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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全文阅读

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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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种所谓的抗争,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者势力的操纵下,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作为阅文的作者,我希望的是网站越来越好,能让我们作者有更加安心的创作环境,创作出更好的作品以回报读者,也希望平台能经营有方,吸引来更多的读者,增加我们的收入,打开我们的各种周边市场,这是双赢,或者是皆大欢喜的事。

    以前合同中不合理的地方,需要改进的地方,应该通过正式的,合法的渠道,向网站方表达我们的诉求,比如明天的恳谈会就是很好的形式,与会的几位作者,都是我非常信任的业内大神,我也把我的一些要求向他们中的几位作了反映,我相信他们会跟网站有个很好的沟通。因为我相信,新团队上任是为了把阅文这个龙头网文品牌做好,而不是去毁掉他,而成功运营出庆余年这个优秀网文改编ip的程武,显然也是业内精英,有这个能力和经验。

    有人说我把希望寄托在所谓资本家的善上是天真,但我所寄托的不是善,而是理性,如果真的用合同中的不公平条款明显让大多数作者吃亏,人心离散,那早晚大家会用脚投票,.asxs.如果失去了最优质的作者资源,那也不可能长久,这利弊得失,作为聪明人不难计算。所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双方在博弈之后达成新的妥协,平衡,形成一份都能接受的合同。

    可是,有些人想的却不是这样,打着为作者争权益的旗号,却是绑架所有阅文的写手,要我们断更,要我们在这个恳谈前一天断更,甚至要我们离开阅文。在某个一向惟恐天下不乱的平台上,这种声音在这一两天成为了主流,从组队到今天正常更新的作品中去谩骂,恐吓作者,到威胁要举报作者的作品,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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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我也不怕撕破脸说句,所谓提出什么五五断更节的是何方神圣?你们是中国作协还是阅文编辑?还是明天要参加恳谈的大神,有什么资格要我断更?你想举报就举报,想撤订就撤订,我天道不怕损失几个这样的读者,道不同志不合也不可能读书产生共鸣,如果觉得订了我的书亏了,请加我书友群,出示截图,包括今天那几个为了在本章说里能骂我而打赏了我两块钱的,我会一毛不少地退你的这些钱。

    最后,跟我的书友们再次表示感谢,接下来的一段寄奴起兵是全书的高朝所在,也花了天道很多的心血和构思,希望不会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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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有些人想的却不是这样,打着为作者争权益的旗号,却是绑架所有阅文的写手,要我们断更,要我们在这个恳谈前一天断更,甚至要我们离开阅文。在某个一向惟恐天下不乱的平台上,这种声音在这一两天成为了主流,从组队到今天正常更新的作品中去谩骂,恐吓作者,到威胁要举报作者的作品,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要的不是交流,而是毁灭,不是阅文变得更好,而是要阅文倒闭,我们这些作者和读者,失去一个交流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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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七十一章 勿以母妻为顾念

    大门轰然而倒,烟尘漫天,飞矢如蝗,血肉横飞,王元德大吼一声:“荆州佬,拿命来!”便冲进血雾之中,消失不见。

    远处三百步外,一条窄巷之中,戴着斗笠,路人打扮的王仲德,痛哭无声,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下跪遥摆,然后一转身,就没入了巷陌之中,消失不见。

    晨曦照在刘家村,刘裕宅的大地,半掩着的柴房门缝里,闪过一丝光芒,刘裕和慕容兰依隈在一起,身上却是穿着全副的铠甲,慕容兰的螓首,依在刘裕的肩头之上,轻轻地呢喃道:“狼哥哥,这次,只这么一下下,你会不会怪我?”

    刘裕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战在即,不可分心,我也是控制不住,一次都多了点,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慕容兰叹了口气:“希望还能有以后,战前近女色,是大忌,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可是,可是我又忍不住。”

    刘裕转过头,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柔声道:“你肯在这个时候来帮我,比什么都让我高兴,爱亲,答应我,这次别走了,好吗?”

    慕容兰默然半晌,说道:“狼哥哥,你安心地去战斗吧,这次,我会守护娘和弟妹他们的,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刘裕的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家人,在这里和所有我的兄弟们的家人一样,不会独活,不会逃跑,更不需要保护。”

    慕容兰正色道:“狼哥哥,你的敌人,可不止面前的桓玄,阴影里,看不见的敌人仍然存在,你在前方血战,若是后方的家人被他们所绑,那只会乱了你的心,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帮你冲杀,你是战神,这回跟整个北府的兄弟们一起战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是你的家人,我的女儿,你的母亲,我会让他们得到保护的。”

    刘裕咬了咬牙:“原来你这次来,是为了这个目的。爱亲,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做到。”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想说,如果你败了,让我不要救你的家人,让兴弟,让兴弟一把火,还是全家一起上路,对吗?”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说道:“是的,我让全体兄弟们都赌上了家人的性命,又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家人独活?!爱亲,你的身上,还有大燕的责任,我不要求你这样,你可以…………”

    慕容兰惨然一笑:“狼哥哥,你若不在,我又岂会独活。放心,我会为你挡住所有想来染指娘,二弟和兴弟,还有弟妹母女的黑暗,如果你壮志未酬,我们全家一起来找你!”

    刘裕咬了咬牙,转身就大步向着门外走去,慕容兰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刘裕,记住你的话,总有一天,你要带着千军万马,在全天下人的眼前,给我一个最体面的迎接!”

    刘裕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等我回来!”

    京口城外,三里亭,一百余名各色打扮的人,都已经围在了一起,有人扮成渔夫,有人装成挑夫,有人摆着算命摊子,甚至连这里的凉亭前,早点铺子的老板和伙计们,也全都坐在地上,如果你仔细看看这些人,就会发现,所有人的外衣罩内,都套着精钢铠甲,而他们的人,则一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肌肉发达的壮汉子,何无忌一身绿色朝服,两眼通红,静静地坐在路边,一言不发。

    刘裕全副武装,倒提着斩龙大刀,一步步地从官道上走了过来,他的步子,沉稳而坚定,是最标准的军人行军步伐,所有人看到了刘裕,全都站了起来,看着刘裕的眼中,一个个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刘裕走到了何无忌的身前,看着缓缓站起,面无表情的何无忌,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了他右手捧着的一道黄色卷轴之上,说道:“檄文夜里写好了吗?”

    何无忌点了点头:“不辱使命,家母说,一定要让这道檄文,明天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刘裕哈哈一笑,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众人,连孟昶都是一身锁甲,拿着根长槊,站在人群之中,和孟龙符,孟怀玉等精悍的子侄站在一起,檀凭之一族,背着大弓,而魏咏之等人,则举着大戟,何无忌翻身上了马,刘裕上前执着马缰,大声道:“京八同志,我们进城!”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众人脸色一变,只听到有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远远地喊道:“寄奴哥,寄奴哥,且慢!”

    刘裕回头看去,笑道:“是安穆兄弟啊,怎么了,希乐那里是不是得手了?”

    周安穆浑身上下,早已经汗湿透,把他这一身缮丝衣服沾得紧紧贴在身上,他一把抓过孙处腰上挂着的个水囊,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了两口,然后喘着粗气,说道:“希乐哥,希乐哥他要我去建康城通知,通知迈哥。”

    刘裕的脸色大变,一边的孟昶猛地一跺脚:“他昏了头吗?这个时候还新联系人?就是怕他这个大哥胆小怕事坏了大事才没让入伙的,怎么希乐在这个时候会犯这错误…………”

    刘裕厉声道:“现在说这个没用了,刘迈他怎么说的,跟你们起事了吗?”

    周安穆咬了咬牙:“他说一时间难以召集人手,怕引起桓玄的注意,所以,所以要我稍后再来找他,我没跟他说城中我们的兄弟,但为了要他跟我们一起,把希乐哥和寄奴哥向他说了。”

    刘裕咬了咬牙:“他要起事,直接就会跟你起了,如果当时不动,后面也不会动,建康那路很危险了,我们这里也得加快。现在随我跑步,直接进城。”

    何无忌的脸色一变:“你是说,直接攻击城门?原来不是说守城门的这时候是朱超石,你可以说服他吗?”

    刘裕沉声道:“顾不得这么多了,就说你是京城来的紧急敕使,有圣谕下达,我等护送你入城,让桓修前来接旨,若是一切顺利,当面就砍了他,若是不顺利,就所有兄弟直扑刺史府,目标只有桓修一人,明白吗?!”

第二千零七十二章 诈称宣诏赚入城

    何无忌转头大声道:“所有人不要恋战,目标就一个,掩护寄奴去杀桓修,桓修一死,京口就是我们的,懂吗?”

    所有人都齐声道:“诺!”

    刘裕从马的武器勾上取下了何无忌的大戟,往周安穆那里一抛:“安穆,接着,我们现在需要每个人都可以战斗。无忌,你有家伙吗?”

    何无忌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铁鞭软索都在这里呢,打起来,夺戟!”

    刘裕点了点头,对着身后所有人沉声道:“听我号令,京八同志,出发!”

    何无忌策马而前,其他众人在后面紧紧相随,很快,就到了城门附近,已是卯时,城门仍然关闭着,没有打开,只是值守在城外的军士们已经开始搬开路障,为开城门作准备了,在城外根角那里,等着入城的贩夫,菜农们已经有数百人之多,都跟往常一样,蹲在各处,远远地看着官道之上奔来了一大堆人,全都站了起来。

    刘裕一直跑在何无忌的马边,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全都停下来。着甲者继续前进,其他人跟在后面不要太近!”

    三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们,迅速地变跑为走,而刘裕则拉着何无忌的马缰,在前徐行,何无忌低声道:“寄奴,这是何意?不是说强行入城吗?”

    刘裕说道:“这里有不少百姓,真打起来可能会造成混乱,本来我们是借着拥你上任的名义接近城门,然后我跟朱超石晓以大义,他若不从,就斩关入城的,但这样一来,城中就会有防范,也会伤及平民,非我所欲,你手上既然有檄文,我们干脆就诈称诏书,拥你入城中刺史府内宣诏,桓修出来接旨,就将之斩杀,然后夺城!”

    何无忌的眉头稍缓:“那要是他身边的亲卫反抗怎么办?”

    刘裕微微一笑:“对付区区几百刺史府的守军,总比对付全城的兵马要容易,只要混进城中,大事则定,无忌,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来,手捧诏书,拿出天子使者的气度来,这样我这里也好行事!”

    何无忌坐直了身子,一手执缰,一手捧着那檄文,神色坚毅,说道:“你动作快点,装凶很耗神的!”

    一行人就这样来天了城门前,朱超石带着十余个军士迎了上来,看到刘裕,笑道:“原来是师父啊,军务在身,无法行礼,敢问师父和何,何大哥这回前来,有何贵事?”

    刘裕正色道:“朱军副,请你看清楚了,你何大哥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员外郎了,有了官身,在你之上。”

    朱超石连忙行了个军礼:“卑职有眼无珠,请何员外恕罪。”

    何无忌冷冷地说道:“奉天子令,有紧急旨意下达,南徐州刺史兼兖州刺史,抚军将军桓修何在?”

    朱超石的目光看向了何无忌右手之上的檄文,讶道:“是圣旨吗?来人,速速通报桓刺史,请他马上…………”

    刘裕沉声道:“朱军副,你看我等一路急行而来,当知这首旨意,非常紧急,也不妨向你透露一二,陛下接到密报,有乱党图谋不轨,想要在京城附近发难,他本人就遇到了袭击,幸亏何员外和我当时在与他奏对,击毙了刺客,他这才让我们前来通知各处守宰加强守备,我们在这里传完旨之后,还要赶去广陵,然后再去彭城,寿春,历阳各处。半点也耽误不得。若是等桓抚军再起床,更衣,出迎,起码半个多时辰就过去了,误了捉拿和防备反贼的大事,你负担得起吗?”

    朱超石睁大了眼睛:“什么?有人敢行刺陛下?何人如此大胆!”

    何无忌厉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朱军副,刘内史说得清楚,军情如火,你现在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去传诏,误了大事,拿你是问!”

    朱超石一咬牙,转头就对着身后的军士们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开城门啊。”

    刘裕看了一眼在两边议论纷纷的众多京口百姓,对朱超石低声说道:“只怕乱党也在人群之中有不少,你开城之后,迅速地守卫于此,不要放人入城,必要的话,赶快通知你阿兄,让他带刺史府的军士出来支援,桓刺史那里有我们,不必担心。”

    朱超石连忙点头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全,就按您说的办。”他说完,就开始向着身边的几个军官,开始交代起各自的任务了。而城门则缓缓地打开,一个军官马上转身跑进了城内,朱超石转身道:“师父,何员外,你们可以…………”

    刘裕不等他说完,就大步而前,他持着斩龙刀在手,当先开路,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天子信使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避让,南徐州刺史,兖州刺史,抚军将军桓修接旨!”

    身后的檀凭之变戏法似地摸出了一面铜锣,刘裕在前面每吆喝一句,他就在后面敲一通锣,三十余名军士跟在他后面,如同整队的仪仗一样,井然有序,显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朱超石则开始忙活起来,把城门外的贩夫,走卒们驱散到离城门外百步左右的地方,不少军士已经跟一些小贩们开始了口角的争执,在一片“误了我今天的生意你赔吗?”“少废话,这是上峰的军令,再不离开就要拿下!”之类的吵架声中,刘道规带着身后的百余名伪装成各色人等的军士们,分散开来,混进了城门外的人群之中。

    当刘裕牵着何无忌的马,一路走到刺史府时,刚刚穿好官袍,还被朱龄石在后面整顿着官帽的桓修,在十余个僚属的相随下,快步走出刺史府,他看到刘裕,勾了勾嘴角:“出什么事了,哪来的乱党?”

    可是何无忌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冷冷地响起:“天子有诏,桓修接旨!”

    桓修连忙跪了下来,也顾不得再去整顿官帽的带子了,朱龄石等人和所有还在奔跑的文武军吏们全都跪下。而刘裕一挥手,身后的军士们全都奔到了众人两侧和身后,不经意间,就这样控制了全场。刘裕本人,则站到了朱龄石和桓修的身边,转身对着何无忌点了点头:“无忌,宣诏吧。”

第二千零七十三章 刀斩桓修释龄石

    何无忌跳下马,一展檄文,朗声道:“夫治乱相因,理不常泰,狡焉肆虐,或值圣明。自我大晋,阳九屡构,隆安以来,难结皇室,忠臣碎于虎口,贞良弊于豺狼。逆臣桓玄,陵虐人鬼,阻兵荆郢,肆暴都邑。天未亡难,凶力繁兴,逾年之间,遂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沉沦,七庙毁坠。”

    桓修一开始还听得如云里雾里,听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何无忌大骂道:“反贼,你敢…………”

    刀光一闪,来自刘裕手中的斩龙刀,桓修的脑袋跟西瓜一样,从脖子上搬了家,滚到了地上,而刘裕则大声道:“同力协规,所在蜂起,即日斩伪徐州刺史安城王修、青州刺史弘首。义众既集,文武争先,咸谓不有一统,则事无以辑。裕辞不获已,遂总军要。庶上凭祖宗之灵,下罄义夫之力,剪馘逋逆,荡清京辇!”

    朱龄石还直愣愣地跪在原地,桓修的脑袋,就这样在他的面前停止了滚动,倒在地上的身子,脖颈处的血仍然在直冒,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那是刘裕的斩龙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血槽处还尽是桓修的血,耳边传来刘裕冷冷的声音:“徒弟,不要乱来,师父不想伤害你。现在,下令所有刺史府的兵将放仗,我只杀桓修一人,余者只要不反抗,皆不问!”

    朱龄石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咬着牙,沉声道:“师父,为什么,为什么要谋反,你这是…………”

    刘裕大声道:“没听到檄文里说的吗?谋反的是那个篡位的乱臣贼子,我们才是大晋的忠臣,冒着杀头夷族的风险起兵,难道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朱龄石,你父祖皆是大晋的将士,忠于国家而死,我自幼教你要忠君报国,难道这就是你对我们的回答吗?”

    朱龄石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站起身,把自己腰间的佩剑直接扔到了地下,大声道:“所有军士听好了,放下武器,不要抵抗,桓抚军死了,我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所有责任,由我一已承担。”

    本来还有几个军士想要抽出刀剑,准备反抗,但看到刘裕和周围的那些北府军将们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就软了一大半,这回听到朱龄石的命令,更是如逢大赦,纷纷抛下了手中的刀剑,整个刺史府内外,两百多名军士,就这样全部解除了武装,跪倒在地。

    京口城中,目睹了这一切的不少百姓,也全都开始明白了过来,不少人奔走而呼:“刘寄奴杀了桓抚军,刘寄奴杀了桓抚军!”

    刘裕的眉头一皱,沉声道:“无忌,你带弟兄们迅速控制刺史府,安定人心,龄石,你跟师父去一趟城门那里。见你的弟弟。”

    朱龄石咬了咬牙:“师父,你敢一个人去城门那里吗?那里的将士,都是我们从荆州一手带来的桓家旧部,只怕不会对你留情,即使是超石,也无法弹压他们。你最好把我们全绑了,然后赶快逃走吧,这是徒儿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刘裕微微一笑:“你道我等起兵建义,只是为了杀一个桓修是吗?杀了人再逃亡,躲在草泽之中的鼠辈?来,龄石,这诏书你没听完,一会儿,我会让你们每个人再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你们再决定怎么做。”

    他说着,从何无忌手上拿过了诏书,转身拉着朱龄石的手,就在街上大步而走,斩龙刀插在了他的背上,而他的左首,则提着桓修血淋淋的首级,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京口父老请看,刘裕率众义士建义反桓,已斩伪官桓修,现刘裕在此,若有想斩裕首献功之人,尽管过来!”

    他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提着桓修首级,拉着朱龄石,走过了京口的大道,直到来时的城门那里。

    城门之处,早已经剑拔弩张,大门紧闭,朱超石就站在城头,指挥着两百余名部下,匆匆地来回布阵,而城外的百余名义士,已经脱去了身上的伪装,亮出精良的铠甲,或引弓,或持槊,摆开了攻击的架式。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刘裕的出现,引发了一阵惊呼和骚动,城门附近所有的民居,全都门窗紧闭,但无数双眼睛,都从窗缝门缝之中,不安地打量着这外面的世界,连空气,都几乎要凝固了。

    朱超石双眼圆睁,抄过一把大弓,搭箭上弦,指向了刘裕,大声道:“刘裕,不要再往前走了,你骗我骗得好惨,咱们的师徒之情,没法再继续了!”

    他的目光转向了刘裕一手扣住的朱龄石,脸色一变:“放了我兄长,不然,一切都没法挽回了!”

    刘裕微微一笑,一松手,朱龄石手上那铁箍一样的感觉,顿时就消散,他睁大了眼睛,一边揉着酸软的手腕,一边讶道:“师父,你,你这是做什么?”

    刘裕笑道:“过去跟你兄弟一起吧,你们可以不认我这个师父,我可不能不要你们这两个好徒弟,我们立场不同,你们的家眷在建康城中,作为军人,尽忠职守是应该的,即使你们一会儿跟我打起来,杀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朱龄石咬了咬牙,说道:“师父,你也受了陛下的官职,如果你说要起兵,应该在他登基前就起事,而不是现在,接受着他的官职,利用我们对你的尊敬和信任,骗我们。”

    刘裕正色道:“这是非曲直,你们可以听完了再决定是跟我为敌还是加入我,我不用强力来逼你们屈服,只讲这忠义之理。”

    朱龄石点了点头:“那我们兄弟一定洗耳恭听,在你说完前,我用性命保证,决不会有人向你出手!”

    他说着,对刘裕行了个军礼,转身就走向了城门那里,一边走,一边高举双手,不停地挥着,大声道:“所有人放下弓箭,是战是和,听刘裕说完再定!”

第二千零七十四章 师徒持兵论忠义

    朱超石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大声道:“所有人放下武器,有敢放箭者,斩!”

    一个小校低声在朱超石的耳边说道:“头儿,刘裕可是谋反啊,要是以后陛下知道了我们对他都不放箭,只怕很难交代!”

    朱超石咬了咬牙:“先等他说了什么,再说了,你以为现在城中这副局势,你就算射杀了他,自己能出得去吗?我师父用兵如神,多少次看似凶险但早有准备,要是连你都能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是威震天下的战神刘寄奴了。”

    说话间,朱龄石也登上了城头,朱超石迎了上去,兄弟两人的手,紧紧地把到了一起,朱超石激动地说道:“大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就怕…………”

    朱龄石叹道:“师父对我还是手下留情,其实对你也是,他的本事你我知道,敢这样杀桓抚军,拿下个京口城,又岂会成问题?别看他现在一个人出来,我敢肯定,包围我们的肯定早就是千军万马了,现在是给我们一个投降的机会,不想增加死伤而已,别说城内,就算城外…………”

    说到这里,他一指城外那百余人马,低声道:“让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些人而已,刘道规,向靖,孟龙符这些人都在,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就这些人,灭了我们都是足足有余了。”

    朱超石咬了咬牙:“那我们怎么办,跟着他起兵造反吗?我们朱家历代受桓氏大恩,可不能…………”

    朱龄石正色道:“先听他怎么说吧。”说到这里,他转头对着城下的刘裕大声道:“刘裕,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刘裕微微一笑,大声道:“这檄文,是何无忌昨夜所作,讨伐桓玄的檄文,现在,我当着城上将士,城中百姓的面,把这檄文朗读一遍,是非曲直,尽在其中!”

    他说着,一展檄文,大声读出,何无忌心中的悲愤,北府将士心中的委屈,大晋百姓心中的怨愤,都随着他那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语调,展现了开来,就连城头的这些军士们的脸上,也都渐渐地变得义愤难平,毕竟,哪怕是荆州军士们,也在这场内战中吃尽了苦头,即使是现在,也是不得与家人团聚,又是为了谁呢?

    刘裕读完檄文,抬起头,大声道:“城头诸军,你们都是荆州将士,家人妻女都不在此,你们本应做一个快乐的农夫,商贾,在大晋安享太平,但就是因为桓玄一个人的野心,起兵篡位,经年以来,你们背井离乡,出生入死,最后却换来了在这里妻离子散,独守孤城,甚至连性命也难以保全的地步。桓玄他当了皇帝,作威作福,你们三年前跟他起兵之时,他是什么模样,现在他成了个连走路都难的巨胖,就是喝你们的血汗,吃你们的膏腴变成的,这样的逆贼,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不少军士们开始叫好,仍然有一两个不服气的在大叫:“你刘裕不也一样吗?你起兵谋反,不也是反抗自己的君王吗?是桓公,是陛下给了你荣华富贵!跟我们装什么忠义啊!”

    刘裕哈哈一笑:“我刘裕弱冠从军,二十多年来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战君川,破洛涧,斗淝水,守洛阳,除黑手,平妖贼!血战无数,威震天下!哪一战哪一功是他桓玄的功劳?我为之而战,而奋斗的,是生我养我父祖的大晋,不是桓玄!反倒是桓玄,世受国恩,却是不图报国,反行篡逆之举,他甚至连自己的祖先都看不起,宗庙只及于他的父亲桓温,不要说七代祖先,就连他的爷爷,都不祭拜,如此无祖无君之人,你指望会对你们这些将士有什么善待吗?”

    城头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很多人握着兵器的手已经在渐渐地发抖了,朱龄石咬了咬牙,高声道:“刘裕,你说的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你自己不也是接受了大楚的官职吗?陛下消灭奸党,百废待兴,虽有小过,但不是没有奋发图强的机会,你一心想要北伐,而他在当大晋丞相的时候也上表请求北伐过,是司马德宗下诏废止,你说的这些事,更多应该是司马氏皇帝负责才对。他们既然无道,那找个有德有能者代之,有何不可?”

    刘裕沉声道:“有德者代替无道昏君,是世人之福,可是大晋皇帝陛下多年来都无执政之力,大家都知道他卧床不起,朝政皆出自司马元显之手,虽然司马元显父子倒行逆施,该死一万次,但桓玄比起他,又好到哪里去了?他入京已一年有余,却做了些什么?还不如司马元显呢。至于你说的上表北伐,那就是个自编自演的丑剧罢了,任谁都知道陛下连说话都不会,又哪来阻止他的本事?以前陛下下过阻止他起兵内战的诏书,下过让他和殷仲堪,杨佺期讲和停战的诏书,他哪次遵守了?诸位都不是三岁小孩,桓玄的这些把戏,还没看够吗?”

    朱超石叹了口气:“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大楚有雄兵百万,四海归心,你谋逆作乱,虽然可以侥幸骗取我们兄弟的信任,击杀桓刺史,但又怎么可能杀得了陛下呢?师父,力量悬殊太大了,不是几句口舌之快就能扭转的,你若真的顾念百姓,就不要再一意孤行了,早点离开吧。”

    刘裕哈哈一笑:“超石,师父以前怎么教导你的?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当顶天立地,忠孝为本,如果失了这个本份,和行尸走肉何异?这里是京口,家家户户都有忠良为国捐躯,京口人的脑子里,就没有怕死二字。你们说,你们怕死吗?”

    几乎一瞬间,周围的街巷,所有的门窗全都打开了,无数人探出头来,大声道:“我们京口人,不怕死!”

    刘裕沉声道:“生你们养你们,给了我们安居之地,给了我们饭吃的,是大晋,还是桓楚?!”

    所有人齐声吼道:“大晋,大晋,大晋!”

第二千零七十五章 无血倒戈尽欢颜

    刘裕哈哈一笑,高举右臂:“有没有人,愿意从我建义,讨贼?”

    成百上千的壮汉子从各个角落涌上了街头,在刘裕的身后挥舞着拳头,大吼道:“讨贼,建义!”

    刘裕神目如电,直视城楼上的朱氏兄弟:“看到了吗,这就是民心,这就是京口人,天下人的呼声,桓玄就算有再多的军队,敌得过全天下人心吗?你们都是有头脑,会思考的人,是站在百姓的一边,做个忠义之人,还是站在国贼一边,助纣为虐…………”说到这里,刘裕一把抽出了背上的大刀,横刀于身前,舌绽春雷般地大喝道:“任君自选!”

    朱龄石和朱超石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双双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说道:“师父,我等愿降。”

    随着他们放下了武器,所有城上的守军全都跟着他们一起,放下武器,城下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刘裕身后的很多京口汉子全都冲上前去,搬开路障,打开城门,城外的众军,也都涌入城中,这些北府军士,跟值守在城墙上下的那些放仗军士们一起,或是把臂相庆,或是相拥欢呼,毕竟,在这些荆州军士们驻防京口的这一年多,和京口本地人相处还算不错,多数人也在这里沾了点亲友缘,能就这样握手言和,不动刀兵,是件皆大欢喜的事。而且,刘裕在战前也特地交代过,愿意倒戈反桓,加入起义的军士,皆要以兄弟视之,不可打骂虐待。

    刘裕自己快步走上了城头,朱氏兄弟上前对着他跪倒在地,低声道:“我等逆徒,不明师父高义,还聚众对抗,死罪!”

    刘裕哈哈一笑:“各为其主,何罪之有?桓玄对你们毕竟有旧恩,一时难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你们真的是见风使舵,主动归降不作抵抗,我反而看不上你们,因为今天可以降我,明天也可以叛我,这种徒弟,不是我教出来的!”

    朱超石面有惭色:“师父,其实,其实我是气你骗我的事,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才会…………”

    刘裕摆了摆手:“这是师父的不是,向你赔礼了,不过师父我扬旗建义,是关系千百人身家性命的事,马虎不得,师父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这次就向你赔个罪,如果建义成功,师父会当面接受你的责罚!”

    朱超石连忙摆手道:“这哪敢啊。现在我们也加入义军了,不过,师父,刚才我和我哥合计过,我们…………,嗨,大哥,还是你说吧。”

    朱龄石点了点头:“师父,按理说,我等现在卷甲倒戈,应该在您的军前效力,甚至主动请为先锋,以明心迹,但是桓氏于我朱家一门确有大恩,还有就是桓抚,桓修,他虽然是桓氏一族,你杀他无可厚非,但他是个好人,对我们兄弟,一向多有关照,我兄弟二人想要为他收尸,入敛,以尽下属之义。等我们处理完之后,一定为您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刘裕哈哈一笑,拍了拍朱龄石的肩膀:“我当然知道桓修是个好人,但他是桓氏的宗室亲王,各为其主,我建义京口,必须要杀他,但作为一个军人,我也很尊敬他,现在义旗初举,我分不出更多人手,就由你兄弟二人,率五十名军士将其厚葬于京口城郊,等我们平定桓玄,再由你们扶他的灵柩,回荆州安葬吧。桓氏一党,本是不赦之罪,但我也知桓氏在京口开枝散叶,势力庞大,以后只要肯站出来反桓玄,我会奏请朝廷,赦免一些未附逆的桓氏宗族,安排桓修这些人的葬礼。”

    朱氏兄弟的眼中热泪盈眶,齐声道:“多谢师父高义!”

    刘裕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跟随我起事,桓玄那边,你们已经是附逆的灭族之罪了,我并不怀疑你们,只能说把你们的家人牵扯进灾祸之中,非常抱歉,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我们所有义士,都是押上了全族人的性命,这次战斗,你们就在后军吧,不要先到前面去,让桓玄看到你们,先对你们家人下毒手,对外,我也会散布消息,说你们已经被我所杀,希望这样对保护你们家人,起码,能保护到我攻下建康!”

    朱氏兄弟的脸上,已经是泪水成行,朱龄石哽咽着说道:“想不到师父到这时候,还这样,这样为徒儿着想,我朱氏兄弟就算是万死,也难报师父恩情之万一,这辈子,我们不认皇帝,不认桓氏,只认师父,愿为您被坚执锐,刀山火海。”

    说到这里,朱超石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糟糕,刚才我刚接到师父斩杀桓修的消息时,派了快马突城去,到江乘那里通知司马刁弘带兵来救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裕的身后,魏咏之的声音响起:“寄奴,当时城中混乱,奔出了五骑,我们拦下三个,射死一个,还有一个跑了,算算时辰,只怕再过半个时辰,江乘大营的驻军就要来这里了。”

    朱龄石咬了咬牙,捡起了地上的兵器,说道:“祸是我们兄弟惹的,请师父让我等为前锋,当先击刁弘!”

    刘裕微微一笑:“这些早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江乘大营是北府军的江南主营,经营多年,易守难攻,如果他们主动来这里,正好是我所希望的,免得把宝贵的力量用于攻敌大营上。龄石,超石,你们按我刚才所布置的,去找口上好棺材,把桓修入敛,等我打完这仗,就去城外安葬了他。别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朱超石急道:“可是师父,我们想要…………”

    刘裕摆了摆手:“你们的任务现在就安抚城内,别的事情,师父自有布置,去吧,这是军令。”

    朱氏兄弟对视一眼,行礼转身,刘裕突然说道:“稍等。”

    二个站在了原地,刘裕上前,掏出两根绛色的布带,递给了他们,顺手一指自己左臂之上缠着的绛带,说道:“时间仓促,义士们没有新的军服,只有用这一条绛带,表明身份,你们先系上,部下的,去统一找孟长史要。”

    刘穆之的声音在刘裕身后响起:“寄奴,这等大事,却扔下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第二千零七十六章 穆之投之刁弘袭

    刘裕转过了身,笑眯眯地看着刘穆之,只见他跟平时那种长衫宽袍相比,今天的他,却是一身短打扮,长袍的下摆,给他卷到了腰间,系了个绳结在后,而宽宽的袍袖,也是给直接褪到了肩部以上,露出了两只肥嘟嘟的膀子,甚至连裤子,也提到了膝盖以上,显然,这是本来穿的那种儒生打扮,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地作了下应急处理就来投军了,甚至在军中时,他也从没有这样过。

    刘裕满意地点着头:“胖子,你怎么来了?本来这次我们只有军人参与,没有去找文士,你现在回家,还来得及。”

    刘穆之咬了咬牙,转头一指城下,正带着妻子和小姨子,领着数十名部曲,向排着队的军士们发放着绛色布条的孟昶,说道:“他也是军人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孟昶也是能文能武的,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打算要上阵砍了吗?这一次只有血战连连,要么成功,要么成鬼,你真的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吗?”

    刘穆之哈哈一笑:“寄奴,我知道你是什么原因一开始没叫上我的,不过现在义旗已举,以我跟你以往的关系,是逃不了关系的,我能对你,对义军有用,不要扔下我。”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直视着刘穆之:“那刘先生这回,想要担任哪方面的职务呢?”

    刘穆之正色道:“义旗初建,需要有真才实学的人负责运筹帷幄,现在事情紧急,只怕一时也难以招募到天下贤才,穆之不才,愿意总摄政务,后勤与文书之事,就交给我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裕大声道:“好,有先生相助,大事何谓不成?!刘穆之,现在你就是京口义军的中兵主簿,一应军务文书,粮草军械,由你统一安排。”

    刘穆之以手按胸,行了个北府军礼:“诺!”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而大队士兵们急速奔行时,军靴顿地时的震动,让城楼之上的屋檐上,灰尘都微微而下,城头的军士们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开始拿起刀枪,准备作战斗的准备了,只是除了刘裕所带的近二百人外,城头原来的二三百名守军,以及城中赶来参加义军的百姓们,一时杂在一起,有点小小的混乱,军纪也无从谈起。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说道:“寄奴,现在敌军大举来犯,我军没有整编,无法迎战,还请你下令,关闭城门,由初期入城的义士上城抵御,余众在城下紧急整编,发放军械,分批增援城头。”

    还没有离开的朱龄石跟着说道:“师父,我等愿率所部兵马出城迎击敌军,以挫其锋,也为大军的集结,整编争取时间。”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区区数千兵马,何需劳动大众,龄石,你现在去操办桓修的葬礼,超石,你带三十名军士,护送刘主簿马上去城中武库,发放军械盔甲给整编入军的义士,以曾经在北府军中的编制成军,军官由军中老兵才能出众者担任,等我破贼之后,我需要一支可以出动的军队,胖子,做得到吗?”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若是这样说,想必早有把握了,城中之心,放心吧。”

    朱龄石正要去拿刘裕放在城垛之上,那颗血淋淋的桓修首级,刘裕突然说道:“龄石,这颗首级,我还有用,你先把桓修尸身入敛,等破贼之后,再让他全尸下葬。”

    朱龄石马上反应了过来,行礼而退,刘裕转过头,看着城下已经整好队列的何无忌,檀凭之等人,大声道:“京八同志,全部上城,准备列阵迎敌!”

    一刻钟之后,京口城门大开,城头旌旗密布,强悍的北府军士们,精甲曜日,气焰嚣张,在城头守御位置,不动如山,透过城门,可以看到城中的巷道之上,一片热闹,家家户户门户大开,不少身强力壮的男子,正列着队,在一些军士的带领下,匆匆在城中急行,行军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却是没有人往城外看上一眼,仿佛这列阵的三千兵马,如同无物。

    刁弘的脸上一片惨白,这回不是因为白粉,而是因为,他分明地看到了城头挂着的桓修首级,还有那持刀而立,刀锋之上,血仍未冷,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一般的刘裕。

    刘裕看着刁弘,沉声道:“刁司马,带着军队,来我京口有何指教?”

    刁弘鼓足了勇气,指着城头的刘裕,大声道:“刘裕,你忘恩负义,谋逆作乱,你已经被包围了,朝廷大军来此,还不快快下城受缚,或可保全你家人一条性命!”

    刘裕哈哈一笑,看着刁弘,一指挂在一边何无忌所持大戟之上的桓修首级,说道:“城下众军,可识得此人不?”

    城下的众多军士,全都为之色变,他们本就并非荆州的一**兵,只是二线守卫部队,被刁弘从军营中带出时,还以为这是场可以轻松平定的小叛乱,因为据那信使的说法,不过几十名乱党而已,可看到这架式,连刺史大人的脑袋都已经在了城头,而城中甚至城门大开,显然,刘裕已经彻底地控制了京口城,这让众军人人心慌,开始回头看起退路来。。

    何无忌厉声道:“伪楚安阳王,南徐州,兖州刺史,抚军将军桓修以下,刺史府司马朱龄石,军副朱超石,徐州别驾朱清等,皆以伏法授首,京口已在义军掌握之中。四方义士,正向此云集,刁弘,被包围的不是我们义军,而是尔等!”

    刁弘的额头冷汗直冒,强作镇定地沉声道:“就算,就算你们一时侥幸,可是陛下的大军,就在来的路上,你们还能对抗大楚的千军万马不成?城中众人,不要被刘裕的三言两语所骗,自取灭亡啊。”

    刘裕哈哈一笑:“刁司马,你怕是没搞清楚形势吧,这次是大晋的忠臣,四面八方,同时举义,要的就是推翻篡位逆贼桓玄。城下众军,请静听我言!”

第二千零七十七章 空城退敌无忌忧

    刘裕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城下回荡着:“益州毛刺史,起兵顺江东下,已破白帝,兵进江陵。襄阳庾仄,率义军七千,击破伪南阳太守冯该,占据雍州。江州刺史郭昶之,迎奉陛下归位,已起兵直向建康,而建康一带,也是义军四起,镇军参军王元德,王仲德兄弟,率部曲攻克石头城要塞,威胁京城,历阳的豫州刺史府参军诸葛长民,广陵的江北大营参军刘毅,还有我等,同时建义,已占三郡,正是要会合四方大军,共击逆贼桓玄。他不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去灭他呢,城下众军,你们自己想想,是忠于大晋,还是要跟着桓玄灭亡!”

    他说着,一把摘下一边的何无忌大戟之上,插着的桓修首级,用力一掷,就扔下了城下,顺手抄起大弓,一箭射出,飞过足足两百多步,就落在刁弘马前,不到十步的地方,箭羽犹自晃动不已。

    刁弘吓得哪还敢再说什么,一勒马缰,伏在马背上,转身就逃,身后的军士们一下子群龙无首,顿时就陷入了混乱,几百人解甲弃兵,跪地请降,更多的人则是转身跟在刁弘的后面,落荒而逃,三千大军,只是片刻之间,就这样作鸟兽散了。

    城头的军士们,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何无忌也长出一口气,转身回走,刘裕的眉头微皱,在一片喜庆之中,他却是发现,何无忌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笑容,而那朗读檄文时,更是有一阵难以言明,无法抑制的悲痛之色。似是有一股巨大的伤感,又不能表达,刘裕转头对着檀凭之说道:“瓶子,这里你安排一下,我去看看无忌。”

    檀凭之点了点头:“他今天怪怪的,感觉魂好像都不在身上。你最好问清楚,大战在即,我们每个人都不能掉链子!”

    刘裕追下了城楼,只见何无忌走向了一边墙根处,一棵大树,无力地倚在树上,一动不动,刘裕的神色一变,因为他突然发现,何无忌的朝服已经在这一路之上解下,露出了里面系在腰上的一根麻布绳,铠甲在身,却是孝带缠腰,显然,有极重要的亲人故去了。

    何无忌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却无法掩饰内心的忧伤:“寄奴,就在昨天夜里,我娘她,她自尽了。就是,就是因为,因为不想我挂念着她,分心,所以,所以她才…………”

    说到这里,何无忌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悲痛了,直接回头扑进了刘裕的怀里,放声大哭,刘裕的眼泪也马上流了下来,泪眼模糊之中,他似乎也看到了慕容兰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一家人,何无忌一向是京口出了名的大孝子,甚至因为要侍奉母亲,到现在都没有儿子,这老母过世,对他的打击,可谓是晴天霹雳,能挺到现在没崩溃,已经奇迹了。

    刘裕轻轻地拍着何无忌的后背:“无忌,你先平静一下,手头的事情不要担心,我找其他人处理,你和孟昶留在城中,总领后方,打仗的事,暂时不要管了。有我们呢。”

    何无忌抬起了头,抹干了眼中的泪水,神色变得坚毅:“不,我娘之所以主动离世,就是因为不想拖累我,不想我在战阵对敌的时候,有所分心,你这样做,等于让我娘白死了。现在我所有的悲痛,都会指向桓玄,是他,就是他让我家遭遇这样的大难,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报仇!”

    刘裕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好,但是无忌,你也知道,现在我们不仅需要化悲痛为力量,更需要冷静。你今天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得非常克制,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但在战场之上,冲锋陷阵,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我不把你安排在后军,而是放在中军,跟我对调一下,请你理解。”

    何无忌咬了咬牙:“我不会误事的,让我当前锋,我一定会听你的号令。”

    刘裕正色道:“无忌,现在你我的身上,寄托了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不仅是我们这些义士,更是我们的家人,现在生死都系于我们一身,你还有妻儿,还有家,还有阿寿他们这些亲人,我们必须要为了他们而战,京口起事已经成功,刁弘也退走了,但是我想建康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只怕元德,扈兴他们凶多吉少,我们现在不能指望建康和历阳,需要马上整编队伍,打听广陵那里的消息,如果希乐他们得手,就让他们马上过来,我们合兵一处,直接攻击建康!”

    何无忌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建康刺杀,我本来就并不看好,但王家兄弟坚持,也只能让他们试一试,现在建康那里多半失败,历阳隔在江西岸,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长民得手,隔江相对。桓玄手中兵多将广,刁弘和京口的守军只是其先头部队而已,光是建康城一带,就有八万以上的大军可以出动,三天之内,就可以整军扑向我们这里,我们现在没有内应,无法主动攻击建康,我意,还是赶快转移义士的家属到广陵,然后隔江相对,北边夺取江北六郡,必要的时候,取得南燕的支持,虽然我们一向与胡人作战,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你应该去联系阿兰。”

    刘裕摇了摇头:“无忌,我们要是现在这样一软,一退,那就是前功尽弃,我们起兵建义,本就是利用北府军士们心中的屈辱和愤怒,这才能一呼百应,京口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父祖之辈就扎根的地方,他们的坟墓都在这里,难道我们离开京口,看着桓玄把我们的祖先们开棺剖尸,让他们的灵魂也不得安宁吗?那就是彻底断了我们北府军的根啦!”

    何无忌咬了咬牙:“那难道你就想靠这点人马,不到三千的兵力,去对抗桓玄的八万大军吗?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桓玄手下也有不少良将,下次我们的对手,远不是刁弘可比!”

第二千零七十八章 桓玄并无十万兵

    刘裕微微一笑:“无忌,你说说,建康城周围的桓玄现在手中八万大军,组成是什么呢?”

    何无忌愣在了原地,突然,他双眼一亮:“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八万人里,起码有三万,是咱们北府军的旧部啊。”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桓玄上次来建康,拥兵十余万,但前一阵荆州不稳,他的兄长桓伟病死,新任刺史,他的堂兄桓石康一时没有到任,所以有南阳那里的殷仲堪旧部庚仄起兵,加上益州的毛璩,也一直反对桓玄,等他篡位的消息传过去,毛璩必会起兵攻击。所以,上次桓玄让桓振率三万人马击败孙恩之后,也带着这支军队回师了,加上称帝前为了稳住各地,也派了一两万兵马分散各方,现在建康城这里,桓玄从荆州带回的人马不到四万,其他的,则是北府军旧部,原京城的宿卫军,豫州的西府降军等。”

    何无忌笑了起来:“也就是说,桓玄真正可用的,可以来战的,只有这三万左右的荆州兵马,是值得信任,也是有战斗力的了?”

    刘裕正色道:“不错,如果是让我们对上北府军的旧日兄弟,我有把握让他们阵前倒戈,桓玄也肯定知道这点,我们这回起事,京口马上全部响应,我刚才之所以不去设伏或者是追杀刁弘,就是要刁弘和他的手下告诉桓玄,京口现在这里,已经全在我的掌握之下,他手中的北府军,家人产业都是在我手中,真要对阵,那就会成为我的人。这样一来,桓玄不仅不敢动用这三万多北府军旧部,更是要分出起码一万兵马去监视他们。他自己也不会少于五千人保护,控制京城四处,所以,他真正能派出来的,不过一万多精锐,很可能,就是吴甫之和皇甫敷两部了。”

    何无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这两部人马,都是百战精兵啊,且不说吴甫之和皇甫敷二将,是跟着桓冲南征北战的宿将,他们手下的,也是荆州最精锐的勇士,有最好的装备,战斗力并不在我北府军之下,多年以来,他们也一直以北府军为假想敌训练,上次在戏马台格斗场,我们双方大战,如果不考虑到阿寿吃药的这一层,我们是胜负难料的。现在京口这里虽然归我们所控制,但要成军,还需要时间,因为虽然这里有不下两千名退伍老兵,但是整编,装备都需要时间,既然桓玄手下的兵马没有想象中的多,那我们可以以京口为基地,稳扎稳打,等希乐他们得手,再招兵买马,打持久战。”

    刘裕叹了口气:“无忌啊,我们现在拖不得。这桓玄兵力的分析,只有我们这些高层军将知道,底下的义士们,是不知道的,他们现在是激于一时义愤,或者是听了我檄文所说,以为真的是桓玄四面受敌,我们只需要加把劲就能成功,一旦知道我们只是一路孤军的话,只怕很多人会动摇。义旗初建,要的就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我们这里就算打持久战,也最多动员一万人马,桓玄从四周调兵的速度要远远快过我们,若是他正面与我们相持,扼守江乘,罗落桥一线,则我军失去战机,再难对建康形成威胁,此时他分兵绕道历阳北上,攻取广陵,断我北归之路,那我们就真的是陷入死地啦。”

    何无忌咬了咬牙:“那怎么办,难道真的靠这一两千人,就要去攻击建康吗?太疯狂了!就算桓玄只怕吴甫之和皇甫敷,甚至只派他们一人前来,我们都没有优势,一旦战败,那就输掉所有,甚至连逃往江北,都没有机会了。”

    刘裕哈哈一笑:“我们起兵建义,早就是置生死于度外,打的就是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再强的战士,也会给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桓玄如果主动收缩防线,稳住建康外围,隔着九乡河和江乘,丹阳一带与我相持,那我们就没有机会了,但是他们以为我们刚刚建义,兵少,手下众将一定会主动请战,桓玄如果不能禁止,那诸将争相前来,一定会给我们抓住战机。一旦让我们打掉他最精锐的这两部人马,那桓玄一定会因为恐惧而被迫出动剩下的军队,甚至让北府军打先锋来对付我们,到了那时,大事定矣!”

    他说着,猛地一拳击出,打得大树的树干,陷进去一个足有两寸的拳洞,整个大树,一阵剧烈地摇晃,树叶纷纷落下,洒得刘裕和何无忌满身都是。

    何无忌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刚才所说,深合兵法,兵法上也确实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寄奴,这回我听你的。”

    刘裕看着何无忌,伸出了手掌:“京八起事,你我是三巨头之二,只有我们意见一致,才能让大家都安心,无忌,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支持。”

    何无忌哈哈一笑,一掌击出,与刘裕的手来了个干脆的接触:“那就等着希乐的好消息吧,广陵城如果拿下,我们起码能多出八百战士!”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都说三千越甲可吞吴,今天,我们要三千京八灭桓楚,这一切,由我们亲自书写!”

    广陵,卯时,二刻。

    西城门外,一千多全副武装的甲士,人人背着弓箭,列在城门外的两侧,十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文武官员,则焦急地在向着城门内张望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刘毅带着五十多名身手矫健,猎户打扮的汉子,匆匆而来,他本人也围着一件虎皮护腰,显得格外地威风,刘道规与他并肩而行,赵毅,刘藩,刘粹等亲信勇士紧随其后,远远地,他就对着城外骑着大马的桓弘亲卫队长,羊彪之说道:“羊队长,请问桓青州还没来吗?”

    羊彪之摇了摇头:“刺史大人还在用膳,马上就会…………”

    刘毅的眉头一皱:“那祥瑞昨天晚上还出现了呢,去晚了,只怕会跑了,你还是去催一下他的好。”

第二千零七十九章 希乐斩首夺广陵

    羊彪之面有难色:“刺史大人他最讨厌吃饭时给人打扰,我等以前因为这个没少给责罚过,刘参军,请见谅。”

    刘毅咬了咬牙,径直地向着城门内走去:“那你们在里等着,我去催一下,这祥瑞是我发现的,就算为了这个挨打受罚,我也认了。”

    羊彪之面露喜色,在后面远远地抱拳道:“那有劳刘参军啦。”

    刘毅带着刘道规等十余人,从城门而入,七拐八拐,就穿行起城中的小巷,片刻之间,来到了离刺史府不过百步的一间宅院处,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了附近没有官兵盯梢,于是就在那宅院紧闭的门上,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郗僧施那张阴沉的脸,露了出来,刘毅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都准备好了吗?”

    郗僧施一指院中,从各间防中,树后,墙边,走出了足有一两百名全副武装,官军打扮的军士,都是城中驻军的衣甲,郗僧施微微一笑:“一年多来的准备,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放心,这些都是我们郗家的部曲死士,绝对可靠,他们会执行你的所有命令。”

    刘毅点了点头:“事成之后,绝不相负,若是事败,也一定不会牵连到你,建康城中,还要多麻烦你了。”

    郗僧施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你们在建康的人得手没有,我回去后会想办法通知你的,不过,你还是要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刘毅笑道:“放心,退路我已经留好了,就看刘裕他们做得如何啦。好了,话不多说,我去了。对了,这个给你,十天之后,如果我没来的话,会有人跟你接头继续给你的。”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递向了郗僧施,而郗僧施两眼放光,如同恶虎扑食一样,一下子把这个布包给抢了过去,揣进了怀中,这个动作哪还有半点世家子弟那种风度?

    刘毅叹了口气,说道:“你控制好量,别吸太多,对身体不好。”他说着,转身就走。

    郗僧施看着刘毅的背影,而院中的大批甲士全都涌出,跟在刘毅的身后,他冲着刘毅离去的背影,抱拳行礼,暗道:“珍重!”

    广陵城中,青州刺史府。

    桓弘正在喝着稀粥,这是一大锅用鹿肉,鲜贝,鲍鱼混在一起煮的小米粥,底汤是用蟹黄所熬制,那股子香气,十几步外都闻得见,再听着桓弘那狼吞虎烟的声音,即使是站在十步以外护卫的军士们,也都一个个流起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桓弘在那里大快朵颐。

    刘毅一身虎皮护腰,猎户模样,身后跟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从刺史府的大门直入,一路之上,几个想要拦阻他的军士,被他身后的人直接抽出刀剑制住,别说反抗,连声音也发不出半声,而站在门口护卫的那十余名军士,一看到刘毅这样气势汹汹的率兵直入,直接就是一哄而散,刺史府的堂屋之外,竟然瞬间就变得空空如也,再无一人守卫。

    桓弘不耐烦地抬起了头:“混蛋,什么事情这么吵,本官没说过不许在我吃饭的时候打扰吗?来人哪…………”

    刘毅的身影从门口闪入,桓弘微微一愣:“刘参军?你怎么来了,不是昨夜你去城外山中寻找祥瑞了吗?”

    刘毅微微一笑,走到了桓弘的面前:“刺史大人,祥瑞已得,正要献给你!”

    桓弘的精神一振,一下子站起了身,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块丝巾抹着嘴,一边说道:“祥瑞在哪里?快快让我看。”

    刘毅放声大笑:“祥瑞就在这里!”刀光一闪,桓弘的人头就从脖子上搬了家,而身子则瘫坐回了座位之上,鲜血喷溅,很快就灌满了他面前的那一碗蟹黄海鲜粥碗。

    一个时辰之后,广陵城外,江北大营,刘毅站在辕门之处,看着从各个侧门里,夺路而散的人流,再回头看看大门那里,高高挂着的桓弘,羊彪之和十余颗青州刺史府文武佐吏的首级,嘴角边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刘藩的眉头紧皱着:“二哥,为何就让大军这样散了?这里可有三四千人马哪。要是组织起来,也是一整支军队了。”

    刘毅摆了摆手:“广陵大营里,多半是原豫州的西府军驻防,是司马尚之的手下,这些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也不太可能在这时候跟着桓玄,多半是跑回家,咱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但是我们起兵,可是要拼命的,这些人指望不上。”

    刘道规点了点头:“希乐哥说得好,我大哥也是这个意思,兵贵精不贵多,现在是要跟桓玄拼命,最好就是用我们北府老兄弟,军制相对,指挥起来也顺手,真要是野战取胜,需要围攻建康时,这些人自然也会见势来投的。”

    刘毅满意地笑道:“还是道规看得准。京口那里的三股狼烟已经腾起了,我们这里也已经放烟,只是建康和历阳那里…………”

    刘道规叹道:“元德哥和长民哥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接下来,我们只有跟大哥合兵一路,再作打算了。”

    刘毅笑道:“正合吾意,这回在广陵城,愿意跟随我们的北府老兵有一千三百人,道规,你带五百人守在这里,顺便传檄江北六郡,有肯来投奔义军的,全部收容,整编,我们前方作战,随时需要援军,还有这广陵城中的物资,军械,也由你统一调配。”

    刘道规点了点头:“上次我们在江北追击妖贼,解救的百姓和饶了一命的天师道战俘,也有不少想要跟随我们起义,尤其是那些天师道的俘虏,给桓弘他们发配在城外的采石场,还有彭城那里的煤矿从事苦役,生不如死,他们痛恨桓玄,也感激我们上回饶了他们一命,我来的时候,派了代表向我请求加入呢。”

    刘毅沉吟了一下:“这些人很能打,但毕竟是妖贼出身,现在贸然使用怕是会出事,这样,你先把他们留在城中,甄别和观察他们的表现,如果确实肯为我所用,就单独编成一军,沈田子何在?”

第二千零八十章 长民事败入囚车

    五大三粗,全身上下被精钢铠甲裹得严严实实的沈田子,从后排走了上来,大声道:“卑职沈田子,等候希乐哥将令。”

    刘毅点了点头:“以前天师道和吴地出身的俘虏,就由你来管辖了,给你三天时间,整编出一支千余人的部队,渡江来与我们会合,差不多到那时候,也该是我们跟桓玄决战的时候了。”

    沈田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现在的战斗不让我去吗?希乐哥,你最好还是另找他人,我想…………”

    刘毅的脸色一沉:“这回沈家五虎,在我这里的只有你一个,出身吴地,可堪将校的也只有你了,天师道和吴兵,你不带,别人都带不好。要整编,分队,成军,最快也要三天,如果想赶得上决战,那你从现在就得抓紧时间了。”

    沈田子咬了咬牙,对着身后跟着的几个亲卫说道:“走,跟我去选人,二顺子,你去军需官那里领一千五百套装备,快。”他一边说,一边自己一路小跑地奔向了校场方向。

    刘道规摇了摇头:“永远是这副急性子。看来我要做的事不少,希乐哥,你快点去京口吧,三大巨头需要统一行事,此战才有把握。”

    刘毅笑着拍了拍刘道规的肩膀:“你在这里,我和你大哥都会放心,江北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刘道规的眼中冷芒一闪:“只要我在,广陵就在,江北就是我们的,希乐哥,旗开得胜,京八同志!”他说着,以手按胸,大姆指内戳,向右一拉,作出了京八同志会的手势。

    刘毅跟着回了个京八同志的手势,笑道:“不破桓玄誓不还,京八同志!”

    历阳,豫州刺史府,大门外。

    十余辆木制囚车,已经满满当当,诸葛长民,诸葛黎民等十余名京八同志会的首领,几乎整个历阳起事的谋主,都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一个个戴着大枷,捆着铁锁,嘴里塞着破布,让他们发不出任何话语声,被关在这些囚车里,囚车之外,刺史府从大门到院墙上,都是血迹斑斑,军士们和仆役们,不停地跑进跑出,搬出抬出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而失利的一方,则是诸葛长民等人。

    刁逵一身甲胄在身,志得意满,对着押送囚车的几百名军士沉声道:“这些都是谋逆重犯,路上不能出任何问题,两天之内,要送到建康,交给陛下亲自处理,明白吗?”

    带队的一名军将,正是参军羊邃,他的身上,裹着几处伤带,还在丝丝冒血,他向着刁逵一行礼,道:“只要卑职尚在,就一定完成任务,送交反贼!”

    他说着,一挥手,带着这支近千人的军队,向着城外走去。

    刁逵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终于平定了,陶先生,幸亏你前日就有所示警,这回又连夜驰来助我,这才平定了反贼啊。还有尊师妹,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武艺如此之高,我看不在那慕容兰之下啊。”

    陶渊明黑布蒙面,也是皮甲在身,微微一笑,说道:“只要有北府旧将在府中任职的地方,都不安全,京口那里是这些家伙的老巢,但历阳这里,相对他们的力量要弱不少,陛下连夜让我过来助刁刺史一臂之力,我又岂能懈怠呢。要说功劳,还是陛下的英明神武啊。”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身后站着的一个全身上下裹在黑色斗蓬之中,戴着面具的女子,说道:“我师妹的剑术得恩师真传,天下少有敌手,她倒是经常说想找机会跟慕容兰一较高下呢。这回拿下诸葛氏三兄弟,只是牛刀小试而已,都是为了大楚,为了陛下。对了,师妹,押送反贼的事,还要请你暗中保护,以防贼人同党。”

    这个女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刺史府边的巷陌之中。

    刁逵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是陛下的英明神武。而我们,只不过是执行他的命令而已,谈不上什么功劳。不过我有点奇怪,这回陶先生为何不亲自押送诸葛长民一党回建康,向陛下复命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诸葛长民虽然已经落网,但他应该还有一些同伙漏网,这回这些北府余党是有充分的准备,要在多处起事,我们还要多方排查历阳城内外,免得有漏网之鱼再趁机作乱才是。”

    刁逵哈哈一笑:“陶先生所言极是,那就由先生带人搜查城内外,尤其是遍查在西府军中,还有没有叛贼存在,一应需要,我这里都会提供。”

    陶渊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刁刺史了。只是京口和广陵方向,腾起了两道狼烟,而据诸葛长民手下交代,如果他们阴谋得手,也会去烽火台点三股狼烟,照这样看,可能京口和广陵,有些危险了,刁刺史,等我们平定了这历阳城内外之后,可能还要作好整军出击,援助建康的准备啊。”

    刁逵微微一愣:“不会吧,陛下在建康城可是手握十万大军,还用得着我这历阳城的兵马?”

    陶渊明的嘴角勾了勾,喃喃道:“但愿不要用上,如果要豫州军出动的话,可能形势就已经会很危险了,这会儿的陛下,也许和我们在做同样的事,审讯城中的反贼余党吧。”

    建康,宫城,太极殿。

    桓玄重新穿起了铠甲,不再是前几日时的龙袍,只是以他现在的体形,已经没有什么全套盔甲可以穿得下了,只能把临时缝制的皮革,以带扣的形式连接,披在身上,然后在外面罩上一层层同样是模块化的札甲片,看起来,就象是个玩偶人一样,走起路来,这些甲片子叮当作响,与其说是个将帅,不如说更象是一头具装战马,哦,不,应该说是头披了甲叶子的猪,更加合适。

    只是无人敢开口嘲笑,因为大殿之上,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摆放在朝堂之上,正是王元德,辛扈兴和童厚之。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插满了箭矢,而王元德的身上,起码有上百枝之多,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一只刺猬,除了箭伤之外,身上的铠甲,也早已经碎裂成一片片的,还有两三处前后贯通的枪槊伤痕,一些没见过这种战死尸体的世家子弟,更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肠胃,直接就在朝堂上呕吐起来,让这股子血腥味道中,又掺杂了一些呕吐物混合着酒精的酸臭怪味。

    桓玄的面沉如水,也不去管那些吐了一地的文官,直视着着在殿上,满身是血污的皇甫敷和吴甫之二将:“有活口没?”

第二千零八十一章 桓玄廷议求对策

    二将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贼党都非常顽固,每个人都战斗到死,有口气的也是吞毒而亡,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说到这里,吴甫之指了指地下的王元德尸体,恨恨地踢了一脚:“尤其是这个王元德,狂性大发,一连伤了我们二十七名军士,才被击杀,末将从军多年,如此悍勇之徒,还真是难得一见。”

    皇甫敷说道:“是的,辛扈兴和童厚之也是,他们是最后自刺而死,死前还狂叫什么京八同志,说刘裕会给他们报仇的。”

    桓玄默然半晌,挥了挥手:“把他们的尸体抬下去,枭首大航,以警示天下,连同刘迈的首级放在一起。对了,王仲德呢,怎么没有他的尸体?”

    吴甫之摇了摇头:“末将搜了王家大院上上下下,最后发现在后面的堂屋里有条地道通外院外,据后面的仆妇说,在我们冲进来之前,王仲德报着王元德的幼子王方回,跳进地道跑了,末将已经下令全城搜索,捉拿他们二人。”

    桓玄点了点头:“斩草一定要除根,我不想以后再有人找我们报仇。不过吴将军,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在城中搜捕反贼同党的事情,你就暂时交给丹阳尹卞范之,由他来安排缉捕之事。”

    吴甫之和卞范之同时应诺称是,桓玄的目光扫过堂上众人的脸,说道:“刁弘的军报,大家刚才也听到了,刘裕果然是这次起事的主谋,而广陵那里,也有探马传报,桓弘和参军羊彪之等十余名文武,不幸殉难。都是朕,用人不察,错信奸人,让刘裕和刘毅这样的恶贼有起事作乱的机会,以后,朕会对此事下诏罪已,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平定叛乱,京口和广陵已经在反贼手中,他们自称什么京八同志,其实不过是一群打着大京口旗号的丘八乱党,大家有什么平贼良策,现在可以提出。”

    殷仲文马上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这些京八党逆贼,忘恩负义,不得人心,天下忠良,无不切齿痛恨,绝不会跟随,请您马上下诏诸州郡,诏各地守宰起兵击之,一定可以传檄而定!”

    桓玄没好气地说道:“殷左卫(殷仲文现在给加了左卫将军之职),南徐州刺史桓修,青州刺史桓弘,就是你说的守宰,现在脑袋正挂在京口和广陵城头,你还跟我说这个?”

    殷仲文的脸色通红,连忙改口道:“对不起,陛下,臣一时失言,平定京八乱党,还是要靠陛下的英明神武。听说那刘裕还作了伪檄,移传各地,妄图想要蛊惑人心,臣虽无将帅之才,但可以现在就针对这个伪檄,逐条辩驳,以正视听,彰显其滔天罪行,安定天下人心!”

    桓玄的神色稍缓:“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好吧,殷左卫,你即刻起草诏书,申斥刘裕的那些妖言,告诉天下百姓,除了二地的逆贼,全天下都在朕手中,什么历阳诸葛长民,建康王元德,都已经授首,其他地方也都忠于朕,他们才是反贼。噢,一定要强调,安成王司马德宗还在我们手中,已到了江州寻阳,由江州刺史郭昶之看管,让郭昶之也以司马德宗的名义发表声明讨贼,宣布刘裕一党是叛逆,他绝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朝堂之上一片“陛下圣明”的马屁之声,殷仲文迅速地拿出袖子里早就备好的一个黄色的帛书,用炭棒在上面速记下桓玄的这些旨意,然后行礼而退。

    桓玄看向了卞范之:“卞侍中,现在建康城内的情况如何,历阳那里如何?”

    卞范之微微一笑:“历阳那里传来快报,陶渊明已经协助刁逵,以城中的伏兵把诸葛长民一伙乱党拿下,正在解往京城的路上,豫州已经在陛下的完全控制之下,正在搜捕城内的反贼余党,并整顿城西大营中的兵马,两三日内,即可率兵勤王。”

    桓玄摆了摆手:“很好,陶渊明干得很出色,告诉他,只要辅助好刁逵,平定历阳,回来之后朕会给他加官晋爵,不过,历阳向来是司马尚之的地盘,诸葛长民也在当地盘踞多年,想必同伙众多,这回我们从荆州出兵建康,后面南阳的庾仄就趁机作乱,这样的事,绝不能再重演,要彻底平定历阳,诛杀所有反贼同伙后,再考虑来援之事。”

    卞范之正色道:“遵命,陛下。至于建康城中,已经派了武候,坊丁在到处搜捕,已经擒住了一些反贼的同伙,城中军民,都坚决拥护陛下,各大酒肆,饭馆,说书人都在编出评书,畅议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而今天的评书主题,就叫,京口怪物刘裕反叛大楚,王师集结,翦其羽翼!”

    桓玄拊掌大笑:“京口怪物?很好,这个题目朕喜欢,前两天巡视城中,那些酒馆里的评书,可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卞侍中,你还是要多派人手,以防这些说书人中混有反贼同党,趁机编评书段子煽动人心,混淆视听啊。刘裕很擅长这些,那个檄文就是写得真真假假,不明情况的人还真的容易上当呢。”

    卞范之恭声道:“遵旨。除此之外,大军所需的粮草,军需,以及在建康城中征丁赴役的诏令,都已经拟好,就等陛下过目,哦,对了,还有这回要招募丁壮,这赏格您看…………”

    一边的吴甫之不耐烦地说道:“卞侍中,区区刘裕,不过数千乱党,这点人能成什么事?根本不足挂齿!我建康城中就有雄兵十万,随便跺跺脚就把他给踩死了,何需新征什么民兵,义勇?陛下,请你下令,让末将领本部兵马,现在就出击,一日之内,即可献反贼首级于殿上!”

    桓玄的眉头一皱:“吴将军,你这也太过大意轻敌了吧,刘裕是世之英雄,四海闻名,刘毅天生赌徒,家中无石米积存,都敢在赌场一掷百万,何无忌酷似其舅,天生勇将。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搞出什么京八党,一夜之间,北府广陵两地皆陷,怎么叫不能成事?你若是抱了这种心态上阵,会吃大亏的!”

第二千零八十二章 诸将皆违桓玄意

    众人全都愣在了当场,面面相觑,不少人心中暗道:我的陛下啊,你可消停会儿吧,就算这些是事实,但这些话现在能说吗?现在哪怕敌人有十分力,也只能说三分,我们就算有一分力,也要吹成十成,不然如何安定众心,让他们觉得必胜呢?你若真的这么料事如神,又怎么会放任这三个会成事的家伙回归自己的根据地,这不等于是放虎归山吗?跟着这样的陛下,我们这回真的能赢吗?

    可是桓玄却是听不到这些手下文武的心声,仍然在那里滔滔不绝,唾沫四溅,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反贼刚刚起事,侥幸得手,占了两座大城,也控制了北府兵的产地,但是京口和广陵,毕竟不是建康这样人口几十万的大城,满打满算,就是所有的在乡老兵加入,也不过一两万兵马。”

    “而且朕对北府老兵谋反早有防范,把军械粮草都集中在建康,而不是放在这两处,他们现在起兵,不会有太多的兵马钱粮,传檄各地,虽然可能会有一两处贼人趁乱起事,但终归不会成气候,只要知道刘裕是在说谎,那必然会不攻自破,天下各州郡,几十万大军在我们手中,又何必怕刘裕翻了天呢?”

    “我们只要守成持重,坚守江乘大营,重兵卡住刘裕攻击京城的道路,不消旬月,贼众必然会散去,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赦免胁从,只问首恶,相信最多一个月,刘裕等贼首的脑袋,就会给自己的同伙砍下,献于阙下!”

    桓玄一口气说完,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气不喘,连他自己都有些暗中称奇,毕竟,自从因为进入建康城,独掌大权,继而享受生活以来,他的体重就开始比秋后的马长膘速度还要快,不要说骑马作战,就是连完整地说上几分钟的话,都会心跳加速,虚汗疾出,甚至连现在后宫玩弄嫔妃,也得靠太监们的辅助才行,没想到这番演讲,居然又让他找到了昔日雄风,怎能不面带微笑,心中窃喜,等着满朝文武的再一次马屁呢?

    可是桓玄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殿上居然陷入了一片沉默,无人应合,他有些生气了,看着低头不语的皇甫敷,冷冷地说道:“皇甫右卫(皇甫敷现在的军职是右卫将军,掌管禁兵,虽与殷仲文的左卫将军并列禁军两大将,但殷仲文并不掌兵,所有宿卫兵马,都是由皇甫敷掌握),你掌管禁军,身经百战,你来说,朕的分析,是对是错?”

    皇甫敷咬了咬牙:“陛下,请问这是廷议,还是军议?”

    桓玄的眉头一皱:“这两样有区别吗?”

    皇甫敷朗声道:“如果是廷议,臣不敢有违陛下旨意,只能称是。但若是军议,作为下属,本着打胜仗为第一的原则,是可以向主帅提出自己的意见的。”

    桓玄点了点头:“朕今天一身甲胄,持剑上殿,就表明了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天子,更是你们的主帅,就跟以前中军议事一样,有话直说吧。本帅会充分考虑各位将军的意见。”

    说到这里,桓玄沉声道:“各位文臣,你们先退下吧,现在是讨论军议的事了,一应文书公文,都由殷左卫总领,而一切军需粮草,则由卞侍中调拨,桓尚书(桓谦,现在任尚书令,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卞侍中,你也留下,参议军机。”

    卞范之点了点头,殷仲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跟着满朝的文臣,一起行礼,山呼万岁之后退下,很快,大殿之上,除了桓谦和卞范之两个穿着朝服的文官外,就只剩下了十余名铠甲在身的将军了。

    桓玄看着皇甫敷:“皇甫,有话直说吧,就跟以前一样,这里现在没有外人。”

    皇甫敷咬了咬牙,说道:“陛下,北府军大多数将士,现在都在建康以南,这是您当时为了防备有人据京口作乱,控制其家属而进行的布置,这一年多来,这些北府兵也跟我们荆州将士混编在一起,加以监视,现在军心稳定,都宣誓效忠陛下,就是因为他们都以为,刘裕不过区区数千人马,安能与我大军抗衡?别说全国几十万大军,就是这建康城的十万兵马,也可以轻松将他们消灭。”

    “但是如果我们手握大军,却不敢进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刘裕吓退了刁弘的三千人马,可以说首战告捷,其气焰正盛,打仗本来就是打个军心士气,人心向背,如果让将士们觉得我们怕了刘裕,连主动进攻都不敢,只怕那些北府军,就会生出异心了。”

    桓玄的脸色一沉:“他们敢!有我们的大军在,哪个敢反?!”

    桓谦开了口,说道:“皇兄,不可大意啊,刘裕他们在军中多年,现在的北府军虽然给打乱混编,但也有不少跟过他的旧部,我曾经调查过,在他手下打过仗的,不下两万人马,哪怕十中有一人有异心,也不在少数了,而且现在他们的家人多在刘裕手中,若是刘裕以之为要挟,不排除哗变的可能啊,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趁着刘裕立足未定之时,以精兵出击,将他消灭,至少,也要夺回京口,控制住北府军将士家属,才算安定。”

    桓玄咬了咬牙:“精兵?什么精兵?是北府军还是我荆州兵马?你就不怕北府军的这些丘八临阵倒戈吗?之所以朕刚才说要守成,持重,不就是因为怕这个?当着不懂兵事的文官朕这么说,你们这些带兵之人还不明白?”

    卞范之微微一笑:“陛下勿虑,如果是在阵前,确实有倒戈的可能,但只要我们以一部监视这些北府军士,以一到两万荆州精锐,直扑京口,在刘毅和刘裕会合之前,先击破刘裕,夺取京口,那北府军将士家属尽在我手,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桓玄轻轻地“哦”了一声:“敬祖,你这话是何意?难道,刘毅和刘裕现在还会分兵,自行其是吗?”

第二千零八十三章 荆州三将领军出

    卞范之胸有成竹地笑道:“这是一定的,刘毅在江北广陵起兵,他有退路,大不了可以再向北占据彭城,甚至北连南燕,他虽然如陛下所说的那样,家无余粮还敢一掷百万,但那是因为他没有一百万,如果是一千钱,只怕刘毅就会犹豫不决,因为前者反正拿不出,后面可是真的有,刘毅不是刘裕那种真的能舍得出去的人,这就是他现在不如刘裕的地方!”

    “加上刘毅一向不服刘裕,想跟他一争京八首领,所以,我们如果此时速攻刘裕,刘毅一定不会来救的,只要对付区区千余人马的刘裕,何难之有呢?陛下,要当机立断啊!”

    桓玄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可是就算刘裕现在只有千余人马,但他有很高的号召力,听刁弘所言,光是现在在京口城中,加入刘裕反贼团伙的州中郡民,就为数不少啊,成群结队,这可是他和手下的将士亲眼所见的。”

    卞范之冷笑道:“刁弘是什么人,难道陛下还不了解吗?一向是言过其实,这次他带兵攻打京口城,却给一个桓修的首级吓得全军溃散,简直就是个耻辱!他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只能夸大敌人的强大,来逃脱自己的罪责,陛下不可不察啊。”

    桓玄咬了咬牙:“他的话肯定是有所夸大,但刘裕如果真的只有几百人,又怎么可能夺下京口城?就算刁弘是个废物,可守城的朱龄石,朱超石兄弟,却是跟随朕多年的将校啊,总不是无勇无谋之人吧。他们带过去的我荆州军士也有千余,刘裕真的能靠几十人就杀我上千将士?朕不信!”

    吴甫之沉声道:“陛下,恕末将直言,只怕朱氏兄弟是战死还是投靠了刘裕,都不好说呢,他们可是刘裕多年的徒弟啊,见势不妙,就转投师父,可不是不可能的事。当时陛下要他们兄弟镇守京口时,末将就提醒过这点。”

    桓玄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他们敢!就不怕朕诛杀他们全家老小吗?”

    一直没有开口,默立一边的胡藩勾了勾嘴角,说道:“陛下,现在一切还没有查实,末将以为,擅杀将士家属,只怕不妥,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可以将朱家家人暂时看管,名为抚恤,实为监视,若是真的降贼,再杀不迟!”

    桓玄的神色稍缓,看着胡藩:“道序,你对战局有什么看法,是觉得应该如朕所言的坚守待机,还是出兵速战?”

    胡藩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要速战。一来如前面的皇甫将军所言,这事关军心士气,如果我军有绝对优势而不出兵,那世人会以为陛下对刘裕有所畏惧,就会有人起兵响应刘裕,甚至我们的旧北府军士,也有动摇的可能。二来是刘毅在广陵起兵,现在跟刘裕还没有合流,他整顿江北大营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就算来会合,也不是现在,而我们现在就能出动吴将军,皇甫将军的两支劲旅,而陛下的养由基营,皆是忠诚可战,战技高强的荆州神箭手,也可随之一同出动,至于剩下的三万荆州老兵,可以由桓尚书和后军将军庾颐之一起,监视北府将士,并不影响我们作战的兵力。”

    桓玄的眉头一皱:“你也觉得,早打比迟打好?可是我们可以再等各地援军集结啊,远的不说,在吴地,在豫州我们就有三四万军队,只要他们开过来,就可以让我们释放出监视北府军的几万人马,到时候再打,不是更有利?”

    胡藩慨然道:“我们的兵力会增加,刘裕的也会啊,陛下可别忘了,年前刘裕击破天师道妖贼,当时可是饶了万余天师道妖贼精锐不杀,还有十余万被妖贼裹胁的百姓,这些人感念刘裕的不杀之恩,又多在江北,如果我们现在不出动,等二刘控制江北六郡,以彭城的粮草军械,加上释放出的老贼,以及各地因为静观其变而倒向反贼的野心家们,那可就真的胜负难料了。”

    桓玄喃喃道:“是啊,现在不打,那刘裕若是转向江北,可就麻烦了,南燕还有他老婆,万一他真的引胡虏南下,大楚危矣!”

    卞范之正色道:“陛下,刘裕的兵马每个时辰都在增加,如果刘毅也率军来合,那我们再消灭他可就更难了,现在我们提前破获了建康城中的反贼,也把历阳的反贼扑灭,逼刘裕提前起事,他现在一定还有诸多准备不足,所以连对付个刁弘都要摆个空城计,试想如果他真的兵力雄厚,那刁弘的三千人马,还跑得回来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刘裕打仗,有全歼敌人的机会,却就这样放过的?”

    桓玄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卞范之:“敬祖,你真的是朕的智囊啊,朕也差点给刘裕骗过去了。好,就依你们,顿丘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御前游击将军胡藩。”

    三将同时站了出来,大声应诺,声如洪钟。

    桓玄正色道:“你们三位,是朕最忠勇,也最能打的将军,你们手下的部队,也是跟随朕起兵多年的精兵锐士,吴将军和皇甫将军的左虎贲和右羽林,是朕横扫天下的先锋,而胡将军的养由基营,由是荆州最优秀的弓箭手,朕起兵多年,就是靠这三支部队打硬仗,北击胡虏,南平大晋,立下无数战功,你们三部,一共一万精锐,对付刘裕现在的人马,绰绰有余。但是请你们一定要慎重,刘裕深通兵法,狡诈多端,部下是征战多年的北府老贼,战斗力非同小可,这回不是荆扬之争的意气用事,而是关系到江山社稷,朕希望你们一定要精诚团结,稳扎稳打,切不可贪功冒进。”

    三将同时称是,卞范之在一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三位将军都是跟随您多年,职务也是相当,如果不选一位节制的话,只怕各行其事,难以统一应对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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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历史的车轮滚过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中原大地迎来了百年未遇的和平,人们都以为盛世即将来临,可谁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汉人永远也不愿面对的千年恶梦。永嘉丧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虎狼横行,异族蛮王,率兽食人!北方的汉人,被不停地杀戮,华夏的儿女,在血泊中哀号。不甘为奴的汉人举族南下,在江东之地重建东晋,自祖逖起,百年来汉家军队六出江南,九伐中原,可惜功亏一篑,多少志士,徒望两京兴叹,巍巍青山,何处不埋忠骨?所幸天不亡汉族,还有刘寄奴,他会用一腔的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欢迎随本书走进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年代。作者书友群219263410东晋北府一丘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晋北府一丘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