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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儿格格     大良医txt下载     大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赏他十板子

    有些疲惫的周恒,眯着眼靠着车厢,一晃一晃差点儿睡着。

    如此一声喊叫,让他瞬间困意全无,赶紧从车辕上跳下来,手中还拎着刚买的那个红木药箱。

    这才看到几个人影从小院儿门口快步跑进来,手中举着什么,朝他们追来,为首之人正是朱管家分配给自己院落的二林。

    薛老大此时也勒住缰绳,跟着周恒进了厅堂,车子挡着,那几人看不到周恒二人,而周恒却能看到他们。

    “二林?他要干啥?”

    薛老大的话音刚落,二林已经冲到驴车面前。

    一手捂着腰,在车子后身又捡起来一块石头,此时掌中已有几块碎石,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跺着脚朝身侧的几个小子嚷嚷着。

    “坏啦坏啦,这一路竟然碎了如此多,要知道这园子里面铺就的鹅卵石,都是太湖边运来的,咱家公子都步行入园,这一车重物如此碾压,看看眼见着鹅卵石都碎了好些,刚刚叫那薛泰停车,他置之不理,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下人不断点头,薛老大戳戳周恒的手臂,在其身后低声说道:

    “我看到一个小子探探头跑了,估计是去告状!”

    周恒没理他,无论怎样,他们是一起来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吧!

    这样指责有些过了,再贵重不过是几块石头,今早不是载着朱筠墨进院儿了,怎么就都是步行入园了?

    狗咬你,你总不能咬狗吧。

    这个分寸还是需要拿捏好,周恒整理了一下衣袖,随即跨门槛出了厅堂,扬声问道。

    “何事?”

    那个二林见周恒出来,赶紧微微施礼。

    “扰了周公子休憩,不过这位薛大哥将驴车赶进院落,一路行来地上的鹅卵石碎裂了很多,这些都是花费重金从太湖运来的,按照不同的颜色,堆砌成花纹铺在地上,小的一时慌了神,还请周公子行个方便。”

    周恒仔细看看这个叫二林的小子,干瘦的身材长得倒是五官清秀,说出来的话听着似乎很客气,实则是满满的责备。

    “哦,方便?那就劳烦你通禀一下霄伯,损坏的鹅卵石从诊费中扣除吧!”

    说完,周恒转身,看向薛老大说道:

    “卸车,将东西放在小厨房,我去净手,然后我们操作起来。”

    说完,周恒转身朝着厢房内走去,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周恒不担心,毕竟朱筠墨还需要自己医治,这时候得罪大夫,纯属找虐。

    二林见周恒压根儿不再搭理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了,低头瞥了一眼身侧的两个人,那二人也都摇摇头。

    就在这时,小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回头,朱管家带着几个人还有那个报信的小子回来了,二林赶紧一脸笑容走到朱管家身侧,张开掌心将碎裂的鹅卵石递给朱管家。

    还未说话,朱管家抬手朝着二林就是两巴掌,抬脚将他踹到一侧,暴怒地说道:

    “狗一样的东西,我让你过来伺候周公子,是抬举你,你倒好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挤兑周公子,连咱们公子都尊称周公子恩公,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二林被踹倒在地赶紧跪好,捂着脸一阵告饶。

    “小的猪油蒙了心,就是心疼园子里面的鹅卵石啊,管家饶命。”

    朱管家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朝身后一摆手,一脸的狠厉。

    “捂着嘴带下去,赏他十板子,少在这里搬弄是非。”

    跟着二林过来的几个小子,瞬间吓傻了,扑通跪倒一片,朱管家抬脚将人都踹开,快步进了小厨房,见到周恒赶紧躬身施礼。

    “都是老奴管教不严,扰了周公子的清净。”

    周恒回身朝朱管家一笑,这一通招呼都是做给自己看的,显然庞霄是吩咐下话来,要善待自己,这个时候没必要得理不饶人,毕竟还想多得点儿赏钱。

    “朱管家客气了,周某本就有错在先!”

    朱管家一脸的姨母笑,凑近周恒说道:

    “周公子别这么说,我又给您安排了两个下人,这两个小子在厨房帮过厨手脚麻利,朱大勇、朱长利进来吧!”

    话音未落,两个一脸朴实的小子走了进来,朝着周恒施礼问安。

    朱管家清清嗓子,一脸严肃地吩咐道:

    “行了,别的话我不多说,二林就是前车之鉴,少搬弄是非,管好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听吩咐,好好照顾周公子,帮着周公子他们研制药食,可记下了?”

    那二人赶紧垂手称是,朱管家这才告辞。

    周恒送至门口,回来时捡起地上的鹅卵石端详了一番,那石头横断面晶莹剔透,果然不是凡品,看来这梅园的建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花费重金,大腿要保住啊!

    回到小厨房,薛老大已经带着那二人将各种食材都卸了车,整整齐齐摆放在厨房内。

    周恒逐一看了一遍,糯米蜂蜜和桂花都是一等一的品质,这薛老大买的不错,拍拍手上的桂花问道。

    “今日一共花费多少银两?”

    薛老大赶紧将那张采买单子和一个荷包递给周恒,恭恭敬敬地说道:

    “一石糯米,四罐蜂蜜,一篓桂花,红糖、甘草和薄荷各一包,共计花费二两多银子,这些东西真贵!”

    周恒瞥了一眼薛老大,这货似乎对他刚刚的维护很感动,此时说话竟然如此恭敬。

    瞥了一眼账单,周恒吓了一跳,一石糯米不过一两银子,那四小桶蜂蜜竟然花费了八百文,看来下次要用糖浆勾兑合算些,成本也能控制一些。

    收起东西,朝三人摆手道:

    “东西齐了,就开始准备工作吧,放心你们二人好好干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那二人脸上一喜,赶紧躬身施礼,“多谢周公子!”

    周恒笑笑吩咐道:“朱大勇将糯米淘洗一盆,淘洗三次然后用井水浸泡,水没过糯米表面两指即可,然后将甘草和薄荷各抓两把,泡在一个盆里。朱长利刷洗莲藕,然后将莲藕去皮,每一个莲藕中间的孔洞都要洗净,去掉两端带泥巴的根须。”

    那二人动了起来,薛老大看向周恒一脸不解道:

    “那俺干啥?”

第十七章:加强版桂花糯米藕

    周恒白他一眼,“劈柴,烧火,给我准备一个小风炉送到房里,我要熬制加强版桂花蜜!”

    “房里?咋不能在这儿?”

    周恒一瞪眼,看着冒傻气的薛老大,不管加不加东西,都要显得很神秘,这才让人觉得值钱,这朱筠墨就是活招牌,不好好利用能行?

    “秘方知道不,我要加一味特殊药材走吧!”

    “噢,懂了!”

    薛老大恍悟,这才挂着笑容,跑了出去。

    片刻就抱了一个风炉送到厢房,上面有一个砂锅,再跑一趟,端来蜂蜜和桂花,记得周恒刚刚提到这两样东西了。

    周恒没说啥,赶紧将桂花抓起来看看,稍微挑选一下,就丢进锅里,随后加了一层蜂蜜,再撒一层桂花。

    金黄的桂花一遇热,瞬间散发出浓香,随着蜂蜜的搅动,甜香和花香叠加在一起,少了一份甜腻,多了一丝清香。

    “真香!不过这也没加密料啊!”

    周恒叹息一声,这货的智商是阵发性的,见到吃的就智力下降,估计这会儿脑子已经被蜂蜜腻住了!

    “不对外这么说,难道还告诉人家,你这是谁都能做的,那样你卖谁去?”

    说完不再理会身后的薛老大,提着木勺搅动一番,见混合均匀,没了气泡,周恒将砂锅端离风炉,薛老大这回明白周恒的意思,将所有东西再度搬回小厨房。

    此时朱大勇的糯米早已经淘洗完毕,帮着朱长利刷洗莲藕,薛老大的炉火已经烧旺。

    “薛大哥,将甘草和薄荷放到锅里,将水烧开,火不用急,小火慢慢烧煮就行,然后找点儿竹片,我们自己削成竹签。”

    薛老大点点头,开始去添水,那个朱大勇自告奋勇,去找来很多长竹片,切削后烫洗干净,周恒让他们将半数竹签改成牙签的长短。

    两个小时后,周恒尝了一下锅中的药草汤汁,将红糖丢进去一大碗,瞬间汤变成黑红色。

    “成了,我们灌米吧,跟我学着,将这些泡制好的糯米,小心地塞入莲藕的孔洞里面,然后将切下去的堵头用竹签插上。”

    说着,周恒已经动手开始灌米,很快填满一只莲藕,那三人虽然动作不大纯熟,也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很快,就灌满了糯米的莲藕摆了一盆。

    周恒看看数量,让他们停下。

    “行了,天色已不早,今天先做这么多,将莲藕小心放在锅里,大火煮两刻钟就好!”

    薛老大来了精神,“我来!”

    说着,抱着盆子走到大锅前,将莲藕小心地放在锅里,盖上盖子赶紧去添柴。

    周恒晃动了一下膀子,别说这活儿不比手术轻松,回屋休息片刻,掐算时间差不多了,周恒再度回到小厨房。

    那三只倒是整齐,一字排开站在灶旁,锅里传来了浓郁的香气。

    闻起来似乎味道还不错,周恒抿着唇走到近前,朝薛老大扬扬下巴,说道:

    “将锅盖打开,注意上面的水,不要滴落在锅内,动作要快,不然影响口感!”

    薛老大郑重地点点头,这东西不管咋样闻着是够诱人的,糟蹋吃食是罪过啊!

    手上动作迅捷,掀开锅盖,快速将其竖在灶旁,随着一阵蒸汽,更加浓烈的香味散发出来。

    周恒探头看看,锅内已经没有什么汤汁了,只是在莲藕间隙有棕红色的小泡泡不断鼓动着,周恒唇边荡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成了,给我几个盘子。”

    朱大勇手脚麻利,赶紧将一摞盘子递到周恒面前,选了一个超大的平盘,又找了两个小平盘,微微蹙起眉头。

    这样装着似乎少了一丝韵味,哪里能体现不一样的感觉啊?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后世的摆盘,诗情画意与美食结合,简直不要太有格调哦!

    “薛大哥,我记得你带过来很多荷叶盖着莲藕,现在还有吗?”

    薛老大一脸的不解,不过还是指了指墙角处一个笸箩,上面堆着满满的荷叶,周恒赶紧走过去,翻找了一下,挑了十几片非常完整的荷叶,还有一朵莲花的花蕾,笑着递给朱大勇。

    “用井水冲洗一下,不要揉搓,轻柔的冲洗一下就好!”

    薛老大一脸的不解,憨憨地问道:“要这叶子干啥?吃不得喝不得!”

    周恒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白他一眼。

    “老老实实看着,哪儿这么多问题!”

    薛老大攥着拳头蹙眉,眼睛瞥了一眼院子里面,想到那些碎裂的鹅卵石,很快就放开了拳头,没说别的,跟着周恒走向炉灶旁。

    朱大勇手脚麻利,迅速冲洗干净荷叶,周恒找了一片大小合适的,放在铺盘子里面,将那荷花的花瓣掰下来,散落在荷叶一角。

    撸起袖子,双手各持一个小平盘,夹着一节软糯的莲藕,将其放在砧板上,垫着一片被折叠的荷叶,将糯米藕切成一指厚的片,逐一夹着摆放在荷叶盘中。

    最后,用长把的小木勺,盛了一些桂花蜜之字形淋在糯米藕上,蜜汁遇热散发出阵阵甜香,周恒捧着盘子深吸一口气。

    “成了,这盘给朱公子送去,夏日养伤容易暑热,这桂花糯米藕消暑去火,里面还有药材,非常适合有伤的人食用。”

    朱大勇刚伸手接过去,眼睛没有离开糯米藕的薛老大咽着口水,疑惑地说道:

    “这东西能吃?要不我们尝一下味道,回去我也好比对一下,自己做的味道是否正确?”

    周恒脸颊抖了抖,这货就是想吃啊,原本打算先给朱筠墨送去,他们再尝尝,看着那两只一脸期盼的目光,周恒微微点头。

    “行,先放下这盘,我们再切一份儿,这桂花糯米藕冷食口味更佳。”

    说着,也没矫情,再度取出两节藕,快速切成厚片摆盘,刚淋上桂花蜜,薛老大不知从哪儿搞到的竹签,扎起一块就送入口中。

    烫得他哈了半天,随后眯着眼睛直哼哼,不用描述,那表情说明一切,朱大勇和朱长利看向周恒,周恒摆摆手。

    “甭看,吃吧!”

    那二人也学着薛老大的样子,用竹签插着糯米藕吃了起来,朱大勇咬了一口就瞪圆了眼睛。

    “好甜好糯啊,没牙的老太都能吃!”

    周恒看着他的吃相,突然想到后世的烧烤,如若这低配版的糯米藕也可以用竹签插着卖,一节藕可以串三四串,价格也相应地便宜一些。

    想着,周恒用双竹签串了一串,上面插着三片厚厚的糯米藕,看向三人。

    “这一串十文钱贵吗?”

    三人均摇摇头,朱大勇指着门外,说道:“城东林家铺子的蜜桃酥五文钱一块儿,比这一片小多了,还没有桂花糯米藕香甜,咬一口到处掉渣子,看着都心疼。”

    周恒挑眉,显然这蜜桃酥就是这里的一种点心,还是家喻户晓的那种,既然比那个便宜,销量应该没问题。

    周恒一低头,盘子里面已经剩下最后一片,不过也被叉起来送入薛老大的口中,塞的嘴巴都快无法咀嚼,见周恒看向他,薛老大加快速度吞下去,噎得打了两个嗝。

    “呃儿......抱歉,太好吃了......”

    周恒叹息一声,“我是问你,十文钱一串贵吗?”

    薛老大毫不犹豫地点头,“贵,这东西三片一串太少了吃不饱,我自己能吃五六十串儿!”

第十八章:会不会瘸?

    此言一出,朱大勇和朱长利都笑了起来。

    “薛大哥说的是,这个要吃饱十串八八串也填不饱肚皮。”

    周恒懒得跟他叨叨,“天色不早了,我去给朱公子换药,朱长利跟我去一下,你们两个将锅里的糯米藕捡出来,装在盆里,然后再煮一锅,我看这些材料都够,明日一早,就按照我们商议的价格,可以找人过去试着买卖,看一下销量,然后在教村里妇人制作。”

    薛老大赶紧点头,他这会儿意犹未尽,没想到这糯米藕的口感如此香甜。

    “成,你快去吧,我们两个一会儿就能做完!”

    周恒转身去了厢房,将新买的药箱打开,又去衣柜将自己的急救箱抱出来,这东西不能露面,不过来回问诊也要有个箱子方便。

    打开急救箱,周恒手上一顿,出去之前这里面丢的乱糟糟,此刻完全恢复整洁的状态,周恒手指有些颤抖,赶紧将所有东西折腾出来却清点一遍,果然自己用过的物品全部被复制了一个。

    看来这箱子的复制功能没有失效,只是需要时间,或者需要他做什么,它才会复制,而周恒只是还没有摸索到门道而已。

    周恒忍着笑意,赶紧将注射器、抗蝮蛇毒血清、碘伏、双氧水、绷带、各种器械,用两个孔巾卷成两个无菌包,丢在新买的药箱里面,收起自己的宝贝急救箱。

    这才拎着药箱带着朱大勇,朝朱筠墨的院落走去。

    到了门前,小童通报后挑帘,二人入内,朱筠墨的床榻旁跪着两个侍女,似乎想要给朱筠墨喂食,可朱筠墨朝着她们紧着摆手。

    “拿走拿走,牛都嫌弃的东西给我拿来吃,简直无法下咽。”

    庞霄站在一侧,轻咳了一声。

    “主子,周小郎中来了。”

    那两个小厮赶紧起身,将小餐桌和吃食全部撤掉,退出房间,庞霄亲自给朱筠墨倒了一盏茶。

    周恒瞥了一眼餐盘,上面的吃食几乎都没动,蛋羹、素炒白菜、豆干烧豇豆、豆腐汤,还有一碟棕红色的咸菜。

    周恒脸颊抖了抖,似乎自己只是说清淡饮食,并未说是全素啊,这真的没法吃,尤其和中午那烧羊肉比起来,真的是食不下咽。

    走到朱筠墨近前,庞霄接过茶盏,一个下人搬过来一张锦墩。

    周恒摇摇头,说道:“公子胃口欠佳?”

    朱筠墨此时已比早上看着精神好了许多,朝着周恒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恩公勿要担忧,一顿两顿无所谓,只是这纯素的吃食,真的难以下咽!”

    周恒朝朱大勇一摆手,朱大勇很聪明,赶紧捧着盘子跪在朱筠墨榻前。

    瞬间整个房间都是一阵清香,朱筠墨原本靠在枕上,此刻也直起身子,用力嗅了嗅。

    “何物,如此香甜?”

    周恒微微一笑,说道:“午后,我带着薛大哥去街上采购了食材,做了这桂花糯米藕,想着朱公子和霄伯不能吃油腻,就给你们带来一些开开胃,如若喜欢,我命朱大勇再去取!”

    说着,周恒将盘子举到朱筠墨面前,鉴于刚刚他们吃的经验,餐碟的旁边放了一些竹签,周恒直接用双竹签插在一片糯米藕上,递给朱筠墨。

    闻着如此香甜的味道,朱筠墨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淡淡的桂花香,带着一丝蜜糖的芬芳,闻起来似乎让人神清气爽。

    “这就是你在破庙前所说的那道吃食,确定能吃吗,我怎么闻着是花的味道?”

    周恒点点头,“没想到朱公子记住了,就是我要让灵山村去做的那道小吃桂花糯米藕,不过你们吃的是加强版,今后街上卖的没有这个用料足。”

    朱筠墨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恒,一脸的疑惑。

    “加强版?”

    周恒一怔,自己竟然冒出了后世的语言,眨么眨么眼微微一笑,说道:

    “因为给朱公子这一次做的桂花糯米藕里面加了几位中药,没有药味儿,吃了还开胃消散去腐生肌,不信的话朱公子试试?”

    朱筠墨将信将疑,不过这个周恒能将自己的腿治愈到如此效果,他对周恒有一种特别的信任。

    接过周恒手中的竹签,将糯米藕送到唇边,张口就咬了一小口,随即动作一顿,眼睛瞬间睁大,举起手中的竹签,仔细观察起手中的食物。

    “好特别的味道,这是怎么做的?”

    庞霄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自家这位主子的吃食有多难伺候,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什么东西送到眼前,瞥一眼都是抬举了,宴席上如若哪道菜主子多动了一筷子,那这道菜的厨子都会得到赏钱,这会儿竟然问起做法,太不可思议了。

    “将泡好的糯米灌入莲藕,放在煮了薄荷、甘草、黑糖的汤汁中,炖煮两刻钟,出锅凉凉切片,然后淋上特制的加强版桂花蜜,就完成了。”

    庞霄站在一侧一听,这介绍跟没说没啥区别,草药的量还有那最重要的桂花蜜没说咋做,看来这就是所为的秘方了,不过用力嗅嗅味道似乎真的不错。

    就在庞霄走神儿的这段时间,朱筠墨不知不觉已经将一块糯米藕都吃掉了,朝庞霄摆手,庞霄没看到。

    “霄伯,茶。”

    庞霄这才抬眼,见主子都吃了,一阵惊讶,赶紧将茶盏递过去。

    “主子噎到了?”

    朱筠墨摇摇头,“味道很清香,一点儿都不腻,越吃越想吃,冰凉凉的吃起来唇齿留香!”

    说着,没用周恒动手,自己用两根竹签插着一片糯米藕吃了起来。

    周恒见庞霄如此惊讶的状态就猜到一二,赶紧插了一块递给他。

    “霄伯也尝尝吧!”

    朱筠墨朝他扬扬下巴,示意他抓紧尝尝,庞霄施礼接过周恒手中的糯米藕脸上带着狐疑,不过还是咬了一小口。

    软糯的口感不粘牙,却非常柔滑,花香、蜜香、甘草的清甜、薄荷的凉意,非常有层次的出现在舌尖,顿时口舌生津,不知怎地还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庞霄举起手中那一片糯米藕仔细看看,这东西真的没见过,没想到荷花竟然能食,味道还如此特别。

    “周小郎中的医术已经让老奴惊讶,没想到对吃食的研究竟然更胜一筹啊。”

    周恒噗嗤一下笑了,“霄伯谬赞了,我失了记忆,浑浑噩噩,唯一的祖父亡故都未清醒送他一程,如今算来未曾忘却的只有医术,还有对吃食的心得也还在。”

    如此一句话,朱筠墨顿住了咀嚼的动作。

    “你没有家人了?”

    周恒点点头叹息一声,脸上多了一丝牵强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

    “是啊,孤身一人,不过我会好好活着的,有这身医术傍身至少糊口还是无碍的,我帮公子看看伤处吧。”

    朱筠墨点点头,看看手中的糯米藕,赶紧全部塞入口中。

    周恒掀开被子,腿上的绷带保护的不错,引流条的位置也没有多少渗出,周恒将药箱打开找到剪刀拆开纱布,庞霄凑近抻头看过来。

    伤口没有血肉模糊,只能看到一处被缝合好的缝隙,周恒抬头看向朱筠墨。

    “伤口没有发热肿胀,引流出来的血水也很少,看来手术非常成功,三日后就可下床轻微活动了。”

    庞霄看向周恒,问道:“我家公子这腿,今后会不会跛?”

第十九章:朱公子的身份

    朱筠墨也一脸紧张地看向周恒。

    “对啊,我记得王尚书家的幼子,去年只是从马上跌落,腿都没断,不过他叫唤的相当厉害,找了不少名医诊治,可走路越来越瘸,原本定下的亲事都黄了,小旗的差事也没了,我还想娶羽姐姐,绝对不可以瘸的。”

    周恒快速包扎上,这次的捆扎没有之前那么紧实,毕竟晚上太紧容易影响睡眠。

    手上动作结束,才缓缓说道:

    “朱公子自是不会如此,你的筋脉和骨骼皆未损伤,伤处也没有中毒,救治也非常及时,只要早些适度运动会恢复如初的,不过这疤痕还是会留下!”

    想到朱筠墨口中那人,周恒有些惋惜,如若早些见到,又是一份银子入账啊。

    当然,那人如若普通的跌落,无法造成如此状态,腿没骨折还这样严重显然韧带损伤了,如若发现及时可以接续上,可是这里没有显微镜没有人工韧带,即便是自己给他手术,接续的成功率也不高。

    “估计那人落地的时候,伤及足跟的筋脉,虽然腿骨没断,却更难医治,三日内五成希望接续上,超过三日,大罗神仙也无力救治。”

    朱筠墨眼睛亮了几分,一拍床榻。

    “就是这个话,王尚书饱读诗书,可惜过于腐朽,觉得那大夫医术不精,所以没听信他的话,雇了车马将他儿子送到京城,可惜到了京城找了名医,却被告知筋脉已经龟缩,无法救治。”

    听到朱筠墨这样说,周恒一怔,这样的认知太厉害了,没有x光没有辅助检查的时代,光靠一双肉眼能有这份能耐简直让人乍舌。

    “不知这位大夫是何人,如此医术让我好生佩服。”

    庞霄接着说道:“此人,是太医院的御医张勃宸,他父亲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张乾,不过说归说,那张勃宸据说为了练习医术终日混迹在屠户家里,看人家屠宰,张乾多次劝阻都无法阻止啊!”

    朱筠墨一听来了兴致,朝床榻边上挪动了一下。

    “哦,屠户家中能学到医术?”

    周恒瞥了一眼朱筠墨,那八卦的样子让人有些忍俊不已,难道要跟他们说现代医学需要学习解剖学?

    可这是牲畜,与人还是有区别的,周恒想了一下说道。

    “会有所启迪,能知晓脏器位置骨骼形态,只是动物与人还是有所区别。”

    庞霄怕他问起来没完,赶紧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朝周恒微微颔首。

    “我家公子可还需要吃些什么药物?”

    周恒对这个早有准备,抗炎是必须的,不过没必要点滴,那玩意不能弄一次将人搞昏迷一次,太麻烦成本也太高,还要随时防备庞霄这个高手。

    打开药箱,找到一瓷瓶里面装着的是头孢呋辛钠,周恒将里面的白色药片儿倒在裁好的宣纸上六片,卷成一个纸包递给庞霄。

    “如此暑热的季节,喝汤药过于难耐,这是我和祖父研制的药丸,去腐生肌防止感染高热有奇效,一次给朱筠墨吃一丸,晨起和晚饭后各一次,服药期间不可饮茶饮酒,现在就可以服用一粒。”

    庞霄不断点头,“公子快吃一粒!”

    朱筠墨一看这样小的药片,赶紧拿起一粒,丢在口中用水送服,砸吧砸吧嘴,似是品味那药片儿的滋味。

    “苦的,很容易吞服,这么小的一粒就可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喝汤药了是吗?”

    周恒笑着点点头,想想那难以下咽的中药汤,确实很难喝,在外伤的感染控制上,还是抗生素更为有效。

    “公子放心,此药每日口服两粒足以,只要你不发热,吃五天后,这个药也可以停了。”

    庞霄在一旁听着,心中的震撼是巨大的,从昨日的手术,到今日的治疗,这个周恒完全不按套路来,可是效果确实有目共睹的,尤其是自己的左手,除了伤处,其他部位的皮肤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或许这次自己真的捡到宝了,庞霄朝着周恒深深躬身施礼。

    “有劳周小郎中的医治,你的医术之精湛让人叹为观止!”

    周恒摆手,说道:“霄伯客气了,朱公子的腿伤已经无碍,让我看看霄伯的手吧!”

    听周恒如此说,朱筠墨一怔,赶紧看向庞霄。

    “霄伯受伤了,在何处?”

    周恒一怔,赶紧看向庞霄,只见庞霄这才将袖子下的左手露出来。

    “老奴只是皮外伤,周小郎中已经给老奴缝合了伤处,此时已无大碍!”

    朱筠墨脸上带着自责,眼圈有些泛红。

    “都怪我,如若不是我执意去狩猎,也不会遭人暗算,如若父亲和那位知晓,不知要如何惩治我呢!如若让父亲影响了战事,我......我......”

    周恒微微垂下头当鹌鹑,这小子看着一脸的儒雅和单纯,手段还是不错的,竟然跟庞霄玩儿以退为进,这是怕庞霄告状?

    庞霄赶紧躬身,说道:“唉!主子休要伤心,老奴这里会尽量遮掩的,老爷和京城那里,暂时不会知晓主子受伤的事儿,不过你羞辱授课师傅,这事儿估计是瞒不住。”

    朱筠墨脸上一垮,抿紧唇看看庞霄,看来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如此。

    “霄伯费心去查吧,至于那授课的师傅,我管他是不是大儒,讲得东西狗屁不通,休要过来烦我,还不如让我学些马政。”

    一听这个,庞霄吓了一跳,“主子啊,在老奴面前说说马政的事儿就算了,如若在老爷面前千万不要提这两个字,他镇守边关多年,最不希望你步他后尘,这番苦心你可了解?”

    朱筠墨哼哼了两声,脸上带着不耐,挥了挥衣袖,似乎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儿。

    “霄伯累了,快去让周小郎中给你诊治一番。”

    见朱筠墨如此说,庞霄无奈地摇摇头,二人退出房间,在外侧的书房周恒检查了庞霄的伤势。

    不知是否与庞霄的体能有关,他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活动起来也非常灵活。

    周恒给他消过毒,再度包扎起来,庞霄将左手套上一只手套,这才看向周恒。

    “霄伯的恢复极快,或许和你的身体康健有关,那红果可曾找到?”

    “找到了,晚饭前已经喝了一次!”

    周恒点点头,“明日早膳后喝一次,连服六日就行,余毒已清勿要担忧。”

    交代完毕,周恒这才起身告退。

    刚刚朱筠墨和庞霄的话,听了周恒也当没听到。

    来到这个异世安全第一,少说少错少惹是非,他们二人的话都没说透,不过周恒却猜出一二。

    驻守边关多年的要么是封疆大吏,要么是一等的侯爵武将,这些人是皇家最为在意和忌惮的人群,他们的家人子嗣,必须在掌控中活着。

    至于昨日,冰雹之前的狩猎意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庞霄说得风轻云淡,如若只是意外,他不至于受伤还中毒,甚至冒着断臂的危险,背着朱筠墨夜奔。

    所以这个朱筠墨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第二十章:卖货六人组

    周恒甩甩头,带着朱大勇,迈步进入跨院,清甜的桂花香味,一进来就闻得到。

    薛老大抱着一个硕大的盆,从小厨房走出来,里面装了满满的糯米藕,见周恒进来朝周恒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擦了手跟着周恒去了厢房。

    “你诊治完了,朱长利让人给你准备了洗澡水,你沐浴后用餐吧,我去整理工具,明日一早就带着东西出城!”

    看着薛老大如此突然热情的样子,周恒抖抖身子,不免的朝厢房退了一步。

    “这样多的东西,叫人过来卖就行了,卖了之后按照日销量,再决定每日做多少,逐步递增,做多了也浪费,那糯米和蜂蜜贵着呢!”

    薛老大不断点头,“这个你放心,村中的胡老三在城西有个马行,族长已经交代,明日辰时排几个伶俐的人,在胡老三的马行等着消息,再者给我送一些藕,我到时候就让他们先卖着试试,然后回村去教婶子们制作方法。”

    周恒一听,自己完全瞎操心了,这货真的是一张憨厚本分的脸,肚子一下子花花肠子。

    “多少根,计数,我们做的蜜汁能做多少也要按照量来,不可浪费更不能欠缺,那样口感就有差别,至于价格,就按照五文钱一串,十二文钱一根就行。”

    薛老大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嘴巴不断嘟囔着。

    “给朱公子留下十根,盆里装了二百二十根糯米藕,单单是按照十二文一根算,这些就能卖上二千六百四十文钱,一千文是一两银子......”

    薛老大越算越是心惊,赶紧看向房门,见门关得严实,这才走到周恒近前,压低了声音。

    “能卖这么多钱?”

    周恒白他一眼,“做出来是一步,关键是卖出去,你想好如何卖了?”

    薛老大心虚地摇摇头,“不知道!”

    “试吃!”

    薛老大见周恒说了这两个字就不说了,眨么眨么眼睛,稍一思索似乎明白了周恒的用意。

    “你是说,就像在小厨房似得,将藕切成小块,给人尝,只要吃过就会主动买?”

    周恒点点头,“不要太小气,切成小块吃了就白得了,一次你给人家尝半片或者一大片,吃了好吃他还好意思不买或者少买?”

    薛老大双眼放光地盯着周恒,这理论新奇,不过如若是自己尝过如此好吃,也会掏钱买的。

    况且价格还这么低廉,一根糯米藕十二文钱,真的不贵,上次给铭宇带回去一包小点心就二十二文钱,关键还没这糯米藕好吃。

    周恒接着说道:“明日,不论你是否能卖得光,未时末所有售卖的人就全部撤出去,第二日亦是如此,让人觉得这东西不买就没了。再者每个人发了多少,卖了多少钱,要统计下来,之后的工钱就按照销量分配,卖得多赚得多,免得有滥竽充数之人,可记下了?”

    薛老大点点头,微微蹙眉看向周恒,一脸的苦瓜相。

    “要不,你帮我写下来?”

    ......

    翌日清晨,集市上渐渐人来人往。

    西街的马市一处院落聚集了很多人,站在当中的薛老大,举着一个盘子上面托着荷叶,几根糯米藕已经被切成数片,上面拎着亮晶晶的桂花蜜,瞬间香气四溢。

    “都别嚷嚷,听我说,刚才我说的可都记下了,你们一共六人,每个人可以分三十四根,这个是正常售卖的,另外多领两根,这是用来试吃的。你全卖了,自然比卖不出去的人赚得多,如若有一根都卖不出去的,明日咱就换人,行了废话不多说,你们用竹签插着,自己尝尝!”

    薛老大的嗓门大,如此一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见还有品尝的量,都盯着薛老大手中的盘子,他一手托着盘子一边说道。

    “都瞧仔细了,这糯米藕非常软糯,不要想着用一根竹签去插它,那样没等咬就掉了,掉在地上还好,这糯米藕里面有药材如若落到锦缎的衣物上那是洗不掉的,别吃食没卖成反倒赔了钱财。瞧见没有两根签子斜着一戳,来二狗子,这个给你!”

    被叫做二狗子的小子,伸手在自己腰间的衣襟上蹭了蹭,这才接过薛老大递过来的糯米藕,张开口咬了一小口。

    那味道瞬间在嘴巴里面炸了一样,二狗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薛老大。

    “薛大哥,这是你做的,这也太好吃了!”

    剩下的五个人都分到了一份,见二狗子吃的香甜,一个个都仔细品尝起来,果然这味道不是吹的,不断竖起拇指。

    一个年长些的男子一脸的感慨,叹息一声说道:

    “没想到,咱灵山村竟然靠着周老伯家的傻孙子帮衬,这莲藕祖祖辈辈就长在湖水中,我们谁还去摸过,一抓满手黑泥巴,谁敢吃啊,可做成糯米藕竟然这样美味,这是老天开眼啊,这把火烧的好,烧的好啊!”

    二狗子也咧着嘴笑了,“那叫啥火烧旺运!”

    薛老大脸一黑,朝二人屁股上就是两脚。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们家的谷仓和厢房还没盖修好,还火烧旺运,你们抓紧卖,切记未时末回马行算钱,然后分配明日的制作数量还有人手。”

    六人分别领了自己的份额,头上戴着荷叶当帽子,背上背着一把一把的荷叶,纷纷推着小车或者挎着篮子走了。

    薛老大没耽搁,驾着驴车快速出了城,回到灵山村将清平县发生的事儿都跟薛家族长说了。

    公堂上的对峙也没有忽略,薛家族长对周恒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至于卖糯米藕的收益分成,薛家族长倒是没有多在意,这本是人家帮衬着村里人,本金都是人家出的,除去成本五五分成非常合理,见族长同意,薛老大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薛家族长吩咐薛老大,在祖屋的善堂开灶,让村中的妇人一起学习如何制作桂花糯米藕。

    当然那桂花蜜是制好的,他们所需要学习的就是所有的流程还有火候。

    两个时辰后,第一锅就出来了,对比着薛老大带回来的糯米藕比较了一番,口味上完全没有问题,薛老大这才让大家停下。

    “族长爷爷,周小郎君说,这糯米藕最好是头天夜里做,第二天一早卖,冰凉凉甜滋滋,这样的口感更好,这第一批的材料我先留下了,至于那桂花蜜我会定时让人捎回来,还有要多采粗一些圆一些的莲藕,这样能灌进去糯米。”

    说到这里薛老大顿了一下,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个挎着篮子的少年,围裙和篮子上的布都绣着字,边缘是白色的云纹,简洁大方,这是周恒临时画的。

    “这个是头巾和围裙的样式,周小郎君说,咱们村子出去的人,最好统一穿戴,上面绣上灵山糯米藕五个字,这样免得别人效仿,至于荷叶和荷花早晨出发的时候直接捎着就好,有这东西跟着,莲藕会极为好卖。”

    薛家族长没有异议,赶紧吩咐众人各司其职,将辅料收好,所有人员去采集莲藕了,行动不便的,去准备图上的蓝布,开始裁制刺绣,看着麻烦,几个女人一起动手,很快就见了模样。

    薛老大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急匆匆赶回马行。

    此时距离未时还有两刻,跳下驴车一进院落,就看到六个人围成一团。

    薛老大心下一惊,难道出事儿了?

第二十一章:银子滚滚来

    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二狗子的肩膀。

    “你们咋这么早回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二狗子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见薛老大回来了,一个个跳着欢呼道:

    “薛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卖完了,在这里玩儿了好久!”

    这回,换做薛老大愣神儿了,“卖,卖完了?你们都卖完了?”

    二狗子一呲牙。

    “开始慢些,后来几个孩童过来买了,之后被一群孩子领来的大人,几乎哄抢了,也没怎么吆喝就空了,那试吃的都没剩下。”

    说着,每个人将口袋中的钱举到薛老大的面前,看着一堆钱,瞬间有些无从下手。

    马行那个同乡,拎着算盘过来了。

    “薛大,别急我帮你算一算!”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银钱都算了一遍,那个二狗子卖的最多,一共买了六百四十文,其他几个基本都在五百文左右,薛老大全部记录在案,收起记录的纸看看几人。

    “你们觉得明天两倍数量的糯米藕,是否能卖的光?”

    二狗子呲牙笑起来,“薛大哥如若今天我带着二百根都卖光了,明天加一倍没问题,多加才好呢。”

    薛老大朝着他脖子拍了一巴掌,“别冒进,咱们要求稳,循序渐进一些才有利可图,毕竟这个天气太热了,做多了卖不掉就是糟损。回去和族长说,明日算了分成,晚上你们捎回去。”

    六个人听听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收拾东西赶紧走了,薛老大在后面喊着:“明日早些出来,记着荷叶和荷花要带着露水的。”

    看着几人走远了,薛老大这才将所有的银钱全都塞在车厢内。

    赶着驴车,朝着梅园走去,那门房的见薛老大赶车回来了,想过来帮着接一下缰绳,薛老大眼光如刀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人心里一毛,啥也没敢说让薛老大进去了。

    回到院子,薛老大抱着钱袋子,三步并作两步窜进周恒的房间。

    周恒正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大梁史,这是他从朱筠墨的房间借到的一本书,毕竟要对这个世界有些详尽的了解,读史书是最快捷的方法。

    见薛老大突然窜回来关上门,将门闩还插上,一脸紧张兮兮来到书案前,周恒上下看他好几眼。

    “你这什么意思?”

    薛老大抱着一个钱袋子,哐当一声,放在周恒的面前。

    “这是今天卖的收益,我在马行数了三遍,共计三千一百七十八文!”

    这句话一出口,周恒都怔住了,抬手制止了薛老大的动作。

    “等等,你容我换算一下,就是说用那二百多根藕,你们换了三两银子?”

    薛老大点点头,再度蹙眉摇摇头。

    “三两白银余一百七十八文。”

    周恒一摆手,“别计较这些细节,让灵山村的人明天加量了吗?”

    薛老大点点头,“这是自然,我让他们加量一倍,这六个人一个多时辰就卖光了,说是如若一个人买两百根都能卖出去!”

    周恒摆摆手,“这事儿不急,循序渐进,明日还是如此,最晚到未时,人就散去,这样能让人想着糯米藕,明日在固定的地点已出现,自然有人等着去购买!”

    薛老大点点头,“明日我在城内跟着他们,灵山村正在加紧制作你设计的衣衫,明日来的时候,就能穿戴上了!”

    周恒点点头,“这个速度不错,所有人都打着灵山村的旗号,这样不容易被别人仿制,即便有人觉得有利可图,做出来口味不同,也不会影响我们的销量。”

    薛老大点点头,一脸的姨母笑,“钱分了吧!”

    周恒丢下书,一把抱住钱袋子,满眼警惕地看向薛老大。

    “少来,我出的本金,一共花费了二两多银子!”

    薛老大一脸懵,盯着死死抱住钱袋子的周恒,抓抓头发。

    “我说分的意思就是先把本金给你啊,不过这一堆零钱还不如明日换成银子。”

    周恒清清嗓子,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将钱袋子放下,推到薛老大面前。

    “这样也行,你清点一下数目,那就将明日的收益一起分了吧,另外你盘点剩余的辅料了吗?”

    薛老大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铺在周恒面前,上面是糯米、薄荷、甘草的剩余量,一盆泡好的糯米不过是十分之一,他们又做了两盆糯米藕用了半盆,薄荷与甘草只用了两把。

    至于蜂蜜和桂花都在梅园,这个并未写上,不过周恒知道,自己用了不到十分之一,勾兑的一桶蜜至少能再用七天,这个用量还是很少的。

    算来算去,这二两多银子采购的辅料,可以用一个月,一天卖三千一百七十八文,按照这个数量计算,一个月就是九万五千三百四十文,除去成本两千三百文的成本,纯利就是九万三千零四十文,五五分账,自己能赚四万六千五百二十文。

    周恒晃悠着脑袋一脸的笑容,不错不错,这不过是一个单品,而且看这销量,至少明日开始能翻倍,那利润也就翻倍了。

    薛老大戳戳周恒的手臂,“小郎君你咋了,是不是癫症发作了?”

    周恒抬眼,笑容凝结在唇边。

    “你去睡觉,明早继续,钱等明日结算后再均分,记着卖得好的和那挖得多的要记下来,分钱的时候也要按照这个分配!”

    薛老大心里也很高兴,毕竟他们家铭宇也跟着去挖藕了,一个月要是能分个几百文岂不美死了!

    此时越看周恒越是顺眼,抓抓头憨笑着退了出去。

    ......

    连续五日,糯米藕的销量节节攀升。

    周恒分得的银子已经有八两,这样的销量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后来想想就释然了,清平县是三州交汇之地,南来被往的客商都在此停留,陆路水路交通纵横,外来人口密集决定了消费能力。

    庞霄的手已经完全好了,这样的愈合能力如若放在二十一世纪,早就被抓起来研究了,周恒也只是感慨一下,他不敢多说什么。

    朱筠墨的腿伤也康复的很快,引流条早已撤掉,下床走动完全不费力,那糯米藕一日能吃上三四根,上面的桂花蜜全部是加倍的,周恒看着有些心疼。

    此时的周恒,心里有些着急。

    明日朱筠墨就可以拆线,自己赖着不走十五天已经是极限,眼下最急切的就是找一处住所,如若能盘下一个店铺最好。

    一早,周恒穿戴整齐出了门,想了想急救箱还是用布包裹着背在身上,毕竟放在哪儿都有些不放心。

    周恒沿着大路朝着南城门的方向走去,大型的商铺店面、酒楼,全都在这条街上,青石路面踩上去有点儿后世步行街的感觉。

    一路行来,药铺有五家,两家里面瞧着有隔间,似乎是有人坐堂,途经一个铁匠铺,瞧着隔壁门板都上着,铺面上没有挂匾额。

    周恒抻头看看,门脸不大,是个二层,位置算是中上。

    周恒朝着铁匠铺瞧了一眼,一个扎着围裙赤着臂膀的大汉,抓着肩上搭着的一条汗巾擦着汗,同时也看向周恒。

    周恒赶紧上前施礼,“这位大哥打扰你一下,这隔壁的房子是要租赁吗?”

    大汉摇摇头,“这铺子应该不会外租,那东家俺认识,他原本要拾掇一下,准备改成酒肆,不知怎地这些日子没见到人,铺子也没开!”

    周恒点点头,微微叹息一声。

    回头看了一眼那铺子,门板整齐地上着,一根木栓从左至右插在当腰,一侧是铁堵头,另一侧上面带着一个洞穿过金属鼻子落着锁。

    许是站的近了,一阵淡淡的臭味儿,从门板的缝隙处飘散出来,这味道让周恒一怔。

第二十二章:淡淡的臭味儿

    仔细观瞧,靠着铁匠铺一侧的门板缝隙处,似乎有液体渗出,顺着门槛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坑。

    周恒蹲下身子嗅了嗅,那液体似乎有些酒味儿。

    看来是这酒味儿掩盖了尸臭,周恒直起身子,刚要转身,门栓下方一个黑褐色的指痕,出现在上面。

    就在这时,周恒觉得肩上一沉。

    侧头一看,那打铁的大汉已经走到周恒近前。

    “我说,你如若想要找铺面就去牙行,这里的东家跟俺是多年朋友,你这样蹲着看是啥意思?”

    周恒赶紧站直身子,笑着朝后退去。

    “大哥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地脚真好,想着如若在这里开医馆,一定有不少的人过来。”

    那大汉,上下打量周恒一眼,见他说要开医馆,态度好了一些。

    “医馆?前面有好几家,最大的两家也在南面,那里位置更好,不过铺面的价格也是贵,最小的也要百十两银子一年!”

    周恒唇角抖了抖,一年租金百十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看来还是要仔细找位置,自己手里的银子够了租金不够运营,真的有些头大。

    不过想到那尸臭,周恒还是赶紧躬身告辞,继续朝南侧走去。

    路过杏林医馆的时候,门口围了很多人,周恒一挑眉,看来这里的生意还不错,既然他们如此繁忙,那就先去县衙拜访一下吧。

    摸摸怀中的名帖,周恒快步朝着县衙走去。

    到了县衙门房,递了名贴,没等多久,何捕头亲自出来相迎,周恒有些意外,赶紧施礼。

    “让何捕头亲自来接,实在是客气了。”

    “周公子里面请,我家县尊大人恭候您多日了。”

    周恒微微一怔,这啥意思,难道是因为之前的尸检手段,过于惊世骇俗?

    带着满心疑惑,跟着何捕头走到后院,知县刘仁礼一身便装站在后堂,见周恒进来带着笑容。

    “周公子让本官好生苦等,快请坐!”

    周恒赶紧抱拳,必要的客气还是必须的,人家是知县,这里的最高长官,那是掌握着大权的人,就是后世党政公检法一身兼职,越是客气,周恒的心越是有些没底。

    不过既然要详谈,那么时间定是短不了,还是要先说说那臭味儿还有血印。

    如若之后发现什么,知晓自己查而不报别惹了罗烂事儿。

    “多谢刘大人挂怀,不过周恒有一事要禀告,或许需要何捕头去瞧一眼!”

    刘仁礼一怔,虚扶了一下周恒,示意他坐下。

    “周公子坐下说,不知是何事?”

    周恒看了一眼何捕头,说道:

    “在西市,杏林医馆北侧有一家铁匠铺,门口挂着一个巨大的蓝底黑字的旗子,上面绣着姚记二字,他隔壁的铺子没挂牌匾,据说要改成酒肆,不过已经半月未曾开门,房东也不知所踪,我途径的时候,对这个铺子很相中走近看了看,发现铺子里面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尸臭。”

    刘仁礼一怔,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也撒出来一些,盯着周恒追问道:

    “你确定那是尸臭?”

    周恒点点头,“虽然门口有浓重的酒气,不过尸臭绝对错不了,另外在门栓的下方我看到一枚血指印。”

    刘仁礼一听,看向何捕头。

    “何捕头,你带人过去看看吧!”

    何捕头抱拳称是,在这清平县少有命案发生,如若这位周公子所说属实,这案子绝对小不了,赶紧带人前往。

    刘仁礼见人走了,这才叹息一声,将茶盏放下,一边擦拭着手,一边看向周恒说道。

    “不瞒你说,我找人打听了,你是为梅园的一位贵人医治,听说他伤势极为严重,不过你保住了他的腿,短短数日,现如今已经能下来正常行走了,并且如常人一般,没有跛。”

    周恒有些意外地看向刘仁礼,能将事情打听得如此详细,定然是有缘由的,他明明知晓梅园的人身份特殊,如若不是逼不得已绝对不会冒此风险。

    “正是如此,刘大人如若有什么疑问请坦言!”

    刘仁礼抱拳,“我绝对没有探听梅园的意思,只是我唯一的妹妹有一顽疾,在颈部长一肉瘿,从最初发现至今有两年余,别说清平县城,就是济南府和京城的各个大医馆,还有官医所,没有人敢动。”

    肉瘿?

    周恒微微眯起眼,这个叫法他知晓。

    就是古人对甲状腺良性肿瘤的一种称呼,只是古人对消毒和麻醉的限制,所以外科的手术开展还是非常有限。

    听刘仁礼的意思,找了很多人都不行,那就是说,这个甲状腺良性肿瘤的个头绝对小不了,而且是影响正常生活的那种。

    “不疼不痒,能随吞咽且上下移动,只是现在肉瘿个头比较巨大,影响活动?”

    刘仁礼腾一下站起来,抓住周恒的手用力点点头。

    “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小妹秀儿的肉瘿极为硕大,自卑不说,还影响心情。不怕你笑话,我都让人随时盯着她,就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见过之人都将她当成怪物,甚至有人唾弃她冲撞神灵才遭此诅咒。”

    周恒稍微沉吟一下,这巨大的甲状腺良性肿瘤在二十一世纪不是什么严重疾病,可在这里确实是大问题。

    自己就一个人,如若做这个手术,没有备血、没有麻醉师、没有器械护士、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无影灯和显微镜,整个手术和盲切一样,全凭手感和经验,这个太恐怖了。

    刘仁礼见周恒一直低头蹙眉,那希翼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周恒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周公子难道......”

    周恒抬头看了一眼刘仁礼,朝他微微一笑。

    “别急,让我先看看令妹,手术可以做,只是需要准备的事项比较多,不是一时半刻能准备妥当的,你别急!”

    刘仁礼赶紧点头,起身朝门外嚷道:

    “来人,来人去请小姐!”

    周恒拦住刘仁礼的动作,站起身认真地看向这位县尊大人。

    “刘大人不要如此大张旗鼓,如若方便,还是大人独自带着我去看看,这样没有丫鬟婆子在,令妹还能放松一些。”

    刘仁礼一想,确实如此,每次给秀儿看病,之后的几天她都是闷闷不乐,即便见到自己也都是强颜欢笑,看来是一直忍耐。

    “行,我们直接去后宅!”

    门口的下人被打发走了,刘仁礼引着周恒朝后宅走去,虽然院落不大,后面的花草和房屋设计还算精致。

    来到后院的小楼,一个小丫鬟远远见到刘仁礼,赶紧施礼。

    刘仁礼朝楼上瞄了一眼,心里有些担忧,眉头紧蹙道:

    “起来回话,你为何没在近前服侍小姐?”

    小丫头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倒。

    “大人明鉴,小姐在梳洗,所以将奴婢遣出来......”

    刘仁礼一副了然的神色,一挥袖子。

    “春桃,去帮小姐整理好,我带了一个朋友,给她瞧瞧病症。”

    小丫头赶紧跑上楼,刘仁礼朝周恒歉意的一笑。

    “周公子多担待,我家妹子因为这病症,有些怕见生人,不过她脾气温和,也知书达理......”

    话音未落,从二楼的窗口飞出来一物,周恒突然感觉后脑勺阴风阵阵,嗖一下朝旁边抱头横着一跳,正好躲在刘仁礼的身后。

    啪,一个花盆正好落在刚刚周恒所站立的位置,摔得四分五裂,迸溅出来的土屑全撒在刘仁礼的衣袍上。

    随后,楼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滚!”

第二十三章:天降花盆

    周恒一哆嗦,抬眼看看一身土的刘仁礼,这就是脾气温和知书达理?

    穿越到这里一周了,除了第一天生死攸关,这些天还真的很安全,只是穷一点儿,暂时生计上有些困难。

    今天倒好,一会儿是尸臭,一会儿是天降花盆,出门走得急没看黄历,这是灾星当头啊。

    周恒再度退后一步,看向刘仁礼,犹豫道:

    “要不,改日刘小姐心境平复,我再......”

    刘仁礼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臂,直接朝楼上走去。

    “周公子不要多想,秀儿只是被我宠坏了,再者生病的人心焦,你要多担待啊,至于诊金即便砸锅卖铁,也短不了你的,这个你放心。”

    周恒哦了一声,这句你要多担待打动了他,这样的兄长真的让人感动,朝刘仁礼点点头,将手臂从他怀中拽出来,笑着说道:

    “大人的护妹之心,让周恒感动,那就先去看一眼。至于诊费这个还真的不好说,毕竟要建设单独的手术室,还要制造一些特殊器具,一切都要看到令妹的病情程度而定。”

    二人说着已经上了二楼,周恒的脚步故意落了一步。

    之前的天降花盆还让人心有余悸,如若有什么意外,刘仁礼在前也能抵挡一下。

    果然,一个长条形的方枕飞了出来,刘仁礼似乎早已习惯,伸手接住,丢给一侧站立的小丫头。

    一挑帘,进了卧房。

    周恒没跟着,这要是跟着进去,是个圈套怎么办,看过如若被逼着负责娶回家,那岂不是毁了?

    在这异世,没身份、没钱财、没背景,一切真的不好说,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房间内渐渐安静下来,刘仁礼一挑帘,朝周恒笑笑。

    “周公子请进来吧!”

    周恒点点头,看向那个小丫头。

    “劳烦姑娘,给我打点水净手!”

    那小丫头一欠身,忽闪着大眼睛,抬手指了指房内。

    “小姐房里就有水,公子请随我来吧!”

    周恒这才跟着进了房间,房间内就他们兄妹俩,周恒心里怕怕的,万一搞事情,抓来一个丫头当挡箭牌还是好的。

    进了房内,周恒才发现,这房间相当大,也被隔成两个部分,南侧是一个月亮门形状的博古架隔断,垂着珠帘,这边摆放着桌椅还有书案,靠着北墙有一面墙的书籍。

    所谓的刘小姐周恒没瞧见,跟着那个小丫头净了手,一个顶着幕离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房中。

    周恒心下一惊,这刘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武林高手吗?

    怎么走路没声音,不是丢花盆就是摔枕头,这会儿又飘到自己身后,神出鬼没。

    稍稍垂眸,周恒赶紧抱拳施礼。

    “刘小姐好!”

    刘仁礼脸上堆笑,介绍道:

    “这位就是兄长刚刚跟你说的那位周公子,不要看他年纪不大,可他医术惊人,兄长简单描述,就知你的状况,快坐下让周公子给你瞧瞧。”

    周恒没打开急救箱,手套就两副不能因为检查就浪费一副,刚刚净手的时候和小丫头要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拿在掌中,盯着那幕离。

    刘仁礼说完,那刘小姐似乎斟酌了一番,伸手将幕离下方的白纱掀开一角,幽幽说道。

    “小女长相丑陋,恐污了公子的眼,就掀开伤处看看肉瘿可否?”

    周恒点点头,“可以!”

    显然那刘小姐没想到,周恒连这个要求也能同意。

    葱白似得手指,抓着白纱犹豫了片刻,缓缓掀开,一个如同橄榄球形状的紫色巨大肿块出现在眼前,尺寸如同周岁婴儿的头颅大小。

    周恒伸手,示意刘小姐坐下。

    垫着汗巾,仔细查看了这颗甲状腺良性肿瘤,边界非常清晰,不过边缘已经覆盖颈动脉上方,尝试轻轻触碰,整个瘤体活动的空间非常小,质地也极为坚硬。

    “刘小姐,我这样触碰是否觉得肉瘿疼痛?”

    没有客套,也没有尴尬的问题,就这样仿佛闲聊般,周恒直接问起感受,刘小姐摆摆手。

    “轻轻触碰不疼不痒,只有用力按压或者挤压才疼痛,没喝药医治的时候,只如拳头大小推得动,可吃了几个月的药,这肉瘿飞长,让我无法扭动头部,每日颈部酸痛头晕眼花,吞食饮水已经有些困难。”

    周恒点点头,将汗巾还给小丫头,看向刘仁礼。

    “刘大人,此处可有笔墨?”

    刘仁礼一怔,完全没明白周恒的意图,指着书案说道:

    “那里有!”

    周恒这才看向刘小姐,隔着一层幕离真的无法交流啊。

    “我可否用一下笔墨,如此才能说清楚病情。”

    刘小姐嗯了一声,带着周恒走到书案前。

    周恒也没有客套,开始绘制人体颈部的结构,当然没有将所有的解剖结构全部画出来,只是按照刘小姐的情况,画在纸上。

    边画,周恒边指着各个部位讲解道:

    “这所谓的肉瘿,不过是以颈前结喉正中附近出现半球形肿块,能随吞咽而上下移动为主要表现的甲状腺良性肿瘤。本病大多数大夫的判断是,由于肝思郁怒,气滞、痰浊、瘀血凝结而成。”

    说到这里,周恒顿了顿,西医的理论认为,这个多是胚胎细胞残留在甲状腺造成的,我要怎么解释呢?

    周恒的停顿让二人全都看向周恒,周恒这才接着说道。

    “而我认为,此病有些个例,在母亲孕时营养不调或双胎所致,一胎存活另一胎不全活死亡才造成如此病症,并非什么神灵诅咒。”

    刘小姐抓着书案的手指有些泛白,双臂微微颤抖着,刘仁礼朝着周恒的位置挪了一步。

    “神灵诅咒之说是兄长所言,是口误秀儿莫要生气。”

    刘小姐一把将刘仁礼拽到一侧,周恒脸颊抖了抖,难道刚刚说错话了吗?

    我是跑,还是不跑?

    那刘小姐缓缓走向周恒,周恒心下紧张,不过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如若这个病例接下,别说铺面,想要多少钱凭自己要就是了。

    一想到这个,瞬间周恒的目光也平静了许多。

    就在这时,那刘小姐突然双膝跪地,周恒这是真蒙了赶紧侧身,也不好伸手去抚。

    “刘小姐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刘仁礼也有些糊涂,不过见周恒朝自己使眼色,赶紧上前将妹妹扶起来。

    “妹子有什么话,咱站起来好好说,如若你不想看,兄长也依着你可好?”

    刘小姐双肩有些颤抖,哽咽了好一阵才说道:

    “兄长参加科考离家的时间长,那时母亲还没有过世,曾经跟小妹提起过,当时生我的时候,还有一个妹妹,不过那妹妹生下不及我一半大,眼都没睁过就离世了,当时怕村中人乱嚼舌根,所以这事儿就没对外说过,可刚刚周公子所说正好与此相符,想来这病也是这个缘由。”

    这回换做刘仁礼怔住了,看看周恒看看刘秀儿,自家秘辛之事都不曾听闻,这周恒当然不能知晓,也就是说,他所说的医治或许更靠谱些。

    刘仁礼看向周恒,“那周公子计划一下如何医治吧,至于你所说的手术室还有器械放手去打造,所需的钱财你说就行,我刘仁礼宁可倾尽家财也要换小妹的安康!”

    周恒抖抖脸颊,怎么听起来好像自己要夺人家家产似得?

    还未等周恒说话,那小丫头从外面腾腾腾跑进来,惊慌地跪倒。

    “大人,那何捕头回来了,让人传话到后院,说是有命案!”

第二十四章:便宜师侄

    刘仁礼腾一下站起身,看向周恒。

    “竟然真的有命案,周公子先随本官去看看。”

    周恒起身,朝着刘小姐抱拳施礼,得到刘小姐的认可,是最重要的,毕竟有可能她是短期内的金主啊。

    “今日暂且告辞,刘小姐的病症,周某心里已经记下,先处理完之前的患者,会尽早设计所需的手术室,并且去打造相应的器具,之后回来跟刘小姐设计手术方案,诊治病症不是大夫一人的事儿,你对周某的信任至关重要。”

    刘小姐微微欠身,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一切仰仗周公子,我信你!”

    短短几个字,让周恒愣住了,瞬间周恒严肃了几分,没多说其他,只是用力点点头,这信任太可贵了,患者信任医者治疗效果事半功倍。

    周恒没敢耽搁,赶紧快步下楼,跟着刘仁礼朝前院走去,一进前院正厅,就看到何捕头焦急地来回踱步。

    见刘仁礼出来,何捕头躬身施礼。

    “县尊大人,那酒肆中确实死了人。”

    “快,详细说说。”

    何捕头起身,说道:“属下到了那酒肆见门上带锁,找了一个锁匠,将锁打开。拆下门栓和门板后,成群的苍蝇飞出,此时发现店铺内有六个大缸,浓烈的酒味中混杂的尸臭味道更甚。”

    “尸臭混杂酒味儿?”

    “是,属下觉得怪异,命人将所有大缸的盖子掀掉,在靠着西侧门口的那个酒缸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此人脚朝下被丢弃在酒缸中,一只手臂裸露在酒缸外,已经**被蚊蝇啃食成白骨状,不过此人其余的部分浸泡在酒缸中得以完整保存。”

    周恒眯起眼睛,一只手臂被苍蝇啃食干净,死者的死亡时间不短,这个天气至少在七至十五天才能白骨化,铁匠所说的半月左右没开门,看来酒肆关门的时候此人就被害了。

    刘仁礼起身,瞪圆了眼睛追问道:“此人既然尸体保存下来,那是否让人辨认了?”

    何捕头点点头,“此人就是酒肆的东家魏季辰。”

    刘仁礼没了最初的慌张,稍微沉吟片刻。

    “可曾带着仵作去看过现场?”

    “仵作周易安已去现场记录过,人此刻就在厅外等候。”

    刘仁礼一挥袖,“那就传进来,说一下他的判断。”

    周恒抬头看了一眼二人,似乎这个时候说走不合适,不过他真的不想被卷进这个案子里面,遇到尸臭和他们说了,只是不想之后惹麻烦。

    何捕头抬头看看刘仁礼,又瞄了一眼周恒。

    “大人,那酒缸和现场的物证属下都已经运回衙门,只是刚刚周易安有个不情之请,他听闻周公子在,说是想让周公子帮着过去看看,您看这......”

    周恒脸颊一抖,未等刘仁礼吩咐,赶紧施礼。

    “大人,断案的事儿,我参与不合适,今日先告辞了,回去我还要设计手术所需器械,还要找工匠打造。”

    刘仁礼一看就知道周恒要跑,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臂。

    “别急,帮着去看看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周恒一脸的苦瓜相,“可是,该给梅园的贵人换药了,我已出来得太久......”

    刘仁礼朝何捕头一扬手,“让师爷亲自走一趟,和梅园的管事说一下,周公子需要帮着衙门查看一下,让他们稍后。”

    何捕头抱拳称是,快步出去了。

    周恒张张嘴,瞬间蔫儿了,没人权啊,这就被扣到这里了,早知道今天打死也不说那尸臭的事儿。

    刘仁礼瞥了一眼周恒,笑了起来。

    “走吧,跟本官去看一下,那个周易安对你的尸检判断极为推崇,说是很多理论虽然在典籍上没有,可这番判断更为准确。”

    周恒敷衍地笑笑,心道这些知识当然准确,古今中外结合几千年的经验,不准确才出鬼了。

    二人出了厅堂,就看到门口跪着的周易安,周恒知道仵作在古代是极为低下的工作,不过如此长跪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

    刘仁礼看了一眼,地上的周易安。

    “周仵作这是何意,头前带路去看看尸身吧!”

    周易安赶紧伏在地上,说道:“大人,小的实在是佩服周公子,想要拜入周公子门下,多日找寻无路,没想到周公子今日来衙门,小的斗胆想要拜师。”

    周恒此时已经不是脸颊抖了,瞬间感到脸上有些抽筋儿,这特么都什么事儿,报个案被卷进来,当一个无偿劳力,这会儿有冒出来一个想要拜师的。

    如若不是想着刘小姐医治的大笔诊金,周恒真的想拂袖而去,不过别说他还真不敢,周恒扶起地上的周易安。

    “你叫周易安是吧?”

    “正是,求周公子收了我这个徒弟。”

    “不要说拜师收徒,如若你们衙门有事儿,或者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之间可以讨教,无需如此正是,古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必拘泥于形式?”

    周易安摇摇头,“不行,传教授业这就是恩师所为,怎能忘本?”

    周恒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想掐死这货的心都有,这是耽误自己赚钱,再者但凡扯上仵作验尸,在古代有啥好的,身份瞬间被拉低啊。

    见周恒如此犹豫,刘仁礼忍不住说道:“周易安你容周公子想一想,这样苦苦相逼也求不来结果。”

    周易安一听赶紧爬起来,朝着周恒再度施礼。

    “易安真心拜师,虽然易安身份低微,可对仵作一行是真心的喜欢,能遇到周公子这般如此技艺高超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今日有些忘形了。请周公子见谅,若扰了周公子的清净,易安万死。”

    说到最后,周易安有些哽咽,周恒紧蹙眉头,这个心性确实不错,稍微顿了顿,俯身将周易安扶起来。

    “我是医者,只是对尸检有些自己的看法,这不足以为师,不过祖父曾经写了一些关于尸检方面的书籍,可惜月前一场大火将所有吞噬。”

    周易安和刘仁礼一脸希翼地看向周恒,听到大火吞噬,差点儿眼珠子瞪下来,这就没了?

    瞬间周易安手脚冰凉,这真的是大悲大喜啊,刚刚知晓有传世之作,奈何已经付之一炬。

    周恒接着说道:“我忙过这段时间,按照记忆誊写一下,如若你喜欢我就代替祖父收你为徒。”

    周易安长大了嘴巴看向周恒,刘仁礼抬脚踢了一下周易安。

    “还愣着干嘛,见礼啊。”

    周易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浑身战栗泪眼婆娑,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哽咽地说道:“是是是,易安拜见,拜见......”

    突然周易安卡壳了,一脸疑惑地看向刘仁礼,问道:

    “大人,这要如何称呼周公子啊?”

第二十五章:酒中大“人身”

    刘仁礼也怔住了,看看周恒这收徒论辈分真的不容易搞清楚,他明白周恒只是不想要师傅这个名头,想了想说道。

    “周公子既然不想当师傅,还是代替祖父收徒,也别计较辈分的事儿,就称呼师叔算了,不然真的乱了套。”

    周恒点点头,“那就按照大人说的,叫师叔吧!”

    周易安这个壮硕的汉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师叔在上,受师侄一拜!”

    周恒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草率了,也没啥拜师礼,亏了......

    “好,起来吧,我们去看看死者!”

    周易安一骨碌身爬起来,弓着身前面带路,时不常还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瞧着是真激动了。

    绕过厅堂的游廊,来到一个狭小的房间,此处已经有几个差役,人人带着皮围裙,一条汗巾遮住口鼻。

    一进房间,那酒味儿和尸臭味道就窜鼻子,周易安递给周恒和刘仁礼两条面巾,看着那颜色,周恒是抗拒的,不过想想尸臭还是赶紧戴了起来。

    周易安挺着微突的肚子,用力吆喝道。

    “都闪开,让我师叔看一下!”

    王八之气全浮现在脸上,周恒当做视而不见,当自己的师侄,骄傲是必须的,那几人闪开身,朝着刘大人见礼。

    周恒这才看到酒缸,两人合抱的酒缸非常硕大,上面有一个木制的盖子。

    一只手臂......

    不,现在是一只仅剩骨骼的手臂悬吊在一侧,黑乎乎上面,不时有蝇虫飞起,盖子歪歪斜斜地扣在缸口。

    蹲下身子,可以看到酒缸与盖子的边缘,卡在肱骨上,骨骼表面没有很光滑,不时有液体滴落。

    酒缸下方,有一个二十公分厚的木托盘。

    托盘中间带着凹槽,将酒缸固定,边缘大于酒缸口的边缘,上面落着很多蛆壳。

    刘仁礼侧头,问道。

    “死者身份已核查?”

    周易安见何捕头未在房内,赶紧禀报道:

    “回大人,何捕头已经盘查过,死者叫魏季晨,就是这酒肆的老板。此人乃济南府人,为人甚是节俭,在清平县经商十余年,不过家人并未在清平县。至于酒肆前身是米行,原本的伙计早已在三月前辞退,新人招募了两日,只是半月前,也就是八月初三突然关门,问及隔壁铁匠他未曾听闻什么异动。”

    刘仁礼不断点头,“那铁匠一般什么时间离开铺子?”

    “一般日落关门!”

    周恒没有理会二人的问询,蹲下身子,朝周易安伸手道:

    “可有木夹子?”

    周易安递过来一个竹子的夹子,有点儿像卖油条的夹子,只是纤细一些,夹起数个蛆壳比较一番,周恒将夹子还给周易安。

    “这些蝇虫的蛆壳都是一代蛆壳,看着死者手臂已经被啃食干净,死者死亡时间在半月。”

    周易安不断点头,“这蝇虫师侄研究的不多,只知死者身边会有蛆壳,请师叔赐教,死亡时间半月是如何知晓的?”

    周恒瞥他一眼,见其已经准备了炭笔记录,站起身说道:

    “但凡有死人或者腐肉,夏日蝇虫会在一刻钟发现,并在其体内产卵,十二至二十二个时辰虫卵化为蛆虫,三至六日化为蛹,七日左右变为蝇,这里的蛹都已成了干燥的蛆壳,并且将手臂的肉啃食干净,算下来在半月时间。”

    周易安和那几人快速记录,这些知识可不是先人所知晓的,刘仁礼看向周恒。

    “周公子怎知道的如此清楚?”

    周恒瞥他一眼,“观察,儿时的观察,还有祖父的教诲!”

    “受教了!”

    周恒见几人已经记录完毕,随即一挥手。

    “掀开盖子!”

    那四人一起动手,将木盖子缓缓抬起,周易安握着木夹子按住那节枯骨。

    就在盖子被举起来的时候,周恒双眸盯着那盖子一顿。

    “将盖子立在一侧!”

    说着赶紧走过去,在盖子的边缘出现两个圆圈,一个深些另一个湿痕浅淡。

    在粘贴着一些衣袖布料的位置,出现了很多抓痕,抓痕的边缘,有深棕色的血迹。

    “你们移动过盖子?”

    周易安点点头,“是,在酒肆看到酒缸后,何捕头下令让属下等掀开检查,发现了死者浸泡在酒中,这才赶紧将酒缸一起运送会衙门。”

    周易安还算淡定,那四个人已经眼睛瞪圆,显然对周恒的判断,觉得不可思议。

    周恒踩着酒缸下方的托盘,看向酒缸内,死者仰着头瞪大了双目,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张着嘴巴,并未**,也未肿胀成巨人观【1】。

    在头部左侧的颞部【2】有一处凹陷,呈长条形状,延伸到发中。

    “将人捞出来吧,那现场有何异状,是否有餐具或者木棍?”

    周易安递给周恒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画,虽然画得潦草不过非常的仔细,每个位置有什么,都详尽的进行了说明。

    柜台内的地上丢着一只棍子,棍子是斜着摆放的,上面有一个带着血迹的五指抓痕。

    桌子上摆着八个碟子,两个碗还有两个酒盏一个酒壶,从残羹上发现,这有鸡骨头、有鱼骨和田螺壳,各种物品的形态都有描述。

    其他到无所谓,估计这鱼周易安没见过,所以将鱼骨画了出来,周恒一看就稍微顿了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这种黄颡鱼。

    “这是黄颡鱼,肉质鲜美皮黄无麟,因为稀少很难捕获。”

    刘仁礼抻头看看,那三棱状的鱼骨,一脸的恍悟。

    “此鱼我在济南府吃过一次,并非清平县所产,多是溪流活清澈的水中才有。”

    周恒抬眼看向周易安,这图中以一楼为主,后面并未描绘,他们去了现场只能问一下了。

    “酒肆后面是何用途?”

    “后面是一个小隔间,后院有伙计的居所和库房,并无厨灶锅台。”

    周恒点点头,看来周易安知晓此问的原由。

    “楼上可查看了?”

    “楼上是居所,无恙!”

    周恒眯起双眸,看向酒缸边捞起死者的四人,说道:

    “一个异乡人在此经商,独自一人没有伙计,为人又极为节俭,接触之人的范围也小了很多,供货的酒家不会有如此待遇,邻里也不会一人赴宴,如此一桌酒席,还有这济南府才有的黄颡鱼,多半是这位来访之人带来的,送去清平县的大酒楼做了送来。”

    周恒顿了顿,环顾一圈,伸出一个手指在空中半晌,周围的几人都看向周恒,随即接着说道:

    “铁匠都未曾听闻异动,就是说酒席还有行凶都是在晚上!餐食过半,用木棒击打魏季晨的太阳穴,敲晕后将人丢弃在酒缸之中,因窒息魏季晨醒来,将缸盖抓下痕迹,不过还是被溺亡了!”

    此时尸体已经摆放在台面上,酒水不断从台面流淌下来,周恒径直走过去,看了死者太阳穴的伤处,垫着汗巾按了按,骨擦音【3】明显,从太阳穴到发际内足有十几公分的骨折凹陷。

    丢下汗巾,周恒看向刘仁礼。

    “从济南府而来,探望魏季晨,与其关系极为亲密之人,并且是单独而来,日落到访,力量甚大下手稳准狠,是男子,身高体重均在魏季晨之上,看来凶手的身份,多半是他的......至亲!”

    这番话震惊四座,单是看看死者,就分析出如此多的内容,刘仁礼的脑子已经有些死机,潜意识告诉他这不可能。

    “怎可能是至亲......”

    【1】巨人观:(bloated cadaver/giant cadaver),一种尸体现象。

    人死后,由于生命过程的终止,使得那些在生活状态时就寄生在人体内的**细菌,失去了人体免疫系统的控制而疯狂地滋长繁殖起来。

    这些数量惊人的**细菌可以产生出大量污绿色的**气体。这些**气体充盈在人体内。

    形成巨人观的为高度**的尸体,由于其全身软组织充满**气体,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四肢增粗、皮肤呈污绿色、**静脉网多见,皮下组织和肌肉呈气肿状。

    有的手和足的皮肤可呈手套和袜状脱落,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这种现象称为**巨人观。

    【2】颞部:颞部是脸部上方,头部左右边头骨软组织,特指我们日常生活中俗称的太阳穴部位。

    【3】骨擦音:即骨折后伴随骨的异常活动而出现的骨折端之间的摩擦或碰撞声音,是完全骨折的特有体征之一。

第二十六章:照着画像抓人

    话音刚落,何捕头快步进来,见礼后禀报道:

    “大人,醉仙楼的掌柜和伙计已带到,听闻魏季晨被杀,说是有要事禀报,是否升堂?”

    刘仁礼看看周恒,稍微沉吟片刻。

    “去偏厅,周公子和周易安随本官去听听。”

    何捕头称是,转身去安排。

    周恒知道今天这事儿,如若不搞个水落石出,是走不了了,没多说啥,既然让帮着破案,那就露点儿真本事吧。

    “易安,你这炭条笔和硬纸板可还有,给我准备一份。”

    周易安赶紧扯下身上的皮围裙,一个斜跨的布袋子露了出来,从里面掏出来几根炭条和一摞糊在薄木板上的纸板。

    拿着东西,二人跟着刘仁礼直接来到偏厅,师爷与何捕头已经在厅内。

    还未坐定,那掌柜的带着一个浑身仿若打摆子的堂倌儿走了进来,二人赶紧拜倒在地。

    掌柜的说道:

    “县尊大人,刚刚听闻魏季晨被杀,草民想到此人半月前在店里似乎有赊欠,赶紧查了账目,堂倌儿听闻说去那酒肆送餐时,见过一男子出现在酒肆,草民没敢耽搁,赶紧带着堂倌儿过来报关。”

    刘仁礼手指一顿,一摆衣袖。

    “哦,你二人平身,堂倌儿见到了什么仔细讲来!”

    地上趴着的堂倌儿,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匍匐在地赶紧磕头。

    “大人明鉴,小的......小的不知该如何说!”

    刘仁礼抬眸,看了一眼何捕头。

    “将堂倌儿扶起来吧!”

    何捕头上前,扶起地上的堂倌儿,这小子虽然站起来,可身上的抖动并未减轻,显然吓得不轻。

    “休要慌张,一切有本官做主,只是让你说说看到什么,为何如此?”

    那堂倌儿一听赶紧将头垂下去,吭唧了半晌还是没说明白到底看到了啥,此时刘仁礼和何捕头都有些不耐,见到二人的面容,堂倌儿更加紧张。

    周恒叹息一声,如若想刘仁礼这般问话,一天也问不出来什么。

    他瞥了一眼刘仁礼,见他正在看自己,赶紧抱拳说道:

    “大人要不让学生问问?”

    刘仁礼点头,“那就有劳周公子,代本官问吧!”

    几人的目光落在周恒身上,周恒起身走到堂倌儿身侧,将他拉到自己的座位旁,让他坐着恐怕会更加害怕,还不如站着安稳。

    “你可认识魏季晨?”

    堂倌抬眼看看周恒点点头,不用他讲述啥,只是回答是否,还是容易一些。

    “是,小的认得魏老板。”

    “他是你们醉仙楼的常客?”

    “不算常客,只是每月来两三次,请客点的吃食都是寻常菜肴,还每每挂账,三月一结算,是个仔细银子的主儿,所以小的记忆比较深刻。”

    周恒点点头,看来这个魏季晨不是一般的抠门。

    “魏季晨可曾叫人送过席面?”

    堂倌儿摇摇头,“仅此一次,就是八月初三那日,他拎着一个竹篓,里面是十来条黄颡鱼,说是让小的给做了,又点了七道招牌菜,也未挂账直接留了二两银子,说做好了给送去。”

    周恒一挑眉,二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怪不得这个堂倌儿记忆深刻。

    “是你送去的?”

    “是,距离不远,小的拎着两个食盒送过去的。”

    “你看到他店内有旁人?”

    堂倌点点头,又摇摇头。

    “送去的时候,魏老板亲自开的门,将餐碟摆放好,在小的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后堂一挑帘,进来一个人,进来就笑着说,呵爹爹还叫了如此多的菜,今天有口福了。小的只是瞄了一眼,赶紧回了。”

    “爹爹?”

    刘仁礼一下子站起身,追问道:

    “你可曾听真切了,确实是叫得爹爹?”

    许是做知县的时间长了,这刘仁礼身上还真有一股子正气,突然一嗓子叫嚷别说堂倌儿,就是周恒都被吓了一跳。

    堂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周恒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飞过。

    伸手,将堂倌儿拽起来。

    “别慌,听到什么直说,刘大人只是想确认一下!”

    那堂倌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并着足朝周恒挪了挪,抬眸看向周恒一脸安慰的笑容,这才没太慌乱。

    微微点头,说道:“是,叫的就是爹爹,不过那口音是济南府的腔调!”

    何捕头和刘仁礼互望了一眼,这一切都是按照周恒的推断走的,这人简直神了,从几个蛆壳,到一副现场画就推断出这些,着实让人乍舌。

    不过刘仁礼不敢再打断了,那堂倌胆怯的很,他问一句,那货就紧张好久,心下着急,也不敢吱声。

    周恒拿起硬纸板和炭笔,在纸壳上绘制起来,寥寥数笔一个国字脸的框框就描绘出来。

    “我现在画一下那人的相貌,你看着不对就说,我们一起改可好?”

    堂倌点点头,不过有些焦急。

    “这位大人,小的就是瞄了一眼,没仔细看啊!”

    周恒笑了一下,“不打紧,我画着你看着,你先看看再说,我们慢慢来,这脸型是否正确,此人可有胡须!”

    堂倌咬着唇回忆了一下,“此人面白无须,看着似乎很年轻,脸型略略瘦一点儿,没有这么方......”

    二人你画我说,周恒不断修改中,画稿完成了,当举起画像,刘仁礼怔住了,虽不知这是何种画法,可逼真程度堪比一个人站在自己眼前。

    掌柜的也起身,凑热闹过来瞧了一眼,惊呼一声。

    “这人和魏季晨好生相似,只是年纪轻些!”

    刘仁礼只是见过魏季晨的尸首,泡在酒里虽然没有成为巨人观,可相貌上还是有些变化的。

    周恒不过是按照颅骨形态进行了还原,将人的五官提升位置,左眉峰的位置还画了一颗痣。

    这份震惊,真的无以言表,刘仁礼指着画像,看向那堂倌儿,尽量控制着情绪,让声音柔和一些。

    “你确定,这就是八月初三当晚,见到的那个人?”

    周恒给堂倌一个鼓励的眼神,堂倌此时也不再哆嗦,用力点点头。

    “是,小的确认,此画像中的人,就是当晚所见之人,那人撩帘来到厅堂的时候,似乎没有注意到小的蹲在地上装食盒。见到小的起身,他似是停顿一下,小人还记得那人比魏老板高了半头许,身材瘦削。”

    刘仁礼看向做记录的师爷,问道:

    “记录好了,就让堂倌在证词上按了掌印。”

    师爷赶紧将证词送到堂倌面前,见其不识字,将内容读了一遍,堂倌这才按上掌印。

    醉仙楼掌柜的和堂倌,被师爷带着去领赏钱。

    周恒脸颊抖了抖,做个证都有赏银,自己忙活了一番,是不是......也能赚点儿?

    就在这时,刘仁礼朝着何捕头说道:

    “道明,这魏季晨在济南府的宅邸,你可曾打听清楚了?”

    何捕头抱拳,“属下已经查清,即刻就可带差役去抓人!”

    刘仁礼点点头,“好,那就拿着画像,照着画像去抓人,动作要快免得夜长梦多,毕竟案发已经半月!”

    何捕头抱拳称是,“属下这就带差役前往!”

    说着转身离去,周恒舔舔唇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他说话,旁边立着的周易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师叔神断啊!”

第二十七章:债主登门

    这声惊呼,将周恒吓了一跳。

    这就是在衙门,如若不然,周恒真想抬腿将这狗东西踹一边儿去。

    这特么一惊一乍的,真的很吓人。

    不就是根据尸体和现场的痕迹推理了一下。

    这个神断可不能随意叫,刘仁礼在此,这不是打脸吗?

    “不可如此说,易安快起来。”

    刘仁礼也看向周恒,这个人真的是博学,之前只是觉得他医术精湛,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周恒的认知太少了。

    “周公子观察入微,能将细枝末叶的线索整合,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只是本官还有一事不明。”

    “大人但说无妨。”

    “你怎知是至亲?”

    周恒起身走到刘仁礼身前,将桌案上周易安绘制的那张图举起来。

    “其一,酒肆正在重建,之前的伙计都已离开,新店所需的人手还未招,这店中就剩下魏季晨一人,也就是说,魏季晨之前的伙计,还有往来的货主都清算好了,没有什么银钱的纠葛,谋财或者见财起意可以排除。”

    “其二,日落之后带着如此稀罕的鲜鱼,到访一家未开张的店铺,一定熟人或者亲人,不过朋友到访一定去酒楼彰显诚意,不会在店铺中。如此舍得花钱,置办八道招牌菜,还想安静地在店中用餐,这是很久未曾见到的至亲,魏季晨才舍得破费。”

    刘仁礼盯着周恒,这番论断太经得起推敲了。

    周易安见刘仁礼不说话,他朝前凑了凑,眼睛仿若见着肉的狼,冒着幽幽的贼光。

    “师叔,易安想问一个问题,您说死者头部重伤昏迷,怎么还能抓伤木盖?再者酒缸藏人,设计的太过精细了,难道凶手是算计好了去的吗?”

    周恒看了周易安一眼,笑了起来。

    “这两个问题问到了关键处,死者太阳穴处的损伤,我看过并且用手指按压后有明显的骨擦音,要知道头骨在太阳穴的位置是最薄弱的,一棍下去虽然有侧面的发髻阻挡,还是瞬间造成了颅骨的骨折,如若切开死者头部表皮,会看到一个棍棒形状的凹陷骨折。”

    周恒顿了顿,再度说道:

    “可如此打击并未让死者暴毙,从棍棒被丢在屋内,门锁上留有血迹,可以看出此人要么瘦弱无力,要么极度慌张。如若算计好了不会将木棍留在现场,见死者晕倒以为人死了,所以将人丢弃在酒缸中,如此做法相当于将人埋在此地。”

    周恒抬起手,举过头顶,头仰倒弓着身子,周易安一看他这是在模仿魏季晨的动作。

    “你看,如若被丢在缸中,没了空气瞬间被呛醒,一只手被夹住,人会拼死挣扎,不过在缸中用不上力,无法翻转,所以才抓挠了盖子,留下惊人的痕迹。至于凶手,我想扣上盖子,搜刮了银子就跑了吧!为了让周围人无法发现,还将门板仔细关上,不过是夜晚进行的,没发现手上的血迹已染在门栓上。”

    周易安快速记录着,朝周恒跪下施礼道:

    “师叔恕罪,易安要再度去一趟现场,将木栓和木棍上的掌印取下来,如若案犯抓回来,可以进行比对,此铁证无从抵赖,这案子也就可以告破了。”

    周恒看向刘仁礼,这货这是给自己上眼药啊,正牌的知县坐在堂上,你问我干啥,我能不让你去?

    还好刘仁礼未计较这些,一挥手说道:

    “师爷让崔典史交代一下,今日起清平县的验尸之事,就由周易安掌管吧,吩咐下去,派两个差役跟着,去魏季晨的酒肆取证。”

    周易安惊慌地谢恩,随即几人都去忙了,周恒也起身。

    “大人,那我告辞了!”

    刘仁礼点点头,“今日多谢周公子了,本官派人送你回去吧!”

    周恒赶紧摇头,“多谢大人美意,我还要去一趟药铺采购一些药材,等梅园的贵人康复,我自会登门商议手术细节,至于手术室建在何处,还要看我是否能找到合适的铺子。”

    刘仁礼一怔,没想到周恒计划的很详尽。

    “铺子,你可有合适之选?”

    周恒叹息一声,“不瞒大人,最初就是相中了酒肆的铺子,这才上前打听的,谁成想还发现了血迹,不过这会儿也不能用了,我稍后再找找看。”

    这回刘仁礼没再拦着,毕竟照顾好梅园的贵人,周恒才能静心给小妹设计手术,看着周恒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朝一个差役招招手。

    “请张主簿过来,本官要看看灵山村的黄册。”

    ......

    周恒背着急救箱,快步出了县衙。

    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扎着蓝围裙的小子一脸笑容,举着牙签大小的签子,不断在街上推销着,远远的灵山糯米藕几个字非常醒目。

    “大爷,尝尝桂花蜂蜜糯米藕吧,吃好了您再买,不好吃不要钱的,快给孩子尝尝吧!”

    对面的男子,想要拒绝。

    不过领着的一个七八岁小童,呲着缺损的门牙一脸的兴奋,抓起签子,吞了那糯米藕,瞪圆了眼睛不断点头。

    转瞬摇着男子的腿,祈求道:“爹爹,给萱儿买一串吧,隔壁三叔叔家的文彻都吃了好几次了,他总是蹲在学堂门口吃,那一串才五文钱。”

    男子拗不过,掏钱买了,那个叫萱儿的小童,边吃边哼唧,一脸的享受。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一见那孩子吃得如此香甜,赶紧将那小子围上,片刻功夫,出去十几个捧着荷叶的人。

    看看天色,此时已经太阳有些西斜,记得薛老大曾经说过,在西市有个马行是所有买糯米藕集合地。

    周恒看看街上林立的商铺,微微叹息一声,铺子找不到先放放吧。

    还是先看看糯米藕的销售,毕竟这个每日进账十分可观。

    朝北侧走了几百米,人越来越多,通往西市的道路,一时间周恒竟然找不到了。

    抬眼看看四下,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走到杏林医馆来了,叹息一声,还是进这里问问,怎么去西市吧。

    周恒走到医馆门前,刚要迈步进去。

    就看到二林,一瘸一拐地扶着一个身着锦缎的肥硕老头,晃悠着走了进去,站在厅堂里面王八之气凌然。

    眉头一簇,扫视一圈。

    “我说你们掌柜的呢?帐还不上用铺子抵账,白纸黑字写着呢,怎么着想赖账,还是想要食言,当我们梅园是软柿子,你想要拿捏一番吗?”

    周恒怔了怔,听这意思,掌柜的似乎跟那个肥硕老头借钱了,不过肥硕老头打着梅园的旗号,还不上想要收房子。

    就在这时,二林身后跟着七八个摇头尾巴晃的壮硕男子,横着膀子进了医馆,里面抓药的、看病的,都被丢了出去。

    马大夫也被架了出来,一个伙计捂着乌青的眼睛,不断哼唧,黄掌柜一脸的气愤。

    “你怎么打人,我还钱不就得了,德胜去拿二百三十两银票来!”

    二林噗嗤一下笑了,朝肥硕男子躬身施礼,然后晃悠着手中的一个账本,不断在掌中敲击着,不慌不忙走到黄掌柜的面前。

    朝着手指舔了一下,捻开账本翻到一个有折痕的页码,举起来给黄掌柜和外面围观的人看了一眼。

    “先别急,看清楚,别说我们裴四爷欺负你,这是你黄宗明亲笔所书的,借款二百两纹银一月周转,定于八月初七连本带息还上,共计二百三十两,是也不是?”

第二十八章:给我砸

    黄掌柜点点头,“确实如此,可初七当日,我让德胜去梅园请裴四爷,左等右等四爷没来,这要让我如何还,本息早已预备好,就等着四爷过来了。”

    二林脸上摇摇头,“可有人证明你们去过?”

    黄掌柜一怔,“这......”

    二林笑了,“红口白牙你说了就是事实?我还说我见过阎王爷呢,你信吗?”

    这七八个壮汉哄笑起来,黄掌柜气得脸色铁青,不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那二林接着说道。

    “行了说正事,今日是八月十八,你看清楚,借据的中缝处有两行字,如若未能按时归还借款的,每日利息将是上日本息金的二成。”

    二林朝身后一伸手,随着他的动作,一个随行的人递过来一个算盘,二林抖动了一下算珠,快速拨打起来,口中报着数字。

    “初八就是二百七十六两银子,初九就是三百三十一两......到了今日,就是一千七百零七两银子,看在你是老主顾,零头可以不要了,可这一千七百两银子,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的!”

    那几个魁梧的家伙,拎着手中的棍子,不断敲打着医馆内的东西。

    震天的声音,让周围围观的人都朝后退去。

    “对,算账一个子儿不能少。”

    外面的人闹哄哄的,都被这个算法吓到了,二林回身笑着蹲在裴四爷的身侧。

    “老爷子,您瞧着如何?”

    黄掌柜这才觉得事情不妙,凑到近前仔细看看中缝处,果然在借据的中缝内是一竖排小字,晚一天还钱,就要翻二成利率。

    黄掌柜脸色瞬间白了,眼神不断转换,想来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仰头惨笑了几声。

    “我黄宗明接管了祖上传下来的医馆,兢兢业业二十多年,没想到被你们算计了,上月我店铺失火,药材惨遭损毁,那是刚刚采购的一批贵重药材,被逼无奈才找裴四爷借钱。”

    黄掌柜顿了顿,“此刻想来,这失火还有借贷,到最后的不露面,都是你们精心布局的啊!一千七百两,你们是奔着我这个铺面来的,想要是吧,我就是砸了也不会给你,大不了咱们去见官。”

    周恒听得真切,黄掌柜没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有猫腻,二林这小子人品有问题,如此出头,显然是找到靠山了。

    二百两的借款,一个月要三十两利息,算算在古代百分之十五的利息还算公道,只是后面这驴打滚儿的利滚利太吓人了。

    周恒不会打算盘,不过心算还是很厉害,算了一遍,真的如此,二百两瞬间变成近一千七百两。

    看来这个数字是早有预期的,虽然不知道这房价几何,不过二林和那裴四爷的意图明显,这是想要榨干黄掌柜无疑。

    纵火、借贷、失踪,所有的事情连起来不由不让人多想,这都是有所预谋,只是缺少证据。

    同为医者,周恒对黄掌柜如此遭遇有些不忍,刚要迈步进去,他的手臂被人拽住。

    回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薛老大,此刻正歪着头看向自己。

    弓下身子凑到周恒耳边,一脸八卦地问道:

    “咋了这是?”

    他嗓门大,虽然压低声音,可周围的人都听得真切。

    一个老翁极为热心,三言两语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恨不得将二林的嘴脸都描绘出来。

    周恒脸颊抖了抖,不佩服这些人的观察力不行啊。

    就在此时,医馆中已经激烈的争执起来,黄掌柜的脸色青白,嘴唇有些紫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地指着二林他们。

    “你们这是欺凌百姓,青天白日下,做出如此劣行,走我们去见官。”

    二林将账本一合,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走吧,牙行的人我已经带来了,让他算算价值,然后咱们去衙门确实要好好说说,你自己签署的借据,上面的内容不仔细研究,此刻在这里耍赖,我倒要看看谁占理。”

    一个穿着绸缎的男子走上来,朝着二林和裴四爷见礼,举着算盘霹雳啪啦一顿拨拉,临了举着算盘给黄掌柜看了一眼。

    “这铺子的价值有一千六百八十两,与借据上的一千七百两差了二十两。”

    黄掌柜已经摇摇欲坠,德胜赶紧上前扶住黄掌柜,双眼红肿地盯着黄掌柜。

    “掌柜的别动气,咱拗不过啊。”

    二林笑着上前,“他说得对,今日还了,算上这店铺内的药材还够还账的,如若明日就不够了,你还要倒找我银子。”

    黄掌柜啐了一口,“呸,我就是砸了烧了也不给你。”

    说罢,推开德胜的搀扶。

    抓起面前的一张椅子,朝着裴四爷和二林丢了出去,与此同时二林带来的一个魁梧汉子抬脚将椅子踹飞,正好砸在店门前,瞬间椅子四分五裂。

    二林脸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吧二十两不要了,给我砸!”

    话音未落,周恒拽住薛老大的衣领,在其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即迈步进了医馆。

    “呦呵,挺热闹啊。”

    他一出声,二林瞬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震惊,那些打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一个个都看向二林,裴四爷起身看向周恒。

    “你是何人?”

    二林将账簿丢在柜上,赶紧在裴四爷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之前吃过亏,这会儿没了刚刚的王八之气,一闪身躲在裴四爷身侧。

    裴四爷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恒,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周小郎中,怎么不在梅园照顾咱家公子,难道你要到这个医馆抓药,去对面的寿和堂吧。”

    周恒看了一眼裴四爷,这话说得很技术,不过周恒既然站出来就没想退缩,旁人不说,那二林之前的行径已经说明人品。

    几日的时间,摇身一变跟着这个裴四爷来收账,瞧这意思还很得重用,朱筠墨和庞霄都是很低调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这个裴四爷显然是打着梅园的旗号作恶。

    周恒笑了笑,说道:“怎么,医馆易主了?”

    裴四爷也笑了,一脸审视地看向周恒,“公子的意思是......”

    周恒走到黄掌柜的近前,“我来看世伯,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裴四爷这才晃着肥胖的身体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盯着周恒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

    “看来,你是打算替黄宗明出头了?”

第二十九章:都住手

    周恒瞥了一眼那账簿,伸手翻开看看上面的记载,贷方只是写着名字,而借出方留着的是梅园裴世庆,看到这里周恒合上账簿。

    “谈不上出头,同为行医之人,不能看着装作看不到,既然裴四爷问起来,那么请问,裴四爷家是有当铺还是钱庄?”

    裴四爷眯起眼,这问题让有些意外,聊家常?

    “全无!”

    周恒恍悟般点点头,“哦,那这借出来的二百两,是裴四爷的资产喽?”

    “老夫什么都没有,承蒙主子抬爱只是代为管理而已,这些都是梅园的资产,周公子误会啊!”

    周恒点点头,一把抓过柜台上的账簿,翻到借条那一页,举起来给黄掌柜和外面看热闹的人看了一下。

    “我想,梅园对外买卖、收纳银两或者借贷都要用到梅园的印章,再不济也是朱管家来签字画押,不知道裴四爷在府中主理那些事物?”

    随着周恒的问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裴四爷的身上。

    肥硕的裴四爷,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晃悠着大脑袋围着周恒转了两圈。

    “呵呵,老夫主理什么,还要向你报备?老夫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想要强词夺理,今儿你是为黄掌柜出头打抱不平来了,没关系既然要出头,那好办,来吧一千七百两银子拿来吧?”

    周恒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散去,黄掌柜抓住周恒的手,朝他摇摇头,颤抖着唇说道。

    “多谢周公子美意,今天这医馆怕是保不住了,儿子不争气游手好闲,家中已无人能经营这医馆,你休要卷进是非来,这仗义执言我承你情了!”

    周恒用力抓住黄掌柜的手。

    “别急!”

    周恒看向裴四爷,说道:

    “您这是恼羞成怒啊,银子我没有,不过梅园欠着我的诊费呢,要不请霄伯过来说说,从诊费中扣除,你看如何?”

    裴四爷呲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诊费,诊费能值几个钱?”

    周恒眯起眼,跟着裴四爷笑着说道:

    “我是偶遇朱公子,见他高热昏迷紧急救治了伤处,如若不及时恐怕腿就废了,那么你的意思是,朱公子的腿.......不值钱?性命不值钱?”

    裴四爷眼露凶光,咬着牙说道:

    “我几时说过?简直是断章取义,拖延时间!来人甭管是什么,给我砸这店中一切,什么都不用留,砸了算我的!”

    一声令下,那些人都动了起来,抓起地上的桌椅全部掀翻,有两个直接窜到药柜子前,将药柜子里面的药材一箱箱抽出来,丢在厅中。

    德胜急了,跑过去按住药柜抽屉,那男子抬脚将德胜踹飞,砰的一声,德胜摔倒在地上,头撞在地上的桌角,血涌了出来。

    黄掌柜指着裴四爷,要开口说什么,一手捂着胸口,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周恒赶紧跑过去,黄掌柜张着口似乎呼吸困难,挣扎了两下没了意识。

    周恒丢下急救箱,抬手掐住黄掌柜的人中,一手摸着颈动脉完全没了跳动,翻开眼睑,左右瞳孔不等大,周恒的心一沉。

    “都住手!闹出人命你们担待得起?”

    这一吼,让那裴四爷也怔住了。

    地上躺着的黄掌柜,看着似乎死了的样子,那些打手也都看向他,不过有一人手上的动作没停,一把椅子直直地朝着周恒后脑勺飞来。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冲进来几个人,周恒就觉得面前一晃,身后传来一阵巨响,随即是一声惨叫。

    回头一看,药柜旁的打手被椅子砸翻,头上鲜血直流。

    冲进来动手的不是旁人正是薛老大,不用说也知道,刚刚薛老大救了自己一命,周恒一阵阵后怕。

    随后朱管家带人走了进来,看着他们喘息的样子就知道,来得有多急。

    见到朱管家,裴四爷一脸的震惊,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挥舞着,那些打手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二林已经傻了,抱着柱子躲在后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呵,行啊裴世庆,狗胆不小,什么时候一个账房管事,可以代表梅园了?”

    裴四爷赶紧晃悠着肥硕的身子,凑到朱管家近前,一脸笑容。

    “朱管家,小的不是想为梅园多点儿进项,咱放贷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儿了,您抬抬手!”

    说着裴四爷要抓朱管家的手,手中握着几张纸,似乎要塞到朱管家的袖子中,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银票。

    朱管家甩开袖子,一脸的怒容。

    “想贿赂我,回去贿赂主子吧!滚开,来人将这几个东西给我绑了!”

    说着,朱管家带来的人一拥而上。

    朱管家此时也看到柱子后面的二林,走到他面前抬腿就是一脚,瞬间二林被踹倒!

    “将这个蠢货打断腿,再带回去!”

    说罢,朝着周恒走来,此时周恒正在全力救治黄掌柜,怒极攻心,他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周公子,黄掌柜如何了?”

    “朱管家,帮我清空这里围观的人,将门板关闭,黄掌柜危在旦夕,我要施救!”

    那裴四爷听了周恒和朱管家说话的方式如此直接,瞬间腿软了,这次真的捅了马蜂窝,瞥了一眼宛若死鱼的二林,掐死他的心都有。

    朱管家一挥手,“小兔崽子们赶紧动手,将他们这十人押送回梅园,诸位散了吧!来人关门关门!”

    说着亲自冲过去,抓起门板,薛老大手快,跟着过去将门板关闭,瞬间整个厅堂安静下来。

    周恒这会儿跪在黄掌柜面前,高高举起拳头,朝着黄掌柜胸口砸去。

    然后趴在他胸前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手上心外按压的动作快速做了起来,连番动作脸上见了汗。

    见德胜晃悠着过来,周恒嚷道:“房内掌灯,所有能点的灯全都点上!马大夫取了银针过来!”

    马大夫赶紧爬起来,抓着自己的针包送到周恒面前,周恒没去接。

    “黄掌柜是否有心悸和头疼的旧疾?”

    马大夫点点头,擦着眼泪说道:

    “黄掌柜一直服药,心悸的毛病一日重过一日,头疾是近些日子才有的,这医馆后继无人,他心焦的很,之前倒是想要卖了这铺面,不过总觉得对不起祖上,没想到人就这么走了。”

    看着哭哭啼啼的老头,周恒真想踹一脚踹飞他,不过没那时间。

    “休要慌,还能施救,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现在选后顶、百会、前顶、四神聪,四个穴位施针,快些!”

    马大夫一听能救,瞬间用袖子擦了鼻涕,抓起银针照着周恒的吩咐快速施针,周恒这才松了一口气。

    撕了一片黄掌柜的衣襟蒙在他的口鼻处,一手捏着黄掌柜的鼻子,一手捏开他的下巴。

    “马大夫,像我这个样子,捏住鼻翼和下巴,用口包住黄掌柜的口,用力吹气,我说停再停,我按压三十次让你吹你就吹,明白了吗?”

    马大夫此刻跪在周恒对面,赶紧接手,依葫芦画瓢捏住黄掌柜的鼻子和下颌,用力吹气,眼见黄掌柜的胸廓鼓起,周恒叫停。

    “停!”

第三十章:起死回生

    周恒再度开始按压,周而复始。

    整个医馆内,德胜已经点亮了十几盏油灯,光亮是足够了。

    周恒趁着马大夫吹气,摸了摸黄掌柜颈动脉,此刻已经有波动,不过呼吸还是不好,不过周恒有些力竭。

    薛老大凑了过来,“我来试试!”

    周恒让开位置,这会儿不是逞强的时候,如若有人做心肺复苏,他可以找药,再者他双臂已经有些麻木没了力气。

    薛老大一上手,别说那动作非常的标准,有模有样地进行着心脏按压,周恒环顾了一周,这里没剩下几个人。

    赶紧打开急救箱,摸出来一只注射器,还有一只肾上腺素,徒手掰开安瓶抽了药液,推开薛老大找准了位置,朝着心脏处垂直刺了进去,缓缓推入药液。

    马大夫和德胜已经瞠目,这样的施救他们是没见过的,不过不知怎么回事儿,一点儿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药剂就这样缓缓推入,一结束,周恒立即抓起听诊器,开始查看黄掌柜的情况,还好心跳虽然缓慢,却开始稳健了起来。

    周恒稍稍松了一口气,“德胜掌灯过来!”

    德胜满脸的血,抓着油灯跪在周恒不远处。

    周恒将黄掌柜口鼻处的碎布丢开,撑开黄掌柜的眼睑,瞳孔还是左侧稍稍大于右侧,不过没有扩大。

    看来刚刚一怒之下,黄掌柜不但心绞痛发作,脑血管也有爆裂的部分,这样的急症没有任何的设备,周恒心里很没底。

    周恒找到速效救心丸,倒出来两粒,压在黄掌柜的舌下,一阵浓烈的药味儿四散飘开,马大夫瞪圆了眼睛看着。

    这是什么神药,竟然有如此芬芳?

    周恒拍拍黄掌柜的脸颊,此时呼吸虽然微弱,不过显然可以自主呼吸了。

    随着拍打,黄掌柜哼哼了一声,吐了一口浊气,缓缓张开眼睛。

    “我......我......”

    周恒凑近黄掌柜,“现在别说话,你尝试动一下手指和脚趾,德胜扒了黄掌柜的鞋子!”

    德胜见黄掌柜醒了,激动得直掉眼泪,不过听到周恒的吩咐,二话不说爬过去拽掉黄掌柜的鞋子还有裹脚布。

    霎时间,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酸臭味儿,周恒真想说将鞋子穿上,不过还是忍吧,这人的脚怎么这么酸臭?

    马大夫不断朝着周恒叩首,“周公子神技啊,竟然能起死回生......”

    周恒环顾了一下,将物品收拾起来,看向马大夫,自己要是有他这样捧臭脚的功夫,想当初也不至于无法当上急诊科主任,甩甩头不去想了。

    “别说话,帮我查看一下黄掌柜的脚趾是否动了!”

    马大夫一骨碌爬起来,没了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蹲在酸臭的源泉,仔细盯着看。

    “没动啊,等等动了动了,不过只有左脚的脚趾动了!”

    周恒心下一沉,看向黄掌柜的双手,左手的手指微微动动,右手只是手腕晃了一下,手指还是蜷缩的空心拳状态。

    见周恒眉头紧锁,马大夫凑过来。

    “周公子......”

    周恒抬眼看看他,又看了一眼黄掌柜,见他眼中清明了一些,说道:

    “黄掌柜颅脑内有出血,需要尽快治疗,这半月要严格卧床,不可起来走动,一切事物均要在床上进行。”

    马大夫一惊,这样的患者他并未见过,准确的将没见过活过来的,此刻看着黄掌柜和周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如若卧床,这医馆岂不就......

    黄掌柜晃悠着伸出左手,搭在周恒的手上。

    “甭费力了,老夫以为我命休矣,此刻不死已是大幸!德胜取纸笔,老夫要留下遗言!”

    德胜哭着拿来纸笔,周恒看着他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里没有显微镜没有电锯,没有无菌室,开颅手术不可能进行,毕竟在二十一世纪,脑出血的治愈率也不高,尤其是愈后效果,有时候还不如保守治疗。

    不过此刻,施救及时,只要控制出血量,想来今后还是能下床走路的。

    看着他想要留遗言,周恒不知道该阻止否,既然有力气说遗言,那就说吧。

    看来语言功能未受损伤,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黄掌柜嘴唇颤抖地说道:“这杏林医馆的招牌撤掉,如若我死了就一起埋了,愧对祖宗啊,至于这医馆的房产如若保住就送给周公子了,我那儿子守不住,到了他手里就是害了他,柜上暗格里还有收回来的银两,给我家中送去吧。”

    德胜一听,扑通一下跪倒。

    “掌柜的不能这样说啊,周公子费了那么多力气将你救醒,你会好起来的。”

    马大夫也凑过来,不断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掌柜的别说丧气话,我们送你回家,至少要见上一面。”

    薛老大和朱管家站在一侧,不知道怎么安慰,薛老大沉着脸,捏紧拳头没说话。

    黄掌柜咳嗽起来,气息都有些不稳,喘息着说道:

    “愧对祖宗啊!”

    周恒拍拍黄掌柜的肩膀,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感慨一下可以了,薛老大你过来帮着德胜找一扇门板,将黄掌柜抬到床上去,我还有进一步的治疗,再耽搁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把握保住命。”

    周恒的一句话,让哭哭啼啼的众人一怔。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周恒,这手脚一半动不了,就能留个遗言的样子,还能救?

    马大夫瞪眼看着周恒,颤巍巍地问道:

    “有救?”

    “快点儿,慢了我也不好说。”

    如此一说,众人赶紧动了起来。

    后面围着的人,上来好几个,众人将黄掌柜放在门板上抬入后面的一间房,房间不大有个狭小的窗,床就在窗边。

    薛老大将人轻轻放在床上,见周恒抱着医药箱似乎要配药,抬手轰人,朱管家压根没跟着进去,早就安排人去梅园回话了。

    几个抬人的,都凑到床前,看着黄掌柜的样子,一个个手足无措。

    薛老大一瞪眼,嚷道:

    “都出去,没瞧见公子在配药?”

    周恒没想到,薛老大竟然如此长眼神儿。

    “马大夫留下,别人都出去,德胜准备水给黄掌柜洗一下脚。”

    德胜一怔,一脸的不解,问道:

    “洗脚?”

    “太臭我怕熏死,熏死了没人就救家掌柜的,快点儿动手。”

    德胜一听转身就跑,片刻拿了水盆和汗巾回来,快速给黄掌柜清洗了双足,随后端着东西自觉地出去。

    砰门关上了,果然房内的空气好了些,周恒看向马大夫。

    “一会儿,我会给黄掌柜施救,看到什么特殊的方法,都不要惊呼,能做到吗?”

    马大夫一把捂住嘴,用力点点头。

    周恒吩咐道:“那好,给黄掌柜把衣服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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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良医介绍:
急诊医生周恒,魂穿古代。
标配的白胡子老爷爷在哪儿呢?图书馆呢?戒指空间和备品仓库呢?
开局连条狗都没有,还瞬间背了一身债......怎么玩儿?
“等等休要动手,欠债我还,莫不如我们先找些吃食,吃饱了再想办法,你看如何?”
伸手摸摸额头巨大的包,周恒愤愤然。
“什么鬼东西砸的我?难道是那......急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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