠。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吃空饷这在镇北军中不是什么秘密,向来都是层层克扣。尤其是我们兄弟这三个不受待见的营,更是被欺负狠了。”于震无奈地说道。

    “那你说这刘从武会不会也吃空饷?”秦忘若有所思。

    “废话,肯定的。”于震白了秦忘一眼,肯定地说道。

    “三弟的意思是要对刘从武动手?”谷智新眼睛一亮,出言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我大帐。”秦忘点点头,悄声说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 拐卖少女

    “这么说来,区区一个吃空饷还搬不倒刘从武?”听完于震两人讲完镇北军的情况,秦忘问道。

    这镇北军还真是烂到了根里,无数的世家子弟充斥其中,这些人向来横行霸道,罔顾法纪,整个镇北军毫无纪律可言。大小军官吃空饷异常严重,十成的军饷发下来,经过他们的层层克扣,到普通士兵手里顶多也就五六成。秦忘真没想到,堂堂拱卫幽州的四镇强军,居然是这个样子。

    “是,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光光这件事,是不可能搬倒他的。”谷智新肯定地说道。

    “不忙,他那种人有的是把柄,只要留心总是抓得住的。”秦忘也不失望。

    三天之后,程斌慌慌张张地来找秦忘。

    “求将军救救我姐姐,求将军救救我姐姐。”刚见到秦忘,程斌就一下跪在地上哭着求道。

    “怎么回事?慢慢说。”秦忘一把拉起程斌问道。

    “我姐姐被冯三刀抓了,不知道被抓哪里去了。”程斌微微平静了下来说道。

    程斌的姐姐秦忘见过,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温婉的姑娘。

    “冯三刀?他的钱我不是已经还了吗?他又抓你姐姐干嘛?”秦忘奇怪地问。

    “将军可能不知道,幽州这些黑道哪里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成人看?平时对我们肆意欺压,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千方百计地搞到手,光今年就有十几个姑娘失踪了。”程斌苦着脸说道,“将军,快点出手吧,要不然我姐姐说不定就被卖到哪个窑子里了。”

    “薛飞云,通知罗忠,给我查清楚冯三刀在哪。”知道事情紧急,不是多说的时候,秦忘吩咐了薛飞云一句,“已经去打探消息了,还要等一会,程斌,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一年多钱,不断有漂亮的姑娘失踪,冯三刀这样的黑道人物更是平凡出入成义坊。我们都猜测肯定是他们干的,只是苦无证据,也斗不过他们,只能忍着。这一年多来,大家实在没办法,都把自己家的闺女藏起来,或者打扮成小子。那冯三刀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我姐姐长相漂亮,这才设局借高利贷给我爹,要不是上次将军恰巧碰到了,后果不堪设想。”程斌详细地说道。

    “那就没人管吗?”堂堂天子脚下居然出现这样的事,秦忘又惊又怒。

    “管?”程斌苦笑一声,“这样的事,幽州府肯定跟他们沆瀣一气,怎么会管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

    “可恶,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秦忘怒声道,“幽州府不管,我管!”

    “将军,查到了,冯三刀在猛虎帮的一个秘密据点,人数还不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罗忠就进来禀报道。

    “点齐三营人马,随我前去救人。”知道人在哪就简单了,秦忘对薛飞云命令道。

    幽州郊外的一处山神庙,这里是猛虎帮的一个秘密据点,此刻被秦忘的五百手下团团围住。

    看着没有一丝亮光的山神庙,秦忘面沉似水,小小的一个黑帮敢跟正规军对抗,简直是不知死活。要不是顾

    及冯三刀他们有人质在手,秦忘早就命令手下的士兵冲进去了。

    “冯三刀,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秦忘,给我出来!”秦忘对着山神庙大声喊道。

    山神庙依然没有丝毫声音,看得出来那个冯三刀打算顽抗到底了。

    “不知死活。”秦忘冷冷一笑,“薛飞云,把人带上来。”

    不出片刻,一群男男女女、老人小孩被带了上来,正是冯三刀这些地痞流氓的家眷。

    “冯三刀,看看他们是谁?”秦忘把横刀架在了一个老妇人的脖子上,“我知道你是个孝子,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投降,我就砍了她。”

    “秦将军,你就别吓我了,你是大燕官军,可干不出来这种事。”看见秦忘的动作,山神庙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正是那个冯三刀的。

    “冯三刀,你想多了,你别忘了我是谁。”秦忘冷冷一笑,“我数到三声,立马出来投降,要不然本将在攻进去之前先宰了他们。”

    “别,别,秦将军千万别。”可能是忌惮秦忘的凶名,也可能是真的孝顺,冯三刀慌忙说道。

    不用多久,山神庙亮起了灯火,大门也被从里面打开了,冯三刀一行人举着武器作投降状走了出来。

    看着颓唐的冯三刀,程斌一下子扑了上去,“王八蛋,我姐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这个时候程斌可不忌惮冯三刀的凶名,对着他拳打脚踢。

    “秦将军,秦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兄弟只是在这小聚一下,没有干什么啊!”冯三刀一边躲闪着程斌的殴打,一边大声喊道,还企图蒙混过关。

    “冯三刀,我警告你老实一点,再不说出那些姑娘在哪,我就把这个给程斌。”秦忘抽出腰间的横刀作势就要递给程斌。

    冯三刀面色一苦,这要是被程斌拿到了刀还不把自己宰了?

    “山神庙下面有个地牢,她们都在那里。”冯三刀知道今晚是糊弄不过去了,老实的地说道。

    “薛飞云,带人去救人。”秦忘对薛飞云示意一声,“冯三刀,你们抓女孩做什么?是在替谁做事?”

    “秦将军,算我求你了,别逼我,我要是说了,我和我的家人都活不了。”向来飞扬跋扈地冯三刀一下子跪在地上连连哀求道。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秦忘冷冷一笑,“我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我相信他绝对没有我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我保你一家老小平安,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看着秦忘冰冷的笑容,再想想有关秦忘的种种传闻,冯三刀忍不住心里一颤,“是严家。”

    “严家?”秦忘刚想问什么,薛飞云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将军,你快去看看吧。”说完,薛飞云狠毒地盯了冯三刀一眼,那眼神简直就是要把冯三刀生吞活剥了。

    “怎么了?”秦忘奇怪地问道。

    “将军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薛飞云还是死盯着冯三刀,闷闷地说道。

    秦忘狐疑地走向山神庙,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冯三刀凄惨的嚎叫和薛飞云的痛骂声,显然薛飞

    云在痛打冯三刀。

    走进山神庙的地下室,秦忘才知道为什么薛飞云会那么生气。

    只见狭隘的地牢里阴暗潮湿,因为空气不流通,地牢了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粪便的臭味、饭菜的馊味、腐烂的稻草味,混杂在一起差点把秦忘熏晕了过去。

    再往里看,秦忘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地牢里放着三个巨大的铁笼子,此刻里面装满了人,大约有将近三百多个。他们全都是十三四岁到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女子,一个个衣衫褴褛地聚在一起,衣服上布满了各种各样肮脏的东西,还散发着臭味。有不少姑娘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下身的衣物也不知所踪,一看就知道受到了侵犯。

    看见有人进来,她们看着秦忘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身体还在不断瑟瑟发抖。秦忘甚至看见有几个女人居然主动解开了衣服,麻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向秦忘伸出手来,好像在讨吃的。

    铁笼子里还有不少尸体,已经腐烂了,正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天气很热,上面趴满了肥头肥脑的苍蝇,也不怕人,“嗡嗡”地吸食着尸体上的脓血。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秦忘的眼睛都红了,“来人,把冯三刀他们带过来。”

    一阵喧闹传来,冯三刀等人被按在了秦忘面前,秦忘一把扯过冯三刀被打成猪头的脸,把他按在铁笼子上。

    “看看,看看她们的样子,她们是人,你就这么对待她们,啊!你就这么对待她们?”秦忘野兽般低吼道。

    秦忘是一个能很好克制自己情绪的人,可是这件事真的让他受不了。看着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被人当成牲口一样对待,向来尊重女性的秦忘接受不了,他现在愤怒的想杀人。

    冯三刀吓得不敢看那些姑娘,“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他连连大喊道,“是镇北军四营那些混蛋,他们藏在神像底下的密室里,让我们出来顶缸。”

    “镇北军四营?”秦忘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牵扯到镇北军。

    “来人,把那群耗子给我挖出来。”秦忘用力把冯三刀推在地上,抽出横刀狠狠刺穿他的大腿,“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敢说一句假话我捅你一刀。”

    “啊!”冯三刀凄厉地惨叫起来,抱着鲜血直流的大腿不住打滚。

    冯三刀的惨叫惊醒了那些麻木的姑娘,她们看见冯三刀凄惨的样子,纷纷站了起来,“杀了他,杀了他!”有几个姑娘疯癫地喊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所有的姑娘疯子一样趴到铁笼子上,大声尖叫着。还有几个靠冯三刀近的,伸出手就要去抓冯三刀,那样子恨不得把冯三刀撕了。看见一直欺压她们的人正在接受惩罚,她们心里的仇恨再也抑制不住了。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冯三刀见了鬼一样在地上打起滚来,躲过那几个姑娘伸出来的胳膊,裤裆里居然已经湿了。

    “看看,你把她们生生逼成了鬼。”秦忘冷声说道,“再不说话,我就剁掉你的四肢把你扔进铁笼子里,你猜,她们会不会生吞活剥了你?”

第五百二十七章 幽州府尹

    “我说,我说。”冯三刀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我们是镇北军第一军军指挥刘从武指使的,我们这些人都是打下手的,贩卖这些姑娘的是第四营的人。”

    “将军,抓到了,还抓到了咱们一个熟人。”就在这时,薛飞云过来禀报道,压过来十几个第四营的人。

    秦忘看去,果然都是熟人,第四营的营长李磊,还有几个他见过的营长。

    看见这些人进来,刚才还疯了般要撕了冯三刀的那些姑娘吓得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都缩回角落里继续发起抖来。

    “李磊,你们怎么在这里?”秦忘眉毛一挑,纳闷地问道。

    “秦忘,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要是想来玩,我们兄弟欢迎,要是敢坏我们好事,我敢保证你会死得很惨。”看见被秦忘抓了个正着,李磊怡然不惧、软硬兼施地说道。

    “这件事刘从武知道多少?”秦忘面色一沉,开口问。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李磊大脸一昂,傲然道。

    秦忘不由沉思起来,还真是巧了,刚想把刘从武拉下马就抓住了他这么大的把柄。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秦忘肯定不愿意放过,他只是在想怎么操作这件事。他只是镇北军的一个小小营长,这件事他实在是不好插手。要是交给幽州府,秦忘又不放心,谁知道幽州府跟刘从武他们有没有勾结。这件事最好交给一个正直,又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人。

    秦忘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这样的人在大燕朝堂屈指可数,秦忘很快就想起了一张黑脸。

    “薛飞云,派人去请御史台的于正于大人,就说这里有惊天大案。”没错,秦忘想起的那个人就是曾经把他难为够呛的于正。

    “秦忘,你真的打算跟我们过不去是吧?”听说秦忘去请于正了,李磊的脸又惊又怕连忙说道。

    在幽州混,要说这些人最怕谁,那就是于正了。于正是什么人,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条疯狗。只要被他盯上,不被撕掉层皮,不算完。所以听到秦忘派人去找于正了,李磊吓坏了。

    “啪!”秦忘用力甩了李磊那张肥脸一巴掌,“死到临头还跟我嘴硬,简直就是找死。罗忠,拉下去给我审,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于大人来之前,我要他们的口供。”

    “是。”罗忠阴笑一声,命令人把冯三刀还有李磊这些人都拉下去审问了。

    “所有人,出去。”笼子里的姑娘都衣不蔽体,实在不适合让这么多男人站在这围观,秦忘对手下的士兵命令道。

    “对不起了诸位姑娘,我暂时不能放你们出来。”秦忘背转身躯,也不去看那些姑娘,给她们保存最后的尊严,“我去请了幽州御史台的于正于大人,他刚正不阿,看过你们的遭遇之后他一定会为你们主持正义的。”

    “秦将军,是你吗?”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笼子里响了起来。

    秦忘转脸看去,正是程斌的姐姐,“程姑娘,你果然在这里,怎么样,你……”

    秦忘想问她有没有被糟蹋,可是看看周围这么多凄惨的姑娘,这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姑娘冰雪聪明,自然知道秦忘问的是什么意思,“奴家没事,秦将军。奴家叫程馨,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这些姐妹们真的是太惨了,你不知道这些混蛋对她们做了什么。”说着说着,程馨的眼泪都下来了。

    “程姑娘放心,我秦忘不是好人,但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忍的。这件事我管定了。”秦忘郑重地承诺道,“姑娘们,再坚持一下,我秦忘在这发誓,我一定让伤害你们的人受到惩罚,会让他们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姐妹们,请你们相信秦将军,他是好人,他一定会替我们做主的。”程馨也对着其他女孩大声喊道。

    程馨这番话说完,这两百姑娘的脸上微微有了点生气。过了很久,不知道哪个姑娘率先哭了出来,很快,就像传染一样,所有姑娘都痛哭出声,秦忘不忍心再看,转脸走出了密室。

    “将军,出事了。”刚刚走出地牢,薛飞云大步走了过来,“幽州府的衙役来了,有三百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把人藏起来。”秦忘对薛飞云命令一句。

    “陈处墨,列阵,不许任何人靠近山神庙百步之内。”秦忘对着不远处的陈处墨大声命令道。

    “是!”陈处墨大声答应一声,带着手下五百三营士兵再次把山神庙团团包围了起来,只是这次不同,都是兵器朝外。

    秦忘单独站在山神庙大门的正中,等待着幽州府衙役的到来,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幽州府府尹的一切信息。

    幽州府府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负责掌管幽州附近的治安等事务。幽州是什么地方,这是大燕国的政治中心,聚集了整个大燕的高官。说一句玩笑话,从楼上扔下一个板凳,砸死十个人有九个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所以幽州府府尹滕浩这个官当得很是憋屈,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当然,能当这个官职的都是异常圆滑之辈,滕浩也是这样的人。准确来说他不算任何势力的人,但是又和所有势力都有关系,算是个在夹缝中生存的人。

    没用多久,秦忘就看到了远处明亮的火光。

    “所有人听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踏足山神庙百步之内,违者斩!”秦忘抽出横刀,厉声吼道。

    “嗬!嗬!”五百士兵齐声大喝,接受了命令。

    “幽州府办案,你们是什么人?”三百衙役冲到秦忘面前,一个中年文官拨开衙役,走到秦忘面前。

    “镇北军一军三营营指挥秦忘在此办事,来者何人?”秦忘自报家门。

    看着秦忘满头的白发,火光下的滕浩脸色阴晴不定,他可知道秦忘是个难缠的角色,只是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要是不露个脸,那就不知道会得罪什么人了。

    其实他对这件事并不清楚,只是收到消息说山神庙这边有大动静,作为管理幽州治安的他不得不带兵前来一探究竟。

    “原来是秦将军,将军在这里干什

    么?擅自离开驻地,将军可有上官手令?”知道秦忘不好惹,滕浩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这件事滕大人最好不要管,这是镇北军的事。”知道滕浩是个和稀泥的货,秦忘懒得如实相告。

    “笑话,地方事务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镇北军管了?这是我们幽州府的事。还不给我速速退开。”在没搞清楚秦忘的目的之前,滕浩哪敢放任秦忘胡来,当下也毫不退让。

    “那你可以试试。”秦忘冷冷一笑,大手一挥,五百大军往前大踏一步,兵器都快顶上了幽州衙役的脸上了。

    “来人,听我号令,镇北军肆意妄为,多有不法,给我拿下。”滕浩大怒,也大声下令道。

    三百衙役赶紧取出腰刀、铁链、木棍等,只是一个个踟蹰不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看见这样的情况,滕浩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了手下一句,“秦忘,你好跋扈,你就不怕本官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好热闹,怎么。镇北军和幽州衙役是想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火并不成?”就在这时,于正带着几个手下及时赶到。

    “于大人来得正好,秦忘擅自带兵出营,形同造反,还请大人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看见于正过来了,滕浩就像见到了救星,大步走到他面前告状道。

    “滕大人,秦将军虽然擅自出营,但是还在镇北军的管辖范围之内,算不上什么造反吧?”刚正不阿的于正自然跟滕浩这样的官油子没什么交情,当下不冷不热地怼了回去。

    “秦忘,你搞什么名堂?大晚上的叫本官前来,所谓何事?”于正向来不喜欢秦忘,也没给他好脸色。

    “没有天大的事末将哪敢劳烦于老大人?这里有些事还请大人做个见证。”对于正的态度,秦忘也不生气,“滕大人,既然来了,也请吧。”说完,秦忘率先走向山神庙,给两人领路。

    “秦忘,你给我一个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地牢里,看见那些姑娘的惨状,于正气得胡子乱颤,冲秦忘吼道。

    “是啊,秦……秦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看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滕浩吓得双腿一软,说话都结巴了。在幽州地面出现了这样的惨状,他作为幽州府尹却一无所知,他知道,他的这个官恐怕是要做到头了。

    “程斌,说说怎么回事。”对两人的反应秦忘很满意,当下叫来程斌,让他出来解释。

    “回禀两位大人,这件事跟我家将军没有关系。是冯三刀抢了我姐姐,秦将军来救姐姐才发现这里的。”程斌不愧是在市井之中厮混好几年的小子,这样的阵仗也吓不到他。

    “冯三刀,谁是冯三刀?”于正一愣,一头雾水地问道。

    于正不知道冯三刀是谁,滕浩吓得一个踉跄。他知道这次事情大条了,冯三刀是猛虎帮的头号打手,而猛虎帮的背后是严家,严家背后是谁,全幽州都知道,李家李成安。滕浩只希望这件大宗拐卖少女的案件不要牵扯出太多大鳄,否则他这个小小的幽州府尹真的会为难到死。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于正出手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于正出手

    “将军,都招了。”这时薛飞云走了过来,递给秦忘一大摞口供。

    秦忘接过来,看见所有人都招了。把这件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口供上的签名画押一样都不缺。

    “于大人,你自诩刚正,这件案子不知道你敢不敢接。”秦忘向于正扬了扬手中厚厚的口供,满脸都是挑衅的神色。

    “秦忘,你不用对老夫使激将法。敢作奸犯科,老夫不管他是谁,老夫都敢把他拉下马。”秦忘冷哼一声,劈手夺过秦忘手中的口供。

    “该死,当真是该死!”粗粗看完几张口供,于正的一张黑脸热血上涌,“刘从武,老夫不斩下你的狗头,老夫就不姓于。滕浩,滕大人,看看,看看你管的幽州,你就等着陛下治你的罪吧。”

    拿下于正拍在自己脸上的口供,只看了一张,滕浩面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于正面前,“于大人,这些下官都不知情啊,求大人放过下官。”

    “不知情?”于正气极反笑,“整个幽州最近一年多屡屡有少女失踪,你这个幽州府尹是干什么吃的?每天就想着怎么左右逢源了?”

    听到于正的斥责,滕浩无言以对,除了不住磕头请罪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辅助本官了结这件事,不然的话,本官保证让你明天就人头落地。”于正敲打滕浩道。

    滕浩哪还敢多言,这件事太大,他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除了帮于正之外,好像真的没有选择,至于以后李家或者严家的报复,只能以后再说了。

    接下来于正等人就给这些姑娘录起了口供。原来这些女孩都是刘从武指使人通过各种事手段弄来的。大部分都被卖到了妓院,或者卖给别人当丫鬟。其中有不少人在这个山神庙给祸害了。尤其是李磊那几个人,更是对他们百般蹂躏。他们喜欢当着所有姑娘的面折磨看中的姑娘,甚至是残忍的虐杀。

    “触目惊心,简直是触目惊心。”用了好久才给所有姑娘录完口供,于正感叹道。

    “于大人,现在只知道他们是刘从武抓来的,其他幕后的人咱们一个都不知道。末将不认为一个刘从武就能做这件事,这是一个完整的售卖链,末将请求大人一挖到底。”秦忘严肃道。

    “放心,本官知道怎么做。”于正点点头,“滕大人,跟本官和秦将军一起进宫吧,这件事必须禀报给陛下。”

    “你倒是聪明,居然知道绕过滕浩那个老油子直接找于正。”于正和滕浩被曹子文打发了,他看着笑骂秦忘。

    “末将也没办法,末将初来乍到,这幽州水有多深还摸不清楚,这种事肯定要找信得过的人。”秦万讪笑着说道。

    “这幽州城早就乌烟瘴气了,朕早晚要扫清这些魑魅魍魉。”曹子文怒声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老顽固于正?”

    “于老大

    人这人是顽固了一点,做事也不知道变通。但是确实是个正直的人,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陛下,咱们要对付世家,像于大人这样正直的中间派也要善加拉拢,用得好了,他们也是一把利器。”秦忘隐晦地谏言道。

    “这点你说的不错。朕哪里不知道于正这些人是一心为国的?只是朕手里没有什么根基,想要重用他们也阻力重重。现在好了,朕手里有了数万骑兵,更是有了你这一大助力,朕看看谁敢拦朕!”曹子文说得豪气干云,“不过你现在就对军队动手,是不是太早了点。”

    “没办法,要不趁机把刘从武拿下来,末将就要倒霉了。”秦忘苦笑一声,把他和刘从武的矛盾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哟,原来你小子还公报私仇啊。”看见秦忘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说了出来,曹子文对他放心多了,“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要报太大希望,最好的结果就是严家和那个刘从武出来顶罪,并不能动李家分毫。”说到这些,曹子文也有点无奈。

    “至少可以以御下不严之罪惩治一下李显之。”秦忘提醒道。

    “那你觉得要是朕把李显之罢免了,谁更适合取代他?”曹子文也想通过这件事一举取缔李家在镇北军的所有势力,可是手下实在没有多少亲信,又不免有点丧气。

    秦忘知道曹子文的难处,这次想一举把李显之拿掉是不可能的,他也就没有给出所谓的人选,“陛下何不启用军中的寒门子弟?其实我们大燕不缺有才华、有本事的各种人才,只是他们没有出头之日,陛下看不见他们罢了。据我所知,镇北军一军里的五营营指挥于震,七营营指挥谷智新就很有本事。而且还都出身寒门,没有那些世家子弟这样、那样的毛病。”

    “于震、谷智新?”曹子文凝神想了想,“我记得这两个人,都是有本事的。只是因为没有背景一直被世家子弟打压着,好,我记住了,等镇北一军清理干净,我会提拔他们。”

    “末将在此替他们谢主隆恩。”听见曹子文要提拔自己的两个义兄,秦忘很是高兴。

    “这件事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曹子文考校地问道。

    “陛下,末将想当镇北一军的军指挥。”秦忘连忙跪在地上,毛遂自荐道。

    “你想当镇北一军的军指挥?秦忘,你好大的野心。”曹子文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忘,一脸的玩味。

    “陛下明鉴,末将绝对没有私心。”秦忘连忙说道,“刘从武的背后肯定是李存之在指使,可是这件事波及不到此人。如果我们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收服镇北军大量兵力,就不能跟李存之分庭抗礼,可惜了。”

    “行了,起来吧。”曹子文淡淡地说道,“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好,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做,刘从武被下狱之后,他的第一军军主就是你的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扫除一军里的所有蛀虫,大量启用寒门子弟,这样就能

    保证一军对陛下的忠诚度。考虑到咱们信得过军官太少,我打算把一军的十个营合并成五个营。分别由于震、谷智新、陈处墨、末将本人以及末将手下的薛飞云各领一营。”秦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处墨?陈家人?”听说秦忘说的军官里有姓陈的,曹子文皱了眉头。他可是对所有世家都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才好。

    “陈家只是一个中型世家,而且风评也很不错。末将以为,要对付李成安、文满这样的世家大阀,就得拉拢这些肯效忠陛下的中小世家,要是对他们无差别的打击,只会自找麻烦。”秦忘解释道,“末将虽然一直在对抗世家,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不好,就会被他们反噬。”

    “好,一个陈家而已,随便你怎么做吧。”微微沉吟一下,曹子文接受了秦忘的建议,“秦忘,朕放权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秦忘没有多余的话,一脸忠诚。

    “很好。”仔细盯着秦忘的眼神很久,除了真诚外曹子文没有看出丝毫邪念,才满意地点点头,“朕已经打算对商业施行分级税收,但是推行不下去。户部尚书是文满,他一直对朕虚与委蛇,朕派去的人就连户部都进不去。”

    “这就是世家的本事。”听说堂堂户部被那些文满和那些世家经营的水泼不进,秦忘也长长叹了口气,“他们简直就是手眼通天,触角已经伸到了全大燕的各个角落,想要他们实在是难。”

    “那你说朕该怎么做?”曹子文下意识地问道。不知不觉间,秦忘居然成了曹子文的智囊。

    “末将以为就两点,第一就是加强自己的实力,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军队。那些世家能够如此飞扬跋扈,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他们手里几乎握着全天下的军队。等我们有了实力强横的大量军队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有所顾忌了。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大量启用忠心陛下的人才,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把手伸进朝堂的各个部门。”秦忘献策道。

    “军队的事朕有定计,启用人才你是怎么打算的?”

    “回禀陛下,末将发现各个衙门包括军队中不是没有能做事的人。大燕朝廷能正常运行,有本事的人不仅有而且不少。这些人大多都是出身低微的寒门小官小吏,他们都在那些世家豪门子弟的手下,平时做事都是他们,出事了出来顶缸也是他们。末将以为何不把他们都拉拢过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秦忘想了想,出言道。

    “朕也知道这些,只是这些人的身份实在低微,能堪大用吗?”曹子文怀疑地问。

    “陛下,这件事急不来。他们这些人可能一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是我们往各个部门渗透的最好渠道。更关键的是,这些人长期处理政务,对各个衙门中有什么猫腻门清,必要时,他们对我扳倒各个世家能起到关键的作用。末将叫这个为自下而上的改革。”秦忘微微笑道。

第五百二十九章 自下而上

    第五百二十九章 自下而上

    “自下而上的改革?自下而上的改革?”曹子文念叨两句秦忘说出的这个新名词,“朕以前一直想要扳倒李成安、文满之后再收拾那些小势力,那些他们的爪牙,按照你这么划分的话,朕以前岂不是自上而下的?”

    “陛下睿智,完全正确。”虽然曹子文说得有点片面,但是秦忘还是拍了他一个马屁。

    曹子文站起来仔细琢磨了好久,“好,秦忘,这也不妨是个好办法。自上而下行不通,咱们就试试你说的自下而上,说不定能起到奇效。秦忘,这件事我会着手让人安排,你专心负责镇北军就好了。”

    听见曹子文答应了下来,秦忘大喜,终于找到了对付世家豪门的一个办法,秦忘无论如何都要让曹子文试一试。

    “末将斗胆,不知道陛下打算让何人主持这件事?”秦忘大着胆子问道。

    “我打算让赵镶主持,他向来对朕忠心耿耿,朕放心。”秦忘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曹子文心里正高兴,听见秦忘问的僭越也没生气。

    “末将斗胆,赵家不适合这件事。”果然不出秦忘所料,曹子文果然把这件事交给了赵家,秦忘赶紧劝道,“不是因为末将跟赵家有仇,只是赵家同样是世家,不管他们对陛下再怎么忠诚,他们代表的也是自己家族的利益。更是容易对李成安和文满妥协。而且以后就算成功了,也不过是培养了以赵家为首的一批新世家而已。”

    秦忘这番话说完,曹子文忍不住沉思起来。赵家追随了他很多年,他对赵家非常了解,秦忘说的不错,赵家身上有太多世家豪门一样的毛病,心里不禁有点踟蹰,“那你说,朕用谁合适?”

    “于正!”秦忘想都不想地给出了答案。

    “好,这事让朕想想。”曹子文把秦忘打发走了。

    五天之后的清晨,整个镇北军突然闯进来三千御林军。这些人一到,立刻封锁了整个镇北一军的营门和所有营帐。接着就是大规模的抓人,自刘从武以下,他所有的心腹将领全部被抓,三百多人当着李存之、李显之的面全部被按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镇北一军军指挥宣武将军刘从武多有不法,指使手下镇北一军四营营指挥李磊等人贩卖数百少女,证据确凿、天神共愤、朕心甚怒,特令御林军将一干人等缉拿归案。镇北军指挥云麾将军李显之御下不严,纵容手下肆意妄为、违法乱纪,难辞其咎,贬为忠武将军,暂领镇北军厢指挥一职,以观后效。另,镇北一军三营营指挥定远将军秦忘明察秋毫,配合御史台全力侦破此案,居功甚伟,代替刘从武为第一军军指挥。钦此!”长长的圣旨念完,陈亮隐蔽地跟秦忘对了个眼色,把圣旨交到李显之手上。

    “李将军,陛下让我给将军带句话,就四个字,好自为之。”陈亮小声说道。

    “是,还请公公回去告诉陛下末将知错了,罪该万死。一定知错就改,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李显之诚恳地说道。

    陈亮带着一脸怨毒盯着秦忘的刘从武走了,李显之等人都站了起来。

    “秦将军真是好本事,一招就灭了刘从武,本将真是佩服。”看见面前这个少年毁了自己的心腹,李显之满脸都是杀意。李存之更是控制不住脾气,看那架势,简直就是想拔刀把秦忘

    砍了。

    这还是秦忘第一次见到李显之,此人跟李明之长得有七八分相像,那份阴狠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勇武。

    “将军说的哪里话?刘从武多行不义必自毙,跟末将有什么关系?”秦忘笑着装傻。

    李显之被秦忘这句话憋得哑口无言,他死死地盯着秦忘,恨不得把秦忘吃了。

    秦忘还是笑容满面地看着李显之的眼睛,毫不退让。

    看着秦忘桀骜不驯的眼神,李显之改变了主意。他原来还打算暂时不动秦忘,生怕让曹子文生疑,但是刘从武这件事之后他决定立刻出手对付秦忘。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祸害。

    “既然陛下下了圣旨,本将就在此恭贺秦将军高升。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李显之冷哼一声,转脸就走。

    “走着瞧!”后面的李存之也怒瞪了秦忘一眼,跟着李显之往中军大帐走去。

    “三弟,到底怎么回事?刘从武怎么就被抓了?我听这意思,好像还跟你有关系。”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幕,于震和谷智新激动地走上前来,于震率先问道。

    “就是三弟,怎么你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军的军指挥了?”谷智新眼睛里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奇怪地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处墨、薛飞云,你们跟我们来。”秦忘左右看看,发现不少人用各种眼神看着这边,低声招呼道。

    “他娘的,当真该死!”听完秦忘讲完这件事情的始末,于震拍案而且,气愤地喊道。

    “真没想到严家居然下作到这种地步,贩卖人口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活该被抄家灭祖。”陈处墨也皱眉说道。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只是可惜没有把李存之和李显之拉下马。”秦忘有点可惜地说道。

    “三弟,已经可以了,李家哪里是那么好扳倒的?搞掉刘从武就相当于斩掉了李家在镇北军的一条臂膀,成果不小了。”谷智新倒是很满意,开口劝道。

    “说起镇北军,有件事告诉大家。这次镇北军来了个大清洗,你们猜陛下决定启用什么人补上来?”秦忘小小卖了个关子。

    “还能启用什么人?肯定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于震冷冷一笑,酸酸地说道。

    他这话说完,陈处墨的脸上微微有点难看,他就是世家子弟,于震这话虽然无心,也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心细如发的秦忘敏锐发现了陈处墨脸色的变化,他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于大哥这话错了,这次陛下还真不打算启用那些大世家子弟。”秦忘把“大世家”三个字说得很重,希望于震可以注意自己的措辞。

    “不启用世家子弟?那陛下想用什么人?”但是于震显然没注意到秦忘话里的意思,惊讶地说道。

    “陛下决定了,将会启用军中有本事的寒门子弟和忠心陛下的中小世家子弟。”秦忘不再吊他们胃口,如实说道。

    “当真?陛下决定启用寒门子弟?”于震和谷智新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忘,齐声惊呼道。

    “陛下的意思是将镇北军一军五营扩编成六营,两营再整编成一个加强营,总共三个加强营,每营一千人。一营营指挥于震,二营谷智新,三营陈处墨。”秦忘干脆地下达了命令。

    于震两人还是不敢相信地

    看着秦忘,虽然还只是营指挥,但是以前掌管五百人,现在变成了掌管一千人,权利大了不小。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皇帝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代表寒门子弟终于有出头之日的信号。

    “两位哥哥,千真万确。”秦忘肯定地点点头。

    “等到了,我老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于震突然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道。

    “陛下英明,末将谷智新一定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谷智新更夸张,直接扑到地上,冲着皇宫的方向五体投地。

    可着两人的饿表现,秦忘眼睛里满是复杂。于震的表现秦忘不出意外,憋屈了半辈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难免失态。但是谷智新反应让秦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两人是他极力推荐的,现在谷智新的这番表现让秦忘觉得他跟这个二哥不是一路人。谷智新应该属于那种愚忠的人,但是秦忘不一样,也许有一天两人会因为各自的立场对阵沙场。

    “三弟,这件事你没少给我们兄弟美言吧。”于震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问道。

    “哪有,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幸好陛下圣明。”秦忘谦虚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陛下虽然圣明,慧眼如炬,不是也得多亏三弟的举荐嘛。”谷智新也感激地说,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依然对曹子文感恩戴德。

    看见谷智新的样子,秦忘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好了两位哥哥,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带好这三个营吧。镇北军总共四个军,咱们一军比别的军整整多了五百人,要是咱们不能让一军成为镇北军实力最强横的,当真是对不起陛下。”秦忘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问三人道。

    “清理,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把一军中的所有世家子弟全部出去。”终于扬眉吐气的于震狠狠地说道。

    “于将军这话不对吧?世家子弟也不都是废物。”陈处墨终于憋不住了,冷冷回道。

    “不是废物是什么?镇北一军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才变成这样,本将说错了吗?”于震哪会把陈处墨这个昭武校尉看在眼里,当下瞪着他怒声吼道。

    “于将军,请注意言辞。”秦忘没想到于震对这些世家子弟成见如此之深,严肃地说道,也不称他为大哥了,“本将不妨告诉你们,陛下要对某些人动手,对手实在太强大,陛下的意思是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管什么阶层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切不可一杆子打死了。”

    秦忘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于震就算有点不服气,不过也没说什么。

    “不过于将军说的也不错,有些世家子弟必须被剔除。我的军队里不允许有蛀虫。”秦忘又看着陈处墨告诫道。

    “是,属下明白。”陈处墨点头答应下来。

    “大哥,二哥,我也接触过世家子弟,我以前对他们也没有好感,不过后来发现这些人不全都是纨绔。他们从小拥有的资源就比我们一般人多得多,更是接受了良好的训练,论本事,他们都多少有点。我赤城有个蒋栋臣,出身蔚州蒋家,现在是我赤城的半个财神爷,两位大哥,你们明白吗?”

    “好,放心吧三弟,我们知道怎么做了。世家子弟中有本事的,又对陛下忠诚的我们留下,那些实实在在的蛀虫,一个不留。”谷智新想了想,回答道。

第五百三十章 纵兵抢粮

    连续忙了好几天,秦忘终于把镇北一军的事情理顺了。秦忘亲自坐镇,带着于震、谷智新、陈处墨三个人把镇北一军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整整清理出去三百多人,李文两系的亲信子弟一个不留,只留下了十几个中小世家子弟,而且大部分都是和程家交好的。整个镇北一军,第一次那么干净。

    八百人的兵员缺口也补齐了,其中有五百人是混进幽州的赤城老兵。秦忘把他们安插在了三个营里,现在他孤身在幽州,手下必须有一支自保的势力。当上了军指挥就有了自主练兵的权利,秦忘彻底放弃了大燕军队的训练方法,完全依照赤城军进行训练。每天天不亮就把三千人拉起来训练,直到晚上才罢休。这样的结果就是一军的给养消耗的非常快,训练量如此大,士兵们饭量自然很大,还必须吃三顿,一军一天就要消耗掉别的军三天的给养。

    “军指挥,这样训练下去,咱们的给养只够维持十三四天的。”正式场合,于震也不叫秦忘三弟了,规规矩矩地口称军指挥。

    “是啊,这些家伙胃口大的出奇,而且咱们还要补充一些肉食,昨天就有几十个兄弟在训练场上晕倒了,训练量太大,营养跟不上。”谷智新也说道。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这么大的训练量,不给兄弟们吃好,扛不住。”秦忘苦笑着摇摇头,“咱们现在是三千人,还是按照两千五百人的份额分配给养的?”

    “是,李存之诚心为难我们,非要按照以前的惯例分配。我跟他说我们一军扩张到六营是陛下的意思,他非不听。”陈处墨愤怒地说道。

    “将军,要不找陛下吧?这事他会管的。”谷智新满脸希冀地问道。

    “算了,这点小事还找陛下,咱们的脸往哪放。”秦忘摇摇头否决了谷智新的提议。

    “要不咱们凑凑,先顶过这个月再说。”家境殷实的陈处墨也说出了个办法。

    他这话说完,于震、谷智新两人满脸苦笑,他们跟陈处墨不同,他们出身贫寒,那点军饷养家糊口尚且费劲,哪有闲钱补贴手下的兄弟。

    “处墨,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秦忘有的是钱,但是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将领自己掏腰包给士兵发军饷,你想干什么?拉拢将士、豢养私军?你有多少颗人头砍?”

    秦忘这话说完,陈处墨悚然而惊,连连对着秦忘抱拳,“末将想的不周到,将军勿怪。”

    “行了,这些话私底下说说便罢,其他场合千万不要说了。”秦忘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将军,我们到底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于震有点焦躁地说道。

    “带上兄弟们,咱们去会会那个镇北军的军需官。”秦忘把茶盏里的茶水狠狠一口喝干,招呼三人道。

    镇北军的后勤大营很大,作为镇守幽州的四镇之一,待遇自然不会差了。粮库、银库、武库应有尽有,更是满满登登,物资丝毫不缺。

    “后勤大营重地,来者何人?止步!”刚到后勤大营门口,秦忘一行两百人就被哨兵拦下了。

    “镇北军一军军指挥,让你

    们营指挥滚出来见我。”秦忘对着那个哨兵吼道。

    秦忘的凶名早就传遍了整个镇北军,这个哨兵哪敢懈怠,连忙屁滚尿流地去通传了。

    “谁啊,这么嚣张?”等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后勤大营的营指挥才姗姗来迟,他一边剔着牙,一边斜眉拉眼地瞥了秦忘一眼,“呸!”地一声吐了口口水。

    秦忘知道这个营指挥,叫柴大连,李存之的小舅子,是李家的死忠。

    “柴大连,见到本将还不行礼?”秦忘已经跟李家撕破了脸,怎么会给一个小小的李家爪牙好脸色,当下打压他道。

    柴大连面色一怒,但是很快重新换上微笑,“哎哟,这不是秦将军嘛,稀客稀客,来人啊,赶紧打开营门,一群没眼力见的。”柴大年一脸谄笑地说道,“将军,这么多人啊,您看?”这柴大连是属狗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假装第一次看见秦忘身后的两百士兵,为难地说道。

    “好了,薛飞云,带人在外面等着,于将军、谷将军,咱们进去。”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柴大连要是跟他来硬的,他有一百个理由对付他,偏偏柴大连不这样,秦忘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将军,此次不知道是为何而来?”双方坐罢,柴大连笑嘻嘻地问道。

    “要粮,要饷。”秦忘淡淡回答。

    “要粮,要饷?”柴大连假装一脸惊讶,“是这样秦将军,末将要是没记错的话,一军的给养月初都已经交割清楚了,现在秦将军还来要给养,这,这有点说不不过去吧?”

    “是,都交割清楚了。但是柴大连,你们给我们一军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粮食都发霉了,军饷更是最差的杂色银子,而且足量吗?我们三千人,你们只给了两千五百人的份额,不够。”于震怒声道。

    “三位,你们是三千人,但是镇北军名册上可是就记着两千五百人,你们到底所少人谁也不清楚。三位来末将这讨要三千人的给养,莫非是想要吃空饷不成。”柴大连看起来还有几分本事的,至少嘴皮子很是利索。

    “名册?”听到柴大连说到名册,秦忘眉头一挑,“本将成军之日就把三千人的名册递交到李将军那,你手里没有?”

    “秦将军新来,可能不知道咱们镇北军的章程。这人太多了,士兵名册这东西统计、核实要用很长时间,秦将军不妨等等?”柴大连又笑嘻嘻地一推四五六。

    “你!”于震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镇北军一军三千人,是陛下的意思,柴大连,要不咱们去问问陛下。”谷智新把曹子文搬了出来。

    “谷将军说笑了,就末将这么低微的身份,哪有资格以观龙颜?”柴大连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柴大连,废话少说。从这个月起,每个月我要三份的粮饷,你给不给?”秦忘懒得跟柴大连废话,一锤定音。

    “做不到。”柴大连的背后是李存之,看见秦忘如此强硬,他也收起了笑脸,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好,很好!”秦忘站起来拍拍手,“于将军,通知外面,动手。”

    于震

    得令,转身走出大帐通知外面等着的两百军士去了。

    “秦将军,本将倒想看看,你敢不敢动手抢粮。”柴大连也不阻止,只冷冷地看着秦忘,他打死也不相信秦忘真的敢纵兵冲击辎重大营,动手抢粮饷。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柴大连猛地站了起来,“秦忘,你好大的胆!”他指着秦忘厉声吼道,连忙出去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柴大连走出营帐的时候,面前的情况气得他七窍生烟。只见两百个镇北军一军军的军士在辎重大营里横冲直撞,见到辎重大营的士兵扬起刀鞘就打,在校场上卷起漫天烟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三百多人被镇北军的人打倒再地,此起彼伏地惨叫声传出老远。

    “来人,给我打回去!”看见秦忘的人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柴大连都要气炸了,对着身边的副将下令道。

    那个副将连忙让士兵吹起号角,无数的辎重营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两方还算克制地打在一起,没人使用刀剑。辎重大营的士兵虽然很多,但是疏于训练,战斗力是全军最弱的,哪是镇北一军这些训练有序的精兵强将的对手?上千人都打不过镇北一军的两百多人,镇北一军的人不停地往粮仓那挺进。

    “打,给我往死里打!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粮仓。”看见这样的情况,柴大连紧张地看了眼粮仓,指着镇北军的人大声给自己的手下鼓劲道。

    看见柴大连如此紧张粮仓,秦忘心里微微有点起疑。据他所知,这个柴大连虽然嚣张,但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今天这个局面他应该会服软,怎么会那么强烈的组织镇北一军的人打开粮仓?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统统给本将住手!秦忘,你纵兵抢粮,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还来不及细想,辎重大营门口又冲进来数千军队,把秦忘等人团团围住。李存之大步越众而出,指着秦忘大声怒骂道。

    李存之能来得如此及时,完全是柴大连通风报信地结果。看见秦忘带着两百士兵气势汹汹地赶来,柴大连就知道秦忘是来找事的,连忙派人偷偷通知了李存之。至于为什么等到现在打起来才动手,完全是为了抓秦忘的把柄。

    “李大人不要含血喷人。”秦忘冷声说道,“本将带人前来拉粮,这辎重营的军士对本将的兄弟多加侮辱,两边这才起了冲突。”纵兵抢粮和士兵冲突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秦忘说起假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忘,你狡辩。这些人明明是你下令动手的,你还要不要脸?”看见李存之赶过来了,柴大连瞬间硬气起来,指着秦忘的鼻子大骂道。

    “本将下令的?柴大连,你有什么证据?”秦忘坏坏一笑,否认道。

    “本将,以及本将的亲兵都可以作证。”柴大连理直气壮地大喊道。

    “真是笑话,他们是你的亲兵,自然帮着你说话了,李将军,你觉得他们的证词能作数吗?”秦忘懒得理会柴大连这个蠢货,笑吟吟地问李存之。

    “你……”柴大连气结,指着秦忘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陈亮帮忙

    “够了!”李存之生气地瞪了柴大连一眼,“秦忘,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看着秦忘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地说道。

    现在他真是怕了秦忘了,才多长时间就搞死了刘从武,搞垮了严家。自从秦忘来了幽州之后,他们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偏偏暂时还抓不到秦忘的把柄,拿秦忘无可奈何。

    “很简单,要粮要饷。”

    “姐夫,你说他是不是无理取闹?还要三倍的粮饷。”柴大连跑到李存之面前,把秦忘的要求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秦忘,你痴心妄想。今天你们纵兵抢粮,罪该万死,来人,给本将拿下!胆敢反抗,杀无赦!”听见秦忘的要求如此无礼,李存之大怒,也不管秦忘的狡辩,坐实了纵兵抢粮的名头。

    “李存之,少在这血口喷人,有本事放马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秦忘今天极不理智,居然想要跟李存之动手。

    “真是胆大妄为,今天本将就宰了你,陛下那本将也有话说。”李存之要的就是秦忘这个反应,他冷冷一笑,好像看到了秦忘被斩杀当场的样子,“众将士听令,杀无赦!”

    “是!”他带来的两千士兵大声答应一声,纷纷抽出刀向着秦忘冲去。

    “住手!敢在军营里持械斗殴,你们这些人都活腻了不成?”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大家转头看去,却是陈亮带着几百御林军施施然走了过来。

    看见陈亮好巧不巧地现身,李存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开始感觉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陈亮很有可能就是秦忘找来的。

    他感觉的一点没错,今天秦忘这些不理智的行为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他知道的,不找来足够分量的人镇住李显之兄弟,想从他们手里讨来一军的粮饷,简直是痴心妄想。而这样的人,整个幽州秦忘也只能找到一个陈亮。

    “陈公公,您怎么来了?”知道秦忘跟陈亮的关系匪浅,李存之黑着脸走了过去。

    “咱家再不来,李将军是不是就要血染镇北军?”陈亮横了李存之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公公这话是怎么说的?秦忘胆大妄为,纵兵抢粮,本将只是施行军法,将此人拿下而已。”听到陈亮明显的偏袒秦忘,李存之大怒,但是想到陈亮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还算比较克制。

    “哦?是吗?咱家可是听见有人直接下了击杀的命令。”看见李存之对自己如此不恭敬,陈亮的眼睛里满是阴毒,“秦忘,李将军说你纵兵抢粮,可有此事。”

    “公公冤枉啊,公公也知道陛下亲口命令属下扩大一军,可是这辎重大营就是不给足够的粮饷。末将今天亲自来讨,想着末将做的所有事都是领了陛下的旨意,没人敢不听,这两百兄弟只是来运粮饷的而已。哪知道柴大连口出狂言,根本就不配合,还对末将的手下多有侮辱,这才导致了冲突。刚打起来,李将军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冲进来,这架势非要杀了末将啊。”秦忘哭丧着脸诉苦道,一番话说得杀机四伏、字字珠玑,矛头直指李存之。

    “秦忘,你,你血口喷人。”打起嘴仗,李存之这个粗糙的军汉哪是秦忘的对手,只被气得七窍生烟,“本将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非要杀

    了你了?”

    “没有吗?你的两千士兵怎么这么快就冲了进来?你们现在的刀不是都拔出来了吗?”秦忘的眼里满是狡黠,咄咄逼人。

    “你,你……”虽然秦忘有点颠倒黑白,但是大部分也是事实,李存之百口莫辩,只能哆嗦着手指指着秦忘,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堂堂镇北军中的两员重将泼妇一样在这骂街,像什么样子?”陈亮大声呵斥道,“李存之,还不让你的人收起兵器撤出去?”

    李存之恨恨看了秦忘一样,对着副将使了个眼色。那副将很快收拢起士兵,退了出去。

    “李将军,一军扩充兵员是陛下亲口下达的命令,咱家就在身边,可以作证。”看见李存之这么听话,陈亮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些许粮饷而已,值得这么大动干戈?作为主将,你这点气度没有?”

    李存之依然黑着脸,“既然公公都这么说了,看在公公的面子上,秦忘,三倍的粮饷本将答应了。”他咬着牙说道。

    “那就多谢将军了。”秦忘很上路,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刚才末将一时冲动,冲撞了将军,在此给将军赔罪,还请将军不要跟末将一般见识。”说完,秦忘深深行了一礼,给足了李存之面子。

    看见秦忘这番做派,李存之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他的脸面是保住了,在外人看来,是秦忘认怂了,是他大度放了粮饷。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搭理秦忘,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你这小子当真大胆,连纵兵抢粮的事情都敢干。”看见李存之含恨而去,陈亮笑骂了秦忘一句。

    “公公见笑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末将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嘛。”秦忘讪讪地笑了笑。

    “少给咱家来这套,你这个奸猾的小子,不要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件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你可知道陛下是什么反应?”

    “陛下什么反应?还请公公明示。”秦忘假装惶恐地说道。

    “陛下只说了三个字,好!好!好!”陈亮瞥了秦忘一眼,“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忘心里大喜,他知道今天这番表演没有白费。一点粮饷而已,秦忘有无数种办法搞到手。之所以选择这么激烈的手段,完全是为了表演给曹子文看。秦忘就是要告诉曹子文,他把李家得罪的有多狠,因为秦忘把天下世家得罪的越狠,曹子文就越会信任他。

    自从曹子文派于正把他召来幽州,秦忘就知道曹子文不再信任他。幽州对他来说就是个牢笼,脱离了赤城,秦忘就成了没有牙的老虎。那能不能龙入大海,关键就是能不能取得曹子文的信任。

    “秦将军来了,快快请坐。”秦忘刚走进程家小院,那个美艳的程夫人就热情地迎了出来,把他招呼进屋里。

    这次可不是秦忘冒失地登门,是程义让程斌请他来的。

    “夫人客气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秦忘对这个颇有大家风范的妇人很有好感,微笑着说道。

    看着秦忘让人抬进来的各种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程夫人的表情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看就是见过大风浪的。

    “秦将军真是客气了,你救了我家小女,还送礼物来,

    我们怎么好意思。”就在这时,程义从里屋走了出来,想想上次对秦忘的态度,他满脸尴尬地说道。

    今天的程义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只是略显大了些,包裹着他干瘦的身躯,有点滑稽。

    “上次的事程大师、程夫人不要放在心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看见程义的态度,秦忘心里暗喜,看来这次程义说不定会答应了。

    “这次找秦将军来是想求将军帮忙的。”双方分宾主坐罢,程义直白地说道。

    “程大师但说无妨,只要小子能帮上的,一定会帮。”秦忘很陈恳。

    “这次小女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没被坏了清白,但是名节也保不住了,这幽州我们全家是待不下去了。”秦忘是上次那件事的知情人,程义也不避讳他,“何况那件事是李家在背后操纵的,单单收拾了刘从武和严家远远不够,老夫也怕李家的报复。所以我们全家想去赤城避难,还请将军保我全家周全。”

    听完程义这番话,秦忘大喜。他真没想到程义这个顽固的老头这么快就想通了,“程大师放心,从现在起,谁都不能动你们分毫。”秦忘郑重承诺道。

    “薛飞云,回去调集一百精锐过来,暗中保护程大师一家。”他又转过头对薛飞云命令道。

    薛飞云答应一声,赶紧回镇北军调人去了。

    看见秦忘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程义很是满意,开始认同秦忘这个主将来。

    “程大师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你们出城,出了幽州就安全了。”夜长梦多,秦忘决定回去就让罗忠着手准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程义送出去。

    “可是我们这一大家子恐怕不容易吧。”看看屋外站着的十几个大小孩子,程义皱眉说道。

    想无声无息地把程义送出去确实不是很容易。他可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在幽州有太多人认识他了。而且上次的事李家肯定会报复他们,现在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这个程大师不要担心,手下的人会做好的。”秦忘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相信明月堂的能力。

    看见秦忘肯定的样子,程义也不再担心了。想着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程义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候程夫人把酒菜准备好了,虽然是粗茶淡饭,胜在味道不错。两人边说边聊,很是投机。

    “什么?大师会打造陌刀?”听说程义居然会打造利器陌刀,秦忘欢喜地叫了起来。

    “那是自然!”程义自得一笑,“都知道我程义打造战刀天下闻名,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祖上可是打造陌刀起家的。走,将军,跟我去看看祖上留下的图纸。”

    程义显然是喝多了,颤巍巍地把秦忘带到了卧房里间,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大摞图纸出来。

    秦忘接过这些图纸,仔细看了起来。发现图纸很是详细,几乎包括了所有战刀的图样和打造方法,其中就有秦忘最重视的陌刀。

    “要说这陌刀,真是难打造,费时费力不说,稍微不注意就会废了。不过老程家祖上有完整的打造方法,老夫年轻时也打造过,在我这不是什么问题。”程义拍着干瘦的胸膛,豪气地说道。

第五百三十二章 扶植小吏

    “太好了,有了程大师打造的陌刀,我就可以组建上万陌刀队,这样要是对上契丹人的话,就有利的多了。”秦忘兴奋地说道。

    “切,还上万陌刀队,你赤城能有多少人?”哪知道程义白了秦忘一眼,“陌刀如林,人马俱碎,说的简单。你知道不知道,光一把陌刀就五十斤重,要是对付骑兵,还要给陌刀手穿上五六十斤重的重甲,这样的壮士你能凑够一万人?”

    听了程义这话,秦忘默然,要承担起一百二三十斤的重量,还要厮杀,这样的壮士还真不好找。看来有必要通知赤城,让董庄他们进行针对性训练了。

    “能凑够两千人也是好的。”秦忘干笑了一声,“程大师,这些图纸我恐怕得收走了,这是我们赤城的规矩。一切机密的东西都要有专人保管。”秦忘突然面色一正,认真地说道。

    这话说得程义一愣,皱起了眉头来。这些图纸都是程家历代先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代代传到现在真的不容易,完全是程家的私产。现在被秦忘一句话就收走了,程义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程大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忘知道敝扫自珍是这些匠人的通病,他也不着急,“您想过没有,您程家历历代代有如此手艺,为什么还会把日子过成这样?我来告诉你,完全是朝廷的错,是他们看不起你们,不给你们出头之日。可是我赤城不一样,我赤城的匠人一个月赚得银子比当兵的还高。甚至有人已经有了官身,但是前提是不能敝扫自珍,你一个月能赚多少,过什么样的日子,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跟你教会多少徒弟有直接的关系。”

    “老夫明白了,就是说教会的徒弟越多,地位就越高,好处就越多是吧?”程义似懂非懂地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秦忘点点头。

    想想一家老小一直以来凄惨的生活,想想自己受到的屈辱,程义心里有点意,“这件事将军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秦忘也不着急,笑着点了点头。

    “将军,您能不能帮帮我们姐妹。”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程斌的姐姐程馨推门冲了进来,对着秦忘急切地喊道。

    “馨儿,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我正跟秦将军谈事情呢!”看见程馨这么冒失,程义冷声呵斥道。

    “程小姐别着急,出了什么事了?”秦忘制止住程义,柔声问道。

    听完程馨哭天抹泪地说完,秦忘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原来是上次被秦忘救出的那些姑娘出事了。秦忘当时从山神庙解救了两百三十多人,拔下刘从武后,根据他交代的线索,又从幽州的各大妓院、豪门解救了三百多人,近六百人被秦忘安排回家了。

    哪知道就是这个安排出了事,她们的经历街坊四邻都知道,不管她们有没有被糟蹋,名节都坏了。有几十个女孩干脆被自己的父母拒之门外,几个已经嫁人的被婆家活活打死,更有几十人忍受不了各种闲言碎语选择了自我了断。诺大的幽州,居然没有这些姑娘的容身之地。

    “求将军千万救救她们,要不然她们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看见秦忘叹气,程馨还以为秦忘不愿意帮忙,连忙跪在秦忘面前,连连磕头。

    “程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帮她们。程斌,赶紧把你姐姐拉起来。”秦忘对着程斌说道。

    “秦将军真的愿意帮助她们?”程馨喜极而泣,泪眼汪汪地求证道。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秦忘心里暗道,“她们有多少人?”

    “有四百多人吧,过得都不好。就算没有被家里人赶出来,也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程馨想了想说道。

    “真是愚昧!”程义听到这些情况,愤怒地一拍桌子,“没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女儿、婆娘,欺负起来却一个比一个狠。”

    “这个该死的世道!”秦忘赞同地点点头,“程馨,我倒是有个去处,赤城,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去。”

    “愿意,她们肯定愿意。将军的那句妇人能顶半边天,我们姐妹听了很是提气呢。”听说秦忘要带她们去赤城,程馨高兴地说道。

    四百多个可怜的女人,对赤城来说根本不是件大事。绣婶儿在赤城手握重权,手下又不少女手下,而且赤城也有很多适合女人的活计。尤其是赤城养殖场那边,经过几年的发展,各种牛羊猪等大牲口数十万计,鸡鸭鹅更是数以百万,已经能为所有赤城军民提供足够的肉食,尤其是赤城军,能有今天的局面全靠了它们,照顾它们需要大量的人手,女人再适合不过的了。

    钱清风,只是兵部底下掌管武库的一个七品小官,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他平时处理的事情却不少。兵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来处理,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却是幽州各大衙门的一种通病,几乎所有政务都是钱清风这些底层小吏处理,然后再禀报给那些世家出身的各级上官,请他们批准。他们虽然身处底层,却是不折不扣的干吏。

    结束了一天的政务,钱清风关上房门,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那些早就大门紧闭的上官班房一眼,心里愤愤不平。那些废物纨绔们又早早的下职了,虽然钱清风对这样的情况早就司空见惯了,但是依然心里不平。

    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同样也是个非常高傲的人。他不服气,凭什么事情都是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在做,好处却都让那些世家纨绔得了去。想起今天他的那个蠢得跟猪一样的顶头上司文大华对他指手画脚的样子,钱清风都恨不得把手中的毛笔插进他的眼睛里。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干,文大华虽然蠢,但是他的背后却是文家。他很明白,得罪了文大华之后的后果。

    都快走到家了,钱清风这样的情绪还没有放下来。

    “钱清风。”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到他身边,突然停下了,车厢里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

    昏暗的小巷里钱清风根本看不清那辆马车的长相,只能看出来马车很小也很普通,非常不引人注意,却让钱清风觉得很是神秘。

    “你在叫我?”钱清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

    “是,上车!”马车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尖细的声音,让马车看起来更加神秘。

    钱清风打量一下四周,发现现在小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候他哪敢上陌生人的马车,谨慎起见,他转身就想跑掉。

    可是他还刚转过身,才发现两个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紧握着刀把,冷冷地盯着他。

    钱清风低叹一声,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索性就翻身上了马车。

    他刚上去,马车就缓慢地行驶起来,驶往巷子深处。

    车厢里就点了一盏豆大的油灯,很是昏暗。车厢里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出来长得很白,惨白的那种,脸上也没有留胡须。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这个七品芝麻官干嘛?”想想自己身份低微,实在没有什么被人图谋的,钱清风很快稳下心神,奇怪地问道。

    “还不错,至少胆量上。”那人阴阴一笑,尖细着嗓子说道。

    这声音让钱清风感觉很不舒服,觉得很像宫中出来的太监。

    “看看这个。”那人说完,递给钱清风一块令牌。

    钱清风接过来,发现这块令牌呈现黝黑色,入手很是沉重。上面雕龙画凤,很是精巧。中间更是写着一个大大的“内”字。

    内?内?

    钱清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令牌,不断摩擦着那个“内”字,皱紧眉头思索着。

    蓦然,他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

    内,大内,皇室内卫。钱清风的心里闪现出这几个词。

    据传说,大燕皇室有一支很恐怖的力量,大燕内卫。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少,但是见识过内卫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见识过的人都死了。这个组织的统领是谁、总部在哪、组织结构、人员构成,没有人知道这些。只有传言说这个组织是曹氏在还没有变成皇室之前就建立的,为十六年前曹氏的兵变篡位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各大世家几乎瓜分了整个大燕,但是还不敢太过放肆,很大程度上就是忌惮这个组织。

    “你们是……”想到这些,钱清风脱口就要喊出大燕内卫的名字。

    “我要是你,就不会说出来。”那人阴沉一笑,伸手拿过令牌。

    “是,上,上官教训的是。”钱清风干咽口唾沫,平复一下震惊的心情,心里更是奇怪,实在想不通堂堂的大燕内卫找到自己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干什么,“不知道上官找下官所为何事?”

    “我叫七号,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七号。”那人自我介绍道。

    钱清风身体一震,他知道内卫的人没有名字,都是以编号自称,编号数字越靠前,就说明地位越高。这人排在七号,在内卫里已经是很高的位置了。

    “钱清风,今年二十三岁,生于幽州乌衣巷灯笼弄十七号。至今尚未娶妻,只有老母钱方氏,今年四十又二。淳化七年高中榜眼,一直在兵部任职,四年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左补阙。干练沉稳,很有才华,兵部的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为人表面随和隐忍,实则高傲锋利,很为上官文大华不喜,钱清风,可有错误?”七号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是钱清风的详细资料。

第五百三十三章 路遇恶妇

    钱清风一点都不意外,内卫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浪得虚名了,“回禀上官,一点不错。”

    “钱清风,你满腹才华,却被文大华那样的废物欺压,你不恨吗?”说完,七号盯着钱清风的眼睛,开口问道。

    “恨,可是下官无可奈何。”在内卫面前没有秘密,钱清风索性大方地承认道。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七号微微一笑,“以前是朝廷没关注到你们,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们做出点成绩,朝廷就会给你们相应的提升。”

    “我们?”钱清风敏锐察觉到七号话里的意思,稍微往深处一想,钱清风呼吸粗重起来,“上官的意思是陛下要启用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对那些世家动手?”

    听到钱清风这么快就想到这些,七号那张死人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神采,满脸都是对钱清风的欣赏,“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你现在就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秘密搜集那些世家的把柄,第二件事就是尽力往上爬,你们能爬到多高就当多大的官。”

    “好,下官知道怎么做了。”听到七号这么承诺,钱清风的眼里精光闪闪,他决定第一个就对文大华动手,一解这么多年的恶气。

    “你给本官记住,朝廷不会承认你们的存在。怎么做朝廷不会管,能不能抗住那些世家的打击报复朝廷也不会管。所以奉劝你们一句,做事隐蔽点,小命要紧。”七号告诫道。

    七号这话说完,钱清风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里明白,在朝廷还没有实力跟世家摊牌之前,朝廷不会搭理他们的死活,万事只能靠他们自己。换句话说,朝廷很大程度上是有意让他们跟那些世家子弟互相残杀,朝廷坐收渔利。

    “下官明白,那不知道上官能不能告诉下官几个同僚,我们互相帮衬,也好做事。”想到这些,钱清风心里有点凄然,他小声问道。

    “不行。”七号想都不想地拒绝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们有不少,但是你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防止一人背叛朝廷牵连其他人。不过你放心,本官不会一点帮助不给你们,本官会安排几个精锐手下在你身边,他们可以帮助你。”

    聪明如钱清风哪里不知道七号的意思,说是帮助,何尝不是监视?只要自己不听话,那些人随时可以取了自己的性命。钱清风这才发现自己从上了这辆马车之后也就上了贼船。但是他真的下不去,也不敢下去。

    这就是曹子文的最新布局,他接受了秦忘的建议,开始从小官吏中挑选有才能又忠心的寒门子弟对抗世家子弟。这件事由忠心耿耿的大燕内卫亲自主持,在找到钱清风之前,他们已经成功找到了几十个这样的人。这些人分布在六部的所有衙门,全都是身家清白,又很有能力的寒门子弟。

    只是秦忘的初衷让曹子文施行起来微微有点偏差,曹子文知道秦忘的办法是好办法,但是同样出身世家的他并没有多看好那些寒门子弟。在他心里,用几十个寒门子弟的牺牲消耗掉一部分世家子弟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来幽州两个多月了,秦忘难得的清闲下来。闲来无事,秦忘带着秦青和白清、白熠两姐妹逛起了幽州集市。看着秦青她们欢呼雀跃的样子,秦忘心里微微有点愧疚。都是花样的年纪,秦青她们整整两个月没有出门,秦忘生怕把她们憋出病来。

    “青儿,你们没事就出来逛逛,别天天憋在家里。”秦忘温柔地摸摸秦青的黑发,对三女说道。

    两人一起长大,秦青还是有点不习惯秦忘这样温柔的举动,尤其当着白家姐妹的面,小脸都羞红了,“没事的忘哥哥,在家里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天天跟韵竹那几位姐姐在一起,你不知道她们几个多有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她们我可学了不少东西。”

    “韵竹?”秦忘眉头一皱,他不记得有这个人。

    “就是上次送来的那三个姐姐嘛。”看见秦忘想不起来,秦青提醒他道,“一个叫韵竹,一个叫珠馨另外一个叫润玉。我告诉你忘哥哥,她们可都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美人,你就不想见见?”说完,秦青明亮的眼睛促狭地看着秦忘。

    “你个小丫头,还学会吃醋了。”秦忘刮了秦青鼻梁一下,“那三个人你要防着一点,皇帝把她们赏赐给我一定有问题。”

    “放心吧,我们都记得呢,你以为我们缺心眼?”白熠白了秦忘一眼,冷冷说道。

    “妹妹。”白清看见自己妹妹又对秦忘不解辞色,白了她一眼,“将军放心,那三人我们一直派人盯着。就算我们今天出来了,钟明钟大哥也在盯着她们。”

    “好,劳烦两位姑娘了。”秦忘对白清道了声谢,“天天盯着她们也不是办法,我的想个办法把她们送走。”

    “把她们送走?你舍得吗?”白熠又忍不住嘲讽了秦忘一句。

    秦忘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只能苦笑着没回话,陪她们逛了起来。

    “姐姐,快来看,这匹绸缎好漂亮。”几人走进一个绸缎庄,白熠看见架子上挂着的一匹奶白色的丝绸,惊喜地叫道。

    秦青和白清也注意到那匹绸缎,眼睛里都是一亮,小步跑了过去。都是年轻的姑娘,对这样好看的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那匹绸缎确实漂亮,一看就是用最好的蚕丝织成的,细密柔软至极。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的色,呈现一种闪亮的奶白色,很是漂亮。

    可能因为她们的姓,白家姐妹都钟情白色,平时都穿白色的衣服。看到这样漂亮的丝绸,自然欣喜不已。

    “伙计,这匹丝绸多少银子?”白熠招呼伙计说道。

    “这位小姐,您眼光真好,这可是咱们店里最好的绸缎,十两白银一匹,刚好给两位姑娘做身衣服。”看见秦忘几人走进来,男俊女俏,那个伙计乐颠颠跑了过来。等看清白家姐妹长得一模一样,不由一呆,年纪不大的小屁孩,小脸都红了。

    “啊,十两银子啊。”听说这一匹绸缎居然要十两银子,白熠脸上满是惋惜之色。她从腰间拿出

    荷包,抖干净了才有三两多白银,“姐姐,你那有多少,咱们凑一下。”

    “我这也不多。”白清也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也只掏出四两多一点而已。

    “好了,你们和毒王前辈救了我好几次,这匹绸缎就算我送你们了。”秦忘示意身后的薛飞云付钱。

    “不要,谁要你的臭钱。”白清还没说话,白熠就白了他一眼,拒绝道。

    “好啦白二姐姐,忘哥哥给你们买一匹绸缎也是应该的,你们就别拒绝了。”秦青看着好笑,打圆场道。

    “秦青,你个死丫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白二姐姐,多难听啊。”白熠走到秦青面前掐了她一把,“哎,你说要送我是吧?”她又挑衅地看着秦忘。

    “是。”秦忘微微一笑。

    “那好,你不要后悔。”白熠狡猾地一笑,“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给我包起来,他付账。”白熠看都不看地指了好几匹绸缎,对着伙计说道。

    那伙计乐开了花,赶紧找人把那几匹绸缎让人包了起来。

    “那伙计,那件白色的绸缎本夫人要了,给我放下。”那个伙计刚把那匹白色的绸缎包到一半,一个肥胖的妇人带着几个人就走了进来。她眼睛一亮,显然也看中了,对着伙计大喊道。

    这个妇人满脸肥肉,塌鼻子、大嘴唇丑陋无比,偏偏大嘴上还涂着大红色的胭脂,看起来很是怪异。身上珠光宝气,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和家仆,趾高气昂的,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

    “哎哟,这位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匹绸缎已经被这位小姐买下了,要不您在看看其他的。”小伙计哪敢得罪这样的人,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啪!”伙计的话刚说完,妇人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本夫人?让本夫人让?”

    “哎哟哟,陈夫人,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这小子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不赶紧滚下去。”这时候掌柜的从柜台外连忙跑了出来,一边对着陈姓胖妇人赔笑,一边斥责小伙计道。

    “王掌柜,怎么办吧?本夫人也看上了那匹绸缎。”陈夫人也懒得跟一个小伙计计较,轻蔑的眼神扫视了秦忘等人一眼,看见他们的衣着很是普通,更是不屑。不过一双狐狸眼在白家姐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嫉妒人家年轻貌美,胖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几位,这件绸缎我们不卖了,小狗子,把银子退回来。”这个掌柜可不敢得罪陈夫人,他走到秦忘等人面前冷冷说道,人精似的他很明白,这时候越踩秦忘等人,陈夫人就越高兴。

    “掌柜的,你有没有搞错,这匹绸缎我们已经付了钱了,凭什么让给她?”这样的情况脾气火爆的白熠哪会忍,当下一把抢过绸缎,不满地喊道。

    “这位小姐,你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这匹绸缎本店不卖了。来人,给我抢下来!”看见白熠这么没有眼色的不配合,这个掌柜的脸色一沉,招呼了几个伙计围了上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 巧遇军神

    “呸!几个乡巴佬,也想穿绸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这时候那个陈夫人“呸!”了一声,异常粗俗地说道。

    “死肥婆,嘴巴再不干不净的,本小姐撕了你的嘴。”白熠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扬起白布包裹着的赤龙指着程夫人骂道。

    “好啊,你个小浪蹄子敢骂我?”陈夫人一下子怒了,立马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盯着白熠,“打,给我打,男的打残,女的抓起来随便你们怎么玩。”

    这个妇人当真恶毒,一点小事她居然就要打残人家,更是要辱人清白。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丑人多作怪。她四十多岁的老女人,长相又奇丑无比,最恨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心里早就扭曲了,现在白清姐妹得罪了她,她仗着家势自然要好好出口恶气。

    他身后的几个家丁闻言都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淫邪的目光不断在秦青三女身上打转。

    “好嚣张的妇人,掌柜的,今天你也要店大欺客吗?”看见这种情况,秦忘皱着眉头站了出来,“我劝你们不要自误!”

    “呸,好大的口气!”陈夫人低啐了一声,“还等着什么?给我动手!”

    众家奴和绸缎庄的伙计大喝一声就要上来,可是他们还没碰到秦忘几人的衣衫,就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转眼之间,三拳两脚地就把这些人打倒在地。

    “好啊,你们,你们居然敢打我的人?”突然出现的饿情况吓了陈夫人一大跳,不过想想自己的背景,她还是镇定地喊道。

    “你们不要命了,就连陈夫人的人也敢打?”那个掌柜的也吓了一跳,指着秦忘几人哆哆嗦嗦地说道。

    “聒噪!”秦忘懒得理睬这两个小人物,转脸走出绸缎庄,秦青三女连忙跟了上去。

    还没走多远,秦忘几人就听见绸缎庄传出那个陈夫人杀猪般的嚎叫声。

    “真是让人扫兴,出来逛个街还能遇到这样的人。”走出绸缎庄,白熠还是愤愤不平。

    “忘哥哥,那个胖女人看起来很有权势的样子,打了她不会有麻烦吧?”秦青担心地问道。

    秦忘这段时间做的事没敢跟秦青他们说,秦青还以为他们在幽州还是一群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要是让她知道秦忘把严家、刘从武都搞掉了,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放心吧青儿,万事有我。”秦忘给了秦青一个安心的眼神。

    听到秦忘这么说,秦青微微一笑,心里也就安定下来。跟以前一样,秦忘永远能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秦将军,咱们还是回去吧,免得麻烦。”白清是个体贴的姑娘,也劝道。

    “不用,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秦忘瞥到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率先走了过去。

    “哟,于大人,还真是巧。”秦忘看到的人正是黑面御史于正,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孔武有力的白发老者。

    “秦将军,还真是巧了。”虽然上次两人亲密合作打掉了刘从武和严家,救出了四五百可怜的姑娘,但是于正对秦忘还是没有太多的好感,依然黑着脸说道。在他心里,秦忘一直是个胆大妄为、心机深沉的奸诈小人。他甚至怀疑

    这次根本不是什么巧遇,是秦忘特意找他的。不过看到秦忘身后大包小包的秦青几人,也就疑虑尽去。

    “秦将军?这位小哥莫非就是镇北一军的军指挥秦忘?”听见两人的对话,再看看秦忘满头的白发,于正对面的老者眼里精光一闪,出言问道。

    秦忘转眼看去,这个老者长得狮鼻阔嘴,红光满面,铜铃大的眼睛里寒光闪闪,一头雪白的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打了个结,本来是很随便的打扮,却让他更显得威风凛凛,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却自有一股威严喷薄而出。

    “正是小子,不知老伯是?”秦忘看见此人英武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当下谦恭地说道。

    “哈哈……”那个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老伯?多少年了,都没人这么称呼我了。老于啊,我看你的话有失偏驳吧?我看这小子还不错嘛。”

    “哼,张老哥别被他骗了,这小子奸猾的很。”于正冷哼一声,“既然来了就坐吧。”

    秦忘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做到了桌子的下首。

    桌子上只有三个菜,一大盘羊肉、一叠水煮花生米、一叠青菜、两坛酒,仅此而已。

    “秦忘,你不认识这个你口中的老伯?”于正看着秦忘促狭地问道。

    “不认识,但是也能猜到一二。”秦忘喝口酒,微微笑着说道。

    看着秦忘那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于正就生气,“哦?那你就猜猜看?”他赌气道。

    “末将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镇西军的指挥张业张将军,当年总领大燕所有军马,打败齐国人的大燕军神。” 秦忘猜测道。

    这话说完,于正和张业的眼睛都惊讶地睁大了,没想到真被秦忘猜中了。

    “小子,你真是猜得?”过了好久,于正不可置信地问道。

    “说说,你是怎么猜到的?”张业的眼睛里精光爆闪,也感兴趣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于大人。”秦忘微微卖了个关子。

    “因为我?”于正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奇怪地问道。

    “是,因为于大人,因为于大人在大燕朝堂的人缘实在是太差了。能跟于大人坐下一起喝酒的人,无不是刚正不阿之辈。这样的人,整个大燕朝堂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姓张的也就只有张业张将军了。”秦忘说出了自己推论,话里话外,对两人多有恭维。

    “就凭这个?”于正不相信地问道。

    “就凭这个。”秦忘点点头。

    “漂亮,真是漂亮。赤城秦忘,名不虚传!”张业赞许地拍了拍巴掌,“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实,秦忘,你确实是个百年一遇的奇才。”

    “老张,别夸他,说老夫人缘不好。老夫那是不愿意跟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秦忘刚才拍的马屁于正还是觉得很舒服的,但还是白了秦忘一眼。

    “秦忘,老夫观你来幽州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你到底要干什么?”张业目光灼灼,认真审视着秦忘,出言问道。

    不愧是大燕军神,身上的气势很是霸道,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让秦忘的心里咯噔一下。

    “还能干什么,离开了赤城,末将就是无根之萍,

    除了为陛下效忠,还能做什么?”秦忘苦苦一笑,大方地说道。

    “我很好奇,以当今大燕的势力布局,你为什么选择了陛下而不是李、文两股世家势力的一股?”张业追问道。

    这话问得秦忘一愣,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贫苦出身,秦忘一直视那些世家为洪水猛兽,最初在赤城是这样,现在到了幽州也是这样,至于那些世家能不能给他带来更多好处,他还从来没没想过。

    “可能是因为我的贫苦出身吧,我跟那些世家尿不到一个壶里。”

    “尿不到一个壶里?”于正还以为秦忘会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没想到秦忘说得这么简单。

    “哈哈,好,好一个尿不到一个壶里。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性情中人,老夫和他们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张业再次哈哈大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豪爽的老人。

    “小子,我再问你一句,你会背叛大燕朝吗?”张业突然笑容一收,严肃地盯着秦忘。

    这次他身上的气势全开,一股威严之气扑天盖地地压向秦忘。他的气势刚硬又正气,几十年的军旅生活培养的杀气有如实质,就连旁边的于正都有点受不了。

    秦忘眼睛微微一眯,身上的气势也磅礴而出。跟张业身上的气势不同,秦忘的气势要阴寒、锐利地多,却一点也不比张业差哪里去。

    两人互不退让,都盯着对方的眼睛,气势尽出。简直一个是矛一个是盾,攻伐不休、火星四射。

    “小子,你还没回答老夫。”过了很久,张业身上的气势突然一收,眼里充满忌惮地说道。

    “不会,末将不会背叛大燕。”秦忘也敛去气势,认真地说道。

    秦忘在这耍了个小聪明,他说的不会背叛大燕,而不是不会背叛朝廷。在他心里,大燕不是曹氏的大燕,而是大燕人的大燕。要是背叛朝廷能让大燕百姓过得更好,秦忘绝对会那么做。

    “小子,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老夫有种强烈的感觉,日后你必成朝廷的心腹大患。”

    张业这话说完,秦忘脸色微微一沉,“张老将军说笑了,末将做事虽然多有偏激,但是自问没有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陛下。成为朝廷心腹之患?末将自认为还没有那个本事。”

    “不,秦忘,你有这个本事。”张业摇了摇头,“区区一个茶马市,你就让天下世家无计可施,让陛下不得不就范,你就不要谦虚了。”

    “可是老将军怎么不看看,茶马市最后受益最大的是谁?你我都清楚,是朝廷。这个结果难道不是最好的吗?”秦忘反问道。

    这话说得张业哑口无言,不管秦忘有多出格,谁都不能否认,正是因为有了他,大燕朝廷才是茶马市最大的受益者,也极大改善了大燕百姓的生活。

    “正是因为你现在还很忠心,本将才没有难为于你。要不然,攻打赤城的就不是黄金山那个废物了。秦忘,你给本将记住,这如果有一天你敢背叛大燕,本将亲自取你小命。”张业威胁道。

    秦忘微微一笑,根本没有把张业的威胁放在心上,“末将相信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断其一指

    “好啊,原来你这个该死的小苍头在这里。”就在三人叙话的功夫,一个破锣般的女声在几人身边炸响。

    秦忘转脸看去,差点笑出声来,正是刚才绸缎庄遇到的那个狂妄妇人。此时她被打得鼻青脸肿,肥胖的双颊猪头一般肿了起来。两只眼睛更是乌青,跟熊猫眼一样。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华服年轻人,更是跟着三十几个黑衣健壮家奴。看这架势,显然是回家叫人回来报仇了。

    “小苍头,你还敢笑?儿子,给老娘打死他!那三个女人抓进府去,你亲自给老娘折磨死!”看见秦忘居然笑话自己,那个恶毒妇人彻底炸了,指着秦忘尖叫道。

    “你们敢打我娘,简直是找死!”那个年轻人走到秦忘面前,手指都快顶到秦忘的脸上了。

    秦忘的脸色沉了下来,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屑于跟那个不懂事的狂妄妇人一般计较。没想到她还不依不饶了,现在更是被这个年轻人指着鼻子骂,脾气本来就不算好的秦忘哪能忍?

    “小子,这件事是你娘理亏,我劝你就这么算了,对大家都好。”可是于正和张业就在旁边,秦忘不欲把事情闹大,他强压下火气说道。

    哪知这话听在年轻人耳朵里被当成了服软,那个年轻人嚣张地哈哈大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必须跪下求我娘亲的原谅,再自断双手,把这三个小妞贡献给大爷玩玩,我还能考虑考虑。”年轻人的眼睛飘到秦青三女身上,眼神里满是淫邪。

    这话不仅秦忘听了大怒,就是于正、张业两人听了也频频摇头。

    秦忘气极反笑,“好一个嚣张的小子,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我就让你家破人亡!”那个年轻人阴狠地说道。

    “狂妄,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向来刚正的于正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怒声道。

    “王法?哈哈,在这条街上老子就是王法!死老头滚一边去,小心老子连你也一起打!”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兀自在大放厥词。

    “于大人,末将想问问,此子如此胆大妄为,当街带人威胁堂堂定远将军,是个什么罪过?”秦忘看见于正又要发火,淡淡地问道。

    “死罪!”于正白了年轻人一眼,也懒得生气,学着秦忘淡然说道。

    “哈哈,娘,这小子说他是定远将军,他要是定远将军,那你儿子就是皇帝老子了。”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秦忘都自爆身份了,他居然不相信。真不知道在这遍地高官显贵的幽州,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哈哈,儿子,别信他,他是唬你的,给娘打他。”那个妇人也哈哈狂笑,看秦忘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傻子。

    听见这个年轻人敢自称皇帝,于正刚要发火,可是看这他们娘两那副样子,又无语地摇摇头,“小子,祸从口出,你就等着被灭族吧。”

    好在那年轻人还没蠢到家,听完于正的话,马上想起来自己说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老头,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指着于正的老脸厉声喝道。

    这小子好像特别喜欢指着别人。

    “哼,我于正岂会冤枉你,你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本官记得清清楚楚。本官不管你们是哪家的人,

    让他明天朝堂之上等着被参吧。”于正杨扬手中的小册子,对着年轻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什么?他是御史?

    年轻人吓得面色一白,但是再仔细打量一下秦忘几人的穿着,实在不像当官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老头,你吓唬谁呢?来人,给我抢过来!”他不知死活地下达了命令。

    一众家奴才不管秦忘几人说的是真是假,听到主子下达了命令,蜂拥而上就要动粗。

    “住手,赶紧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两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喝住了这些家奴。

    秦忘远远看去,竟然是陈处墨带着另外一个年轻人。

    陈夫人?陈处墨?那个胖女人莫不是陈处墨的娘?秦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二哥,你来得正好,这个狗东西居然敢打我娘亲,赶紧替我收拾他。”看见陈处墨大步赶来,那个年轻人指着秦忘欢喜地叫道。

    “程二,你干嘛让他们住手?”程夫人倒是不乐意地埋怨了陈处墨一句。

    陈处墨不搭理他们娘俩,反而走到秦忘身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末将见过张将军、于大人、秦将军。舍弟无礼之处,末将替他赔罪了。”

    “是啊三位大人,三弟不懂事,还请海涵。我是他大哥,万事小子担着。”陈处墨身边那个长相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也走了上来请罪。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一身便衣打扮,比陈处墨还要沉稳几分。

    原来那个陈夫人还真是陈处墨的娘,不过不是亲娘,陈处墨的娘早丧,胖女人是续弦。陈处墨排行老二,年轻人则是陈处墨同父异母的三弟,陈处豪。跟陈处墨一起来的那个三十多岁的人叫陈处砚,正是陈处墨的大哥。

    一直不屑于说话的张业看见陈处墨如此懂礼,虽然不认识他,也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于正,知道陈处墨是年轻人的二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看见自己的二哥这番动作,年轻人石化了。

    “二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就他们这个穷酸样会是官?”陈处豪还保持着指着秦忘的姿势,奇怪地问道。

    “啪!”陈处墨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镇西军指挥张老将军、御史台于正于大人、镇北一军军指挥秦忘秦将军都不认识,还敢大放厥词?”

    听完陈处墨报完秦忘三人的名头,陈处豪小脸煞白,这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陈家能够招惹的,当下赶紧愣愣地倒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娘也吓傻了,看着儿子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想上前又不敢。

    “于大人,两位将军,舍弟不懂事,还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看见秦忘三人脸上一点变化没有,陈处墨跪了下去,哀求道。

    “陈处墨,你三弟好像很喜欢指人啊。”秦忘喝了口酒,幽幽地说道。

    陈处墨的脸上一愣,心里微微有点怨言。虽然今天他三弟冒犯了秦忘他们,但是他也抽了陈处豪一巴掌,也算是替秦忘解气了。哪知秦忘居然想要陈处墨的手指,要是真按他说的做,那陈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怎么?不愿意?要不要我亲自动手?”看出了陈处墨的迟疑,秦忘面色不变地说道。

    陈处墨

    身体一抖,想起秦忘的手段,他狠狠一咬牙,站起来走到陈处豪身边,拉过陈处豪的右手,“咔嚓!”一声将他的右手食指折断了。

    十指连心,陈处豪疼得尖着嗓子惨嚎起来,他不敢相信向来疼他的二哥居然会对他下如此狠手,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陈处墨。

    “叫什么叫!还不嫌丢人吗?”陈处墨微微有点心疼,对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把他带下去治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门。”

    “将军,不知道这样可以吗?”呵斥完家奴,陈处墨黑着脸重新跪在秦忘面前,阴声说道。

    秦忘知道现在陈处墨很生气,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于大人,不知道这样可以吗?”他看向于正,问出了陈处墨一模一样的话。

    这话让陈处墨一愣,他纳闷地看着秦忘和于正,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正深深看了秦忘一眼,“本官眼里向来不揉沙子,不过看在你上次帮我救了不少姑娘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说完,于正从他那个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扔给秦忘。

    秦忘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那张纸扔给陈处墨,站起来跟于正两人告辞而去。

    陈处墨一看那张纸,面色大变,只见上面写着,“十月十五日午时,幽州东市,陈家三子陈处豪自称为帝。”他赶紧把那张纸揉揉塞进嘴里,稍稍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里。看着秦忘远处的背影,眼里的不满完全消失不见,完全被感激所取代。

    “一根手指换你全家性命,这个买卖不亏!”张业也站了起来,撂下这句话也跟于正走人了。

    幽州陈家,坐落于并不富裕的南城。五亩左右的院子,真心不算太大。不算高大的大门刚刚修葺一新,上面悬挂着一块古朴的牌匾,就简单的两个字“陈府”。此刻陈府正门大开,几十个人肃立在门前,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黑脸的中年人,陈处砚、陈处墨、陈处豪三兄弟肃立在他后面,陈处豪的右手食指已经接上了,缠着纱布,但是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中年人正是三兄弟的父亲,陈大金。武将出身,现任陈家家主,现在在镇西军里担任三军军指挥,官职跟秦忘一样。陈大金这个前辈能屈尊亲迎秦忘,也是最高规格了。

    要说这陈家很有意思,满门武将,没有一个是文人出身。偏偏三个儿子的名字很是文气,笔墨纸砚取了其中墨、砚两个字。陈处豪用的是狼毫笔中“毫”的谐音。可见陈大金多希望陈家可以出几个文人子弟。

    “老二,秦将军会来吗?”看着好久了还没有出现秦忘的身影,陈大金瓮声瓮气地问道。

    “应该可以。秦将军不是个小气的人,跟三弟那点冲突他不会放在心上。”虽然陈处墨也有点不确定,还是安慰父亲道。

    听老二提到三子跟秦忘的冲突,陈大金狠狠瞪了陈处豪一眼,“逆子,我们全家差点都被你害死。待会见到秦将军,你赶紧跟他跪下道歉。他不原谅你就不要起来。”

    “知道了爹。”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陈处豪嗫嚅地答应一声,没有了一丝狂傲之气。

    “还有,告诉你娘,要是她还不好好反省,就不要回我陈家了。”陈大金又告诫道。

第五百三十六章 陈家家主

    “爹,我们大张旗鼓地跟秦将军如此亲近,会不会引起别的世家的嫉恨。”趁着秦忘还没来,陈处砚出言问道。

    “砚儿,做人眼光要长远一点。”陈大金狡猾的一笑,“当今朝堂,要说谁最受皇帝陛下信任,无疑就是秦将军。朝廷的势力分布你也清楚,陛下不打算再隐忍文李两相了,要对付他们,秦将军绝对是最好的帮手。所以为父断言,至少在茶马市开设的这几年,没人动得了秦将军。跟着他可能会暂时受到打压,但是前途一定光明的。我们陈家能不能再上一步,就堵在他身上了。”这番话说完,让人惊讶不已。这陈大金完全不像表面看得那么粗豪,粗中有细,怪不得陈家人丁如此单薄,却也能跻身中等世家之列。

    “可是观秦将军的发家之路,他好像容不得世家做大。”陈处砚再次说道。

    “哈哈,那又怎样?”陈大金却毫不在意,“世家、世家,可不是仅仅一些大院子而已。关键就是人,只要你们三兄弟能飞黄腾达、位居高位,就算陈家分崩离析,那陈家依然存在。人才才是世家的根基和底蕴。”

    “是啊大哥,现在看起来秦将军势微,但是大哥别忘了,他在北边可是有一大片地盘、数万军队的,俨然就是一方诸侯。假以时日,真的不会比文李两相差哪里去。”陈处墨也劝道。

    看着这个二儿子,陈大金满脸都是满意。能搭上秦忘这条线,全靠陈处墨,陈大金坚信,以后陈家的前途都着落在老二身上。

    “老大,你沉稳有余,进取不足。这点要跟老二学学,做事要胆子大一些才好。”陈大金自动忽略了陈处豪,提点陈处砚道。

    陈处砚连连称是。

    三父子说话的功夫,秦忘带着于震和谷智新才出现在街角。

    看见陈家这阵仗,秦忘紧赶几步,离得老远就对着陈大金抱起双拳,“晚辈罪过,没想到让伯父等了这么久,失礼失礼。”

    不卑不亢、权重而不倨傲,这是陈大金对秦忘的第一印象,很有几分好感。

    “秦将军哪里的话,犬子鲁莽,在下如此也是给秦将军赔罪。”陈大金豪爽地说道。

    “前辈严重了,年轻人瞎胡闹,还值得前辈如此?”秦忘汗颜道,“处墨,你也真是的,我们兄弟之间,何必劳烦长辈?”

    “属下汗颜。”陈处墨站了出来,满脸的羞愧,“属下不识好人心,将军救了我们全家性命属下还不知好歹,真是罪过。”

    “都过去了。”看见陈处墨旁边的陈处豪不断躲闪自己的目光,秦忘微微一笑,“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秦忘这话说完,陈大金对他的好感又上了一层,暗叹秦忘真会做人。不仅礼数周全,更是维护了陈家上上下下的颜面。

    “好,秦将军果然豪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厅里已经摆好了宴席,秦将军、于将军、谷将军快快请进。”陈大金也不是磨叽的人,秦忘说不提了,他也就省了让陈处豪跪下请罪的环节。

    “前辈请。”秦忘谦让道。

    “程将军先请。

    ”于震、谷智新两人也抱拳附和道。

    酒足饭饱,陈家兄弟很有眼色地拉于震和谷智新去后院校场比试功夫了,书房里只留下秦忘和陈大金。

    “多谢秦将军在人前给我陈家留下颜面。”吩咐丫鬟上好茶水,陈大金微微有点尴尬地说道。

    “程伯伯,你就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动手打了尊夫人,也是小侄的不对。伯母在哪?小侄亲自给她道歉。”秦忘也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你就别提那个泼妇了,早就被我赶回娘家了。”听到秦忘称呼自己为伯父,陈大金很是高兴。可是想想那个让自己头疼的泼妇,陈大金又重重叹口气。

    秦忘无语,人家的家事,他实在是不好插嘴。

    “算了,不管她了。秦将军,既然你称呼我为一声伯父,我就跟你说几句真心话。”陈大金凑近秦忘,“幽州于你绝对不是久留之地,能走赶紧走。”

    听陈大金这么说,秦忘眉头一扬,“伯父何出此言?”

    “贤侄最近做的事老夫也有耳闻,你往死里得罪了李家不是问题,单单一个李家还不能拿你怎么样,至少还有文家制约他。可是贤侄,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光有陛下给你当靠山,恐怕还不够。”

    秦忘没想到陈大金会说出这番话来,这样的话就是提点晚辈了,秦忘心里微微有点感动。他也意识到,陈大金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粗豪,心思细腻至极,是个人物。

    “我想不至于吧。”秦忘不赞同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文李两人了,自然会有不少中间势力向陛下靠拢,小侄想文李两家把持朝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贤侄,你想得太天真了。”陈大金摇摇头,“朝堂的中间势力是有,但是太弱小了。主要就是以于正为首的几个文官和以张老将军为首的几个武将,他们还不在高位,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而且贤侄好好想想,关键的时候这两股势力会站在贤侄这边吗?”

    这话让秦忘哑口无言,他跟于正和张业两人相处不多,但是也了解他们的秉性。于正此人与其说效忠朝廷,不如说效忠的是大燕的律法。律法之内,他什么都能忍受,不会考虑世家党争。律法之外,他不管什么人都敢拉下马,甚至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张业此人很高傲,身上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愚忠,为了效忠大燕朝廷,他会没有任何原则。这样的两个人,秦忘也觉得根本靠不住。

    可利用不可相交,这是秦忘对两人下的结论。

    “那不知道伯父何以教我?”有了这么个明白人,秦忘自然要讨教一番。

    “退一步海阔天空。”陈大金喝口茶,轻声说道。

    响鼓不用重锤,秦忘知道陈大金的意思。那是让他收敛锋芒,必要时更要与这些世家虚与委蛇。可是秦忘也有秦忘的难处,他到现在能在幽州顺风顺水,赤城也相安无事,完全是因为他完完全全站在曹子文那边。要是他也左右逢源,秦忘可以肯定,曹子文不会给他好眼色。

    看见秦忘沉默不语,陈

    大金好像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你也够不容易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些都是我的一点想法,到底怎么做你自己琢磨着办吧。但是我要提醒你,注意文满。”

    “文满?”仔细想想,来幽州这么长时间了,他对付的好像都是李成安,还没有跟文满正面交锋过,还真不知道文满会用什么态度对他。

    “这段时间你把李成安气得够呛,文满可就得意了,听说有事没事就刺挠他。老夫猜想,文满很有可能向你示好,怎么做,贤侄一定要想好。文满此人刚愎自用至极,如果你这次拒绝了他,那你们以后就是死敌了。”陈大金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希望秦忘不要那么锋芒毕露。

    “好,多谢伯父提点,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的。”秦忘点头答应下来,“对了,我看处砚大哥为人沉稳有度,现在在哪高就?”

    “哪里是高就啊,在我们这个坊当个武侯小头目。”陈大金苦笑道。

    “什么?处砚大哥如此高才居然当个武侯?”秦忘惊讶地叫道。

    “贤侄不知道,这幽州的官职就那么点,世家子弟又太多。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世家?也就是处墨心眼活泛,能跟那些大世家子弟混到一起,才能在镇北军中任职。老大就不行了,人太老实,又不懂得变通,只能当个武侯小头目。”陈大金解释道。

    “让处砚大哥来我一军中任职吧,我现在需要一个监军,正好适合他。”秦忘想了想,出言说道。

    “贤侄当真?”陈大金惊喜地叫道,监军督查军纪,官职不大,但是权利倒不小,很适合陈处砚那种不讲情面的性格,“如此就多谢贤侄了。”陈大金道谢道。

    “不必如此,我也是实在缺人帮我,处砚大哥是个人才,自然不愿放过。”秦忘知道,自此以后陈家就完全上了自己的战船,跟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哎,老大、老二是有了着落,只是这老三,被我惯坏了。”陈大金偷偷看了秦忘一眼,摇摇头自语道。

    秦忘心里暗笑,他哪能不明白陈大金的意思,这还真是个老狐狸。只是陈处豪他还真不好安排,不说两人之间的那点小矛盾,关键是秦忘实在看不上陈处豪,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屁本事没有,更是一点苦都不能吃。

    “这样吧,等处豪的伤养好了也来一军。但是只能从小兵干起来,他要是表现好,提升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在我一军里他不会受到任何优待,万事只能靠他自己,行就留下,不行就走人。”秦忘想了想,提议道。

    “你看看,你看看,又得麻烦贤侄了。”陈大金的老脸都笑成了花,“都依贤侄,都依贤侄。处豪这孩子确实也欠管教,以后就拜托贤侄了。”陈大金站起来,感激地给秦忘行了一礼。

    秦忘赶紧托起陈大金的胳膊,“伯父这么说就外道了,以我跟处墨的关系,这都是小事一桩。”

    “哈哈,好,还是处墨有眼光,交了贤侄这样的好朋友。”陈大金感慨地说道,“来人,快把三个少爷叫来,让他们谢谢秦将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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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所以不能轻易去死。 秦忘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哪知他活出了一片天下。逐鹿乱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逐鹿乱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逐鹿乱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