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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醉人的红全文阅读

作者:秦妈一块砖     那一抹醉人的红txt下载     那一抹醉人的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两人的创新

    做好这一切,刘晨烁收刀入匣,鱼嘴忽的冒起一团火焰,他用打火机点燃了鱼肚里的高度白酒。

    秦抗美眼睛眯起来了,真正的高手啊,比起自己的传统方法,片好鱼加料酒去腥,刘晨烁这样处理,酒精在鱼肚燃烧挥发,不但有效的去掉腥味,更会有一股酒香透入鱼肉类。

    刘晨烁用去骨术在刀功上压了秦抗美一头,反而激起了秦抗美的好胜之心。

    刘晨烁的厨艺最好,他肯定没有经常吃草鱼这种廉价鱼,所以说到比试的两道江湖菜,怎样才能让草鱼扬长避短,秦抗美相信自己绝对比刘晨烁有办法。

    秦抗美开始处理酸菜了,是自家泡的,咸酸适中,父亲秦云海的手艺还是水准之上。

    另一边刘晨烁都没有去准备作料,鱼嘴已经没有冒火了,他先是往鱼身上撒了少许盐,然后轻轻的在鱼身上做起了按摩,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刘晨烁也不在意,只是微笑着望着忙碌的秦抗美。

    秦抗美的酸菜已经切好了,中规中矩的切段,都知道鱼片都是刚出锅最鲜嫩美味,所以谁先做出来也会比较有利。

    可老秦家的厨房就只有一个烧木材的大灶,所以只能一个一个来,秦抗美不解的看着依旧慢悠悠给鱼按摩的刘晨烁,这是要让自己先做吗?

    秦抗美的酸菜鱼从熬汤到成菜,要二十分钟,刘晨烁做水煮鱼也差不多这个时间。

    其实虽然水煮鱼味重,后吃影响不大,要是先吃,大家口中就会充斥满满的麻辣味,誓必会对口味偏淡的酸菜鱼造成影响,这刘晨烁是故意让我先做吗?这么自信?秦抗美有些猜不透刘晨烁。

    老秦家的乡下柴火大灶,火力是够的,只是这种灶不好调火力,全靠自己加木材退木材来控制。

    又高大土的土灶,既要控火,又要做菜,要想一气呵成的成菜几乎是不可能。

    来不及多想了,火已经起来了,锅开始热了。

    没有按照传统的冷锅热油的开始,秦抗美全神贯注的盯着开始冒轻烟的锅。

    不遵守寻常路,敢于突破传统,刘晨烁一边按着他的鱼,一边越发欣赏的看着秦抗美。

    大铁锅中已经微红,秦抗美一勺冷油洒入锅中,油是今年新榨的菜子油,加了一点白白的猪油,九十年代,重庆做菜的主流用油就是菜油混猪油,大家考虑的是更好吃,更有营养。

    通常的菜都是热锅再下油,油热了以后开始下葱姜蒜之类的,叫做爆锅,再下肉或者菜炒,会比较香这样做菜。

    而秦抗美采用的热锅冷油法,首先放入适量油烧热,然后将热油在锅内涮一下倒出,再放入适量温油或冷油,立即投入原料,只是适合干煸炒或滑油的一种作法。

    要用热锅冷油法烹制菜肴的一般肉类原料都是本身就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且已用蛋清、淀粉浆过。

    秦抗美的鱼片虽然符合这点,但都是酸菜鱼传统做法是,炒酸菜熬汤,最后下鱼片,她用热锅冷油法总不会是先滑油炒鱼片吧,鱼片易碎,一炒就容易成渣。

    “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是胸有成竹还是意气用事,”秦云海在角落里看着光彩照人的女儿,轻轻说道。

    没错,秦抗美就是要滑炒鱼片,锅中的油也翻滚了,这是一口直径一米的厚重铁锅,秦抗美居然单手提起大铁锅,直接将油全部倒出。

    这个锅的重量不低于二,三十斤,这份臂力不知道秦抗美是怎么练出来,锅一离土灶,灶中柴火忽的一下冒了起来,将秦抗美的红映得红彤彤的。

    铁锅再回灶上,冷油已入,紧接着腌制好的鱼片倒入锅中,随着油温的渐高,秦抗美手中的锅铲越来越快,简直是像搅糊糊一样了。

    今天的秦抗美做菜方式一改传统,都是采用大家不熟悉的方法来做这道酸菜鱼,会好吃吗?

    秦抗美的鱼片投入温油,油不烫有瞬间的缓冲,她利用这一瞬间,迅速将鱼片滑散,表面的蛋白质会逐渐变热,舒展伸开,油慢慢的滚烫,受热会更充分,并且均匀,松散爽脆,质嫩不绵,成菜形色漂亮。

    不出意外,秦抗美的炒鱼片完整无缺的炒出来了,而且最后把酸菜加进去炒了,最后变成一道酸菜炒鱼片,雪的鱼片掺着深绿的酸菜,过程虽然跌宕起伏,但成菜却中规中矩,只是酸菜鱼汤变炒菜,倒也符合规矩。

    秦抗美又是一大勺菜油下锅,然后往自己的酸菜炒鱼片上面放了一些切碎的青红朝天椒粒以及葱头,看来是准备浇油了。

    一直没动静的刘晨烁突然上前几步,又往锅里倒油了。

    秦抗美额头微微冒汗,这一系列的操作还是很耗体力,她不理的问道:“你鱼都没片好,就用油,你是准备水煮整鱼吗?”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创新可以,但也不能太夸张吧。

    “鱼片是吗?”刘晨烁猛的再次抽出黑刀,三下五除二,将自己一直按摩的草鱼切成了片,码到了一个大圆盘中,造型漂亮,手法迅捷。

    说话之间,油温已经上来了,秦抗美来不及多想,一勺油浇在了自己的酸菜炒鱼片上面。

    清爽的青椒香味配合着老坛酸菜香,还有鱼片特有的鱼香,多种属于这道菜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厨房,让人胃口大开,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道酸菜炒鱼片可以说色香味俱全,卖相十足,秦抗美信心满满的轻轻捋了下头发。

    刘晨烁快刀如风,切出了一把干辣椒,又切了一把花椒,细小的花椒被他一刀两半,这一手绝技让刚刚还信心十足的秦抗美的心沉了下来。

    一大把半粒花椒与干辣椒段被刘晨烁放入油锅,紧接着浇入了码好鱼片的圆盘上,滋滋的热油将薄如纸片的鱼片迅速烫熟了。

    一股有别于秦抗美清香的浓香迅速的占领了厨房,抢占了众人的鼻间。

    “麻辣生鱼片,跟小美妹子一样,小小改良了一下,”刘晨烁将自己的菜品放到了秦抗美的旁边。

    “别乱叫,你难道赢了吗?裁判,试菜评分了,”秦抗美没好气的叫道。

    “胜负已分,缘份天注定,小美,你输了,”秦正东各吃了一口两人的菜,毫不犹豫的说道。

61故人的重逢

    接下来,秦云海和一些邻居的反应都一样,吃了秦抗美的酸菜炒鱼片大呼小叫的夸赞。

    然后再吃刘晨烁的麻辣鱼片都是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好意思的对秦抗美说句“你输了”。

    都是普通人,应该会口味各异吧?居然这么异口同声,秦抗美不相信差距这么明显吗?

    “等一下,”秦抗美尖声喊道,面前的两盘鱼片都各剩最后一片了。

    秦抗美拿起筷子,伸向了自己的酸菜炒鱼片,嫩滑细腻,酸香可口,鱼片的鲜味彻底的发挥出来了,绝对的水准之上。

    为什么都说我输了?秦抗美夹起了刘晨烁的生滚麻辣鱼片,这盘就只有三样作料,滚油,辣椒,花椒,加上先前用的盐也不过4样,这样没用料酒腌过的草鱼能压住鱼腥吗?这可不是深海的鱼。

    辣椒花椒的麻辣就这样简单的处理它能入味吗?秦抗美带着满腹疑问,把刘晨烁的生滚麻辣鱼片放入口中。

    几乎是放入口中的一秒钟后,秦抗美放下了筷子,脸色复杂的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刘晨烁正想开口,秦正东摆摆手:“让她单独想一想吧,天外有天啊,小刘,你的这道鱼已经超出了厨艺的范畴了,这届火锅大赛的冠军,非你莫属啊!”

    说完,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

    老秦家的院子后面有一座小山坡,秦抗美静静的站在山坡顶上,一眼望去,冬季的山野乡间一片枯败之意。

    唯有秦家院子里那株火红的腊梅非常显眼,从小到大秦抗美最喜欢家里的,就是这棵树了,可是今天,她却莫名的觉得腊梅树碍眼。

    因为树下站了一个人,长发飘飘的刘晨烁。

    做完菜的刘晨烁赶紧洗了个澡,足足洗了半小时,乡下厨房的烟火气还是让有些洁癖的他忍不住。

    说来也奇葩,有洁癖的人回来参加火锅比赛,挺矛盾的,因为麻辣火锅本就是气味浓郁的码头文化出身,特别是处理火锅食材,什么毛肚鸭肠,牛羊内脏,也不知刘晨烁是不是切一盘菜洗两回手。

    刘晨烁站在树下,换了一身大红喜庆的唐装,头发很长,飘过肩头,这样的头发在当时都是一些摇滚歌手才会留的,可院中响起的却是贝多芬的交响乐,那是刘晨烁送给秦正东的礼物,进口的录像机播放的录像带。

    这时候院中有人在嚷嚷要看武打片,不想听这当当当的音乐,是混不吝的秦勇义声音。

    秦抗美心情一下好很多了,小山坡也是小时候常来的地方,草都枯了,荒突突的。

    她又想起了那盘麻辣生鱼片,刘晨烁的做法秦抗美都看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鱼片会如此美妙,入口化渣,麻辣味是没有入到鱼肉里,但都完美的依附在薄鱼片的外里,被热油牢牢锁住,给人味觉上好冲击非常强烈,极其霸道,让人瞬间忘掉前面吃的什么,满口只剩麻辣鲜香,自然而然的忘记前面一道菜。

    如果说这还在厨艺范畴,那么让秦抗美心生无力感的,则是鱼片的另一样特色,没有一点小刺。

    众所周知,草鱼这种河鲜,除了大刺,还会有许多三叉小刺,无论你刀法多好,片得多薄,它都会有小刺,食客吃的时候要小心吐刺,这种四斤左右的草鱼刺也特别多。

    秦抗美在片鱼的时候,已经尽力挑出小刺了,但还是挑不完,但刘晨烁的鱼片,根本没看到他挑刺,但秦抗美自己吃的那片鱼没有一颗刺,她又问了大家,都没事吃到一丁点儿小刺。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作为专业厨师,没法不好奇,肯定想学习。

    大约是感到了秦抗美的眼光,刘晨烁远远的向她挥了挥,秦抗美有些无语的低头转身了。

    技不如人啊,不服输的秦抗美满心郁闷的往家中走去,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有从长计议了。

    下山坡的路边,有一朵无名的小菊花在一片枯黄中倔强的开着,秦抗美心情转好,我不知道刘晨烁的奥妙,有个人肯定知道,那个家伙很聪明的。

    秦抗美想起李少洪来,他一定能搞明白,抗美妹子很有信心,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闲下来的时候李少洪都一一告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家小店发生了这么多事,李少洪处理的很好呀,秦抗美甜甜的想着。

    大年初四,百无聊赖的秦抗美坐在电视机前发呆,屋里老的小的人很多,都是走家访友的亲戚们。

    过了初六大家又要各奔西东了,久不露面的秦家老爷子一声令下,宴开六席,堂屋的一桌尤其丰富,那是长辈们的位置。

    秦正东精神抖擞的去到村口接人了,秦抗美撇着嘴跟在后面,据说是刘晨烁的师父昨天回重庆了今天要来涪陵秦家一会老友,刘晨烁昨天就上重庆等着接机了。

    一辆中巴车缓缓驶进村口,车门打开,刘晨烁率先跳了下来,头发又挽了个道士髻,一身黑色的西服,衬得他白肤更显白晰。

    接着又下来几人,当中有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刘晨烁的师父丰渝道人刘十二,大半个世纪的漂泊让刘十二格外珍惜乡土人情。

    他一眼望到了人群中的秦抗美,说起来这次回国虽然说是访友,但其实刘十二已经不记得秦正东的样子了,毕竟只在昏暗的庙中一起吃顿饭,分别时谈了两句。

    可能对于秦正东来说,这次相遇是件终身难忘的事情,可对刘十二来讲,只是兴之所致,举手之劳的小插曲,他甚至都不记得秦正东的样子,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有那么一双崇拜的眼神。

    刘十二回国,一方面是火锅大赛的邀请,一方面就是心高气傲的刘晨烁一力推荐。

    这个小山村居然能培养出,这种集秀美与干练气质于一身的妹子,刘十二心道重庆人杰地灵,确是大美之地啊!

    秦正东激动的上前:“一别多年,刘兄可安好啊?”

    刘十二微笑着握住秦正东的手:“小老弟,人生还能相见,妙啊!”

    不管两人是否另有心思,此时此刻,两位古稀老人的相聚,还是让大家唏嘘不已啊!

    秦抗美看着刘十二一行七人,突然笑了,这一笑,仿若初春早至,百花含羞。

62少洪出现了

    一直有留意秦抗美的刘晨烁,被这突如其来的微笑弄得一阵瞎激动,是我吗?也应该是对我,数天的殷勤终于有所收获了吗?

    刘晨烁正想快步迎上去时,秦抗美的笑容又收住了,不过那满脸的娇羞却是美不胜收。

    望着转身离开的秦抗美身影,刘晨烁忍不住说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句是徐志摩的诗吧?”

    刘晨烁的身后,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没错,这地方居然有人喜欢徐志摩,”刘晨烁转身看向来人。

    李少洪一步站到刘晨烁身前,深呼一口气,说道:“乡下的空气真好。”

    李少洪处理完家中的过年事务,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兴奋之余决定亲自到涪陵找秦抗美。

    说来也巧,刘晨烁他们的车刚到,李少洪也随后到了,刚刚秦抗美就是惊喜的看见了李少洪。

    不过李少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秦抗美做了个收声的手势,示意秦抗美别打招呼。

    秦抗美心中只有满满的开心,当然言听计从,又想起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赶紧跑回家打扮去了。

    “咦,西南火锅大赛?”刘晨烁看到了李少洪手中的报纸杂志。

    李少洪的好消息正是知道了要举办火锅比赛的消息,他果断意识到这是个打响名头的绝佳机会。

    加上一别数日,心中有些思念,于是李少洪决定来一趟秦抗美老家,提前商议一下,顺便也见见秦抗美的家人,两人年前就提过这事,是李少洪心里有些虚。

    刘晨烁可没空理这个路人甲,眼见众人已经开始往秦家院子走去,赶紧跟上,今天要谈的事情很多。

    李少洪苦笑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摇摇头,去路边拎起两大包礼物,慢悠悠的也跟了上去。

    秦家大院里,开宴之时,刘十二拒绝坐在堂屋那桌特意准备的席面,而是固执的坐到厢房里秦抗美她们那一桌上,在他看来,什么海鲜虾蟹远不及香肠腊肉土八碗来的有吸引力。

    秦家厢房特别大,四张桌子摆在屋里还显得很宽松,刘十二端坐桌旁,还把刘晨烁叫到旁边作陪,秦正东无奈也只有陪坐边上,正要转头叫人去叫孙女秦抗美,秦抗美已经出现了。

    秦抗美很少化妆,尤其是在家里,这两天更是披头散发,看的秦正东直叹气。

    可消失了半小时后,出现在堂屋的秦抗美,明显是精心化了一个淡妆,衣服也重新换了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

    秦正东看着漂亮的孙女笑得合不拢嘴,他认为女为悦已者容,刘晨烁走了一天,一回来秦抗美就精心打扮,这说明什么呢?

    有这想法的当然还有刘十二跟刘晨烁了,眼见心高气傲的弟子两眼放光,刘十二是老怀甚慰呀!

    “秦老弟,你的麻辣烫虽源自我刘氏,但我听晨烁说你的‘北斗七转’炒料法寓意深刻,技术高超,已经独成一门厨艺了,有一代宗师的理念了,”刘十二先是一顶高帽子戴上了秦正东的头顶,走南闯北的丰渝道人知道怎么才能打开局面。

    这一番果然挠中了秦正东的心窝,一脸得色的他假意谦虚道:“岂敢在老哥这里搬门弄斧呀!小美,来坐我边上,小美?”

    秦抗美眼中没有这些交际应酬,她的眼中只有默默坐在秦勇义边上的李少洪,两人四目交汇之间,心意相通。

    秦抗美大大方方的坐在爷爷旁边,只要心意坚定,何惧狂风暴雨,只要两情相悦,任凭你们巧舌如簧。

    吃完这顿饭,我就跟李少洪回重庆了,要做的事还多哩,秦抗美巧笑倩兮,神游天外了。

    “秦老弟,我们这是一见如故啊,我有个小提议,”刘十二端起酒杯,自己先灌了一杯。

    嗯,农家自酿土酒,劲儿有点大,其实撇开刘十二师徒的未知目的,两师徒都还算不错的人,这个刘十二也是一点不矫揉造作,坐上桌子就该吃吃,该喝喝,边喝边聊,悠然自得,没有整什么长篇大论开席词,甚至都没等主人家宣布开席。

    听到刘十二说有建议,下方位子的秦云海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女儿,秦抗美的脾气秦云海是知道的,他也比较欣赏李少洪,他现在也没有发现坐在角落的李少洪。

    可是父亲秦正东对刘晨烁的眼神,完全是看孙女婿的眼神。

    “老哥是说小美和晨烁的事吗?”秦正东还是沉不住气啊。

    “误会了,老弟,”刘十二狡黠的一笑,继续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老家伙们就别操这个心了,我的小提议是想让你出山,担任这届火锅大赛的评委。”

    “这如何使得,我一个摆摊的普通手艺人怎么能当评委,”话虽如比,但秦正东眼中的渴望却掩饰不住。

    秦正东老了老了,为什么会突然起了这么重的功利心,是有原因的,个性坚忍的秦正东,老老实实了一辈子,自从上次去了涪陵城,看到了改革开放的大潮,看到了一个开明宽松的环境,他心中有了想法,他想出一本书。

    他想出一本关于自己闯荡的书,秦正东的一生虽然都在底层讨生活,但见过许多精彩的人还遇到过许多精彩的事,他想一一写出来,写个回忆录。

    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网络作家万万千,一个手机摸出来,一本小说很快就能让人看到,早年敢出书,敢写回忆录的人,不敢说都是达官贵人,起码也是事业有成之人。

    所以秦正东想要有所作为,想要收获一些名气,虽然也自知年龄大了,有些不妥,可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

    刘十二的提议无疑对秦正东有巨大的吸引力。

    “这个能行吗?”秦云海帮老父亲问了句。

    “当然,”刘晨烁也斩钉截铁的帮师父回管。

    “师父是这次官方特邀的总裁判长,我们南道集团也是本次大商第二赞助商,所以邀请您出任裁判没有问题,您老人家随意炒的料,也比许多店里的炒料师强多了,”刘晨烁的资态放的很低呀,很会说话。

    看着刘十二点头表示刘晨烁的话不假时,秦正东爆出一阵大笑。

63道士的故事

    看到爷爷兴奋的样子,秦抗美心中微微一叹,至于叹什么,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老弟,静待大赛组委会请柬吧,这一段时间可要保养好身体,我俩同年,我比你只大三个月,看看我这酒量,”说话间刘十二又是一杯白酒下肚,连呼痛快。

    秦正东有些尴尬,说到喝酒,他的确是多年没怎么喝了,连忙叫秦抗美:

    “小美,帮我敬你刘爷爷一杯。”

    秦抗美略一犹豫,还是站起来举杯说道:“欢迎您回国,晚辈敬您。”

    “就这一句,没点什么祝酒词?”刘十二笑道。

    秦抗美没就不擅交际应酬,被刘十二一笑,一时语塞。

    角落里,李少洪终于站了起来,郎声道:

    “小子来时曾听过一个道士下山的故事,老先生自号丰渝道人,又是从抗日年代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李圆通其人。”

    一直自斟自酌的刘十二猛然站起,手中酒杯嘣的一声,被他捏得粉碎,好大的手劲,简直不像八十多岁的老人。

    “小兄弟,你在哪里见过李圆道?不对,你应该只是从哪听说过吧?”刘十二好像想起什么,又冷静下来了。

    “你是啥子人?”秦正东老眼可不花,一下认出这不是家族中人。

    “他是……”秦抗美站起来,正准备大声介绍,突然看到李少洪眼睛闪出一丝焦急,于是改口说道:

    “他是勇义的朋友,对吗?秦老么?”

    “咳咳,”正啃着一根腊排骨的秦勇义被秦抗美一句秦老么吓够呛。

    秦勇义幽怨的看了一眼堂姐,心道不就是要我打个圆场,扯个小谎吗?我又没说不干,这对我还不是张口就来。

    赶紧站起来,油汪汪的手一把搂在李少洪的肩上,一咧嘴:“没错,没错,这不中午着落吗?我寻思着多个人多双筷子……”

    “停,停,”秦正东不耐烦这个吊二郎当的孙子,一指凳子,示意秦勇义收声吃饭。

    秦勇义望了望李少洪肩头的黑油掌印,一屁股坐下,得瑟的对秦抗美挑了挑眉,你敢危胁我,我就对付他,原来从小秦勇义每次一皮,秦抗美就高喊秦老么,因为在她们这一辈,秦勇义年龄最小,然后是一顿狠狠修理,秦勇义都给弄出心理阴影了,虽然长大了秦抗美打不过他,但只要秦抗美眼一蹬,一声秦老么,立马就让自诩社会人的秦勇义蔫了。

    言归正传,李少洪顾不上肩头爪印,继续说道:“陕西有一道观,时值日寇侵华,有小道士两人辞别师父下山,老道士问:

    徒儿,此去何为?”

    刘十二突然开口答道:“荡平倭寇。”

    李少洪继续说他的故事:“老道士问:何时回?”

    刘十二继续回忆故事:“盛世便回。”

    李少洪眼神灼灼,再说道:

    “那老道士继续问:若一去不回...”

    刘十二眼神迷离的答道:“那便一去不回。”

    “这么说,老人家您是这师兄弟中的一人呢?”李少洪上前发问。

    刘十二点点头:“没错,我正是师弟丰渝,师兄道号丰忠,年轻人,你的故事听谁讲的?”

    刘晨烁惊讶的发现,师父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么多年,他见过师父在米其林餐厅大秀厨艺,见过师父在商场挥斥方遒,签下百万支票,那只手是那样沉稳,那样有力。

    而今天现在,居然为了一个故事,双手发起抖来,刘晨烁担忧的扶了一下师父,愤怒的看向李少洪,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什么几十年前的烂故事,说出来让老人伤感。

    “我只是很多年前在罗汉寺听一个算命的人讲的,那真是风云变幻,英雄辈出的年代啊!”李少洪耸耸肩,脸色一下垮了,发现了肩头的黑油手印。

    “算命的,长什么样?”刘十二急切的问道。

    “是个瞎子,算命很准,不过前年我去罗汉寺就没见了,听人说年龄大了,去世了,”李少洪缓缓说道。

    “死了?晨烁,把罗汉寺这个地方记下,回重庆我要去走走,这年头,能遇到一些故人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刘十二语气有些落寞。

    “我们这年纪,故人是越来越少了,”秦正东也叹道。

    李少洪一个故事让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不好意思的举杯过来:

    “您不是希望听个祝酒词吗?故事中那句盛世就回正好配小子的这杯好酒,您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中华崛起,见到盛世华夏,已经是不枉一生了。”

    话说得有礼有节,语气恭敬有加,可刘十二却只当没看见,转头对秦正东说道:

    “其实这次回来,我还有一件心事,希望老哥助我,”刘十二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招?

    眼见男朋友尴尬,秦抗美不乐意了,端起酒杯就跟李少洪碰了一下,调皮的笑道:

    “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大过年的,开开心心吃饭吧,香腊不错哟!”

    李少洪哈哈一笑:“搞东搞西呗,喂,香肠留点,”也不跟一个归国老人计较,转身跟秦勇义抢香肠去了,不一会儿,嘴里塞满了肉的李少洪看了一眼刘十二,眼中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正东也没理孙女的异常,关切的跟刘十二说道:“老哥,承蒙你看得起,有事尽管说。”

    刘十二又是一杯下肚,已经有了醉意了,大声说道:

    “这次老哥我的南道集团准备在重庆市中区开一家新派川菜馆,规模肯定是数一数二,我的意思是它将作为一间综合型的餐厅,中西餐都有,最关键是想将本地文化溶进入,火锅肯定是改进的重中之重。”

    “这好啊,那我能帮什么忙呢?”秦正东不解的问道,总不会请我去炒料吧。

    刘十二微笑不语,笑眯眯的望着秦抗美。

    秦正东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小美好好的去你那里帮忙,我们也放心。”

    见秦正东答应的如此爽快,刘十二大喜道:

    “小美,你放心,待遇随你开。”

    “我不会去的,”秦抗美平静的回答。

    “为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刘晨烁急道。

    “因为我不同意,”李少洪再次站了起,秦抗美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李少洪身边,挽起李少洪的手:

    “跟大家正式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李少洪。”

64绝世的好戏

    宴席是不欢而散,这个刘十二很难琢磨,完全是爱憎分明,随性而活的样子。

    一面之缘的秦正东,刘十二费尽心思的示好,可恭恭敬敬的李少洪他都爱搭不理,吃饭也是不拘俗礼,自斟自饮,一不高兴,起身就走。

    随着刘十二一群人的离去,原本秦抗美以为爷爷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秦正东却只是冷漠的说了句:“好你个李三娃,跟我来。”

    说完,快步向屋外走去,从这个称呼可以看出,他是知道李少洪的。

    秦抗美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少洪跟着爷爷往外走,正想跟上去,被父亲拍拍肩膀:

    “让他们聊聊,咱们吃饭。”

    秦抗美疑惑的望了一眼父亲:“你们有事瞒着我?”

    大口刨着米饭的秦云海挟了块萝卜给女儿:“这两天一直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吃块萝卜顺顺气。”

    秦抗美气恼的把萝卜塞进嘴里,用力的咬着,一筷子挡开过来挟腊排骨的秦勇义,吼道:

    “讲不讲规矩,这桌吃到那桌,你是牛儿霸四方吗?”

    “对头,我们这桌的排骨就遭勇娃子搞起走了,有没有天理了,”旁边桌的表哥帮腔道。

    “我看你是想肥坨坨都不剩一点,”秦勇义可算逮着能欺负的人,狞笑着扑了过去。

    没有了刘十二那些尊贵的客人,就没有了拘谨压抑,欢笑声响起来了,吵闹声响起来了,一种秦抗美喜欢的东西在屋子里飘溢起来了。

    秦正东跟李少洪这一出门,就是好一阵儿,有这么多话说吗?秦抗美有些担心。

    一顿饭吃到两点,收好桌子,男人们打牌抽烟,女人们到厨房洗碗收拾。

    秦抗美也帮着把各桌剩的菜合到一起,正收拾着,李少洪溜了进来:

    “那盘回锅肉给热一热,我这饿了。”

    又是一通忙活,两荤一素一个汤摆在了李少洪面前,李少洪嘿嘿一乐,端起大米饭津津有味的吃起这农家饭来。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秦抗美好奇的问道。

    没有想象中激烈咆哮,拒理力争,刚刚回到家的一老一少都是脸色平静,秦正东吩咐了下一两小面就回自己屋了。

    “咱爷爷想出一本书,”李少洪是真饿了还是老秦家的饭菜香,一会儿功夫,饭菜一扫而光。

    “什么?出书?”秦抗美皱眉问道。

    “是啊,一本回忆录吧,把萝卜汤再装一碗,”李少洪喜欢喝这微甜的萝卜汤。

    “听说出书要拿书号,找出版商,找人代笔,天啦,你不会把这事揽身上了吧?”秦抗美还是懂点门道的。

    李少洪苦笑道:“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看上老秦家的闺女了呢?”

    “贫嘴,”秦抗美娇嗔了一句。

    李少洪早已免疫秦抗美的故作凶狠,默默的喝起萝卜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抗美以为李少洪在烦心爷爷出书的事,眼珠一转,悄悄对李少洪说道:“不行,咱们就拖一拖,爷爷现在是老小孩性格,说不定过两天就忘了。”

    女生外向,真乃名言,这就准备糊弄亲爷爷了。

    不料李少洪放下萝卜汤碗,望着秦正东卧室方向,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这本书必须要出!”

    秦抗美狐疑的看了看李少洪:“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呀?”

    李少洪笑了笑,点点头:“是的,一个好长好冷的故事。”

    “好长好冷?”秦抗美觉得李少洪的笑容全是寒冰。

    为了消除这冷冷的寒意,秦抗美决定晚上吃火锅。

    对于乡下的众人来说,吃火锅还是个稀罕事,秦抗美将决定一宣布,众人一片欢呼。

    秦勇义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的拉着秦抗美去涪陵城买底料,家里的人尽可能的找些新鲜食材。

    秦抗美回来的很快,皱着眉头直奔厨房,后面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秦勇义。

    新年时分,菜又贵又少,秦抗美炒料用的作料买的倒是差不多了,可涮烫的食材却没买到什么好货,毛肚鸭肠都不太新鲜。

    一进厨房,秦抗美的眉头立马舒展开了,新鲜的笋子,新发的豆芽,脆爽的莲藕,黄喉猪腰都是今天杀的猪,还有一些自制的豆制品。

    秦抗美大手一挥,院中摆开架式,垒灶生火,架锅熬汤。

    “你刚说7点开饭,时间会不会紧点?不过今天只图高兴,味道差点就差点,”秦云海也进厨房帮忙挑花椒辣椒。

    “放心吧,猛火快炒,味道差不了,”秦抗美看看表,下午4点了,炒料要两个多小时就够了,来的及。

    今天秦抗美买回来的作料都是平常的香料,城里很多铺子都没开,选择余地不多,人多办事快,剪成节干红椒段,青黑色的花椒粒,五香,桂皮,八角……一样样摆在了秦家大院中的案板上。

    炉火熊熊,骨汤翻滚,秦抗美要为全家人炒上一锅麻辣烫。

    周围全是热切的眼神,这都是从小到大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对自己放弃国营铁饭碗,跑去干个体,多的是不理解的人,这算是一个汇报表演吧。

    堂屋中李少洪正和爷爷下象棋,这两位对炒料不会感兴趣,秦抗美拎起油壶,咕咚咕咚,黄绿色的菜籽油倒入半斤,嗯,好像爷爷在耍赖皮,想要悔棋,少洪怎么不反对;紧接着是铁勺翻动,白色的牛油潜入锅中,院子,父亲嚷嚷着要骑摩托车,勇义拽着死活不让,;洋葱,胡萝卜片,葱头放进油中炼干,二婶家的丫头哇哇大哭,说是过年红包不见了,这么不小心……

    在这鲜活的人间气息中,秦抗美的手像施了魔法一般,行云流水的舞动着。

    她渐渐听不到喧哗,眼前只剩下一片鲜艳的红色,各种各样的颜色被她撒入,被红色同化。

    秦抗美身形稳如寒梅,手舞就似剑起,一举一动都在随着锅中红色气泡起伏。

    夕阳下,黑发少女挥洒自如,时光中,美味的底料香气渐浓。

    “将军,哈哈,赢了,”经历无数次悔棋终于将李少洪成功将死的秦正东幕的转头,这味道,是孙女上一次炒出的登天之味,没错,就是这个香味。

    “小李,快……”

    “嗖”的一声,李少洪如离弦之箭直奔院中,呆立当场。

    夕阳下,秦抗美素手纤纤,再一次炒出了底料中的极品之味——登天。

    太美了,这哪里是炒料,这分明在演出一幕绝世好戏,一部色艺双绝的好戏。

65再现的味道

    “记下来,快记下来,”秦正东还记得上次秦抗美炒过就忘的事。

    “记,怎么记?”秦勇义懵了。

    “摄像机可以拍,”李少洪叫道。

    “对,摄像机,哪有什么摄像机?”秦勇义没好气的答道。

    是啊,李少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也听说过秦抗美炒出极品的故事,心情也急燥,要是秦抗美能准确的炒出她口中的登天之味,那秦氏老火锅发展壮大,未来可期。

    秦正东眼见秦抗美双眼凝神,不闻外事,分明又是上次那种奇异的状态,急的老爷子团团转。

    院中的香味慢慢的消散了,空气又恢复成了冬日乡下的清冷。

    秦抗美额头全是汗水,抬起头轻声说道:“爷爷,少洪,不用急,我知道怎么做了极品火锅底料了。”

    “真的?”秦正东大喜过望。

    李少洪快步上前扶住秦抗美,关心的问道:“怎么这么累,平时炒好几锅也没见你这么累过。”

    “上次做这个你也没这么累,”秦云海也注意到女儿的异常。

    “我没事,只是有些用脑过度,”秦抗美看看自已炒好的底料,笑了笑。

    “你先歇会儿,剩下的让他们去弄,先喝点茶,跟爷爷详细说说,”说完秦正东上去就是一脚,踢中挟着一块毛肚跑过来的秦勇义,怒吼道:

    “你想干什么?快去端茶。”

    秦勇义的毛肚掉地上了,委屈的说:“我也是一番好意,试试咸淡。”

    “滚,去端茶,”秦正东真是拿这个不着调的孙子没办法。

    四张桌子四口锅,五颜六色的菜品堆得高高的,老老少少都眼巴巴的望着秦正东,老爷子不发话,不敢动筷子呀!

    首先动筷的自然是秦正东,一片刚烫熟的牛肉送入口中,秦正东闭上眼睛嚼了许久,喃喃念道:“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么普通的调味料炒出的味道,竟然要比我精挑细选,用高超手法炒出来好吃许多,为什么呀?”

    说着径直站起,挥挥手,示意大家开吃,然后独自转身离去,口中低语:

    “一麻一辣万物随行,若要登天唯有入情,入情?究竟何为入情?”

    秦云海看着精神恍惚的父亲有些着急,就要上去询问,被李少洪轻轻拉住:

    “秦叔,老爷子现在是想自己悟一悟,如果他想知道做法,肯定就问抗美了。”

    秦云海微叹一声:“我怕老爷子精神出问题。”

    李少洪笑道:“秦叔,您小看老爷子了,他的一生经历的风波曲折多了,您看老爷子精神虽然有些恍惚,但是脚下沉稳,双手不抖,放心吧!”

    “你小子观察挺仔细啊,对了,你跟老爷子聊得什么?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许跟着,”秦云海问道。

    说来也怪,老爷子对刘晨烁的态度很好,按说对突然冒出来搅局的李少洪应该没什么好感呀,可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看出来,老爷子对李少洪的态度也算平和。

    搞不明白?秦云海摇摇头。

    搞不明白的不止秦云海,一大家子都不懂为什么还不开席,秦勇义手里挟着块毛肚,眼巴巴的望着老叔秦云海。

    “爸,要不开吃吧,”秦抗美被一片幽怨的眼光弄得全身不自在,出言提醒道。

    老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秦云海四下一看,哑然失笑:“动筷子吧,瞧瞧你们。”

    哄的一下,筷舞翻飞,菜起肉落,欢笑声如潮水般刚刚扬起,又突然退去,笑声为何停止,因为大家都被美味震惊了,齐齐望向秦抗美。

    “天啊,这香味简直要把我炸裂了,”

    “我从不知道,后山坡的笋子这么好吃,这汤底妙不可言,”

    “这锅底料我要拿走,谁抢我跟急,”

    ……

    这并不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相反的,这群人虽然都是农村人,但对于麻辣火锅,他们是能品出好坏的。

    由于秦正东的原因,秦氏家族的聚会,多数时候是吃麻辣烫,吃火锅。

    秦正东的手艺,包括后面的秦云海,他们炒的料都在水准之上,几十年的累积,让秦氏族人也及老秦家周围的邻居们,都对麻辣锅底有着很多的理解。

    套句秦勇义的话“老子从不在外面吃火锅,味道歪得多”,虽然是句吹牛皮的话,其实多数时候是兜里没钱,但也可以看出秦家人对火锅味道的要求。

    “那天吃了生滚麻辣鱼片,我以为那就是麻辣味道的极限了,没想到跟今天的火锅比,还是稍逊一筹啊,我就说嘛,老秦家搞了一辈子麻辣,怎么会整不赢个小道士,哈哈哈,”父亲不在,秦云海话就多很多。

    “对了,小美,你跟我们说说吧,怎么做的?”李少洪问道,他这大半年来对炒料也没少钻研,不过他却跟秦抗美的思路不一样,那是一条另外的路。

    秦抗美刚准备说话,秦云海一阵咳嗽声响起,大家本来都尖起耳朵准备听秦抗美的绝招,一下都被这咳嗽声搞笑了,算了算了,咱们也不做火锅,听不听无所谓,有得吃就行。

    秦云海尴尬的掩饰道:“被水呛到了,被水呛到了。”

    秦抗美掩嘴轻笑:“爸,你咳也没有用,我还是要说。”

    李少洪也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个不妥,赶紧说道:“要不咱们私底下再说吧。”

    秦抗美摇头:“没事,我只是知道怎么做,但是要我说出来,可能语言上还需要时间整理,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李少洪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秦云海咧嘴一笑:“形容不出来就别形容了,来来来,继续吃起,”

    说着一拍桌子,一脸坏笑的说:

    “啷个回事?有客上门没有人来陪下酒呀,老秦家酒桌上的规矩还是要走起撒。”

    “嘿嘿,”“呵呵”,“哈哈”,一群人端着酒碗围向李少洪。

    “他酒量不得行,啊……”刚才威风凛凛的炒料大师秦抗美,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个小字辈,刚说一句话,就被人一屁股拱到边上去了。

    机智沉稳的李少洪也变成了闯入龙潭虎穴的羔羊,无助的叫了一声:“勇义,李哥对你可不薄呀!赶紧过来拉哥哥一把。”

    秦勇义果然义气,一头扎进人群:“说的太对了,为表感谢,咱俩先干三碗。”

    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李少洪是问道于盲啊。

66久远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李少洪出人意料的早起了,他没有喝醉,绕着乡间小路跑了一圈,回到秦家大院的客房里,秦勇义这小子还在呼呼大睡,他是喝醉了。

    想想昨晚的情景还多亏了这小子,谁也没想到一开始气势汹汹,和李少洪连干三碗的秦勇义是个叛徒,他手里拎着的白酒压根就是白开水。

    大家一看别人都三碗白酒下去了,也都收着点了,浅浅的敬了一轮,按当地的酒桌规矩是要李少洪当庄划拳了,这可作不了假,一海碗白酒往桌上一摆,三拳两胜不过坎。

    什么意思呢?就是分别倒上一高一矮两杯酒,划三拳,赢了喝少的一杯,输的喝高的一杯,这就是你拳划得再好,也要喝酒,二十来个人虎视眈眈的等着李少洪,这一轮下来运气不好,一两斤白酒就下肚了,后面还有别人的庄要应,这程序要走下来,李少洪铁定要被放翻。

    关键时刻,秦勇义又出妖蛾子,非要先玩南北战的酒桌游戏,就是现场分成两拨,划拳定胜负,哪边的人先划输完就哪边喝酒。

    这个游戏就成功的解救了李少洪,李少洪的酒量本就不差,应付这种游戏那就游刃有余了。

    一开始有人不乐意,非要李少洪当庄,秦勇义眼一瞪:

    “行啊,酒没够是吧?我俩先干三碗。”

    泛着清冽酒香的六碗白酒往桌上一摆,谁不服气谁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度酒。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把自己整醉出洋相,看着摇摇欲坠的李少洪,这样子已经差不多了,众人同意了南北战游戏。

    趁大家酒酣耳热,喝得不亦乐乎时,李少洪悄悄的跟秦勇义握了一下手,“不小心”瞧见这一幕的秦抗美笑眯了眼,转头大喊一声:

    “换大碗哟,龙头凤尾兴起哟!”

    早饭没什么来吃,李少洪和秦抗美决定下午做车回重庆,两人匆匆的喝了点粥,洗好碗,就无所事事了。

    在秦抗美的提议下,两人决定出去转转。

    正月的乡下,时不时的响起鞭炮声,起山雾了,虽然不大,但视野里朦朦胧胧,脚下露珠点点滴滴。

    两人首先就走到了秦抗美小时候爱去的山坡,秦抗美遗憾的发现,那天发现的小菊花不见了,不由得一声哀叹。

    “怎么了?”李少洪关切的问道。

    “这里原本有一朵小冬菊的,可惜不知道被哪个背时的人采走了,”连残余的花瓣都没有,肯定不是自己凋谢的。

    李少洪上前看了看,断枝很新鲜,搞不好是才被折走的。

    “一个偏远的山村,一朵无名的菊花被人摘走了,还有人关心一下,一个抗战的英雄,落寞的在街头算命,艰难度日,却无人知晓,”李少洪感慨道。

    “有什么故事吗?”秦抗美兴奋的问道,长期在厨房枯燥的工作,听音乐,听故事,是秦抗美的两大爱好。

    “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老故事,知道了也不会有人信,”李少洪看来是想说。

    秦抗美知道李少洪不愿意说有他的理由,她不会像别的女孩一样撒娇纠缠,她也感受到了李少洪心中的沉重,眼珠一转,猛的挽上了李少洪的手臂,大声说声:“别人信不信管球他的,关键是你信不信。”

    李少洪被秦抗美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四下一看,无所谓了,人迹罕见的小山坡,随便吼。

    “这里够偏僻的,你这么一个花姑娘老往这儿跑,也不怕出事,”眼见气氛有些压抑,李少洪故意开玩笑道。

    “哼,老秦家的妹儿可没你想的那么娇滴滴,你来看,”秦抗美骄傲的一指坡顶另一头。

    山坡顶也就百十米宽,薄雾挡不了视线,李少洪抬眼看去,哟,那是一片青岗石,大的直径怕有八,九米。

    李少洪跟着秦抗美一路小跑,来到了青岗石堆边,这是一片很有些年月的石头,厚厚的青苔上有着许多刀砍斧劈的深痕。

    秦抗美拉着李少洪走到最大的那块青岗石那里,一指光滑的石头:

    “你看。”

    只见这颗巨大的青岗石上,刻着十个大字‘抗击侵华日寇,勿忘国仇家恨’,刻得歪歪斜斜的,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但是刻痕很深,一股肃杀的时代感扑面而来。

    青岗石下,有一对沉重的石锁,李少洪提了提,不下八十斤。

    “这是咱老爷子刻的吧?”李少洪问道。

    “嗯,爷爷虽然习武是半路出家,但是也是受过名家指点,看看这些痕迹,都是爷爷的悲愤的杰作,”秦抗美记起了自己小时候,爷爷讲的事情。

    “到你讲故事了,”李少洪烟瘾犯了,糟糕,忘带烟了。

    秦抗美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盒红塔山,递了过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就不能戒了吗?”

    李少洪嘿嘿一笑,接过香烟,“交际应酬离不了呀!”

    美美的吸上一口香烟,李少洪静待秦抗美的故事。

    “那是一九四四年的事,抗日战争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了,当时我奶奶刚刚生下了我父亲,日寇越发的疯狂轰炸重庆,一直在朝天门讨生活的爷爷决定带全家人回乡下避难,不料回乡的轮船遭遇了日军的轰炸,奶奶随船沉入江中,爷爷抱着父亲,拽着大伯,在江中挣扎,眼看不行了,被同船的好心人救上岸去,”秦抗美声音有点哽咽,如果没有那个好心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爷爷悲痛万分,就想要上前线抗日杀敌,可两个小孩无人照料,无奈之下和救了自己的好心人一同返回了这里,”秦抗美摸摸石锁,表面已经慢慢氧化**了。

    “那个好心人是不是姓李?”李少洪插嘴问道。

    “是的,就是姓李,你怎么知道?喔,对了,你跟爷爷聊过天,他告诉你的吗?”秦抗美说道。

    李少洪只是笑笑,不置可否,继续抽他的烟。

    秦抗美接着说道:“那位救了我们全家的恩人当时也是身受重伤,据他说,爷爷他们坐的那艘船上有日本人的奸细,就是这个奸细通知日本轰炸机来炸船的,他就是跟这个奸细拼斗受的伤。”

67乡间的路上

    “李恩人在我家养伤之时,爷爷发现他是一位武林高手,于是央求他传授武艺,这片青岗石林,就是他们练习武艺的场所,”秦抗美望向自家老宅,爷爷从来没有显露过一招半式,家里人也只有父亲和自己听他说过。

    “后来呢?那位李姓恩人呢?”李少洪丢掉烟头,使劲一踩,又摸出一根,被秦抗美一瞪,赶紧又放回去了。

    “那位恩人在我家住了一年,一边养伤,一边传授武艺给我爷爷,后来伤养好后,就决定奔赴前线抗战,临走时,告诉我爷爷,那个引来轰炸机的奸细叫赖大超,左手臂上纹了一条黑龙,嘱咐我爷爷,如果遇到此人,请以自己传授的武艺杀掉,过了两年,爷爷将父亲大伯托咐给乡邻,决意上前线抗战,可就在临走的前一晚,传来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爷爷大醉一场,没能亲手杀一名日寇,引为爷爷生平憾事,还有就是,哎,”秦抗美幽幽一叹,爷爷后面走南闯北多年,也没有遇到左臂有黑龙的人,所学武艺,没有派上用场。

    “时光冉冉,那个年代的人都差不多不在了,看开些吧,”李少洪拍拍激动的秦抗美。

    冷静下来的秦抗美狐疑的看着李少洪问道: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不激动,说,是不是听爷爷讲过?”

    “啊?我很悲伤,很感慨呀!”李少洪你也太敷衍了,要遭起呀。

    果然,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秦抗美,就是一脚踩在李少洪的脚背上,气呼呼的跑下山了,留下吱牙咧嘴的李少洪练单脚蹦。

    晨雾渐渐散去,李少洪的脚痛也渐渐平息,他低语了一句:

    “李恩人,李圆通?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世事如棋,就看谁看的远,局布的深了。”

    说完活动了一下筋骨,追秦抗美去了,下到山坡,看到在一块田边发呆的秦抗美,李少洪正想快步上去,眼一眨,还是搏个同情吧。

    于是乎,一瘸一拐的李少洪做足了表情,慢悠悠的走过去,不料秦抗美压根不抬头,李少洪的表情浪费了。

    田里有什么,李少洪一看,差点没吐血,是个黄蟮洞,秦抗美正拿一根钓线钓鳝鱼。

    我居然比不上一根黄鳝,李少洪悲伤逆流成河。

    只见秦抗美手一抖,一条巨大的黄鳝脱水而出,秦抗美一声欢呼,扑上去稳稳掐住,好家伙,不下半斤。

    沐浴在晨光中的秦抗美笑得那样开心,身上好像有着薄薄的一层微光,李少洪一下看呆了。

    乡间,少女,野趣,如果有画家在这里,他一定能完成一副绝世好画,因为真的太美了。

    李少洪也笑了,望着弯弯延伸的乡间小路笑了,如果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那么就让我在黑暗中挥刀前行,未来也许还有无数挑战,但是为了秦抗美脸上的能永远保持笑容,我必将拼尽全力。

    “小美,其实……”李少洪是知道一些事,他现在不告诉秦抗美,只是不想她太劳心劳力,炒出登天之味底料时秦抗美的疲惫的样子让李少洪心疼不已。

    但他又不想瞒着秦抗美,刚刚秦抗美踩自己一脚,其实也有恼火自己有事不告诉她的原因。

    此情此景,李少洪又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所以准备告诉秦抗美一样事。

    “嘘,”秦抗美将右手食指放在了手边,笑着举起黄蟮:

    “你知道吗?其实鳝片才是配麻辣火锅的最佳良材,刚熟就可以吃,嫩滑有嚼劲,久熟也可以吃,入味更细腻,我们的火锅大赛,要想获得好的成绩,必须把这鳝片完美的溶进锅底中。”

    秦抗美顿了一顿,将手中鳝片用力扔进田中,大声说道:

    “至于别的,就拜托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少洪,你行吗?”

    “当然,当然行,”李少洪开心极了,有人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觉很好,尤其是心上人。

    “你安心提升厨艺,别的事交给我,全都交给我,”李少洪自信心爆棚了。

    “嗯,事情还多着呢,要赢刘晨烁,可要费不少功夫的,”秦抗美狡猾的一笑,

    “你说的全交给你哈,先把采我菊花的凶手找到,”

    看来秦抗美对有人采了她无名菊花的事还耿耿于怀。

    “这,”李少洪纠结了,荒山野岭,鬼知道是什么阿猫阿狗弄断的。

    “甜蜜蜜,我笑的甜蜜蜜……”骑着摩托,戴着草帽的秦勇义不知道准备溜去哪里,沿着小路秀他的车技。

    “等一等,”李少洪眼睛一亮。

    “怎么了,李哥,准备跟我打牌去吗?”一大早就准备去赌钱的秦勇义刹住了车。

    “阳光有点晃眼,草帽借我,”李少洪的笑容有点怪。

    秦勇义可察觉不到,大咧咧的一递草帽:

    “反正也是堂姐家的,拿走。”

    秦抗美的笑有些悸人:“秦老幺,你今早是不是去了小山坡。”

    秦勇义一乐:“哈,早上五点我准备挖两个蕃薯让婶娘熬粥,一时尿急就去山坡下撒了一泡,怎么,乡下可没有不让随地大小便吧,哎,堂姐你拔我车钥匙干嘛?”

    秦抗美咬牙切齿的说道:“秦老幺,你死定了。”

    秦勇义丢下摩托车就跑,委屈万分的吼道:“讲不讲道理啊,乡下谁不是乱撒尿啊,李哥,管管你媳妇儿,哎呦,秦抗美你再拿泥巴丢我,我翻脸了。”

    “我让你翻,让你翻,”秦抗美双手翻飞,一块又一块泥巴飞上秦勇义。

    李少洪微笑用草帽扇了扇风,黄色的草帽上,一朵黄白的小菊花别在上面摇摇欲坠。

    李少洪心情美呀,今年是个好运年啊,要我抓采花贼,以为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想到采花贼就送上门来了,对了,我是不是该许点新年愿望啊,是极是极,赶紧许愿。

    也不知道李少洪许了什么愿望,笑得贱贱的。

    秦抗美已经追得秦勇义扑天盖地,大呼救命了,李少洪摇摇头,戴上草帽,骑上摩托车,一加油门,栽进了田里。

    乡间的小路,还不是一个不经常骑车的人驾驭得了的。

    “先救我,”田里头又响起一个求救声。

68悠悠的岁月

    有人喜欢晨光,有人却讨厌朝阳。

    重庆的罗汉寺是间历史悠久的寺庙,大清早的来了穿着讲究的一群人。

    刘十二师徒各带一副墨镜,走在最前面。

    “国内的建设还是很快呀,师父这次咱们决定回国做餐饮是个正确的决定,所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刘晨烁兴奋的说,只有在师傅面前,他才会有点年轻人的顽皮。

    刘晨烁是个自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这是他第一次回国,以前听了很多负面的东西,结果一回国,发现整个国家欣欣向荣,尤其是对外商的态度,那真是无比关心,一听说自己准备在这里投资,乖乖隆的咚,刘晨烁回头看看随行团里的众多人物。

    刘十二倒是很无奈,他压根不是来参观什么寺庙,拜佛?简直就是个笑话,自己出身道门啊,摇摇头对爱徒说道:

    “晨烁,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啊,师傅年纪大了,其实对事业,甚至是南道集团都已经没有心思了,无非就是为你们站站岗。”

    刘晨烁微笑道:“师傅,您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商业上的事有我跟师兄看着,没有问题。”

    刘十二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师傅有事?”

    刘晨烁望着这片熙熙攘攘的人群:

    “因为您的眼睛告诉我的,它满满都是杀气,师傅,这是一个和平法治的时代,快意恩仇,匹夫之勇不可取,这也是一个金钱等于力量的时代,无论什么事,您都可以告诉我,徒儿是您从小带大的,您的心愿就是徒儿的心愿,”

    说着顿了一顿,压低声音在刘十二耳边说道:“您要杀人,徒儿为您持刀。”

    “哈哈哈,”刘十二发出一阵豪爽大笑,

    “小赖子长大了呀!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个真相,搞不清楚,我死不瞑目。”

    “哎呀,师傅,我这都多大了,你还叫我小名,我姓刘,跟您姓刘,您不是答应过吗?”刘晨烁皱眉说道。

    “不,这几天我反复深思,我认为你祖父赖大超很有可能不是汉奸,他是被冤枉的,”刘十二轻轻说道。

    “是真的吗?”刘晨烁一下激动起来。

    旁边随行的人看到两师徒笑的这么开心,也都心里高兴,上面交待,一定要接待好这两位贵宾。

    有人上去询问:“刘老,是不是进庙看看。”

    刘十二哑然失笑:“你们误会了,老道来此,是要找寻一位故人,姓李,名圆通,是老道的师兄,抗日的侠士,”

    说到最后一句,却是一字一顿,满含恨意。

    “是吗?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吧?要不我派人回市里查查,”说话的人心想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师兄岂不是年纪更大,这一片都是些算命乞讨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抗日侠士。

    “哎,老马,老马,”刚刚说话的人向不远处的随行团一位老警察挥挥手。

    老警察迅速跑了过来,一个立正敬礼:“领导,有什么事?”

    “刘老,这个老马你这一片做了快三十年的片警,您有什么事,要找什么人,可以找他,”领导热情的推荐道。

    刘十二微笑点道:“马警官,那就麻烦你了,”说着,伸出了手。

    老马五十多岁,精神抖擞,一身警服很整齐,不像片警,像个派出所领导,。

    老马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刘十二的右手,也是满脸堆笑,骄傲的说道:“你有事尽管问,这一片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好,那好,老道想问问,这些年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圆通的算命的人?”刘十二略微有些紧张。

    “李圆通,李半仙?”没想到老马警官脱口而出。

    “真有这么个人吗?能不能告诉我长什么样子,”刘十二没想到回答这么爽利。

    “刘老稍等,”老马警官转身跑向远处一辆警车,没一会儿,拿过来一个文件袋。

    马警官将文件袋递给刘十二,说道:“前几天我在整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这份文件,里面就是刘老说的李圆通,这个人喜欢戴个墨镜装瞎子……”

    这话一出,刘十二师徒就有些尴尬了,两个人恰好都戴了墨镜,这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

    刘十二打开了文件袋,是一份十年前妇女状告算命先生骗她钱的笔录,刘十二压根不去看写了什么,他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一张照片上。

    这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了,照片里是陈旧的街道,一张小桌后坐着一个枯瘦的身穿破旧中山服的老者,脸上有大大的一副墨镜,加上照片已经模糊了,所以看不清样子。

    刘十二拿起照片,慢慢的走向长街,口中轻语:“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谢绝了所有人的陪同,只剩下了刘晨烁,刘十二沿着街边,慢慢的走到了解放碑,望着历经风雨的纪念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一九三七年,山河染血,华夏沉沦,刘十二和师兄李圆通学艺陕西某道观,艺成下山之时,正是李少洪口中的道士下山故事,不过李少洪都不知道,两人的师父还委托了他们将一笔巨款捐给合适的人。

    师父说这批巨款寄存在上海滩花旗银行一个保险箱里,开启的方法是钥匙和密码。

    师兄李圆通拿了钥匙,密码告诉了刘十二,个性洒脱的刘十二还曾笑称师父会不会留了一叠前朝银票,两人自小在道观中长大,师父除了教他二人早晚课,就是教导武艺了,从不提起过往之事。

    不过道观虽破旧不堪,没有香火,但是却伙**致,从不担忧生活,师兄弟好奇的问过,师父回答是一人一顿胖揍,答曰,天机不可泄露,再敢问再挨揍。

    两人历经月余到达上海滩,打开密码箱时,满满的金银珠宝耀花了双人的眼睛。

    原来师父祖上是最早前往旧金山淘金的华人,出生在他国的华裔师父,不满华工受尽欺凌,一怒之下,伙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杀掉了矿场主,洗劫了镇上的珠宝店。

    大家兴致勃勃商议好回国做一番事业,哪曾想到回到国内,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一群热血青年决定四下分散,寻找有志之士,献宝投奔。

    大家约定,每三年相聚上海滩,在那段黑暗的岁月中,满满都是争夺地盘,自私自利的军阀,哪有什么有为之士。

69丰渝的故事

    老道士祖籍陕西,就去了西北一家道观,收养两个孤儿,当起了道士。

    由于大家信任他,所以这批珠宝就交由他保管。

    谁知时间一长,众人心灰意冷,三年之约人是越来越少,最近两次,老道士居然没有等来一人,大家都在战乱中或隐姓埋名,或埋骨他乡。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道真就看破红尘,安心做个无名道人。

    眼见三年之期又到,时值日寇侵华,无名道人心中感慨,遂决定让两名弟子再往上海滩,动用这批珠宝,以尽爱国之心。

    一路走来,见到一寸山河一寸血,师兄弟热血沸腾,誓要杀敌报国。

    两人依约在上海等人,没想到还真等来了一个人,赖大超。

    赖大超也是当初那批归国华裔的后人,不过跟刘十二师兄弟不同的是,他可没有什么爱国之心,他只是想来分这批珠宝的,在遭到拒绝后,这小子开始了他的腐蚀拉拢计划。

    灯红酒绿上海滩,十里洋场乱人心,两个土包子在赖大超的安排下,进入红尘见识修心。

    热血慢慢变冷,消费渐渐变高,赖大超更是喜欢上了一个舞女,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刘十二数次相劝反而被排斥,一气之下,决定返乡请师傅出马,谁知道回到道观,人去楼空;回到上海,财去人空。

    心灰意冷的刘十二穿回道袍,做回了丰渝道人,返回重庆,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这才有了山中偶遇秦正东,传授口诀的一段往事。

    纷乱尘世,数年后,刘十二在重庆再遇形迹鬼崇的师兄李圆通和赖大超,两人衣衫明亮,一副有钱商人的样子。

    原本准备上去置问两人珠宝的下落,却意外发现两个居然和日本人有勾结,这几年见到了太多的人间惨剧,对日寇那是满腔愤怒。

    一路暗中尾随,发现他们此来是为了一批战时药品,刘十二还发现,李圆通已经成了一名抗日奇侠,各种报纸各种吹捧,刘十二决定找到证据,揭穿两人的假面具。

    战争年代,药品贵过黄金,李圆通和赖大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成功的将那批药品弄上了一艘民船。

    刘十二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九四四年的初夏深夜,轮船离开朝天门码头,缓缓驶向武汉,当时已经是抗战末期,奈何当时我国空军一直不发达,日本的轰炸机仍然时有突进内地,尤其喜欢轰炸轮船。

    潜伏在机舱的刘十二听到了一阵争吵,正是师兄李圆通和赖大超。

    由于机舱杂音很大,刘十二隐约听到两人是在争论什么时候发报,李圆通希望过了涪陵再发报,通知日军轰炸机来炸船,而赖大超决意立刻发报,避免夜长梦多。

    几经争执,赖大超表示同意,刘十二愤怒不已,趁二人分开,暗中偷袭了李圆通,刚想责问李圆通,日军的轰炸机已经来了,炮弹呼啸而至,轮船迅速起火下沉。

    李圆通本来一脸平静,突然后方又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李圆通顿时脸色大变,反而大骂刘十二才是汉奸,两人大打出手,身负重伤之时,枪声响了,赖大超开枪打中了李圆通。

    李圆通绝望大吼:“你们才是汉奸,”就此沉入江中。

    身受重伤的刘十二望着提着手枪的赖大超,闭目等死。

    不料脸色苍白的赖大超只是套了一个救生圈在刘十二身上,往他兜里塞了一张纸条,说了句:

    “时间会证明一切。”

    接着把刘十二推下江中,慢慢随江水起伏的刘十二只是听到船上再次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在下游的一处地上,刘十二被人救了上来,数月后,养好伤的刘十二打开了赖大超的那张纸条,可惜里面的内容已经被水泡得模糊不清,能看清的只有封面的地址。

    刘十二找到地址,发现正是赖大超喜欢的那个舞女,并且已经怀孕。

    在船上最后赖大超也算救了刘十二一命,刘十二最终带着怀孕的舞女前往南阳,就此一别华夏几十年。

    “师傅,既然您已经确认他们跟日本人勾结,今天为何突然又说那个人不是汉奸呢?”刘晨烁静静的听完了刘十二的故事,刘晨烁就是赖大超的后人。

    不过虽然赖大超救了自己一命,但他跟李圆通勾结日本人是自己亲眼所见,两人准备通过发报机召唤轰炸机也是亲耳所听,所以刘十二将赖大超的后人改为跟自己一个姓,并且从小明白的告诉他们这件事,要赖家人引以为诫。

    刘晨烁自然不喜欢有个汉奸祖上,所以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偏偏刘十二爱叫他小赖子,直到高中毕业。

    “晨烁啊,你刚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这世间的事,何为真,何为假,”刘十二的话有些悬乎,刘晨烁不解的望着师父。

    刘十二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刘晨烁,叹道:“我这大半辈子都在怨恨,怨恨一起长大的师兄,禁不住红尘诱惑,怨恨你祖父赖大超救了我,让我不明不白的活着。”

    “这是什么?”刘晨烁接过来一看,是张复印的纸,上面是模糊不清的一张信,只有两串号码清晰可见,应该是后面填上去的。

    “这就是你祖父赖大超交给我的信,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人复原,直到前几天,我委托的一家研究所发来了这两组数字,”刘十二望了望朝阳,有些嫉妒呀,眼看真相要揭露了,可自己已经是夕阳夕下了。

    “这好像是一组瑞士银行的帐号和密码,”刘晨烁还是有些见识的。

    “没错,我叫你师兄去查了,那个帐户也是一个保险柜,存放的就是当年我师父他们带回来的珠宝,我师兄跟你祖父压根就没动那批珠宝,并且里面有两张委任状,你祖父和我师兄都是为军统效力的情报人员,可他们为什么又跟日本人有牵连呢?”刘十二叹道。

    “那个年代,多重身份,双面间谍也不奇怪,”刘晨烁对未见过面的祖父可没什么好感。

    “也许吧!我感觉事情的真相快要显露了,”刘十二背起双手,离开了解放碑。

    “我看难,找不到当年的人这件事永远是个秘密,”刘晨烁跟了上去。

    刘十二冷笑一声:“为什么突然有人邀请我回国?为什么有人告诉我罗汉寺有个李瞎子?为什么马警官恰好整到李半仙的资料?这一切,都是巧合?”

70情敌的相见

    “师傅,您是说有人在盘算我们?要不我们回去吧,您的安全最重要,”刘晨烁担忧的说道。

    “回去?回哪儿,这里才是我的家,”刘十二突然吼道。

    “别激动,别激动,师父,您先吃点药,”刘晨烁挥挥手,远处有保镖跑过来,手里拿着一瓶药。

    “我没病,吃什么药?”刘十二不满的说道。

    “您自己高血压忘了吗?”刘晨烁说道。

    刘十二叹气:“哎,老了,记性不灵光了。”

    吃完了药,刘十二回头望望解放碑,当当当,钟声响起,十点正了。

    “晨烁,我总感觉这次火锅大赛会有事发生,你小子好好用点心,巴蜀大地,卧虎藏龙,冠军不一定是你,别骄傲,”刘十二叮嘱道。

    “比别的有可能失手,麻辣火锅的冠军嘛,我当仁不让,谁叫师父您的绝招就是这个呀!”刘晨烁傲然说道。

    “那个秦抗美呢?对你有危胁吧?”

    “弟子才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你不是对她一见钟情吗?怎么不让着点未来老婆?”

    “前面一句正确,后面一句错了,我可不想太早结婚。”

    …………

    一老一少,漫步在重庆街头,讨论着麻辣火锅的对手,他们已经拿到了部份参赛名单。

    这个时候,秦抗美和李少洪可没有那么多感慨与悠闲,两人已经在秦氏老火锅里忙碌起来了,大家伙儿都已归位,周大双和周小双经过数月不同的工作,已经变成了性格分明的两个人了。

    大双沉稳内向,学习炒料配菜已经初见效果,小双外向活泼,李少洪不在店里,她已经能撑起来了。

    肖春兰进步快,人也胖得快,过一个年,整整吃胖了一圈。

    至于已经见了家长的李少洪更是精神百倍,眉梢带喜。

    秦抗美的后厨招了个切菜的墩子,叫朱银超,挺憨厚老实的一个小伙子,手脚也挺利索,秦抗美欣喜的发现,朱银超的悟性也很好,厨房里的事只交待一遍,他就弄得妥妥贴贴,后厨一把抓的秦抗美终于可以松口气,时不时的跑到前面来跟李少洪聊会天。

    整个店里充满新春的轻松愉快,至于什么火锅大赛,什么恩怨纠缠,那都是旁枝末节,对于秦抗美和李少洪来讲,事业,生活,赚钱,才是主要的。

    “少洪,你说我们歇这么多天,生意会不会有影响?”快11点了,秦抗美有些忧心的望望店外。

    “这个……”李少洪也不敢打包票,众所周知,餐饮行业之所以累人,就是一年365天是不歇业的,尤其是节假日更是忙,一家好的店要是歇几天,肯定会流失很多客户。

    秦抗美和李少洪一方面也是年轻经验少,一方面也是大小双,肖春兰都是第一次出来打工,回家的意愿很强烈,所以两人干脆歇业一礼拜,现在知道后怕了。

    “可惜你的登天之味无法量产,不然何愁生意不火,”李少洪叹息。

    秦抗美后面告诉过李少洪何谓登天,何为入情,都是些虚头八脑的名字,其实说穿了就是全身心的投入,炒料过程要如行云流水,不作半分犹豫停顿,对手中的各种调味品,香料要完全了解,炒料之时要有感情投入,心中怀着一份对生活的感恩,对家人的热爱,对爱人的眷恋。

    怪不得秦抗美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前面几句还是唯物的说法,属于技术的范畴,可后面感情投入,就是唯心的说法,这怎么投,从心里掏出一把洒进去?

    就是秦抗美自己做出来的几次极品底料,味道上都有细微差别,昨天秦抗美又炒了一锅极品,心神俱疲,大家吃了都赞不绝口,文道贵更是吃得嗷嗷叫,声称这是全宇宙最好吃的火锅,尤其是多出来一丝回甜,让人吃完觉得莫名的幸福,简直妙不可言。

    只有李少洪问了一句:“是不是多放了一点糖,没想到这登天之味还能有所变化。”

    秦抗美也吃出来了,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却羞于启齿,这次炒料,用的手法和作料是一模一样的,可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和李少洪相识相知相恋的种种片段,底料中的回甜,大约就是恋爱中的那丝小甜蜜吧!

    厨师的心情会影响菜品的味道,这一点也不夸张,一个心理黑暗暴燥的人做出来的菜必是重口重油,锅气十足,而一个心平气和的人做出的菜则是咸淡适中,美味可口。

    万物皆存同理,写字画画开始之前都讲究平心静气,古代更是有人斋戒淋浴三天,心神恍惚做不出来传世的佳作。

    做菜到了高深的境界,完全也是一门技术,顶级的美食家一口菜肴下去,甚至能知道厨师的性别,人格。

    书归正传,秦抗美和李少洪的担心只维持了半小时,得知秦氏老火锅又开始营业了,乌泱泱的食客们蜂拥而至。

    宾朋满座的火锅小店里,有人在高呼:

    “音乐呢?甜蜜蜜呢?”

    李少洪和秦抗美会心一笑,一九九七年,这将是一个展翅高飞的一年。

    正月十五这天,生意太好,由于排队的人太多,差点引起了冲突。

    收档以后,秦抗美和李少洪都觉得扩张店面势在必行,现在李少洪后悔没有把金鑫火锅馆接过来,昨天去问了,已经租出去了,说是一个姓刘的租的。

    姓刘?李少洪隐觉不妙,自从回重庆以后,刘晨烁师徒还真没露过面,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天,李少洪接到电话,刘晨烁约他喝咖啡,说来也巧,就在以前郭唐珍约李少洪喝咖啡的那一家。

    午餐结束,李少洪找了个籍口,一个人溜了出去,叼着烟,走进了幽暗的咖啡屋。

    李少洪不爱喝咖啡,哪怕时下年轻人都流行这玩意儿,他始终不感冒。

    平心而论,这家咖啡馆的装修格调都不错,淡淡的现磨咖啡香飘荡在屋子。

    刘晨烁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咖啡摆在自己面前,果汁摆在了对面,显然是帮李少洪点的。

    “坐吧,我没有恶意,”刘晨烁对走过来的李少洪说道。

    李少洪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对面,指指果汁:“我的?”

    刘晨烁点头:“这家的果汁是现榨的,很不错。”

    李少洪也不客气,咕咚几口灌了下去,说道:

    “说吧,什么意思?先礼后兵?”

71难道是误会

    “都说重庆人脾气耿直,这一段时间我是见识了,”刘晨烁苦笑道。

    “你这话是褒还是贬呢?”李少洪惊讶的发现刘晨烁好像换了一个人,脸上傲气不在,笑容也很苦涩。

    “各有一半吧,”刘晨烁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李少洪眨眨眼,心道不喜欢耿直还不好办吗?大家稳起就是了。

    没一会儿,刘晨烁稳不住了,率先开口道:

    “秦抗美是个好姑娘。”

    李少洪眉毛一挑,怎么的,想动我的菜?

    刘晨烁摆手说道:“让我说完先,李少洪,收起你的棱角吧!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骄傲的人,我是外表骄傲,内心卑微,而你是表面随意,内里傲气,没有绝对的实力,傲字就成为悬在头顶的刀……”

    “你是来给我上人生辅导课的?”李少洪有点搞不懂了,刘晨烁这个样子,说是情敌之前的挑衅也不像,更像是找自己推心置腹的交心来了。

    难道这个娘娘腔是……李少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不过刘晨烁并没有看到李少洪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你跟秦抗美并没有恶意,哪怕是对秦抗美有好感,也是君子之争,公平竞争……”

    李少洪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这个刘晨烁到底要干啥?

    刘晨烁从旁边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李少洪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火锅店发展很快,那间小店面已经极大的制约了发展,你们需要更广阔的舞台。”

    李少洪打开牛皮袋,是一份租赁合同,仔细一看,居然是金鑫火锅店的五年合同,租金非常便宜。

    “所有的厨房设备都在,只需要把你们的招牌换上去就可以营业了,”居然是刘晨烁租下来金鑫火锅馆,也有可能是买下来了。

    “为什么?”李少洪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想交你们两个朋友,这次火锅大赛我需要你们配合我拿到冠军,”刘晨烁轻轻说道。

    “交朋友?说清楚点,”李少洪心道我信你个鬼,我可不会把狼放进来。

    “这次比赛,因为特别的原因,我需要拿到冠军,可我目前没有绝对的把握,我需要一个团队,秦抗美跟你,我仔细调查过了,是目前最适合我团队的人了,”刘晨烁笑容越发的苦涩,对于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语气说法,真算低下头颅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抗美呢?”李少洪说道。

    “抗美那边好办,我需要说服的是你,需要的是全心全力帮忙的你,”刘晨烁回答。

    “承蒙看得起,条件也很吸引人,拿到这份合约,我们可以安心挣5年钱,可你为什么不用钱砸呢?”李少洪拍拍牛皮袋。

    “你们接受钱砸吗?我认为不会接受,连我师父邀请你们来集团都拒绝了,看的出来,你跟秦抗美是有追求的,”刘晨烁很耐心。

    李少洪笑了笑:“也许会接受呢!”

    “那你开……”刘晨烁竟然是毫不犹豫的准备答应,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少洪打断了刘晨烁的话,正经的问道:“说实话,我需要知道真相,为什么非要拿冠军?为什么你信心不足?抗美说过,你的厨艺尤在她之上。”

    刘晨烁犹豫了很久,问了句:“有烟吗?”

    李少洪掏出一根红塔山递给刘晨烁,还帮他点了个火,他看出来,这个刘晨烁在发慌,在彷徨。

    刘晨烁应该是不抽烟,不过拿烟的姿势很好看,烟雾升起,轻声说道:“我师父失踪了。”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李少洪还是吃了一惊:“有没有报警?”

    刘晨烁摇头:“师父留了一张纸条,拿到冠军,师徒相见,不得第一,今生缘尽。”

    李少洪皱眉:“老人家有点顽皮呀!我就不信,不得第一他还真不理你了?”

    刘晨烁眼神暗了下来:“师父的脾气我知道,这么多年他过得很不开心,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查清一个很久以前的真相,”

    刘晨烁将前几天刘十二的讲的故事告诉了李少洪,这下李少洪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了。

    “这个故事有另一个版本,你要听吗?”李少洪也无奈苦笑了。

    “在几年前,我喜欢在罗汉寺一带的街边下残棋,有一次遇到了一个算命的李瞎子,盲棋很是厉害,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李少洪说到这里,也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他告诉我,他叫李圆通,是一名道士,当年跟师弟,应该就是你师父刘十二下山抗日,第一站是往上海滩,可一路走来,见到了**的溃败,日本的残酷,双方实力的悬殊,他知道要想取得胜利,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包括生命,从小李圆通就没有亲人,在他心目中,除了养大自己的师父,就是小师弟刘十二最重要了,一路上,小师弟一直在惊叹,每吃一样好的都兴奋不已,许下各种愿望,看着天真快乐的小师弟,李圆通决定让师弟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抛头颅洒热血由自己来,”

    “到了上海滩,两人认识了一个叫赖大超的人,这个赖大超其实是军统方面的情报人员,奉命打入敌后,收集情报,”

    “什么?”刘晨烁猛的站起来,心中浮起一种可怕的设想。

    “李圆道为了抗日,加入了军统,不过他却没有告诉你师父,本想着时机成熟再劝你师父出国,可没有想到你师父却一气之下,拿了珠宝不辞而别……”

    刘晨烁摆手道:“这里不对,我师父根本没有拿走珠宝,那批珠宝的下落是赖大超后来才告诉我师父的,直到前几天,才又找到了珠宝的下落。”

    刘晨烁长叹一声:“我明白了,我祖父他们肯定是为了收集情报,故意接近日本人,偏偏被不明真相的师父刘十二看到,误会他们是汉奸,才有了后面深夜船上的搏杀,其实这就是个误会。”

    李少洪不同意:“没这么简单,你祖父赖大超为何枪击李圆通道长,到底是谁引来的日本轰炸机,李道长又为何肯定你师父和赖大超才是奸细,这一切还有待查证。”

    “所以,我们要合作,赢比赛,探真相,”刘晨烁激动的说。

72意外的友谊

    “不,我跟抗美会参赛,不过不是为了帮你,所以这份租约我们也不会接受,”李少洪递回了牛皮袋。

    “为了你可笑的自尊,就要让秦抗美那么好的女人在小厨房多干五年,就不能放下倔强,说服她,帮助我,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刘晨烁大声说道。

    “嘘,小点声,”李少洪看看周围,还好没什么人。

    “不是我不答应,我是真心想抓起合同,蹦跳着去告诉秦抗美,可是我听完这个故事,我就知道,抗美,甚至老秦家,都不会搭理你们的,甚至秦爷爷可能还在为你们挖什么坑。”

    其实有些事李少洪本想不应该告诉刘晨烁的,可聊这么长时间,他发现刘晨烁还真是一个斯文热血的青年,所以准备和盘托出一些事,免得闹误会,李,刘,赖三人之间,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why?”刘晨烁搞不明白。

    李少洪长叹一声:“那天晚上被炸的轮船上,除了互相猜疑的三人,还有一家人也在船舱中,就是返乡的秦爷爷一家,船沉了,秦奶奶没了,秦爷爷孤独半生,你说,老秦家的人对你们乱用民船,造成船毁人亡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噢,上帝呀,这,这……”刘晨烁无言以对,这也太巧了,太不幸了,秦抗美爱憎分明的性格肯定不会原谅这些人了。

    最终,刘晨烁失魂落魄的走了。

    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转身对李少洪说道:“这次比赛,用登天之味参赛,得不到冠军的,因为我用登天之味跟人比过了,输了。”

    怪不得刘晨烁显得这么颓废,寻找帮助,登天之味原本就传自刘十二,刘晨烁的炒料技术肯定也是顶级的,能让他输成这个样子,会是谁啊。

    李少洪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坐在椅子上,久久的没有说话,他在想别的事,刚才李少洪说谎了,个性洒脱善良的秦家人肯定会先放下成见,帮助查找真相。

    可李少洪不想让秦抗美伤神分心,为了研究底料,秦抗美已经很费脑力了,好不容易才开心了几天,李少洪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件事中,这个时隔多年的恩怨,远非表面误会这么简单,突然举办的比赛,组委会的邀约丰渝,甚至自已突然收到火锅比赛的消息,刘十二的失踪,疑云密布,仿佛有一只手在推动着这一切,不管他是善还是恶,李少洪都不想让秦抗美受影响,他只想让秦抗美开开心心的生话,轻轻松松的比赛。

    “但愿我没有做错,”李少洪起身说了一句,大步离开,他是真不想欺骗秦抗美。

    第二天,秦抗美兴奋的告诉李少洪,她们旁边的一个门面生意不好,要转租出去了,经过秦抗美的几番谈判,以一个理想的价格拿下了。

    “我厉害吧,”秦抗美拿出一张转让合同,价格真不错。

    “哇,真是天助我们呀!当然,抗美你的功劳也大,当机立断,口才出众,”李少洪一通狠夸。

    谈判专家秦抗美笑眯了眼。

    李少洪隐约看到街道有两个人影走远,一个是旁边店的店主,一个是刘晨烁,不知是不是感应到李少洪的目光,刘晨烁转头微笑了一下。

    这个知道自己爷爷是汉奸,就坚决不肯姓赖的家伙,其实也是个热心人,值得交的土豪朋友,当然前提是别想着拱我家的翡翠白菜,李少洪望着叽叽喳喳的秦抗美,浮起一丝微笑。

    一九九七年,大事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香港回归,七月一日漂泊百年就要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十三亿人翘首期待;在这之前的六月十八号,西南重镇重庆要成立直辖市了,为了庆祝这个盛典,要举办一个美食文化节。

    而这个文化节的重头戏,就是一场火锅大赛,时下的山城,已经涌现出许多出色的火锅馆,它们各施各法,火锅行业,逞现出百花齐放的景象。

    但既是百花齐放,那就难免争奇斗艳,各区各县都有出色的火锅店,顶级的炒料师已经展露头角,各有身价。

    这次比赛虽然不是官方主办的,但随着以白天鹅火锅为首的十几家店形成了规模的大店纷纷表示要参加这次比赛,火锅大赛的热度渐渐起来了。

    三月中旬,两个重磅消息激起巨浪,第一个就是关于比赛奖励的消息,冠军会获得一百万的奖金,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在这个平均工资才百十块钱的年代,这是一笔改变命运的金额,参赛的人和店迅速从重庆漫延开来,区县,外省纷纷或致电参赛,或亲往报名,都想凭借一锅香辣,获得那巨额奖金。

    另外一个消息,则更是让人心动,首届麻辣火锅行业协会马上要成立了,这届比赛前十名的店将会成为协会理事,竞争会长一职,成为这个行业的规则制订者,但凡有点事业心的心,无不然心动,摩拳擦掌。

    秦氏老火锅的首次扩展很顺利,拿下旁边的上百平米门面,一番简装,招兵买马,生意就此站稳了脚跟。

    由于朱银超的给力,秦抗美开始解放出来了,她和李少洪的角色互换了,李少洪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很执着的去炒料了,经过秦抗美的仔细指导,李少洪的炒料水准迅速攀升,不得不说,他的天赋虽不高,但一个勤能补拙让李少洪炒的底料也迅速被大众接受,加上朱银超的给力,秦抗美可以静心提升技艺了。

    秦抗美没有选择找资料,找别的店找经验,而是开始学起了管理,接过了采购,踏踏实实的了解自己店的大小事务,至于厨房,她只是偶尔去调调味。

    刘晨烁到底成为了李少洪秦抗美的朋友,偶尔会到店里面吃顿火锅,给秦抗美讲讲比赛的一些规刚,对手的一些情况。

    让李少洪烦燥的是,刘晨烁这个家伙每次来吃火锅,只要是李少洪炒的料,他就噼噼啪啪点评一大堆,没看出,这货还是一条毒舌,偏偏还说得有道理,经常让李少洪的脸涨成猪肝色,哑口无言。

    刘十二失踪案也解决了,突然自己出现,然后住进了本地最高级的疗养院。

73奇特的友谊

    至于留纸条给刘晨烁一事,他说他忘了,望着师父灰暗的脸色,刘晨烁也不忍多问,他只要老人身体好就行了。

    他甚至拒绝了李少洪秦抗美去探望刘十二,过往的事,只要师父不提及,该忘就忘,该装傻就装傻。

    刘十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火锅大赛了,其实生意也好,武艺也罢,刘十二虽爱的还是美食厨艺。

    从小跟着道士师父,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衣食无忧,道家本就不戒荤腥,总爱跟着师父在厨房转悠的刘十二练得一手好厨艺,后来闯荡天涯,见识各地美***道各种菜系,可最让他得意的还是创出了一种麻辣烫的吃法,后来传授口诀技法给秦正东。

    秦正东悟性也高,短短交谈,便记于心中,几经改良,扎根码头,祖孙三代都以此为生,现在秦抗美更是得其真传,青出于蓝,誓将火锅发扬光大。

    刘十二一手带大的小徒刘晨烁也是此行天才,从小在身边耳濡目染,悉心传授,年纪轻轻,已经是东南亚知名调味师了。

    刘十二站在窗口,看着刘晨烁那天拿回来询问自已的纸条,上面的字是他亲笔所写,

    ‘拿到冠军,师徒相见,不得第一,今生缘尽’。

    “有句话晨烁说得对,法制社会已经没法快意恩仇了,那就在比赛中一分高下吧,”说完将纸揉成一团,扔出了窗外。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一个月火锅比赛就要开始了,秦抗美,李少洪也开始将重心放到了这上面,百万重奖,谁人不心动。

    三个年轻人在这个春季没有赏花踏青,没有花前月下,有的只是满身烟火味,一腔战意浓。

    大大小小的调味品市场留下了秦抗美的脚印,各个新老菜市场李少洪大声讲价,一些珍稀食材刘晨烁大包小包拎进店里。

    三个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时不时又为对方的想法拍案叫绝。

    “我昨天就跟你说了,菜油油温在85度的时候放牛油,你这明显菜油油温过高,李少洪,你是猪脑子呀!”厨房里刘晨烁的咆哮声如炸雷般响起。

    肖春兰一脸幽怨的望向厨房,多好看的一个帅哥呀!活生生被李哥折腾疯了,刚开始来的几天气度翩翩的刘晨烁,迅速吸引了几个妹子的眼光,每次吃饭基本都是不用自己挟菜,非常受欢迎。

    自从炒料输了以后,刘晨烁卸下了满身傲气,除了头发依旧那么长,整个人都改变了。

    待人接物,那真是让人如沫春风,当然,李少洪除外。

    李少洪自从对刘晨烁的性取向产生怀疑后,就像炸毛的刺猬,彻底跟刘晨烁杠上起,刘晨烁讨厌的,李少洪能夸成一朵花,刘晨烁喜欢的,李少洪满脸厌恶。

    久而久之,两人变成了死对头,要不是秦抗美从中周璇,两人估计要挥刀相向了。

    其实李少洪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对刘晨烁就四个字,离我远点,偏偏刘晨烁只要李少洪一炒料,他就蹦过去,各种吱歪,各种指导,一条毒舌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少洪还没有彻底发作,论厨艺炒料,刘晨烁甩他一条街,嗦是嗦,但别人说到点子上,由不得李少洪不服气。

    在刘晨烁的毒舌狂喷下,天天脸色铁青的李少洪厨艺飞涨,痛并快乐着。

    “秦姐,他们不会打起来了吧,”肖春兰担忧的跑到收银台对秦抗美说道,厨房里,忍无可忍的李少洪声音也爆发了。

    秦抗美站在收银台后面,白衬衫黑马夹,头发剪得很短,无奈的笑笑:

    “应该不会吧?”

    这语气是心里也没底啊!

    一大早上的,文道贵打着呵欠走了进来,秦抗美正想说做事不要太累,要注意休息,没想到这小子嘴一咧:

    “春兰,先泡杯浓茶,这一通宵麻将打的,累死人了。”

    这家伙简直跟秦勇义有一拼,过完节,秦勇义也去广东了,九六年一部香港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把个傻小子看激动了,说什么也要去广东,说是准备偷渡去香港,怎么骂怎么说还是悄悄溜了。

    彭辉两口子也来了,大家有一阵没见了,今天是李少洪约他们来的,学艺有成,想显摆一下,同时听听大家对比赛的意见。

    自己三个人太执着于这件事,有些事就会看不到,找几个局外人看看,说不定就会发现纰漏。

    “大清早吃火锅,就是重庆怕也是难得一见呀,”彭辉笑着坐到文道贵身旁。

    厨房里,浓郁的火锅炒料香气扑鼻而来。

    “里面还有谁啊?新厨师吗?好像脾气挺大,”听到厨房的争吵声,彭辉好奇的问道。

    “是一个朋友,归国华侨,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秦抗美从抽屉拿出一包好茶,示意肖春兰泡这个。

    “嘿嘿,外国友人,那必须好好陪一下,”文道贵一脸坏笑,估计又想灌人酒了。

    秦抗美微笑不语,她可是知道,刘晨烁还是一名顶级的品酒师,有自己的酒庄。

    拼酒的话?文道贵怕是要踢到铁板,茶香四溢的一壶铁观音几下就被文道贵牛饮而光。

    “铁观音虽说有清热降火、消脂降糖的功效,可它也含有大量纤维素,会使人产生饱腹感,你这样喝法,等一下小李子的锅底上来了,好东西可吃不下了,”刘晨烁一袭黑白相间的休闲运动装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好,我叫刘晨烁,是小美的朋友,”刘晨烁这落落大方的风度和播音主持般的普通话一下把两个重庆小青年震住了。

    “小李子?李莲英?”文道贵这货一下找到亮点。

    刘晨烁其实和李少洪同年,大了两个月,于是乎,小李子的外号正式出台,气得李少洪牙痒痒。

    众人一阵畅聊,李少洪独自在厨房炒料,没一会儿功夫,空气中就剩下了茶香,麻辣的香味慢慢消散了。

    秦抗美眼中惊喜莫名,望向刘晨烁问道:“这个是极品炒料登天之味?”

    刘晨烁举杯微笑,轻轻揭盖,细细品茶,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人生五味全,酸辣苦咸甜,褪去凡尘味,方得一片天,没错,小美,李少洪他今天要炒的,就是底料中的上品之味,登天!”

74共同的对手

    “上品之一?这难道还不能称为极品?还有比这更高的?”秦抗美敏锐的捕捉到刘晨烁话中的重点。

    刘晨烁放下茶杯,笑容变得苦涩:

    “我一度也以为,师父创意的麻辣火锅——登天之味就是这个行业的顶峰,可就在前不久,我才知道既然称之为天,那当然是天外有人,甚至更有天外九重天。”

    不待秦抗美惊讶,李少洪已经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红汤火锅出来了,虽然竭力保持着平静,但嘴角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老外,楞着干啥,把你备的好菜端上来撒,”看来刘晨烁的外号是老外,不过李少洪取外号的本事不强啊,别人刘晨烁从头到脚,黑头发,黄皮肤,纯正华夏人。

    不过刘晨烁护照上是新加坡籍,叫老外也不算离谱。

    显然刘晨烁不认可这个叫法,李少洪叫得那么大声,他也只当没听到。

    秦抗美只好起身,准备去拿配菜,今天刘晨烁带了一些高档的食材,他们想尝试一下在锅底不占优的情况下,能不能从食材上突破一下。

    “小美,你得帮理不帮亲才行,李少洪的锅底能先拿点普通的试试,别浪费我的顶级食材,”刘晨烁嚷道。

    李少洪的嘴都差点气歪了,这锅料与其说是自己炒的,还不如说是刘晨烁炒的,一直在旁边叽歪,李少洪可是知道秦抗美炒登天之味的场景,平心静气,凝神聚力,一气呵成,那气场,那风范,别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你倒好,我被你弄成了个大排档炒米粉,对了,还一直在我耳边狂喷口水,也不知道掉锅里没有,炒了三个小时,你就烦了我三个小时,李少洪心里一直是鬼火直冒,别说什么登天之味,这锅怕是炒成地狱黑喑料理了。

    “为什么不香呢?”彭辉奇道。

    “吃了就知道了,”李少洪有些心虚,他知道秦抗美的登天之味也是没有香味,所以大家吃到嘴里才会被那口异香直击内心。

    “最早,五香,八角之类的都是药材,药材讲究五行相生,五行相克,我猜想,这锅底料的各种作料配比刚好互相中和,被一锅浮在上层的滚油锁住,所以才会香藏锅内,突破常理,”李少洪毕竟是化验室出来的,凡事都讲个合理依据。

    “嗯,有道理,正是平淡无香的锅底,让人心生失望,然后一经涮烫,菜熟出锅,放到嘴里突然发现这么香辣,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人飘飘欲仙,仿佛登天,”秦抗美难得调笑一回。

    “我听师父说过,他那时经常溜到有钱人家里的厨房做这个菜,为防别人闻到香味,败露形藏,所以苦心钻研药理,弄出这没有香味的麻辣锅底,”刘晨烁这么一说,大家顿觉无趣,居然是小偷偷东西吃怕被发现研究的吃食,齐齐哭笑不得。

    文道贵他们可懒得听道理,眼巴巴的望着空空的餐台,菜呢?肉呢?酒呢?不是准备灌这老外么,怎么开起研讨会了?

    终于李少洪忍不住了,跑去厨房弄了点荤素混搭的拼盘出来。

    “按照重庆的规矩……”文道贵先想着把酒先端起,刘晨烁已经动筷子了,讲不讲文明礼貌。

    “只得其形,未得其神,问题出在哪里呢?”很快刘晨烁就给出了意见,显然,这锅底料他不满意。

    老外没兴趣喝酒,文道贵也不想多劝,混迹了朝天门大半年,别的没学会,但察颜观色他还是弄懂了,别看刘晨烁平易近人,文道贵知道他是冲着李少洪他们的面子,刘晨烁骨子里有一种骄傲,文道贵不想去触霉头,干脆开吃。

    浅浅的吃了一轮,所有人表情都有些奇怪,

    “这是火锅吗?”彭辉只觉香辣中带了一丝回甘,一丝淡苦,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是啊,我放的料跟抗美你的料一样的,”李少洪也吃了两口,味道是出来了,可就像刘晨烁说的,内里差点神韵。

    “我还是第一次吃我形容不出来的火锅,奇了怪了,”文道贵都停了筷子。

    “少洪的这锅料就像生活一样,没有人去问你为什么要生活,你为什么要活着,因为都是理所当然,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就忘了以前吃的味道,好像火锅就该是这个味道,少洪,你出师了,”秦抗美的评价也算独特。

    大家细细一品味秦抗美的评价,发现还真是这样,刘晨烁又吃了几下,越吃越有感觉了:

    “没错,这是人间的烟火气息,不同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它更贴近大众的口味,我敢断言,这个锅底将会成为你们未来的主流锅底,可是……”刘晨烁故意停顿了,想卖个关子。

    “可是要参赛还远远不够,”李少洪自己烫了一块鸭血,放入口中,绵软细腻。

    “比赛毕竟是裁判说了算,那是一群养尊处忧的大爷,他们可没有平头百姓,对色香味要求严格,所以,敛去香味的登天之味还是小李子的人间烟火,都没有办法打动裁判,更何况,那个家伙也参赛了,”刘晨烁眼睛中有光茫亮起,光茫中有一个魁梧的身影。

    “对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们,你输给谁了,详细情况是怎么回事?”李少洪递过去一杯啤酒。

    “啤酒伤身体,”刘晨烁刚说完,就一口闷了,轻轻说道:

    “还以为你们不感兴趣,是怕伤我自尊吗?没事的,在朋友这里,我脸皮厚着呢,”

    “那个人叫鲍迪富,你们应该听过,白天鹅餐饮公司的行政总厨,西南唯一的特级调味师,特级金牌厨师,刚刚拿到……”

    “停,停,你有完没完,你这是要打击我们的信心呀!”李少洪不满的抬杠。

    “明晚,希尔顿大酒店有个酒会,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应该就能碰到他,”刘晨烁站起身往厨房走。

    “去哪儿,你怎么输的还没告诉大家,你不脸皮厚吗?”李少洪毒舌也放出来了。

    “这锅底有点意思,边吃边谈,小李同志,你的锅底配得上好食材,”刘晨烁转头笑道。

    “是吗?我这天赋也是不差啊,哈哈哈,”李少洪得意的大笑,至于一直有人在旁边指导的事,他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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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醉人的红介绍:
不经意的一句话,引出风云跌宕的餐饮人生;车站前看她一眼,余生倾情付出的平凡爱情;更有众多人物在麻辣火锅行业,励志拼搏的故事。那一抹醉人的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那一抹醉人的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那一抹醉人的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