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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儿格格     大良医txt下载     大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乱葬岗捡回来的姑娘

    薛凡笑了,指着身后的串串香说道:

    “回白姑娘的话,我跟着来京城比较晚,是同昌管事过来的,这不在串串香和回春堂帮忙,负责购货还有一些调度,什么都干一些,赶车采买我都擅长。”

    白卿云微微颔首。

    “薛大哥推荐的自然差不了,走吧我们先去订购一些衣服料子,然后约好师傅过去定制,那薛大哥我们就先行一步。”

    薛老大点点头。

    “照理说朱管家做这个最适合,不过公子似乎让他去筹备什么事儿了,暂时没在,这小子用不惯跟我说。”

    白卿云赶紧摆手,这才上车,薛凡跳上车辕,苏清泉也跟着坐在车辕的另一边。

    薛凡瞧了一眼,朝着苏清泉点点头,这才扬起鞭子朝着马儿的后臀拍了一下。

    “白小姐不说去处,那我就直接赶车去云裳馆,那里和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还有首饰铺子,瞧着很多小姐夫人过去定做的。”

    白卿云微微应了一声,这两个地方在潇湘馆就听说过,别的她还真的不熟悉。

    “成,那我们就去看看。”

    ......

    回春堂门前。

    一个男子衣衫破旧,推着平板车,停在门前,伸手撤下平板车上的破被子,慌忙朝着门口的屈子平嚷道:

    “这位小哥,快给看看,我在城外乱葬岗见到这个姑娘,我瞧着这姑娘浑身是血,还有一口气,您给瞧瞧是不是还有救,也不知道是谁家造的孽。”

    听到男子如此一声呼喊,顿时围了不少人过来。

    那破被子下,一个姑娘躺在平板车上,身上有很多鞭挞的痕迹,血渍已经干涸在衣衫上。

    最为吓人的是她的衣裙,腰部一下全部被血水染红,整个人就那样蜷卧在车上,看不出死活。

    屈子平赶紧冲上前,试了一下颈部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

    他赶紧抓起衣领上别着的一根鹅绒长针,将鹅绒的一侧送到姑娘的鼻端,鹅绒微微被吹动,屈子平赶紧朝身后嚷道:

    “去推车出来!”

    这时,那男子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犹豫地说道:

    “我就是粮行里面送货的,身上有几十文钱,估计救命是不够的,我......”

    屈子平抬手拦住男子。

    “回春堂救治急症是不用先交钱的,我们先救人,不过需要你先留下,毕竟这姑娘是出现在乱葬岗,还是要报官,也麻烦你给做个证明。”

    男子赶紧点头。

    “成成,这个没问题,我路上遇到粮行里的人了,已经告了假。”

    说话间,有人已经将推车送到近前。

    屈子平赶紧帮着几人,将姑娘抬到车上,推着车子朝急诊的大门走去。

    那男子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都过来帮忙,推门进入急诊,小六子先围了上来。

    “子平哥,这是怎么了?”

    “去请刘大夫还有老板,我瞧着这姑娘气若游丝,似乎很难救活了!”

    一句话出口,众人都一怔,不过一个个也都看着那姑娘感慨。

    “张亮去趟顺天府,请差官过来说一下情况,也帮这个老哥做个证,免得做了好事儿最后留下骂名。”

    几个刚才看热闹的人都没走,尤其是几个妇人,都围上来,凑到男子身侧。

    “小子别担心,我们留下给你作证,这姑娘看着就是不行了,你能送到医馆,这就是最大的仁义。”

    男子点点头,朝着屈子平抱拳。

    “多谢小哥了,不过那姑娘能救活吗?”

    屈子平摇摇头,“难说,一会儿等大夫来看看吧。”

    话音未落,刘秀儿和周恒已经快步从门诊走过来,后面还跟着春桃。

    屈子平赶紧指着抢救室的房间,说道:

    “人在抢救室,浑身是血,气若游丝,还有被殴打的痕迹,尤其是衣裙上都是血迹,我瞧着......瞧着像产后大出血,所以请刘大夫跟着过来看看。”

    周恒点点头,看向刘秀儿,屈子平安排的相当完美。

    “秀儿去做个简单的检查,看看出血部位,然后我再进去。”

    刘秀儿知晓轻重,拽着春桃一起进入抢救室。

    屈子平这才将刚才派人去顺天府的事儿说了一遍,周恒瞥了一眼那男子,微微颔首。

    “子平做的很好,急症或者没有亲眷随行的人,不用急着交费,我们回春堂先垫付。”

    那几个要给男子作证的人,纷纷盯着周恒,这样的大夫和医馆真的没见过,如此大善着实难得。

    “周大夫大善人啊!”

    几个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不断感慨着。

    此刻刘秀儿快步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向周恒的目光,带着一丝慌乱。

    周恒赶紧凑近,二人走到隔壁的换药室,刘秀儿这才说道:

    “这姑娘小产了,应该是被打的,不知道是否被喂食了霸道的汤药,即便现在下身也是流血不止,体温几乎测不到,瞳孔也有些散大,我瞧着人够呛了。”

    周恒一怔,刚要迈步去抢救室,刘秀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二哥,这姑娘身上穿的不是普通的粗布衣衫,虽然外衫都破碎了,看着内里都是雪缎的亵衣,头上梳着垂云髻,指甲染着豆蔻皮肤柔滑细腻,看着打扮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或者娇养的通房丫头的打扮。”

    刘秀儿没再多说,这几句话已经说明她的判断,显然刘秀儿觉得这是后院的龌龊事儿,不过救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知道了,现在先行针止血,将人救活,之前我教你的清宫术还熟练吗?”

    刘秀儿点点头,“这个会的,我练过。”

    “好,那我去行针止血,看看人能不能救活,你来清宫,如若胎儿或者胎盘未曾娩出,要整齐地留下。”

    刘秀儿点点头,二人赶紧回到抢救室,春桃正慌乱地不知道做什么,只是给这姑娘开了通路,等待着周恒的医嘱。

    周恒深吸一口气,抓起银针的针包抖落开。

    抓起几枚银针,快速施针,落下的穴位很多大夫看到估计会大惊失色,毕竟这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觉得这是死穴,不过救命要紧管不了许多。

    “春桃给病患加压输入盐水,尽力扩容要快!”

    春桃和几个抢救室的人,赶紧动了起来,小六子早就准备好了液体,换上后站在凳子上将瓶子高高举起,春桃拿着注射器,朝瓶子里面推入空气,尽量让瓶子里面压力大一些。

    刘秀儿已经开始掀开姑娘的衣裙,用辅料布遮挡在上面,开始详细的检查。

    “二哥,似乎有东西卡着没出来。”

    周恒此刻心里已经明白,这姑娘是有孕被打,这是要杀人灭口,不过手段如此恶劣真的有些让人瞋目。

    “别急,我瞧着人快醒了。”

    周恒捏着刺在人中的那一针,用力捻拽了两下,那姑娘微微蹙眉,呼出一口浊气,哼了一声缓缓张开眼。

    “小六子参片吊着。”

    小六子早就准备好蜂蜜泡制的参片,赶紧捏着姑娘的下颌,将参片放入她的舌下,这番折腾,那姑娘缓缓张开眼。

    “呜......你们......我还没死?”

    周恒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是大夫,这里是回春堂,我现在给你施针吊着精神,你要用力将卡顿的胎儿娩出,不然血止不住,性命堪忧,听明白了吗?”

    姑娘点点头,随着刘秀儿的呼喊,配合着用力,不多时刘秀儿这才抬起头,看向周恒脸上都是震惊之色。

    “娩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胎儿,不过有两个胎盘,难道还有残余?”

第三百三十一章:浮出水面【再见2019!】

    周恒想了想,那姑娘一脸茫然,显然她并不知晓自己发生了什么,周恒朝刘秀儿点点头。

    “清宫,应该没有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卡顿,小六子将盐水放低,然后给病患输入止血药,记着止血药要快速推入,然后春桃给病患垫上止血的垫子,换一下下身的裤子。”

    言毕,所有人动了起来,刘秀儿的清宫非常顺利,此刻血已经止住,春桃按照吩咐给姑娘换装,小六子将身子背过去,周恒也出了抢救室。

    抬眼这才发现,有差役已经站在急诊大厅。

    瞧见周恒出来,纷纷朝着周恒施礼。

    “周大人好,听闻这里有人报案,我们过来听听,不知那姑娘因何受伤?”

    周恒点点头,“她状态不好,暂时回答不了你们的问话,不过这姑娘娩出了两个胎盘和一个三个月左右的死胎,看来是被打后引发流产所致的大出血,以为死了丢在乱葬岗的。”

    几个衙役一怔,“这......难道是哪个府中处置下人?”

    周恒抬眼看了看几人,微微笑了笑。

    “我大梁的律法中,即便是丫鬟小厮也不可以轻易处死,必定是犯了重罪,在衙门报备,不知顺天府这几天可是有人报备过?”

    那二人摇摇头,脸上露着难色。

    “来之前我们问过,从年前到今日,并未有人曾经到顺天府报备。”

    周恒眼中清明,定定地看向二人。

    “让二位过来,也是给这位大哥做个见证,毕竟在乱葬岗捡到一条性命,如此义举值得夸赞,也免得之后有人讹上,徒增祸端。”

    那二人头上有些冒汗,这位周院判可不是善茬儿,人家是能面君伺候太后的人,赶紧俯身称是。

    “那我们先给这位小哥做个证词,随后等那姑娘醒来,再过来了解一番可好?”

    周恒点点头,“辛苦二位了。”

    二人赶紧赔着笑,“大人客气了,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那就先回去,等姑娘行了,烦劳通知我们一声就行。”

    说完,二人赶紧走了,那个男子也要走,周恒看向屈子平。

    “你去跑一趟,跟着这位小哥去一趟粮行,将这事儿说一下,免得掌柜的为难,咱也算是做个证。”

    那男子眼前一亮,“多谢,这个是再好不过。”

    周恒没说话,只是抬手挥了挥,屈子平带人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口中议论着回春堂给他们的震撼,毕竟少有医馆能做到如此,先救命后付款,这是多大的气魄。

    见人走了,周恒微微松了一口气,见刘秀儿也从抢救室出来,摘下口罩。

    “二哥是担心,那人不是粮行的伙计吧?”

    周恒微微一笑。

    “看一眼放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姑娘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可长相很是清秀,穿着还如此贵重,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隐情。”

    刘秀儿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凑近周恒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刚刚那姑娘醒了,她说她是宁王府的。”

    周恒一怔,瞪圆了眼睛,看向刘秀儿。

    “宁王府?然后呢,她是谁房中的丫鬟?”

    刘秀儿摇摇头,“说完就晕了,我看她是失血过多,晚些醒来再问吧,不过现在要将她安排在三楼隐秘的病房,这事儿不能外泄。”

    周恒点点头,“秀儿说的对,赶紧送去三楼,让春桃多照顾一下吧,除了我和秀儿,这个患者不用别人看,至于护理你找张婶子跟着你一起。”

    春桃点点头,她看出来周恒有什么顾忌,赶紧抓起身上的一块帕子,回到抢救室,给那姑娘戴上口罩,用帕子将头遮挡,这才叫来几个人,抬着平车上楼。

    急诊室的人,周恒也嘱咐了一遍,看到身侧的薛老大,周恒想了想在他耳边吩咐道:

    “将朱三福找来,要快!”

    薛老大知晓事情的严重,赶紧转身走了,周恒长呼一口气,快步上楼。

    那姑娘已经被安置在三楼最西侧的八号病房。

    几个抬人上来的小子,都退了出去,周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姑娘,她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被换成病号服,床脚一个包袱显然是这姑娘的衣物。

    周恒走近床脚,“张婶子将门关上,春桃将这些衣物展开,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或者什么特殊物件。”

    话音落,几人动了起来,张婶子赶紧将门关闭,春桃将这些衣物全都放在旁边的床上。

    刘秀儿也凑了过来,担忧地看向周恒。

    “这姑娘耳洞是豁开的,显然曾经戴着耳坠,不过被人扯了下去,还有手腕,有两处抓痕,似乎也是被人暴力撕扯手腕上的东西造成的。”

    周恒点点头,这些他刚才就看到了,只是他希望能发现点儿什么隐藏的东西。

    春桃手上动作很快,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位置,就在摸到领口下方的时候,她动作一顿,来回摸了几遍。

    “婶子可有剪刀?”

    张婶子从口袋里面摸了一下,找到一个两寸长的小剪刀,递给春桃。

    “这个行吗?”

    “行。”

    春桃接过来,赶紧将领口的缝线拆开,刚挑开十几针,一个玉佩滑落出来。

    周恒眯起眼,赶紧将玉佩拿起翻转过来。

    玉佩不是很厚重,乳白色的玉料上,利用黄皮雕刻着一只锦鸡,玉质细腻没有一丝杂质,锦鸡更是栩栩如生,这显然是寿山石,如此颜色和雕工,尤其是白石黄皮已经不是一般的珍贵。

    上下仔细看看,在底部有两个字,春桃已经找到放大镜,递给周恒。

    仔细观看,上面写着孝昶两个字,周恒倒吸一口寒气。

    瞬间抬起头看向床上的姑娘,一时间很多想法从眼前飘过,刘秀儿凑过来,见周恒不说话更是着急。

    “二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不说话?”

    周恒将牌子和放大镜递给刘秀儿,刘秀儿看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世子那位侄子的玉佩,怎么会再这个姑娘身上,看着做工如此精细,应该不是便宜东西,难道是赏赐吗?”

    周恒摇摇头,“这不是普通玉石,而是寿山石,很多人只是听闻从未见过,只是因为及其昂贵稀少,白料黄皮更是寿山石中极为罕见的一种,这雕工更是一等一。

    如此东西,即便是宫中也拿不出几件,看着表面的光洁程度,这是多年把玩磨出来的,一个丫鬟,还是如此被丢弃的人,她怎么会有?”

    刘秀儿秀眉微蹙,咬着唇想了一下,说道:

    “难道是她偷了这玉佩?如此谨慎地缝在衣服领口,这就是不想让人知晓啊!”

    周恒叹息一声,看向那姑娘,虽然现在她还未醒来,脸色也惨白如纸,不过从眉眼之间还是能感知到,这姑娘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秀儿忘记了,她刚刚可是怀有身孕。”

    刘秀儿瞪大眼睛,看看姑娘看看周恒,愣了愣这才说道:

    “二哥的意思是,这姑娘的孩子是......是世子侄子的?”

    周恒微微蹙眉,他确实这么想的。

    “我只是怀疑而已,不过你可知那朱孝昶怎么个年纪?”

    刘秀儿摇摇头,“不知道具体年纪,我想定然是比世子小一些,二哥到底想说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我帮不了你【恭喜粉丝豆丁喜提盟主!】

    周恒叹息一声,看向刘秀儿没有直接说话,张婶子拽着春桃的袖子。

    “春桃走,我们去准备些热水,一会儿给这位姑娘擦洗一番。”

    春桃看看张婶子又看向刘秀儿,见她点头,这才跟着张婶子一起退出去。

    刘秀儿走到周恒近前,“现在没人了,二哥快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世子今年才十七岁,那位朱孝昶不过比他小了五岁,今年过了年才十二岁。”

    刘秀儿一怔,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床上那个姑娘。

    “十二岁?那么二哥觉得,这位姑娘怀的不是朱孝昶的孩子?”

    周恒摇摇头,“这玉佩,恐怕是朱孝昶贴身之物,一般人他也不会送。”

    “送,不会是偷盗吗?”

    周恒笑了,看向有些脑子不转弯的刘秀儿。

    “你要知道,这玉佩拿了毫无用处,如若是偷盗就要出手,如此稀有的物件,其实在市面上可以流通的,那下面刻着名字,如若去掉,整个玉佩都有所缺损,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说这是朱孝昶送给她的。”

    刘秀儿有些急了,不过有些话又说不出口,顿时脸都有些泛红。

    “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岂能......岂能......”

    周恒微微垂头,忍者脸上的笑意。

    “我见过朱孝昶,看起来只是比世子稍微矮了寸许,成熟稳重的劲儿冷眼一看瞧不出有多小,再者有些家中贫苦的,男子十二岁已经成家,所以也不为过,至于大户人家,也已经给少年安排了初尝**的贴身侍婢,这也是他们诋毁世子的地方。”

    刘秀儿再度看了一眼床上的姑娘,看起来她的年纪比自己还小,竟然被如此毒打,两个孩子也没了,看着极为可怜。

    “二哥,我就是看着这姑娘可怜,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周恒看向秀儿,其实他想说,如若世子在,这是牵制他嫂嫂最好的方法,可如今......

    “一切等她醒来再说,既然是被当做死人丢入乱葬岗,说明宁王府那边认为她已经死了,掩盖踪迹,逃到江南隐姓埋名还是能活命的。”

    就在此时,病床传来一声呻吟。

    周恒和刘秀儿赶紧转身,朝着病床前冲过去。

    那姑娘晃动了一下脑袋,眼睑抖动了几下,缓缓张开,环顾了一周,转过头看到周恒和刘秀儿。

    瞬间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抬起双臂不断挥舞。

    “别打了,别打了!”

    刘秀儿手疾眼快,赶紧按住她打针的手按住,另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衣领给她看。

    “你手上打针呢,还想活命就别乱动,看清楚这里是回春堂,我们是这里的大夫。”

    别说,刘秀儿的一顿乱喊,还真的有效,那姑娘不再挣扎了,不过目光还是警惕地看向刘秀儿和周恒。

    “这里......这里是回春堂?”

    刘秀儿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指着自己的领口。

    “现在京城,应该都能知晓我们回春堂是个什么地方,这身衣衫还有领子上的标记,我想你多少也见过吧。”

    那姑娘颤巍巍地点点头,这番折腾已经让她有些冒冷汗,抓着被角不断喘息,似乎想到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刘秀儿点点头,“你能活着已经算是奇迹了,你可知自己是在哪儿被救的?”

    那姑娘摇摇头,“隐隐约约似乎有人晃动我,不过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张不开眼睛。”

    周恒一直盯着她看,开始并未说话,不过见她如此说伸手将刘秀儿拽开,淡淡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府上的?我们如何通知你的家人?”

    一连串的三个问题,让她一怔,赶紧挣扎着坐起来,不过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她已经浑身乱颤,险些摔倒,不过周恒没有松开刘秀儿的手臂,不让她上前去扶着。

    那姑娘咬着唇,双手撑着床板看向周恒。

    “我叫冬梅,这是主子赐的名,本家似乎姓韩,当初年纪小被卖的,真的不知道家在哪。至于府上,求您不要通知,冬梅死里逃生,如若再回去还是免不了一死。”

    周恒盯着冬梅的眼睛,不带一丝情感。

    “我只是问你来自哪个府上,并没有说要将你送回去,再者大梁律法中规定,即便是卖身的奴仆也不得随意杀人性命。

    除非犯了大罪,并且到府衙报备,你醒来之前,顺天府的人已经来过,近一个月都没有人去报过有哪家仆人翻了大罪的,所以即便说出你是哪个府的,也没人敢杀你,大不了去顺天府击鼓鸣冤。”

    刘秀儿不知道,一贯好说话的周恒今天是怎么了,对这个韩冬梅咄咄逼人,没有一丝怜悯,不过既然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缘故,刘秀儿忍者没有说话,站在周恒一侧。

    韩冬梅不断摇着头,“不,我不能说,大梁的律法是维护达官显贵的,与我们这些卖身为奴之人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我们连阿猫阿狗都不如,都是贱命。”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抽搭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周恒,一翻身匍匐在床上。

    “大夫求您怜悯,冬梅自幼被家人变卖,没想到......没想到原本以为找到依靠,却成了今天的这副田地,求您不要追问了。”

    周恒眯起眼,这个人到了这个境地都不愿说,要么是对宁王府有忌惮,要么是对有真情。

    “你可知自己有孕三个多月?”

    冬梅身子一晃,颤巍巍地点点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知道,之前只是以为冬日困乏,后来发现肚子有些鼓胀,晨起还有些干呕,该来的也没来,推迟了两个多月,这才觉着不对,我曾去西街的百草堂看过。”

    周恒点点头,看来这个冬梅是个有心计的,这是自己偷着出来看诊,并未宣扬。

    “那你可知你怀的是双生胎,被救回来的时候,一个已经流掉,另一个剥脱不全,引起大出血,差点儿要了你的性命?”

    冬梅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一侧,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双生胎?”

    “对,仅存的这个我看了,是个成型的男婴。”

    冬梅抬眼已经哭的不行,用力摇着头。

    “求您别说了,我福薄没有这个命,无法当这两个孩儿的娘亲。”

    刘秀儿拽着周恒的手臂,不过周恒没有看她,抬手将手臂抽出来,继续向前一步。

    “还有,你可知这双生胎强行从你体内剥离,不只是让你失去两个孩子,而是今生你将无法再生育了。”

    冬梅瞬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刘秀儿,与周恒相比,这个刘秀儿更让她信任,不过刘秀儿确实朝她歉意地点点头,肯定着周恒的判断。

    冬梅慌了,被卖了可以想办法博一条生路,即便是劫后余生,还可以隐姓埋名过日子,可今后无法生育,这就断送了一切的希望,谁能找一个吃白食的女人,不传宗接代她就是一个废人。

    她挣扎这爬起来,想要抓住刘秀儿的手,不过被周恒挡开了。

    “大夫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周恒摇摇头,“我们只是大夫不是神仙,能救你的性命,已经是尽了全力,不然此刻你已经喝了孟婆汤,至于失去双生胎还有无法生育,这一切都是你想要隐瞒的,我帮不了你。”

第三百三十三章:你想要什么效果【元旦快乐!】

    周恒说完就要走,冬梅见状赶紧摇头,挣扎着坐起来。

    “大夫我说,我都说!”

    周恒停住步伐,看向冬梅。

    冬梅咬咬牙,这才颤巍巍地说道:

    “我是宁王府蔚竹堂的一等丫鬟,自幼照顾小公子朱孝昶,我怀的也是小公子的孩子。”

    周恒嗤笑一声,“你可知回春堂与世子的关系?”

    冬梅点点头,“这个自然知晓,世子就是小公子的二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冬梅咬咬牙,再度点头抬眸看向周恒。

    “我知道夫人和世子不和,因为爵位之事多有冲突,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恒走回来,站在病床前。

    “宁王府的朱孝昶不过十二岁,虽然看起来个子高大,谈吐成熟,可毕竟是个少年郎,你如何让我信你所言?”

    冬梅瞪大了眼睛,咬着唇抬起手高高举过头顶。

    “冬梅在此立誓,今日如有说谎,就让我横死街头,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家中父母亲眷全都不得好死。”

    说完,冬梅看向自己身上,顿时脸色有些发白,上下扯了扯朝着屋子里面搜索了一圈。

    “我的衣服呢?”

    刘秀儿指着隔壁床上的包袱说道:

    “衣服在那里,你急着找什么?”

    冬梅咬着唇用力点点头,似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哆哆嗦嗦指着衣衫说道:

    “我身上藏着公子送我的信物,这东西是公子出生的时候,皇上赐的玉佩,天底下仅有的一块儿,小公子送与我留作纪念。”

    周恒张开掌心,将那玉佩举了起来。

    “你说得可是这个玉佩?”

    冬梅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自己贴身缝着的东西,竟然落入周恒的手中,一时间有些懵了。

    微微垂下头,回想了一番,怪不得刚才一直追问,想来就是看到这玉佩所以才心存疑惑的。

    “是,就是这玉佩。”

    周恒冷笑了一声,将玉佩丢个刘秀儿。

    “你说这是朱孝昶送你的,可有谁证明?”

    冬梅一时间没明白,抬眼看向周恒,努力辩解道:

    “这需要谁证明,这就是小公子送我的啊!”

    周恒微微垂眸,叹息一声,这姑娘是没见识过后宅手段啊。

    “你说是送的就是送的?即便你此刻,拿着这玉佩去顺天府,告他们想要杀你,有谁能信你的话?宁王府一句你是偷盗财物,人赃并获,处理获罪奴仆,就直接将你的诉状驳回了,而你也只能落得个秋后问斩。”

    冬梅呆呆地看向周恒,不断摇头。

    “不会的,小公子不会这样对待我。”

    刘秀儿走到冬梅身侧,将摇摇欲坠的冬梅扶住。

    “宁王府并非是朱公子做主,如若真的是朱公子做主,我想你今天也不会被丢弃在乱葬岗。”

    冬梅身子一晃,直接靠在床头的位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有哭泣的声音,就那样静静地流泪。

    周恒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逼问,不过如若过了这个时候,还真不知道今后她还能不能说得出来。

    “今日,到底在宁王府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被打?又为何被丢到乱葬岗?

    如若你说得多说得仔细,我们也好帮你想想办法,总不至于刚刚救活,回头被人抓去顺天府查办吧!”

    冬梅盯着周恒手中的玉佩,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刘秀儿都觉得这个冬梅不会开口的时候,她抬眼看着周恒开始说道:

    “或许是因为有孕的原因,我极为困倦,今日一早,没有像往日那样,及时叫小公子起床,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蔚竹堂的门被突然撞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我慌乱地穿好衣衫,小公子先跳下床,朝着这些人呼喊了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夫人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说我勾引小公子不知廉耻,让人将我杖责二十赶出宁王府。

    我当时吓傻了,小公子扑上来要给我求情。我知道夫人的性子,这个时候,如若真的求情只会让我死的更惨,我赶紧朝着小公子使眼色,不过他特别担心我,就冲上来想要抢我。

    夫人恼了,让人将我拖到院子里杖责,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见我不走用鞭子抽打我来着,还踹我肚子一脚,到了院子里面,我被打了后背两棍子,我就觉得肚子疼的厉害。

    小公子也跪着爬出来,朝夫人求情,说我身体孱弱,夫人大怒,朝着小公子踹了过去,小公子直接从台阶上跌落,我当时一挣扎,一棍子搭在头上,之后的事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恒此刻的态度才好了一些,能感觉到冬梅说的是实话,朱孝昶的反映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痴情种,不过真的够早熟的,十二岁就通晓男女之事,还一次来了个双胞胎。

    想到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三十岁都没女友,实在激动了都是小左小右来泻火,这有些太刺激人了。

    “你能想起来的,都是在蔚竹堂中所发生的事儿,是吗?”

    冬梅点点头,“是,晨起到被打,都是在蔚竹堂,没有出去半步。”

    周恒抬眼,看向宁王府的方向。

    “那府中可有人知晓,你和朱孝昶的关系?”

    冬梅一怔,仔细想了一下。

    “我们蔚竹堂还有一个一等丫鬟,她知晓我和小公子之间的事儿,我们是一天被买到宁王府中的,她......也是小公子的通房。”

    周恒摇摇头,“一个丫鬟,你出事儿,那闻氏岂不会想办法遮掩,我想此人这会儿已经被发卖了,或者被收买。

    所有知情人要么被打发,要么直接转卖,这是最好的方法,留下的都是闻氏最信任的人。”

    冬梅捂着肚子,即便疼的厉害,她也想争辩一番,这是自己一生的指望。

    能不能活都要靠人施舍,一肚子的委屈,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百草堂给我诊脉的孙大夫,他知道我有孕的事儿,也知晓我是宁王府的人,毕竟他们百草堂距离宁王府最近。”

    见周恒和刘秀儿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冬梅接着辩解道:

    “还有小公子,难道他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周恒一挑眉,“你可是告诉朱孝昶,你有孕了?”

    冬梅摇摇头,咬着唇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孙大夫说,我的脉象不算平稳,这些日子要好生养着,等胎儿过了四个月就稳了,这个时候说了才好,别到最后搞了一场空欢喜,如此一来对我对府中都不好。”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两声长一声短。

    刘秀儿赶紧将门打开,薛老大身后跟着一脸汗水的朱三福,二人脸上都极为的严肃。

    想来薛老大已经跟朱三福交代过,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恒看了一眼刘秀儿,“这里你先照顾一下,让春桃给她煮一点儿姜汁红糖水。”

    刘秀儿点点头,“二哥放心,我来照顾冬梅姑娘。”

    周恒这才出了病房,三人回到办公室,薛老大将门关上,抓抓头急切地说道:

    “我们早就来了,刚刚听到你们的谈话,朱管家已经让人去问过,这个韩冬梅确实是朱孝昶身边的一等丫鬟,而且是自幼跟在身边的。”

    周恒看向朱三福,如今朱筠墨不在,霄伯更不在,一时间不知道这个事儿该找谁商议,毕竟大宅门里面的龌龊手段。

    如若放冬梅走,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死讯,留下也不现实。

    “朱管家觉得今日之事,我们要如何处置?”

    朱三福脸上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凑近周恒。

    “方法自然是有,关键不知道周公子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第三百三十四章:神童之名

    周恒看向朱三福,果然这胖子有想法。

    “那就说说看,温和的手段是什么,狠厉的手段是什么,不过最后都要祸不及她,这姑娘够惨了,还被如此对待,能死里逃生,已经是大幸。”

    朱三福跟着点头,“公子大善之人,自是见不得这样的龌龊手段,十二岁就让通房丫头有孕,大梁的律法虽然制裁不了他,可人言可畏至少名声不保。

    至于温和的手段,那就让顺天府来处置,毕竟人是我们救的,我们也报官了,还有证人,这都是实打实的东西,按照官面上的程序走就行,如此一来,既能废掉冬梅姑娘的身契,也能让闻氏颜面扫地。

    而狠厉的手段,那闻氏最看中的自然是朱孝昶,我可以找人充当冬梅的家人,无需冬梅出面,只抱着死胎,直接去顺天府鸣冤,状告朱孝昶背信弃义,杀害亲生子嗣。

    这案子无需审出个子丑寅卯,只是这样的一个状子,就够朱孝昶和闻氏焦头烂额,他不是要今年参加科举,如此德行即便洗白,又有何用,这次无法参加科举就要等到三年后,如此一来神童之名也荡然无存。”

    周恒抬眼看向朱三福,这胖子说得如此深入浅出,确实有几分道理。

    而且这两种手段,即便是温和的也够闻氏母子喝一壶。

    起身来回走了两圈,周恒站到朱三福面前。

    “你说,如若世子在,他会选哪一种?”

    朱三福眨眨眼,赶紧躬身。

    “世子仁厚,这些手段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不过这个温和的手段,很容易让闻氏逃脱,一句偷盗主家财物就可以化解,我觉得还是后面的可行。”

    周恒点点头,这个他也有所担忧,闻氏还有闻尚书那都是什么人,在朝中盘根错节,即便是现在,他们也不能多做什么,尤其是太子府的皇长孙和朱孝昶的关系,又如此亲密,有什么结果,还真的不好说。

    “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朱三福笑了起来,赶紧凑到周恒近前。

    “我有表弟在北山,自然是听我吩咐的,穷亲戚腿脚不好,能苟活到今天,都是世子赏口饭吃,如今能用得上,自然是赴汤蹈火。”

    周恒脸上的表情没有放松,这事儿要做就要做瓷实,如若被反咬一口,就麻烦了。

    “不光如此,冬梅姑娘说她本家姓韩,这个要去打听清楚,是否有这样一户人家,即便去击鼓鸣冤,要将戏做实。”

    朱三福搓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这个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查探,即便咱不在宁王府,还是能打听一二的,您且听我消息,稍晚些我回来禀报。”

    说完朱三福走了,周恒长出一口气,想了想赶紧推门出来,正好看到张婶子在走廊,周恒叫住她。

    “张婶子,你亲自去找一个木盒,将冬梅姑娘那个死胎还有两个胎盘都装起来,悬吊在三楼办公室窗外,不要让第二个人知晓。”

    张婶子一怔,赶紧应承着点头,她知道一定是有大用处,赶紧去急诊室。

    ......

    翌日一早。

    周恒还未出门,薛老大急匆匆走到周恒的房间,见到他少有的严肃样子,周恒赶紧放下碗筷。

    “怎么了?”

    薛老大谨慎地说道:

    “朱三福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子,从后门进来的,没惊动院子里的人。”

    周恒赶紧摆手,“将人带过来,咱们院子里,尽量别让人看到他们。”

    薛老大转身去了,片刻带着朱三福闪身走到周恒的房中,除了薛老大周恒屏退左右。

    朱三福身后带着一个小子,扯下斗篷帽子的朱三福,赶紧拽着那人给周恒见礼。

    周恒眯起眼,朱三福是个精明的,既然将人带到自己面前,自然是有什么新说辞。

    薛老大将门关上,回到周恒身侧,周恒这才笑着看向朱三福说道:

    “这么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进展?”

    朱三福赶紧说道:

    “昨日夜里,小的就去了武清县的韩家庄,找到冬梅的兄长韩大勇,她父母早已亡故,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听闻冬梅的遭遇痛心疾首,今日特来感谢周公子的救命之恩。”

    周恒一挑眉,显然朱三福身后那小子并不知晓事情的详情。

    看来朱三福是希望将戏做到底了,如此也好省的中间出现什么纰漏,这时候只能配合下去。

    “客气了,能找到家人就好,冬梅算是福大命大,能被人发现这就是服气,至于救治,回春堂就是一家医馆,救人性命职责所在,不过冬梅今后要如何安置,你这个哥哥可是想好了?”

    朱三福伸手,扯了扯身侧韩大勇的衣袖。

    韩大勇抬起头,一脸的老实本分样,扑通一下给周恒跪倒,抬起黑亮亮的袖子,将鼻涕眼泪用袖子抹了一把,这才激动地说道:

    “我是粗人,不会说什么客气话,贱命一条,不知道怎么做牛做马能报答您的恩情,我家妹子自幼就卖了,父母去的时候,还念叨来着,都觉得亏欠了她。

    如今她遭了难,就是搭上性命,我也要将欺负她的官家告倒,替她讨回公道,不能让她一辈子就这样废了。

    至于妹子,等她稍微好些,我就将她接走,老家是不能待了,寻一个地方,我有手有脚还能养活她。只是诊费我是真的没有,身上就这么多钱,您看够不够?”

    说着,韩大勇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旧帕子,在掌心将帕子打开,里面裹着一点儿碎银子,看起来总共连二两都没有。

    周恒笑着摇摇头,“诊费就不用付了,这些钱留着你们兄妹过日子就好,不过你妹妹是宁王府的人,卖身契都掌控在对方手中,你想好要如何办了吗?”

    韩大勇将帕子裹好再度装回怀里,这个动作让周恒看到,他的袖口都已经露棉花了,那棉花也是脏兮兮的。

    原本想要去扶人,周恒没再动,看了一眼薛老大,示意他将人扶起来。

    薛老大走过去,一伸手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起来回话就好,我家公子不喜有人跪着。”

    韩大勇赶紧点头,脸上有些紧张,想了想这才说道:

    “我之前打听过,如若主子打死奴婢,那卖身契算是废了,我妹子是在乱葬岗被捡回来的,这就是王府当做死人处置了。

    所以那卖身契算是废纸,毫无用处,不过随意打杀奴婢,没有定罪,这不合大梁律法,就是告倒金銮殿,也是我们在理。”

    周恒点点头,一天的时间,朱三福能将这个小子训练成这个样子,着实不容易,说的这些都合情合理,还一脸的朴实样子,着实难的。

    “嗯,冬梅在回春堂有人照付,她所产的死胎都在那里,如若你告状所需就一并带着吧。”

    韩大勇再度直挺挺地跪下,给周恒磕头。

    “谢过公子大恩,我这就不多做打扰,现在就去顺天府告状,如若没有人理会我就当街揽下阁老的车马,一定能有人为我做主。”

    周恒一怔,迅速将目光投向朱三福,那朱三福也是一顿,似乎并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样的打算,赶紧朝着周恒摇头。

    “韩大勇,告状归告状,你要适可而止,不要任意妄为,阁老的车马岂是你想要拦截就可以拦截的?”

    韩大勇赶紧朝着朱三福施礼。

    “我是个粗人,就是这么一说,就怕顺天府觉得宁王府势大,不敢得罪,如此一来将这个案子石沉大海,我都已经想好对策,绝不会连累朱大哥和这位公子,你们都是我韩家的恩人。”

    说着磕了头站起身,朱三福也一脸懵,见他要走,看向周恒指了指韩大勇,直接追了出去。

    薛老大紧蹙眉头,凑到周恒身侧。

    “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将我们牵扯进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击鼓鸣冤

    周恒摇摇头,抄着袖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不动了。

    薛老大有些着急,在后面直搓手。

    “公子你倒是说话啊,要不我去将那蠢货拦下了,这要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满京城的人都认为我们和世子是一个鼻孔出气,自然是来针对闻氏母子,这要是闹开了,我们也惹得一身骚。”

    周恒抬手,“他是冬梅的兄长,父母都遗憾将他妹妹卖掉,听到妹妹遭难,这种愧疚做出点儿什么是正常的,走吧我们跟着去看看。”

    薛老大点点头,赶紧去拿了斗篷,不过将斗篷递给周恒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住。

    “这韩大勇,不是朱三福找人顶替的吧?”

    周恒心里一惊,随即瞪眼看向薛老大。

    “你怎么疑神疑鬼的,朱三福只是派人去打听冬梅的亲人,这人是救回来了,难道要我们回春堂养着?诊费收不回来,也就收不回来了,总不能一直住在回春堂是吧。”

    薛老大上下看看周恒,这才点点头。

    “你早这么说就完了,突然间说话都不像你,让我差点儿以为这人是你们找来冒充的,行了行了快走吧,不然我们都看不到过程了。”

    周恒一瞪眼,“怎么不像我了?”

    薛老大揉揉鼻子,声音低了一些,似乎少了一分刚刚的底气。

    “就是什么诊费不用付了,虽然少些,那韩大勇也是拿出自己的所有银子,公子没收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周恒眯起眼,看向薛老大。

    “我送黄掌柜银子的时候你没看到?还是说赈灾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银子?我何时有你说的那样了。”

    薛老大舒了一口气,朝着周恒笑了笑,似乎觉得周恒这个样子才算正常,用力点点头。

    “自然是都见到了,咱们先去看看吧?”

    未等周恒吩咐,薛老大已经打开门,拽着周恒出来,直到碰到人,薛老大才松开手臂,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周恒没再多理会他,二人就这样上了车。

    马车的速度不快,在路上一顿晃,似乎总是走走停停,周恒倒是没着急,这热闹对于他来说,看不看没什么意义,只是薛老大更感兴趣。

    如此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车子终于到了顺天府的门前,还未走到近前,就听到击鼓的声音。

    咚咚咚,一声声鼓声传出去很远。

    周恒将窗帘挑开,这个角度正好看到顺天府门口,还不算显眼。

    韩大勇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举着鼓槌用力击打着,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希望下一次击打就将鼓打碎,果然这小子也是一个狠人。

    如此一击鼓,瞬间吸引了很多人围观,衙门口的衙役想要拦住韩大勇的动作。

    不过他已经将鼓槌左右轮起来,一个个谁也不敢靠前,怕误伤了自己,只能不断出声劝阻。

    韩大勇仿佛听不到,只是一边甩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用力敲鼓。

    过了一会儿,街上几乎已经堵满了人,一个衙役这才快步冲出来。

    “不要敲了,我们这里已经去回禀大人,再多敲小心治你一个藐视公堂的罪名!”

    韩大勇仿佛没听见,只是手上击鼓的动作没有停顿,那人一脸的无奈,周围都是围观的人,也不能上前踹人。

    等了片刻,有跑出来一个人,朝着几个衙役点点头,直接拦住韩大勇的动作说道:

    “大人说了即刻升堂,你有何冤屈,直接上大堂陈情。”

    韩大勇,这才将鼓槌放下,朝着第一个出来拦他的衙役鞠躬,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状纸,迈入门槛。

    瞬间跪倒,用膝盖跪行入内。

    围观的人,一见韩大勇的架势,显然是有重大冤情啊,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都跟着涌进院落,毕竟审案可以围观。

    周恒一挑眉,迈步下车,将斗篷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毕竟他还戴着口罩,帽子一扣,周围人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二人跟着人群,朝里面挤过去,薛老大对这个最有经验,双手伸开,将周恒隔离开人群,直接走到前面第二排,毕竟最靠前的话太显眼了,这个位置刚刚好。

    此时韩大勇已经跪行到大堂上,明镜高悬的牌子下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手拿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案牍上,那力道可不小,围观的人都被吓得一哆嗦。

    韩大勇仿佛没听到,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将状纸高高举起。

    “堂下跪着何人?”

    韩大勇赶紧叩头,“草民武清县韩家村村民韩大勇。”

    顺天府尹朝下看了看,见韩大勇垂着头,朝他摆摆手。

    “将头抬起来,你要状告何人?”

    韩大勇一脸的坚定,将状纸再度高高举起,朗声说道:

    “草民要状告宁王府的公子朱孝昶,草菅人命,始乱终弃,杀害亲生子嗣!”

    这句话仿佛丢入油锅的水,瞬间整个大堂外面炸锅了,所有人都低声窃窃私语,不过人多,即便是小声议论,也嗡嗡嗡的让顺天府尹已经无法问话。

    他抓起惊堂木,用力再度拍在桌子上。

    “安静,公堂审案,你等要看就静静看着,如若再有人喧哗一应杖责二十。”

    如此一句话,几个衙役也冲了出来,拎着水火棍站在院子里面,一时间整个大堂和院落终于安静下来。

    顺天府尹这才看向韩大勇,看着他一脸郑重的表情,显然是胸有成竹,朝身侧的一个师爷摆手。

    师爷微微颔首,朝着下方走去,将韩大勇手中的状纸接过来,送到府尹手中。

    此刻顺天府尹的心也是乱的,这京城里面,随便掉下来一个砖头都能砸到一个有品级的官员,这人虽然看着一身粗布衣衫,可张口就要状告宁王府的公子,绝对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显然这是受到名人指点。

    打开状纸一看,顺天府尹倒吸一口凉气,手撑着案牍,朝下放看了看。

    “你是替你妹妹来告状的?”

    韩大勇用力点点头,嘴角朝两侧有些弯曲,深吸一口气说道:

    “草民的妹子冬梅,自幼卖入宁王府,昨日听闻,有人在京城外的乱葬岗捡到了就剩一口气的冬梅,那人直接将人送到京城最大的医馆回春堂。

    随后大夫抢救了三个时辰,冬梅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她腹中的三个多月的两个男胎却死了,大夫说了,失血过多,在外面冻的时间过长,今后再也无法生育。

    冬梅虽然是卖入宁王府,却并未犯下大错,如此被私下处置,这是想要草菅人命,求大人为草民和草民的妹子做主,定要严惩凶犯朱孝昶。”

    韩大勇的一番话,让围观的人都惊掉下巴,尤其是上面坐着的顺天府尹,眉头紧锁看向韩大勇,随后看向身侧的师爷。

    那位师爷赶紧凑到近前,府尹低语了一句,师爷回到座位,拿起一个簿子,翻看了一遍,朝着顺天府尹摇摇头。

    “大人,年前之前至今,就没有哪个府过来报备,家中奴仆有犯有大错的。”

    顺天府尹这才看向韩大勇。

    “既然你替妹伸冤,你可有证据?”

    韩大勇将身上的包袱解开,一个木盒落入掌中,随后将木盒打开,高高聚过头顶。

    那师爷走过去,刚要伸手接,不过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吓了一跳,差点儿将盒子丢掉。

    “这是何物?”

第三百三十六章:大胆!

    韩大勇一脸的悲切,大声说道:

    “这是我妹冬梅在回春堂产下的一个男胎和两个胎盘,另一个胎儿已经不知去向,想来是在乱葬岗的时候遗失的。”

    顺天府尹一摆手,那师爷赶紧将木盒呈到他面前,只是瞥了一眼,眉头紧锁。

    “既然你说你妹冬梅是在乱葬岗被救的,那施救之人你可知晓?”

    韩大勇点点头,“施救之人是苏浙粮行的一个伙计王一山。”

    顺天府尹朝两班衙役一摆手,“来人将苏浙粮行的王一山和回春堂的人请来,另外昨日是谁去回春堂确认此事的,一并带上来。”

    闻言,一个衙役赶紧去找人,在大堂外的两个衙役赶紧快步入内,周恒看得真切,这两个衙役就是昨日去回春堂的那二人。

    “回大人,昨日是我二人去回春堂问话的。”

    顺天府尹一挥袖,“那就说昨日去回春堂见到了什么,一字一句不要疏漏。”

    那二人倒是从容,从进门见到王一山进行的问话,逐字逐句都说了,至于冬梅,从衣着到身上伤情还有血迹,都描述的极为准确。

    这边刚交代清楚,王一山和屈子平已经被带到,二人都垂着头跪倒在大堂上。

    “堂下跪着何人?”

    “小的是苏浙粮行的杂役王一山。”

    “草民回春堂前堂医导屈子平。”

    顺天府尹挥挥衣袖,“都起来回话。”

    二人赶紧站起身,垂手而立。

    “王一山本官问你,你是在哪儿发现韩冬梅的?发现的时候是何种状态?为何送往回春堂?”

    王一山看着五大三粗,此刻虽然还是紧张,不过他知晓如若说不清楚,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所以赶紧施礼说道:

    “大人明鉴,草民一早送货出城,回来的时候想抄近路,所以从乱葬岗穿过来,当时就听到路边一个席子卷儿里面传来一声呻吟,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听岔了,赶紧跳下车查看。

    还未走到近前,那席子晃悠了一下,我当时就觉得这可能是老鼠啃食尸体,赶紧拎着柴刀走到近前,人都死了总不至于让老鼠啃食吧,所以伸手将席子上的草绳割断。

    那席子随即散开,一个女子被反捆着双手趴在席子里面,嘴巴里面还塞着帕子,后背和腰上都是鞭伤,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

    我当时吓坏了,想要转身离开,不过那女子又呻吟了一声,我走进试了试,那女子还有呼吸,这才赶紧将她手上的绳子割断,嘴巴里面的帕子也扯掉,叫了几声没应答,赶紧将人抱上车。

    可是回城后,走了几家医馆,人家都说没救了,脉已经难以摸到,我想着我们一个伙计割伤手最后是在回春堂诊治的,所以就将人送到回春堂。

    就是这位大夫,在门口看到直接将人帮着送到急诊救治,然后回春堂的大夫还有围观的人都说要报官,之后去请了顺天府衙的差官过去查看,大人明鉴草民句句属实。”

    顺天府尹点点头,这些说辞还算合情合理,并且与差役所说也完全吻合,这才看向屈子平。

    “当时这女子可是你诊治的?”

    屈子平抱拳,“草民是医导,就是负责按照患者根据伤情,给安排合适的大夫诊治的人,当时看这姑娘气息微弱,身上都是血,赶紧请了我们回春堂的周大夫和刘大夫进行诊治。”

    正说到这里,那师爷凑近顺天府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顺天府尹一副恍悟的样子,看向屈子平。

    “你所说的周大夫,可是新晋的太医院右院判周恒?”

    屈子平点点头,“正是,我们周大夫见病患是女子,所以叫着他的弟子刘秀儿大夫跟着一起进行救治,毕竟要考虑这位姑娘的名声。”

    顺天府尹点点头,显然非常赞同周恒的做法,随即声音也放柔和了一些,问道:

    “诊治后,结果如何?”

    屈子平解下身上的包袱,将里面一个硕大的木本夹子,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这是冬梅姑娘的病例,从入院到诊断都有详尽的记录,她肩背上藤条打伤有七处,棍棒伤约为二十处有重合的地方不好计数,腹部有一个足印,看大小是女子的鞋印。

    另外因为重伤引起流产,一个三个月大小的男胎卡顿,并且产下两个胎盘,因此我们推断还有一胎遗落在路上,冬梅姑娘当时穿着的衣衫,我也带过来了,请大人查看。”

    师爷赶紧上前,将木本夹子接过来,呈给顺天府尹。

    随后朝身侧的两个衙役挥手,那二人将包袱里面的衣衫拿出来,平铺在地上。

    韩大勇看到全是鲜血的裤子和衣裙,瞬间失声痛哭。

    顺天府尹瞥了一眼韩大勇,苛责的话没有说。

    随即仔细查看了病历本,这上面将患者入院救治的时间,还有过程,以及体表的检查,乃至用药,都逐一写明,即便不懂医术,看了也觉得豁然明了。

    简单的文字落在纸上,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放下木本夹子,顺天府尹这才站起身走下来,地上的衣衫已经摆放好,后背上的鞭痕和血迹已经发黑僵硬,要将衣衫染成这个样子,没有一盆血怎么可能。

    至于前襟上的足印,确实非常小,还很肥硕,他抬眼看向屈子平。

    “判断的没错,这确实是女子的足印,还是一个个子不高身材肥硕的女子。”

    说着转身回到案牍后坐下,稍微思索了一瞬,抓起惊堂木敲击了一声。

    “韩大勇这些证据本官看到了,你如何证明冬梅之伤,是朱孝昶所为?”

    韩大勇扑通一声再度跪倒,朝前行进了两步。

    “大人明鉴,我妹子没死,她救活了现已清醒,现在就在回春堂住院修养,只是无法行动,她是宁王府蔚竹堂的一等丫鬟,从去年开始成了朱孝昶的通房。

    虽然没有名分,朱孝昶却对她还好,只是朱孝昶的母亲闻氏听闻她有孕,这才要将她发卖,她不从想要朱孝昶维护,这才被杖责,见她没了气息被丢去乱葬岗的。”

    顺天府尹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眯起眼,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你可知宁王府的朱孝昶今年只有十二岁,如何通晓男女之事?”

    韩大勇用力磕头,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反倒抬起眼,看向顺天府尹,眼中此刻已经充满血丝。

    “大人,草民也不信这一点,可是我妹冬梅说,那朱孝昶早就通晓男女之事,去岁另一个一等丫鬟已经和朱孝昶行过周公之礼,只是他对冬梅更倾心,请大人看这就是证据。”

    这一番的问话,已经让围观的百姓炸窝了。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去岁已经开始祸害女子,这不是精虫上脑还是什么,周恒和薛老大身边的人都窃窃私语。

    周恒松了一口气,想来不出一日,整个京城都会传遍,这朱孝昶不光是个神童,男女之事上,也是神童,堪比留恋风月场的老手。

    大堂上跪着的韩大勇,已经从怀中拿出来一把剪刀,瞬间这些衙役就要往前冲,那师爷更是已经挡在他面前。

    韩大勇没有起身,只是趴着拽过来冬梅的衣衫,将领口的部位剪开,那块玉佩瞬间滑落,一声清脆的响声,玉佩落地。

第三百三十七章:大堂生变

    韩大勇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玉佩直接落在地上,赶紧丢开小刀,将玉佩拿起来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见没有损坏,这才常出一口气,将玉佩捧着高高举起。

    “冬梅说,这是御赐之物,是当今皇上赐给朱孝昶的,这世间仅此一件,朱孝昶从他母亲那里,将此物拿来,偷偷送给冬梅以表真心。”

    师爷看了一眼顺天府尹,御赐之物这四个字一般不会有人冒用,尤其是寻常百姓,赶紧将玉佩接过来送到府尹手中。

    顺天府尹远远看到玉佩,心中就是一颤。

    接过来后,赶紧高高举起仔细查看,如此成色的寿山石市面上几乎见不到,下方刻着朱孝昶的名字孝昶两个字,雕工了得。

    恍惚记得,当时朱孝昶和朱筠墨的世子人选在即,皇帝将这寿山石的玉佩送给闻氏,这才让闻氏一族以为,皇帝属意朱孝昶为世子人选。

    当时他在大宴上还仔细瞧过,确实是这块玉佩没有错。

    看到这里,顺天府尹已经知晓,这案子虽然骇人听闻,可韩大勇去却没有说假话,看来冬梅姑娘确实是朱孝昶看中之人。

    而杖责和打杀,不过是闻氏想要掩盖朱孝昶的丑行。

    要知道今年可是三年一度的科举之年,那神童朱孝昶的呼声相当之高。

    今日如若将朱孝昶带到大堂审理此案,无论案件如何论处,朱孝昶的名声臭了,科举资格也不复存在。

    顺天府尹微微眯起眼,沉思了片刻,这才看向下方跪着的韩大勇。

    “韩大勇你先起来,韩冬梅为本案原告,可她身体原因无法到场,那就等她修养七日,可以行走后,本案再审。来人,将所有证物暂留顺天府,退堂!”

    随着顺天府尹一句高喝,他起身就朝后堂走去,两班衙役不断戳动水火棍,呼喊退堂,韩大勇不断磕头。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今日继续审理,我可以抬着妹妹来大堂的,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眼看着韩大勇额头上已经流血,不过他的动作没有停,几个衙役上前举着水火棍将韩大勇架出大堂,屈子平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韩大勇的呼喊声,让很多人动容,一个穷苦人家的哥哥,能这样不畏强权,来到顺天府请愿告状,需要多大的勇气,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已经在擦拭眼角。

    屈子平伸手拽了拽韩大勇,不过他长的很敦实,又铁了心在这里诉求,怎能轻易被屈子平拽起来。

    屈子平赶紧朝周边围观的人拱手作揖。

    “劳烦各位,帮我将这位大哥扶起来,他是救妹心切啊。”

    一声呼喊,很多人都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劝导,一边拉扯算是将韩大勇拖了起来,那些衙役也没有多做为难,众人出了顺天府。

    周恒没做停留,直接跟薛老大跳上车赶回回春堂。

    回到办公室,周恒就朝着窗外看去,不多时韩大勇他们果然朝着回春堂走来。

    刚才在衙门围观的人,这会儿看着有增无减,都跟着一起来到回春堂门前,薛老大凑过来抻头看看。

    “要不我下去轰人?”

    周恒摇摇头。

    “既然想看,就过来看吧,今天也算是给回春堂做了一个广告,转了那么多医馆,就咱们回春堂接诊了,还是尚有一息的状态,今后如若他们有家人突发急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春堂。”

    薛老大点点头,抬眼看看周恒叹息一声。

    “这案子,能将朱孝昶抓起来问罪吗?”

    周恒摇摇头,“很难,我想闻家会想尽办法来堵住韩大勇的嘴,威逼利诱什么肮脏手段都会用上。”

    薛老大一怔,赶紧抬头。

    “那这韩老大还有冬梅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周恒瞥了薛老大一眼,这货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放心,冬梅姑娘在回春堂是不会有事儿的,至于韩大勇我想朱三福会将人安排妥当,我现在担心的是七天后的审理。”

    薛老大凑近一些,眯起眼睛。

    “你是说,怕这七天之内,朱孝昶和闻氏会想到对策?”

    周恒笑了,“今日顺天府尹能及时将案子错后审理,这就是闻家的能力,之后闻氏一定会推卸责任,说冬梅姑娘偷盗了玉佩,他们抓到后实行家法,不过没想到冬梅姑娘没受得住,这才将尸首丢到乱葬岗。”

    薛老大急了,“之前不是查了,这顺天府从去年底到现在,压根没有一个府过去报备过有奴仆犯错的?”

    周恒嗤笑了一声,看向窗外。

    “这个就更简单了,昨日刚发生的事儿,事出匆忙,并未及时过来报备,什么家中有人病重之类的话,全都可以搪塞过去。”

    薛老大想了想,一拍大腿脸上显得非常颓废。

    “那这事儿,岂不是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冬梅姑娘还落得一个偷盗的罪名?”

    周恒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抿紧唇摇摇头。

    “如若只是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世子被这对母子欺辱多年,我就是要让京城的人知晓,这闻氏的歹毒,朱孝昶神童的外衣之下,是多么的不堪龌龊。”

    薛老大看着周恒,没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周恒坐下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是一管儿透明的药剂。

    “那木盒里面不是有死胎,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任凭朱孝昶如何抵赖也推脱不掉。”

    薛老大看向那药剂,就是透明的水,也看不出是什么。

    “啥意思,我没懂?”

    周恒想了想,这个时候搞血型配比是无法让人信服的,再者现在只做的试剂也不稳定,还需要进行提高。

    “听说过滴血认亲吧?”

    薛老大点点头,脸上带着疑惑。

    “这个听说过,不过你不是说,这个不科学?”

    周恒白他一眼,这个时候他记住科学俩字了,当时考试的时候,说什么都没记住这个词儿。

    “对,我是这么说过,可是普通百姓还有顺天府尹能明白什么是科学吗?他们听过我们回春堂的课程?还是都学过医术?”

    薛老大摇摇头,叹息一声,一般这样的争辩自己就没对过,刚才跟他争执个啥?

    周恒见薛老大不问了,上下看看他。

    “你怎么了?”

    薛老大一脸的无奈,赶紧翘翘嘴角。

    “有些走神儿了,这个自然都没有,那要用什么方法服众?”

    周恒一拍手,“这句算你问到点子上了,这药剂是让血液块溶解的药物,我们就来个滴血认亲,这个都认可吧,虽然孩子死了,可死胎体内是有血的,我们只要将朱孝昶和死胎体内的血来进行滴血认亲即可。”

    薛老大瞪圆了眼睛,这个论断可是惊到他了。

    要知道那死胎已经是昨天的了,即便现在天气还很凉,可是要放置几天,确实有些太难了。

    “顺天府尹不是说七天后再审,这死胎七天后不得风干了?”

    周恒笑了,“没事,当时给他胎盘和死胎都进行了处理,表面涂有药物,别说如今的常温放置七天,半个月也没问题。”

    薛老大点点头,“那就好,不过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周恒瞥了一眼窗外,此刻回春堂门前聚集的人似乎更多了,都距离远些围观着,似乎是想要看看这王府里面逃出来的女子,是否在回春堂。

    韩大勇擦拭了一下眼角,在回春堂门前给屈子平跪下磕头。

    “这位大夫,我是粗人也不会说什么,感谢你也感谢回春堂,你们救了我妹妹的性命,还帮着去作证。”

    屈子平摆摆手,“这位大哥您赶紧起来,这医者父母心,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欠下的诊费,你什么时候有钱再说,如若没钱也不用还了,这里有专门的女子照顾你妹妹,你上去着实不便,要不等她修养几天,再审的时候,你再来接她如何?”

第三百三十八章:机会来了

    韩大勇有些犹豫了,想了片刻这才点点头。

    “听凭大夫吩咐,这几天我先找个营生,冬梅的身子之后还需调养休息,这些都离不开钱,这几天冬梅就拜托你们了。”

    屈子平摆摆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至于诊费,这个你不用担忧,我们周大夫已经说了给你免除,自然是免除的。”

    韩大勇这才起身,身侧围观的人不少,大多是百姓或者周边铺子的人,其中有个络腮胡的男子,朝着韩大勇喊了一声。

    “小哥可有力气,如若不嫌弃就来我们马车行做装卸,只要吃得了辛苦,包吃包住,每天我给你五百钱,当日结算如何?”

    周围很多人都传来吸气声,显然这样的收入已经极为可观,这也是可怜这对兄妹故意而为的,韩大勇也没多想,朝着那络腮胡拱手施礼。

    “成我就是一个粗人,空有一把子力气,您不嫌弃就成。”

    络腮胡很高兴,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走走走,我们马车行就在北街,距离这里也没有多远,你晚些想要来看妹子也可以。”

    韩大勇一听这个高兴了,用力点点头,跟着络腮胡朝着北街走去,围观的人见主角都散了,自然没有围观的意思,不多时人潮散去。

    此时胖乎乎的一个身影,晃悠到回春堂的后街。

    看到薛老大坐在车辕上,快步凑到近前,朝着薛老大点点头,赶紧爬上车。

    一挑帘钻进车厢,见周恒靠在一侧,赶紧拱手见礼。

    “公子,一切都办妥了。”

    周恒点点头,抬眼看向来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朱三福。

    “韩大勇去的那马车行,也是你找的?”

    朱三福笑了。

    “什么都逃不过公子的眼睛,这人放在回春堂容易让人多想,放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七天的时间,如若出现点儿意外,我们一切都白白筹划了,所以要放在一个人流最大的地方,还不容易让人动手。”

    周恒点点头,这份心思确实厉害。

    从顺天府出来,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能想这么多,还进行安排,朱三福的能力再度被周恒认可。

    “那就好,这七天要密切观察京中的各处,尤其是宁王府和尚书府,闻氏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对了还有这位顺天府尹,他和闻尚书是什么关系?”

    朱三福赶紧朝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我还真打听了,公子是不大进宫所以很多官员也都不熟识,他叫陈文池,我想听到这个名字也能猜到一二吧。”

    周恒眯起眼,脸上显得郑重了一些。

    这名字似乎有些雷同,想到过年去府中留下礼物却并不露面的贤王,周恒瞬间顿住。

    “你是说,他和贤王朱炳熏的舅舅陈文耀有什么关联?”

    朱三福点点头,“他们都是陕西布政使陈庆之子,只不过这个陈文池是庶出长子,与陈文耀和娴妃之间的关系不善,所以坊间只称陈文耀为国舅爷,绝对没人这么称呼这位陈文池大人。”

    周恒撇撇嘴,这玩意是外人看到的,真实情况谁知晓?

    陈家一门陈庆是封疆大吏,陈文耀是礼部侍郎,这个不为外人道的庶长子又是顺天府尹,女儿更是了不得被皇帝封为娴妃,外孙贤王又是那样得宠。

    上次贤王让人送到周府的东西,他看了完全是投其所好,全都是按照周恒还有两个小孩子的需求准备的,这心智太可怕了。

    看来陈文池与闻氏一族的关系不浅,至于和陈家的人,至少表面上是少有接触,不然自己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陈文池和闻家可有渊源?”

    “似乎闻昌晋闻大人和陈文池都曾经是肖阁老的学生,不过肖阁老已经过世多年。”

    周恒点点头,“这些我们不管,要盯住闻家和宁王府那位闻氏,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至于陈文池,我还真怕他直接将人带到顺天府审了。”

    朱三福一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周恒的意思。

    “公子的意思是......”

    周恒挑帘,看看车外,虽然这里不临街,不过这样的小路上,今日也有人走动,显然是监视回春堂的。

    “如若他们不接招,我们怎么将事情搞大,七天的时间,要将这件事儿传遍京城,无论是朝中众人,还是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要知晓这神童朱孝昶的恶行。

    是否是事实,是否夸大,是否会论罪,这又有什么区别,至少今年他没有资格参加科举,三年后已经十五岁,那时候即便参加科举,这神童二字已经毫无意义。

    可惜了,世子不在,如若他在,能亲自看看这些多好,不过现下也不错,至少这些事儿和他没有关系,即便宫里问起来,也不会联系到他的身上。”

    朱三福抬头看向周恒,周恒所说的这一切,让他感动得不行,赶紧整理了衣衫,给周恒郑重地跪下磕头。

    “公子对我家世子是真心以待,如此朋友,让人羡慕!”

    周恒白他一眼。

    “行了,办正事吧,这七天虽然表面上看着我们什么都不做,却不能真的干等着,我需要你监视的人,你要看好,既然陈文池和陈家能牵扯上,还是要观察一下陈家和贤王对待此事的态度。”

    朱三福点头,“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这些日子如若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去门诊找屈子平,将消息传给您,我就不来见面了,免得让人觉得这事儿回春堂插手了。”

    周恒笑了,抬手挥了挥。

    “你去吧,一切小心。”

    朱三福这才跳下马车,快步朝着前面的一辆马车走去,随即消失在巷道里面。

    薛老大敲敲车厢问道:

    “那我们现在回周府,还是去哪儿?”

    周恒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这个时候陈文池的叫停,就是对闻家的保护,这一点周恒绝对不能容忍,想了一会儿说道。

    “走吧去卫国公府,似乎除了过年,我们还没在去过,对了去给我搬上来几箱新酿的烈酒。”

    薛老大倒是没说啥,转身跳下车,不多时将酒箱子搬上车,周恒翻了一下车上,在壁橱里面找到两瓶舒痕膏,还有一盒速效救心丸,拍拍车厢。

    “行了我们走吧。”

    不多时,马车直接来到卫国公府,听说是周院判来看卫国公府人,门房压根没拦着,一面派人进去同传,一面引着周恒和薛老大,径直朝后堂走去。

    刚刚坐定,还未开始喝茶,卫国公妇人就被人扶着走了进来,周恒赶紧将茶盏放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卫国公夫人施礼。

    “周恒见过卫国公夫人,突然来访有些冒昧了。”

    卫国公夫人赶紧示意身边人将周恒扶起来,见到桌子上摆着的药品,还有桃花醉,瞬间笑着看向周恒。

    “你是墨儿的至交好友,老身之前就说了,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你还拘束地那什么礼物,对了你可是知晓墨儿何时回京?”

    周恒摇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听世子的意思,要在大同住一些日子,其实也是好事儿,正好躲开京中的纷争和乱象,免得有心人将脏水泼到世子身上。”

    一句话,让卫国公夫人瞬间一顿,赶紧朝身侧摆摆手屏退左右,见人散去,老夫人急不可待地问道。

    “京中可是有什么变故?”

第三百三十九章:你到底要干什么?【跪谢大侠2008万赏!】

    周恒点点头,将昨日开始收治冬梅,到今天顺天府的事儿全都一一说了,当然陈文池和陈家闻家之间的关系,也都提了一嘴。

    稍微想了一下,卫国公夫人抬眼看向周恒。

    “看来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儿,是你在背后操控推动的?”

    周恒压根也没有想要摘干净,用力点点头。

    “对,这都是我推动的,毕竟知晓此事后,着实让我义愤填膺。

    如若冬梅和韩大勇上门讨说法,估计只是多搭上一条性命,冬梅还要落得一个偷盗主家财物的罪责,正所谓医者仁心,周恒救人心切,所以擅作主张如此行事了。”

    卫国公夫人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息一声。

    确实在她的角度,无论朱孝昶的母亲是谁,他都是自己的曾外孙,这是不变的事实,上下看看周恒,她也知道,周恒做这些不过是为了给朱筠墨出气。

    就像周恒所言,这事儿朱孝昶和闻氏本就是有错在先,周恒只是将这事儿推到顺天府,救了冬梅和韩大勇的两条性命。

    抬眸看看周恒,责备的话真的说不出口,无论是闻氏还是卫国公府,都对朱筠墨有所亏欠,此时恐怕只能是不插手。

    “你是墨儿的至交好友,责备的话我不说,即便闻家所作所为让人不齿,可朱孝昶毕竟是我曾外孙,此事卫国公府不参与不推动,老身只能做到如此了。”

    周恒笑了,这个态度已经算是最好的态度,他赶紧拱手接着说道:

    “国公夫人言重了,今日周恒前来,并非是让国公夫人做什么,孰对孰错这个也不是周恒能说的算的,只要卫国公能不偏袒朱孝昶就好。”

    卫国公夫人一脸的不解,上下看看周恒问道:

    “那你今天前来的意思是......”

    “周恒想要求见卫国公,今日除了给国公夫人送来舒痕膏和应急药物,还给卫国公带来了两箱新酿,这个品级的酒,可不是给皇上专供那种桃花醉,度数比原来高也更加醇厚。

    今日,想请卫国公帮着鉴别一下,毕竟要送到大同去,我取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够豪气,还想请卫国公帮着斟酌选择一番。”

    卫国公夫人看看周恒,见他脸上一派坦荡,最后的那些迟疑也都消散了,朗声叫人,伺候的下人这才赶紧进来。

    “去看看,国公爷回来了吗?如若回来了就请他过来。”

    那妇人赶紧笑着施礼。

    “回老夫人,国公爷早就从城郊校场回来了,听闻周院判到访,恐怕此刻已经快到了。”

    就在话音未落的时候,一个身影迈步进了厅内,周恒一看,赶紧起身见礼。

    国公夫人也站起身,“周院判等你一会儿了,说是酿了新酒,想要送去边关,不知道起什么名字更豪气,想要让你帮着斟酌一番。”

    卫国公杨广琛一屁股坐下,审视的上下看看周恒,那目光别有一番深意,周恒也没有躲避,就这样回望着。

    二人对视了片刻,卫国公笑了起来。

    “行了,夫人命人去准备些下酒小菜,既然周院判带来酒水,总不能没有下酒菜吧。”

    卫国公夫人起身,瞥了一眼周恒,这才赶紧出去安排。

    片刻功夫,一个席面已经摆好,卫国公请周恒入座,薛老大还有国公府的人都退了出去。

    周恒起身,端着酒壶走到卫国公近前,给他斟上酒,原本还没太在意的卫国公,深深嗅了嗅,随即端起来小酌一口。

    别有深意地看向周恒,“确实是难的的好久,这度数要比桃花醉高吧?”

    周恒点点头,掏出一个火折子,在一个碟子上倒了一点儿酒水,随即用火折子将酒水点燃。

    瞬间蓝色的火苗就蹿了起来,卫国公一怔,没想到酒水也能如同油脂一样引燃,想来这酒水的度数是寻常酒水的三四倍不止。

    “周恒敬卫国公一杯酒,看着您身体康健,想来世子也不会太过挂念,如此天寒还要去校场巡视,真的让人钦佩。”

    二人碰杯,卫国公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放下酒盏卫国公擦了一下唇边的胡须。

    “酒是好酒,不过你今日到访,这意味却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周恒笑了,“卫国公看出来了?我还以为,要更仔细地介绍一番,看来您已经听说了。”

    卫国公将酒盏放下,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孝昶这事儿,绝对是你们推波助澜的。”

    周恒微微垂头,再度看向卫国公脸上的笑意全无。

    “朱孝昶不到十二岁,就与身边多名丫鬟有染,这不是我所为吧?丫鬟有孕怕影响科举,闻氏将丫鬟杖责差点儿致死,这难道也是我所为?

    我只不过是拦住要去宁王府讨说法的韩大勇,让他击鼓鸣冤讨说法,难道这不是符合我大梁律法?

    所以推波助澜这四个字,周恒真的担待不起,我还想问卫国公一句,之前满京城都有人在传世子有断袖之癖,你可知是谁所为?”

    卫国公一怔,这个传言他确实听到了,不过只是传言,所以并未在意,他顿了顿看向周恒。

    “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我确实觉得是闻氏所为,不过只是传言而已,难道要对她论罪吗?”

    周恒叹息一声,“卫国公口口声声说一碗水端平,可事实并非如此,世子的传言难道不重要,明知道闻氏所为,就可以姑息养奸不予理会?试问今后有谁,敢将自家女嫁与世子?

    而朱孝昶和闻氏在冬梅这件事儿上,是铁证如山,国公却觉得我推波助澜了,如此两种待遇是否公允?”

    卫国公不说话了,周恒刚才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

    似乎自己一贯的认知里面,朱孝昶是个孩子,任何错误能大事化小就好。

    毕竟他是神童,说白了那都是女儿的骨血至亲,可现在看看,似乎真的有失公允。

    抬眼看看周恒,卫国公叹息一声。

    “老夫不管了,这件事儿你们愿意去做就做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周恒紧绷的心一松,只要卫国公不执著,这件事儿之后,朱孝昶不崩溃也会在卫国公心里失去往日的优待,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周恒给卫国公加了一块鱼,这才放下筷子,目光瞥向门外。

    “卫国公可知,在顺天府审理此案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全,却为何没有当堂将朱孝昶和闻氏带过去问话。并且以冬梅重伤未愈的缘由,推后七天再审,并且退堂后第一时间就乘轿从角门出去,直奔尚书府?”

    卫国公是个极为正直的人,一旦他想开了,自然也放下许多。

    此刻听周恒说出这几个时间点和目的地,瞬间眯起眼。

    “你是说,按照常理这案子当堂足以判,可是陈文池并未如此做,而是直接去给闻尚书通风报信?”

    周恒点点头。

    “听说这陈文池,虽然是陈庆的庶长子,却与陈家没有来往,反倒是与同为肖阁老的学生闻昌晋闻尚书关系甚密,一个只想着私情的顺天府尹,能忠于皇上顾忌百姓吗?”

    卫国公此时认真地看向周恒,他已经感知到,似乎周恒今天来并非是为了之前所说的事儿,这个陈文池才是重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章:顺天府尹

    周恒笑了,随后收住笑容,认真地看向卫国公。

    “执法之人,如若都要徇私,这岂是国法可容?至于这顺天府尹,我倒认为张辅龄大人坐起来更合适。”

    卫国公一怔,腾一下站起身,盯着周恒上下打量他一遍,过了良久,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再度坐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顺天府尹的人选,岂是你一句话可以更改的,简直是信口雌黄!”

    周恒见卫国公有些激动,手指已经有些颤抖,脸色也不是很好,身手抓住卫国公的手腕,还未等他发作,已经松开,退回自己的座位,从怀中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出来八粒。

    “卫国公先将这药含服在舌下,你别激动,谁说要安排这个了?您就是借我胆子我也不敢,只是纵澜京城,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似乎也就是张辅龄大人,其他还真没这个能力。”

    卫国公瞥了周恒一眼,这回没有死倔的坚持,张口将药粒含服在口中,过了一会儿卫国公的脸色好了很多,这样的周恒真的让人说不出责备的话。

    “你是让我推举张辅龄?”

    周恒摇摇头,“当今皇帝心思缜密,岂是别人推举就能够任用的,当年您不是也极力推举朱孝昶继承世子之位来着,结果呢?”

    卫国公脸色一沉,不过仔细想想周恒说的在理,既然不用自己推举,那周恒来府里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恒凑近卫国公,脸上再度露出无害的笑容。

    “怎么做,自然是我来安排,今天来跟卫国公说清楚这些,只是想告诉您,皇帝如若召见,问起这个案子的时候,您直接说但凭皇帝裁决皇上,若是问起顺天府尹,一句这岂是臣子该琢磨的,如此说就行。”

    卫国公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周恒说完给卫国公倒了一盏酒,自己也倒了一盏,端起杯朝着卫国公举起,二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卫国公呼出一口辛辣的酒气,脑子里面飞速运转着,他虽然是武将,但能做到国公绝对不是傻子。

    将今天所有事儿和朝中的局势联系了一遍,他愈发骇然盯着周恒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是希望,事情闹大,陈文池自然被问责,而后空闲出来顺天府尹的位子,太子和三皇子去拼死争夺这个位置。

    毕竟党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时候,而皇帝为了平衡,自然会选择不站队的朝臣赴任,这些人里面真正能胜任府尹之职的,只有张辅龄一人,可是你能得到什么?”

    周恒眨眨眼,这个问题简直是灵魂拷问。

    “我说自己无欲无求您信吗?”

    卫国公摇摇头,“不信。”

    “行吧,你不信那就当做我是为了给世子报仇,自幼他被闻氏下药,一路想要将世子养歪,多次暗杀或者是谋害,一桩桩一件件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没人为世子讨回公道,那么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好好品尝自己的恶果。”

    卫国公有些急了,朝前凑了凑。

    “可是朱孝昶还是个孩子啊?”

    周恒笑了,“孩子?除了辈分儿低,似乎他比世子更成熟吧,那冬梅可是怀了他两个男婴,最早有丫鬟承欢实在去年夏天,这是孩子能做的事儿?

    还有卫国公不知道的,在太子府诗会上,他故意绊倒皇长孙,世子怕皇长孙头撞石桌,赶紧推开人,随行的众人颠倒黑白,说是朱筠墨故意推到皇长孙,这是孩子所为?

    而后,他串通皇长孙,将击鼓传花的故意丢在世子手中,次次如此,这是为何,不就是想要让世人看到他神童的文采,还有这个傻二叔的不堪,这些都是孩子做的事儿?

    如若说血缘亲近,世子与您血缘更为亲近,并且世子也不过十七岁,所以不要用他还小,是个孩子,来推卸责任,对错都要自己承担,不然今后会犯更大的错。”

    卫国公没有再炸毛,即便周恒的口吻听着让他觉得难受,可这样的说辞他无法反驳。

    是的,朱孝昶就是被惯坏了,而且养歪了,那样一个寡母,满眼都是仇恨,满眼都是朱筠墨夺了她儿子的爵位,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人不歪是不可能的。

    卫国公点点头,“行吧,老夫知晓了,无论皇帝是在大殿上问起,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单独问起,老夫都这么一套说辞。”

    周恒笑着点头,“卫国公老当益壮,其实很多事儿您想的明白着呢,只是不想去探究这些,也不想去揭开下面到底是什么。”

    卫国公叹息一声,虽然周恒说得全对,但他就是想要揍他一顿,看看桌子上的酒壶,卫国公眨眨眼问道。

    “我知晓了,提及此事我就尽量避开,对了你这酒真的没起名儿?”

    周恒夹起花生米丢入口中,一脸的肯定表情。

    “那是自然,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名字,备选答案倒是有很多,只是没有挑出来,要不卫国公替我把把关?”

    卫国公一挥袖子,“说说看,都什么名字?”

    “酒鬼!”

    “不好,俗不可耐。”

    “北山二锅头?”

    卫国公这回都懒得多说,抬起手臂挥了挥。

    “北山不好听。”

    周恒掏出一张字条,啪一下拍在桌子上。

    “行不行就最后一个名字了,您看看这个成不成?”

    卫国公打开字条,里面只写着三个字‘五粮液’。

    卫国公瞬间眸光方亮,不断点头。

    “这个名字好,五粮液五种粮食,酿造而成,听着就似乎能闻到各种粮食的味道,就选这个了!”

    周恒笑了起来,别说天下酒鬼一个德行,都喜欢这样粗俗的名字。

    “行,既然名字定下来,周恒就告辞了。”

    卫国公口中的一块肉,差点儿噎到他,用力敲敲胸口,这才追问道:

    “你急什么,就还没喝完呢?”

    周恒起身施礼,“多谢卫国公的款待,我今天就是来讨个名字,既然酒的名字已经定下来,自然是赶紧回北山去让人打造专门的瓶子。

    这剩下的酒,就留给卫国公喝吧,不过您的心脏总是绞痛,不适宜大量饮酒,您老要保重身体,儿孙还需要你庇佑,周某告辞。”

    卫国公砸吧砸吧嘴,虽然是好话,怎么听着不是味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壶,这一箱里面就四瓶酒,刚刚还喝了一瓶,算下来就剩下七瓶。

    “哼,别说没用的,这五粮液制作好,先给我送来十箱,不用非要什么瓶子还有包装,大坛子送过来就行,别跟我说什么不能喝酒之类的话,老夫是粗人,没酒怎么能活!”

    “哦,告辞告辞!”

    周恒一缩脖子,施礼后快步逃了出去,卫国公一跺脚,见周恒跑得快,一下子没了章程。

    周恒出来后,拽着薛老大出了国公府。

    直到钻上车,这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薛老大挑帘,看了看周恒,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儿,反正是这个老头不好惹。

    “我们去哪儿?”

    周恒叹息一声,“哎,去张辅龄大人的府上一趟,多希望世子这会儿能回来啊,让他亲自看着这个案子的审理,岂不是更快意!”

第三百四十一章:大同军营

    朱筠墨踩在雪上,快步朝前走着。

    到大同已经好几天,他一直跟父亲到处参观,突然觉得这里没有想像的坏。

    城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滩涂,即便有只兔子掠过都能看得清,各个瞭望点上,都配备了上次送来的单孔望远镜,简直是如虎添翼。

    这些天光忙着这些,今日想起,当时让霄伯给王三顺他们安置几间屋子,在军营中给人看病,并且还找了一个临街的铺面,不知道这两天进展如何。

    “霄伯王三顺他们开始诊治了吗?”

    庞霄点点头,“当日在军营驻扎后,就开始进行诊治了,营中很多伤病的老兵都过来了,这两天我也没过来。”

    朱筠墨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拐过一个跨院,就见到很多排队的人。

    有拄拐的,有互相搀扶的,都站在屋檐下面,静静等候,没有喧闹和加塞的人。

    这许多人,都不认识朱筠墨,不过庞霄一个个都见过,赶紧躬身施礼,庞霄朝他们点点头,示意继续排队。

    二人走到最前面,已经有一个穿着回春堂衣衫的小子在进行问诊,不断发放手中的号牌。

    见到朱筠墨和庞霄赶紧施礼,“世子好,霄伯好!”

    朱筠墨点点头,朝他挥挥手。

    “王三顺可是在里面?”

    “正是,师傅正带着人进行诊治。”

    说着那小子倒是很有眼力见,帮着朱筠墨将门帘挑开,二人直接入内。

    房间光线非常明亮,几个诊室还有厅内都打着很多盏马灯,王三顺正在给一个老兵诊治。

    那人缺少左前臂,上半身的衣袖已经脱掉,身上可以看到很多深深浅浅的伤疤,不过断臂的位置红肿流脓,顶端的骨头已经脱出发黑,看着非常渗人。

    王三顺捏了捏手臂末端,压根没抬头,更没有见到朱筠墨他们进来,只是微微蹙眉,看向旁边做记录的人说道:

    “手臂残端当时手术处理的不好,这个位置应该做一个皮瓣,不是直接截去手臂完了,你这样反复发炎红肿流脓应该有两年了吧?”

    那老兵一脸的无所谓,呲着牙笑了起来,仿佛说的是旁人的事儿一般。

    “这是三年前有鞑靼用火油攻城,我为了杀了攀上城墙的鞑靼兵,只能推倒他手中的火油坛子,又是烧又是被砍,这手反反复复治了很多次,越砍越短,现在也没啥用处,只要能不流脓就行,不然无法穿衣。”

    王三顺点点头,“小九给这位老哥办理入院,今晚禁食水,明天一早给他安排手术。”

    那个叫小九的男子一脸的犹豫,“王大夫,如若安排到明日,这都已经七个手术的了,恐怕我们的消毒包都供应不及时。”

    王三顺紧蹙眉头,抬眼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怒意。

    “都几日了,负责打造高压消毒锅的工匠,还没送来成品吗?这不是照图制造就行?”

    朱筠墨赶紧走到近前,他知道很多东西能带的都带来了,不过那高压消毒锅着实巨大,这个要是搬运来,他们路上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再者很多山路完全走不了。

    “霄伯你去看看是哪家铺子制作的,派人过去帮忙,要他的人员给我连轴转也要将消毒锅制作出来,这个如若做不好,不是耽误王三顺他们的事儿吗?”

    霄伯赶紧称是,王三顺一回头,正好看到朱筠墨,赶紧躬身施礼。

    “世子来了,您怎么不说一声,三顺狂妄了。”

    朱筠墨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虚礼而已,这里是军营,你能为这些老兵诊治,去除他们的病痛,如此善举就应该得到最好的配合,这是我们配合的不好。”

    那老兵脸上有些蒙,不过听说是世子,一个个也都不是傻子,这就是宁王的儿子啊,怪不得对他们如此关怀,就为了手术快点儿进行,都对身边的霄伯发火,一个个赶紧跪倒。

    朱筠墨上前,逐一将人扶起来。

    到了那个没了左前臂的老兵面前,朱筠墨没有嫌弃,目光落在他那些伤疤上,双唇紧紧抿着,断肢的部位因为流脓发出一阵阵腥臭味,老兵有些不好意思,使劲儿拽这衣袖想要挡一下。

    朱筠墨摇摇头,拽住他的衣衫,仔细看了一眼裸露的骨头。

    “还疼吗?”

    “手臂已经残了不疼,就是总是流脓脏污衣服,而我这一只手,要洗衣服就比较麻烦。”

    朱筠墨一时间有些语塞,一个战场上厮杀的兵将,没了一只手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担心洗衣服的麻烦,不用说他定是没有成家孤身一人。

    看着他的年纪在四十多岁,如若寻常家庭这个年纪都能抱上孙子了,朱筠墨心里一阵酸楚。

    王三顺此刻已经接过明天需要手术的名单,看了一下似乎还能调整,这才抬眼看向老兵。

    “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往前排一下,你这个手术要及时做,一会儿有人帮你洗澡,然后开始打针,做相关的术前准备。”

    老兵有些不好意思,仅剩的右手,不断用掌心蹭着衣服。

    “我叫杨树林,家中孩子多,都随便取的,也不知家中兄弟姐妹一个个是否还健在。”

    王三顺将他改成第一个手术,本子和笔丢给小九,这才看向杨树林。

    “老家是哪儿的?”

    杨树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一边拽衣袖,一边答道。

    “山东的。”

    王三顺一顿,“我们几个祖籍都是山东济南府清平县,看来还是老乡了。”

    杨树林这回有些犯傻,赶紧站起身朝王三顺施礼。

    “没想到二十多年没回家,竟然碰到老乡,我家是济阳县的,不知道王大夫是否知道?”

    王三顺也有些诧异,“济阳县距离清平县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非常近了,看来真的是老乡,行了别感慨,跟着小九去准别吧,明天你是第一个手术的病患。”

    杨树林千恩万谢,小九扶着已经穿好衣服的杨树林,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显然这里穿过去,就是临时的病房。

    朱筠墨拍拍王三顺的肩膀,看了一眼候诊的人。

    “这里人太多了,不是一天能干的,别让自己太累,我们不耽搁,这就去看看制作消毒锅的铺子,你们现在用的这些无菌包都是消过毒带过来的吗?”

    王三顺摇摇头,“这个消毒后有时效性,只能维持七天的无菌,后院的厨房用蒸屉在长时间蒸煮,不过这个消毒的效果不太好,即便这样也供不上使用。”

    朱筠墨点点头,“懂了你忙,我们这就去,另外不要贪晚,掌灯十分就停止诊治,累坏了你我可没法和周恒交代。”

    王三顺笑了起来,“没事,就是头几天病患多,等过了这三天我想人就没这么多了。”

    “行了,你忙吧,明日手术的时候,我让军营中的几个随军大夫跟着过来一起学习,到时候你好好讲解一下,做不好可以狠狠地揍,打到会为止。”

    王三顺噗呲一下笑了起来,似乎师尊从未对他们打骂过,不过他们都是用心学习,一个个进步也是非常了得。

    此刻又有几个士兵看完诊,庞霄挑帘,朱筠墨快步走出来。

    撇了一眼身侧的庞霄,抄着袖脸上顿时阴沉下来。

    “那打造消毒锅的铺子在哪儿?”

第三百四十二章:这里谁负责

    庞霄微微想了想,赶紧说道:

    “老奴刚刚问了,这不是外面的铺子,而是军营中维修兵器的兵器所,当时他们拿出来图纸,老奴想着还是安排到军营放心,没想到此事倒是耽搁了。”

    朱筠墨一摆手,“走吧,带上父王帐内的副将,我们一起去看看。”

    庞霄点头,赶紧叫来那个副将,二人和朱筠墨骑马,朝军营北侧的一个山坡驶去。

    上了山坡才看到,这里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山体在这里裂开一道口子,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朱筠墨第一个迈步上去。

    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大汉快步走过来,一脸的凶相,伸手拦住朱筠墨。

    “大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擅入者死!”

    说着手中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直接架在朱筠墨的脖子上。

    庞霄动作慢些,不过见到朱筠墨受牵制,身形一跃,搜的一下窜到近前。

    徒手抓住刀背,啪啪啪几声脆响,刚刚还看着十分厚重的大刀瞬间碎裂成很多段,落在地上。

    随后庞霄手掌一翻,直接捏住此人的脖子,单臂用力,那大汉直接被庞霄拎了起来。

    片刻那大汉的油脸已经变成紫红,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只能不断挣扎。

    这一切的动作,几乎在瞬息之间完成,整个洞中负责打造兵器的铁匠全都傻了,原本拎着棍棒或者刀剑的也都丢下手中的东西,没一个敢冲上来。

    那副将此时已经跑到庞霄身后,赶紧解释道:

    “霄伯息怒,他们都是粗人并不知晓这位是宁王世子,他们是无心之失啊!”

    朱筠墨眯起眼,这句无心之失,听起来是为那铁匠维护,可说白了就是怪自己鲁莽,毕竟这是军中要地,竟然敢直接上来,这是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瞥了一眼副将,朱筠墨看向霄伯。

    “行了,霄伯将人松开吧。”

    庞霄一松手,大汉掉落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摔倒,不断喘息着。

    朱筠墨瞥了一眼那副将,“刘副将是身体不适,还是什么原因,怎么都不如本世子和霄伯的腿脚快,就这么几步路,竟然落后如此多?”

    刘副一惊,将赶紧单膝跪地。

    “世子明鉴,刚刚属下只是将马匹拴好,这才耽搁了。”

    朱筠墨一摆手,“行了,不是身体不适就行,如若不舒服要及时就医,我这不是带来一队大夫,对了这里谁负责?”

    一个穿着还算整齐的男子快步走到近前,朝着朱筠墨抱拳说道。

    “小的就是这里的管事,不知世子前来多有冒犯,小的定会好生约束。”

    朱筠墨摆摆手,看到有一把椅子,走到哪里坐下。

    “五日前,霄伯着人送来一份图纸,让你们按照图纸打造一个消毒锅,怎么五日了还没有动静,难道不知道这是急事儿,还是说你们压根没接到通知?”

    那个小头头脸上已经冒汗,为难地看向朱筠墨,抱拳躬身说道:

    “世子息怒,我们确实在五日前收到图纸,不过这些天赶着维修兵器,每年天气一转暖,鞑靼就会有散兵攻城,如若赶上年景不好,他们会疯了似得攻击城池,这也是病情紧急啊。”

    朱筠墨笑了,“好一个兵情紧急,你这个推脱之词太厉害了,既然你之前说了,每年这个时候鞑靼都要攻城,为何不提前准备,难道一年的准备时间不够,还是你不作为,还是无法胜任?”

    朱筠墨的话一出口,那个小头头瞬间惊了,扑通一下跪倒,浑身哆嗦的厉害,不断磕头辩解。

    “世子息怒,小的不过是按照往日的要求干事,这蒸锅已经在制作中,我这就调集人手去制作。”

    朱筠墨摇摇头,“不用了,本世子亲自督办,刘副将带着他去父王的大帐,将刚才所说的逐字逐句复述清楚,至于他的去留让父王定夺。”

    朱筠墨说完,瞥了一眼身后站立的刘副将,此刻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听了吩咐,离开站起身,将那个小头头拽起来,拎着衣领直接扯走。

    见刘副将带着那人走远,庞霄这才凑到朱筠墨身侧,周恒此刻已经在环顾整个洞内,这些兵将不过是打铁的粗人。

    如此散漫,之前周恒得到的那些图纸,他们是否真的能操作,如若这些东西制作有误,那是要死人的,再者如若泄漏出去,这岂不是招来杀身之祸。

    “之前送来的图纸在哪儿?”

    一个距离朱筠墨最近的工匠,胆怯地举起手,紧张的眼睛不断眨。

    “图纸在我这里。”

    朱筠墨这才朝他走过去,见那人已经弯腰,从一个牛皮盒子里面倒出来一个纸卷,展开后举起来,朱筠墨眯起眼,仔细看看,果然这是高压消毒锅,这个他还是见过的。

    朱筠墨上下看看那个人,“这里有材料吗?我记得在京城打造这个的时候,两天就打造完成了,当时还是不断摸索,也没有相应的材料。”

    那人见朱筠墨似乎很懂,顿时没了最初的紧张,指着图纸说道:

    “这里有些看不懂。”

    朱筠墨一伸手,“拿来我瞧一眼。”

    一看,原来是一个数字的标注,估计抄图的人没注意,将这里写成周恒传授的数字,而并非是普通汉字,朱筠墨抓起一直笔在旁边标注了一下。

    “这是他们常用的符号,为了写数字的时候更加便利,你们也可以学一下,一共十个数字,今后很多图纸都会带有这样的标注。”

    那人一看点点头,“世子说得是,这个数字知晓了,我们要是一起干,明天中午可以制作完成。”

    朱筠墨瞪大眼睛,“明天中午?”

    那人咬着唇,脸上有些难色,环顾一周,见别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说道:

    “我们只能说尽量明日巳时完成,再早做不到啊。”

    朱筠墨一摆手,“不用急,就明日午时之前,不过这东西要做得严丝合缝,铁板所需的尺寸一丝一毫都不能少,之后他们会试压,如若你们制作的有问题,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人听了没怕,似乎朱筠墨的要求并不算如何过分。

    “是,小的们现在就开始烧铁水制作,之前我们已经铸造了一些部分,就怕王爷要得急。”

    朱筠墨点点头,看来那个小头头是个假把式,这些真正的工作,他压根都没弄,所以才张口就回绝了,即便知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多担忧,显然是有恃无恐。

    如此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有人罩着他,一个就是他有什么特殊技能。

    朱筠墨没多想,无论哪种在自己面前屁都不是,他抬手朝霄伯摆摆手。

    “去杀羊做好送过来,他们都是体力活,就要吃好才有力气,不用军中出银子,我来请。”

    说着,将腰间的一个荷包丢给庞霄,庞霄躬身称是,拿着荷包快速走了。

    那人见朱筠墨不走,有些不解,不过这也不敢问。

    朱筠墨倒是没啥架子,伸手将身上的大氅还有绸缎棉袍脱了下来,找到一个油布围裙扎上,再度回到那男子面前,洞里的人都是懵的。

    朱筠墨笑着摆摆手,“别愣着了,虽然我是世子,也是能干活的,京城那个压力锅我可是亲自督办的,你们在这里制作,如若哪里有问题,我还能帮你们纠正,免得时间紧再出什么差错。”

    男子吓了一跳,赶紧跪倒,急切地说道:

    “世子不可啊,您身份尊贵怎么能跟我们这些人一同劳作?”

第三百四十三章:一切就绪【第二更】

    朱筠墨一挥手,“哪儿有那么多说辞,赶紧干活,这图纸没有人比我清楚,你难道想要耽搁工期,可知这是干什么用的家什?”

    那人摇摇头,显然并不知晓。

    “小的不知,这东西从未见过。”

    朱筠墨举着图纸,给众人看着说道:

    “这是消毒用的蒸锅,就是我带来那些给你们诊治的大夫,他们手术所需要用的一个最关键物件,所以这是救命的东西,眼前大同并没有战事,能让这些伤病缠身的兵卒快速恢复身体,难道不是你们所希望的?”

    听朱筠墨如此一说,那人脸上带着震惊。

    “小的不知道这重要性,这就开始融铁煅烧。”

    朱筠墨点点头,“好,不过这之前,改进一下你们的风箱,我看了一下,之前你们按照我送过来的图已经制作了风箱,不过个头太小,这样供氧不是很充足,还需要改进一下,不算麻烦,来吧我们一起看一下。”

    说着朝身边的几人摆摆手,这些人对如此样子的世子,真的是感到诧异。

    不过能改进之前就很好用的风箱,还是非常吸引他们,一个个没了最初的拘谨都凑了过来。

    随着朱筠墨的讲解,片刻这些人都恍悟,赶紧去找工具,叮叮当当一阵忙碌。

    一个新的风箱,不多时就制作好了,稍微一推动,比之前还顺畅,看着炉中的火焰,不用说都知道温度更高了。

    这个发现,让这些人对朱筠墨更加信服,尤其在朱筠墨说到一些细节问题的时候,更是头头是道。

    众人该去制作模具的制作模具,该熔炼的去熔炼,整个山洞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庞霄带着数人端着一大堆食盒来了,见到朱筠墨在干活,赶紧凑到近前。

    “主子吃食已经备好了,您歇一歇吧。”

    朱筠墨抬起头笑着看向庞霄,朝他摇摇头擦了一下汗水。

    “正好也饿了,来吧我们一起吃。”

    这些人站着没敢动,朱筠墨伸手将身侧那人拽住。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都围过来,吃了我们好接着干活,霄伯带酒了吗?”

    霄伯一怔,“军中规定,非节日不可饮酒。”

    朱筠墨顿了顿,环顾一周。

    “你就说带没带,带了就拿出来,我们不酗酒一人喝一盏就当解解乏,毕竟还要一夜才能完工。”

    庞霄想了想,这才打开一个食盒的暗格,里面藏着一瓶桃花醉,朱筠墨一看乐了。

    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瞬间让他浑身舒爽,随后将酒瓶丢给身侧那人。

    “没有酒盏,我们就轮着喝一口,驱驱寒意来一起坐下吃。”

    朱筠墨的如此动作,让那人有些不知所措。

    看看庞霄见他点头,这才喝了一小口,瞬间呛咳起来,随即惊讶地瞪大眼睛。

    “咳咳,这酒真好!”

    朱筠墨噗嗤一下笑了,“这是好酒,我一个朋友酿制的,只有宫里的人才能喝得到,今天算你们有口福。”

    那小子将酒瓶递给身侧的人,随后一个个都尝了尝,似乎瞬间拉近了所有的距离。

    一个个盘腿坐地都凑过来,喝着酒吃着羊肉,还有雪白的馒头,完全没了最初的芥蒂。

    酒足饭饱,朱筠墨让庞霄先撤,明日一早接他去看手术,这才开始再度劳作。

    ......

    翌日,庞霄再度来到山洞,发现朱筠墨已经换上昨日的锦袍,站在洞口,很悠哉的样子。

    “主子,咱们走吧!”

    朱筠墨点点头,回身看看那些人。

    “行了你们今日上午都歇一歇,派人将消毒锅送到大营交给王大夫就好。”

    众人赶紧围过来,朝着朱筠墨施礼,朱筠墨摆摆手。

    “别搞得跟见不到了似的,之后我再过来,那火铳的图纸刚刚我们不是探讨过,这些刀剑的维修都没有火铳重要,之后咱们在研究。”

    说着站起身,跟着霄伯上马朝着大营走去。

    一边打马,朱筠墨一边侧目看向霄伯。

    “那个副将,父王处置了?”

    庞霄点点头,“副将直接罚了二十军棍,那小头目被罚了五十军棍,不过他没挺过来,人直接死了。”

    朱筠墨一怔,没想到父亲的责罚这么重,庞霄一看朱筠墨的表情就知晓,他这是心软了。

    “主子不要自责,那小头目本是副将家奴,得了势这才开始耀武扬威,不过火铳的研制,是王爷最为看重的,如此要务交给这样一个人,怎能放心,如此责罚也是让众人知晓轻重,必然之举。”

    朱筠墨点点头,“不想这个了,我们先去王三顺那里看看,不知那老兵是否能手术顺利,要知道很多人都看着呢,看到这些老兵,也就看到了他们的将来,我们善待老兵自然是替父王笼络人心。”

    庞霄笑了,一脸的欣慰。

    “王爷说了,这么做自然是有你的考虑,没想到主子能想的如此深远。”

    朱筠墨没再说话,夹紧马腹二人的马匹快速驶入大营之中,下马直接拐到王三顺他们所在的院落,今日门前等候的人员并没有少多少。

    “王三顺不是去手术,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庞霄眯起眼看看,凑近朱筠墨说道:

    “老奴瞧着,王三顺带来的人不少,而且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这回春堂即便是分诊的屈子平都对各种疾病了如指掌,这些都错不了,即便王三顺不在,他的那些徒弟也足以应付,如若都是靠他一个人,岂不是要累死。”

    朱筠墨瞬间逗乐了,朝着庞霄笑了起来。

    “还是霄伯观察仔细,你说的有道理,我瞧着王三顺来之前可是精挑细选了很久,想来能力是差不了的,都是我担忧了,走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庞霄挑帘,朱筠墨进入诊堂。

    这里还是满满一屋子人,原本回春堂的人都是经常见到朱筠墨自然是熟悉,只是微微颔首,就继续忙碌起来。

    那些兵卒见大夫都施礼,也跟着施礼。

    朱筠墨扫了一圈,一眼看到小九,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王三顺呢,不是要手术吗,你们在那儿手术,另外军营的大夫跟着过来看了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手术进行时【祝秦时明月毁人生小姐姐生日快乐!】

    当当的几个问题一丢,小九怔了怔,随即赶紧笑着答道:

    “世子别担忧,我师傅在手术室,就是后面的屋子,军营的大夫也跟着过来了,一共四个人,虽然有些紧张,也跟着过去看了。”

    朱筠墨一摆手,“你前面带路。”

    说着,小九引着二人直接来到临时开辟的手术室。

    这里不过是一个独立的东厢房,门窗被封闭严实,进入房门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几个桶。

    有几个人都站在一侧,已经换上隔离服,似乎觉得别扭不断拉扯口罩,让自己呼吸顺畅些,不用问看他们穿着的鞋子颜色就知道这些是军营的大夫。

    小九回身看向朱筠墨,“世子今日也要跟着观摩手术?”

    朱筠墨点点头,“如若消毒允许,我想跟着进去看看,另外你在诊堂门外等等,一会儿他们会将高压消毒锅送来,安装在哪儿?谁负责这个?让他们交接一下,今日就试用看看有没有问题。”

    小九眼睛一亮,一脸的喜悦。

    “太感谢世子了,刚刚师傅还担忧这事儿,小九先帮着您换衣衫。”

    朱筠墨点点头,按照小九的指示,将外袍脱掉,换上隔离服,戴好帽子口罩,朱筠墨低头看向鞋子。

    “我记着周恒手术的时候,要么换上手术室的鞋子,要么就是将鞋子上套着套子,你这咋不用?”

    小九没想到朱筠墨还挺懂行,赶紧解释道:

    “稍等您进去的时候,会套上鞋套,在这里要是套上会脏污,霄伯您是否进去?”

    朱筠墨想了想,朝小九摆手。

    “算了,霄伯还是盯着他们安装高压消毒锅吧,这里毕竟是第一次弄,即便会操作的,也不一定懂得原理,容易出现危险,霄伯在多一分保障。”

    庞霄自然没有异议,转身出去了。

    套上鞋套,朱筠墨带着四个军营大夫跟着一起进入手术室。

    这里的手术床,都是从京城运送来的,周边灯火通明,王三顺已经站在手术室,正在跟麻醉和助手说着什么,见朱筠墨他们进来稍微诧异了一下。

    “世子,您怎么来了?”

    朱筠墨摆摆手,“你忙你的,我就是带着这些军营的大夫看看你们手术,放心绝对不添乱。”

    王三顺点点头,他知道朱筠墨的用意,一个是让几个大夫接受新知识,在一个也能让自己更快融入进去,给自己撑腰,他微微颔首。

    “好没问题,只是一会儿观看的时候,不要说话发声,如若有疑问可以记录下来,手术结束统一问我,再者就是你们都站在患者足边,不可靠近我们手术区域,因为这里都经过严密消毒。”

    几人赶紧称是,朱筠墨第一个走到杨树林的脚边,这个位置距离手术区域虽然远,但是没有遮挡看得更加清晰。

    那几个大夫也跟着凑过来,有的站到朱筠墨身后,有的直接站到墙边,朱筠墨瞬间脸色阴沉。

    “你们那么靠后看什么,看我后脑壳吗?今天让你们跟着进来看手术,要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在京城的回春堂,可是很多徒弟心心念念的事儿,有这样的机会你们还往后躲,是觉得自己医术精湛,还是觉得自己没人比得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跟着王大夫他们问诊过,不用说旁人,就这个杨树林,我想你们不陌生吧,他的手臂如若当初处置得当,我想不至于到今天这个状态。

    如若让你们没了一只手试试,这是怎样的一种体验,作为医者如若不能设身处地为患者着想,那么就不要做这个营生。”

    朱筠墨的话说得非常重,几个大夫头低垂着,不过也赶紧走到朱筠墨身侧站好,随即掏出来本子还有炭笔,准备记录。

    刚刚这些话,其实都是他们心里的真实写照,见到有能力的人出现,大多数人,下意识的是排斥。

    朱筠墨见几人都走过来,也没再为难,朝着王三顺摆摆手。

    “当我们是空气,你继续做手术就成。”

    王三顺点点头,笑着看向杨树林。

    “别紧张,我们开始麻醉,就是给你手臂打针,和蚊虫叮咬一下相似不疼。”

    刚才朱筠墨发火他开始有些恐惧,不过听到最后,看向朱筠墨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这个世子和宁王不同,他能够站在兵卒的角度想如此多,不感动是假的。

    吸了吸鼻子,将眼睛的水汽压下去,这才看向王三顺。

    “您来吧,我不怕疼,当初切断手臂的时候,就这么生切的。”

    如此一句话,让朱筠墨一顿,冷冷地看了看身侧的几个人,这几个大夫顿时有些腿抽筋,不过大气都不敢喘。

    王三顺没多说,那个负责麻醉的大夫给杨树林开始麻醉,右手被绑着带子,扎上一针,随后连接输液瓶,随着液体一滴滴流入杨树林的身体,他眼皮有些发沉。

    王三顺将手套戴紧,伸出两个手指,在杨树林眼前晃动了一番。

    “你看看,我现在是几根手指?”

    杨树林似乎昏昏欲睡,“我......我觉着是三根......不对.......一......”

    随着这个一说出口,眼睛缓缓闭上。

    王三顺点点头,朝助手勾勾手指。

    “冲洗手套,准备局部消毒,铺孔巾。”

    随着吩咐,一个助手赶紧走到他身侧,举起一个玻璃瓶子,一边倒出液体,王三顺不断清洗自己的双手。

    另一个助手,已经开始给杨树林的手臂进行消毒,随后铺上孔巾,将一个金属平车推了过来,打开一个无菌包,开始清点上面的器械。

    随着两个助手口中的清点,很多听不懂的器械名字,被读了出来。

    朱筠墨身侧的几个大夫,踮着脚抻头看着,还不断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奋笔疾书,似乎要将自己不懂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

    朱筠墨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自己朝旁边挪了一步。

    瞬间右侧的两个人赶紧绕到空隙的位置,尽量保证不碰到手术床,也要凑近一些看。

    这边准备妥当,王三顺开始用棉签蘸着一种特殊的蓝色液体,在杨树林手臂上画了一道道线。

    随后朝助手伸出手,“刀。”

    助手抓着一把手术刀,啪的一下拍在王三顺掌中。

    那几个大夫一缩脖子,似乎觉得助手的态度不好,有些担忧地看向王三顺,谁知王三顺只是接过刀快速划开刚刚划线的位置。

    瞬间血涌了出来,几个观摩的大夫都有些紧张,攥着笔的手都有些骨节发白。

    王三顺非常沉着,抓着纱布擦拭了一下,再度伸手要了止血钳。

    几个止血钳夹住出血的几个点,瞬间血少了许多,王三顺观察了一下,开始进行分离,自己还感慨地说道:

    “情况还好,里面的骨骼状况不错,可以保留的部分很大,我们去除顶端,尽力让他之后可以试验戴上假手臂。”

    说着开始分离,并且用骨锯切削骨头,那刺儿的声音,真的让人毛骨悚然,几个大夫虽然害怕,却没一个敢发生的,朱筠墨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音。

    清理了骨骼多余部分,伤口进行冲洗,王三顺手指翻飞,快速切削裁剪多余的组织,不多时开始进行了局部缝合。

    看着这操作,几个观摩的大夫,尽力将看到的景象画出来,朱筠墨探头看看,身侧一个大夫画得一团乱七八糟,他气得急了抬脚踩在那人脚上。

    那人吃疼,不过不敢喊只是惶恐地看向朱筠墨,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小的做错什么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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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良医介绍:
急诊医生周恒,魂穿古代。
标配的白胡子老爷爷在哪儿呢?图书馆呢?戒指空间和备品仓库呢?
开局连条狗都没有,还瞬间背了一身债......怎么玩儿?
“等等休要动手,欠债我还,莫不如我们先找些吃食,吃饱了再想办法,你看如何?”
伸手摸摸额头巨大的包,周恒愤愤然。
“什么鬼东西砸的我?难道是那......急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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