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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俏花媳全文阅读

作者:秋味     五零俏花媳txt下载     五零俏花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虱子多了很痒

    花半枝将蛤喇油放回了八仙桌上,指着桌上鹤立鸡群的一个巴掌高的抱拳粗的铁皮圆盒子道,“这个是什么?”

    “你不是要洗澡吗?这是洗头用的洗发粉,咱们国家自己生产的。”孟繁春打开盖子道,热情的介绍道,“味道很香,而且还好用。”

    “可这也贵吧?”花半枝看着他手里的冷香牌的洗发粉,虽然这些都是必备品,起码现在不是自己负担的起的。

    “贵一点儿,但不可或缺。”孟繁春非常爽利地说道,“算我借你的,你慢慢还好了。”

    “好!”花半枝痛快的应道,反正她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说起来虱子,花半枝感觉头上痒的很,不行得赶紧洗澡去。

    虽然她因为这两天夜里修炼,体内有了些许魔力后,尽快的默念清洁咒语,杀死那些四处作乱的虱子,还是洗洗澡更安心。

    “请问,我们现在去洗澡可以吗?”花半枝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孟繁春点头道,“这些正好派上用场,你们拿好洗澡用具,我现在就领你们过去。”

    花半枝将毛巾,牙刷、茶缸、洗发粉、牙粉都放进了脸盆里,端起来,抬眼看着他道,“我们可以走了。”

    孟繁春领着他们又进了校区的澡堂子。

    花半枝弯腰将脸盆递给了周光明道,“你自己进去洗,可以吗?”

    “你带着光明一起进去洗不就得了,干嘛让孩子自己洗。”孟繁春不解地看着花半枝眨眨眼道,“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我……”花半枝迟疑地看着他,这事跟他说不清。

    “娘,我可以自己洗。”周光明懂事地说道。

    “你自己哪儿洗的干净,乖,跟你娘进去。”孟繁春微微弯腰看着周光明道。

    该怎么说服孟繁春呢!得找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花半枝眼波流转,忽然一亮,上前一步靠近孟繁春道,“孟医生我怕吓着孩子了。”

    “这话说的,洗个澡而已,哪儿吓着……”孟繁春话没说完,就看见花半枝指指自己的后背。

    孟繁春这才忽然想起来,她后背上那密密麻麻的鞭痕,成人还吓一跳,更别说是孩子了。

    “孟叔叔陪我洗不就好了。”周光明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孟繁春道。

    孟繁春脸色一僵,黑白分明的双眸转了转道,“我昨儿刚洗过,我进去指导你洗好了。”说着拉着光明进了男澡堂。

    难得冬日无风,花半枝则站在外面晒太阳,大上午的也没人来洗澡,她索性拆了辫子,从兜里拿出篦子梳头。

    篦子,非常密的梳子。

    这是不可缺的生活用品,与现在的生活息息相关。

    因为梳子密可以将头上的虱子给‘刮’下来。

    虽然这个治标不治本,但没有办法。地处北方,家家户户睡一铺大炕,虽然其乐融融,可真没有洗澡的地方。一年里,也就夏天会去河边洗澡,镇子上唯一的澡堂子只有两个浴盆,过年想洗个澡,得从早晨就开始排队。等得人好不耐烦,索性不洗了。

    于是那个小动物就出现了。忽然身上就痒,翻看衣服一看,夹缝里,一些可疑的家伙潜伏着。

    晚上没有电,无聊时光,常以就着烛光挤虱子这种轰轰烈烈的行动来度过。

    虱子百禁不绝,有时还发展到头发里。想想猴子吧,抓虱子的样子就和它们很像,那真是舒服无比的事情!有那功夫,洗个头不好吗?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洗。因为老不梳头,头发又长,都黏成毡子了,其实勤洗澡最好了。

    可是条件不允许,这也是花半枝知道学校洗澡不要钱,可以天天洗,为何如此高兴了。

    用肉眼找虱子总有落网的,它们狡猾地在头发里产卵,虱子的孩子叫虮子,长得像逗号似的,挂在头发上,白色的,因为特别小,梳子梳不下来,手也撸不下来,于是有了篦子。

    篦,意思就是过滤,过滤那些小虮子们。篦子是对付虮子的神器。有人觉得篦子的齿还不够密,还要用线缠在上面,缩小包围圈,好一网打尽。

    花半枝这么急着清理个人卫生的原因,一是自身的原因,她爱干净,二是到了这里如果身上有虱子的话,会被人嫌弃的。

    至于洗发水之类的洗护用品,没有,就是有花半枝目前也买不起。

    现如今人们多是熬制皂角、茶籽或者用淘米水来洗头,所以每次洗头都要很用心来准备,近代有了肥皂之后才逐渐用肥皂洗。

    现在有了洗发粉,最早应该是8分钱一包吧!一包能洗3、4次头发,非常去油的,味道还香香的。

    对于穷的叮当响的人来说,8分钱的洗发粉,那也是奢侈品。

    不过有了洗发粉那个铁皮盒子,用完了,花半枝就可以自己自制一些洗发用品神不知鬼不觉的装进去,这种很私人的东西一般没人好奇。

    这些对于花半枝来说在空间中用意念,分分钟的事情。

    就在花半枝胡思乱想之际,孟繁春领着周光明出来了。

    花半枝看着如蜕了层皮的周光明白白嫩嫩的,真可爱。

    “哎哟!你不知道,光明身上的泥,轻轻一搓,扑簌扑簌直掉。”孟繁春毫不夸张的说道。

    “乡下地方没地儿洗澡,这半年多又跟乞丐似的,当然脏了。”花半枝无奈地说道,“现在洗澡方便了,咱们以后洗勤快点儿。”

    “嗯!”周光明点点头道,“娘,您也快进去洗吧!水热乎乎的好舒服。”

    “给你脸盆。”孟繁春将脸盆递给了她,然后又道,“我带着光明先回医院了,外面冷。”

    “谢谢。”花半枝看着他诚挚地说道。

    “快进去吧!我们先走了。”孟繁春拉着周光明离开。

    花半枝目送他们消失在眼前,才挑开帘子进了女澡堂。

    这一洗,花半枝整整用了两个小时,孟繁春看着洗澡回来的她,一副总算的回来的表情,“你可真能洗。”

    花半枝眉眼弯弯,笑着说道,“水太舒服了,舍不得出来。”

    “你也不怕晕堂了。”孟繁春看着她摇头道。

第32章 新同事

    花半枝挠挠湿乎乎结了冰碴子的头发傻乎乎的道,“忘了时间了。”

    “你头发结冰了。”孟繁春手指指着她的头发道,“赶紧擦干了。”

    “没事!”花半枝混不在意地说道,不是不想擦,没有多余的毛巾。

    “谢谢,你照顾光明,我们不打扰了。”花半枝拉着周光明出了孟繁春的诊疗室兼办公室。

    花半枝拉着周光明回了宿舍,将自己的东西的东西归置好了。

    花半枝才坐在炕上看着周光明道,“告诉娘,你怎么洗澡的。”

    “孟叔叔在旁边指导我怎么洗,还给我搓泥了。”周光明歪着脑袋细细的回忆道,有些愧疚的说道,“只是把孟叔叔的衣服给溅湿了,挺不好意思的。”

    好吧!孟繁春穿着衣服,花半枝讪讪一笑,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无聊透顶。

    花半枝目光看向周光明认真的交代道,“那个光明记住怎么洗了吗?以后就照着孟叔叔教你的顺序洗澡。”

    “嗯!”周光明重重地点头道,忽然高兴地说道,“妈,男澡堂有大池子,可以在里面游泳耶!”

    花半枝闻言立马紧张且严肃地说道,“你不可以跳入池子里啊!”

    “娘,我会游泳。”周光明微微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

    “会游泳也不行,太危险了。”花半枝目光直视着他说道,担心地又道,“别让我害怕好吗?”

    “那好吧!我不游泳。”周光明看着她委屈的点点头应道。

    这小子勉为其难赢下的样子,真可爱。

    “有人跟着你的话,你就下去游好了。”花半枝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那我以后跟孟叔叔一起洗澡好了。”周光明黑白分明的双眸闪闪发光地看着她说道。

    哦!这个愿望你恐怕无法实现了。花半枝在心里腹诽道。

    “娘看见高楼了吗?我第一次看见高楼耶!它好高啊!”周光明眼睛瞪的溜圆看着花半枝道,“娘,我可以进去爬爬看吗?”

    “现在不行,等有时间,我们进去参观一下。”花半枝心里嘀咕,等政审合格了,自由活动了就可以了。

    “咚咚……”敲门声响,花半枝与周光明看向房门口,齐声道,“进来。”

    “收拾好了吗?我带你们去食堂,顺便介绍同事给你认识。”孟繁春推门进来看着他们俩说道。

    “好了。”花半枝看着他说道,“请稍等一下。”说着将披散的头发梳了梳,麻溜的编成了一个大辫子。

    头发有些长,有机会剪短点儿。

    “头发,还没干呢?”孟繁春看着她指着她的头发道。

    “差不多了,没关系。”花半枝不以为意地说道,随即转移话题道,“咱们走吧!”说着朝架子旁走去。

    此时房门推开了,进来三个穿白大褂,头戴白色护士帽的女人。

    “呀!孟医生怎么来了,欢迎莅临指导。”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笑着调侃道。

    “哦!来新人了。”另一个看着花半枝满脸疑惑地说道。

    “正好你们回来了,我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事花半枝,今年二十二,刚来的。”孟繁春看着她们三个道。

    三人神色微微一变,想来大概猜到了花半枝是谁了。

    孟繁春看着她们三人的样子,黑眸晃了晃继续道,“这是她的外甥周光明,咱们周天阔老师的儿子。”

    周天阔的事情是大家密切关注的,所以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迅速的传遍了。

    这下子从他嘴里得到了证实罢了。

    孟繁春看着她们三个笑了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你好,花半枝同志欢迎加入我们这个集体,我是罗美兰,我比你大两岁。”罗美兰落落大方的说道。

    花半枝看着她梳着学生头,面若银盆,也就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相非常的大气却带着一份古典美。当得起俊眼修眉、见之忘俗。

    罗美兰她们三人也看着花半枝,大病初愈的她透着娇弱,肤色黝黑,五官清丽,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如湖碧水,清澈见底。

    “你好!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花半枝淡定从容地说道。

    “你好,我是卓尔雅,今年二十一,比你小一岁。”

    卓尔雅梳着双麻花辫,眼睛灵动,明艳动人,美得饱满,水灵灵,健康的朝气,杏眼桃腮,明艳大方,真是人在身旁如沐春光一般。

    “你好,我是程韵铃,今年二十岁。”

    在花半枝眼里,程韵铃惊艳的让人难以忘怀,她眸含秋水、顾盼生辉的风韵,柔美如玉、飘逸如诗的气质,美丽得令人难忘。

    相比她们三人美的各有千秋,花半枝感觉自己像是狗尾巴草掉入花园里似的。

    三人从举止行动之间,就可以看出受到良好的教育。

    孟繁春目光温和地看着花半枝道,“她们可是宝塔山下过来的,医护经验丰富,你可以多向她们请教。”转头又看向罗美兰她们道,“你是大姐,她什么都不会,你们多教教她,让她尽快的上手。”

    罗美兰美眸落在孟繁春的身上,婉拒道,“这个我恐怕不行了。”眉宇间浮起甜蜜的笑意道,“孟医生你忘了我很快就结婚,搬出去了。”

    孟繁春一拍额头,轻笑道,“我都忘了你马上要跟咱们的秦院长的哥哥结婚了。”

    “忘了不要紧,别忘了分子钱就行。”罗美兰双眸浸染笑意看着他调侃道。

    “忘不了。”孟繁春唇角浮现柔和的笑意道,“你可是咱们医院的出去的,嫁给他可不能委屈了自己,那家伙要是对你不好,告诉姐妹们,要他好看。”

    罗美兰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认识你们真好!”

    “喂,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嫁人而已,还会回来上班的,这么刺激人家掉眼泪不厚道吧!”卓尔雅嘟着嘴娇俏地说道。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要哭等罗美兰出嫁的时候咱们再哭。”孟繁春温柔地笑着说道,“那么帮助花半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卓尔雅。”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卓尔雅笑意盈盈地说道,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卓尔雅放下手后,目光看向花半枝道,“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你们。”花半枝茶色的双眸看着他们感激地说道。

第33章 强迫

    “以后我们是同事,互相帮助应该的。”卓尔雅大大咧咧地说道,笑盈盈地朝花半枝伸出手道,“欢迎你的加入。”

    “我……”花半枝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一脸蒙圈,目光看向了孟繁春,“这个?”

    “握手礼。”孟繁春看着她解释道,深邃的眸光看着依然懵懂的花半枝,简单的科普了一下握手礼,及注意事项,例如:握手的顺序,时间力度,正确方法。

    “这样对吗?”花半枝眨眨眼,看着孟繁春握住了卓尔雅的手。

    “对!”卓尔雅握着花半枝的手上下晃了三下道,“就这样。”

    孟繁春轻抚额头,眸光在花半枝和卓尔雅身上转来转去,“卓尔雅同志,看来你不但要教花半枝同志医护知识,也要教她一些军容军纪常识,与内务条例。咱们这里虽然小,但也是军医院。”

    “是!”卓尔雅看着孟繁春点头道,视线转向了花半枝和善的笑了笑道,“以后我们一起努力。”

    “是!”花半枝立正站好,朗声应道。

    孟繁春看着花半枝的双眸盈满笑意,欣慰的点点头道,“已经有点儿意思了。”

    花半枝感觉程韵铃射向自己的目光晦暗不明,隐隐有着敌意,微微蹙起眉头,初次见面,没有得罪她吧!

    花半枝在心里微微摇头,看向孟繁春笑着道谢道,“谢谢。”

    “有什么需要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我。”孟繁春笑吟吟地说道。

    “嗯!”花半枝点了点头应道,发现程韵铃的眼神敌意更深了,看着孟繁春的眼神幽怨的很。

    花半枝有点儿明白原来她喜欢孟繁春啊!不过注定成不了,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

    “好了,你们忙吧!我走了。”孟繁春看向她们道。

    “我送你。”程韵铃积极地说道。

    “不用,不用,留步,留步。”孟繁春摆着手说道,逃也似的掀开棉帘子出了宿舍,大步离开。

    “走,拿上饭盆,咱们吃饭去。”罗美兰看向花半枝说道,“我们医院有自己的厨房,伙食还不错。”

    “走走走。”卓尔雅热情地又道,“顺便将大家介绍给你。”

    罗美兰她们拿上饭盆一起去了食堂,食堂不大,只有两张木制的长桌,长桌两旁两条木制的长凳。

    午饭是小米配上高粱米蒸的,俗称二米饭,吃起来干涩粗嘎,拉嗓子。想当年看见它,花半枝那是眼冒绿光,吃起来那是狼吞虎咽,一副饿死鬼的样子,现在吞咽了下口水,吃饭如受刑似的。

    中午菜色有了起色,不再是黑咸菜疙瘩,而是白菜炖粉条。

    “呀!娘……”周光明看着眼前的饭菜,双眼冒着绿光。

    “嘘……小声点儿。”花半枝食指放在唇边道,“不用大惊小怪的,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嗯!”周光明乖巧地点点头道。

    “花半枝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医院的院长,秦凯瑟同志。”罗美兰看见院长走进来,起身立马说道,“秦院长,这是新来的花半枝和周光明。”

    “秦院长好。”花半枝站起来看着秦凯瑟有些拘谨地说道。

    周光明跟着慌乱地站起来,有样学样地看着秦凯瑟道,“秦院长好!”

    秦凯瑟见状,莞尔一笑,面色柔和地看着他们俩道,“你们好,坐下吧!不用那紧张。”语气温和鼓励地看着她说道,“到了这里努力学习,好好工作。”

    “是!”花半枝重重地点头道。

    饭堂里的其他人见秦凯瑟进来,纷纷站了起来。她和其他人点头打声招呼,让她们坐下,然后去了打饭的窗口,打好饭菜,离开饭堂。

    秦凯瑟身材高挑匀称,一身厚厚的冬装也遮不住她高挑匀称的身材。

    五官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窝,清澈如水的双眸,眼神中带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属于一眼难忘型,看一眼就被震撼到的女人。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精致感,是从骨子散发的女人味,知性而端庄大气。

    卓尔雅笑嘻嘻地说道,“罗美兰同志,小姑子来了,怎么不打招呼呢!太失礼了吧!不怕我们秦院长给你穿小鞋。”

    “你都说是我小姑子了,给我穿不穿小鞋我不知道,但是给你穿小鞋,我可以跟小姑子提提。”罗美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姐姐,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卓尔雅很怂的立马求饶道。

    “呵呵……”两人一唱一和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花半枝从已经模糊的记忆力,想了起来秦家兄妹应该是国字头,那边过来的。

    花半枝闭了闭眼也幸亏前世目光所及都是周天阔,对其他是漠不关心,所以他们人生的走向……大致也能猜出来,国字那边过来的,以未来的政治形势,不容乐观啊!

    “护士长箫华北中午不在这里,明天介绍给你认识,我们都归她管。”卓尔雅看着花半枝小声地说道,宽慰紧张的花半枝道,“别紧张,箫护士长为人很好相处,但是在工作上要求严格。”

    “嗯!”花半枝点点头道。

    “还有一些家属承担医护的职责,也不在这里用饭,明天你正式工作了在介绍你们认识。”罗美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别紧张,她们会说我们的话,都是好人,很好相处的。”

    “我不紧张。”花半枝紧张地说道。

    罗美兰看着她面色紧绷的样子,这哪里是不紧张,是很紧张,算了,相处过后她就知道了。

    那些人其实没什么的。

    “娘,吃饭。”周光明扯扯花半枝的衣袖说道。

    “吃饭,吃饭。”花半枝将筷子递给周光明。

    花半枝自己也拿起筷子,不想了,自己还在待观察的范围内,脚跟还没站稳呢?哪有心情管别人。

    花半枝看着色泽如蛋炒饭的二米饭,很有食欲,然而一口饭塞进口中,说老实话亦如从前一般难吃,难以下咽,她是硬抻着脖子咽下去的。啧啧……还不如熬成粥。

    罗美兰见状,起身去打饭口,要了些热水,递到花半枝眼前道,“兑些水,吃的会顺畅些。”

    “谢谢!”花半枝接过搪瓷盆将热水倒入饭盆中,又看向周光明道,“要不要。”

    “不不,这样很好吃。”周光明将口中的米饭眼下求说道。

    花半枝将热水放下,自己还不如光明呢!得尽快调整自己,强迫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

第34章 热情

    程韵铃看着她吃饭那做作的样子,手中的勺子捣着自己饭盆里的二米饭,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真当自己是娇贵之人。”

    罗美兰黑眸轻晃,端起饭桌上还剩下的热水,“热水要吗?”淡雅的笑了笑道,“别捣了,再捣都成糊糊了。吃了这么多年,你还吃不惯啊!”

    程韵铃气得鼓着腮帮子,真是多管闲事!“我喜欢这样吃。”舀了一勺饭,塞进嘴里,使劲儿的嚼着,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罗美兰微微摇头,还真是小孩子脾性。这丫头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孟医生只要对那个女的好一点儿,她就看谁不顺眼,言语间酸溜溜的,更多的是独自生闷气。

    鼓励她去找孟医生说明白,又胆小的不敢,真是她这个外人都替她着急,可人家就这么傻傻的偷偷玩儿喜欢。

    花半枝低垂着头,眼底精光闪过,她当然知道她在内涵谁?不过她可不会傻的冲上前认领。

    甚至有些可怜她,注定了这是一场无言的结局,以孟繁春的性格不会宁可这辈子打光棍,也不会耽搁人家的。

    这张饭桌上,只有周光明和卓尔雅心无旁骛,吃饭吃的最香。

    花半枝艰难的吃着白水泡的二米饭,将饭菜硬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下一回买饭可不敢买这么多,打饭给的实在太实惠了,一半好像就够自己吃了。

    吃过饭,花半枝将碗筷洗干净了放在宿舍的架子上。

    罗美兰和程韵铃略微休息了一下,就工作去了。

    而卓尔雅立刻进入角色,坐在八仙桌前的长凳上,向花半枝和周光明讲医院管理条例,内务条例、还有简单的学校守则。

    “内务的话,被子得叠成我那样的。稍后我会教你。”卓尔雅指着炕上自己的被褥道,“衣服不但要洗干净,还要熨烫一下。”

    “熨烫?”花半枝挑眉看着她道,“好像没有熨斗。”

    “咱们的大茶缸倒上热水。”卓尔雅指指自己身前的搪瓷大茶缸道。

    “懂了。”花半枝明了的点点头道,现如今没有电熨斗,条件不好,也没有放木炭的熨斗,所以就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熨烫衣服。

    卓尔雅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我一下子讲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说着端起茶缸,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已经冷掉的热水。

    口干舌燥的她立刻舒服多了。

    “明白!”花半枝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道,“不明白。”

    卓尔雅放下手中的茶缸,目光直视着她道,“你这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不明白的话,我可以继续说。”

    卓尔雅这一股脑的全塞给花半枝,谁也不可能全都记住了。虽然这些花半枝知之甚详,自己又不是小白,在城里生活了一辈子,耳濡目染,但也得循序渐进吧!

    “我没记住。”周光明红着眼眶,眼里蓄满了泪水,害怕地说道,“娘,我们不会被赶出去吧!”

    “别哭,别哭。”卓尔雅给吓了一跳,慌张道,“这好端端地哭什么啊?”

    花半枝低下头,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傻瓜,哭什么?就是因为不懂才要学的嘛!记不住没关系,看着卓阿姨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温柔地笑着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道,“不会赶我们走的,你看我都穿上军装了。”

    “真的吗?”周光明睁着被泪水洗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花半枝道。

    “当然!”花半枝重重的点头道,伸手轻轻地擦去他眼角的泪,“不信,你问卓阿姨。”说着抬头转向卓尔雅朝她使使眼色。

    “谁告诉你学不会要赶走你们的。”卓尔雅心领神会地看着周光明说道,随后又道,“不过光明要跟着我好好的学,犯错可是要受罚的。”

    “嗯!”周光明重重地点头道,“我会好好学的。”

    “乖。”卓尔雅看着他乖巧的样子笑道,又看向花半枝道,“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别看我说了那么多,其实做起来没有那么难,多看看别人怎么做,有样学样就好了。有些需要经常练习,熟能生巧。”

    “嗯!”花半枝点了下头道。

    卓尔雅伸出手,抬起手腕露出白皙纤细手腕,手腕上戴着一款银色的亮晶晶的梅花牌精致小巧的女士手表,“哟!一下午了。”

    “可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工作了。”花半枝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今天上的晚班。”卓尔雅笑了笑道。

    “那我不是耽误你睡觉了。”花半枝担心地说道。

    “别担心,其实晚班只是换个地儿睡觉而已。”卓尔雅看着局促的她,出声安慰道,“咱们这个航空航天学院是新开的,现如今教职员工,学生都是各个大学抽调来的,大约有五千多人,明年开春后招收学生的话,学生就会增加上万人。现在有病也是头疼脑热的小病症,基本不用住院。住院的话白天也都完成了治疗。夜里值班只是依例执行。”顿了一下又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那么紧张,这里不是洪水猛兽,放轻松,轻松。”

    花半枝闻言点点头道,“知道了。”

    卓尔雅看着他们俩依旧紧绷身体,算了,说多了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紧张,过两天熟悉就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食堂吃晚饭。”卓尔雅看着他们俩,也转移了注意力。

    卓尔雅与花半枝拿上饭盆,拉着周光明去了食堂。

    晚饭不变样的,高粱粥,黑咸菜疙瘩,二合面的馒头。

    “你吃的太少了。”罗美兰看着花半枝说道,一碗粥,馒头掰开了还没有婴儿的拳头大,“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咱们这饭菜本来油水就少。”

    “多吃点儿。”卓尔雅抬眼看着她劝说道,“你看看你,还没有光明吃得多。”

    “我……这些就够了。”花半枝由于长期处于饥饿的状态,她的胃口小的很!可是这些医学知识她一个乡下妹子要怎么说?

    花半枝知道她们是好心,也没法辩驳,干脆充耳不闻,低着头认真的吃饭。

    孟繁春端着饭盆走进食堂,正好听见她们俩在劝花半枝多吃点儿,于是出声道,“她现在吃这么多就够了。”目光落在罗美兰和卓尔雅身上继续道,“你们还是护士呢?看不出来她症状吗?一下子吃得太多,对胃不好。”

第35章 齐二妹

    罗美兰和卓尔雅被‘训’的尴尬地抬起头看着孟繁春讪讪一笑道,“孟医生,打饭啊!”

    “孟医生(孟叔叔)”花半枝与周光明两人站了起来。

    “坐坐!”孟繁春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两人赶紧说道,紧接着又说道,“你们继续,我去打饭了。”话落抬脚朝食堂打饭口走去,打好饭菜,回来时途径她们点头示意,眨眼间消失在了饭堂。

    吃完饭天此时彻底的黑了下来,卓尔雅拿上书和手电筒看向花半枝他们两个道,“收拾好了吧!走,咱们上课去。”

    “哦!”花半枝拿上铅笔和写字本带上周光明跟在卓尔雅身后出了医院。

    沿着黄土路,走了大约十多分钟,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座外表很不起眼的小学。

    在花半枝眼里灰扑扑的,但是在其他眼里已经很气派了。

    来扫盲班的人不少,大家都向里面走,男人都规规矩矩的拿着笔记簿和钢笔。

    而来扫盲班的妇女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大都拿着家伙什,例如:针线笸箩,缝鞋垫、织毛衣、纳鞋底的……反正手里闲不住。

    至于识字,记不记得住那只有天知道了。

    一心二用那是一点儿也不耽误事!

    卓尔雅拿着手电筒,四下晃着,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学校。

    花半枝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学校大致的样子。

    进入大门就是一个巨大的操场,红砖瓦房的教室围着操场建了三面。

    其中一排教室里亮如白昼,卓尔雅将花半枝和周光明送到一间教室,看着里面的人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哎!咱还是来晚了。”

    “我坐后面好了。”花半枝不以为意地说道拉着向后面走去,靠着墙坐在了角落里。

    教室宽敞明亮,花半枝目测了一下,一间教室大约坐三十来人。

    桌椅板凳都是新,桌子像是加宽版的长条凳,没有油漆,也没有刷桐油,原始状态,但打磨的非常的光滑,没有毛刺。

    屋子里虽然生着炉子,可也挡不住冷。

    “这里还不错,没有靠着后门,不然风钻进来,冷的手无法写字。”卓尔雅跟着走过来看着他们母子俩点点头道,紧接着又道,“你们在这里吧!我在隔壁屋,放学后咱们一起走。”

    “啊?”周光明瞪着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惊讶地问道,“卓阿姨你不教我们吗?”

    “我去隔壁,这个班有老师的。”卓尔雅看着他们两个小声地说道,“乖乖上课。”

    “嗯!”花半枝点点头道。

    “我走了。”话落卓尔雅转身离开。

    花半枝和周光明目送她离开,才收回视线。

    花半枝从兜里掏出田字格本和铅笔,放在了周光明眼前。

    花半枝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教室里的各色人等。

    教室里高声喧哗跟菜市场一样吵杂,边唠嗑、边忙着手里的活计。

    从她们的聊天内容来看,多是鸡毛蒜皮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这里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有。

    这些有些是学校后勤上的,更多的是家属。

    “大妹子,你新来的吧!怎么没见过你。”在花半枝前面的女人忽然扭头看着她问道,手里纳鞋底的麻绳,发出铮铮声响。

    “嗯!我刚来没几天。”花半枝看着明显带着乡音的她回答道。

    “听口音从乡下过来的吧!俺也是,俺叫齐二妹。你男人是干什么的?”齐二妹放下手中的鞋底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花半枝话还没说完,只见齐二妹小嘴叭叭的又道,“我男人是学校保卫处的处长,分的房子可气派了,比家里的茅草屋可强多了。”语气特别的骄傲,“那死鬼还算有良心,这不解放了,立马回老家把俺给接来了。”看向周光明问道,“这是你儿子吧!长的可真机灵,多大了。”

    “阿姨,我六岁了。”周光明甜甜的一笑道。

    花半枝看着眼前热情的齐二妹典型的农家妇女,眉清目秀的,脸上遮不住风吹日晒的粗糙。指节由于常年下地劳作变的粗大,手上也磨了厚厚的茧子。

    身材和自己比,那堪称壮硕,像个女汉纸。

    “哟!瞧着小嘴真会说话。”齐二妹看着周光明笑着说道,“和我家小女儿一般大,比俺家的强,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到现在都不叫爹,真是气死俺了。”

    爽利的齐二妹这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的家底给掏干了,都不带花半枝套话的。

    她男人保卫处长陈大力还兼着副校长,校领导,权利可不小。她还有两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闺女。

    “俺可真羡慕你有儿子,俺的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三姑娘。”齐二妹看着周光明双眸放光稀罕的不得了。

    “呃……”花半枝别过脸看向周光明,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问题让花半枝怎么说,劝她男女都一样,她肯定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她对生儿子的执念,花半枝怎么说都不对,还不如不说。

    不过听她的语气好像不知道自己似的,真是让花半枝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的大名应该‘名扬校区’了。

    “说了半天,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齐二妹等不来回应,看着她问道。

    “花半枝。”

    “呵呵……人家都是一枝花,你这半枝花听逗的。”齐二妹哈哈大笑道,捂着肚子,“哎哟!笑死我了。”

    花半枝古井无波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齐二妹,她笑着笑着,再也笑不出来了了。

    她姐姐叫花银莲,银莲花,她则是半枝莲,都是野花,且具有药用价值。

    银莲花,这名字还真起的玄,银莲花是一种凄凉而寂寞的花。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那么的美好的。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甜蜜的,也许,你的爱情是那么的凄凉,也许,你所爱的人爱的不是你而是爱着别人。

    唉……

    这明明眼睛清澈如水,为啥感觉背脊凉飕飕的,真是奇怪,齐二妹摸摸鼻子,看着她讪讪一笑道,“知道这里为什么快坐满了吗?”

    “不知道?”花半枝眨眨眼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第36章 狠人

    “都是为了教咱们认字的林老师来的。”齐二妹嘿嘿一笑道,“林老师长的那个叫秀气啊!就跟戏文话本里的才子似的,斯文俊秀,是真的俊。长的白的比咱的白面馒头都白。”随即又笑道,“不过你可别小看他了,看着文文弱弱的,是个狠人。听俺当家的说,当年为了找白狗子留下来的飞机,遇上土匪打起来了。在救同事的时候手臂不慎骨折了,找当地医院给接骨了,谁知道是个庸医,骨头给接歪了,就再也不能上天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听的入迷的周光明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齐阿姨。”

    “人家林老师,随手扔了披在身上的棉袄,去了吊胳膊的绷带。”齐二妹干脆放下手中拿的鞋底,手比划着,“然后走到办公桌前,眼睛眨也不眨的……”拍拍桌边的棱角,咬着牙,“手臂就这么撞了过去,咔嚓一声……”

    “啊!”周光明惊叫一声,随即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地大大,“齐阿姨,他……他……”

    “手臂折了,重新再接。”齐二妹看着他们俩点点头,随即由衷的佩服道,“是个狠人啊!”

    “那得多疼啊!”花半枝双眸怕怕地说道,还应景的打了个寒颤。

    “谁说不是呢!”齐二妹啧啧着嘴道,“我们当家的就特别佩服林老师,古有关老爷刮骨疗毒,今有林老师折臂重接。”

    “他好勇敢。”周光明双眼冒光地说道。

    “那是!”齐二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

    花半枝在心里微微摇头,也不知道眼前这位骄傲什么?

    “大妹子知道吗?这些人都是为了林老师来的。”齐二妹撇撇嘴,斜着眼睛扫了前面的人一圈,冷哼一声道,“可惜都是新来的,不知道内情……”连连摇头。

    “咋了,有啥内情。”花半枝顺着她的话问道。

    “人长的好,学问也好,可惜出身不好,现在别看她们热情似火,知道他的身份后,一个个比兔子跑的都快。”齐二妹看着花半枝压低声音道。

    那他还能在这里工作?花半枝在心里嘀咕道。

    这嘴够刻薄的,花半枝神色如常地看着她‘表演’。

    不过花半枝好奇,只是一个扫盲班而已,居然请得动副校长来讲课,有些奇怪!眼底充满了兴味,对未来的课程倒是有些期待了。

    “嘘……来了,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吵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眼前的齐二妹迅速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鞋底子,转着身麻溜的将麻绳绕在鞋底子上,针别在鞋底子上,放在桌子一角放好了。

    又利落的从兜里拿出写字本和铅笔,摆放好,规规矩矩的坐好。

    花半枝一脸错愕地看着齐二妹的背影,谁刚才一脸的嫌弃,这算什么?有这么打自己脸的吗?

    花半枝微微抬眸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同样的路数,手速那个叫快。

    一阵她们将手里的活全部收走了放在桌子的一角,拿出自己上课所用的写字本和笔。

    家里条件好的用钢笔,条件一般的铅笔,或者用孩子剩下的铅笔头。

    教室里安静极了,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听的见。

    静的只听见教室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哒哒……”如踩着鼓点儿一般,节奏感非常的强。

    花半枝微微眯起眼睛,这步调节奏都仿佛丈量过似的,让她更加的好奇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吱呀……”一声门开了。

    映入花半枝眼帘的是个高大的男人,目测身高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花半枝就看着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却丝毫不嫌臃肿。

    头戴着狗皮帽子,烟灰色的围巾,包裹着面部,只露着一双眼睛。

    戴着棉手套的手随手将门关上,转身迈着修长的长腿,走到了讲台上。

    花半枝看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熨烫的笔直一丝不苟的穿在他的身上。

    没错就是熨烫过的服装,与卓尔雅所介绍的熨烫不大相同。

    卓尔雅那原始的大茶缸熨烫方法,在花半枝看来就是意思意思。

    而看他身上的服装熨烫的,衣服的边边角角都没有一丝褶皱,笔挺、笔挺的。这年月衣不蔽体,有的穿就不错。居然还有人活的这么精致,在花半枝的眼里很是奇怪。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身形倾然而立,风姿秀逸,依然让花半枝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他慢条斯理的摘下灰蓝色的厚厚的并指手套。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铺在了讲桌上,然后将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了报纸上。

    随后又将围巾从头上饶了两圈摘了下来,折叠好放在了帽子的旁边。

    ‘哇哦!’花半枝看着讲台上的男人,即使见惯各色的俊男靓女,也当得上美人两字。

    花半枝不得不承认齐二妹说的对,确实像戏文话本的俊秀的才子,白面书生。

    这奶白色的肌肤,估计让在坐的大姑娘、小媳妇这些劳动群众得羡慕死。

    刀削斧凿精致的脸孔,却一点儿也不阴柔,反而是一身的正气。

    漆黑如鸦羽般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眼长而弯,眼尾向上微翘,然而栗子色的瞳仁清澈见底,少了妖娆妩媚,多了份清纯干净,带着浓浓的书卷之气。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澄澈之人,为人忠直善良,纯朴大方,是难得的正人君子之格。

    嘴角微微上翘,未语先笑,整个人气质斯文又和煦。

    他眼波流转,在灯光下波光潋滟,扫视了教室一圈,明眸桃靥,恍若十里桃花,一身正气却将身上阴柔之美给压了下来。

    给人一身沉稳、正直的感觉!

    花半枝心里嘀咕,按说和平年月,不应该啊!她却在他身上察觉到一丝戾气,那是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在他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花半枝可没有兴趣打听人家的过去,对她而言一个教她‘扫盲’的老师而已,三个月后再无交集。

    但是花半枝却不敢小觑了此人,这应该说是女人的直觉,齐二妹形容的他可是个狠人!他就像是锋利的刀锋掩去锋芒,不注意间便已被夺去性命。

    真实的性格应该包裹在华丽温和的外表之下。

第37章 难怪

    林希言视线落在花半枝身上,温和淡然地开口道,“请新来的同学自我介绍一下。”眼底一抹审视一闪而过,他可没有忽视她刚才的眼神,与屋子里其他人不一样,双眸纯净如溪水,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教室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后面。

    花半枝微微收敛起心神,站了起来,对着他礼貌的一笑微微欠身道,“我叫花半枝,林老师好,大家好,以后请多指教。”

    在花半枝站起来那一刻,身旁的周光明也慌乱地蹭的一下站起来。

    花半枝握着周光明的手,垂眸看着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别紧张。”

    周光明被这么多人看着,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周……”

    花半枝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周光明捏了下拳头,缓解了紧张,看着林希言道,“我叫光明,请多指教。我会很乖的,不会打扰你们的。”仿佛想起什么,匆匆的鞠躬,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会心一笑,对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允许小家伙待在这里。

    如果说花半枝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引起林希言特别的关注,那么周光明介绍完自己后,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让他的目光在花半枝身上停顿了一下。

    军装穿着她的身上空空荡荡的,明明个头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人却显得娇小的很。

    皮肤黝黑粗糙,五官看上去平平无奇,但细看下来却十分精致,细雅的双眉清淡雅致,犹如阳春三月河畔微微浮动的杨柳。长睫轻轻如扑扇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灯光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明耀的瞳石一般璀璨芳华。

    林希言看得出来,花半枝对周光明的影响很大。单单只是拍了下肩膀就让他迅速的缓解了紧张。

    同时林希言也看出来,在座的人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而联想到近日令人聚焦的事件中。

    实在他们俩太没有存在感了,虽然起初是人们口中的谈资,可也对不上号!

    而现在大家反而对周大队长什么时候能和夏佩兰结婚更感兴趣。

    “在上课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再说明一下,请大家重视起来。”林希言温雅一笑道,“我们这个识字班为期三个月,识字量达到2000以上,考试成绩过关后,会颁发《脱盲证书》。”

    在场的人对2000个字其实都没有具体的概念。

    对比一下,以现在小学语文课本,每年识字量有800字左右,低年级识字量大一些,高年级识字量少一些,读完小学六年,可认识常用汉字5000个左右。

    这么对比起来,三个月之内要学习2000个字,这任务量可是够大的。

    林希言从土黄色的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走到靠窗户的第一排桌子前,交给了其中一名妇女,“刘虎妞同学,麻烦你将这个识字课本,传给花半枝同学。”

    “是!”刘虎妞声音洪亮地说道,双手接过课本转身传给了第二排的同学。

    最终传给了花半枝。

    花半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与他居然叫得出她的名字。

    只有三个月短期课时,老实说讲完后各奔东西,记不记得住名字,真没人说什么?

    花半枝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识字课本,很薄,只有干巴巴的字,还是繁体字。

    没有插画,没有拼音,一个个方块字,就这么死记硬背,能结业可真不容易。

    这要怎么讲?花半枝抬眼看向了讲台,林希言写了二十个字,昨天教的十个,和今天要学的十个字用粉笔写在了黑板上。

    好字!林希言写的是正楷,花半枝从他运笔,行笔就看得出来,练过的。

    见字如见人,人正则字正,形体方正,雄壮、厚重,笔画平直。

    笔刚劲峻拔,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

    一行字写出来,错落有致,却又一直在一条线上,如是则行气自然贯串,望之如串串珍珠项链,神采飞扬。

    “我们先复习一下昨天学的字……”

    林希言话音一落,此起彼伏的哀叹声响了起来。

    不用说肯定没记住了,成年人不识字,是社会环境、家庭环境造成的。

    战乱年月,朝不保夕的谁有心情和精力去认字,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现在虽然解放了,可成年人却不能像小学生心无旁骛的坐在教室里识字。

    成年人为家庭,为工作,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静下心来识字。

    林希言见状轻轻的扯唇一笑,温声开口鼓励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给大家提示。”

    所谓的提示,都是大家身边所能见到的物品,跟猜谜似的。

    讲的生动有趣,一点儿也不枯燥。且他的声音婉转动听,抑扬顿挫,非常的吸引人。

    最重要的是花半枝在他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不耐和轻视与嘲笑。

    林希言不厌其烦的教了一遍又一遍,下面的人学的也很认真,面对着人家的态度也不敢辜负了。

    仿佛不好好学,就罪大恶极似的。

    当然他那张脸,还是极具杀伤力的,在一片糙老爷们中,有这么一个斯文优雅,有礼的人自然被大家推崇了。

    爱美之人心,人皆有之,花半枝好像理解教室里大姑娘小媳妇,这么老实刻苦学习了。

    课间时间对于她们这些女人的调戏,林希言一本正经的笑着婉言拒绝,还让人生不出一点儿气来。

    结了婚的女人,这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尤其是硬给他保媒拉纤的,拒绝的姿态摆的很明显,依然故我,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结果他依然好好脾气的,保持着风度。

    其实不用他说话,在场的其他女人就替他说话。

    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别做白日梦啦,说着说着,就杠了起来。

    然而林希言一声:上课。

    场面立马安静下来,摆正学习态度。

    花半枝嘴角微微翘起,聪明的做法。

    当然这些人话也不敢太过了,万一把这么好脾气的先生给吓跑了,就没人教她们认字了。

    两个小时眨眼间就过了,花半枝看着讲台上的林希言偷偷松口气,穿戴整齐了是拔腿就走,一分钟也不多留。

    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让花半枝摇着头莞尔一笑。

第38章 原来如此

    “笑什么?”卓尔雅抱着书本站在花半枝和周光明课桌面前问道。

    “哦!没什么?”花半枝微微摇头道,利落的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道,“我们走吧!”站起来拉着周光明,将他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兜里,这样暖和。

    滴水成冰的季节,晚上外面很冷的,花半枝他们脚步匆匆的朝医院赶。

    “呼!还是屋里暖和。”卓尔雅进了屋,麻利的拖鞋上炕。

    “回来了。”罗美兰看见他们进来笑着说道,人往炕里挪了挪。

    “嗯!”花半枝朝罗美兰点点头然后和周光明也赶紧脱鞋上炕,热乎乎的炕瞬间让他们冻僵的身子暖和了起来。

    “怎么只有一个,程韵铃呢?”卓尔雅看着罗美兰随口问道。

    “你忘了,她今天值夜班。”罗美兰放下手中的鞋垫说道,微微一笑看着光明道,“小光明,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能听懂吗?”

    “能听懂!林老师讲的好。”周光明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芒,小嘴甜甜的说道,“还有林老师长好看,字也写的好看。”小嘴叭叭地又道,“林老师居然还会说我们的话。”

    “他本来就会说咱们的话啊!北方官话说的很好。”卓尔雅疑惑地看着他道。

    “光明的意思是土话。”花半枝笑着解释道。

    “哦!明白了。”罗美兰笑了笑声音温和地说道,“所以林老师的课风趣幽默,通俗易懂,非常的受欢迎,而且结业率非常的高,你们要跟着好好的学。”眸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道,“说真的,让林老师教你们真是大材小用了,人家可是留洋回来的。二战结束后,从ying国回来,他在国外可是专门学飞行的,在什么空……军什么学院,上过战场的。就因为这学识,当初在白狗子围追堵截,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组织的。”

    花半枝闻言瞳孔微缩,这学问够高的,难怪觉的他举手投足之间温柔又绅士,和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罗阿姨ying国是什么?”周光明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ying国啊!在欧洲。”罗美兰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

    “欧洲又是什么?”好奇宝宝周光明又问道。

    “这让我怎么跟你说?”罗美兰看着他眨眨眼,想了想道,“这样咱们看病的房间挂着一张世界地图,改天我带你去看看,世界有多大。”

    “嗯!”周光明笑容灿烂地点点头,随后又道,“谢谢,罗阿姨。”

    “你这小嘴哟!”罗美兰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儿道,“太瘦了,都没肉,到了这里咱吃胖点儿,吃壮点儿。”

    “花半枝,你呢?跟得上林老师的课吗?”卓尔雅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温雅地问道。

    “还行吧!”花半枝挠挠头低垂着眼睑羞怯地说道,“目前还记得住,就是不知道明儿早上是否还记得住。”

    “没关系,记不住的话,有我们呢!问我们,随时欢迎。”卓尔雅大大咧咧地说道,甜美的小脸挂着明朗的笑容。

    “好!”花半枝抬起头温声点头道,脸上挂着温和淡雅的笑容又道,“谢谢。”

    “谢什么,大家住在一个屋子里也是有缘。”罗美兰轻笑出声,眸中带笑意道。

    花半枝始终相信求人不如求己,这字要是这样一个一个汉字的慢慢学,三个月下来,也就只能识字过千的水平。

    想要顺利结业可不容易,识字可以自学,但要持之以恒,识字与写字相结合,具体要怎么做呢?

    花半枝眼波微微流转,眼中一丝光芒一闪而过,‘有了!’嘴角翘起浮现一抹笑意。

    花半枝想到了儿童识字卡片,可以装在身上,随时的看,这样‘勤奋好学’,没有理由学不会。

    ‘不但我可以学,光明也可以学。’花半枝带着点点笑意的目光落在周光明身上。

    卓尔雅眼睛眨也不眨地跟着花半枝自然察觉她脸色的变化,黝黑的眸子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灼灼生光,犹如亘古长明的星辰。眼中的一丝华光,犹如华丽灿烂的烟花,璀璨夺目。又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瞬间仿佛能让人陷落下去一般。

    “花半枝多养养,吃的白白胖胖的,肯定漂亮。”卓尔雅明亮的双眸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别开我玩笑了。”花半枝羞涩的低下了头,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卓尔雅急忙又道,“不信你问美兰姐。”目光看向罗美兰指着花半枝道,“美兰姐你看她的五官精致立体,鼻梁直挺,眼窝深邃,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似的。”

    罗美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花半枝轻轻笑了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就是肤色太黑了。都说一白遮三丑,你在这里多捂捂就白了。”

    “我娘就是漂亮。”周光明也来凑趣道。

    “对对!”罗美兰温婉地笑了笑道,“每个妈妈都是漂亮的。”

    花半枝抿了抿唇抬眼看着她们,硬把脸憋的通红不好意思,低垂着头,希望她们绕了她。

    卓尔雅看着花半枝忽然严肃地说道,“花花,林老师看看就可以了,千万别有非分之想。”

    “你在说什么呢?”花半枝一脸错愕的看着她道。

    “我可是认真的,林老师哪哪都好,只有一样不好,他的出身。”卓尔雅叹息道,“要不然也不会蹉跎到现在,领导给他撮合了不少的人,一见面凭他的相貌百般满意。可惜知道他的家庭后,蹿的比兔子还快。”

    这年月没有人拿自己的前途来赌。

    不过这倒是勾起了花半枝的好奇心,是什么让她们对林老师趋之若鹜,又避如蛇蝎。

    “好了,别吓着花花了。”罗美兰看着她们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睡觉。”

    由于洗了澡,所以花半枝刷牙洗脸后,用热水泡泡脚,上炕睡觉。

    房间内漆黑一片,花半枝耳听着身边传来细碎的呼噜声,心里是极其郁闷啊!什么时候才能有独立的房间。

    不想了,越想越憋屈,睡觉!

    &*&

    齐二妹回到了家,坐在炕上小嘴巴巴的说着在扫盲班里的所见所闻。

    盘腿坐在炕上工作的她的爱人陈大力一心两用,“等等,你说花半枝?”

    “对啊!新来的,长的挺秀气的,就是太瘦了,瘦的皮包骨,脸色也差,跟逃荒似的。”齐二妹看着他继续说道,“跟她相处还蛮舒服的,说话温温柔柔的,带着孩子,只是不知道他家男人是谁?”从笸箩筐里拿出鞋底子纳了起来。

第39章 郁闷

    “她没有男人的。”陈大力刚硬的脸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

    “没男人,那怎么带着孩子,那孩子可是叫她娘。”齐二妹一拍额头道,“想起来了,我说这孩子的姓怎么有些耳熟呢!原来是他们啊!就是学校前两天私下里吵吵遍的两人。”微微皱着眉头道,“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陈大力放下手中的钢笔漆黑如墨双眸看着她问道。

    “很精神,仿佛不知道他姐夫马上要再婚的事情。”齐二妹拧着眉头道,“真奇怪事情都过去几天了,她带着孩子,周队长对他们不闻不问的,她居然都不怀疑。”

    “怀疑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怀疑谁会跟她说什么?”陈大力一语中的地说道。

    “这倒是!”齐二妹点点头道,忽然又摇摇头道,“还是有些不对劲儿。”

    “又怎么了?”陈大力眼底浮现一丝笑意看着她说道。

    “她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像刚进城的。”齐二妹停下手中活计,指指自己道,“我在咱家的时候,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的很。你把我们接来,我心里也是怵气的,她看起来好镇定。”神色有些激动地说道,“最主要的是,她看见林副校长居然没有非分之想。”

    “你脑子里都想点儿什么?”陈大力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你忘了她身上的枷锁了。”

    齐二妹闻言顿时拉下脸来道,“什么破规矩,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再嫁,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的。”

    “喂喂!现在是新社会了,是一夫一妻啦!”陈大力看着赶紧说道。

    “是啊!新社会了,可以离婚了,名正言顺把原配给抛弃了。”齐二妹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冷哼一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可没有。”陈大力闻言嘴角直抽抽。

    “你要敢有,我就带着闺女一起死,做鬼也不放过你,天天夜里来站在炕头缠着你。”齐二妹看着他故意凶巴巴地说道。

    “你忘了我们是无神论者。”陈大力好心地提醒她道。

    “无神论又如何,不妨碍我缠着你。”齐二妹放下手中的鞋底子,双臂伸平了,指尖怼到了他的眼前,压低声音阴森森地说道,“陈大力,陈大力……下面好冷啊!”

    陈大力闻言双手搓了搓胳膊,赶紧道,“行了,行了,赶紧纳你的鞋底子吧!”

    齐二妹见状抿嘴偷笑,还说自己无神论者,搓胳膊干什么?“哎!咱家那仨丫头呢!”

    “在里屋早就睡了。”陈大力朝屋里努努嘴道。

    “我说咋这么安静呢!”齐二妹笑了笑道,“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低下头继续纳鞋底。

    陈大力拧开钢笔帽,抬头看了一眼灯光下的她低头又认真的侧面,弧度清晰又柔软,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心里分外踏实。

    陈大力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她溢出一丝柔情,别看媳妇儿大大咧咧的,却粗中有细,不能小看这女人间东家长西家短,让他对学校里许多事情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了如指掌。干这个的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陈大力低下了头,埋首与工作,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与麻绳穿过鞋底,拉出来铮铮声,分外的和谐。

    &*&

    相较于花半枝她们早早的休息了,林希言就有些命苦了。

    林希言回到宿舍刚拉开灯,他隔壁的周天阔如猫儿似的站在了他的身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回来了。”

    “你干嘛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后。”林希言回头看过去,“我差点儿出手伤了你。”说着朝屋里走去,摘掉手上的手套,拿着两个垫子,放在放在炕桌的两旁,“进来吧!”

    林希言将帽子和围巾、手套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走到八仙桌前,拿着暖瓶倒了半茶缸水,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的课,嗓子都有些痒了。

    林希言盘膝坐在炕上,端着茶缸吹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温热的水滑入腹中顿时温暖了许多,嗓子也舒服了。

    周天阔郁闷地抬起头来,哀怨地看着他说道,“你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还用问吗?又吃了闭门羹了。”林希言抬起眼长睫轻轻颤动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低三下四的哄了佩兰几天,都没给我一个好脸色,她心里不好受,我这心里也苦啊!”周天阔敲着自己的脑袋憋屈地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还委屈上了,你知不知道当后妈有多苦。”林希言纤长的眼睫眨了眨,露出底下深遂的黑瞳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么说吧!光明的母亲走了,每年清明,作为孩子得给母亲上坟天经地义,光明现在还小,必须你领着;年三十晚上还得给孩子妈烧纸;他如果要把自己母亲的遗像挂在家里……”

    “等等!别说佩兰反对,我这一关就过不了。”周天阔立马竖起眉毛道。

    “你们没有理由且不能反对,死者为大。这也是孩子的孝心。”林希言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周天阔给气的,张了几次嘴,话都给咽了回去。

    林希言见状没有一丝同情地继续说道,“孩子问你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啊?”

    “嘁!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还帮他回忆吗?”周天阔嗤笑一声道。

    林希言闻言轻抿了下唇,“对夏佩兰同志来说,后妈难当,孩子管松了,人家说你不上心,管紧了,孩子不高兴,说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管我,总之里外不是人。他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夏佩兰同志自己所在的位置。”

    “什么位置?”周天阔闻言立刻呲着牙道,“佩兰才是我爱人,我的志同道合的伴侣。”

    林希言闻言眸光轻闪,别有深意地看着他道,“我今天在扫盲班看见你儿子和小姨子了。”

    “她算什么小姨子,还有他不是我儿子。”周天阔怨气十足地说道,甚至有些厌恶,都是他们搅合了自己的喜事。

    林希言闻言收起脸上的和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要休息了。”

    “你就这么赶我走。”周天阔顿时不乐意地说道,“喂!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咱俩也有过命的交情。”

    “你这摆明了拒绝的态度,你觉得我还能说什么?”林希言双手捧着茶缸,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周天阔砰的一拳砸在炕上道。

第40章 找茬

    林希言眸光似深潭,水波不惊,深邃沉静地看着他道,“首先你得正式他们的存在。”

    “你让我承认他们,我做不到。”周天阔闻言闭了眼试了试,睁开眼放弃道。

    林希言手轻轻地摩挲着茶缸的边沿,“你这样的话,打算怎么做?”

    周天阔闻言烦躁地伸手使劲儿地搓搓脸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恋爱自由,冲破封建包办婚姻,明明是非常g命的事情,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理解我。”抬眼看着他道,“是我的脑子有问题,还是你的思想出问题了。”

    “我没有说封建包办婚姻不是封建糟粕。”林希言双眸沉静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意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打倒了再说。”

    “我这个就是封建糟粕。”周天阔黑着脸冲林希言吼道。

    “我知道,别着急。”林希言看着急红眼地他语气轻柔地安抚道,“可是现在这个对你来说的糟粕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孩子。你再如何视而不见,他实实在在的存在,陌生又如何,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无论怎样作为一个男人,有担当的男人,你得负起当父亲的责任吧!”目光直视着他道,“我今儿见了你儿子,很乖巧,懂事的孩子,自我介绍的时候,虎头虎脑的很可爱。”提及孩子,眸光温柔似水,“在课堂上很认真的听讲,坐一个小时,不讲话,不做小动作,对活泼好动的小孩子很难的。”

    “那又如何?除了有血缘一层牵绊,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怎么可能?”周天阔想也不想地说道,随即烦躁地扒拉扒拉脑袋,“至于父亲的责任,这我得回去考虑考虑。”

    “那你回去慢慢考虑。”林希言晶莹剔透地双眸看着他说道。

    “打扰你了。”周天阔从炕上下来,穿上翻毛的靴子,“我走了。”

    “慢走,不送。”林希言目送他离开,才又趁着熄灯号没吹的时候,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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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黑漆漆的,花半枝睡的正香,却被人给推醒了,手电筒打到脸上,晃的刺眼,她捂着眼睛,“谁呀!别用手电筒照着我?”

    “你占了我的位置了。”程韵铃脸色阴沉地看着花半枝道,手电筒移开了。

    花半枝听声音这是,“程韵铃同志,你干什么?”放下手,眨眨眼睛,待适应光线后,才抬眼看着黑着脸的她。

    花半枝闻言低头看了看炕,她和周光明在炕尾,罗美兰和卓尔雅在炕头。

    卓尔雅正在穿衣服,很明显是倒班呢!

    这中间明明空了那么大的地方别说睡一个人了,两个人都睡的下,怎么能说自己占了她的位置了。

    分明是找事啊!

    花半枝半起着身,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声音微凉道,“我没有占你的位置。”

    “明明就有,我不喜欢别人挨着我太近了。”程韵铃眼神不耐烦地看着她嘀咕道,“谁知道身上有没有跳蚤。”

    “我有洗澡的。”花半枝低垂着头冷冷的说道,眼眸之中有着无法诉说的冷漠,倏地又抬起头,随意地一笑,非常直白地告诉她道,“我身上没有跳蚤。”

    “你说没有就没有,谁知道。”程韵铃轻叱一声道。

    这真是无妄之灾,明明事关男人,女人却总是喜欢为难女人。

    “别吵了,别吵了。”穿好衣服的卓尔雅出声道,“韵铃,我跟你换位置行了吧!”说着将自己的被子叠好了,搬到了程韵铃的位置,又直接将程韵铃的被子搬到自己的位置道,“现在可以了吧!”拍了拍炕道,“快睡吧!你不困吗?”

    “怎么了?”罗美兰睁开眼睛困惑地看着她们道,“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兰姐没事,我要接班去了,你们也赶紧睡吧!”卓尔雅神色淡然的一笑道。

    事已至此,程韵铃还能说什么?憋着火坐在炕沿上,脱了鞋上炕,将被子铺开,脱掉的衣服盖在被子上保暖,钻进被窝,才关了手电筒睡觉。

    早睡早起,天不亮花半枝她们就起来了了。

    吃过早饭,孟繁春就来了,看着花半枝温和地问道,“走吧!我带你去工作的地方。”

    “孟医生。”程韵铃一看见孟繁春进来双眼如带了钩子似的,黏在他的身上。

    “程护士,早啊!好好工作。”孟繁春客气有礼地说道,“走吧!花半枝同志。”

    “光明怎么办?”花半枝担心地看着周光明道,将孩子留在房里她不太放心,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

    “孟叔叔,我可以去娘工作的地点吗?”周光明仰起头绽出个乖巧可爱的笑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闪着希冀的光芒,叫人看了心头发软,不忍心拒绝。

    “光明你要去,我不反对,可是那地方很冷的。”孟繁春微微弯下腰,与他平视道。

    “我不怕,我要跟着娘。”周光明小手紧紧的拉着花半枝的衣服,眼神倔强地看着孟繁春道。

    “既然光明这么坚持,那咱们走吧!”孟繁春伸手拉着周光明的小手说道。

    “孟医生!”程韵铃眼巴巴地瞅着孟繁春道。

    “啊?怎么了,有事?”孟繁春回头看着她询问道。

    程韵铃被他的柔和的眼神这么看着,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事。”

    “没事的话,那我走了。”孟繁春黝黑深沉地双眸看着她说道。

    程韵铃原本闪闪发亮的双眸听到他的话后,立马暗淡了下来。

    “好好工作!”孟繁春看着她声音低沉有力的又道。

    程韵铃闻言暗淡的双眸,又迸发出晶亮的光芒。

    花半枝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来回的转着看的分明,对于昨天程韵铃的针对,倒是有些可怜她了。

    “走吧!”孟繁春拉着周光明,看向花半枝说道。

    三人一起出了宿舍,程韵铃看着他们仿佛一家三口似的,恨的咬牙切齿的,她怎么也不会被一个乡下结过婚的村妇给打败的。

    眼底闪着坚定的眸光,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双手握的紧紧的。

第41章 严苛

    孟繁春领着花半枝去了后院,后院不大,让人一目了然,院子中间有石桌与长条石凳。后院与前院一样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铺就的,走得人多,光滑如镜。水井在院子的东南角,上方架着轱辘。

    井轱辘挂上一盘绳索拴上木水桶把地下浅井的水取上来供人们生活或者饮用。

    孟繁春指着井旁边的大木盆,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玻璃瓶子和一个猪鬃刷子。

    “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些瓶子里外刷洗干净。”孟繁春走到井边,看向花半枝道,“看着我的动作,怎么打水。”说着将挂在轱辘上的水桶扔到井里,拽着缰绳打了桶水上来,抓着手柄摇着轱辘上来,绊住轱辘后,提着桶走到空木盆前将水倒进去。

    “木桶给我。”花半枝接过他手里的木桶挂在了轱辘上。

    “花半枝过来看着我如何洗的。”孟繁春坐在小板凳上,朝花半枝招招手道。

    “哦!”花半枝走了过来,直接蹲在了木盆边上。

    “我示范一遍如何洗瓶子,看仔细了,不合格可是要挨训的。”孟繁春少有的严肃地看着花半枝道,“这些都是医用的,将来用在人身上,洗的时候要非常的用心。”

    “只这样洗洗就行吗?”花半枝仰起头,眨眨清澈的双眸一脸天真地问道。

    “当然不行了,你洗干净了还得煮沸消毒。”孟繁春深邃的双眸看着她耐心地说道。

    花半枝闻言心里松口气,原来她只是做了第一道工序。

    孟繁春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又严厉地说道,“千万不要以为还要消毒就毛毛躁躁的干活。”

    “不会,我一定好好的洗。”花半枝老实的点点头,重重地说道。

    “现在看着我如何洗?”孟繁春示范了拿着刷子如何洗瓶子,洗好的瓶子,放在另一个空木盆子里,“会了吗?”

    “会了。”花半枝乖巧地点点头道。

    “洗完一遍,要再用水冲洗两遍,明白吗?”孟繁春异常严苛地说道。

    “明白!”花半枝抿了抿唇说道,其实这不用他说,她也会做好的。

    孟繁春站起来,腾开了地方道,“你来试试。”

    花半枝利落地卷起了袖子,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刷子与瓶子,手伸进水里。

    刚刚打上来的井水,一点儿也不觉得凉。

    花半枝里里外外用刷子认真的刷了一遍,甚至瓶口的细缝都没有放过。

    “这样可以吗?”花半枝抬眼看向孟繁春询问道。

    “做得不错。”孟繁春欣慰地点点头道,忽然又严肃地说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啊!我不在的时候也要这么洗,马虎不得。到时候我可是要检查的。”

    “孟医生放心吧!人命关天,我不会偷懒的。”花半枝眸光认真地看着他一脸正色地说道。

    孟繁春眸光认真地看着她点点头,“勤换着点儿水。”指着离她不远处的地方道,“这是下水道,木盆子一抽就可以了。”

    “是!”花半枝点了下头道。

    孟繁春对于她目前的态度非常满意,“你好好干,我走了。”目光看向周光明道,“光明,跟我走吧!这里太冷了。”

    “不我要陪着娘。”周光明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孟繁春。

    “那好吧!”孟繁春蹲下来目光平视着他道,“你要是觉得冷了,就去前院找我。记住了吗?”

    “嗯!”周光明乖巧地点点头道。

    花半枝目光看了看周光明,视线又转向了孟繁春,犹豫了下道,“那个孟医生……”

    “什么?”孟繁春站起来扭头看向花半枝道。

    花半枝轻咬了下嘴唇,紧张地问道,“我可不可以要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孟繁春眨眨眼看着她问道。

    “是纸盒子,就是你们不要的药品盒子。”花半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眼底的紧张清晰可辩。

    “盒子呀?给光明玩儿的吗?”孟繁春看向周光明自动解读道,光明傻乎乎的站着,一会儿就冻着了,有盒子玩儿也好,痛快地说道,“没问题,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咱们这里就不缺这纸盒子。”

    “娘,我不玩儿,我帮你洗瓶子。”周光明凑到花半枝身前抓着她的棉袄说道。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花半枝朝他摆摆手道,天太冷了,这井水眨眼间就冰手了。

    周光明扯着花半枝的衣服来回的晃着,眼巴巴地瞅着她道,“可是我想……”

    “一会儿娘有事让你做。”花半枝看着周光明温柔地说道,拉着他的手握着道,“乖,听话。”

    花半枝抬眼看向孟繁春,笑着说道,“谢谢。”

    “我去去就来。”话落孟繁春转身离开,稍倾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十来个巴掌大的纸药盒。

    “这些够吗?”孟繁春目光柔和地看着花半枝问道,说着将盒子放在了干净的石台上。

    “够了,够了。”花半枝忙不迭地点头道,“真是谢谢你了。”

    孟繁春目光凝视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礼多人不怪,“那你忙吧!我走了。”

    “孟叔叔再见。”周光明乖巧跟孟繁春摆摆手道。

    “再见!”孟繁春举起手摆了摆道,“冷了就去找叔叔。”

    “嗯!”周光明点点头道。

    “那我走了。”话落孟繁春转身离开。

    周光明等孟繁春一离开,迫不及待地问道,“娘您要这纸盒子干什么?”

    “让你玩儿啊!”花半枝眸光含笑地逗他道。

    “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周光明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去屋里把剪刀和铅笔拿来。”花半枝目光温柔地看着周光明嘱咐道。

    “好!”周光明爽快地应道,抬脚向前院走去。

    “记得路吗?”花半枝看着他蹦蹦跳跳地背影问道。

    “知道。”周光明大声地说道。

    “回来拿着剪刀可不许蹦跳了,万一摔着戳着自己怎么办?”花半枝提高声音嘱咐道。

    “知道了。”周光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点头道。

    “乖,去吧!”花半枝清秀的脸庞浮现一丝笑意道,看着周光明消失在眼前,低下头来刷瓶子。

    冰冷水刺骨,真冷啊!忍着寒冷洗完一个瓶子,冻的通红的双手放在嘴边呼着取暖。

第42章 识字卡片

    “娘我回来了。”周光明拿着剪刀和铅笔走过来道,将东西递给了花半枝道,“您要这些做什么?”

    花半枝搓搓手接过剪刀和铅笔道,“以后递铅笔和剪刀是,笔尖与剪刀的尖,要朝着自己。”比划了一下道,“要这样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周光明乖巧地点点头道,一双好奇地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半枝道,“娘您还没说打算干什么呢?”

    “来跟我来。”花半枝领着他直接走到了石桌旁。

    花半枝拿过盒子,手拿着剪刀,咔擦、咔擦将盒子一分为二,边沿咔嚓全剪了。

    巴掌的大纸板从中间剪开。

    “娘您这是干什么?好好的盒子剪了做什么?”周光明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地看着她问道。

    “凳子脏不脏,你也坐。”花半枝看着坐下的他说道。

    “啊!我的新衣服。”周光明蹭的一下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

    “呵呵……”花半枝伸手摸摸石桌,捻了捻手指,“不脏,坐吧!下次记住了,别屁股那么沉。”

    “哦!”周光明吐吐舌头,重新坐了下去。

    “娘,您打算干什么?”周光明好奇地看着她把纸盒子都剪成了巴掌大的纸片。

    花半枝垂眸满脸笑意地看着他道,“告诉我昨儿晚上的字,还记得吗?”

    “有针、山、日、马、爱……”周光明抬眼看着湛蓝地天空仔细地回忆道,“还有,还有……”扁着嘴可怜兮兮地说道,“娘,剩下的俺没记住。”

    “哇……”的一声哭了,周光明抽抽搭搭地说道,“俺是不是很没用啊!”

    花半枝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哭了,“不哭,不哭,我记住了我教你。”说着将剩余五个字写了下来,并且画上简单的插图,例如:车,她简单的画了个卡车,这个小家伙在路上见过。

    机:画了个飞机。

    “这俩应该认识吧!”花半枝将两张卡片展示给了周光明。

    周光明因为都见过,一下子就说出这俩字。

    “我们光明真聪明。”花半枝看着他笑道,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一样,绚烂夺目。

    周光明闻言破涕为笑道,“俺记住了。”看着惟妙惟肖的图画,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花半枝说道,“娘画的真好耶!”

    “不哭了。”花半枝笑着打趣道,她画的只是最简单的简笔画。

    “娘!”周光明扭捏着撒娇道,那又甜又软的声音,真是萌化了花半枝的心。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花半枝又将剩下的三个字写了下来,并配上了插图。

    周光明看图说话,准确地将字给读了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花半枝道,“娘,我读的对吗?”

    “对!”花半枝笑容满脸地点点头道。

    “娘,您的字写的和林老师一模一样啊!”周光明拿着卡片仔细地看着说道。

    “他是老师,我的字跟他的学的,当然像了。”花半枝眸光流转,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说道,“周光明同学我们不光要会读,还要会写。”

    “娘说的对。”周光明看向花半枝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娘,写字本和铅笔用完就没了。”

    “傻小子?”花半枝闻言一怔,真是节省惯了,随即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说道,“咱们拿着卡片用树枝蘸着水在石桌写。如何?”

    周光明一听眼睛晶晶放光看着她点头道,“就照娘说的做,我一定好好的练,像娘一样字写的也这么好看。”

    “好!去吧!”花半枝笑容温暖地点点头道。

    周光明放下手中的卡片,找了根树枝,至于水,花半枝给他树枝上撩点儿水就够用了。

    所以花半枝洗瓶子,周光明就看着卡片一边读,一边用树枝在石桌上写字。

    繁体字字密,这小子以石桌为纸,真是有多大,写多大。树枝硬度够,写得倒是横平竖直的,就是字写的很松散,念成两个字都行。

    先记住它,会读,至于写练习多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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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繁春送完盒子回到了前院,找到了卓尔雅,面色沉重地看着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异常。”

    “没有!很老实的人,目前没有发现异常。”卓尔雅看着他慎重地回答道。

    “继续盯着,发现异常立刻上报。”孟繁春言辞犀利地说道。

    “是!”卓尔雅郑重地说道,看向孟繁春眼神游移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孟医生……”

    “怎么了?说。”孟繁春目光直视着她说道。

    “那个我感觉她不向乡下来的,这举手投足间,显示了很好的教养。”卓尔雅满脸困惑地说道,“可是她又大字不识一个,真是想不明白。”

    “她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使唤丫头,也是苦命的被压迫的阶级姐妹。”孟繁春看着她唏嘘道。

    “难怪了,她的行为与她出身不太相符。”卓尔雅了然地点点头道,眼底闪过一丝迷惑道,“既然她是咱们的阶级姐妹,孟医生为什么还要我监视她。”

    孟繁春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道,“你这丫头,忘了咱们学校的特殊性了,凡是进来的人政审必须得严格。”异常严肃且慎重地说道,“这些都是她说的,没有经过调查,怎么敢轻易下结论。你知道组织纪律对吧!”

    “是我失言了。”卓尔雅立刻承认错误道,并且立马保证道,“我会时刻监视着她,直到调查结果出来。”

    “好了,你去工作吧!”孟繁春闻言点点头道。

    “是!”卓尔雅朗声应道,然后离开。

    孟繁春也回到了工作岗位,继续工作。

    花半枝刷了一上午的瓶子,总算将它们给刷干净了,也感觉这手快不是自己的了。

    通红的如胡萝卜似的,双手被冻的麻木,没有了知觉。

    花半枝将手互相揣在袄袖子里,标准的农民揣。冰凉的手,冻的她一哆嗦。

    只干了半天的时间,她都不想干这该死的刷瓶子的活儿了。她宁愿打杂干些别的。

    周光明扔掉手里的树枝走过来,看着她问道,“娘,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花半枝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字都认识了吗?”

    “认得了,我也会写了。”周光明乐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可见非常的高兴。

    “咱们回去,拿着铅笔在本子上认真的写一遍。”花半枝眸光温柔地看着他道。

    “嗯!”周光明笑着点头如小鸡叨米似的。

第43章 倔强

    天气太冷,花半枝时不时的让周光明起来跑两圈,真是取暖基本靠抖。

    这小家伙倔的怎么说都不肯先回屋,到了陌生的环境,周光明的惶恐不安,只有待在熟人身边才感到安全,所以才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周光明一抬眼就看着花半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娘,您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冷啊!”花半枝轻轻眨了下眼,看着他问道。

    “不冷!”周光明扔掉手里的树枝,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冷?手冻的如胡萝卜似的,还是不冷。”花半枝抬起胳膊,看着他道,“照我的样子,先暖和一下。”

    “哦!”周光明赶紧将两只手揣进袄袖子里,冰冷的手,冻的他一哆嗦。

    花半枝见状不厚道的笑了,“还说不冷。”

    “一会儿就暖和了。”周光明憨憨的一笑道。

    “傻小子。”花半枝眼神温柔宠溺地看着他道,这脾气真是倔。

    “娘,您洗完瓶子了。”周光明看着地方的木盆里的瓶子道。

    “洗完了。”花半枝点点头道,感觉手指有了知觉,端起洗干净瓶子的木盆道,“走,咱们去前院交差。”

    “嗯!”周光明也抽出了手,将识字卡片装进了兜里,将剩余的纸盒子抱在怀里,就连剪下来的边角料都没有放过揣进兜里。

    花半枝看着他一番作为惊讶地说道,“真乖,不乱扔垃圾。”

    “娘不是的,这些边角料足够写一行字了。”周光明仰起头看着花半枝认真地说道,“而且写完字还可以烧火。”

    花半枝闻言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周光明。小家伙真是给她提了醒,她的思考问题的方式,与现在的人差异太大了。

    现在的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花半枝看来实则荒谬。

    “娘,走了。”周光明抬头看着她眨眨盈满笑意的双眸道。

    花半枝回过神儿来,垂眸看着笑了笑道,“走。”

    两人走到了前院,医院是三进的四合院改建的,前院四四方方,正房、厢房宽敞、明亮,房前种植着高大笔直的白桦,此时光秃秃的,树下是石桌、石凳,正好供人休息。

    门框上订着木牌,让人一眼就知道房间的功能。

    花半枝找到了护士长箫华北,交给了她。

    箫华北为人看似严肃刻板,眼神却很温暖,看样子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箫华北弯着腰,板着脸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点点头道,“合格。”

    花半枝故作紧张地看着她,听到合格两字,松了口气,看着箫华北又问道,“还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干的。”

    “下午吧!现在该吃午饭了,下午将病号服洗一下。”箫华北看着她吩咐道。

    又洗衣服,花半枝垂下眼眸双手缩在袖子里捏了捏,冬天洗衣服是真受罪啊!

    得想个办法才行?

    花半枝抬眼看着她道,“箫护士长,我多嘴问一句,这些病号服用什么洗,草木灰还是皂角。”

    箫华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嘴角轻轻勾起浮现一丝笑意道,“用肥皂,会放在病号服上。”忽然又想起来道,“知道肥皂……有的地方叫洋胰子是什么吗?”

    “知道,洗头用的,香香的。”花半枝点点头道。

    “对!只不过肥皂没有洋胰子香,具体来说应该叫猪胰子才对。”箫华北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笑了笑道,“你到时候看见就知道了。”

    “是!”花半枝点点头道。

    国人的自尊就是这样,凡我们祖先没有的东西,冠以一个洋字就能解决名份。

    最普遍也熟知的就是水泥叫洋灰,火柴叫洋火,自行车叫洋车……

    花半枝看着她又道,“不打扰你了。”

    “嗯!下去吧!”箫华北点点头看着她道。

    花半枝拉着周光明退了下去,两人先回了宿舍。

    她拿着蛤喇油,先抹了抹周光明的双手,才又抹抹自己的手。

    “娘,好香。”周光明像小狗一样闻闻自己的手,“好想吃一口。”

    “贪吃的家伙,这个不能吃。”花半枝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小家伙再等等,等到站稳脚跟了,再来解决温饱问题。

    “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周光明憨憨的一笑道。

    “走啦,咱们去吃饭。”花半枝拉着回了宿舍,然后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午饭蒸的二米饭,白菜炖粉条,清炒萝卜条。

    花半枝吞咽了下口水,看着就没有食欲,自己还要受多久的罪。

    如果能出去的话也可以打些野物,打打牙祭,祭祭五脏庙啊!

    坐在花半枝对面的卓尔雅努努嘴道,“快吃啊!今儿白菜炖粉条是用猪油炒的,味道很好的。”

    “嗯!”花半枝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花半枝看着眼前的饭菜,却迟迟下不去手,眼角余光看向狼吞虎咽的周光明。

    周光明察觉她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说道,“娘,我……我慢点儿吃。”

    “高粱米不好消化,不然该肚子疼了。”花半枝转头看着她温声说道。

    “嗯!”周光明闻言抬起头看着她点头道。

    “光明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给你些。”花半枝看着他问道。

    “不……”周光明看着她的饭盆微微摇头道,忽的又道,“够吃。”

    “小孩子不可以撒谎。”花半枝清澈的双眸直视着他道。

    “我把菜给你点儿。”花半枝将菜给他夹了点儿,不敢给他高粱米,孩子的肠胃娇弱。

    “你吃的可真少,跟小猫似的。”罗美兰一双美眸看着她不赞成道,“吃的这么少可不行,得多吃点儿才能长胖点儿。”热情地又道,“我给你拨点儿。”

    “不用,不用。”花半枝闻言双手盖在饭盆上,“我这够吃了,够了。”这些吃完简直是要老命了,再给她,想想就满身恶寒。

    “那好吧!”罗美兰不再勉强她,和善地一笑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花半枝拿起筷子,闭上眼味同嚼蜡般的小口小口的吃着。

    就连周光明都吃完了,花半枝还在拼命的往肚子里塞,如果不是因为浪费粮食怕造到天打雷劈,她是真的不想吃。

    周天阔站在食堂门口,眼神巡视了一圈,目光看见了周光明,视线落在了花半枝身上道,“花半枝!你出来一下。”

第44章 凶巴巴

    “爹!”周光明看见周天阔,双眼冒着绿光激动地站起来道,“您是来看我的吗?”说着蹬蹬跑到他身边,一下子抱着他的大腿,扬起笑脸,眼巴巴地瞅着他。

    周天阔目光一直在花半枝的身上,被小家伙猝不及防的给搂住了,眼底闪过一丝去不情愿,语气不善地说道,“我不……”

    花半枝将他的眼底情绪看在眼里,怕他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立马截住了他的话,“周天阔同志。”

    周天阔真是差点儿在大庭广众下失言了,低着头脸色僵硬的看着周光明道,“乖,我跟你姨妈说点儿事。”

    “嗯!”周光明乖巧地点点头道,放开了他。

    花半枝闻言低下头慢条斯理的继续吃饭。

    “爹,您坐下等娘好了。”周光明伸手拉着周天阔的手道,低头看着他宽阔的大手,笑嘻嘻地说道,“爹,您的手好大呀!也好暖和。”

    周天阔忍着被他拉着走,这么多人他不敢有过分的言行与举动。

    但是花半枝拿起饭盒扒拉着高粱米饭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

    别看孩子小,对他的好坏,他分辨的出来。

    周天阔看着花半枝那粗鲁没见过世面,毫无教养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花半枝瞪眼抻着脖子将被撑的鼓的如青蛙似的嘴里的食物,捶着胸口,困难的咽了下去,沙哑着嗓子说道,“罗姐,帮我看一下光明,我跟他爹出去谈谈。”

    “好!”罗美兰忙不迭地点点头道,“你放心吧!”

    花半枝转过脸又看向周光明,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光明在这里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周光明松开了周天阔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道,“爹可要快点儿回来。”

    “我哪有时……”周天阔一脸不耐,语气不善地说道。

    花半枝立马截住他的话道,“光明乖,你爹忙的,没有时间,等你爹有空了咱们找他玩儿。”

    “那好吧!”周光明听话地点点头,抬起头如小狗似的湿漉漉的双眼看着周天阔道,“爹您可要来看光明,我等着你。”

    花半枝握拳轻咳两声,警告地看着想要拒绝的周天阔,最后敷衍地说道,“有时间我会来的。”勾起唇角冷笑地看向花半枝彬彬有礼地说道,“请吧!”话落丝毫没有留恋的转身,抬脚就走。

    “罗姐,麻烦你们了,我走了。”花半枝看着她们俩个道。

    “放心去吧!有我们呢!”卓尔雅爽快地说道。

    花半枝闻言出了食堂,两人一前一后朝大门走去。

    吃完午饭拿着饭盒出来清洗的孟繁春看见花半枝于是叫着她问道,“花半枝干什么去?”

    花半枝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孟繁春道,“光明他爹找我谈谈?”指指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的男人。

    “小周,去谈的话非要出去吗?”孟繁春视线越过花半枝看向周天阔使使眼色道。

    战友多年,周天阔自然知道孟繁春的意思,看向花半枝的眼神晦暗不明,他还真以为组织上就这么相信她了。

    周天阔忽然满脸笑容地说道,“那我们去后院好了。”

    “后院这个时候都是洗碗的,你们能谈出什么?”孟繁春提醒心急地周天阔道。

    “那怎么办?”周天阔走过来道,无赖地说道,“你给我找个地方。”

    “嗬……你小子还赖上我了。”孟繁春捶了他一拳道,随即说道,“正好中午,我把办公室让给你们。”

    “谢了!还是你够意思。”周天阔看着他咧嘴一下笑道。

    “你呀!真是属狗的,这脸边的真够快的。”孟繁春无奈地看着他道,上前一步道,“我就一句话,你小子别因为娶不到媳妇,就迁怒人家好不好。人家没得罪你!”

    “我说怎么让出办公室了,原来在这儿呢?”周天阔闻言顿时黑下脸来道。

    “抛开你的成见,她也是阶级姐妹,理智的去解决问题。”孟繁春面色严峻地看着他道,“这也是樊校长希望看见的。”

    周天阔垂下双眸,将眼中的戾气遮了下去,在抬眼平静地看着他道,“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那好,你们进去吧!”孟繁春拍拍他的肩头道,穿过他看向花半枝道,“他如果说话不好听,告诉我。”

    “嗯!”花半枝感激地看着他点点头道。

    周天阔闻言难听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脸色难看,语气不善地说道,“孟大医生,别耽误我们谈话好不好。”

    “好好好!”孟繁春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周天阔和花半枝一前一后进了孟繁春的办公室。

    周天阔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两人,周天阔指着靠墙的长椅道,“坐!”

    花半枝走过去坐下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他说道,“你想找我说什么?”

    周天阔来回的踱着步,烦躁地扯开风纪扣,都怪老孟,说什么阶级姐妹,搞的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

    花半枝双眸不安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的。

    周天阔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和你姐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吧!她是被你爹卖到我家给我娘冲喜的,知道吗?”

    “知道!”花半枝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我姐冲喜还真的灵验耶!一嫁到你家,没多久,婶子的病就好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愚昧无知!”周天阔气愤地说道,“我娘的病是八路军的大夫治好的,跟你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目光凶狠地看着她道,“别往自个脸上贴金,这话说出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花半枝双眸满是恐惧的看着他,那样子真是被他给吓着了。

    周天阔决定不再给她这个无知的村妇浪费口舌,直接说道,“我和你姐那是封建包办婚姻,属于封建糟粕,是新社会不允许的。明白吗?”

    “明白!”花半枝呆呆傻傻的点点头道,“可我姐没了。”

    周天阔被她给噎了个半死,真是被她给气的,人没了我特么的还跟你计较这个干什么?

    对于现在的重点来说是周光明的问题。

第45章 甩包袱

    花半枝在心里冷哼一声,‘好一个狠心的男人,好一个急于撇清关系的男人。’

    花半枝半掩着双眸,遮住眼底划过一抹寒霜,再抬起头来,一脸正色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我姐虽然没了,可她始终是你们周家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我姐的尸骨收殓了,葬到你周家的墓地里。”

    “我刚才说了,我和你姐没有婚姻关系,是封建糟粕。”周天阔闻言太阳穴直突突,还想着入我家的坟地,怎么可能。

    “可我姐为你生了儿子,生是你周家的人,死是你周家的鬼啊!”花半枝红着眼眶,眼泪在打着圈,“你如果不管的话,我姐就是孤魂野鬼了。”话落刷的一下如断线的珍珠似的落下来了。

    “这是封建迷信,我是无神论者。”周天阔嫌恶地看着她说道,“你姐的事情,你自己管,别来烦我。”

    “你怎么能这样?做人得讲良心。”花半枝流着眼泪,拍着大腿,嚎起来道,“我姐为你家当牛做马了这么些年,上伺候公婆,下照顾小的,里里外外的,到头来成了孤魂野鬼了。”抬起胳膊指着他道,“他没良心啊!姐你命好苦啊!嫁了个陈世美……”

    透过花半枝那张悲泪纵横的脸,那哭腔,真是高低起伏、抑扬顿挫;听哭音,云起雪飞、动人心魄;那内容,悲壮生动、感人肺腑……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周天阔听着她‘嚎丧’被气的火冒三丈,太阳穴直突突,满脸通红地看着她爆喝一声道,“够了!”

    娘的再让她嚎下去,老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幸好四合院够大,正中午的大家都在食堂吃饭。此时又刮起呼啸的大风,刚才还阳光普照呢!这天气真是如孩子的脸似的,变的真快。

    花半枝被吓的一哆嗦,抬起胳膊拿着袄袖子粗鲁的擦擦脸,抬眼看着他抽抽搭搭地说道,“俺又没说错,都是事实,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儿子都有了,咋还一个劲儿的否认呢!恁咋心那么狠呢!”

    孩子?周天阔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幽深不见底的双眸划过一抹精光道,“让你姐入我家坟地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不信这个,这辈子交给部队了,真到了走的那一天,也不埋在老家了。

    至于佩兰都是革命同志,无神论者也不会在意的。

    “你说的什么意思?”花半枝抬起红肿着双眼看着他说道。

    “想让你姐埋在周家的坟地的话,孩子你来照顾。”周光明深沉的眸光直视着她道。

    花半枝深邃古井无波的双眸就那么静静的与他对视,只看的周天阔浑身不自在心虚的别过脸。

    ‘原来还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啊!’花半枝在心里冷笑一声,唇瓣浮现一抹暗嘲。

    “他可是你亲生儿子。”花半枝哑着嗓子开口道,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指责。

    周天阔嗤笑一声道,“儿子?我不曾知道他的存在,我没有参与过他的一天生活,在我眼里他连同事的孩子的都不如。”食指怒指着门外道,“你知道你们到来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一点儿都不高兴见到你们,我恨不得你们从我生命里消失。懂吗?”

    “你现在的意思是要赶我们走。”花半枝又拍起大腿,扯开嗓门又嚎起来,“啊!”

    “给老子闭嘴。”周天阔见状怒喝一声道。

    暴怒的声音吓得花半枝合上了嘴,眼神带着决绝,看着他梗着脖子道,“我和光明是不会走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光明是你儿子,你不能不要他。”哭天抹泪的又说道,“你要赶我们走,就是让我们去死。”

    “不许哭,谁说要赶你走了。”周天阔暴躁地说道,面对着只会嚎啕大哭的她,气的他脑壳生疼。

    周天阔发现对付他们就不能和颜悦色了,他们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决定改变策略,不能在顺着她的思路。

    周天阔脸色黑如锅底,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凶道,“现在不许哭,听我把话讲完了。”粗犷的声音令人震耳欲聋,他视线紧紧锁在花半枝身上道,“第一,我不会赶你和孩子走的。”

    “可你说……”

    花半枝在他的怒视中,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周天阔烦躁的扒拉扒拉脑袋道,“孩子交给你照顾,因为我没有时间。”

    “他是你儿子,你是孩子的父亲却不想承担……”花半枝忽然住嘴,这话太文绉绉了,改口道,“你却不想管孩子。”

    “谁说我不管孩子了,我会每个月给孩子三块钱的生活费。”周天阔语气尽量和缓地说道,“我只能做到这些,你和孩子尽量别出现在我的眼前,打扰我的生活。”

    花半枝黝黑且发亮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道,“这就是你的条件,就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了我们。”

    “那你想怎样?”周天阔猛地拉下脸,语气不善道。

    花半枝坐直了身体,黑眸微微眯起,凝眸看着他道,“你不会看不出来,光明很依恋你。他看见你双眼都放光的,他做梦都想着见到你。”

    周天阔低垂着眼睑一阵静默,一副就这样,你说什么都没用。

    花半枝冷眼看着他道,“是你的新媳妇容不下光明。”

    “不是,这和她没有关系。”周天阔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严肃认真地说道,“这是我自己下的决定,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待在家里的时间少。你来照顾孩子是最合适的。”

    “你爹娘哪里你准备怎么说?”花半枝看着忽然想起来问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和我爱人的工作忙孩子交给你照顾。”周天阔天真地说道。

    花半枝看着头脑简单,像甩包袱一样急于甩掉他们的周天阔。

    ‘你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花半枝看着他释放善意道,“要我照顾孩子也可以,钱太少了。”

    “那你说多少合适呢?”周天阔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道。

    “每个月五块钱的生活费,光明上学的学费另算。”花半枝黝黑犀利的眸子闪着精光又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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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拿到手里的牌比前世的还烂,怎么办?是忍、是狠、还是滚……五零俏花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零俏花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零俏花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