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那一抹醉人的红TXT下载那一抹醉人的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那一抹醉人的红全文阅读

作者:秦妈一块砖     那一抹醉人的红txt下载     那一抹醉人的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那一抹醉人的红全文阅读

序章 缘起山城

    1938年10月,日本侵略军占了两湖重镇武汉,兵锋直指西南,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山城重庆。

    彼时的山城有个洋气的名字“陪都”,有句形容巴渝的名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无数达官贵人涌入山城,一船又一船的物资在长江边上急需搬运入城。

    而搬运物资,离不开朝天门码头的两帮力巴,一帮是“袍哥会”控制的本地人,一帮则是“扁卦堂”,手下都是周边山区的苦力。

    两帮人为了争夺在码头的最大利润,展开了多次争斗。

    今天两帮大当家要在码头上一决雌雄,定下这朝天门的龙头老大。

    “袍哥会”不用多说,势力遍布川渝,一句“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尽显川人豪爽,龙头姓杨名静武,一身横练功夫,人送外号“大师兄。”

    杨静武一身时下流行的中山装,头戴礼帽,脚着洋行刚到的法兰西皮鞋,身后是手持各式冷兵器的各家兄弟。

    “操扁卦”也是山城土话,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混社会。

    “扁卦堂”堂主于铁龙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一袭深青色的长袍马褂,精神抖擞。

    双方都看得出很重视今天的碰头。

    于铁龙杨静武互相一抱拳,就要起势摆谈,意外横生,现场“”响起三声枪响。

    “扁卦堂的龟儿子打黑枪了,”

    “袍哥会的兄弟们先下手为强,”

    …………

    其实两边都有人中枪,两边也有不怀好意的人在乱喊,可人多嘴杂加上事发突然,就连杨静武于铁龙也是反应不及,直接抽刀拔枪,一场流血冲突就在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咣当”一声巨响,接着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哦豁!麻辣烫的锅儿整翻求了。”

    两帮人中间,一条冒着热气的红色汤水顺坡流了下来。

    汤水散发着浓郁的牛油气息,加上一股酥香的麻辣味直扑众力巴的鼻中,两边的人群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秦老大,你个人爬远点,一哈哈儿打起来,小心遭一扑爬哈!”杨静武恼怒的吼道。

    杨静红口中的秦老大,沉稳的声音主人叫秦正东,是从长江下游涪陵前来讨生活的一个手艺人,啥子手艺?做吃食。

    秦老大做的吃食也奇怪,专挑一些屠夫们不要的下角料,什么牛肚子,鸡肝鸭肠,整理干净加了各种香料一锅煮了,就在码头摆起,麻辣烫,三个铜子一大碗。

    刚摆起就有苦力笑他,我们是活的像狗,也不能真拿狗食给我们吃撒,香是香,怕是吃了要拉稀。

    秦老大也不多言,满打满实在的整了一斗碗,瞪起牛眼,“不要钱,吃完倒个歉。”

    下苦人,不要钱还能见点荤腥,端起土瓷碗就是一顿刨,只见吃的人眼睛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三下五除二整得干干净净,把碗底的汤都喝得一点不剩。

    众苦力眼巴巴的等他发言,这货一脸通红,满头汗水,蹲在那里直伸舌头。

    “该是哈,我说要遭整拐,”

    “赔起,喊他赔起,”

    众苦力刚吼两句,吃麻辣烫的家伙站起来,中气十足的吼了声:“安逸”。

    从此以后,秦老大就在这朝天门扎下了根,没过多久把老婆儿子也从乡下接了过来。

    两夫妻做的麻辣烫虽然食材普通,但清洗的干净,价钱也便宜,尤其是那锅让人欲罢不能的麻辣锅底,深受码头苦力的欢喜。

    就连两帮老大杨静武,余铁龙每次过来都要整两碗,与秦老大成了朋友。

    言归正传,朝天门码头械斗被一锅麻辣烫打断,袍哥会大师兄杨静武怒吼秦老大。

    “哟,大师兄,在我这儿抖起威风来了所,以后我这小摊恕不接待,”看不出来,平时耿直老实的秦老大脾气还不小哦。

    闻着满场的香味,杨静武想起自己昨天吃秦老大麻辣烫还没给钱,喃喃说道:“秦老大,你啷个分不清好坏哟,我是怕你遭误伤,喊你退远点儿,”这是服软了。

    “还打不打哟,”余铁龙拎着把九环大砍刀,看着地上的红汤,心想,可惜了。

    “还打个屁,你们两个瓜娃子,明显有人在挑拨离间,让你们自相残杀,让江里的货上不了岸,”秦老大站在台阶上,挥舞着铁勺。

    两位老大都是老江湖了,一冷静下来立马察觉蹊跷了,接下来就好办了,查内奸,先卸货。

    余铁龙杨静武坐在秦老大的麻辣烫大铁锅旁,看着秦老大重新熬汤炒料。

    余铁龙打趣道:“秦老大,听说醉宾楼出五百大洋买你这配方,你楞是不卖,啷个想的。”

    “狗日的醉宾楼,每次日本人来谈判都是他办的招待,钱再多我不稀罕,”秦老大将牛骨汤倒入炒好的料中,不一会儿,香气四溢。

    “你还是个爱国人士,”余铁龙抬抬看天空,又有日本侦察机飞过,飞机飞得很矮很慢,膏药旗清晰可见。

    “余兄,”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杨静武对余铁龙抱拳说道:

    “说来惭愧,国难当头,你我还在为这蝇头小利打打杀杀,今日幸得秦老大一锅热汤阻止,杨某决定带帮中有志兄弟,加入抗日救**,抵抗日寇,护我中华。”

    一番话让余铁龙秦老大愣在当场,余铁龙一声长啸,“好,余某当随杨兄,抗日救国,扁卦堂不落人后。”

    秦老大也是热血沸腾,正要说话,被杨静武一巴掌拍在肩上:“轮不到你一个手艺人上战场,好好做你的麻辣烫,打完小日本,咱们接着吃。”

    “堂客,把我藏在摊子下面的高梁酒拿出来,”秦老大高喊道。

    热气翻滚的麻辣锅底,三张大汗淋漓的脸,一瓶高梁白酒送别两位即将参军卫国的好汉。

    分别之时,杨静武叹道:“此去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吃到这麻辣鲜香的吃食。”

    秦老大从怀中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这就是麻辣烫的配方,带上,有机会让前线的士兵们感受一下川人火热的心,麻辣的锅。”

    “火热的心,麻辣的锅!秦老大,以后你这吃食就叫火锅吧!”杨静武也不矫情,接过纸片,大步离开。

    余铁龙哈哈一笑:“火锅,要得,就叫火锅。”

    1939年和1940年日军发动了扫荡重庆外围的随枣会战和枣宜会战,在这场危及战时陪都重庆的战役中,国民革命军第33集团军中的两千川军浴血奋战,死伤殆尽,其中阵亡名单就有杨静武,余铁龙。

1车站的风潮

    九六年的初夏,面对市场激烈的竞争,许多国营企业低下了高傲的头,面向市场,开始了改制分流,重庆棉纺二厂这个红火一时的大单位,也逃脱不了宿命,日落西山。

    李少洪和一帮工友从棉纺厂财务室走了出来,和苦着脸的工友们不同,李少洪作为厂里的技术骨干,他是没有下岗之忧的。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李少洪从兜里掏出刚领的三百元钱,嘻嘻哈哈的吼道:“白天鹅火锅,打平伙,走起撒!”

    火锅长久以来作为一种街头文化的小吃,登堂入室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做法五花八门,用料各不相同,并且都宣称自家的是祖传秘方,绝对正宗。

    十几年的纷纷扰扰中,白天鹅火锅凭借着出色的汤底脱颖而出,成为当时火锅行业的领军者。

    酷爱麻辣的李少洪是火锅的忠实爱好者,时不时就愿意到白天鹅火锅店搓上一顿。

    不过愿意跟李少洪打平伙的工友只有两个,彭辉和文道贵。

    三个人站在沙区土湾公交站静静的等着公交车,去市中区差不多要一个小时,那时候的人们为了看一场电影,吃一顿好的,往往愿意付出很多的时间精力。

    “闯了鬼吗?礼拜三车站都这么多人?”彭辉看着人越聚越多的车站。

    李少洪皱了皱眉,低语道:“小心自己的荷包。”

    人群中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不像大家一样探着头张望着公路,而是眼神闪烁的盯着车站的人群。

    “tm的,这些个扒儿哥,”文道贵暗骂道,就想撸袖子上去,三人都是年轻气盛的,看不惯这些祸害。

    “别冲动,”李少洪淡淡说道,扒手没下手,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候别人反咬一口还麻烦。

    彭辉笑道:“你这名取得不对,为文之道,贵在知心,多有文蕴的一个名字,偏偏长一脑袋肌肉。”

    文道贵嚷嚷:“你才没脑子,你才没脑子。”

    不理会这两小子,李少洪的眼神被人群中一个秀丽的身影吸引住了。

    身影的主人是一个黑发披肩自然卷的重庆妹子,修长的双腿,清晰的五官,吸引李少洪眼神的却是妹子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坚定有光,盈若秋水。

    不过此刻的光却显得有些疲惫,水变得有些忧伤。

    秦抗美刚下长途汽车,有些晕车,胸口发闷,拿出一个老式军用水壶灌了两口,轻呕两下,总算缓过劲了。

    喝水的时候,秦抗美眼角挂到了不远处,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李少洪,心中有些恼火,大城市的人怎么这样看人。

    李少洪看到了秦抗美微锁的眉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低头看看自已,形象不错,白衬衫灰西裤,皮鞋擦得很亮,摸摸头,小板寸很精神,。

    嗯,小伙儿挺帅气,李少洪心中一乐。

    31路公交车远远的过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秦抗美提着个大包,被挤得东倒西歪,正无奈时,身体被人一拉,倒入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秦抗美有点懵,有些不知所措,耳边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她是我媳妇儿,站远点。”

    秦抗美抬头一看,正是刚刚直勾看着自己的人,顿时气得俏脸飞红,猛的就是一脚踏在李少洪的皮鞋上,好凶的重庆妹儿。

    秦抗美虽然穿的只是一双白网鞋,可她是公交司机出身,脚劲可不小。

    李少洪却只是嘴角抽抽,望着对面几个扒手,一脸镇定,彭辉,文道贵也站了过来,

    “看啥子看,不服气吗?”

    “棉纺二厂的李哥,认不到所,瞎了你们双眼!”

    别说,大企业出来的人还是有些范儿的!三个人个子都有1米7几,镇得住场子。

    几个扒手指了指李少洪,“你们给我等到,”放了句狠话,转身离开。

    李少洪三人松了口气,互望一眼,李少洪望见了一双快要喷火的大眼睛。

    秦抗美推开李少洪,快步走向公交车,显然彭辉他们后面扎场子的话被误认为是两帮人挑事打架了,秦抗美心里真真讨厌这些流氓混混。

    李少洪挠挠头,刚才秦抗美正走神,有个扒手已经靠近她准备下手了,逼于无奈,李少洪只有声称秦抗美是自己媳妇儿,这才好出手。

    当时道上的规矩是扒手扒到你亲人,你提醒或者阻止,他们只是会转身离开,但是你如果为陌生人出头,那扒手们就认为你是断人财路,会疯狂的报复你。

    李少洪是老重庆了,知道一些门道,原想着少花力气帮帮秦抗美,没想到别人误会了。

    真是有心护花花不睬,一场误会缘不来。

    31路公交车平稳的驶出了公交站,没开几步,街头涌出来十来个手持棍棒菜刀的人,为首的正是先前的几个扒手。

    说来也算李少洪他们倒霉,扒手的头子田昌五劳改出来,街道介绍去棉纺二厂工作,结果厂里拒收,这个田昌五就记恨上了棉纺厂了。

    原本扒到别人媳妇儿,老公出面阻止是符合道上规矩的,可今天一听对面报家门是棉纺二厂的,田昌五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纠结了一帮混混,带着家伙就过来报复了。

    公交车司机是个大胖子,一看这阵势,脸都绿了,一脚刹车,开门跑了。

    “靠,这个王八蛋司机,怎么办,李哥,”文道贵有些慌。

    眼见扒手已经围到后门了,站在司机台旁边的秦抗美眼中有光一闪,毅然一弯腰坐上了司机位,点火,挂档,一气呵成。

    虽然看不惯社会上的打架斗殴,但是以多欺少,更让人不屑。

    “疯了吗?停车,”

    “遭了要出事儿,”

    “哎呦,不关我的事哈,”

    ………

    车上乱成一团,秦抗美微笑大声喊道:

    “大家放心,我是公交车司机,”说着,摸出一个工作证一挥,确实是涪陵公交车司机证。

    秦抗美的笑容有些苦涩,早在十天前,她已经下岗失业。

    来不及哀叹,公交车外,众扒手张牙舞爪,秦抗美调整心情,准备加油开车。

    就在此时,一只手拍在了秦抗美的肩膀上,挤过来的李少洪轻轻说了句:

    “停车。”

    秦抗美瞪大了双眼,吼道:

    “你疯了,是逞强的时候吗?”

    李少洪一脸平静:“有的事可以退,有的事半步不让!”

2初夏的麻辣

    秦抗美看着眼前这个,棱角分明的男人那镇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踩住了刹车。

    田昌五骂骂咧咧的拍着车门,作势欲砸。

    李少洪食指一指田昌五,示意你娃稍等,两人的眼神穿过密密的人群,锁在一起。

    秦抗美实在没勇气按下那开车门的按钮,李少洪拍拍秦抗美的肩膀,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安心。”

    秦抗美没好气的白了李少洪一眼,视线却瞅在驾驶员座位旁边的灭火器上。

    李少洪瞪大了眼睛,笑了。

    第一个上车不是田昌五,而是胖子驾驶员,被秦抗美开走了车,这个身材堪比熊猫的家伙急了,噔噔噔从驾驶室侧门爬了上来,一把拉着秦抗美吼道:

    “你这个同志好大的胆子,你,你……”

    李少洪顾不上胖司机了,田昌五提着根钢管上车了,钢管的一头用砂轮磨得很尖,火候有点过,泛着幽蓝的光。

    彭辉,文道贵站到了李少洪身边,打架,重庆崽儿不虚火。

    文道贵眼尖,看到灭火器了,就想去抓,彭辉一把拦住他:“需不着。”

    文道贵懵了,难道两个兄弟伙是隐藏的武林高手?不能吧,李少洪是大学毕业来厂的,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能耐,可彭辉这小子撒尿和泥玩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不可能是什么武林高手,这么镇定弄不懂了。

    秦抗美一把推开胖司机,喊道:“快,从这里走。”

    “走,一个都走不脱,”田昌五面目狰狞的扑到在地,没看错,不是扑将过来,而是扑到在地,不是摔的,而是被人绊的。

    “哪个龟……”后面的话被打断了。

    “别动,警察,”局势瞬间逆转,刚刚还是路人甲乙丙,转眼变成反扒便衣,十几只黑洞洞的手枪围了上来,这阵仗不是临时抓捕,而是一场有组织的撒网啊!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田昌五变hellokitty 猫了,丢掉铜管,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这业务相当熟练。

    这一帮扒手嚣张跋扈,早就引起市局反扒大队的注意了,平时这帮人四下作案,抓一个跑一堆,今天到好,反扒大队的警察们原计划,准备在31路公交车到土湾站时,分成几组能抓几个是几个,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扒手们大集合,自动送上门来。

    李少洪认识反扒大队的队长,在队长的暗示下,李少洪才要求秦抗美停车的。

    李少洪笑眯眯的看着秦抗美,伸出手说道:“李少洪,棉纺二厂技术员。”

    秦抗美皱眉跳下车,说了两个字:“讨厌”。

    咱这表现可以说有勇有谋,怎么还是换来个讨厌呀?李少洪心情不美好了。

    “不行,必须问清楚,”李少洪准备追上去,被反扒队长罗永赋叫住了,

    “往哪走,跟我回去录个证人口供。”

    秦抗美风风火火走的很快,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李少洪无奈回头,

    “罗队长,你必须帮我查个人。”

    罗永赋到也没拒绝:“什么人?”

    “一个头发卷卷,眼睛大大的人,”李少洪发现,无从查起。

    “给我一边儿去,”罗永赋以为李少洪在逗乐子。

    两人真就缘尽于此?那是不可能的。

    有人拨动命运的琴弦,缘份,就在眼前。

    弄好警察局的口供,李少洪三人决定还是要去吃火锅。

    “只要天上不落刀,不吃火锅心头烧,”文道贵居然还哼出两句打油诗了。

    去到白天鹅火锅馆有点晚了,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李少洪三人了,白天鹅火锅馆名字挺洋气,走得却是亲民路线,装修简单,极赋重庆特色。

    吃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吃了一百块。

    回味着毛肚的爽脆,李少洪心满意足的走出了白天鹅火锅馆,山城啤酒喝了六瓶,李少洪脸上红霞飞舞,两腮挂红。

    初夏的风有些燥热,李少洪解开衬衫的二,三两颗扣子,转头对文道贵说道:“没豁你娃撒,我说要在重庆吃到正宗老火锅,只有白天鹅了,其他人炒不出这味。”

    “那倒未必噢!”一个清爽的声音在李少洪身边响起。

    “是你,”李少洪有些喜出望外看着秦抗美。

    秦抗美此时此刻站在了白天鹅火锅馆的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座灯火辉煌的火锅馆。

    火锅馆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满楼的灯光,一馆的香味。

    秦抗美的表情很平淡,楼里的光印在她的眼睛里,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白天鹅火锅馆的灯光。

    可是李少洪都觉得她眼中反射得不是什么灯光,而是一团炽热的火,一团想要燃烧的火。

    “李哥,我们先走了,文道贵喝得有点多,要去江边吹下风,”彭辉眨眨眼睛,推着文道贵走了。

    “我喝多,再喝五瓶都没有事,”文道贵嚷嚷着被彭辉向前推去。

    秦抗美看了好一会儿,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唉,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李少洪赶紧搭讪。

    “嗯,你怎么在这儿?”秦抗美加快了脚步。

    得,刚刚别人压根就没在意说话的人是谁,别人在意的是那几句话,李少洪也不气馁,快步跟了上去。

    解放碑是重庆的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可是再繁华也有落幕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街上人不多了。

    “你跟着我干嘛?”秦抗美边走边问。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李少洪被无视了这么久,也上脾气了。

    “哼,”秦抗美的脾气也不差,看谁憋不住。

    好吧,李少洪忍不住了,“你刚才说那话是不是你也会做火锅?”

    “秦氏老火锅,听说过没有,”秦抗美有些骄傲的说道。

    秦抗美正是前文中提到的朝天门秦老大的小孙女,不过秦抗美口中的秦氏老火锅却不是指爷爷的那锅麻辣烫,而是八十年代中期她父亲在较场口开的一家现代火锅店了。

    店很小,四张桌子,菜品也不多,但是已经脱离了麻辣烫一锅乱煮的范畴了,而是摆开场子,涮毛肚,烫鸭肠,蘸香油,算是现代火锅的吃法了。

    秦抗美从小就在店中长大,耳闻目睹了父亲炒料配菜的全过程,对麻辣,秦家祖孙三代都有自己的热爱。

    而李少洪热爱的是什么?是秦抗美口中讲的火锅故事,还是别的什么,不得而知。

3无聊的日子

    “知了,知了,……”

    棉纺二厂的实验大楼旁的广场边上,绿树成荫,小草繁茂,一片郁郁葱葱的夏日风景。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恼人的知了,叫起来没个完。

    实验楼三楼靠广场这面的一处窗户,李少洪端着一杯白开水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身后办公室的吊扇忽忽的吹着,已经是最高档了,文道贵还是觉得燥热,尤其是窗外的知了叫,他恼火的端起一杯水,走到窗口,直接泼了出去,嚷道:“烫死你个砍脑壳的金嘎子(重庆叫法),脑壳都吵晕了。”

    这小子块儿大,直接把李少洪拱到一边去了。

    李少洪稳住水杯,无奈说道:“你冒啥子火嘛,你又泼不到它。”

    文道贵嘿嘿一笑:“反正我不喜欢活的金嘎子,油炸的还不错。”

    “别个又没有惹到你,我倒觉得金嘎子很勇敢,有什么事就大声说出来,你知道不,其实会叫的金嘎子都是雄性,这是它们表达爱情的方式,”看着文道贵一脸茫然,李少洪知道白说了,爱情也好,金嘎子也罢,估摸着文道贵只有一个想法,好吃吗?

    文道贵并不是实验室的人,这小子是厂里保卫科的,这是脱岗溜到李少洪这里混茶叶来了。

    说起来李少洪和彭辉成为好朋友不奇怪,两人都是大学学历,酷爱文学美食,但这个文道贵不折不扣的莽娃儿一个,吃东西就是一句话:“肉多不多嘛?”

    三个人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兄弟伙,在这风雨飘摇的棉纺二厂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中午下班的铃声响了,又将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李少洪摇摇头,将杯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望望窗外:

    “有时候当一只知了也挺好,为自己喜欢的事,拼命呐喊一次。”

    “喊谁,彭辉今天请假了,”文道贵在一旁没听清。

    李少洪哑然失笑:“中午喊你请客。”

    文道贵异常大方,一拍胸口:“没得问题,食堂中午回锅肉我给票。”

    李少洪很快就后悔吃了文道贵给票的回锅肉,就知道这小子溜到实验室不是找什么茶叶,平时开水都不喝的人怎么会泡茶。

    这小子是看上了实验室的张美美,写了一封情书没敢给,正好李少洪吃人嘴短,递情书的任务就交到他手上了。

    本来是个小事儿,九六年还是很流行递纸条,写情书的,可李少洪一看这张皱巴巴情书的内容,立马觉得憋闷了,情书内容如下:

    小美你好:

    每一次离开你,都觉得舍不得,我知道你等我滋味难受……

    内容直接抄了港台四大天王郭富城的歌《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你》,结尾还文诌诌的来了个知名不具。

    其实让李少洪憋屈的不是内容,文道贵就是抄《莎士比亚》也不关他的事,主要是这一手狗爬的字,扭七扭八还直接划了几个错别字。

    时下的年轻人都喜欢四大天王,很流行拿一个笔记本抄歌词,李少洪也不例外,倒不是追星,只是遇到好的歌词喜欢抄一抄,权当练字了。

    李少洪对书法也算是小有心得,一见兄弟文道贵这水准的情书,心道老弟,你这情书我要递上去,十有**要进垃圾桶,张美美那可是个小资女青年,算了,我帮你重新抄一遍再递上去,到时候说明是谁的就行了,我这也算为兄弟两胁插刀了。

    什么,下午没事闲的慌,李少洪决不承认。

    一手行楷行云流水的出现在信笺纸上,李少洪满意晾干后,轻弹一指,三下五除二随便一折,向隔壁办公室的张美美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厂长叫住了。

    经销商退回来一批毛巾,说是有质量问题,于是厂长来实验楼找个人看看,这一看就是半天,文道贵的情书一直没递出去,静静的躺在李少洪的裤兜里。

    到了晚上下班,李少洪完全忘了情书的事,他心情很不好,这批毛巾确实有问题,经销商很急,希望能尽快处理,可当时的国营企业机制还是比较僵硬的,厂长说要上报,要开会,明天又是礼拜六,于是一杆子捅到下礼拜了。

    这是个大客户,李少洪看到了经销商离去时眼中的怒火,供大于求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厂里如果不作出改变,哎!李少洪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实验员,又能做什么呢?

    下了班,明天礼拜六,李少洪决定去菜市场买点菜,自己做饭,他现在住的是厂里的单身宿舍,一室一厅加个厨房,棉纺厂毕竟是国营单位,早期的基建,福利都还不错。

    土湾的菜市场不大,但旁边的调味料批发市场,确是西南地区比较大的了,种类其全,琳琅满目,人们已经开始享受到了改革开放带来的勃勃生机。

    李少洪买了一条草鱼,准备做个红烧鱼,看看时间还早,就走去对面批发市场准备买点豆瓣酱。

    批发市场下午人不太多,李少洪悠哉悠哉的慢慢逛着,迎面走来昨天遇见了两次的秦抗美。

    没等李少洪打招呼,秦抗美眼睛一亮,急匆匆的走过来跟李少洪打招呼。

    原来秦抗美丢东西了,拒她说是记着火锅炒料配方的一张纸,这可不好找了,这东西说重要吧,不懂行的人随手就扔了,说不重要吧,看秦抗美着急的样子,显然也有重要的地方,那个年代可没有发达的网络,各种配方满天飞,餐饮的配方除了一些出版的书,基本都是师徒相授,口口相传。

    李少洪望了望硕大的市场,皱眉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配方是什么时候?”

    秦抗美想了想,答道:“是昨天来重庆的车上,我记得顺手放裤兜里了,今天我到调味品市场考查的时候,想拿出来对一下,才放现不见了。”

    “这可不好办了,并不能确定掉市场,要不来回找找看,”李少洪建议道。

    秦抗美看着这么大的市场,自己已经逛了好多地方,不好找了,想了想说道:“算了吧,我明天回涪陵想办法让我爸再写一个。”

    “嗯,不过有点麻烦,你又晕车,”李少洪跟秦抗美往外走去。

    挑豆瓣酱的时候,两人又争执起来。

4厨艺的比拼

    两人都各挑了一款自认为最好的豆瓣酱,然后都很肯定的说自己挑的是最好的。

    两个人挑的豆瓣酱都是棕红色有光泽,充满浓浓酱脂香的郫县豆瓣,外观也差不多,都是瓣粒成形呈酱状,争论的焦点是面上的油脂。

    李少洪认为油脂越多越香,他手里这瓶就是,并且价格比秦抗美手中的便宜一块。

    秦抗美嗤之以鼻:“说到对调料的理解,你还差得远,好的酱料讲的就是一个配比,我手中的用来做你那条红烧鱼味道至少加十分。”

    李少洪果断不服:“光说不练假把式,敢不敢比试一把,我去再买一条,两条红烧鱼,同样的做法,看用哪瓶豆瓣酱的好吃。”

    不服输是重庆女人的特长,尤其是厨房做菜那绝对不服,秦抗美柳眉一竖:“比就比,鱼我自己买。”

    一个小时后,秦抗美打量着李少洪的小蜗居,非常简单,但是干净整洁。

    李少洪从厨房探出个脑袋:“鱼收拾好了,怎么样?谁先来。”

    秦抗美笑笑,信心十足:“我先来,忘了告诉你了,我是国家一级调味师,三级厨师。”

    “呃,”李少洪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胜负就毫无悬念了,李少洪的业余水平根本就没上场,秦抗美很用心的做了一个红烧全鱼,又做了一个水煮鱼片,都是很考火候的菜,最后炒了一个藤菜。

    两人就坐在桌边准备开动,秦抗美端起茶杯,率先说道:“感谢你昨天出手,赶跑了扒儿哥。”

    秦抗美昨晚一冷静下来,想起土湾的事,知道错怪了李少洪,今天是借打赌特意做两个菜表示谢意,秦抗美知道自己的厨艺,别说同样的材料,就是让李少洪一个豆瓣酱,自己的红烧鱼还是胜上一筹。

    就是因为有这个自信,这次秦抗美上重庆来,也是想要考察市场,想在餐饮业中寻求立足之地,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调味料市场。

    九六年,内地很多人还是一心想抱个铁饭碗,敢下海经商的都是有魄力的人,秦抗美一介女流,孤身前来重庆,也是有胆有色的人。

    李少洪赶紧举杯,虚碰了一下,小饮一口,准备吃鱼。

    秦抗美拿起筷子,等李少洪的评语,李少洪先吃了一口红烧鱼,紧接着喝了一杯茶,又试了试水煮鱼片,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是秦抗美以为的一片赞扬。

    “如果说是作为家常菜,确实是水准之上了,可是要作为开店,还有两个缺点,”李少洪侃侃而谈。

    秦抗美也不生气,“嗯,那你说说是哪两个缺点?”

    李少洪嘿嘿一笑,示意秦抗美动筷子:“小问题,边吃边聊。”

    窗外,华灯初上,夜色如水。

    “第一个问题,你从进厨房到三个菜上桌,耗时一个多小时,味道是ok,可如果开店,这样的速度,客人早走光了,”李少洪正色道,他知道秦抗美想开餐厅,撇去价格,味道,上菜的速度也是影响生意的要素。

    秦抗美想争辩,厨具不合手,场地太狭窄,想想还是没开口。

    “第二点是味道,红烧鱼有一丝苦味,”李少洪继续说道。

    秦抗美也吃出来了,“奇怪,这味?”

    再吃一口,秦抗美找到原因了,

    “是酱油有问题。”

    李少洪到厨房拿出酱油一看,果然到期一个月了,自己少有做饭,没关注这些。

    李少洪眼珠一转:“没有仔细检查调料,也是厨师的责任。”

    两人相视一笑,专心对付水煮鱼片了,这个没放酱油,完美。

    没喝酒,所以饭吃得很快,话题也聊得挺浅,收拾完餐具,秦抗美提出告辞了。

    “要不我送送你,”李少洪说道。

    “不用,我就住在批发市场旁边的宾馆,很近,明天还想再看看调料,”秦抗美摆手离开。

    李少洪也没有坚持,秦抗美刚离开一会儿,李少洪整理书桌想找本书看,书桌上有张信笺纸,上面是反扒队长罗永赋告诉自己的电话,怕忘了,回家就记在信笺纸上了。

    看着这个电话号码,李少洪脑中灵光一闪,自己昨天阻止扒手靠近秦抗美之前,好像有个女的碰了秦抗美一下,极有可能也是扒手,得打电话问问。

    李少洪兴致勃勃的抓起纸,向外追秦抗美去,刚出门口,遇到隔壁邻居搬冰箱,李少洪把纸折好往裤兜一塞,搭了把手。

    很快冰箱进屋,李少洪咚咚咚的跑下楼,还好秦抗美走得慢,李少洪快步上前,叫住了秦抗美:“你那配方是不是好几张纸叠一起的?”

    秦抗美眼睛一亮:“对啊,你怎么知道?”

    李少洪喘了口气,说道:“我估计是昨天被扒了,你记不记得,土湾车站有个女的撞了你一下?她应该是把你的配方当成钱摸走了。”

    秦抗美一脸茫然,看来是不记得了:“那还是找不到啊!”

    李少洪从裤兜中拿出折好的电话号码,“我有反扒队长的电话,我们去打个电话问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

    秦抗美想想反正也就一个电话的事,试试呗,点了点头。

    “前面便利店就有公用电话,”李少洪正准备和秦抗美一起去打电话,有人在叫:

    “李少洪,有你的信。”

    原来是门卫张大爷,那时候的人收到信是件很兴奋的事,可不像现在,微信qq天天聊,都聊得没话题。

    李少洪把信笺纸往秦抗美手中一递,“等我一下,我去把信拿了,可能是大学同学的。”

    秦抗美微笑接过纸条,看着跑开的李少洪,心想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等李少洪拿到信,却发现秦抗美不见了,大概还是不想太麻烦自已吧!

    李少洪看看信,大学死党来的信,估计又是各种得瑟,这小子大学毕业去了沿海,进了一家外资企业。

    早知道是这小子就不用着急取信了,这下子秦抗美具体住那里也没问,批发市场边的宾馆,十几二十家呢。

    李少洪懊恼的把信往裤兜一塞,咦,怎么兜里还有信笺纸,李少洪赶紧拿出来一看,这不就是记着电话号码的那张吗?

    那刚刚递给秦抗美的是什么?李少洪想起了文道贵港台风的情书。

5家传的配方

    秦抗美一晚上没睡好,看着镜子里的熊猫眼有些气恼,三下五除二的洗漱完毕,准备出门,一下又看到了桌上让自己烦恼的根源,那封情书,她抓起来准备第三次扔掉,想想还是舍不得又放下了。

    这封信字写得真好,内容也很美,需要说明的是不同于时下追四大天王的年轻人,秦抗美对港台文化一点不感冒,除了刘德华,其他一概不知,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封情书的内容是一首歌词。

    当许多年以后,两人的儿子都会打酱油时,一次朋友聚会,秦抗美被问及是什么让她对李少洪开始有了感觉时,秦抗美微微一笑:“一封情书。”

    言归正归,李少洪全然不知道自己错打错着,赢得秦抗美好感的,居然是这封文道贵抄袭版港台情书,此刻的他正美滋滋的从市局反扒大队走了出来,这小子一大早就缠着罗永赋给他找秦抗美口中的火锅配方,还别说,真就给他找到了。

    不过在调味料市场转了几圈也没见到秦抗美,李少洪只有先回家了,不是棉纺二厂的职工宿舍,而是沙坪坝自己父母的家。

    李少洪姐弟四个,他排行老三,李少洪提着两瓶老爸爱喝的江津老白干,一袋水果,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一幢老式楼房。

    三层高的楼房地处背阴的地方,加上这楼房周围几棵百年老树,所以李少洪家里很是凉爽。

    陪老爸下了两把象棋,李少洪溜到厨房看做什么好吃的去了。

    这个星期天,就李少洪回家,所以厨房除了一块老腊肉,啥也没备。

    李少洪一脸不高兴的嘟囔:“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么儿,我们家是不是帝皇之家呀?老大一家回来,又是鸡又是鱼,我这一回家,肥板板一块。”

    “你要是领个媳妇回来,龙肝凤胆都给你弄来吃,”李少洪听到老妈的话,立马收声不予应对了。

    “咦,你这是火锅方子吗?有点名堂呀!”李少洪的父亲李正兴也是干过几年川菜厨师的,无意中看到儿子李少洪带回的火锅配方,一番仔细研究,发现这配方不简单呀!

    “老三,这哪儿的?有了这东西,可以开火锅店了,怎么了,不想在厂里干了?”李正兴有些兴奋的问道。

    “谁不想在厂里干?李正兴,你可不许胡乱撺掇儿子,”李妈妈的耳朵挺尖。

    李少洪趁老爸不注意,一把抢回配方:“这是别人的家传配方,你别给整坏了。”

    此刻,这张纸的主人也在思念她的配方,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秦抗美虽然自己认为配方上的东西都记得,可还是怕万一记错,她准备熬上一锅底料,试试手,一锅底料,说起来四个字非常简单,可是随便差一味底料,那熬出来的味道可就差远了。

    不过在这之前,秦抗美要先租个房子,重庆主城火热的餐饮市场只用了两天就打动了秦抗美的心,她决定尽快干起来,就做秦氏老火锅。

    租房子,找店面,找供货商……要做的事很多啊!千头万绪,秦抗美想起了那封情书,那张自信的笑脸。

    昨晚一起吃鱼聊天,秦抗美就发现李少洪思路清晰,对餐饮有着独到的见解。

    并且他有一样东西是自己欠缺的,就是非常健谈,口齿伶俐,简直不像是一个实验室的理科男。

    还有都说重庆崽儿莽粗粗的,这个李少洪才认识两天就敢给人递情书,还知名不具,哪个记得你名字噢,秦抗美有些羞涩的想。

    哪个少女对爱情没有幻想,哪个年轻人对未来没有憧憬。

    秦抗美今年二十七了,是个典型的重庆妹子,风风火火,性格直爽,她这样的年龄,在涪陵乡下老家,基本都是小孩满地跑了。

    秦抗美也谈过两次恋爱,对象都还行,可是有时候缘份不到,它就是修不成花好月圆。

    父母也曾问过秦抗美,为什么不满意对象,秦抗美想了半天:“灵魂没有共鸣。”

    这让为秦抗美婚事着急上火的二老更犯愁了,凭咱老秦家在涪陵一带的人脉口碑,加上这么品貌端正的女娃子,这想挑个长得帅,家境好那都好办,可要个灵魂共鸣,这是个什么东东?

    秦爸秦妈互望半天,秦妈妈小心的问了一句:“要不咱们请个道士回来看看?”

    秦抗美回到宾馆,她想整理思路,定下自己的创业之路,首先是选店面,当时重庆主城七区,各有特色,沙坪坝这边有著名的旅游景点,白公馆,渣子洞,游客众多,门面也相对便宜,而解放碑……

    “,”敲门声打断了秦抗美的思路,自己在重庆可没有朋友,难道是他?秦抗美想起了知名不具,赶紧跑到卫生间捋捋头发,擦了一下脸,大步跑出来,开门一看。

    是宾馆服务员大姐。

    “我的房间不用打扫,谢谢,”秦抗美有些失望。

    “我知道,”服务员大姐递上一个信封,

    “有位李先生说转交给你。”

    秦抗美一楞,这是还一天一封情书吗?有什么话当面说不行吗?重庆人还是喜欢当面锣对面鼓。

    “大姐,那个人呢?”秦抗美接过了信封。

    “不知道,放在前台就走了,”服务员大姐点个头走了。

    还想听听李少洪的意见呢!秦抗美探头看了看走廊,只有大姐胖乎乎的背影。

    回到房间,拆开信封,咦!是自己的火锅配方,太好了,不用回老家了,节约了两天时间不说,关键不用坐车了,秦抗美有些晕车。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作为公交司车,开车从来没有这个问题,可是一坐车就有些晕。

    算了,想正事吧,秦抗美把配方看了看,自己的记忆力没有问题,一点没错,不过还是要感谢那个热心的家伙。

    要是没有那封情书,秦抗美说不定就直接去找李少洪商量一下,可现在却是有些尴尬了。

    折好配方,放入信封,小心放好,再丢,没人帮你找了。

    看着失而复得的火锅配方,秦抗美心里为什么觉得有些小小的失望呢?

6雨中的牵手

    事实证明,只有有心,没有找不到的人,李少洪花了两个小时,在批发市场周围的宾馆查到秦抗美住的三峡宾馆。

    李少洪正要亲自把配方送到秦抗美房间去,滴滴滴,腰间pp机响了,正好宾馆前台有电话,李少洪看了看是彭辉家座机打来的,后面加了sos ,这是他们约定的,遇到紧急情况的暗号。

    “现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赶快点到我家,”彭辉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彭辉不同于文道贵,平时是很冷静的一个人,今天这么慌慌张张,别出什么事啊!

    李少洪只好把装有配方的信封留给三峡宾馆前台,让前台转交一下,自己打了个车,火急火燎的往彭辉家赶。

    不过有时候吧,冷静的人也做不靠谱的事,彭辉叫李少洪来只是因为家里催结婚,今天有介绍人带女方上门了,彭辉一见相亲对象,不乐意了,眼见父母跟介绍人越聊越起劲,着急了,就给李少洪打电话求想办法。

    可这电话就在客厅,不好意思说什么,于是才有两句话挂机的事。

    李少洪一脸无语的看着彭辉,你个小眼镜,二十大几的人了,挑个什么劲,望客厅瞄了一眼,多好的一个妹儿,这圆脸,这圆腰,这圆腿,别人家得用多少粮食才能养这么圆。

    李少洪也笑了,也难怪彭辉急眼了,sos都呼出来了。

    “小李来了,”彭爸爸招呼了一声,彭辉家里李少洪来得也多,熟得很。

    “彭叔,阿姨,这么大事我得给小彭把把脉啊,”李少洪甩开拉着自己的彭辉,直闯龙潭虎穴。

    彭辉看着手背在后面,做了个ok手势的李少洪背影,一咬牙,跟上,颇有些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千万要返。

    李哥,你可千万要给我把场面撑住啊!彭辉有些悲催的想着。

    李少洪横刀立马,端坐客厅,一只响箭当空袭来,放箭之人乃是彭辉妈妈,居委会骨干,街道活动积极分子:

    “小李啊,你作为彭辉的兄弟伙,他的婚姻大事可千万要支持啊!”彭辉妈妈看来这是相当满意这个圆圆啊。

    不待李少洪开口,又是一只冷箭射到,作为大学教授,彭辉爸爸的箭法精准,直击要害:

    “少洪,你这也是二十大几了,婚事有没有着落啊,家里着不着急啊,”一箭穿心,一箭封喉,李少洪冷汗直冒。

    彭辉在后面踢了踢李少洪,没办法,为了兄弟,上吧!乾坤大挪移:

    “叔叔阿姨,我的事再说吧,主要是彭辉是厂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这个时期还是加强学习为好……”

    这个场景,李少洪的口才怕是发挥不出来,寒光一闪,一员猛将当头一刀,劈向李少洪,此将名曰介绍人,身经百战,拿下无数畏婚男青年,

    “说得好,年轻人就该有事业心,有追求,不过老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刘欣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绝对是贤内助一名。”

    李少洪再看一眼介绍人口中的上厅堂,喑呼好厉害的闭眼刀法,介绍人你瞎呀!不过名字居然真有圆字,怪不得别人说无巧不成书。

    “你好,我叫刘欣圆,我们能认识一下吗?”这记夺命流星锤直接让李少洪当场认输,退出战场。

    李少洪悲伤的拍拍兄弟伙彭辉的肩膀,暗道:老弟,哥哥功力尚浅,修为不足,你自求多福。

    “不好意思,家中还有事,先走了,”李少洪快步流星闪身出门,留下绝望的彭辉。

    就这么折腾一下,下午又过去了,我的星期天啊!我不能让今天虚度,李少洪又去到三峡宾馆,不巧的是,秦抗美出去了,不在。

    李少洪想想在前台留了一张纸条:明晚七点半,三峡广场见,谈一谈火锅店的选址。

    不仅仅是为了讨好秦抗美,更多的原因是李少洪也被秦抗美眼中的火苗点燃了,他想挣脱一些东西,一些束缚,他隐隐觉得,秦抗美和自己在很多事情上有着共同的思路,所以果断的开启了邀约。

    爱人也好,朋友也罢,有的聊了十年八年都不知道对方想什么,而有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三两句闲谈。

    星期一阴云密布,下午四点多了,天越发的黑了,空气越发的沉闷,一场大雨随时可能落下来。

    李少洪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一方面希望赶紧下雨,这样秦抗美就不用出来了,一方面又希望别下雨,他有很多话想跟秦抗美聊。

    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李少洪渡过了星期一,还好没什么工作。

    下了班,吃了饭,拒绝了文道贵打台球的邀约,六点半的时候,李少洪拿着雨伞出门了,这天气也真是搞笑,老天爷黑着脸都黑了一天了,就是不哭出来,憋得大家心慌慌。

    来到三峡广场,刚好晚上7点整,广场的钟声当当当的响了七下。

    来早了,李少洪四下看看,因为要下雨了,平时热闹的三峡广场没有多少人,秦抗美会不会来,李少洪并没有把握。

    7点20分,风吹起来了,小雨滴撒起来,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秦抗美并没有出现。

    雨越下越大,入夏的第一场大雨终于全面下开了。

    撑着一把帆布雨伞,孤零零站在三峡广场边的李少洪,固执的看着手表,7点31分,32分……

    广场的钟再一次响了起来,八点整,全身湿透的李少洪一步一步向广场中的楼台走去,楼台上有个古老的撞钟,虽然不像解放碑那样出名,但它也见证了许多广场上的分分合合。

    光秃秃的水泥楼台并不能遮风挡风,大雨已经将广场模糊成了一片,李少洪烦燥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积水,水没有踢起来,鞋飞了出去,还飞得挺远。

    李少洪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鞋子走去,一只手系不好鞋带,反正都湿了,李少洪索性将伞放一边,专心系鞋带,绑得那么认真,好像想将什么东西,牢牢绑住。

    李少洪突然发现,自己的头上,并没有多少雨水,他转头一看,秦抗美打着一把花伞,巧笑倩兮的看着他,也是全身湿透了,看来也站了很久了。

    “瓜兮兮的,神戳戳的,约个下雨天,还不说清楚,那么大个广场,东西南北中,你倒是说一个啊!”秦抗美伸出了右手。

    “呵呵,是有点戳笨了,”李少洪抓住了秦抗美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看着落汤鸡一样的对方,三峡广场上,响起了青春飞扬的笑声。

7三天的年假

    “明天我会去厂里申请三天年假,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好,明天上午十点,在调味料市场大门口见,”

    “那你上去吧,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嗯,你也是,回去冲包板蓝根。”

    一场大雨,秦抗美和李少洪已经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把秦抗美送到三峡宾馆门前,两人就挥手告别了。

    雨已经停了,乌云慢慢散去,月朗星稀的夜空下,李少洪哼着一首欢快的曲子快步走向车站,至于哼的什么歌,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嗨歌吧。

    第二天,李少洪的三天年假刚审批通过,文道贵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

    “李哥,车站那妹子在我们厂对面,是不是等你?下手够快呀!”

    李少洪看看表,才8点40,秦抗美有什么事吗?李少洪快步往厂外走去。

    棉纺二厂街对面,一棵杨槐树下,秦抗美一袭白底碎花长裙静静的站在哪里,昨天的大雨让杨槐花彻底开起来了,一串串白色的杨槐花挤在翠绿的枝叶间,阳光星星点点洒在秦抗美的身上,提着一个红色的手提包。

    李少洪微笑着一路小跑过来,挥挥手中的请假条,来到了秦抗美的身边,

    “不是说市场等吗?怎么过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噼里啪啦问题不少。

    秦抗美指指街前面的一排门面,原来是有人告诉她棉纺厂这边有很多空门面,她想过来看看。

    “吃早饭了吗?”李少洪问道。

    秦抗美摇摇头,其实她有个不好的习惯,不爱吃早饭。

    “那不行,不吃饱哪有力气做事,跑市场很累的,走,前面有家小面,相当可以,试一下,”李少洪想起昨晚雨中的牵手,不过现在在厂门口,李少洪可没这胆子。

    文道贵这家伙突然在门口使劲嚷道:“嫂子走好,嫂子常来。”

    弄得两人都红了脸,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烦,赶紧快步离去。

    文道贵一脸羡慕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唱起小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秦抗美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斗碗面条,这还只是个二两,两人搅匀作料,开始慢慢吃了起。

    “这里的门面怎么样?”秦抗美问道。

    “不行,火锅店不能开在这边,”原以为李少洪会很赞成,没想到居然直接了当的否定了。

    “你不要以为这片看起来人流大,又有几家国营企业,生意会好做,恰恰相反,你从这种面馆就没有感受到什么吗?”李少洪耐心解释道。

    秦抗美四下看看,店面很干净,面味道挺好,份量也足,可依然没有几个人,“这是啷个一回事呢?”

    李少洪叹息道:“要是早两年,这片哪有空门面,这些国企现在都是马死外头光,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企业没钱,工人也自然也没钱。”

    秦抗美明白了,点头说道:“所以大家都尽可能节约,连一碗小面都不太舍得,火锅做得再好吃,也没人愿意消费。”

    “那店选在哪里?市中区解放碑?”秦抗美毕竟不是主城区的人,只有听听李少洪的意见。

    “那是以后开分店的目标,暂时不考虑,市中区门面贵,竞争激烈,并且那里外地人多,吃火锅都是图个新鲜,对味道要求并不高,”李少洪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选哪里?”看李少洪的样子,秦抗美知道他可能有了腹案,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店面对于做餐饮,实在是太重要了。

    “渝北区加州那片,”李少洪信心十足的说道。

    “什么?这个渝北区不是九四年才新建的区吗?这两年时间,怕是没有发展起来哟!”秦抗美小面吃了一半,吃不下去了。

    “去了就知道了,”李少洪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吃完面,两人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渝北加州,二十分钟不到,就到地处嘉陵江北岸的渝北区。

    没逛多久,秦抗美就感受到了这个建区两年的勃勃生机,川流不息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铺,不同于沙坪坝老城区的沉闷,这里充满了活力,秦抗美决定就是这里了。

    李少洪也是兴奋的很,站在一座天桥上,对秦抗美大声说道:“看到了没有,虽然渝北九四年才建区,但这里原本的江北县底子好,人口多,这两年政府开发力度非常大,老百姓有钱了,对吃喝要就高了。”

    秦抗美点点头:“只要有好品质的味道和细致的服务,不愁生意做不起来。”

    李少洪一挥手:“没错,抗美,放心大胆的干起来吧!梦想就在这起飞。”

    “嗯,干起来,起飞,”秦抗美坚定的答道。

    天空中,一驾银白色的客机划过天际,向不远处的江北机场飞去。

    可是年轻的梦想有那么容易起飞吗?未必吧。

    都说万事开头难,秦抗美没有想到,她的餐业创业第一步就卡住了,她对自己炒制的火锅底料不满意。

    从天桥下来,两人先是开始给秦抗美找出租房,在秦抗美的坚持下,租下了一个渝北边缘的独门小院,在李少洪看来,有点偏远,性价比不高。

    然后两人开始满城跑,选购调料,炊具,准备开始炒制火锅底料,幸好秦抗美都已经摸清楚地方,要不然,这一天还搞不定。

    第二天,天不亮李少洪就起床去了市场,买了毛肚鸭肠等火锅常用食材,就打车直奔秦抗美的出租房。

    小院的门没关,李少洪摇头推门进去,昨晚自已特别叮嘱秦抗美锁好门,还是给忘了。

    小院非常陈旧,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一股浓郁的牛油香味充斥着李少洪的鼻孔,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里面的门倒是关了,李少洪轻轻的敲了两下,没有动静。

    李少洪听秦抗美说,一锅好料需要炒制,搅拌三到四个小时,估计是睡得很晚了。

    欲速则不达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李少洪放下了食材,让她睡一会儿吧,做点什么呢?

    李少洪看到了院门后面的扫帚,呵呵,有多久没有帮人做过卫生了,李少洪记得是初中当上劳动委员以后,都是指挥别人做了,单位有清洁大姐,家里有闲不住的老妈。

    洒水,扫地,整理,归类……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李少洪有些得意的想,咱们毕竟是劳动人民的儿子,这劳动技能没忘呀!

8江边的决定

    初夏的重庆,潮湿闷热,李少洪满头汗水,坐在墙角的黄桷树下抽起烟来。

    堂屋的门开了,哈欠连天的秦抗美出来了,一眼看到李少洪,高兴的问道:“来这么早?走,快试试我的底料。”

    李少洪看着披头散发的秦抗美,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夸夸我的劳动成果。”

    秦抗美一摸头发,油腻腻,乱糟糟,啊的一声尖叫,转身进屋了,留下一句:“我去洗头,不许进来。”

    李少洪站在院中凌乱了,做火锅这行业,头发肯定这样了,以后你还不天天尖叫啊!

    他不了解的是,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

    半小时后,秦抗美开始展示,她敢孤身独闯山城做餐饮的凭仗之一,精湛的刀功。

    这次是她亲自挑选的刀具,精心布置的厨房,秦抗美的手指很好看,修长有力,只见她双手翻飞,毛肚,鸭肠,一一呈现;菜刀挥舞,藕片,笋片,片片精细。

    李少洪看着全神贯注处理食材的秦抗美,突然想起一首《孔雀东南飞》里的诗,不由自由的念了出来:“

    指若削葱根

    口若含朱丹

    芊芊做细步

    精妙世无双”

    灰的毛肚,粉的鸭肠,白里泛黄的藕片,青翠碧绿的海菜……被一一安排在一锅翻滚的红色汤锅边,两个晶莹透亮的油碟隔锅相望。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分坐桌旁,品味这人生的梦想。

    梦想有瑕疵,秦抗美涮烫了几种即烫即食的食材,又放了一些需要久煮的东西,微微皱眉说道:“跟小时候的味道还是差距,问题出在哪里呢?”

    李少洪也停了筷子,“整体味道在85分了,开个小型的火锅店没有问题,六,七张那种,不过要想往上走,只有做出九十五分以上的味道才行,这十分要靠你了。”

    秦抗美倒了一杯茶给李少洪,“我也是准备先开一家小店,就照你说的六,七张桌子那种,一方面积累经验,一方面资金也不多。”

    说着,秦抗美又拿出那张配方看看,“至于味道的提升,我要想一想,看究竟问题出在哪儿,炒制的火候都是按要求来的,香料调料也是挑的好的,麻辣味是出来了,香味却没有彻底激发,感觉差了个提味的调料,难道老爸对我有所保留。”

    李少洪一楞:“怎么,你想做餐饮家里还不知道?”

    秦抗美回答道:“是啊,我跟家里只是说出来转转,散散心。”

    “我觉得还是和家人商量好,毕竟,谢谢,……”李少洪的碗里,秦抗美挟了一片牛肉。

    “家里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我什么时候嫁出去,回去就是相亲,”秦抗美淡淡说道。

    “我觉得吧,都这么大人了,做事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下午就出去找门面,重庆人做事,就要风风火火,”李少洪吃完牛肉,口风转得相当快。

    秦抗美抿嘴一笑,不再言语,火锅味道虽有瑕疵,但还在水谁之上,不影响创业。

    大早上,吃了一顿火锅,收拾完毕,两人沿着林荫小道向外走去,开始找门面。

    下午找到一个门面,虽然不在正街上,但前面不远是个商圈,旁边是一家私立医院,人流量还是不错,就是价格有些贵,秦抗美有些犹豫,加上前期的投入,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

    最终秦抗美还是决定租下这个门面,和房东约定明天签合同。

    晚上,秦抗美和李少洪随便吃了个快餐,在滨江北路上散步。

    嘉陵江的风清凉爽快,嘉陵江的水波涛起伏。

    “谢谢你,”秦抗美突然说了一句,她还是觉得萍水相逢,别人已经帮了这么多忙,接下来的路应该自己走了。

    “大家都是朋友,再说这也是我兴致所在,”李少洪轻轻说道。

    秦抗美本来想说明天就不麻烦你了,可看到李少洪那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叹,李少洪今年二十五岁,比自己要小两岁,可是年龄应该成为问题吗?算啦,秦抗美决定暂时不去想了,毕竟当务之急是把欠缺的资金补上,不行只有回家一趟。

    想起家中爱唠叨的父母,秦抗美有些头痛,这次公交公司分流下岗也是秦抗美主动提出的,开了四,五年公交车,枯燥平淡的生活让秦抗美厌倦了,但家里人很不理解。

    在和家人大吵一架后,秦抗美提起包包,负气出门。

    滨江北路的江边栏杆前,秦抗美在想问谁借这笔钱,大姐家也不富裕,二姐家才买了房子,秦抗美不自觉的轻叹一声。

    李少洪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看着秦抗美的侧脸,这是一张略显消瘦的脸,岁月的风霜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留下一对明亮的大眼睛。

    李少洪大概能猜到秦抗美在想什么,自己工作几年,可花销也多,没有多少节余,李少洪知道自己父母有一笔钱,那是准备给自己娶老婆的。

    李少洪挠挠头:“抗美,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秦抗美收回心思:“什么事,你说。”

    “如果你同意,我想在你店里入一股,但是经营我不参加,因为我现在单位一时半会走不脱,你也知道,我对餐饮很感兴趣,”李少洪还是下了决心,想做梦了就要买枕头,喜欢了就要付出,再说,李少洪确实看好火锅店。

    秦抗美沉思良久,“好,不过想当甩手掌柜不行,有空就要来店里帮忙。”

    “自然的撒,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挣钱发大财,”李少洪伸出右手。

    “要得,我们要在火锅行业占上一席,”两只年轻的手再一次握在了一起,这一次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对平凡的不甘。

    李少洪年假的第三天,两人兵分两路,秦抗美去签门面合同,李少洪回家拿钱。

    哎,想到老妈自带的铁公鸡属性,李少洪有些无奈,这事儿还得老爸出面,想到这儿,李少洪不由得埋怨起老爸来。

    老爸李正兴是个耙耳朵,夫纲不振,财政大权被老妈一手把握,任务繁重呀!

9双倍的努力

    “咦,你不上班吗?”李正兴坐在沙发上,摇着大蒲扇,看着推门而入的儿子李少洪。

    “看,我泡的杨梅酒给您老人家提来了,这份孝心,感天动地啊,”李少洪下了血本,辛辛苦苦泡了一年的好酒,文道贵,彭辉惦记了多少回了,一直没舍得开封。

    “哇,你不会是下岗了,准备回家吃大户了吧,”知子莫如父,李正兴见儿子这架式,知道这酒不好喝。

    “不可能的事,你儿子你还不了解吗?踏实,稳重,”不等李少洪说完,李正兴赶紧打断儿子:

    “有事说事,你这样我心里发虚。”

    “想让你把我妈给我准备的结婚那笔钱暂借一下,”李少洪递上杨梅酒。

    李正兴像弹簧一样蹦开,“你小子这是递的炸弹啦,说清楚,拿这钱干嘛?”

    李少洪决定实话实说,于是一五一十把跟秦抗美的事跟父亲说了,包括自己对秦抗美的好感。

    “那这事得办,儿子,其实我也觉得现在这个社会,日新月异,不能在棉纺二厂抱守残缺,你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秦抗美我看可以,孤身创业,”李正兴大声说道。

    李正兴喜欢看新闻,喜欢逛街,重庆这几年风起云涌,有消息说要成立直辖市,自己年龄大了,无法下海搏浪,眼见儿子终于决定闯一闯,很是欣慰。

    李少洪不好意思的说道:“爸,没有那么激进,我只是先入股,人还要留在单位,市场我还要观察一下。”

    李正兴接过杨梅酒,“明天来拿钱。”

    李少洪瞪大了眼,“这么自信,妈那里怕是不好过。”

    “所以我今天要先带她去看看你口中的秦抗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李正兴示意儿子开酒。

    “别,别,我跟她才认识几天,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李少洪摆手,示意不能浪费好酒,起码得弄点下酒菜。

    李正兴不乐意了,“你看你这磨磨叽叽的性格,年轻人做事快准狠,前怕狼,后怕虎,哪里能打胜仗。”

    李少洪笑道:“你又没当过兵,哪里来的这好战的性格。”

    “走,走,你给我出去,”李正兴用蒲扇一指大门。

    “这发什么脾气啊?快吃饭了,你让我上哪儿去?不走,”李少洪往沙发上一躺。

    啪,腿上挨了一蒲扇。

    “你也知道快吃饭了,赶紧去弄点卤菜,肥肠弄点,中午我得喝两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不酒足饭饱,哪有力气跟你妈谈判,”这一堆理由,说到底还是馋了,李正兴血压有点高,平时饮食李妈妈弄得比较清淡。

    “好,好,卤肥肠我妈那里也通不过啊,切点牛肉吧,那我妈那里就靠您口吐莲花了,”李少洪起身离去。

    李正兴露出欣慰的笑容:“儿子,上个月你妈给你在罗汉寺求了个上上签,红鸾星动姻缘现,爱情事业心相连,这一个多月了,你妈正着急,这不签文开始应验了。”

    李正兴还是小看了李妈妈的铁公鸡属性,在她看来,签文的意思就是天下掉下个完美的媳妇儿,帮助儿子完成事业家庭双追求,要动结婚资金,就只有一件事,儿子把结婚证拍她面前。

    “你,你不可理喻,这么好的机遇,儿子不能错过,”李正兴生气的说道。

    李妈妈姓孙单名一个英字,她也不争不闹,反正钱在我手里,不给就是不给。

    这肉也吃了,酒也开了,事要办不成,怎么面对儿子。

    李正兴眼睛一转,刚刚谈了半天餐饮的前景,算是晓之以利,既然不行,那就换动之以情了。

    “英啊,这些年辛苦你了,”瞧瞧这亲昵的开场白,李正兴这些年的琼瑶剧没看。

    “晓得我辛苦就好,存点钱我容易吗?这幸好老大,老二结婚都没花家里钱,不然……”这话题一扯开,那能聊半天,李正兴赶紧打断:

    “你的功劳全家人都牢记着,不过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那时候的梦想吗?”

    孙英眯着眼睛,陷入了久久的回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个老头,拐着弯惦记这钱,哎,你也知道老三的性格,平时夸夸其谈,到了女的面前就哑巴了,靠他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对象,所以要给他多备点钱,到时候多给彩礼……”

    “停停停,你这太不了解儿子了,就咱这儿子,我告诉你,结婚同样不花一分钱,”李正兴这也是,光顾着了解儿子,不了解老伴啊。

    你跟一个操心儿子婚事的母亲谈梦想,谈拼搏,那能谈得拢吗?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啊!

    “这钱,你给是不给?”完了,李正兴这是要正面硬怼孙英,你自已个什么战力,心里没点数吗?

    “啷个嘛,不给你要吃人啊?”孙英多年担任老李家一把手,大事小事一言而决,那气场绝对高出李正兴两个等级。

    “我,我,我出去吃茶,”李正兴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得到父亲的承诺,李少洪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热闹的街景,心潮起伏,三年多的国企生涯,波澜不惊,生活好象一潭死水。

    突然之间,这潭死水被人投进了一颗石子,掀起层层涟漪,李少洪觉得,生活有意思了。

    李少洪在加州车站下了车,往租的门面走去,他在想要不要明天钱拿到了,给秦抗美买个bb机,方便联系,他们约定的是晚上在秦抗美的出租房见,再试试火锅底料,李少洪还通知了两个死党,不过李少洪却不知道,信誓旦旦的父亲已经缴械投降了。

    秦抗美在没在店里,吃没吃早饭,合同签没签,李少洪急切的想知道,脚步急匆匆,脑瓜嗡嗡嗡。

    远远看去,门面的门大开着,这说明有人在,是秦抗美吗?李少洪走过去,只见昨天还乱糟糟的铺面已经有些样子,墙边摆着几桶墙面漆。

    秦抗美戴着一个报纸叠成的帽子,正认真的刷着内墙。

    “不是说好明天找人弄吗?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你跑来跑去,也挺累的,”李少洪上前准备扶一下秦抗美,一个人站在塑料独凳上,看着挺危险。

    秦抗美摆手示意不用,忽的直接跳了下来,看着突然到来的李少洪,心里也挺高兴,拿出一张签好的合同,轻声说道:

    “现在是两个人的梦想,需要付出双倍的努力!”

10情书的风波

    两人忙忙碌碌就是半天,有没有双倍的努力不知道,反正晚上双倍的食材是必须的了。

    7点30分,秦抗美的出租房里,一场小型试吃会正式开始,李少洪,文道贵,彭辉,秦抗美四个人围坐在客厅的饭桌前,摇头扇开到最大档,忽忽的吹着有些热气的风。

    湿热的山城夏天,挡不住重庆人对麻辣的喜爱,四杯冰镇山城啤酒,被举到了桌子中间。

    秦抗美落落大方的说道:“认识大家很高兴,重庆人不拖拖拉拉,耿耿直直先干了这杯。”

    喝酒还是文道贵提议的,这家伙一脸坏笑,毛病不少。

    但是酒过三巡,菜品三味,文道贵就看出来了,秦抗美的酒量不一般啊,单靠自己是喝不过的,彭辉这小子酒量更差,李少洪就不指望了,妥妥的叛徒蒲志高,这都已经帮秦抗美喝了两杯了,今天要被涪陵妹儿放翻。

    文道贵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喝酒不喝醉,这么宽的马路哪个睡。

    秦抗美很快就停杯不喝了,大家讨论了一下开业的一些准备事项,主要秦抗美李少洪彭辉三个讨论,文道贵负责吃,对火锅底料的味道,他还是认真的作了评价,两个字“好吃”。

    彭辉文道贵两个家伙,吃完一抹嘴,溜了,留下李少洪帮秦抗美收拾残局。

    “这几天事很多,天也热,所以要注意身体,有些事该叫棒棒的就叫棒棒,”九十年代,肩挂一根扁担的山城棒棒军可以媲美现在的外卖小哥。

    当然不是说棒棒军像外卖小哥一样能歌善舞各种秀,而是说棒棒军们不是单纯的搬运了,帮忙买菜,接送娃儿上学,刷个墙……甚至是换个零钱,只需要一句:“棒棒,来哟。”

    “来喽!”纯朴热情的棒棒军无处不在,好用好叫好便宜。

    “行啦行啦,我的身体好着呢?瘦是瘦,有肌肉,”秦抗美自己先笑了起来。

    收拾得差不多了,趁着点酒劲,李少洪想解释一下情书的事,

    “对了,抗美,那天我给的那个情书……”

    “不许问,不许说,”刚才还笑眯眯的秦抗美立马凶神恶煞的说道。

    呃,一头雾水的李少洪回家的路上才想明白,知名不具,李少洪一拍大腿,哎呀我去,秦抗美肯定以为那是我写给她的,完了完了,这么逗的情书怎么可能是我写的呢?怪不得秦抗美生气,哎,辛苦积攒的形象分不知道被扣了多少。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真不假,别人秦抗美那是生气吗?明明是害羞,最多是个恼羞成怒,李少洪啊李少洪,劳动技能没丢,恋爱技能丢光光了。

    第二天开了一上午的会,除了台上的长篇累犊,全场昏昏欲睡,没有鸡汤,没有鸡血,有的只是各种无聊的数据,反复强调的规章制度。

    李少洪坐在最后一排,神游天外,正在想门面的装修,门面还是有点下,只能放下六张桌子,和一个冰柜,连收银台都没有,后厨两个人都嫌挤,开业要不要搞活动,广告牌要不要做一个……直到彭辉扯了李少洪几下,他才反应过来,散会了。

    “厂子熬不了多久了,怪不得李哥你开始干餐饮,我们也得趁早想出路了,”彭辉叹道。

    “怎么了,刚才说什么了?”李少洪一句没听进去。

    “我晕,我看你一本正经坐得周正,双眼目不斜视,还以为你在琢磨怎么力挽狂澜拯救二厂呢?结果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彭辉叽哩瓜啦。

    “能不能说正题,彭大嗦,”李少洪没好气的说道。

    “车间暂时停工了,所有人领基本工资,”彭辉叹道。

    “这是大势所趋,大锅饭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兄弟们早作打算吧,”李少洪望着这片自己付出了三年青春的地方,不勉有些感伤。

    “我家里要我回去开超市,”彭辉说道。

    “那还可以,你们那一片……”李少洪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到彭辉幽怨的小眼神。

    “噢,天啦,你家里难道说要你跟那个圆结婚,然后才支持你开超市,”李少洪惊恐的望向彭辉。

    “生存还是毁灭,路越来越难,我怀疑我不是亲生的,”彭辉纠结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要是刘欣圆愿意减减肥,应该还是挺好看,最重要她天庭饱满,是一个旺夫相……”知道彭辉没有勇气跟家里对抗,那就说点好的安慰一下吧。

    彭辉前脚刚走,文道贵又溜到李少洪办公室了,也是一脸幽怨。

    李少洪也是无语,得,我成你俩心理辅导老师了,

    “说说吧,啥子事?”

    “我的情书你交没交给张美美呀,今天我跟她打招呼,压根没理我,”文道贵叹气道。

    “这事我给办糟球了,不行我帮你重写一封,”李少洪不好意思的跟文道贵说了给错情书的事,心想大不了自己用点心,好好写一封。

    不料文道贵一脸兴奋,来回踱了几步,看着李少洪说道:“这么说,你拿下秦姐,我的信起了关键作用了?”

    “什么拿下,这话别扭,不过……”这还真说不准,秦抗美对情书的态度李少洪捉磨不透。

    “算啦,我帮你重写,”李少洪就要拿纸笔。

    “嘟,放下,用不着,李哥你是不是没弄清楚状况啊,我的情书一举奏效,证明我的思路是正确的撒,我要再找一首,刘德华的《来生缘》吧,够悲伤,够大气,”文道贵这跳跃性思维李少洪有点跟不上。

    “《来生缘》?别人张美美刘德华的忠实粉丝能没听过?你别自讨没趣了,”李少洪好心提醒。

    “李哥,你还是太年轻,情路太短,就我现在的写情书功力,我还能去追张美美这个小资女青年?我要提升目标,我将向棉纺二厂厂花肖燕发动攻势,时不待我,跟你这简直浪费时间,”问完问题,兄弟什么的,可以先放一边儿,文道贵兴高彩烈的跑了。

    “肖燕?用这招追她,就看你抗不抗揍吧?”李少洪摇头,拿出报纸翻了起来。

11沉重的存折

    下了班,李少洪兴冲冲的往家走,小店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门虚掩着,李少洪推门进去,咦,老妈孙英是满脸兴奋的看着自己,饭桌上三碗四碟都是好菜。

    “来来来,赶紧坐下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孙英显得很高兴。

    李少洪望向老爸,怎么个意思?

    李少洪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什么,赶紧给你妈说说你结婚的事。”

    李少洪眼睁得更大了:“结婚?”

    “是啊!不是你说的店里生意一好就结婚的吗?”李少洪背着孙英给儿子眨眨眼。

    李少洪瞬间明白老爸的意思了,估摸是说不服老妈拿钱,就谎称说自己要结婚,要动用这笔钱,不行不行,这锅不能背啊。

    李少洪决定实话实说,他转头对老妈说道:“妈,那钱……”

    孙英已经从兜里拿出一个有些旧的存折,递了过来:“儿子,该花的钱就花,别舍不得,委屈别个妹儿。”

    李少洪张张嘴,看着一脸高兴的老妈,终是闭上了口。

    存折很轻,可李少洪拿在手有些颤抖,他知道父母都是普通人,做点小生意,打打小零工,还养了四个大学生,能存点钱,那真是一分一毫省下来的。

    打从自己就调皮,最不让父母省心,现在一听说婚事有着落,毫不犹豫的把这钱拿了出来,李少洪的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事业必须要成功,爱情也全力去追寻,不能让父母失望!

    李少洪笑笑:“妈,放心吧,做了什么好吃的。”

    “还不是老三样,腊肉,豆花,刨猪汤,”李正兴嘴上不屑,下手可不慢。

    “嘿嘿,就喜欢妈推的活水豆花,老大他们没口福,”李少洪也动起了筷子。

    “吃饭,吃饭,”孙英高兴的给儿子盛了一碗汤,刚刚李少洪虽然只是笑着说了句放心,但孙英听出儿子语气中的郑重,我们家的老三,真正长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少洪是心在曹营心在汉,下了班就像风一样的往外冲,坐车直奔加州火锅店。

    小店已经粉刷一新,六张古色古香的火锅桌擦得干干净净,厨房也有条不紊的整理好了,就等相关手续下来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两人一番商议,决定还是先请两个服务员,于是李少洪大笔一挥,招聘广告写起。

    “对了,这个小店还是做个广告牌吧,叫什么呢?”李少洪问道。

    其实秦抗美肯定是属意‘秦氏老火锅’这个家庭传承的名字,不过现在李少洪已经入股了,需要听听他的意见了。

    “要不叫很好吃火锅?”

    某人的嘴角抽了一下,

    “停不了火锅?”

    眉毛竖起来了,

    当听到三拖一火锅名都出来了,秦抗美终于要爆发了,却瞅见李少洪嘴角微微的笑意,知道这家伙在耍宝,于是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喝起茶来。

    李少洪见逗弄不到秦抗美,也坐下喝茶,过了一会儿,李少洪认真的对秦抗美说道:“以后大方向要由你把控,餐饮业我毕竟是门外汉,很多事情要靠你拿主意,尤其是未来,人多嘴杂易坏事,需要一言而决,抗美,我绝对的支持和相信你的能力。”

    “好,我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火锅店名就叫秦氏老火锅,”秦抗美一口喝掉了杯中茶,在未来多少艰苦的征程里,秦抗美牢牢记住了今晚的谈话,做事果决,披荆斩棘。

    今李少洪也如他所承诺的,一直支持和鼓励着秦抗美,风雨同舟,携手前进。

    此乃后话了,此时的六张桌子的秦氏火锅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秦抗美看着墙上一张又一张办理下来的证件,笑眯了双眼。

    几天后的晚上八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个没完,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天地之间,一片朦胧,街道突然完全黑了,停电了。

    秦抗美估计李少洪是不会过来了,整理好桌椅,正准备关门回家,一个身穿白裙,披头散发的女孩子冲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秦抗美轻轻问道:“你好,有事吗?”

    白裙少女抬起头,一张有些苍白的脸,模样挺普通,十八,九岁吧,

    “姐姐,让我躲一下,等下有人找我千万说没看见我。”

    秦抗美一惊,自己也是一个柔弱女子,赶紧说道:“有事要赶紧报警,”秦抗美想起来,自己店里没有电话,看看外面,雨大夜黑,上哪里找电话。

    寂静的街道,不知道谁在晚上唱川剧还是京剧,依依吾吾听不出男女。

    秦抗美一回头,白裙少女不见了,地上凌乱的一趟水迹证明刚刚有人来过。

    街对面的电来了,秦抗美这边却是漆黑一片,秦抗美的店面只有一个大门,人呢?

    秦抗美正想去里间找找,门口又进来了一个花裙少女,急匆匆的问道:“大姐,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子,穿着白裙子。”

    咔嚓,雨夜响起一声闷雷,闪电划过街道上空。

    “你找她干什么?”秦抗美惊讶的发现,这分明就是刚才那个白裙女孩嘛,只是换了条裙子。

    “你看没看见嘛?”花裙少女还有些不耐烦。

    秦抗美干脆懒得答理她了,问人有问人的方式,至少得有礼貌吧。

    花裙少女没走多久,电来了,秦抗美正要关灯锁门,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里屋跑出来:“谢谢你,姐姐,我走了。”

    秦抗美看着冒雨冲向街上的白裙少女,一阵错愕,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可不是什么恐怖悬疑电视剧,第二天,答案很快揭晓,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周大双,周小双。

    大小双姐妹是城郊乡下的丫头,高中刚毕业,家里挺困难,就决定出来打工了。

    昨天躲雨看见门口的招聘广告,大双觉得这个姐姐不错,一大早的,两人就决定来这里当服务员。

    两个乡下丫头挺调皮的,平时就喜欢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昨晚一吵架,大双就是穿白色裙子那个,就先跑到秦抗美的门店里躲起来了。

    幸好秦抗美是生在新中国,长在春风中,换一个女人,恐怕吓得够呛。

12琐碎的开头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一个礼拜就过去了。

    “老板好,”看着长相一样的大小双姐妹,李少洪哑然失笑,这怎么区别?别人的双胞胎都是哪个脸上有痣,有记号,这两倒好,啥也没有,就连皮肤都是一样的小麦色。

    “你们家的老板只有一个,”李少洪一指秦抗美。

    今天的秦抗美精心打扮了一下,白色的衬衫加上黑色的西裤皮鞋,白皙无瑕的脸上抹了些许红粉,擦了口红的双唇似清晨的玫瑰,满满的精神干练。

    秦抗美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站起身,走到门口。

    李少洪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也好好拾掇拾掇了,看看自己,白背心大裤衩,一双人字拖,真是失策。

    也是,今天虽然不是正式营业,但是要去工商局领营业职照了,应该是穿正式一点。

    两人并排向外走去,阳光有些刺眼,秦抗美拿出一把遮阳伞,黑色的遮阳伞下,两个人的步法沉稳坚定。

    原本以为手续齐备的秦氏老火锅执照很快就能办下来,没想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公章啪啪敲了好几个,最后被告知,下午两点再来。

    李少洪看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心疼自己这最后一天年假,还想着上午拿了执照抽时间去看个电影,今天是抗战影片《浴血太行》上映,李少洪是早就期待这部片子了。

    下午两人已经说好,去把毛肚鸭肠这两个火锅重要食材的价格再谈一谈,晚上要准备开业前的很多琐事,等明天一开业,就不知道什么时间才有空闲了。

    两人在工商局旁边的一家小饭馆吃豆花饭,豆花做的细嫩绵软,红油蘸料也是香辣可口,不过李少洪惦记他的抗战大片,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米饭。

    “要不加个鱼香肉丝?”秦抗美见李少洪吃不下饭。

    “啊?不用,我是……算了,吃饭,”李少洪想想还是觉得这个时候不是看电影的时机,下午拿职照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妖蛾子,吃饱了找个街心公园养养精神吧!

    “你觉得这蘸料怎么样?”秦抗美突然问道。

    李少洪挟了一块豆花,狠狠的裹满红油辣椒,放入嘴里,“一般般吧,路边小饭馆算是可以了。”

    “你信不信,我只加一样调料进去,就能让你好吃的跳起来,”秦抗美挑衅的望着李少洪。

    “嘿,知道你是一级调料师,但你不是一级魔法师,加一样?”李少洪不服气的问道。

    “对,就一样,就能让你跳起来,赌不赌?”秦抗美自信满满。

    “这,你让我想想,”李少洪狐疑的瞄了一眼秦抗美,喃喃念道:“加香油?不对,红油辣椒里本就多油,加味精,也不对,我就不信了,赌什么?”

    秦抗美嘴角翘起,从小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往桌上一拍,嘴里说出一个字:“蹦”。

    李少洪定睛一看,立马真就蹦了起来,是两张《浴血太行》的电影票,12点半,就在不远处的工人俱乐部。

    秦抗美前几天就听到李少洪他们在聊这个电影,到工商局交资料路过电影院时,就定了两张今天的电影票。

    李少洪开心的抓起电影票,嘿嘿一乐,“赶紧吃,”两人相视一笑,大口大口吃起豆花饭来。

    电影没有让两个年轻人失望,激烈的战斗场面,艰难的抗战岁月,让秦抗美李少洪出了电影院,都还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激动。

    工商局门口,秦抗美叹道:“没想到拿执照这么麻烦,今天下午也不一定能办啊!”

    秦抗美之所以叹息,也不光是今天拿执照,这一段时间,办卫生许可证,办营业执照,办消防许可……花去了两人大量的精力。

    两人都没有想到,一家小小的餐饮店,会有这么多繁琐的手续,不能说困难重重,但也算是劳心劳力。

    “麻烦会越来越多,可我们也会越来越强,”李少洪淡然一笑,率先大步走了进去。

    忙忙碌碌时间就会过得飞快,拿回了执照,谈好了供货商,夜幕已经降临了,饥肠辘辘的两人回到店里,周大双熬的稀饭,拌的两个凉菜,被李少洪秦抗美一扫而光。

    不知道是不是饿急了,秦抗美觉得这凉菜相当美味,她抬头看了看周大双,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秦抗美发现,虽然大小双姐妹外貌一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周小双性格外向,爱吵吵,爱做白日梦,是个典型的重庆辣妹子,而周大双个性沉稳,虽然读书不行,但却挺有灵性,爱学习。

    “大双小双,你愿不愿意到后厨帮忙,多学习点东西,”秦抗美轻声问道。

    答案不出意料,周大双连连点头,周小双把嘴一撇。

    李少洪轻轻笑道:“开始培养人材了呀!”

    秦抗美开始收拾碗筷:“不光要培养她们,我自己也要多学习了,隔行如隔山,做好餐饮,远不止味美价廉四个字,学问大了。”

    三个女人一动手收拾,李少洪就无用武之地了,他美美的喝了一杯老鹰茶,看着这爽利的小店。

    ‘秦氏老火锅’的牌子已经挂起来了,六张桌子,四圆两方被擦得干干净净,营业执照第一时间订在了墙上,厨房只能看到保鲜柜一角,柜里已经有一些食材了,什么鸡爪,豆皮,明天一早就会塞得满满的。

    “治大国若烹小鲜,反之亦然,如今咱们国家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做火锅也要与时俱进,不断推陈出新,抗美,这方面你要多想想,”李少洪站起身来,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天年假,就要结束了。

    “我倒觉得咱们应该踏踏实实做好眼前,保持传统,未来别的行业也许会变化万千,但这一锅麻辣,必能以不变应万变,独扛山城餐饮大旗,”秦抗美的声音也是掷地有声。

    两人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不同,不过有个性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思路,那是好事。

    李少洪也没有在意:“抗美,明天白天要辛苦你们了,晚上我会尽快过来。”

    厨房里,秦抗美看着炒好的一大盆底料,眼中隐有担忧,开业在即,几经调整,秦抗美使终觉得跟自己小时候记忆中的香辣有些差距。

    “哗啦”一声响,大小双拉下了卷帘门,却不记得开灯,店一下子黑了。

13失望的开业

    这是一座酷爱麻辣的城市,无论春夏秋冬,人们对火锅的热情使终如一。

    已经是7月了,走一会儿路都会大汗淋漓,人们不停的抱怨着夏日的难熬。但当夜幕降临,大家又会拥进大大小小的火锅店,围着沸腾的红汤锅底开始一轮又一轮的酣畅淋漓。

    经过一天的魂不守舍,李少洪下班带着彭辉文道贵直奔渝北加州。

    对于秦氏老火锅的开业,其实李少洪想到过新店嘛,生意开始会很差,会煎熬一段。但他又想着万一一下子火爆了呢?

    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中,李少洪三人来到了秦氏老火锅的店门口。

    正是用餐高峰时间,店里面居然一桌都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没看到这家刚开业的火锅店,最多就是望上一眼,默默的离开。

    李少洪三人大步走进店中,秦抗美看到是李少洪,眼神还是黯淡了一下。

    李少洪知道秦抗美的压力肯定很大,心念一动,大家肯定看到店里一个人没有,所以都不愿意尝试,先把气氛搞起来。

    “抗美,点菜,”李少洪大声喊道。

    “对头,对头,我们三个还没有吃晚饭,冰镇啤酒提几瓶,”文道贵咋咋忽忽嚷着。

    彭辉对门口的四个花篮产生了兴趣,他和文道贵送了两个,那还有两个是谁呢?彭辉知道,秦抗美,大小双她们在这边是没有亲戚朋友的。

    李少洪也注意到了:“还有两个花篮是谁送的呢?”

    秦抗美摇头,“不知道,是花店送过来的。”

    那边彭辉已经看到了落款,这家伙一脸惊喜:“哎呦,是肖燕。”

    “谁?肖燕?”文道贵率先跳了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会送花篮呢?”李少洪有些惊讶。

    肖燕是棉纺二厂团支部的干部,能歌善舞,是厂里公认的厂花,棉纺二厂火红的时候也是几千人的国营大企业,千里挑一的美女按说应该有些傲气,可这肖燕偏偏天天乐呵呵的,跟谁都挺友善的。

    “这肯定是冲我来的呀!”文道贵一脸激动,四下张望。

    彭辉皱眉:“会不会代表厂里工会什么的送来的。”

    “不可能,”李少洪摇头继续说道,

    “厂里不许在外面接活,怎么可能给我们送花篮,再说,肖燕落款是她名字,意思很明显,就是代表她自己。”

    彭辉挠头:“难不成是一直暗恋我?”

    李少洪无语的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二人组,肖燕这个人李少洪接触不多,以李少洪的观察,别看这个肖燕对谁都是笑嘻嘻的,但李少洪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骄傲,这是个外热内冷的人。

    想不明白就不想,秦抗美精心炒制的锅底端出来了,各种配菜也很快摆上桌面。

    李少洪三人嘻嘻哈哈的开始了秦氏老火锅的品尝。

    冰爽的山城啤酒对上刚烫的新鲜毛肚,这是冰与火的正面交锋,口里的爽脆还没来得及体会,就被一杯满是泡沫的啤酒冲了下去,冰爽随着火辣炸裂味蕾,划过喉咙,直击人心,唇齿之间满满的浓香。

    “霸道惨了,”文道贵吃得口沫横飞。

    彭辉李少洪赶紧捂住油碟,不让这货的口水飞进去。

    李少洪也是连吃数口,抬头看到秦抗美探究的眼神,秦抗美重新挑了两样香料,花椒改用了外地的品种,价格要贵上一些,但麻味确实更突出。

    “九十分,”李少洪竖竖大拇指,又开始了埋头吃菜。

    就在李少洪三人狼吞虎咽之时,秦氏老火锅店门口,走来了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秦氏?”老者脸上沟壑纵横,眯起的双眼望着火锅店的招牌,站得笔直的身体,好像一棵古老的松树。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鼻子抽了抽,缓缓走进店里。

    “老师,吃火锅吗?几位?”秦抗美迎了上去,不知道几时起,重庆人给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不论男女老幼,都从以前的同志改成了老师。

    老者一身时下少见的唐装,酷酷的伸出一根手指,然后移步坐到了桌边,拿起菜单,唰唰两下,也不多言了,开始仔细的品尝起大双端过来的苦丁茶。

    苦丁茶是早期火锅的最佳饮料,大清热,正好中和火锅的温燥,不过由于味道有些苦涩,逐步消失在了火锅行业。

    秦抗美拿过菜单一看,只勾选了两个菜,豆芽跟黄花菜,汤底也只勾了红汤,没有要老年人中意的鸳鸯锅。

    看着悠然自得的老者,秦抗美突然想起了爷爷秦正东的一句话:“考验一锅底料最好的配菜就是豆芽,其中又以黄豆芽为最佳。”

    红汤锅底很快端上来了,秦氏老火锅没有采用目前流行的九宫格,而是传统的大铜盆,这里面有个说法,叫做“一锅能容天下,万菜归于其中”。

    九宫格火锅更为讲究,位于最中心的中心格,火力是最旺盛的一格,适合烫一些脆而易熟的食物,像毛肚,鸭肠;十字格的温度低一些,可以放麻辣牛肉、黄喉等10分钟左右才能够煮熟的食材吸;外面四方格的温度最低,适合放脑花、鸭血、肥肠,20分钟以上,软糯入味。

    不过秦氏火锅起源于码头,讲究的是豪爽粗矿,铜盆加热快,很快唐装老者面前的红汤就翻滚起来,老者一挥手,“下豆芽。”

    周小双嘴角一动,正想说你这两盘菜还要专门配个服务员吗?

    秦抗美已经快步上前,将豆芽倒入红汤中,轻轻说道:“我们店用的是新发的黄豆芽,黄豆芽健脾养肝,更有助锅底提鲜……”

    面对秦抗美的介绍,老者却不置可否,神游天外了。

    秦抗美有些尴尬,刚好又有客人进来了,秦抗美赶紧叫大小双姐妹招呼,自己去厨房准备锅底了。

    随着李少洪三人划拳打码的将气氛闹了起来,陆续又有了几桌客人,第一天的营业就这样在让人失望中结束了。

    还好食材备得不多,不过亏钱是一定的,好在秦抗美李少洪都有心理准备,大家随便聊了聊,李少洪就先离开了。

    秦抗美看着人流渐少的加州街道,拉下了卷帘门。

14抗美的决心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夏日的山城的气温降了不少,山水之间,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上午九点半,棉纺二厂召开了全厂工作会议,会议的内容有了些新意,提出了一些新的奖惩制度,厂里希望通过这些措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可除了发言的这位领导,台下的众人都是一脸木然,几十年的大锅饭,已经让绝大多数工人丧失了激情和上进心,外面汹涌澎湃的改革浪潮并没有打动这些人的心,在他们看来,那些都是电视上的新闻。

    李少洪也由这死水一般的会场感悟到了一些东西,也许自己跟秦抗美的思路也有问题,原来的餐饮业都是开业后做好味道,做好卫生,然后慢慢熬口啤,慢慢升业绩,自己和秦抗美也是这么想的,还制订了前三个月生意惨淡的计划。

    可三个月后生意就一定会好吗?温水煮青蛙是真会把青蛙煮死的,当人们逐渐认为秦氏老火锅就是一间没多少好味的火锅店时,路就会越走越窄。

    唉,还是有些想当然了,李少洪叹息道,不过还好时间还有,必须要尽快提升人气,就像自己昨天率先开台吃火锅,后面也陆续有人进来,人都是从众的,越看见人多越会排队吃,要想些办法了,不能用熬时间,不能拖日子,餐饮也要像拍电影,一炮而红。

    该做些什么呢?隔行如隔山啊,只凭一腔热情是成不了功的,李少洪陷入了沉思。

    会场上李少洪神游天外,火锅店里秦抗美欲哭无泪,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下水道已经开始倒灌了,火锅店地势较低,任凭秦抗美,大小双如何用桶往外泼,水也很快淹过了膝盖。

    周小双嘴一撇,就要哭,被秦抗美一把搂过来:“不许哭,别人都说女人是水做,下雨天,就是我们放松的日子,走,逛街去。”

    秦抗美袖子一挽,“回家换衣服,今天放假。”

    “啊?”

    “好啊!”

    一个字是满脸犹豫的大双,二个字是兴奋莫名的小双。

    就这样,秦抗美和周小双手牵手冲进了雨中,连伞都不打,周大双急匆匆的锁门,在后面直嚷:“疯了吗?疯了吗?”

    秦抗美当然没有疯,她想在雨中清醒一下,做火锅不是临时决定,秦抗美来重庆是下了决心的,但是李少洪加进来以后,事情起了变化,短短十来天,店是开起来了。

    现在想起来,两人都想得过于简单了,有些话两人又碍于面子没有明说,就拿作为开火锅店的重中之重红汤锅底来说,以秦抗美追求完美的性格来讲,不调整好她是不会匆忙开业的,包括一些开业前的调整,好像周边火锅的价格,都有些什么餐饮机构……

    埋头做新店难度太大了,这次的锅底连自己都不能满意,如何能站住脚跟,自己有些沉醉于李少洪炽热的情感中了,也许两人都想尽快建立一个感情点,所以都尽量避免谈一些负面的情况,才造成了这种大家心里都没底的情况。

    倒不是因为昨天生意不好,而是秦抗美觉得这一次创业,它不仅仅是一次试探,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它应该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向前进,做就做到胸有成竹。

    秦抗美心中有了一些思路,她想要晚上等李少洪过来谈谈,不过现在,她想去逛街,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在这雨中溜达溜达。

    不过逛街可以,雨中溜达不行,换完衣服,周大双死活要两人打好伞,说是要是再淋雨,晚上要告状。

    秦抗美心道我才不怕你告呢?不过这个时候生病了确实不好,秦抗美想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

    三把小花伞带着三个年轻的女孩子漫步在渝北的街道。

    不像路上急匆匆的行人,三把小花伞悠哉悠哉踢着水,吃着零食,秦抗美尽量让这一段驿动的心平静下来,关于火锅店,关于人生,她有一些话要跟李少洪说。

    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满腹计划的秦抗美遇到了变化的李少洪,什么也没说出来,李少洪被厂里派出差了,而且走得非常急,下午定的晚上的火车票,去广州,七天。

    “李哥说关于这次开店你应该有许多话说,不过只有等他回来了,很多事他明白的,不过他说,什么计划都要在实践中摸索,他还说,咱们还年轻,是该交点学费,店生意好不好,都先开着,”彭辉晚上到了秦氏老火锅店,把李少洪临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抗美。

    秦抗美沉思了一下,露齿一笑:“他这是担心我打退堂鼓吗?,小看我了,等他7天回来,我要让他看到不一样的店。”

    三天后,又是惨淡经营的一天,除了那个每天来点上一盘豆芽和黄花菜的老者,就只有两桌,有一桌还是文道贵带了几个兄弟伙过来。

    相比有些急燥的服务员大小双姐妹,秦抗美倒是淡定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会到街口看看。

    夜色深沉,秦氏老火锅店的卷帘门被周大双缓缓拉下,一双粗糙的手突然托住了门,一个满头汗水的中年人一弯腰进了店中。

    “喂,你干撒子?”周大双警惕得盯着来人,随手抄起身后的扫把,乡下丫头胆子可比娇滴滴的城市女孩大得多。

    中年男子大约有个五十岁左右,上身是件蓝色的确良衬衣,裤子是条绿色军裤,中等身材,四方脸庞,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

    模样挺普通的一个人,不过眉眼之间却有带着一丝狡黠和世故,让人觉得这个人是有些经历的。

    中年男子没理会周大双,而是几步走向厨房。

    “哎呀,给我站起,”周大双呼的一扫把头重重的扫向中年男子的双腿。

    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周大双动起手毫不犹豫,山城妹子的脾气果然火爆。

    中年男子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个跳步,躲开了周大双的扫把攻击,回头苦笑道:“妹儿,别动手,我不是坏人,我……”

    我字未完,脑后生风,周小双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居然是一个大铁勺奔着中年男子的后脑勺就去了。

    中年男子无奈一挥手,准确的抓住了大铁勺。

    “让我说完,我……”

    还是没我出来,大小双姐妹一人拎着一根凳子又扑上来了。

    “住手,”提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秦抗美大喝道。

    “爸,你来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876/ 第一时间欣赏那一抹醉人的红最新章节! 作者:秦妈一块砖所写的《那一抹醉人的红》为转载作品,那一抹醉人的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那一抹醉人的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那一抹醉人的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那一抹醉人的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那一抹醉人的红介绍:
不经意的一句话,引出风云跌宕的餐饮人生;车站前看她一眼,余生倾情付出的平凡爱情;更有众多人物在麻辣火锅行业,励志拼搏的故事。那一抹醉人的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那一抹醉人的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那一抹醉人的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