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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idium     折腾的蚂蚁txt下载     折腾的蚂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离别之歌

    “今晚会餐!”“以排为单位会餐!”

    会餐意味着不再吃什么馒头拌咸菜,小米稀粥干一碗了,应该能吃到肉了,说不定还有饮料和酒,兵们畅想着,抑不住的口水直流,大声喊一声都能喷出一脸的唾沫子。

    “排长,为什么不放在食堂?”有见热闹不嫌大的兵们将疑问提了出来。想想一千五百多号人在几个大食堂里闹腾真是美妙。

    “愚蠢!不知道零下三十度的大食堂吃什么都是冰啊。你想冻成冰棍做雕塑吗?”方守义感觉到了,会餐就意味着结束。今天会餐明天分兵走人这是惯例,迎接兵们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迎接方守义的也是。

    方守义比谁都要焦虑,按股长的说法,他得往总队报到去。熟悉的工作与同事又要变化,对他来说又是一种挑战,这种焦虑不比新兵来得少。

    苟伟淡淡地望了一眼焦虑异常的方守义,心里叹一声,“这心理素质啊,差距啊!”坐在铺前整豆腐块。

    兵们清楚地意识到今儿这一餐后意味着离开转进到高原训练了。很早前就听方守义吹牛什么雪山草原伸手可及的青天,心向往之。

    这一天过得异常慢,兵们早就没心情吃什么中午饭,都留着肚子想抢晚上这一顿。只有苟伟没心没肺大吃,没人与他抢,硬是比平常多吃了两个馒头,捂着圆溜的肚子大宿舍里转圈消食。

    寒冷的天气里消化得特别快,兵们早就饿得直灌水,苟伟刚刚好。夜色在兵们的期盼中终于降临,兵们盼了一天的会餐即将开始,兵们一瞬间活了过来,抢着去食堂搬吃的。

    吃的很丰盛,清一色的罐头。苟伟早就吃过,比ks的杂肉味道差远了。唯一让苟伟惦记的是那一箱箱啤酒和人手一个桔子。

    军营里吃饭规矩很大,哪怕是会餐也要唱一首歌。一阵鬼哭狼嚎只讲气势不讲艺术之后还是不能吃,等着。只能看不能吃,屋内哭起此起彼伏的咕噜声,大家都饿了。

    “同志们,请从下!今天我们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即将转移到高原驻训场地进行第二阶段训练。今天过后训练任务将更重,大家吃好喝好!但不能喝醉也不能放松警惕,要是再来一场入营第一天的战斗,大家能不能表现得更好一点?”

    “能!”“能!”“能!”

    股长每进一个排都说同样的话,兵们现在都盼着再来一场战斗,上一次的战斗让苟伟这兵痞专美,这次可不能让了,要争。

    一阵大叫后还不能吃,排长讲话,排长讲完股长敬一杯酒才能开餐!

    苟伟没有兵们的负担,想的是再来一次他第一个装死,谁爱表现表现去。见菜就吃见酒就喝,喝多了百米赛跑似地往厕所里冲。

    兵们既不敢多喝也不敢多吃,就怕这时候再来一场演习自己跑马拉稀。会餐吃得沉闷无比,不到十分钟就要结束。方守义急了,“训练我第一,娱乐组织倒数第一这乐子就大了!”

    “来,喝,使劲地喝。喝完这顿酒大家可能就要分兵了,可能很多年都见不着了,甚至只有退伍那一刻才能见着。”

    方守义没有激起大家喝酒的热情倒是将兵们的焦虑情绪给激出来了,一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更是没法喝下去了。

    “方参谋,我敬您一杯。知道您对我的好,但我只是个混子,谢谢!让您费心了!”苟伟上前敬一杯。

    有的人匆匆从自己人生的路上路过,有的人注定跟着自己一起走,有的人哪怕只有一瞬停留都能记住一辈子。

    “好,我和你喝。”方守义举起水壶狠狠碰上去,“生命在做减法,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在做倒计时。苟伟,不要拿生命去混!”

    “战友们,我苟伟是个孬兵,兵痞。十多天多有得罪的地方别见罪,我先干为敬,别不喝,不喝是看不起我!”

    苟伟敬酒没有端杯子,苟伟紧接着威胁一圈倒是一个个都端起了水壶,抿一口就放下。

    “我起个头,讲个笑话,讲完喝一瓶。”苟伟现在就想喝,在兵们眼里却是个爱表现抢方守义风头的家伙。

    “话说我某一回在雪山旅游的时候,刚好走进达板边的小旅馆,很想喝酒,几人点了几支啤酒。老就问,‘冰的还是常温的?’

    我说,‘常温的!’老板送来几支结冰的啤酒,知道为什么啵!”

    兵们都觉得奇怪,一点不好笑,不就是搞错了嘛!低头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根本就不愿意回答。

    “因为雪山上的常温就是零下三十多度,啤酒自然结冰了啊!”苟伟说完就将啤酒灌进嘴里吹瓶子。

    兵们的笑点装了延时引信,苟伟吹完瓶子才笑起来,一个个的将酒喷向苟伟身上脸上。苟伟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哎,我唱首歌吧,我讲笑话的话今天宿舍得淹了。我也顺便洗澡了,会得感冒的!”

    又是一轮喷酒,这次苟伟早有准备躲了个干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凄美的故事里总是出现你的身影,独立斜阳里,那就是我的孤独。行走风沙中,那是我的守望......”唱着,苟伟眼泪直流。

    越是艰苦越是思念,越是思念越是悲苦,苟伟不唱了,一口干完酒,不再说话,只是喝酒,就想把自己醉倒。苟伟的歌音调很低沉充满着失落的颓废,最是引人失落,勾起了很多人对家的思念,别离的痛苦。

    兵们开始放开喝酒,不过不是开心的酒,而是喝闷酒。方守义气得差点闭过气去,一拍地板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轮着来。讲个笑话,唱首歌,唱军歌!我唱一首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方守义带头唱了起来,叫得嘶心裂肺,要用他的热血激发兵们的战斗热情。“跟着我一起唱,如果明天有战争,咱们就唱着歌上战场。”方守义吼着调动兵们跟着唱。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头......”一首未了,苟伟又一嗓子吼了出来。苟伟又被喷了一身。

第四十七章 转进

    一夜会餐,不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唱的都唱了,苟伟忽然发现,并没有拉近与战友们的关系不说反而招了不少的仇恨。

    “你可以大胆的喝啊,新兵立三等功,当上指挥员,哪一个都是加分项,好单位随你挑!”

    “一步没跟上步步没跟上啊!”

    苟伟也是这么想的,图的不就是个挑个好单位混个日子吗?最好是不上雪山待在城市里跟在机关边,想想都很美。

    苟伟怀着美好沉沉睡去,比谁都睡得踏实。兵们一个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声嘀咕着,方守义没有理会,“今天是最后一夜,聊着吧!”方守义也睡不着,倒是很羡慕苟伟。突然发觉这家伙对战争的敏感性特别高,似乎能猜测到今夜无战事。

    方守义是知道苟伟分到哪儿的,新兵团一千五百人将分到靠近边界的七个边防支队。兵们在训练的过程中早就通过连排长的观察评出一二三等,兵们被打乱新兵连建制重新分配,真正做到了来自五湖四海。

    苟伟训练上是一把好手,动作标准有力,悟性也高,甚至指挥一个排的队列训练也不会比一些老兵差多少。可他也是一个思想上落后不服管理的典型,干部们望着就头痛。

    “方守义,你小子,怎么搞的,这个兵怎么能划到一等里边呢?”

    “这不行哈!末等,我们支队宁愿少要一个兵也不要这个兵。”

    几个股长列名单,先从方守义的三排开始分,这里是肥肉,兵员素质好,接兵干部们首先就从这个排拿起。方守义的三排被股长们认定为全优,线划在一等,股长分随意地将兵们你要四个他要四个均衡地分到七个边防支队。分到苟伟时,股长不干了,坚决不要。

    “方守义,我虽然是你的股长,但还是要批评你几句,招兵怎么能敷衍了事呢?身体不行可以锻炼得出来,思想不行就只能枪毙。下次接兵记住了,一定要重重家访重重考察。咱们的兵可都在边境上边杵着呢,出点事就是大事。”

    股长拿起笔在苟伟的名字上使劲地戳,反正他的兵是要够了,现在想的是如何将方守义从中间摘出去。表情痛苦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也算是给方守义担了责,包袱是用来甩的,股长很爽快地将包袱甩了出去。他的支队位于边境上,苟伟最佳的去处就是总队首长鼻子下待着,当三年兵就走。

    铁塔徐斌一直在抽烟,股长们要哪些兵他都不吭声,谁都要好兵,此时掺和越位了。见大家嫌狗屎一般嫌苟伟,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挑起事端的股长,“挑到最后谁的兵员没满额接走就行,你生什么事提前把这事给挑明干嘛?你们都不想要我也不想要啊,这要放在首长身边出点事影响更坏啊。”

    “只有艰难困苦才能改造人,没见过舒服日子能让人的思想升华的。这个兵本身素质不错,我看哪里艰苦放哪里。不要小看调皮兵的作用,你小子当初也是调皮兵,现在不是很好的股长了吗?”

    股长一听徐斌要掀老底赶紧闭嘴,笔也不戳了,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只是双眼无神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只要不分到自己支队就行。”

    “我看啊,你带孬兵的能力很强,就这样,分你们支队了。你们支队也是最艰苦的一个支队,我相信你。别的支队我还真不放心!”徐斌踩灭烟头,拍拍桌子,好大一顶帽子给扣过来。

    “别,别啊,首长,您千万别这么相信我。带兵打仗我行,做思想工作我真不行,要不抽签!”股长吓得脸色苍白,真的后悔替方守义这下属甩雷,结果把自己给炸了,急中生智中总算想到一个好方法。

    “这是命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徐斌脸一板,室内噤若寒蝉,股长也自认倒霉,准备起身答是,徐斌转瞬变脸。“这样,还是抽签吧,免得都说我厚此薄彼照顾你!”

    抽签的结果在股长第一个抓阄后就结束了。“你们急得像鬼一样,想投胎啊。你小子打开看看!”

    股长在徐斌逼人的眼神中打开阄一看,“中”。

    “你抽到了啊,那行,后边就不要抽了。这个兵归你了!”徐斌伸手一扫台子上的纸阄扔进垃圾桶里。

    股长在那儿看着纸条发呆,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以后怎么向支队首长交待啊。“敢跳,老子整死他。”也算发了狠,到了新兵连就往死里训,训得他连调皮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方守义知道苟伟分到了三支队新兵连二连,三支队辖区很大,有连绵的雪山有苍茫无际的戈壁还有蚊虫成堆的沼泽,有时一个边防中队就要分管这些地域不说,还有的进入驻地不到退伍你都出不来,根本没有出来的路。

    方守义也能猜到苟伟未来注定就是这样的地方谁叫他坏牌子了呢!

    “石敢!”“到!”“一支队!”“是!”“胡冬冬一支队!”

    方守义拿着名录挨个点齐名单带着兵们登上接兵的卡车。

    苟伟睡得很深很沉,直到第二天一早排里边的新兵走了两批他还没有醒来。终于一声长长的哨声将苟伟从梦里召唤出来,他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

    “都走了?先走了是路远的啊还路近的啊!”苟伟问一句没人回答,“他们坐卡车啊,那跑离不远啊!”

    苟伟隐隐有所猜测,先走的都是距离近的,或者是条件比较好的支队。他失落了,自己应该是分到了条件比较艰苦的地方,“这日子应该难混了。”“要混哪里不能混,无非是个混得好与惨的问题!”

    既来之则安之,苟伟倒是看得很开。

    “苟伟!”“到!”“三支队!”“是!”

    最后一批,苟伟跟着方守义一起上了大巴车,苟伟上车就睡。车却没有开,一直在等,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五辆大巴车在一辆沙漠王子的引导下出发。车一动苟伟就醒来,拿起手表比了比,这是一路向西啊!

第四十八章 面条

    兵们都不说话,紧张呆滞堆满脸上。苟伟倒是睡得很好,此时精神很足,拿出个本子记录着一路的环境。

    才出营门不久日头洒下最后一片余辉当了甩手掌柜躲了起来,将一抹抹清辉留给了月亮。月亮似乎也不怎么尽职,没有及时接班,一瞬间天特别的黑。黑得如墨涂在脸上,看不见窗外的点点风景。

    沙漠王子带头离开营区转进戈壁中的砂石路,带起漫漫黄沙遮住后边的车,大巴车透着黄色的光迎接黄沙跟在后边。一层黄沙伴着黑暗扑面而来,苟伟彻底的看不见。唯一能感受的是黄沙透过车窗缝隙往里灌。

    苟伟努力地想看清楚外边的一切,想要感受窗外戈壁的浩瀚与博大,依然不能,只有漆黑的一片。

    风伴着黄沙使劲地往车里灌,车箱越来越冷,苟伟将大衣取了出来紧紧地裹着,将腿一抱滚成个球搁在座位上,鞋子当然是没有脱的。如不倒翁似的随着车颠上颠下,左摇右晃,看得旁边的兵张大黑黝黝的嘴似乎要与窗外比谁是黑洞。

    兵们摇着晃着昏昏欲睡,苟伟精神很好,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之中抬起手表不停地根据指针的摆动测算方位与速度。他能初步感觉到现在是六十多公里每小时。

    五六个小时后,车拐进戈壁边沿的一个兵站。如黑暗中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嘴静待猎物的兵站静卧在戈壁与高原的连接处,堵住面前经过的所有猎物。千里之内只有一条道从高原冲进戈壁,堵住门户就堵住冲击。一瞬间,兵站睁开双眼顿时营内一片光亮,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都下车集合,集合,动作快点。带好碗筷,快点吃饭,调整一下解决下半身的问题赶紧出发!”

    方守义急吼吼地叫着,难得开了句玩笑。

    兵们迅速冲了出去集合在灯光下一二三四的报数,苟伟依然动作优雅地慢慢走下车找到方守义的所在的位置挤进队尾。灯光很耀眼,苟伟的形象在队伍中更耀眼。只有他穿着棉大衣站在队伍中,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方守义看了一眼突出的苟伟心里一声哀叹,“你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吼吼吧?这是求人立典型啊!”

    果不其然,一直关注着苟伟的股长马富梓一眼就看见特别打眼的苟伟。扫视一圈兵们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苟伟的棉大衣上轻轻地摸了两下,苟伟顿时鸡皮疙瘩直冒。一个五大三粗动作粗鲁的家伙突然在你身上摸两下不得不让苟伟多想。

    “你的身体很差吗?你很冷吗?要不要我给你搬个烤炉子过来?你能不能要点脸,就不能有样学样向其他兵学习!脱了,送回去!”

    还没等苟伟多想完毕马富梓一通大吼,口水淋了一身,瞬间在身上化成白色的冰霜。苟伟立即转身往车上跑,边跑边抑制住恶心拍掉身上的唾沫。匆匆地赶回来,这可是五六个小里内唯一的一次热食,苟伟不想错过。

    “有一个道理不用说,战士就要上战场......”一首餐前歌后兵们排着队围进食堂,再一声令下,如饿死鬼投胎似地开抢。

    这里的饭食明显比新兵营要好一点点,粥是压缩干粮熬的,面条是真正的面条,菜是青一色的罐头。午餐肉,红烧肉,还有青豆,兵们早就顾不得什么战友情,抢起来再说。

    苟伟在战友们抢面条的时候用筷子迅速地将罐头拨到碗里,待大家抢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也被罐头填了半饱。

    “报告!”

    “讲!”

    “没有面条了!”苟伟突然举起用舌头舔过空空的干净得如擦过的糖瓷碗向正在巡视的马富梓报告示意。

    “你说你,熊包一个。连个饭都抢不过,吃饭靠抢你不知道!”马富梓股长恨不得一勺子给砸过来,按他的想法抢不到饭就饿着。再看苟伟可怜委屈的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过来,到我们一桌打一碗!”

    苟伟半推半就扭捏地走到最里边干部那桌边,四处张望一下很不好意思地冲着领导们抱以嘿然一笑,给人面蠢如猪的感觉。手上丝毫不慢,筷子张得比桶还大,往桶底一插一捞面条少了一半,在苟伟碗里堆成座小山。

    苟伟更加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着,“失误,失误!”轻轻地将碗摆在地上,从屁股后边扯过水壶将用勺子将面汤灌了进去,一勺两勺。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将水壶灌满,根本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谢谢首长!”苟伟背起水壶端起碗,很是客气地七十五度鞠躬,保持着憨厚如猪的形象。

    马富梓顺势踢了一脚,“滚滚滚!”摸了摸胸口顺了下气,真心伤不起。

    苟伟边吃边挤过重重人群回到自己桌边,兵们早就吃完了,一个个对着他怒目而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将菜吃完了还去领导桌上打了一碗面条过来,倒是显得一桌子的战友无情无义只顾抢食不留汤底,这合适吗?

    苟伟似乎感应到这种不善,鼓起塞得圆滚滚的脸端起依然堆成山的碗向兵们示意:“要不给你们倒点,领导餐就是好吃!”

    战友们一个个将目光移开,生怕一个忍不住会打将出去。

    “都客气啊,那我就吃了啊!”苟伟嘟囔一句蹲着不吭声,使劲地往嘴里塞面条。兵们嗖地全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拿着碗往洗碗槽边走,留下苟伟孤独地塞肚子。

    兵们吃饭很快,快得只剩下苟伟一个人还在那儿狂咽,快得若大的食堂中只剩下干部们还在吃。

    “过来,过来,苟伟!”马富梓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突然将苟伟叫到干部一桌。

    “还能不能吃!”

    “现在不能,要是再过半个小时我又能吃!”苟伟站起来蹒跚着往马富梓身边靠过去。

    “以后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没有!”马富梓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没点破而已。也不可能让苟伟当个兵连饭都吃不饱,只是其他兵吃不饱也忍着不敢说,不像苟伟这么没脸没皮。

    “您火眼金睛,我哪敢啊!”

    “滚,你才是猴!”

    苟伟乐着崴着边往外走边消食。食堂内的首长们一个个哀声叹气,“股长,你怎么把这兵给弄过来了,搁谁都受罪。”

    “你以为老子愿意,他是铁打的,老子是铁打的!”

第四十九章 屁

    “抓紧时间睡一到两小时,待会走上高原的时候尽量的不要睡着,特别是不要感冒了。这是很要命的事!”

    方守义将四散准备看稀奇的兵,特别是无事还要惹点事的苟伟踢回车里,反复交待着。这时候更能看出一二三等兵的区别了,优秀的兵在车里坐着看窗外随时保持一份警惕。差劲的兵躲在黑暗里扯开裤子排水,以苟伟为代表。兵站厕所小,全都在外边排队,苟伟却是等不得找了个地方扯开裤子就解决。兵们有样学样,一排排站在那儿将墙角堆成冰。股长觉着自己的脸被丢尽了,叫了叫着排长们将兵们踢回大巴车里。

    苟伟盘着腿将大衣紧紧裹住,倒头就睡。下车拉尿上车睡觉,真当成一次西部旅游,很是放得开。

    “方守义,那个兵怎么样,没什么情绪吧?”马富梓真的将苟伟列入孬兵之中,时刻关注这个兵的思想变化,也期盼着一路平安地将兵送进新兵驻训场完事。

    “报告股长,上车就睡,现在睡得像猪一样。”方守义紧跑几步汇报,想尽一切办法帮一帮自己这亲人改变在首长眼里的印象。“他就是图个安逸,其它方面挺好的。”

    “好兵孬兵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内疚。去吧!”马富梓登车看了看兵们的状态,真的发现苟伟像只鸵鸟般将自己藏在大衣里呼噜打得挺响。

    兵们吃完东西立即处于兴奋状态,相互间问好攀关系怎么也睡不着。待倦得实在不行一个个沉沉欲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在车箱里来了个大合唱。苟伟却猛年惊醒,车没有动,苟伟看了看表,差不多睡了有两小时,轻轻垮过旁边的战友找了厕所放了水再也没有睡意。

    一轮明月挂在前边雪山顶上,山如立柱月如圆盘似一座奖碑立在前方,冷冷的清辉如水泼过从雪山上一直泼到兵站里。柔柔的光洒向广袤的大地,带来淡淡的光和寒冷。兵站前的那条路弯弯曲曲如河流从雪山上流向戈壁,泛起鳞鳞波光。

    马富梓没有睡,他睡不着。两百多号新兵就这么几个干部,途中出现任何一点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他睡不着。巡视一圈下来再次与汽车连的领队排长商量好行军路线,刚准备集合车队出发,隐隐的看见一个兵正站在营门口冲着黑暗里看,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呢?”

    “报告首长,看月亮呢?这里的月亮真圆真亮啊!”苟伟忙转头敬礼报告。

    “怎么又是你啊?赶紧上车,以后有得是你看月亮数星星的时候,不忙在今天。”马富梓老觉得苟伟碍眼,到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他。就盼着新兵连结束的时候将他扔到只能看月亮数星星的地方去。

    苟伟依依不舍地回到车上,真想找个照像机将唯美的一幕拍下来。现在只能凭着感觉就着月光在本子上画下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寄给魔女看看。

    “嘶呖出发!”

    车如舟行驶在如河流般的高原路上,这段路是柏油路,倒不虞灰尘遮挡视线,明晃晃的月光将四野照得如白昼。月亮挺调皮地和车队做迷藏,一会儿躲在山背面一会探头立在山巅来个吴刚砍桂的表情。

    一阵呼啸过后漫天雪籽粒凑热闹似地砸在车上,“啪啪啪!”作响。一下子将所有光辉全都挡到风雪之外,苟伟就看见外边雾朦朦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车速猛然下降,如爬行在上坡路上。

    旁边一起感受月光的战友有点小怕怕,使劲抓住苟伟的衣袖,“这是冰雹吧?咱们不会迷路吧?”

    苟伟面色复杂地回头看一眼,很想掐死这胆小鬼,拨开他的手,“有可能吧?不过问题不大,还在地球上。”

    苟伟是开玩笑,战友又一把抓住苟伟不松手。这时车突然加速明显一个向外摆的动作,将苟伟狠狠地向窗子上砸过去。

    苟伟砸得头痛,依然不忘口花花:“咱们这司机真厉害,高原上玩漂移。”

    “闭上你的臭嘴!都抓稳坐椅,过了这段结冰路段就没事了!”方守义吼了一声。

    还没等苟伟扶住前排座椅,一道光猛地劈在车窗上,差点将苍的眼睛刺瞎。风也不叫了,雪粒儿也没有了,依然是月光如水雪山如银,一片祥和美好的高原。

    “切,一个风口而已!丢人丢大发了!”苟伟为自己的紧张难得地害羞了。

    方守义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小氧气罩摇了摇,“有没有感觉到头痛的,想吐的,有没有觉得呼吸不上气的。有的举一下手,吸半小时氧!”

    兵们一个个摇头,哪怕稍有不适的也坚持着,生怕在排长眼里判个身体不行,虽是嘴唇见紫也不敢开口。

    苟伟本想占下便宜吸一会氧,还是放弃,“毕竟这是救命的草,咱不开这玩笑。”

    苟伟不想吸氧倒想抽颗烟,静静地坐在路边看看雪山明月还有一望无际的高原。畅想没完车却加速了将苟伟掀得往后座靠了过去,紧了紧大衣挨着窗将结冰了一窗用指甲轻轻刮掉。

    窗外如天般大的冰晶堆在高原上,反射青色的光,又如一片青白色的湖泊一层层将光堆叠。突然映入眼帘一片深青色的湖泊,倒是没有任务光泽,有的只是宁静。灯光打在湖面上就如海绵般吸了个干净,连点回应都没有。

    苟伟终于发现高原上行车看到的与平原上的不一样。

    每隔一段,方守义总要站起来问一问:“有没有头痛的、想吐的、有没有觉得呼吸不上气的。有的举手吸一会氧。”

    甚至挨个从车头问到车尾:“坚持一下,不要睡觉,过了这四千多米的一段路就下降到三千多米了,会好很多!”

    苟伟没有一点不适感,唯有肚子吃多了有点胀得慌。苟伟很想将它吐出来却又舍不得,只好使劲往下边压。

    “噗”随着一声有韵律的声响,苟伟打出有生以来最长的一道屁,整个车里顿时弥漫一股充分发酵的味道。

    “排长,我要氧气袋!”苟伟首先受不了,大叫一声。

    “滚,打开窗透一下气!”方守义毫不客气地拒绝,见过坏蛋没见过这么坏的,放了屁就叫氧气袋,这事多便宜啊!

第五十章 冰达板

    车继续前行,一会儿爬山一会儿钻沟,顺带着苟伟也是一会儿打嗝一会儿放屁,车亦是一会儿温暖一会儿开窗受冻。苟伟也被战友们亲切地称为“屁精!”因为苟伟姓苟,所以美其名曰“狗屁精!”

    苟伟很无奈,一会儿**,一会儿狗崽子,一会儿狗屁精,这都快组成一个班了。

    兵们也很无奈,顺着车行一会儿呼吸费劲大张嘴,一会儿差点氧气中毒不敢张嘴吸气。如此折腾一夜大家都累得只想睡的时候终于只能大嘴张着呼吸了,车一直在高原上行走,而且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高到伸手就能摸到青天,亦可以捅到“昆仑悬圃其尻安在”的昆仑的屁股。

    苟伟悄悄地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比老虎屁股更伟大的昆仑的屁股,“冷,痛彻心的体会啊!”苟伟还是坚持将手向上举想要摸一摸离地九万九千尺离天三尺三的地方是否真的有那个大屁股。

    “狗屁精,你有病啊,冻死你!”

    旁边始终让苟伟记不住姓甚名谁的战友冻得发抖,猛地扯走苟伟通红的手将窗子关住。

    四周战友本来还在与高原氧气做斗争,一瞬间生龙活虎全都拿着苟伟开涮:“狗屁精,你不会又放屁了吧?求你好不好,克制、克制!”

    苟伟不乐意了,屁股都没摸到哪来的屁:“克制个屁。大开窗吸下新鲜空气行不行,一群蠢货。老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混在蠢货中间呢?人生啊,还是蠢人有福气啊!”

    全车沸腾,兵们将所有恶毒的词汇往苟伟身上招架。

    突然,清辉变色,一道红色的光打在车窗上将月光掩去。一个明晃晃的太阳在两座山峰中间散发万丈光芒,一瞬间将月光赶走,似乎不念着月亮的情,依然让月亮挂在西边的天空。日月同辉说的似乎就是现在的景色。

    “说好的一轮红日出关山的美景呢?这太阳也太不自觉了!”苟伟嘀咕一声。

    既然天亮了就睡一会儿吧,掩着大衣把头给包起来睡。兵们很老实,方守义没说睡一个个都不敢睡,再困再累也坚持着。要不然后果很严重,会死人的。

    在高原温暖的怀抱中睡觉,会有一种沉重的感觉,似压力也似责任,然而苟伟都忘了,轻轻打着呼噜差点将旁边的战友也勾得睡着。苟伟感觉像儿时的摇篮在荡啊摇啊,轻轻的,一前一后,柔柔的,忽高忽低。

    “下车了,都下车,减点重量!”

    方守义突然一声大叫,将苟伟从梦中惊醒。原来那感觉是车在冰上打滑,一前一后上上下下的折腾啊,苟伟失望极了。一车五十多个兵就是近三吨重,迅速往车下跑,冲到道边。

    前边是一片悬崖,苟伟突然一脚刹住,踢飞一块碎冰半晌才传来轰隆声。苟伟差点将魂都吓没,拍拍胸膛安慰自己不怕,一屁股坐在冰上抬头四望。

    “找死啊,在冰上能跑吗?”

    方守义不合时宜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将苟伟气得差点真个将自己摔到崖下去。“安慰,安慰等吗?”

    “安慰个屁,不拖累大伙就不错了,好好待着去,别摔下去了,摔下去就成狗不理包子了!”

    方守义也不敢往道边过多的走,这条道就是建在悬崖上的。山上的冰川每年都往山下延伸一点点,总是把道路盖上。车行冰上,头顶是一线天,脚下是悬崖,旁边是冰坡,虽打着防滑链,却总是滑滑溜溜做飘移。有时车尾把将道旁的冰敲掉一块,有时车头挂在悬崖中间急着倒回来。

    苟伟平静一下心情站了起来,一个没撑住趔趄着摔倒,两只脚伸出道边。猛地反应过来用手指抠住冰面不让身体滑下去,方守义反应更快,两步蹿出踩在冰窝子里从后边提住苟伟的衣领子摔向路中间。

    “他娘*的,幸亏你没几两肉,老子还拎得动!”

    方守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毛毛汗冲着苟伟笑了笑,苟伟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趴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无论方守义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感知不到了。

    “起来吧?我以为你没有怕的呢,怕了?”

    方守义走了过来扶起苟伟,也不忘打击不怎么听话的**。

    “我只想混日子,又不想死!”苟伟撇撇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守义,“谢谢哈!”

    “谢就免了,少惹点祸吧!高原不是平原,有他的规律。”

    苟伟就这样被救了,来得突然失去得也很突然,刚提起的感激之情都没地方表达一下。方守义也当是平常事,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这么做,根本不想当成苟伟感恩的要素。

    “起来了,起来了,走过这一段三四百米的冰坡达板坐车哈!匀住气,保持平衡,不过度用力。靠着里边走!”

    方守义像赶羊似的赶着兵们朝前走,兵们一个扶一个一个拉一个地往前滑溜着,摔倒的时候摔一串。

    苟伟站起来挺挺胸似乎又是一条好汉,重重抬步向前轻轻放下一步一个点牢牢抓地,学着走猫步。

    兵们看到苟伟这样子乐开了怀,“狗屁精,前边是草蝇不是蛇。哈哈!”

    快乐会传染,兵们开心地笑着,串葫芦般摔倒。苟伟也笑了,手舞足蹈的,也摔倒了。苟伟匆忙爬起来,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里放着光。踩在旁边摔倒战友衣服上向前跑,“有衣服铺地果然不滑!”

    战友们很是受不了苟伟这种把大家当垫脚石的做法,一个个赶紧爬起来朝苟伟追去。

    这么多人围上来那绝对是一种罪啊,苟伟怕呀,边跑边叫唤:“咱们是战友,与子同袍知道啵!要有同情心知道啵!”

    “你躺下,我们每人踩一脚,再与子同袍,欺负我们没读过书是吧?”

    兵们笑着闹着往前冲,方守义在后边追着想大声制止却不敢张大嘴,怕吐出了气吸不回来。兵们总算追出冰达板,一个个坐在车前嘴唇发紫大口喘气,似乎一口气上不来就会过去。苟伟还好,深呼吸调整状态,不断擦着汗水。

    “你有病啊。没经锻炼不可以在这么高的地方做剧烈运动!”

    方守义狠狠地用帽子在苟伟头上抽了一家伙,慢慢爬上车找着氧气袋往兵们嘴里塞,吸一口抽出来继续往下一个嘴里塞。

第五十一章 拖过达板

    躺在冰上的苟伟仰天看天,真的很蓝,蓝得差不多发黑了。真的很近,伸手就能摸到阳光摸到天。苟伟忍不住赞叹:“真的好美好美!这兵当得值了!”

    方守义让兵们挨个吸了口氧,到了苟伟这儿,突然收起来放进自己嘴里:“沾了一堆的口水你会嫌弃的哦!”

    苟伟反应过来就想夺,“我不嫌弃的!真不嫌弃!”看着方守义有些发乌的脸膛、贪婪吸吮的动作,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不忍心。

    方守义依依不舍地放下氧气袋,招呼兵们赶紧上车:“上车,千万千万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氧气袋不多!”

    车继续往前开,有时如滑有时如爬,开得小心翼翼。苟伟时不时往窗外看去,偶尔能看到摔到崖底的车塑成的冰雕。

    “真伟大啊,用生命来开车,这不是一般的勇敢!”

    旁边的战友听苟伟这么说猛地站起来要朝窗边靠去,前后左右的兵们也想看一看英雄怎么埋骨山底的。

    司机猛打方向盘,一声大吼:“别动,坐稳了!新兵蛋子不要命了!”

    兵们吓得一跳立即坐回去,车猛地一摆再一个漂移停在冰坡边。司机拉了手刹转过头来将墨镜摘了鼓起金鱼眼冲着方守义发飚:

    “排长,你怎么带的兵,上车就没说两句,在冰上行车抓住前座不要动。两边晃会出人命的。”

    方守义赶紧赔小心,兵们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司机从座位下掏出两支烟来点上。一支叼在嘴上,一支伸到窗外,狠狠地吸一口,悠悠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这不怪你们,你们是新兵。下边就有我的战友,也是我紧张了。每次出车路过我都会点上一支烟,点过了就不紧张了。”

    吸两口司机将烟掐灭,转过头来,“下边车的残骸就是一坐坐丰碑,没有他们就不过将军人与物资运到前线,咱们就不可能打胜仗,也就没有边防的安宁。你们下次经过这里方便的话也点支烟吧,他们是前辈,也是英雄,咱们应该礼敬英雄对吧!”

    苟伟虽觉得司机也是个嘴碎的,听了也不免心里堵堵的。“能被记起,也算死得其所吧!”苟伟忽然觉得有一种升华,似被高原上的太阳将所有污垢洗涤干净。

    不仅是苟伟乘坐的车,前边所有的车都停在那儿。虽然阳光惨白激烈灼得眼睛都睁不开,苟伟隐若还能看到一台台车前忽明忽暗的烟火。后来者或许不再知道他们的事迹或许不记得他的名字,但逝者能享受一份香火也是一种纪念。他忽然发现这也许是一种神圣而庄严的仪式,是对英雄永恒的缅怀。

    苟伟也被感染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想了个话题将这沉重的仪式转移一下,“为什么不鸣笛呢?山谷回响英烈的共鸣!”

    苟伟说完发现自己自私了,“为了自己不流泪却打断享受香火的宁静。”

    司机果然怒了,一弹烟头像要吃人似地看向苟伟:“你猪脑子啊,冰川雪山老子开个车都怕把油门轰响了,你还敢放喇叭。想雪崩啊!”

    苟伟闭嘴朝窗外望去,青白雪山中升起阵阵彩雾,却看不到悬崖下的座座丰碑。车突然一颤继续朝前滑去。

    不多时车又停了下来,这是雪山前的另一个冰站,车队被兵站给拦了下来。

    马富梓迷糊着醒来,推门下车赶紧上前交涉。拦车的上士举手敬礼:“少校同志,前边达板开裂,正在抢修,无法通行客车。预计需要明天才能抢通!”

    马富梓急了,他接到的命令是明天晚上十点钟新兵准时入营,如果到明天,那就是执行命不坚决,违抗军令这事可大了。

    “上士,我这批兵必须今天白天通过!想办法,只间断了多长一截?”

    跟着下车站在路边活动腿脚的苟伟现在才明白,过达板必须得白天过,晚上是不能通行的,而且这路还经常断。现在这个坏了的达板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高的一个,过了这个就是一马平川了。

    马富梓很急,紧急电台联络得到的回应“现在境外局势不稳,以应不测新兵必须准时入营,训练方案都要改。”马富梓更急了,找着兵站领导直接要支援,那边支队也通过相关单位发来协助命令。

    黝黑脸上带着开裂红二团的少校挥着满是黑色泥垢的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方法倒是有,就是用推土机拖过去,声音大了怕雪崩,更怕冰川崩了啊!危险啊。不是作战行动一般不敢用啊!”

    马富梓上前一抓少校的肩膀:“现在就是战时,这条路得赶快抢通,说不定这几天就有部队过来。”

    兵站出动杀手剪,大着胆子用推土机拽着车过一个三四百米的达板。轰,声音太响将冰坡上的碎冰震裂砸到车上。还好,没有破窗也没有砸着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苟伟若无其事地贴着窗看旁边破冰的战士,心里倒没有一丝危机感。

    车突然甩尾向路基下边滑去,车上的兵们没有抱稳一个个撞到座上摔到走道中间。前边的拖拉车突然加油门冒出浓浓的黑烟,将拖强拉得作响。车总算停了下来按照预定的方向前进。

    拖拉车在高原上也像个老头似的没有多少力气,大喘粗气就是使不上多少力,大巴车一个劲地在原地打滑就是不挪窝。

    几轮下来司机也急了,特别是前边的车没出这种情况就他的车出这毛病,更急了:“谁将棉袄脱下来垫到车轮下去!”

    兵们你望我我望你,棉衣脱下了就得捐躯雪山了,谁陪我走过寒冬啊?一个个不开腔也不动作,车厢里顿时一片宁静。

    司机不乐意了:“谁把棉袄脱一下!”

    正在观看拖车入迷的苟伟从沉浸中反应过来:“啊!哦!我这里有被子,效果可能更好一点!”

    说着苟伟直接从货架上取了背包将被子扯出来抱下车铺在车轮下。他不怕,反正这被子十多天风沙都灌成泥了扔了更好,到了军营自然有领导补上,还能弄个最佳表演奖什么的。

    兵们似乎反应过来,抢着解背包往车轮下塞,车就这么一床被子一床被子给轧过去。总算过了达板。

第五十二章 高原我来了

    看着深遂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苟伟突然想起古人的成语真好,“云卷云舒的感觉也许只有有高原上才能有吧!”忍不住放声歌唱:“蓝蓝的天空,苍茫的戈壁,伊呀......”

    “别伊呀呀了,唱得像死人似的!”方守义不知为什么,每次见苟伟表现优异他就高兴,可表扬的话到了嘴里又变成怼了,或许真如他所想,亲戚间露本性吧!

    “哎呀呀,咱们方参谋真是有见识,都见过死人唱歌。我就没您胆大,真要听见会被吓死的。”苟伟继续贫,熟了就这一点不好,连个上下级都不分了。

    方守义又想动手,扬起的手轻轻放下似笑非笑看得苟伟都疹了才撂一句狠话:“少废话,拎起你的被子赶紧上车!”

    “被子不是垫车轮下了......”苟伟本要说都被轧破了不能要了,可一想这显得自己多不伟大的,“咱们要向英雄学习,虽不至于赴死,一床被子留给后边的车也是我应该做的!方参谋,我知道您为我好,我念您的情。但被子我一定要留下,您就别劝了!”

    方参谋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他可不是这意思,那手不自觉地又准备扬起来。“我是这意思吗?我劝你了吗?不想要是吧,回新兵连自己买去,反正你是老板有钱,顺便把这几位战友的一并包了。我成全你了!”

    苟伟很想跑回去将破被子抱回来,可一想话已出口被子实在不能盖了只好硬气到底:“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啊!方参谋您为什么还要耍酷呢!”

    苟伟头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虽然不重但也不轻,他恶狠狠地转过头看见马富梓那张凶狠可恶的脸。

    “怎么的,现实还残酷啵!”

    苟伟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就走,谁叫胳膊扭不过大腿呢。“多好啊,风景这边独好!老子一定要在雪山上写一个大大的字,‘苟伟到此一游’,然后再撒泡尿!”

    股长想上前两下,想想算了,已被逗乐破功了。

    经过一个达板天差不多黑了,一夜一日未睡的兵们早就没了精神也适应了些高原的环境,呼吸并不是那么困难。

    匆匆在山下兵站吃了点东西后,全都钻进大巴车内补觉。而旁边的副驾驶早接过方向盘继续上路。人停车不停,快速向目的地出发。

    苟伟上车就睡,睡得很沉,天上的月光将车内照得亮堂堂的,丝毫不影响他的鼾声。结果旁边战友倒没了睡意,眼睛放光地盯着苟伟看,只到再也坚持不住。

    一路上兵站也很多,围着兵站的小店也很多。小店似乎比兵站还要警觉,听着车响声远远的点起一个个马灯挂在屋檐下随着风轻轻摇晃,灯光忽明忽暗。裹着羊皮袄黑得看不清脸的轮廓的汉子几步蹿到路边招手,见是军车摇摇头进去了。马灯次第熄灭,小店又一次隐入黑暗之中。

    睡过一觉恢复疲劳的副驾驶递上一支烟给司机,神彩奕奕地转过身来冲着车内的兵们开始嘴碎地讲故事。

    “每个兵站旁边都有很多小店,还有修路的道班。兵站给咱当兵的用,紧急情况下也会给老百姓用。小店主要是给老百姓用,这些店老板都是西部上山的汉子。能吃苦耐劳,也很会做生意,被称为华夏的犹太人。就是贵了点,一碗方便面十五块钱都算是便宜的。以后探亲路过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如果你要住夜我劝你还是在野地里猫着吧,那被子盖下去钻出来你得长十斤油!高原上可不敢轻易洗澡,这被子更没法洗!我可是住过一晚,回家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虱子。那玩意儿油炸挺好吃的,高蛋白大补啊!”

    兵们听得一阵反胃,这是要恶心死大家吗?不过都记住了,轻易不要住店,喂了虱子不划算。

    一路走一路停,遇兵站解决头部高层问题吃饭,也解决下半身基层问题撒尿拉屎。车也及时加水加油检查刹车。离开兵站就快速推进,迎着月光赶路。

    高原的黑夜很短,经过两个兵站,只要那么六七个小时就过去了。当凛冬早晨的第一抹阳光突如其来地在车转弯的时候刺进车厢,苟伟似有所感从大衣里钻出头,使劲睁开畏光的眼向窗外望去。

    这是一条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向远方延伸的砂石路,很是平整。路两边是浅的排水沟,沟边长着一丛丛光秃秃的荆棘静默着守卫道路。再远一点除一砂石外就是一兜兜的骆驼刺很坚强地挡住砂石前进的路。再远一点是被蓝天与阳光漫射成一块墨玉的湖泊,湖泊如宁静害羞的美少女,远远被车队惊着泛起鱼鳞白的光,不小心放飞搂在怀中的美丽的大鸟,在车前盘旋一阵又被收回怀抱。

    再远是湖边的山,山是灰色的,没有雪白的头发也没有青色的裙袍。时而宛约时而坚强,时而故做神秘用雾用尘遮住。

    车行路上,掀起一边是灰朦朦一边是清朗阳光,像是犁开了天一般。

    苟伟兴奋了,有三年时间可以感受这高原的博大,“高原我来了!”

    “高原我来了!”兵们也被苟伟的鬼哭狼嚎给吸引了,不自觉地跟着狼叫。

    “我们都知道你来了,但也不用这么兴奋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等兴奋过后别哭就行。”方守义心情特别的好,有一种近家情怯的情愫在发酵。

    “咱们是边防支队,你就别想着说在城市里待着。再说这高原上的城市也就相当内地的一个镇那么大。边境上的县城就相当于一个村那么大,至于边防连队往往前后几十公里都见不到老百姓。

    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就是咱们的娱乐生活。至于巡逻警戒驱隔建立安全带那就更苦了,慢慢享受吧!”

    苟伟不以为然,再苦能苦过自己睡垃圾场的日子吗?再苦能苦过没钱的日子吗?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解决。“我不数星星数钱玩行不行!”

    苟伟乐呵呵地朝方守义也朝战友们开玩笑:“艰难困苦是人生的催化剂,小时候吃点苦未来路就好走多了。

    战友们,高原天地那么宽,咱们可劲儿折腾。”

第五十三章 第一课

    入夜时分,苟伟计算过了差不多走了两千多公里,终于到达一片杨树柳树松树交织起来的林子,有青青的泛着黄的草地,有零下十多度却不结冰的水泡子。车在林间穿梭,苟伟有一种然隔世的感觉,似乎回到平原那个春晓摩托厂,似乎这高原并不像方守义所说的那么苦。

    车穿过林子进入一片两层楼的营区。一声集合哨,方守义将兵们叫下车集合,跑步向集合场。

    “股长同志,五车集合完毕应到五十人实到五十人,请指示!”

    “稍息!”

    方守义报备完毕立即转身离开又一次钻进大巴车内,苟伟偏过头去看了看这位总是处处关心兵们却总是摆着一副臭样子的方参谋。一步三回头,没人送也没有人说一句感激安慰的话。走得依依不舍背影却是那么孤独。

    苟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也特别孤独,熟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苟伟看了看旁边停着的卡车,意识到自己将面临再一次分兵。苟伟心猛地跳了两下,又平静下来,“经历过了,也就淡了!”

    “张彬、出列!”

    “到!是!”

    “苟伟!出列!”

    “到!是!”

    ......

    苟伟还没有跑到指定的队列中就被一个瘦高个上尉给抓住从队列旁拎了出来:“站好,这个兵,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你的背包呢?”

    “报告首长,我的背包在路上垫车轮了。”苟伟说得趾高气昂很是自豪,似乎丢的行军的东西是一种光荣。

    上尉很是看不惯苟伟满面笑的样子,特别看不惯猥琐的笑容,伸手将苟伟的帽子拍得盖住眼睛,苟伟忙将帽子抬上去。

    上尉更气了,又将苟伟的帽子拍下去盖住眼:“我让你动了吗?我让你说了吗?就是你嘴碎是吧!”

    苟伟很想给上一拳,但还是忍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忍人之所不能忍!”闭眼闭嘴听上尉数落。

    上尉见苟伟成了闭嘴葫芦又猛拍一下帽子,“当兵的把吃饭家什丢了,你当你老百姓啊还是逃兵啊!是不是上了战场丢盔弃甲把战友也给丢了?”

    苟伟想不明白,本是一件学**的好事怎么就能上纲上线无限放大呢?

    “入列!”

    “是!”

    苟伟如听赦令连帽子都不敢扶一下匆匆往队列里排,顺势抬一下帽子,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规矩听话。

    瘦高个上尉走到股长边站定,很是骄傲地说:“马股长,就这**是吧?老子分分秒秒收拾了。放心好了,我是整治孬兵专业户,再孬的兵三个月训练也得成好兵!”

    股长似是很赞赏也是提醒:“两个月,作训股没有下达新兵训练任务吗?今年这批兵有点特殊,必须加大训练强度缩短训练时间。”

    “是,保证完成任务!”

    瘦高个举手敬礼走人,跑到新兵队伍前站定半晌不说话。苟伟有一种感觉,只要这瘦高个说话那一定石破天惊,“谁都对新兵温柔,就这家伙粗暴!说话间是开山劈石啊!”

    果不其然,上尉用鹰隼般的眼睛将每个人扫视一遍后开始他的发言。

    “都有了,立正,稍息。讲一下!”上尉的命令很快,快到兵们一阵脚步缭乱。

    “没吃饭是吧?娘们似的磨磨叽叽,你们以后会变得刚硬坚强一点的。”上尉边在队伍前走边开骂,典型只许他放火不许兵们点灯的作派,“我是你们的连长郭靖,我旁边这位是你们的指导员张无忌!”

    苟伟惊着了,一位是峨嵋派祖师爷,一位是明教教主,“我穿越了吗?进入武侠世界中,以后有乐子喽!”苟伟忍不住乐嘴巴死咬着,抖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

    “那个兵,那个兵,对对对,说的是你,你在队列里抖肩膀干嘛。装少数民族跳舞还是扮假洋鬼子。”

    苟伟死咬着不吭声不回应,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事。

    “我不管你们前边训练多久,训得怎么样,到了新兵连就得当战士使用,不要我老是强调纪律。

    我在这里做个简单的新兵开训动员,就一句话。进入军营你就进入战场,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哪怕睡觉都要睁着眼!战场就是我们的舞台,只有站着死的烈士没有跪着生的孬种。”

    苟伟很想嘲笑郭靖连长弯弓射大雕不是这么射的,“你说的是两句话!”

    郭靖见兵们似乎被他的讲话所感染很是兴奋,不免又说了第三句话第四句话,没完没了的一堆话:“不多说了,登车,一排横队一辆车!”

    后来,苟伟才知道郭靖是机动大队四中队的中队长,也是冉崇波大队最出色的中队长,外号“屠夫”,“对外不留活口,对内活不留口”作战时敌人不死绝他不收兵,训练时只要训不死就往死里训。

    苟伟所在新兵连是新兵二连在机动大队的院子里,刚才待的地方是新兵一连在教导大队院子里训练。苟伟登车挥挥手告别驻留一小时的军营等着第三次分配,看是到哪个排再说。

    车迎着黑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穿过一个貌似城市的街道,再走过一段泥土路,转进一个全是灰尘泥土的大院。苟伟知道这是到地儿了。

    “速度快点,列队吃饭洗漱休息!快点,将腿跑起来,别和我说什么高原反应。”郭靖看不惯新兵那磨蹭样子。

    苟伟深知要想混得好既不能表现突出也不能当后进,保持中等在一个领导不会关注的位置待着才是混的最高境界。跟在队伍中将自己藏在中间靠左的位置。郭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向右看齐!”眼睛扫过去想要关注一下**,居然没发现,再扫一遍才注意到。

    “动作快点,跟着排头的排长去吃饭,吃完饭洗漱完后跟着排长去宿舍休息!”

    “那,那谁,跟我走!”郭靖指了指队伍的苟伟,苟伟继续装无辜,第一天被领导叫走准没有什么好事!

    旁边的兵扭头互动,苟伟如钉子般钉着就是不动,也不准备动。郭靖急了,分开队列扯着苟伟的衣领子提溜了出来。

    “叫你你装宝是吧!反应怎么那么迟钝呢?”

第五十四章 别样的关心

    郭靖使出降龙十巴掌拍着苟伟的脑袋推到离队伍远远的,苟伟随着巴掌趔趄着如可怜的小狗露出委屈的小眼神盼着能讨个好。

    “站好,少给老子装可怜,老子当没看见!”瘦高个的郭靖差点被恶心死,这兵怎么这么回事,怪不得被所有干部判定**,果然够痞的。

    苟伟见装可怜没用,迅速转换个姿态立正站直目不斜视。郭靖看着他过度表演终于对自己是否能将这孬兵带成好兵不抱太大的希望。“一个兵你看不出真和假来你怎么去矫正!”

    “跟我走!”郭靖长出一口气。

    “首长,我还没吃饭!”苟伟又开始装可怜,看连长的阵势是想提溜自己打一顿,他怕打不过更怕挨打,能在群众的眼睛里才是最好的保护不是。

    “我也没吃,一顿不吃死不了人。要是每个兵都听话练成好兵,我顿顿不吃都行!”

    郭靖说完往前走,苟伟立即快步跟上与他保持两人成横的队型向前走。

    郭靖很吃惊,沉思良久,想不明白这兵到底是真痞还是假痞。“你这两人成横三人成列是谁教你的!”

    苟伟刚准备立正就被郭靖制止了,“报告连长,我们新兵排长方守义!”

    “方参谋啊,是个认真的。做这些花架子是在行,就是不能上战场。”郭靖不想惯着苟伟的臭毛病,开口先毙了再说后边的。

    苟伟不说话跟着走,直到一个似是仓库的地方。

    “司务长,来一下,给我领床被子。这个兵做好人好事把被子垫车轮底下了!”远远的郭靖冲着一个志愿兵大吼一声。

    “郭队,您开口没问题。他被子的尸体还在吧,咱得留个证据不是,要不这钱得从您工资里扣。您不得说我无情无义不讲兄弟感情啊!”

    “少特么废话,我说过不让从工资里扣吗?领着赶紧走人!”郭靖大方地一挥手,“一床被子几十块钱多大个事!”

    苟伟忙站了出来,往裤裆里一掏掏出一把钱来,都是百元大钞。苟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这只是他藏的一点点,剩下的都放在行军背包里了。郭靖和司务长看直了,“难道现在的兵都这么有钱吗?随便就掏出我两个月的工资。”

    “连长,司务长,这钱我掏。您能卖我被子我已经很高兴了,哪能让您掏这钱的。”苟伟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一百递了过去。

    郭靖没有阻止,司务长没有拒绝,从里边抱起一床被子塞到苟伟手上。郭靖看着苟伟苦瓜脸以为他舍不得钱,抬起手又一次拍到后脑勺上:

    “你很有钱吗?要不给我花点?没事别拿着钱到处张扬,进了兵营谁都一样,你五十块津贴别人也是一样。

    苟伟是吧,我不希望我的新兵连因为钱的事而闹什么乱七八糟的窝心事。明白?”

    “明白!”苟伟当然明白,进入兵营就是普通一兵,别把社会上那一套带来。也别在谁面前炫富,更别提钱丢了这种伤团结的事,出事自认倒霉。

    苟伟就是这样理解的,心里感动着的同时也为自己哀叹,这被子是新的,“叠内务会死人的!”

    郭靖没工夫去理解苟伟的想法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踢一脚将苟伟踹走:“行了,抱着你的被子去食堂吃饭洗漱睡觉。”

    苟伟木然地抱起被子转身就走,似是想起什么又转了过来冲正准备与司务长拉近乎的连长喊起来:“报告,连长。我睡哪个排!”

    连长挥挥手耐烦:“哪个排有空的铺你睡哪个铺,没有的话你就随便找个地方猫着去。能不能机灵点!”

    苟伟抱着被子往操场走,准备穿过操场顺着兵们的轨迹找到食堂填饱饭再说。郭靖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后边叫了一句:“你个**,你能不能机灵点,绕过仓库就是食堂。没眼力见的,吃饭找不到碗拉屎找不到坑。

    哎,我说你怎么就把大队长给俘了呢?”

    郭靖说完一闭嘴,用手使劲捂着生怕声音漏了出来,眼睛左看右看。“娘哎,怎么敢说出来,这可是机动大队最大的机秘了。”

    郭靖捂着嘴还不放心,冲着苟伟交待一声:“知道吗?要当好兵就要做到少说多做,或者不说只做,懂了吗?”

    苟伟狠狠点头,虽说不想做好兵,但这条还真是混的最佳定律。

    苟伟跑到食堂里对着炊事班的白眼吃了点残羹剩饭,一个个像看饭桶似的看着他吃了四五碗饭还不放筷子,慌得上前将碗给抢下来。

    “照你这吃法,咱部队都被你吃穷去。兄弟,上高原前一个月吃个七分饱就行了,虽说高原消耗热量大,咱这胃得先适应,别撑死啊哈。

    咱这新兵连有训死的兵,可还没有撑死的兵,您可别开先列!”

    苟伟打了个嗝被赶进新兵排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将被子铺上,一个人坐在铺上整内务,也不理那些交头接耳吹牛放炮的战友,反正他一个人也不认识,也犯不着认识。

    兵们都从排长那儿知道明早就要分班,今儿说不定是谁的铺呢,背包一扔等着熄灯号睡觉,只有苟伟像傻子一样在那儿整被子。他是没办法,估计着所有人内务都比他好,明天再整他得被整死去,只好下点苦功夫。

    新兵排长进来看过一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班的寝室里怎么会突然多一个兵,猜着是不是别的排调过来的,也就没有理会。倒是对苟伟印象深刻,“这个兵是最老实的一个兵,也是表现最好的一个兵。”

    “嘶呖熄灯!”

    哨声响起兵们迫不及待打开被子睡觉,苟伟有点撑着怕躺下积食,对着月光认真地整被子,打开叠上、叠上打开,一遍又一遍整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苟伟终于感觉到被子成了形,突然一阵脚步声跟着一道手电光柱照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郭靖看着苟伟正在整内务也很感动,“优秀的兵在各方面都不错,这其实就是个好兵苗子。只是不想待部队而已,久了就会对部队产生不离不弃的感情的。”

    “我的被子比较新,我怕拖后腿。”苟伟忙站起来轻声回答。

    “早点睡吧,不要急,什么都有个过程的。”

    郭靖看着苟伟脱衣上床,心里又是一梗,这脱穿衣动作可是战斗状态啊。满心的疑问藏在心里,深深看了一眼苟伟,“这个兵我要了,就放四中队去!”

第五十五章 睁着眼睛睡觉

    苟伟睡不着,当初入营第一天的时候就是来了个演习,今儿是不是又再来一个演习或者别的意外什么的,睡觉还是睁着睡好。

    苟伟心思很重,始终有放不下的感觉,仰天躺着看窗外高山蔓延的一条黑线。思绪却飞到九宵云外,不断在猜测魔女在干嘛。“高原的夜里是不是就是洋世界里的白天呢,她在读书吗?还是在干嘛呢?身体好吗?在想我吗?”

    一个轻柔的脚步声打断了苟伟的思绪,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推开,一个军人打着小手电挨个床头照照,或是掖下被子,或是将盖着脸的被子扯开。苟伟翻过身侧过来看着,总算是看明白,这是一位上士班长,胳膊上配着个红十字臂章。见着脸面红晕发紫的就放个温度计在脖子下测一下,见着呼噜声特别大的推着翻身侧睡。

    兵们睡得很死,在苟伟眼里卫生员的动作粗暴直接,可兵们就没有一个醒着的。苟伟双手垫着头将大衣托在肩膀上半躺着。

    卫生员的手电正好打在苟伟眼上,苟伟忙用手遮住,他畏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还不睡!”

    苟伟很感动卫生员的行动却十分反感他的动作,这动作要是在战场上救护可就变成谋杀了。

    “嘿嘿,睡不着。班长,请问一下厕所在哪儿!”苟伟以紧急集合的速度将衣服穿好,边穿边问。

    卫生员拿手电照了照苟伟的脸,露出看傻子的神色:“大号小号,大号去食堂后边。小号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行了。”

    苟伟听得脸直抽抽:“不喷尿骚气?”

    卫生员很耐烦这兵的嗦,他忙着呢,不过还是在离开的时候好心地说一句:“这大冷天的,尿着地就结冰,哪来的什么味啊!赶紧睡吧,明天有你好受的!”

    苟伟披上大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厕所跑,刚跑起步发现没有纸,正烦躁得不行的时候露过一个空房间,里边摆着一架架的书在月光下向苟伟招手。“天不亡我也!”苟伟冲了进去从一个报架上扯下一堆报纸来。他的动作很粗鲁,不是扯一张,而是扯了十多张,每张报纸扯出书本大小的一块,怎么看怎么都碍眼。

    刚跑几步,着点与一个抱着一堆大衣的家伙撞了个满怀。“干嘛的!”

    “上厕所的,你们继续!”苟伟顾不上嗦风一般经过往厕所冲去,心里还想着,“还有比自己更敬业的,这么晚了还整大衣。职业精神可嘉啊!”

    一阵酣畅淋漓之后,苟伟摸着冷得发麻的屁股认真包裹起来,“这玩意儿最是怕冷不怕热啊,差点把子孙根给冻掉了!以后宁愿憋死也不上厕所!”

    苟伟又一阵风一般冲上楼向宿舍里跑去,“砰!”苟伟撞上一个拎着两行军袋的兵。两个行军袋被撞飞而去。

    “干嘛,慌慌张张的!”战士压低声音不满地冲苟伟吼。

    苟伟终于反应过来,又是拎大衣又是提行军袋,这哪是敬业啊,这是偷啊。“对不起,走错宿舍了。我就是路过的,继续!”

    偷谁的只要不偷他的苟伟就当没见过,转了一个弯终于看清自己宿舍,匆匆地冲进房间往自己的铺上看了看,行军袋还在。苟伟在宿舍里跳了跳,直到脚差不多暖和了屁股不痛了才准备脱衣上床。

    门吱呀一声响起,几个光头的战士弯腰弓身排着队往宿舍里钻,苟伟笑了。这不就是偷油的老鼠吗?“咳!”苟伟干咳一声颠起脚又蹦了起来,声音还很大。

    几只鼠辈猛地伸直身子,有两只退出房去,还有两只似是恼怒了,几步蹿过来朝苟伟瞪过去。估计是白瞪了,天黑,看不见。

    “怎么还不睡!削你!”

    “睡不着,欢迎削梨,有一阵子没吃水果了,欠得伤!”苟伟很欠揍地回了一句,心里却在想,“都当老鼠了,我不信你有胆!”

    “找死,别以为你新兵我不收拾你!”老鼠扬着手上来摆出一副揍人的架势。

    “你很无聊,该干嘛干嘛去!想收拾我你得拿出胆来,我叫苟伟,哪天找个机会练练!”苟伟根本懒得理会又在铺前跳两掉。

    “走走,别说话,先走再说!”旁边的鼠辈忙拖着走。

    “今天月光很亮啊,真是睡觉好时候啊!”

    苟伟长长地伸一个懒腰和衣往床上一倒,头枕双臂准备继续数月亮下的高山有几道弯。鼠辈觉得苟伟是在说他,气得又要上来,还是被扯走了。

    数着数着有点迷糊,一阵睡意袭来,苟伟正准备沉沉睡去猛地弹起,将行军袋塞到床底下最里边,旁边用牙刷支起脸盆,只要谁动了行军袋一定会将脸盆给砸到地上,声响也一定会很漂亮。

    苟伟将棉大衣再穿上,整整齐齐地将所有能随意拿走的零碎全藏到被子里。鼠辈不可能连被子都给偷了吧?

    “这什么地方啊,土匪窝吧?怎么连自己人的东西都偷啊,这种土匪没见过!”

    苟伟再也抬不起眼皮,沉沉睡去。

    高原的太阳起得特别早,起床哨没响就过来打脸,兵们被一道道光从梦中拉回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似乎少了什么,再一揉搓,果然少了很多。

    有一个喜欢光屁股睡觉的战友突然发现他的内裤都丢了,用被子捂着大叫:“有贼啊,谁偷了我的内裤!”

    “轰!”宿舍炸开了,兵们发现丢了衣服、丢了大衣、丢了行军袋。后来据相关资料统计,苟伟这宿舍是丢得最多的,连兵们的内裤都偷走了。其它宿舍也就少个行军袋或者大衣什么的。

    苟伟受不了这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捂着继续睡。可战友们不让他睡啊,兵们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和衣而睡,床下有行军袋的苟伟,这可是特例啊。

    “为什么大家受灾你完好无损,既不公平也值得怀疑啊!”兵们将苟伟的被子掀起来,动手的动手,动脚的动脚将他弄醒。

    “干嘛,大冬天的不猫冬睡觉干嘛?”苟伟迷糊着扯起被子继续要睡。

    兵们一个个心里极度不平衡,“凭什么所有战友被偷就你不被偷啊!”

第五十六章 深刻的一课

    新兵连连部眼睛通红的瘦高个郭靖和胖指导员张无忌对坐无语,比着赛抽烟。昨晚折腾一宿,动静很大,可惜这些新兵就没有一个警醒的,未来要矫正过来任重道远啊。

    “连长,吹起床哨吧?”张无忌狠狠地掐灭烟头瞪着兔子眼无奈地说一声。

    “怎么吹,光屁股集合!一群不晓事的,居然连人内裤也偷来了!教训倒是教训了,后边没有法弄了啊!”郭靖突然很无奈,自己精心的演出就这么搞砸了。

    每一年新兵入营都要通过各种方式让兵们有一种进入战区面对敌人的紧张感,让他们保持高度警惕保持团队凝聚力,不断克服一个个困难迅速成长,减少下连与老兵的融合时间。

    今年的新兵入营第一课规划得挺好的,一开始很顺利,初步达成目标。可到了最后一个宿舍出了问题,有几个老兵被一个新兵一激居然连内裤都给拎了过来。这就过了,最大的过是新兵没法起床,总不能让他们光着屁股在寒风中吹着吧!“真是要人命啊!这帮子心理素质差的孬兵,居然被个新兵给欺负了。”

    老兵被苟伟给欺负了,现在新兵要欺负苟伟,因为只有苟伟现在还全须全尾,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里边一定有猫腻!”

    “喂,给老子们起来,你以为你装死就能过关吗?”话越说越难听。

    本来昨晚没睡好,好不容易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火不是一般的大,苟伟蹭地从床铺上站起来。

    “给脸不要脸,连内裤都被偷了还好意思在这里闹。警惕性呢?你们是来当兵的,不是来睡大觉的。睡觉能把敌人干趴下,那还要你们守边防干啥。丢不丢人?滚一边捂被子反醒去,等下会有人还你的。”

    苟伟实在不想当出头鸟忍着火转瞬间摆出个老兵的姿态训起来。反正兵们都不知道苟伟是他们排的,可以打个擦边球。有的兵一听这是排长说的啊,再看苟伟黑黝的脸膛有些信了,赶紧的钻被子等苟伟所说的有人送衣服过来。

    当然也有人脑袋不开窍,觉着苟伟就是不对,也应该将东西丢了,要不就是有鬼,围着不放。甚至还要动手动脚地揍一下才能解气。

    “看来是给脸不要脸啊!你们没一个认识老子的是吧?”苟伟认真地问一句,得到的是摇头做回答。

    “不认识啊,你们以后会认识的!”苟伟朝一个兵的膝盖弯里勾一脚绊倒在地,又拧住指指点点最凶的高个子的手一扭一摆送到送上趴着,正准备下狠手给围着的其他兵来个锤击,结果全跑没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子给敢惹。认识了吗?以后见老子都低着头走!”苟伟三五下将被子打成背包拎着往外走。

    兵们一个个吓得魂都差点出来了,“刚才动手的是老兵吧,说不定是排长呢!”

    “嘶呖起床!”

    苟伟全副武装背往食堂里走,赶在所有兵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把牙给刷了再说。食堂里的炊事员很是好奇这兵是不是被分到炊事班来了。

    “喂,那个新兵,你是不是分到炊事班来了。赶紧的去把汽油炉子点了!”一个黑腌豆角戴着高高厨师帽集合黑白无常所有特点的中士班长走了过来,很善意地准备接过东西,很不客气地吩咐。

    “报告班长,我准备洗漱,没有分到炊事班!”苟伟立正站好端着个茶缸子接水,转瞬一副奴才样,“班长,能帮我申请一下到炊事班啵?”

    “滚,都没集合出操你就来洗了,你这兵怎么那么孬啊!”黑白无常班长很不屑地走了。

    “嘶呖集合!”

    苟伟全副武装第一个跑到操场集合,随后跑来的兵们一个个像看稀罕物似地看着苟伟,想转身回宿舍背着背包出来,一想什么都没有还怎么背,只好挨着苟伟站好。

    郭靖站在队伍前,根本不想理会臭不要脸的苟伟,原打算将这兵要到四中队去,现在一看他把四中队所有干部战士都得罪了还怎么要。

    不是所有人都在操场上集合,还有一个班的兵现正钻在被窝里打颤,担心领导找麻烦。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讲一下!”

    郭靖下达完口令立即不知道讲什么了,他怕控制不住怒火现在就将这些兵拎出去爬个五公里的低姿匍匐前进。看了看旁边正在思考明教大义目光失神的指导员,“下面有请指导员讲话,鼓掌!”

    张无忌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这坏透了的郭靖,在兵们稀拉的掌声中跑几步站到指挥位置。

    “讲一下,稍息!”张无忌口令刚下达完立即变了脸色,看了看苟伟组织了一下语言。

    “同志们,昨天连长反复交待,进入军营这一刻开始你就进入战区,要时刻保持战斗警惕。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会开始,要睁着眼睡觉。

    昨天,你们的作战的装具都丢了,也就是说你们把命丢了。经判定,全部不合格。哦,全连一百二十人仅一人合格。

    同志们,这是演习,命丢了,判个不合格就过去了。要是战场呢?你们说说有什么后果!”

    张无忌从左边扫到右边,又从右边开始不扫了,定位在苟伟身上。就是这个兵把昨晚的警示教育演习搞砸了,不免多看几眼。“这个兵被所有接兵干部说成是**,连冉崇波那么好脾气的人都想收拾他。果然是个刺儿头啊!”

    “那个兵,苟伟!”张无忌突然有个想法,用这件事将苟伟捧得高高的,高到所有新兵的头上去,然后所有新兵都会帮着盯住,自己就轻松了。

    “到!”苟伟向前踢一步一个半面向左转看向张无忌,心里痛着,“枪打出头鸟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鹤立鸡群鹤剩鹤顶红,矮个里拨高子高子摔死啊!”

    “你说说感悟!”

    “报告指导员,战场上还知道是战斗,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新兵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苟伟没说完被郭靖一脚给踢进队列里,在头上猛拍两下。“虽然这是事实,说出来就没觉悟,带坏新兵了!”

第五十七章 代理班长

    兵们恨不得连长能多踢苟伟几脚,就没有一个同情的,这算是犯了众怒,也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特殊人物。

    “同志们,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了一桩比你们丢失行军装具更严重的事。咱们借住的机动大队队部阅览室报架上的军报被撕掉了一部分。

    这部分是连续报导我军装备发展与边防战备训练情况的重要报导。这是......”张无忌说了半句话觉得这语气不对有点沉闷,又换了一个说法。

    “这有点影响整洁不是,不知者不怪,只要主动承认错误告诉我为什么撕就行了。当然,如果你不说被人检举揭发出来那一定是一个记过处分的。想清楚了,现在就站出来承认错误还来得及,挺多是个损坏公务,不是多大的事。”

    张无忌谆谆善骗,像个狼外婆似的诱拐小羊羔。郭靖满脸鄙视,“这是哪个兵要死不死的非得扯这个角上的报导,这都涉密了都。”

    苟伟站在队伍里不吭声,他能猜得出指导员越是如此说事情越没这么简单,要不扯个报纸还用得着查来查去吗?他不想当铳给使了。

    “都不说是吧,各排带回去严查,查不出不准吃饭,一天查不出一天饿着,两天查不出饿两天。”张无忌发了狠,话语阴森吓倒了很多人。

    “报告,报纸是我撕的,上厕所没纸擦屁股了!”苟伟实在不忍大家跟着受罪,这种没担当的事不是个正常男人能干得出来的。

    “出列,你留下,其他人解散!”

    指导员陪着苟伟在一堆屎上鼓捣半天终于找齐了那些报纸。那一刻,苟伟用棍子将一张张带大便的报纸认真贴好。那一刻,张无忌守在粪坑边阵阵干只呕。

    “苟伟,这一周厕所你全包了。”

    “是。指导员,咱们有厕纸啵,总不能用手擦吧!”

    张无忌一听用手擦屁股就想起苟伟,贴报纸的怡然自得来,扶着后墙准备吐,手上碰着粘乎乎的东西,再也抑不住吐得绿色的胆汁都出来了。

    “你打扫两周厕所!”

    苟伟表现太突出了,突出到走路吃饭上个厕所都有人要多看几眼,稍有不如意就被告到排长,连长指导员那儿,然后就是一顿猛戳,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他混不下去了,逼得他时刻紧绷当一个好兵。

    苟伟分在新兵二连四排三班,睡最门口的一个位置。因为最近边防上有点冷,老兵们从市机动大队抽调补充一线中队去了,兵比较少,新兵连就不设班长,由排长带队训练。

    “班长从各班表现优秀的当班长,表现差的,不好意思你得分到最安全但最艰苦的地方去。因为鬼都不耐烦找麻烦的地方就是你待的地方。”

    鬼去都嫌麻烦的地方一定是一个长寿的地方,在那地方一躺,三年就过去了,世界多美好啊!苟伟心向往之,内务也不想好好叠了,操也不好好出了,训练中能懒就懒。

    可实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啊,再懒也比战友弄得好,继续懒战友们看不惯了,小报告上来。排长拍着他的帽子苦口婆心的做思想工作,实在累了就让苟伟背《内务条令》,背熟了才吃饭。苟伟为了能吃到饭发挥死记硬背的势硬是半个月内把一本条列全部背出来。再背的时候做个样子翻书应付一下就行。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兵们最怕的背条令已经对他没有半点用处,而打他小报告的事越来越多。要是哪一天没人打苟伟的小报告,连排长都觉得不正常,都会相互之间问一问:“今天那**表现过得去?”

    在如何对待苟伟的问题上张无忌是有不同意见的,“咱们不能一味的罚。厕所他铲了吧,新战士们见他连续扫了几次以为铲厕所是做好事能加表现分,一个个抢着把他的活给干了,拦都拦不住。

    帮厨帮了吧,见可以不训练赖在炊事班都不愿意出来。罚他站晚班岗吧,你看他一吹紧急集合就得意。罚他背条令,我问一下,咱们这些当干部的哪一个条令有他溜的,我都没脸提这是罚他,不知道的还是为是树典型奖励他。”

    张无忌真想化身明教教主一倚天剑一屠龙刀把他给劈了,那就省事多了。屠夫郭靖立即配合着扮出一副可怜孩子的模样,就差托着下巴冒星星。排长西米也是如此配合。

    “你们别这样,弄得我都没法往下说了。我想要说什么来着......”张无忌总算想起他要说什么来,“我的意思是啊要给予责任,让他担当。

    这个兵为什么这么多小动作,我们要辩正的看。一是本身有问题,这点咱们要帮助要指导改正。一是想混日子啊,为什么想混日子,就是没有责任感,或者叫责任缺失嘛。我觉得吧,咱们要给予他责任担当,让他担起责任来。

    哎,有了责任他就不会混了,不会混这小毛病不就改了吗?咱们也不用在这里为一个兵而开会,这多不合适的。”

    郭靖不乐意了,点支烟抽着,“指导员,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站岗不是责任,你看他站得多欢实。有时候吧,杵着个枪可以站着打瞌睡,你到根前他还很警醒让你抓不到把柄。

    指导员,你就别说了,这就是一个孬兵。改不了!孬兵到哪里都是孬兵!”

    张无忌还是把他的想法抛了出来:“我看先让他当半个月的代理班长。班里的训练上不去挨批评不骂他一个人,训全班。我不信他面上挂得住。”

    郭靖想想也对:“你这是搞株连啊。这法子也只有你们搞思想工作的想得出来,没事你琢磨这干嘛!”

    排长西米不乐意了,举手发言:“指导员,当初这兵分到我们排我是不要的。现在提他做班长,拖了咱们排的成绩不能扣我的分啊!”

    西米姓粟,粟胜利。来当新兵连的排长一般会随新兵下连做职务上的调整,如果新兵连带出的兵成绩太差调整也可能会落空。所以,一般新兵连的排长都是学员排长转正或者排长调副职时的另类进阶培训。

    西米现深觉倒霉,有这么个混子兵已经拖后腿了,如果再拖垮一个班,他提副职基本没可能。

第五十八章 练兵

    指导员不能给西米打包票,最终绩效还是要靠数据说话的,不过另一半的思想分还是可以给的。

    “粟排,我们只想到他会拖累咱们。咱们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们把他改造好了。对于一个在所有领导心中都挂着号的兵,咱们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特别有成绩。”

    西米是不可能反对领导的,军人的职责是服从。虽有情绪却不得不执行,心里倒底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好了,现在集合!”饭后半小时休息时间西米将全排召集起来。“我宣布一项任命,四排一班班长黎守一,二班长况克功,三班长苟伟。”

    轰,全排炸了,没想到苟伟居然是三班长,没有一个乐意的,这得看表现啊!

    “报告,排长,您看咱们排就没一个同意的,要不您就不要这么抬爱我?”苟伟真心不想当什么班长,只要大家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行了,能混一天是一天,干嘛为虚名而奋斗,不值当。

    “闭嘴,这是命令。你以为是你想当就能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吗?”西米正憋着火,没想到这孬兵还嫌弃,还有没有天理。“解散,你过来一下!”

    苟伟乖乖地跟着西米朝连部走去,他知道要是再说一个不字后边接的处罚一定会比以前更惨痛。苟伟怕啊!

    “坐,咱们工作训练半个月了,我也没有和你聊过。今天咱们敞开心扉聊聊。先听我说好不好!”

    苟伟依言坐下,当观众他很乐意,当一个好的听众他更乐意。乐得不说话正是苟伟想要的。

    “我是一线边防中队的一个排长,排长当了四年了,没上过战场,天天熬日子也就没有跟我同批的排长提得那么快。好不容易首长给我这个机会,这次带完新兵两种结果。兵没带好我继续回去当排长提衔不提职到了年限就转业。兵带好了,我到某个中队去任一个副职提衔提职。

    你觉得我可以把咱们四排带好吗?”

    西米说得很动情,真是打开了开窗说亮话,将问题再抛给苟伟,让他做决定。苟伟要是说一个不字那就结仇了,“断人前程这可是比杀父之仇还要深的仇啊!”

    “排长,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排长。咱们四排比其他排都要优秀,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您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我的手上,我有点受不起啊!”

    苟伟不想惹祸上身,至于西米能不能成为副队长或者副指导员什么的他管不着,只要与己无关就行。

    “不行啊,现在连里将三班交给你带,三班成绩不好就是对我的阻击了。你说怎么办?难啊!”

    西米说一句就看一眼苟伟,苟伟算是看出来了,西米这是在打悲情牌。但被人讹上了你又不能甩怎么办。

    “西米同志,您不是讹人吗?您知道我只想混过新兵连下到您那个连鬼都不愿意路过的中队去混吃等死三年。很为难人哎?”苟伟很不客气地挑出问题的根源,看得旁边正低头看报抽烟其实竖着耳朵听的张无忌、郭靖一阵阵恶寒,很想上来帮拳。苟伟感觉到那种怀有敌意的冷意,忙转换频道,“粟排,要不这样,我保证我个人不拖您后腿,认真训练不再瞎混。您放过我,别让我当班长。我混不起的,你升迁的命运都担在我肩膀上,太重了,我小胳膊小腿的挑不起。”

    苟伟见避不过干脆又来个应付领导三招拍胸脯保证,扮可怜求放过,给条件要选择权。

    旁边的张无忌似胜利的将军似地深深看一眼正看他的郭靖,“怎么样,我的招是高招吧!”郭靖瞪了回来,“狗屁,你这是损招,看把人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西米也想不到是这种结果,看来指导员的招挺好使的,方妨使得全一点:“不行,这是命令!”

    苟伟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获得点自主权,面对一群对自己有意见的同年兵战友,不造反不错了,当然得有些手段了:“西米同志,班长我可以当。但要是有不听指挥的兵我有权处置,这行吧!”

    西米很爽快地答应了:“行!只要不违反纪律就行!”

    苟伟起身敬礼匆匆赶到排里,站在门口如门神般杵了几分钟,直到所有人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

    “三班的,集合!”苟伟下达口令。

    几个老实的兵迅速跑到苟伟当面,几个自认为表现不错一贯瞧不起苟伟的兵连头都不抬想看他的笑话。

    “看来有人不服啊,大家可都是知道老子的名声的。不想跟老子一样臭名声就给老子跑快点,别怪我不顾战友情。我数三个数,没到的老子打得你服气!一.......”

    全排,不,全连都知道苟伟是孬兵,偏又立功还能打翻三四个人,更知道苟伟能做得出来。一个好兵与孬兵斗不显得更孬吗?几个兵在苟伟喊出一以后磨蹭着在苟伟身前排好队,歪着身子扭着腰,比苟伟还孬还能混!

    “今天我是班长了,不服可以。既可以找老子打一架也可以跟老子比训练成绩,别给老子摆出个面条样,最看不惯了。”

    苟伟一场骂,从后边挨个踢脚弯,弯的敢横眉怒目就拍帽子。兵们敢怒不敢言真怕苟伟打人,站得笔直的。

    “现在本班长要加点料,都把帽子放好系上外腰带跟我下楼!”

    兵们再不情愿也得听命令跟着往下走,都在猜这孬兵要干啥。知道整人是一定的,玩什么花活就不清楚了。

    “一二一,抬起腿,软脚虾啊,娘们叽叽的,这鬼样爬到娘们身上估计都下不来。要不要老子给你们买点药吃吃!”

    苟伟一路口令一路骂,经过连部时把所有干部给看懵圈了。张无忌一拍脑袋冲郭靖汗颜一笑:“我错了!这是个土匪!”

    三班的兵早就羞得差点找地缝,没这么侮辱人的,“女人不能说不要,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二三四踩着节奏。有一个道理不用讲,唱!”

    兵们被苟氏骂人法歌唱踩点法弄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只好机械地苟伟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这兵不错,真不错。指挥能力很不错,一个班带得比一些老班长还要好!看不出来这混蛋**还有这一手啊。

    战术要行的话我要了,做未来的作战小组指挥员培养。哪里找来的活宝啊!怪不得全身**味,人有这本事!”

    郭靖站在护栏前看苟伟带着一个班唱着歌练齐步早就眼睛直了,西米半张着嘴迎来连长喷飞的口水回头连吐两下。“难道我就这么幸运,捡着宝了!”

第五十九章 收拾

    “一二一,抬起腿来,保持抬腿高度。没吃饭吗,能不能有点力气。这动标准吗?”

    按照苟伟背的条令三班就没有一个合格的,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的原地踏步走真是要命。站在队列中或许感觉不到,现在站在队列外那就是个渣。

    “都有了,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来,我不喊停不许停。”

    下完命令苟伟跑了,兵们一个个怒目横眉就觉得苟伟整大家伙,还不能停,楼上连长正在看热闹,不能表现得比孬兵差,这是大家的想法。

    苟伟几步跑上楼拿起自己的背包绳,顺道从阅览室里找到一个画板报的尺子和白粉笔蹭蹭蹭几步跑到队列前。

    “继续,才几步就这么歪东倒西的,要不要我找个小朋友来,都比你们踢得有精神!队列是展现精神的主要方式之一,精神呢?都神经了吧!”

    苟伟骂完立即转身拿着尺子在地上画一条条横线,每条线的间距是七十五厘米,又用背包带拉一道横线定高。

    “立定。同志们,虽说咱们高原上是以战术动作为基准,好让咱们快速融入老部队跟得上战斗的步伐,但队列基本动作还是不能丢的。

    大家看看,队列动作都成啥样了,一个月了,丢不丢人!”

    苟伟骂得越欢兵们恨得越厉害,就差将苟伟咬死。苟伟能感受到这种恨意,从战友们头顶冒出的热气就能知道,“恨云经久不息啊!”

    “现在背包带前排成一线,踢过去顶住绳子,保持住。立定,向右看齐,向前看。正步走一步一动,一”

    苟伟背着手拿着尺子在队列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兵们都觉得眼晕,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了他。稍有停歇苟伟伟就一尺子抽了过来,兵们还不敢喊痛,上边有连长指导员看着呢!

    苟伟抬起表看了看,“表现不错,保持十分钟!”说着走到旁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苟伟从地上找了根枯草戳了戳牙缝里的肉沫,叭地一声吐出。叼起枯草棍跷起二郎腿拿起手表对着既将落山的太阳测算此地与首都相差几个时区,以后打起仗来是不是要拨三个时区测方位。

    郭靖一拍护栏径直往里走,再也不提苟伟是个多好的兵了:“张无忌,你看,你看。刚印象改观现在又变**了,你看那痞样,还像个兵吗?老子十多年的老兵都不这么干!”

    “张无忌,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风气不可开哈。怎么出的主意你怎么收场。”

    张无忌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看了看**忍住发火的冲动,慢慢地向操场边走去。有些话还是要交待几句的。苟伟不傻,见着指导员过来立即站起来。

    “看你们的熊样,熊兵孬种就说的是你们。班长给你们示范一遍,看清了!”

    苟伟一步一动地踢出去,每一步刚刚好不触绳,三班战士看得眼珠子掉了一地,“怪不得这么拽,原来真有两下子!”

    已经走到操场边的张无忌一声不吭继续看,“能说什么呢,**训练全能,思想落伍,打仗不要命是本色啊!”

    “好了,咱们接下来正步走。老子画线了,走不到位小心抽死你!”

    “脚掌用力,砸在地上要有个坑,懂啵。别跟老子漂呀漂的,你不是张无忌不要你练凌波微步,搞得娘们似的!”

    苟伟骂着骂着把张无忌给带了进去,现实中的张无忌早已听得脸色泛绿。战友们老给他取外号“教主!”他气不过来只能认了。现在连个新兵蛋子都开涮叔叔真不能忍了。

    “苟伟,不准打骂体罚士兵,不准打骂体罚士兵,你这纪律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报告指导员,我不是干部,是他们的同年兵,不带职不带长的。再说了我也没有体罚打骂呀!”

    苟伟很委屈,搞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体罚打骂呢,要是带个兵摸不能摸碰不能碰说不能说的,那还怎么带啊。

    “那也不行!领会精神!”

    气不过的张无忌走了,生怕这**又带出什么明教故事水浒英雄来。

    “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孬兵,连张无忌指导员都看不过眼。你看看,一个政工干部都看不起的军事动作,你们还有什么脸不好好训练!”

    苟伟来劲了,这哪是批评,这是支持好不好。张无忌很想给苟伟一家伙拍死他,可一想这家伙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更令人窝火的东西,装作没听见走了。

    郭靖早站在护栏前笑得前仰后合的,“哈哈,老张你靠嘴,老子靠手。现在你碰到一个嘴手并用的家伙泄了吧?”

    张无忌不想理会这粗鲁的屠夫,解下腰带拍拍身上的衣服往里边走。身上的扬尘扑面而来全都灌到郭靖的脸上:“呸,你无不无聊!”

    苟伟依然在队列前训着:“男人走路砸地要有声,吐口唾沫一颗钉。你再看看你们,除了像刚出窝的小鸡没断奶的娃你们还能做什么。”

    苟伟眼里,这些战友虽说与他年龄差不多,但一个个稚嫩的样子像极了奶娃儿,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队列是精气神的展示,你看们有吗?还有,你们就是没力气,体能好队列才好,角度力度才能固定住。别练了!”

    苟伟看着就来气,宣布休息五分钟。一个个放松下来找地方坐,苟伟练兵太累人了。战友们都把他归入坏坯子里边。

    “集合,现在开始咱得把体能给练出来。围着操场跑步,跑到你跑不动为止!”苟伟见战友们依然有对自己怀有敌视目光的,“这可不好,得矫正啊!你有力气横我一眼,待会我就让你没力气抬眼皮子!”

    这次苟伟没有坐在操场边看着大家伙练,而是陪着他跑。十多天训练适应下来,他觉得这高原与平地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这也是占了瘦的便宜。

    一圈,有兵上气不接下气。苟伟看着更来气:“你看你,这体格能练好队列做好动作。我看你就欠练,继续跑!”

    两圈下来终于有人蹲在跑道边不肯起来,苟伟站在面前:“你可以不跑,但你必须走起来。我跑多少圈,你给老子走多少圈。想偷懒门都没有!”

    十圈,除了苟伟还在跑,其他战友都在走。苟伟继续跑了十五圈六公里,站在操场边看着班里的战士歪斜着向前走。

    “走起来,我记着你们的圈数,还剩八圈。走完了就回去洗漱整理内务。不好意思,兄弟们,老苟同志要回去睡觉了!”

    苟伟抬腿往回走,一个班扔在操场上。“小样,老子收拾不了你们!欠削!”

    郭靖与张无忌对视一眼拍了拍脑袋,“这**,练个兵都带着痞味!”

第六十章 站岗的意外

    苟伟拿着张报纸边边一目十行地扫,边站在护栏边盯着走路的兵们看,对坐着不动的一阵阵吼:“滚起来,还有最后三圈。保持呼吸节奏,腿抬起来,保持齐步走的姿势。”

    苟伟原猜想这强度是不是得倒下一两个,正好自己免职受处分,他也不用伺侯奶娃子。没想到自己班里的战士纫性很好,居然走完六公里没一个倒下的。

    三班的战士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扶着进了宿舍,苟伟早就拎上来一桶热水给班里战士脸盆里倒上。

    “奶娃子们,爸爸伺侯你们洗屁屁了,把你们拉到裤裆里的屎尿收拾利索了。”

    兵们见苟伟倒热水还是很感动,“虽说苟伟这家伙挺坏,但为人体贴真心不错。”可听到苟伟的话后一个个感动变恨意,差点扑上去咬一口。想着打不过苟伟只好算了,要么闭眼不看,要么睁眼怒视。

    苟伟不惯他们的毛病,站在床前挨个瞪过去:“怎么的,不服气。告诉你们,在咱们班谁拳头硬谁是老大。不服气练练!”

    “给你们十分钟处理个人生理问题。有的没有,男的女的赶紧的处理完。十分钟后咱们集合继续操练!不服气是吧?等你们服气了咱就不练了!”

    班里的战友终于明白苟伟为什么这么做了,就是要整得大家服气。开始盘算着是不是低头做个小算了,要不这日子真难熬啊。

    这一切西米都看在眼里,就觉得苟伟是个奇葩,也心生了要将这个兵带到他的连队去的打算。

    刚洗完,没等大家伙说几句表达忠心服软的话来,苟伟一声令下:“距离熄灯还有半小时,咱们再做五十个俯卧撑,五个仰卧起坐。先做完的整理内务,你们整内务我给你们读条令!”

    兵们迅整趴到地上开始着体能训练,一个一个将体能练得巨快。苟伟也与战友们一起练,他们练五十苟伟练一百,“正好利用三年时间将这瘦鸡身体练结实,要不以后都没法伺侯魔女!”

    “‘保密条令’十不准。哎,练完了的听,没练完的继续。就你们这身体别说上战场了,活着离开高原我看都够呛!”

    熄灯号响起兵们沉沉睡去,苟伟却不能睡,如所有连排长所做的一样挨个给战友们将被子盖好,悄悄地走到西米的床边。

    “粟排,商量个事呗!”

    西米也没有睡着,还想着明天的训练构想与方法呢。翻身侧卧冷冷地说:“还不睡干嘛。精力过剩啊,明天跑十公里!”

    苟伟哈着脸就差磕头了,这一招本是他的专利怎么被西米学了去。“排长,今天晚上三点到五点不是有咱们班小三子的一个岗吗?我给他站了吧,就他那身子骨,这班岗站下去明天就站不起来了。”

    西米那个气,差点蹬掉被子给他两锤子:“你也知道练狠了。行吧,晚上我叫你!”

    子夜班长站岗、子夜最高首长查岗、子夜最有战斗力的班排巡逻这是传统。三点到五点正是高原的子夜,苟伟也就替了。背着枪与排里另一个班的战士一起在西米带领下站到机动大队的门口。

    站岗的不仅有苟伟这一组新兵,还有两个机动大队的老兵守在岗亭里。苟伟更不知道巡逻的移动岗和暗岗在哪个方向。他只想尽快地太平熬过这两个小时,这是所有排岗中最难熬的两个小时。

    高原的夜静谧寒冷,他不起箱也不结冰,就是那么干冷着。不小心在脸下贴个石子就能留个坑来。高原的夜不是纯粹的黑,老天总在黑暗只留一线光,哪怕无月的夜也是微微明亮。或许是满天星光将这广阔的土地照亮。

    远远的苟伟看见一堆人向营区靠近,立即站得笔直,岗亭里的兵也不再坐着。苟伟感觉到这一堆人绝对有个大人物带队,要不然老兵不会紧绷着身体目不斜视。

    近了,更近了,苟伟看清了,这是一堆人推着个偏三轮吭哧吭哧向这边靠来。苟伟凭感觉都知道这是春晓惹的祸曾经的春晓750型边三轮。坏了还没零件买,只能当废铁扔,看来这回巡逻的战友们有的罪受了。

    苟伟乐了,冲着旁边的兵悄悄说了一句:“笨死了,老子一脚就能踢好的摩托居然让一堆人给抬回来。笑死我了!”

    高原的夜就不能说悄悄话,音量不削减、距离也不削减。本是对旁边战友的悄悄话变成对所有人的悄悄话。

    巡逻的战士们一路推回来本就头上冒白气,就差一根火星点燃。苟伟在恰当的时候递上一根火柴精确地划出火苗,轰,炸了。抑制不住怒火的兵们想要冲上来修理修理这不晓事的新兵。

    今天带队的是大队长冉崇波,他更气。最近流年不利,一次演习当了俘虏支队大会小会敲打。前一阵派些战士配合新兵连做入营警惕性演习居然把新兵裤衩给偷回来将演习又搞砸,支队首长又一次敲打。今天带队巡逻,结果车坏在半道一路推回来的。他的火可比战士们大多了。

    “闭嘴,嫌不够丢人啊?”

    进入营门灯光下,本不想与新兵计较的冉崇波见到这张可恶的脸,火再也抑不住了,几步走到苟伟面前拿起腰带朝苟伟头上抽去。苟伟怕打啊,忙往旁边一跳躲了开去。

    “新兵蛋子,狂得没边了是吧?来来,你踢一脚,踢不好我让你们连长关你十天禁闭。扰乱军心,毙了你也不冤枉。”

    苟伟还以为是冉崇波报复,原来是自己讲话声太大听去了。“是。少校同志。”

    苟伟紧跑几步朝摩托车看了一下,压了压油门点火试了试,又前后左右动了动,心里有数了。

    “走开点,别挡道行不行。”

    战士们一个个紧捏拳头只待大队长一声令下好狠狠收拾这新兵蛋子。苟伟根本不给机会,伸出小手指竖起来在周围划一圈,一脚猛地踢在传动杆上。苟伟骑上摩托,点火、轰油、换档,在原地来个一百八十度调头顺着人缝冲进黑暗。在冉崇波慌神以为这小子要逃的时候一声刺耳刹车响苟伟又开了回来摆在大门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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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的蚂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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