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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战国万人敌txt下载     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8 五鄙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折腾人这个事情吧,义军挺专业的。

    毕竟之前在逼阳国……“义胆营”,是吧。

    施行军管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义军轮休之余,都要开始负责重新编组。十几二十万人的重新编组,工程量之大超出想象。

    好在新蔡本身就有蔡国户籍制度在,国人邻里为最小单位,野人则是以连鄙为最小单位。

    之前受水患干扰的新蔡野人,在上蔡大夫的号召下,每五百人编成一“鄙”,五个“鄙”就设置“五鄙长”,“五鄙长”由义从中队长充当。

    每个“五鄙长”又配备五到十个副手,由六人、蔡人、楚人混编。

    此时义军的优势就发挥了出来,他们和鳄人不一样,因为来源驳杂,此时只要抽调语言相通的“老乡”,就能顺利沟通,并且传达李解的命令。

    在李解下达军事管制的命令之后,平舆司寇蔡夕临时充当起了宣传员,新蔡粮秣“按劳分配”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对于已经饿肚子的国野之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真正开始叫喳喳的,就是那些新蔡的老世族,尤其是那些当年失势的倒霉蛋,嚷嚷着李解应该重用他们。

    甚至还有仗剑武士,大喇喇地跑到作战司令部门口唱歌,反正就是自己各种不公,各种怀才不遇,你李某人难道看到老子这颗好比随国的“龙子”明珠,却也不知道好好珍惜吗?

    然后这些仗剑武士,就被发配去挖沟了。

    理由嘛,当然不是上将军李解不喜欢听人逼逼,而是军事管制期间,不得携带管制武器。

    非法携带管制武器者,违者没收,并且处以一个月以上半年以下拘役。

    总之,依法办事,靠谱!

    “上将军,今日上工土方量最高鄙,乃是第十八鄙。”

    贾贵统计这个比较在行,他知道李解不喜欢听废话,所以就直截了当,把施行军管后的第二天成果,汇报了一下。

    幸亏有蔡美、蔡夕、云轸、公叔勤等等的帮助,昨天下达命令之后,在新蔡外围,就先行设置了二十个鄙,大概就是五万人的规模。

    其中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鄙,都是壮女,从第六鄙开始,到第二十鄙,才是壮丁。

    负责前五个鄙的人,是夏廖氏,而愿意跟从夏廖氏的女子,都是从白邑出来的小贵族之家的女主人。

    她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份上有点不如夏氏和廖氏,在白邑眼下又急迫地需要李解的扶持,否则就可能出现财政危机,不得不承担家庭破产的风险。

    所以,哪怕再怎么不愿意,为了老公和儿子,再加上可能原先“楚人”的优越感,所以跟着夏廖氏前往新蔡,都是意外的坚决。

    而情况也正如李解看到的那样,五个鄙的壮女队伍,单日的土方量,竟然不是垫底的……

    不过土方量最高的,则是第十八鄙,“五鄙长”是个燕国人,很年轻,自称“燕甲”,云轸见过他,告诉李解此人是“游士”,但可能身份不一般。

    “第十八鄙的‘五鄙长’,阿贵,你怎么看?”

    原本贾贵就是想着老大看看工程进度,然后办法奖惩结果。

    但是没想到老大问的事情,貌似有点偏差。

    “第十八鄙这五个鄙,多是客兵、客商之流,除燕地之人外,还有秦人、齐人、晋人,这个燕甲,能够把如此之多的客兵、客商甚至是游侠,管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定是非同一般。”

    顿了顿,贾贵又道:“之前上将军临时组建淮上义从预备队,这燕甲能够脱颖而出……只怕是燕国高贵之家。”

    “云轸也这么说。”

    李解摩挲着下巴,最近胡子越来越乱,用斧子刮了两回,反而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凶神恶煞,实在是下巴跟长了尖刺的屁股一样,着实不好看。

    之前上蔡大夫还劝说别乱刮毛,可李解这一支人马,就差清一色光头了,就算不是光头,也是断发粗犷风。

    实在是按照义士、义从的训练强度,你要是留个长发,那味儿能把人隔夜饭熏出来。

    然后李解索性为了小弟们方便,带头刮了个干净,之前打州来城的时候,他还是光头。

    现在就又变成了寸头。

    上蔡大夫实在是搞不明白李解,曾经也当众割了戴季子的头发当侮辱惩罚的啊,怎么到自己的时候,斧子刮毛,那叫一个熟练,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上将军,是不是怀疑此人?”

    义从在淮水有过一次扩编,规模不大,但也是吸收了不少力量,主要是当做预备队,打个防守什么的,喊喊口号总归也挺好。

    就这样的工作,一般人还玩不来呢。

    然而就是这样的工作,还真有人能够脱颖而出,最让人在意的,就是这个自称燕甲的燕国人。

    “这年头,出来游历的牛人,没几个身份简单的。”

    李解感触最深的,就是公子巴,这鸟人,明明是个六国公子,却混得跟土鳖一样,到处骗吃骗喝蹭吃蹭喝,甚至连公子丑送给他的牛,他也狠狠地咬了几大块香喷喷的牛肉。

    然而公子丑的坟头草可能都挺旺盛的了,公子巴还是美滋滋地在蹭吃蹭喝,而且规模越蹭越大,级别也是从农村走向城市,从村干部变成中央领导。

    所以,有公子巴这种先例在,李解哪里敢小瞧那些出来游历的“游士”,一个个低低调调的,万一是个大佬,这不是很适合绑起来喂他们吃肉吗?

    “那……上将军可是要查一下此人?”

    贾贵觉得老大可能有点在意,于是添了一把火,“此人自称燕甲,如此姓名,等同儿戏,若是细作伪装成燕人,恐对我军不利。上将军,不若先行控制此人?”

    “你他娘的别老是揣摩老子在想什么好不好?老子要真怀疑他,会等到现在?我就是随口一说。”

    “……”

    顿时贾贵觉得自己可能拍马屁技巧出现了问题,尴尬地看着李解,“那此人便就此放过?”

    “放什么放?把他叫过来,我亲自审问。”

    “……”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是!”

    超级郁闷的贾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这个老大,完全没办法用常理去判断。

    说好的随口一说呢?!

    不多时,正在新蔡以北拓宽河道的第十八鄙工地上,之前混成淮水义从的燕甲,此刻作为第十八鄙的“五鄙长”,也亲自拿着石锛,带头挖着土方。

    最近的天气比较古怪,一阵热一阵风的,时不时天阴就来一阵闷雷,燕甲觉得可能会有大暴雨,所以建议工地上多建设临时凉棚。

    所以二十个鄙的工地上,大多都有蓬草凉棚,尽管都是简易建筑,但用来遮蔽一下风雨,倒也是够了。

    “义士一大队大队长到!”

    伴随着传令兵的一声大喝,第十八鄙的工地上,轮休的劳工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驾车前来的贾贵。

    贾贵形貌丑陋,很容易让人轻视。

    可是义军中的主力又是义士,义士的战斗力根本不需要被人质疑,这种反差感,反而进一步让第十八鄙的劳工们不敢小觑贾贵。

    他们中并不缺少在小地方颇有名声的商人,甚至也有“游士”,但现在,都是乖乖地听话上工。

    有些人甚至在逼阳国就遭过一回罪,有了经验,见到贾贵之后,更是显得安安静静,不像是嘴碎话多的。

    “甲,见过大队长。”

    燕甲极为年轻的脸上,少有那种沉稳,让贾贵很是诧异,他毕竟很早就入蔡当探子去了,对燕甲怎么冒头的,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哪怕再怎么好奇,此时贾贵也没有攀谈闲聊的意思,反而和和气气地拱手道:“燕君,上将军有请。”

    话音刚落,燕甲左右竟然冒出来两三个易装武士,目光不善地盯着贾贵。

349 姬甲

    谨慎行事依旧是贾贵的风格,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的贾贵遇事则怂,现在的贾贵,可不会怂。

    见二三人隐隐有从燕甲两侧蹿出来的姿态,贾贵不慌不忙,一手倒握吴钩剑柄,一手往一侧作了个请的姿势:“请。”

    此时的贾贵,形貌依然丑陋,举止仍见猥琐,但是眼神之中的镇定,却是半点不掺假的。

    “贾队长勿怪,此乃家人。”

    燕甲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拱了拱手,行礼道歉。

    只是贾贵却依旧面带微笑,看着燕甲,也不废话。

    燕甲见状,一咬牙,低着头,从贾贵一侧走了过去。

    那两三个易装武士正要跟过去,却听的一声,吴钩出鞘,倒握吴钩的贾贵笑眯眯地看着这几人:“诸位,留步,上将军只请燕君一人。”

    顿了顿,他又很是郑重地追加一句:“止一人。”

    吴钩和寻常的佩剑有着极大的不同,它是弯刃,在这年头,绝对算得上“奇门兵器”。

    只不过,贾贵对吴钩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获得一把江阴邑特产的铁制砍刀。

    能搞到这种兵器当贴身武器,那说明在李解那里的地位,就是亲信中的亲信。

    目前鳄人之中,也只有大队长这一级才有装备,剩下的,也都只是制式吴钩,属于姑苏特产,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江阴邑贴牌……

    这一批吴钩,还得追溯到原太宰子起还在捞双份外快的时候。

    走在前头的燕甲,没敢回头,他怕回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家臣被贾贵砍死。

    紧张无比的燕甲强制镇定下来,等到贾贵跟上来之后上了马车,燕甲这才松了口气,应该是不会死人了。

    “燕君,请。”

    “有劳贾队长。”

    驾车离开之后,一路上,第十八鄙的客商、客兵出身的劳工们,都是一脸的诧异,等马车远了之后,才有人飞快地交头接耳。

    “那形貌丑陋之人,居然是义士一大队的大队长?!”

    “如此猥琐之辈,竟是贾贵?!”

    “猥琐?!呵呵,当真是有眼无珠,二三子莫非未曾看见贾贵手持之物?乃是吴钩!”

    “……”

    一时间,热闹的工地上,又开始流传着“贾贵仗吴钩”的传说,吴钩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佩戴的。

    贾贵能够一柄吴钩在手,还能震慑三个燕国武士,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贾贵贾队长,平日里是低调……

    至于以往贾贵为什么名声不显,这就无人去深究了。

    反正要是告诉他们贾贵以前还是个光荣的掏粪工人,这帮工地狗也会把现在的贾贵洗成掏粪美少年……总之,贾队长在无意间,成了第十八鄙不少劳工们的偶像。

    毕竟,反差萌啊。

    一个如此猥琐丑陋的家伙,居然还能仗剑退燕士,这绝对很符合不少底层倒霉蛋的心理补偿需求。

    人们需要一个英雄,草根英雄,而贾贵,就是这样的存在。

    总之在颜值上来说,鲜有人会觉得贾贵很美,更不会觉得自己不如贾贵美甚……

    贾队长自然不知道这帮劳工们的复杂心态,此刻,他安安静静地驾着马车前往作战司令部,李解交给他的任务,是把燕甲带过去。

    一路上,本以为会跟贾贵攀谈一番的燕甲,却发现贾贵全程一言不发,顿时让燕甲又紧张起来。

    马车终于抵达了作战司令部门口,下车之后,前去停车的贾贵在车上冲燕甲道:“燕君,多事之秋,还望诚实。倘使诓骗于上将军,汝当知猛男威震……”

    言尽于此,也算是非常讲江湖道义和良心了。

    冲着贾贵,燕甲很是真诚地行了一礼,目送贾贵驾车离开,他这才迈步进入,跟门口卫士通报之后,很快就有鳄人亲卫出来,将燕甲领着前往办公室。

    整个作战司令部,就是以前的蔡侯宫室,正殿没啥卵用,成了仓库,偏殿倒是成了办公厅,开会什么的,也都在这里。

    蔡国国君的人均居住面积……相当大,反正李专员寻思着,自己要是没有三五十个后宫,恐怕是塞不下的。

    话又说回来,这蔡侯的住处,居然有这么多空房间,李专员也有点鄙视这个蔡国国君的。

    当国君菜鸡也就算了,当男人也这么菜,真是令人失望。

    哪像他李某人,哪怕盘玉盘不动,撸蛇撸到虚脱,打高尔夫球昂首阔步进场腿软扶墙出场,他照样贯彻自己的爱好,坚定不移地贯彻!

    蔡侯这个家伙……鄙视。

    “报告!”

    “进来。”

    “首李!第十八鄙‘五鄙长’燕甲前来!”

    “嗯。”

    又写完一张a4纸,李解最后签了名,然后盖章,将a4纸收拢起来,摞在一侧,这才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燕甲。

    见此人这种大热天还把须髯打理的一丝不苟,顿时让他很意外,就李专员长久以来的观察,凡是把须髯打理得如此漂漂亮亮的,无一例外,都是顶级贵族。

    哪怕是“名士”,想要把须髯弄得跟抹了飘柔护发素似的,也很不容易。

    因为保养美髯很考究功夫,还考究人手。

    寻常土鳖,基本上就跟李解差不多,大抵上都是屁股上长毛的感觉。

    “你就是燕甲?!”

    “贱私正是燕甲。”

    “真实身份是什么来头?”

    李解站起身来,拿起办公室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燕甲,一杯自己拿着,然后指了指一旁的藤椅:“坐着说话,不必拘谨。”

    “多谢上将军。”

    虽然神色镇定,但实际上燕甲还在犹豫如何回答李解的提问。

    真实身份……

    正犹豫间,浅浅地喝了一口茶,凉茶意外的好喝解暑,让燕甲很是诧异。

    又喝了一口,就听李解道:“我怀疑你是燕国公子,不过证据不是很多。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自己交代一下真实身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咳”

    凉茶刚润了一下喉咙,就钻气管里去了,猛地咳嗽了一下,燕甲感觉自己的肺管子立刻就要被自己咳爆。

    看燕甲这狼狈模样,李解却很淡定:“嗯,现在确定你是燕国公子了,不知道是哪个公子?”

    “……”

    掩嘴咳嗽了几下,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燕甲这才抬头看着李解,一脸的苦笑。

    他并非是想要“辩解”一下,而是自从身陷“义军”手中之后,他便了解到,李解这个吴国野人,根本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认定的事情。

    他觉得可以渡河攻蓼城,或许有机会,那么就一定有机会,然后“弃釜登舟,背水一战”,此战,简直把燕甲震的灵魂出窍。

    当夜李解那宛若神明天降的身姿,燕甲同样在蓼城城内看到了。

    叹了口气,燕甲将茶杯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起身冲李解躬身行礼:“贱私……确为燕国公子,名甲。”

    “公子甲……”

    李解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道,“来人!”

    “到!”

    “去叫老公叔、云轸君过来一趟。”

    “是!”

    燕甲见李解这么果断,也是没话讲,索性也放松了起来,竟是又重新拿起了茶杯,喝着凉茶消暑。

    不一会热,公叔勤和云轸联袂而至,到了办公室中,云轸首先一愣:“燕君在此?”

    “此人自称是燕国公子姬甲,不知两位君子,可知姬甲此人?”

    李解一开口,就把云轸吓了一跳。

    “燕国公子甲?!”

    毫无疑问,“逃跑大夫”现在的表现,不像是知道燕甲真正身份的样子。

    有点尴尬的燕甲冲云轸也行了一礼以示抱歉,旋即不再说话,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公子甲……”一旁老公叔却是拂须念叨了一会儿,然后冲李解道,“上将军,老朽听闻燕国公子甲为五都大夫逼迫,不得已出逃外国,算算时间,公子甲流亡江淮,倒也不无可能。”

    听老公叔这么一说,李解看着公子甲,顿时就来了精神!

350 工具人(为水友“马叉虫还是你马叉虫”加更)

    “吾确为燕国公子。”

    姬甲倒也没有遮遮掩掩拖拖拉拉下去的意思,眼前几个老前辈,江湖地位还是有一点的,哪怕是六国的公叔勤,论辈分,算是他的祖父辈。

    “君为燕国公子,缘何流落江淮?!”

    当时还是州来大夫的云轸,是收留了姬甲的。

    青年才俊多少都有点用,而且公子甲除了本身驾车技术好之外,剑术、射术也都还行,人事管理上,也颇有一点门道,云轸当时就明白,这小子肯定是受过系统教育,还是很正规很高端的那种。

    只是没猜到公子甲是燕国公子,实在是姬甲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够大气,很怂的感觉。

    “多谢云轸公长久以来照拂。”

    先道了声谢,姬甲也是欲言又止,大概是在整理情绪,然后看着云轸:“实不相瞒,确为老公叔所言,吾乃逃亡出奔至此。若非上将军兵临城下……”

    当时要不是李解突然就搞了个“舟船相连,二三十里”,谁想跑啊!

    姬甲还想着就在州来大夫这里结婚生子来着呢,回国振兴燕国啥的,他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实际行动那是一概没有。

    没实力啊。

    身边就小猫两三只,就算国内还有支持者,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更让人蛋疼的,就是自己完全争不过那些个兄弟……

    “我看你做事精干,很不错嘛。难道燕侯眼睛瞎了,看不到儿子的才能?”

    李专员站那里,说了一句很伤姬甲的话。

    一脸苦笑的公子甲很想争辩什么,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

    “上将军,听闻燕国国君,甚喜季子申。”

    “公子申是吧?就是那个什么……自幼聪敏、过目不忘、博文广记、交友四方的公子申?”

    每说一个优点,就扎一次公子甲的心。

    见李解那贱到爆棚的表情,公子甲更郁闷了,以茶当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上将军亦听说过此人?”

    “我在逼阳国时,就专门让人打听过天下英杰,将来要用的。”

    李专员笑呵呵地看着公叔勤,见老公叔不一脸不解,便解释了一下,“以后少不得就要用到这些英杰,如果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杀!”

    “……”

    “……”

    “……”

    刚灌了一口凉茶的公子甲,突然就觉得天气更热了,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中的茶杯,他想续杯,毕竟免费的。

    李解面带微笑地给公子甲又倒了茶,然后和蔼可亲地问他:“燕甲可愿为李某效力?最近李某手头有点缺人,尤其是缺人事管理人才,虽说在江阴、逼阳的确有人才储备,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咕。

    也不知道是渴了还是怕了,反正公子甲现在感觉很不好。

    脑袋里就一句话在反反复复地咣当咣当作响。

    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杀……

    真嚣张啊,真好,羡慕。

    “甲,愿为上将军效力。”

    “哎哟,不错哦。”李解当真是笑了,上前拍了拍拘谨的公子甲,“以后借你的名义攻燕,看老子怎么给你报仇!小小燕国,还不如宋国呢!”

    此时燕国公子申有句话想说,但是他不敢。

    毕竟眼前这位吴国野人说了,天下英杰,不为他所用,就为他所杀。

    李专员看上去超级膨胀,“逃跑大夫”云轸寻思着燕国都到哭喊之地了,打过去干嘛?去喝西北风?

    不过公叔勤却想法不同,他从姬巴那里,很是梳理过李解的行事风格,哪怕是开玩笑,那也是有了这个念想,才会脱口而出。

    当下老公叔心中暗忖:攻燕?吴国猛男,还真是如传言一般,善战好斗。

    “好了,废话不多说,看得懂这些文字吗?”

    李解拿出一叠线装a4纸,“啪”的一声,甩在姬甲身前的案几上。

    都是简体字,姬甲认得出的并不多,他比较低调,不过能够从一群战俘、流民中脱颖而出,学习能力是尤为重要的,甚至比身体素质还要重要。

    因为李某人的团队,要求的就是执行度和执行效率,识字率带来的精准传达,能够让整个团队更加灵活,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列国那样要么行政简陋,要么行政臃肿。

    “能看懂日常布告公文,蓼城外的布告栏,学过一些此等文字。”

    学习简体字,对姬甲而言,难度不大。

    “稍后你从我这里拿一本日常用字对照表,边学边用,下个月月底还我。”

    “是。”

    没有推脱什么,也没有说找个借口,公子甲微微行礼,就先把案几上的一叠线装版本a4纸拿了起来。

    “郑、蔡联军最快五天抵达新蔡,我的要求是在新蔡北‘因陋就简’因地制宜,将原先就有的沟渠拓宽,将已经干涸的河道重新通水。”

    说罢,李解看着公子甲,“你负责配合沙哼,之后到沙哼那里报到。”

    “是。”

    能够成为第十八鄙的“五鄙长”,足以证明燕甲的能力,而他又是燕国公子,那么进一步加大他的业务量管理范围,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李解现在要说人手,其实并不算太缺,但大多都是方面人才,统筹型的大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像上蔡大夫姬美,让他来统筹管理拓宽河道工程,根本就是毛毛雨小儿科,大材小用。

    现在蔡美最好的舞台,就是宣传工作,稳定归降之后的蔡人人心,只有让蔡美大力忽悠这些蔡国倒霉蛋,才能在即将到来可能发生的新蔡保卫战中,保持整体稳定。

    至于云轸……李解根本就不信任他,除非云轸氏人全部到了白邑,李解才会放权下去,否则,就是个工具人,就是一块万能板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此刻云轸的作用,就是用一小撮楚国人,去管理一大群的蔡国人,总之,互相伤害,互相恶心,然后让李专员彻底地放心。

    李专员放心了,那就好了。李专员好了,大家都好了。

    他好,我也好。

    “现在就开工,有没有问题?”

    又给公子甲倒了一杯茶,这话让公子甲顿时觉得杯中的茶水也不香了。

    想他堂堂燕国公子,尽管之前也有点落魄,可狼狈到这种程度,还是头一回。

    仓皇出逃州来城的时候,他还想着换个地方继续游历,现在好了,游个鸟历。李解摆明了就是白嫖,而且这个白嫖的过程,可能还很漫长……

    一想到这个,公子甲就浑身难受起来,寻思着还不如被小老弟公子申搞死算了。

    “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啊!这是吴国工师印,我从子起那里弄来的,原本打算留给商无忌的,现在就先借你用用。要是干得好呢,你放心,我李某人的人品,逼阳国里里外外几十万人都说好,连宋国大相戴举都是好评如潮的。只要干得好,认真干,我李解一向不亏待自己人。”

    说着,李解拍了拍公子甲的肩膀,“先给你五百金,三百金是公账,剩下的两百金,都是你的辛苦费。怎么用这笔钱,你自己看着办。不能拒绝!”

    一看公子甲那要开口的样子,李解两只铜铃眼,顿时盯着他。

    “……”

    此刻,公子甲确实有句话想要说,但……还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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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

    燕甲返回工地的时候,一脸的灰败,左右武士上前,连忙簇拥着他。

    “君子?!”

    “江阴子已知吾乃燕国公子。”

    叹了口气,姬甲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此刻河堤上,大量的藤条、柳条、竹筋被运送上来,提前捆扎好的笼子中,已经塞满了石头,远处,还有大量在干涸河道中采挖石头的青壮。

    第十八鄙这里除了土方量完成度最高之外,还承担了一部分的河堤建设任务,居然也完成的不错。

    “啊?!”

    一人惊呼,手持石锛正色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不若连夜逃……”

    话没有说完,就因为公子甲掏出一枚符印,说话的人直接闭了嘴。

    “这是……”

    “吴国工师印。”

    吴国制度非常乱,不过在工程领域上,倒是另辟蹊径。尤其是水利工程这一块,因地制宜、因陋就简,算是闻名于天下。

    最出名的是邗沟,但作用最大的,却是五湖大堤。

    五湖大堤是个系统工程,除了加固湖堤之外,还有通渠江湖的配套工程,然后清淤排水,将大片的沼泽变成了湖泊群,湖泊群之间,都是最为优质的稻田。

    吴王自己的王田,最高亩产能够达到六百斤,是列国之最,没有哪个国家在单位亩产上,可以跟勾陈的王田相提并论。

    其余列国,最高一般就是在四百斤左右,正常水平则是在两百斤。

    五湖大堤这个国家工程,从勾陈的曾祖开始,持续了四代吴王,从勾陈亲爹那一辈开始,才展现出了威力。

    因为养活了更多人,创造了极为丰富的大后方。

    所以勾陈可以不要江北地区,但不能不要王畿地区。

    邗沟虽好,但邗沟对江北地区的单位亩产的提升作用很低,仅仅是保证了可耕地面积的增加,而且关键时期,还得禁绝引水,要优先保障通航能力。

    江北地区的亩产量有多低呢?亩产八十斤,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产量,正常情况下,水肥不济就是六十斤左右,缴纳税赋之后,将将好能够维持生存。

    好在勾陈这个吴王行事很奇怪,只要你认怂,只要本王需要用你的时候你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那么,给你一点方便,也没什么关系。

    淮夷自从徐国崩溃之后,连续遭受了各种打击,照理说被老妖怪的摧残是最印象深刻的,但他们对老妖怪,并不恨,只是敬畏惧怕。

    究其道理,就一个,有了勾陈这个大妖怪的庇护,他们好歹能混口饭吃。

    至于说后来勾结羿阳君姬玄,那根本不是淮夷底层能够左右的,无非是淮夷上层贵族出卖了全族的利益,仅此而已。

    而把如此广大的地区,都能实现粮食增产,尽管有多有少,这其中除了吴人强人政治的片面优势之外,还有非常完备的工程制度。

    历代吴王为了方便统筹管理国家工程,专门设置了“工正”这个职位,它的地位不好说,高的时候,相当于副尹,也就是太宰的左右手;低的时候,压根没人知道原来还有“工正”这么个官儿。

    “工正”是中央大佬,姑苏王畿地区的工程管理一把手,再往下,各县邑都有“工师”,主要配合县师的工作,县师的管理,但也受“工正”的管理。

    双重管理之外,“工师”要是在地方上的工作受挫,是可以向部门老大“工正”打小报告的,所以各县“工师”的话语权,其实还不小,地方一把手真要是捞得太过分,惹毛了“工师”,是能把小报告直接打到姑苏大王的案头的。

    有鉴于此,“工师”这个官职,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还紧俏。

    李解当初成了江阴令,当然不愿意阿猫阿狗过来伸手,所以就问子起讨要了一堆的官职。

    都是空白的委任状,需要谁就往上面填名字盖章,反正太宰的印玺是已经盖了的。

    作为游历许久的燕国公子,他的随员幕僚们,显然对吴国的行情也多少知道一点。

    此刻,看到吴国的“工师”符印,亲随们都不知道该吐槽还是不吐槽。

    有心想说这他娘的不是侮辱人吗?

    可一想那毕竟是吴国,要知道现在吴国的势头,简直能把燕人羡慕死。

    一个东南国家,居然两线开战,而且都很有把握稳住,这不是强,这是逆天!

    尤其是燕国武士,感触尤为深刻。

    以燕国的国力,要是晋国找了蛮子过来挑衅,他们就没办法一门心思怼附近的小国。

    两线作战……梦里做梦是肯定可以的,真要是现实里操作起来,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直接财政破产,没有别的出路。

    “这……公子,持吴国‘工师’令,如此经历,倘使返回燕国,必为人所慕。”

    年长的武士倒是很赞同姬甲收了这符印,反正现在他们都是逃亡国外的丧家犬,又何必矫情呢?

    再说了,给人干活不是干活,之前在州来城,也就是现在的淮中城,不也干得好好的?

    无非是云轸更礼遇一些,而李解更粗暴一些。

    但粗暴也有粗暴的好嘛,情调这种东西,偶尔换换口味怎么了?很合理嘛。

    “公输先生……”

    眼神很忧郁的姬甲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实话,“非是吾不愿,实在是适才于猛男处,无有选择。猛男言:天下英杰,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

    “……”

    “……”

    燕国武士们顿时自闭了,感情不是吴国猛男这个狗蛮子欣赏自家公子的才华?纯粹就是逮着人就用?而且是往死里用的意思?

    “公子乃是燕国公子,岂能如此受辱!吾当请见李解!”

    为首的武士顿时大怒,太欺负人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正要往外走,却见一头怪兽驾着马车前来,轰隆轰隆……一阵喧闹之后,马车上那怪兽冲傻了的燕国人大声道:“燕工师,好好干!这是五百金!如何奖惩,燕工师自由心证!”

    公子甲顿时上前几步,抱拳拱手,很是诚恳地问李解:“不知上将军所言‘自由心证’,是何意?”

    “就是你自己看着办,只要工地稳,你这工师帽子也就稳。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看结果,懂?”

    “……”

    听李解这么一说,公子甲顿时又有几个字想要说,但是他说不出口,更不敢。

    “你这副眼神干什么?怕有人陷害你故意搞事?放心,谁敢搞事,老子明察秋毫,怎么可能被骗?肯定把搞事的杀全家,你放心就是!”

    “……”

    站公子甲身后的公输先生寻思着就你这卖相,也不像是精明人啊,怎么就敢这么夸口?

    然而李专员也没有理会公子甲吃了米田共的便秘表情,话锋一转,又语气森然地说道:“不过,燕工师,这要是你办事不力,致使工程不利,那就别怪李某不讲情面了啊。毕竟,你不是上蔡大夫,在李某这里,不管是燕国的哪位,面子都差了点意思。”

    工具人公子甲顿时心态爆炸,心想自己这回肯定是完蛋了,吴国猛男根本就是个人形畜生,完全不讲道理。

    可他又无可奈何,反而强打精神,冲李解道:“请上将军放心,甲,必不负重托。”

    “好!有这个态度就好啊!来人,把黄金抬上来,让燕工师过目清点。”

    “是!”

    几个亲卫顿时抬了一只大箱子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就把箱子打开,然后又去抬另外一只大箱子。

    三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郢爰”,几个城搜刮一下,又打了点土豪,李专员手头的贵金属其实还挺多的。

    不过他个人对贵金属并不偏爱,反正是金子都会花光的,花光了再抢喽。

    三箱子的黄金,敞开了给燕国人看,之前心态爆炸的公子甲,此刻,带着所有的随员,开始一起心态爆炸……

352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原本就打算目送李专员滚蛋的“公输先生”,此刻情不自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就相送百步……跟着他们家公子。

    等李专员终于驾车走远了,一帮燕国人这才盯着黄澄澄的金子发呆。

    “黄金?”

    “黄金。”

    “郢爰?”

    “郢爰。”

    此刻,公子甲真的很想手持郢爰,然后应援他的偶像:吴国王命猛男江阴子十二国上将军李解!

    太给力了!

    不!是超级给力!

    “这江阴子……佩服!”

    公输先生想了半天的词儿,最终只有“佩服”两个字蹦出来。

    实在是其他的话,无法表达他的态度。

    燕国苦寒,不是说没黄金,黄金也产,但因为冶金技术加上国家环境的缘故,黄金储备很低很低,甚至连保证全军武器金属化都做不到,祖传宝剑比比皆是,甚至有些祖传宝剑,还是周天子牛逼时期赏赐的。

    为什么赏赐呢?跟戎狄作战的功勋。

    “五百金啊……”

    有个武士本来以为自己的意志极其坚定,为了自己的恩主,可以轻松地抵御诱惑。然而万万没想到,上将军李解这里的工资……这么高的吗?

    而且福利待遇超好的,自家公子就是跑过来管着两千五号劳工,然后土方量多了点,就搞来了五百金不说,还有吴国“工师”的符印。

    咕噜。

    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但这个武士的表现,并没有让人鄙视,反而让人觉得很正常,很理所当然。

    公子甲甚至还冒出来一个念头,本公子还回国干什么?回国吃屁吗?反正干不过自己的小老弟公子申,还不如在外面捞外快,工资高福利好,老板又不苛刻,就是比较没面子,可面子能当饭吃吗?

    公子甲发誓,自己内心,就那么一丢丢动摇信念的想法,就一丢丢……顶多比一丢丢再多一点点。

    “这黄金收在何处?”

    有个武士突然问出了一个重点,然后让公子甲紧张不已,对啊,钱是到手了,可眼线新蔡城外到处都是工地,乱糟糟的,万一被人偷了抢了,这谁受得了?

    “还是掩人耳目,早做准备。”

    公输先生叹了口气,这么多钱,众目睽睽之下,肯定让第十八鄙的人都知道了,然后附近几个鄙,肯定也会知道。

    不过不重要,现在自家公子是“工师”,搞一点保安来看管黄金,肯定是有这个待遇的。

    “吾为沙伯哼之佐助,倘有不便之处,去寻沙伯哼便是。”

    “如此甚好。”

    一听说是沙哼,公输先生就松了口气。

    当世猛将之中,最近一年风头最大的就是李解,其次就是自杀的公子寅,然后就是李解麾下的“哼哈二将”。

    就公输先生对逼阳之战的了解,他觉得沙哼挺靠谱的。

    “公子还是早早前往沙伯哼处,请求提供护卫,以保郢爰之万全。”

    “善。”

    公子甲点点头,连忙带人前往沙哼处,要解决黄金的安全问题。

    而此时,上蔡大夫急匆匆地前往新蔡城外拦截李解,车辇截住了李解,上蔡大夫隔着马车,拱了拱手就急切地看着他:“上将军,当真是燕国公子甲?”

    “对啊。老君莫非要同燕甲见上一面?”

    “老朽见他作甚?!”

    蔡美顿时急道,“上将军,纵使彼为燕国公子,乃是高贵之人,又何必靡费重金,以笼络燕人?”

    “老君,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何时笼络燕人了?”

    其实李解更奇怪的是,这靡费重金……到底哪里重金了?

    “五百金啊!”

    蔡美嘴唇都在哆嗦,五根手指在晃动,“五百金!”

    有点吹胡子瞪眼的蔡美真的是急了,五百金什么概念,五百金都能拉出几千人马灭个小国了!

    很多小国国君,比如说国国君嬴糜,光靠攒钱,这辈子都没戏攒个五百金出来。

    而李解反手就是五百金,给一个燕国公子,还是流亡国外的倒霉蛋,怎么看都有瞎鸡儿投资的嫌疑。

    现在调换身份的前上蔡大夫蔡美,心思想法是发生极大转变的,他现在是以“顾问”的形式在辅佐李解,从属关系上来说,蔡美已经认可了李解是他的“主君”。

    只是李专员没这个头衔罢了。

    看到老板乱花钱养小白脸,蔡美当然要提心吊胆啊,美少女小白脸什么的,玩玩可以,当真可是不行的!

    “老君,我看中的,是燕甲的能力。不信老君去问云轸子,燕甲在淮中城时,也是有名的能吏啊。管理丁口账册,很有一套。现在他负责的第十八鄙,又连续创造单日土方量记录,这种人才,肯定要给与一个更大的舞台,让他表现表现啊。”

    李专员反过来劝说着蔡美,“老君勿虑,我花五百金,买一个人才认真办事,这多事之秋,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要知道,五百金想要让十数万蔡人安分守己,这是完全做不到的吧。”

    “不错。”

    眉头稍舒的蔡美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怀疑,所以又问道:“燕甲可美?”

    “倒是卖相不错,的确是有个公子皮囊,美髯比云轸子还要修长得多……老君你这是什么眼神?!”

    一看蔡美的眼神逐渐冷漠并且诡异,李专员顿时眉头一挑,“老君,你得相信李某的取向,实在不行,我表演一下高尔夫球的球技给你看看!”

    “……”

    虽然不知道高尔夫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蔡美是知道的,原先的白氏地宫门口,竖着“高尔夫球场”五个简体字牌匾。

    可想而知李解这头牲口,此刻说的话有多脏。

    “老夫还是前往第十八鄙会一会这个燕国公子罢!”

    “也好,论起辈分来,公子甲还得喊你一声叔祖呢。”

    懒得理会李解,蔡美跟李解告辞之后,就驾车前往工地。一路上,东西走向的沟渠越来越多,要不是沟渠之间临时架有木桥,车马根本无法通行。

    汝水被大量引入腹地,新蔡之北的灌溉规模,最少翻了两番。

    很奇怪的感觉,前上蔡大夫突然觉得,这郑、蔡联军前来,貌似还是坏事变好事。

    作为见识过李解麾下士卒战斗力的老江湖,蔡美并不觉得郑国的军队就能比蔡国部队强多少,尤其是前几天,蔡英还以“运粮官”的身份,从淮中城押送了二十船的粮食前来。

    粮食总量其实不多,也就三千石,但因为刻意在新蔡之南的汝水码头卸货,围观的人太多,反而让大量新蔡国野之人安心了下来。

    这让上蔡大夫跟蔡人宣传义军手中有粮,只是一时半会儿还要运送过来,也方便了许多。

    原本蔡人只是相信上蔡大夫的个人人品,现在嘛,说服力就很强了。

    唯一比较蛋疼的,大概就是“运粮官”是原新蔡“玄甲旅”的旅帅。

    多少有点让新蔡国人很受伤,说好的都邑精锐,百战虎贲呢?

    感情最早被上将军李解摁在地上摩擦的,就是蔡英?

    给蔡英做副手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是陈国太康尾田。

    自从妫田跑路之后,尾田就开始了自闭,寡言少语不说,工作还特别努力。

    尤其是,这份工作还不是陈侯给的,是某个吴国蛮子提供的。

    此刻,站在新蔡之北的工地上,蔡美、燕甲、蔡英、尾田……看着忙忙碌碌井井有条的劳工,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

    内心不由自主地,都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疑问。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没办法不怀疑人生啊,你说原先老子贵族当得好好的,不是伺候公主就是乡村钓鱼,怎么一眨眼,就屁颠屁颠给某个吴国蛮子干起了活打起了工呢?

    “公子之才,使沟渠井井然也。”

    站在第十八鄙额外负责的“一号汝沟”的堤岸上,蔡美由衷地称赞着。

    到底在干什么?!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工地,还用想吗?

    当然是干一番大事业啦!

353 谁的钞能力更强

    “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那能叫事儿吗?”

    跟“蓼城小夏姬”交流球技的时候,李专员表示这年头不可能有比他钞能力更强的人。

    有一双“十三姨”也似大眼睛的“蓼城小夏姬”懵懵懂懂的,她听不太懂李解在说什么,每每和李解相处,也是少说话多运动,活力四射,火力十足。

    又一次扶墙而出的李专员感觉有点飘,是真有点飘,双腿酸软,宛若行走云端。

    脚步虽然虚浮,但……感觉还是蛮爽的。

    这要是以前做工头那会儿,这没个十亿八亿的,玩个鸟的高尔夫球,多变的球技肯定也是无法体会,更不要说跟“十三姨”交流球技了。

    “唉……得歇两天了,万一郑人打过来,到时候怎么办?”

    李专员正这么想着,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了美旦的样子来。

    算起来,这一次外出,是真的被拖住了好久。

    “咦?老子居然有念想了?”

    猛地睁开眼睛,李解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以前做工头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家,哪儿是家啊,四海为家。

    烧烤摊上谁跟他吹牛逼谁就是亲朋谁就是好友,就这么凑合地过着。

    后来相亲吧……情况也不太美好,好不容易遇上个性格不错的,结果还给人还了几十万赌债。

    也不是遇见个想要搭伙过日子的,结果搭伙是搭伙,怎么过日子还兴带着兄弟过的?

    跟“赌吧老姐”还有“扶弟女魔”说了拜拜之后,李工头当年就开始放飞自我,小目标虽然没赚上,但小日子其实还阔以。

    不过再怎么阔以,总归是没有什么值得念想。

    然而现在,明明刚刚跟“蓼城小夏姬”一通啪啪啪,腰酸背痛的,本该是处于贤者时间,偏偏既没有睡意,也没有发呆的想法。

    “等老子这次回去,怎么地也得跟美旦睡上一个月的!”

    定了个小目标之后,李专员百无聊赖地翻着舟传情报,翻着翻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此刻淮水之上的重要情报,不是什么物资运输,而是五湖东南的战事。

    战报有迟滞性,所以需要谋士们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预判。商无忌和公子巴,收集情报之后,也的确预估着灭越之战的进度。

    所以请报上,比较详细,主要还是数据。

    “行至李,犒赏六师……牛羊逾千,猪狗数百……卧槽!”

    “要不要这么败家啊,就是行军到李罢了,走走路也要杀牛宰羊的吗?”

    不过这条情报在一旁有注释,是商无忌的注,上面写着:李犒赏诸军之状况,类似当年会盟鲁国之时。

    这条注释,让李解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老妖怪相当的嚣张,直接让鲁国按照周天子的待遇翻个十倍来招待,不答应就狂扁。

    然后鲁国还真就杀了一百头牛来伺候老妖怪,而老妖怪比鲁国想象的还要霸气,自己吃不完,这赏给王师一起尝尝鲜……

    所以,商无忌说李犒赏诸军之状况,类似当年会盟鲁国之时,的的确确没有说错。

    只不过,当年用的是鲁国的牛,喂吴国大兵啊。

    现在吴王勾陈,分明用的就是自家的牛。

    这不是败家,什么是败家?

    可话又说回来,因为羿阳君这只老乌龟被干死,淮水两岸游牧游耕而生的大量淮夷,着实是遭了罪,其中被掠夺最多的,就是牲口,其中就有牛。

    要说败家,老妖怪还真不是败不起。

    “惹不起惹不起,牛羊逾千……老子想都不敢想。”

    就算主要是靠羊来凑数,但牛也不会只杀个十头八头的,商无忌的注释,摆明了就是说老妖怪这一回在李劳军,直接杀了三位数的牛。

    这数量,可以让大多数国家亡国了。

    “召湖城之师,约期湖南,赏湖城县师三百金……”

    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这不就是约会的时候舔狗如期而至嘛,怎么还要给舔狗打赏的?!

    女神难道还加了白富美的人设?!

    可老妖怪是白富美吗?!

    想了想……嗯,貌似还真是白富美。

    “卧槽,三百金!我他娘的有点明白之前糟老头子为什么这么激动了。换老子是姑苏的大夫,那他娘的必须尿急尿不尽啊!”

    “卧槽……三百金!”

    李解又念叨了一遍,三百金的准时打卡奖金,这真他娘的贵啊。

    然后在这条情报上,还有商无忌的注释:淮水讨夷之时,淮县县师也曾因如期会师,受赏三百金。

    “……”

    这注释看得李专员差点把情报给撕了。

    “我就说淮县县师那个姓嬴的怎么这么咸鱼,感情不是天生佛系不爱钱,而是自己就是土豪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三百金了?卧槽……这么一想,老妖怪当年就这么胡来的吗?”

    大吴国际是怎么做到董事长这么败家还不破产的?

    怀疑人生的李专员深入地思考了一下,顿时细思极恐,脱口而出:“他娘的,子起有点牛逼啊!难怪是吴国太宰,是老妖怪的黄金搭档!”

    这样的配置,当年还是工头的李解,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神仙组合。

    老板带着精兵强将在市场上各种搏杀,然后大本营有个大管家,甭管是叫经理、厂长还是说金领大手子,总之,老板要多少弹药,他总能挤出来一点……

    可惜,李工头从李村长一路扩张,现在家大业大堪比江淮行署专员了,这样的“神仙”大手子,还是没有。

    要是把上蔡大夫加上商无忌加上逼阳子豹……那大概是有点那味儿了。

    单独拿一个出来,还真是没有比得上子起的啊。

    “卧槽,那老贪官有点牛逼,老妖怪这么败家,都能持家有道,给谁做媳妇儿,谁发财啊。”

    感慨万千,李专员感觉自己有点被扎心的样子。

    此时,来了精神的李专员又翻出了一份情报,舟传的情报上面,仍然有商无忌的注释。

    “五湖豪杰至,有民夫八万,封‘庶常吉士’二百……”

    捂脸,不想看了。

    但还是得看,李专员此时此刻,怀揣着虚心求教的心情,又拿起了一份情报。

    之前一直没注意的细节,现在全部罗列出来,李专员不得不承认……钞能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他以为自己是当世最强钞能力者,他错了,跟老妖怪比起来,他算个啥?!

    弟弟,绝对弟弟啊!

    之前还很装逼的李解,此刻感觉一份份“舟传”情报,就是在反复打脸。

    明明吴王勾陈压根就没在意这回事儿,李专员甚至猜测,吴王勾陈花钱如流水的时候,肯定是内心毫无波动的那种。

    现在一琢磨,这吴王勾陈对待自己,貌似心态也很平常啊。

    不就是爵位吗?封呗。

    不就是官位吗?赏呗。

    不就是地方经济政策吗?给呗。

    结果李某人窝了这么些日子,貌似就琢磨着怎么……花呗。

    “花钱,原来也是一种艺术啊。”

    感慨之余,李专员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怎么花钱,也是要认真学习的,而且还要向优秀的花钱专家吴王勾陈,认真学习,深刻学习!

    “这老妖怪花钱封赏的确是规格大,不过这回报率,也是吓人啊。”

    大投入,高回报!

    李解仔细想了想,貌似全天下,貌似就老妖怪这么一家这么干的。

354 学习吴王好榜样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李专员寻思着花钱的艺术性可能自己不如老妖怪,但在技术上,是可以拉近距离的嘛。

    从老妖怪的角度出发看事情之后,李解感觉找到了一点点窍门。

    花钱,“钱”不是实际的货币,可以是别的东西,比如说名声,比如说地位,比如说知识,比如说权力……

    任何一种有价值的东西,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都可以拿来花。。

    爵位、官位、金钱、武器、牛羊、人口……

    等等等等,这一切,都是“钱”。

    长期的工头经验,显然在怎么当国际巨头的掌门人这件事情上,是没啥加成作用的。

    得从头开始,而大吴国际的现任董事长,就是一个很好的观摩对象。

    “要发散思维,不能局限于固有的框架之上。”

    李解摩挲着下巴,开始了头脑风暴,自己的花钱形式,还是太简陋太呆板了,不具有灵活性。

    海绵宝宝曾经说过:只要发挥你的想象力,你就能创造一切!

    “老子现在手头有啥呢?要说钱吧,其实没多少,土地呢,倒是有一些,可这玩意儿都是烂地,还得投入成本进去改造啊。”

    然后李专员就琢磨着自己有啥特产,首先毫无疑问的,就是“大红01”“大紫01”,这是好东西,可以当做硬通货。

    其次也是毫无疑问的,就是白沙麻布,这也是好东西,也能当做硬通货。

    “硬通货……”

    突然间,李专员找到了一点点窍门。

    瞄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望远镜,李解灵机一动,然后眼睛一亮:“诶……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着,李专员的眼神顿时变得像是还没有被榨干之前,看到“蓼城小夏姬”的模样。

    李解开了个脑洞:随侯这家伙送老子一颗夜明珠,当宝一样献,那老子可以反过来琢磨,这夜明珠,或者说漂亮珠子,它值钱呐,这年头,认这个!

    “嘿嘿……那老子要是多搞一点玻璃弹珠,岂不是能忽悠很长一段时间?”

    眼睛放着光,李解的笑容越来越变态,他突然有一种疯狂收割列国gdp的快感,这种蔫儿坏鸡贼式的勾当,果然很适合自己么。

    可比到处砍人痛快多了!

    “就是得控制一下行情……”

    量不能多,但量不能多到什么程度呢,不好说。

    然后李专员又琢磨起来,为什么自己不直接一次性薅光羊毛呢?

    反正列国互相之间交通不便,他要是一次性在列国的市场上,同时投放大量的玻璃弹珠,岂不是一票赚够本?!

    “哈哈……老子是天才!”

    李专员正兴奋着,突然脸又垮了下来,“唉,可惜现在不能干,得先摆平了郑、蔡两军,发财大计,还是得靠后一下啊。”

    情绪突然低落,兴致缺缺的李某人期间还琢磨着用玻璃片当薪水来发,想瞎了心,恶意满满。

    最近一次黑心买卖,大概就是往淮夷和非阴乡系的“沙野”,大量投放石质农具还有武器。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买卖都还做得。

    没办法,阴乡掌握了先进生产力,“沙野”和很多小型的退化淮夷部落,拼质量和数量,都是拼不过阴乡的,只能把大量积累,以很低廉的形式,交易给阴乡奸商。

    甚至阴乡的石器,也成了江淮大地上的招牌,哪怕是在荆楚,也能看到形制迥异于本地区石器的阴乡货。

    李专员回想了一下以前的操作,顿时觉得当时坑野人和淮夷的歪点子,其实跟老妖怪的花钱**有异曲同工之妙。

    比如说现在,老妖怪搞了那个什么狗屁“庶常吉士”,才八万多民夫,就出了一百多接近两百的“庶常吉士”,偏偏地方豪杰还趋之若鹜,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不得不承认,“庶常吉士”有着一定的政治地位、社会地位,还有一定的经济特权,绝对算得上是“硬通货”。

    这要是吴国版图足够大,那还真不好说算不算“庶常吉士”本位制。

    “老妖怪这要是穿越了做老总,必须是国际巨头的掌舵人啊。”

    心生佩服的同时,李专员又着急起来,“可怎么还不死的?都特么咯血的,也该嗝屁了吧,难道真要挺到灭越之后?”

    要说年老,老妖怪五十九岁,还真不算多老。

    这种强壮的常年锻炼的老贵族,往往身体素质都不错,像上蔡大夫蔡美,年轻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

    什么叫大夫?!比一般的成年男子更强更猛更有力,就是大夫!

    蔡美这种人生“失败”的,也苟了七十六年,老妖怪五十九岁,在这个圈子里,不算什么。

    可要说年轻吧,毕竟五十九了,踩在一甲子的门槛上,前后还经历了大量心力交瘁的时刻,最近又连续死了三个儿子,能够抗住这样的巨大心理压力,本身就是一种透支。

    况且,从君王的角度来看,“吴晋互王”“吴秦之好”,都彻底破产了,现在怎么解决事败的后遗症,只怕老妖怪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能说期待继任者能够专心发育,以待时机。

    晋国其实都还好说,关键是秦国,秦国的公主怎么解决?

    认真一想,李解还真是挺佩服吴王勾陈的,毕竟,临死之前,还把天下所有的大国,都“怼”了一遍。

    一个都不能少!

    “唉……这么热的天,又是疲惫亲征,怎么看都像是要死在灭越之路上的,结果还能潇洒地花钱,这尼玛投胎的时候,点的是‘霸道总裁’人设?”

    光着膀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坐不住的李某人琢磨着如何学习吴王勾陈,却发现因为先天和后天的硬件软件问题,导致李某人想要学老妖怪,难度系数还不小。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李解自己的心态没有调整过来。

    “老子现在这地位,这实力……怎么瞧着像个吴**阀啊。”

    摸了摸脑袋,头发毛寸稀疏,之前还能梳个中分,最近又来了两斧子,头发自然又更短了。

    “我现在是吴**阀,那么问题来了,我要是勾陈,面对我现在的状况,我会怎么干呢?”

    李专员陷入了思考,他从勾陈的各种行为决定中,并非只看到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反而在“莽”的过程中,无一不透露着勾陈的精密计算。

    甚至连当年的“万众一心”,也是一种计算。

    这就是天赋了,揣摩人心这个技能,他以前做工头那会儿,也没点好。

    要不然怎么会想瞎了心,还差点因为倒卖野生保护动物,跑去给国家添麻烦,给国家消耗储备粮?

    “当年勾陈跟晋国莽起来之前,也是先怼了齐国和鲁国,鲁国后来怂了,主要就是干齐国。跟我现在的状况,有点类似。”

    摩挲着下巴,唯一硬要说不同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发动“万众一心”的基础不一样,李解没有这样的基础,而勾陈,方方面面的条件都相当成熟。

    大胜在前,受辱在后。

    统帅的部队,又都是吴人自己。

    这种条件,李解不具备。

    不过,对手的强度,显然也是不一样的,勾陈面对的,先是齐国后是晋国,都是一方霸主,不是省油的灯。

    而李解现在面对的是个啥?

    郑国,一个以“客兵”出名的中原小强,跟它一起并称的,是宋国。

    后者不久之前,才被他李某人海扁了,还是两次。

    “唔……郑国。”

    这一次的重建思维模式,让李解又有了新的看法。

    踩着木屐,“哒、哒、哒、哒”地在大厅内走动着,走得不快,但声音很有节奏。

    许久,李解琢磨着一个问题:“客兵?雇佣兵……”

    “如果我是勾陈,我会怎么干?”

    “老子是吴王,是东南霸主,一帮乡下雇佣兵,有资格跟老子过招?”

    李解自言自语着,然后又一脸的不屑,“先用钱砸得这帮臭土鳖反水,再用钱砸得这帮臭土鳖乖乖跪舔!”

    老子是吴王勾陈,老子……牛逼!

355 决定坑人

    为了贯彻自己的想法,李专员分析了现在的状况,然后开了个会。

    “我要郑国部队的详细状况!”

    “郑国本国部队和‘客兵’的比例!”

    “‘客兵’的领军之人情况!”

    “能够活动的细作,我要翻倍!不惜一切代价!”

    ……

    面对会议上李解的开场白,别说云轸、蔡英之流了,就是上蔡大夫蔡美,也是一脸懵逼。

    这啥情况?!

    “上将军为何这般急切?”

    “时不待我啊。”

    李专员一声感慨,然后直接道,“我打算收买郑国‘客兵’,令其为我所用。”

    这种原始的雇佣兵,怎么可能有忠诚度。

    百分之一万见钱眼开,想要收买,难度系数主要就是在给钱的丰厚程度上。

    要是之前,李专员肯定不敢跟郑国拼财力。

    但是现在转变了思维,学习吴王好榜样,那还寻思啥?

    没有贵金属,可以用名贵织物嘛。

    名贵织物不够多,可以用名贵……亮晶晶亮闪闪的珠子嘛。

    实在不行,捡一点木头回去,然后车珠子,稍微抛光抛光,应该也能值不少钱。

    当然了,现在还是玻璃弹珠最好用。

    坑自己人以后容易出问题,坑这帮战争恶狗,那就没啥心理压力了。

    渣滓们,你们亲爱的钞能力爸爸来啦!

    “收……收买郑国‘客兵’?!”

    云轸觉得李解肯定是疯了,但显然李解没疯,而且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云轸公放心,钱不是问题!”

    “……”

    好吧,既然钱都不是问题了,那还寻思啥。

    “那……老夫同意上将军之计。”

    在云轸看来,只要李解财力充沛,收买郑国“客兵”,的的确确是个可操作性极强的手段。

    “客兵”数量的比重,郑国极大,尤其是最近几年,各大国都多多少少出了点问题,大规模开打的,也就只有东南霸主吴国。

    但吴国也不是君王自己想不开什么的要开打,纯粹是手下出了妖孽,之前“猛男威震”“威震逼阳”什么的,跟吴国有啥关系?那他娘的不就是李某人自己搞出来的事儿吗?

    当然了,有一说一,反正吴国人自己觉得挺爽的。

    我大吴……牛逼!!!!!!!

    “上将军当真财帛雄厚?”

    七十六岁的上蔡大夫见多识广,他以前也曾出使列国,见过不少君主那是真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比如说楚国,被吴国爆打之后,为了维持楚国威严,楚王居然把各县的富户,先迁道郢都,然后给访楚的列国看。

    咱大楚……牛逼!!!!!!!

    实际上么,就是狗屁,被吴国一通殴打,从掠夺到战损,加上战后赔偿,楚国损失极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恢复过来?

    但面子,总归还是要的。

    大国脸面,那是相当的重要……

    所以,见得多了,上蔡大夫就寻思着,是不是老板李解在吹牛逼。

    毕竟李解吹牛逼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说明明打高尔夫球累到虚脱,偏偏兀自嘴硬,说自己打球打得不要太尽兴,打完了高尔夫球,还去拍了两回篮球。双手持球破紧逼,动作技术绝对到位,完全没有因为体力不济而动作变形。

    吹牛逼,不要脸!

    这是上蔡大夫看到两眼呆滞李某人之后的评价。

    区区一个“蓼城小夏姬”就搞得差点升仙,吹什么一夜连御数女,那都是笑话。

    “难道我有很多宝物这件事情,还要到处宣扬?”

    说着,李解摸出一只袋子,然后往桌上一扔,扬了扬下巴,“老君何不亲自看看?”

    上蔡大夫说着打开了袋子,看了一眼,微微一愣,然后倒出来几颗颜色各异的玻璃弹珠。

    这是当初在江阴邑时候烧制的,一开始琢磨的,也就是个乐子。

    但是现在,就有点不一样了。

    “这等明珠,竟是颜色各异,又几近透亮,却为宝物。”

    点了点头,上蔡大夫有点惊讶,但没有震惊。

    宝珠而已,见得多了。

    像随侯珍藏的“龙子”,现在就在他手上,每逢夜晚,就在暗室之中,静静地看它发光发亮。

    普通宝珠,显然已经不能吸引“见多识广”的上蔡大夫。

    “有五色啊。”

    玻璃弹珠被传阅了一遍,原蔡国新蔡“玄甲旅”旅帅蔡英,看到这珠子之后,一脸的渴望。

    李解笑了笑,喊道:“蔡英!”

    “嗯?!”

    却见李解手指一弹,弹出一颗橙色偏红的玻璃珠,蔡英伸手一拍,将玻璃珠合在掌心。

    “给你的。”

    “多谢上将军!”

    蔡英大喜,起身连忙行礼。

    “其实不值钱,不过……”李解看着上蔡大夫,“老君以为此等宝珠,可能收买‘客兵’?”

    “只有宝物,恐怕还是稍逊郑国。”

    “老君以为还要什么?”

    “采邑、人口、器物……”

    想了想,蔡美说了好几项东西出来,不外乎就是生产要素以及生产工具。这些,李解也能给,不过,他不是真心想给。

    于是道:“若是许诺‘客兵’以重酬,摆平郑、蔡联军之后,再把他们给干掉,会有什么影响?”

    “……”

    “……”

    “……”

    坐会议桌上与会的成员,一个个都是活见鬼一样,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李专员。

    其中就有云轸、蔡英之流。

    “玄甲旅”旅帅蔡英,现在觉得手中的玻璃弹珠好像有点烫手!

    不过显然上蔡大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客兵’非是郑国国人,勿施礼于‘客兵’,并非大事。只是,于上将军并无益处,如旧时逼阳国‘义士’,定不能再跟从上将军。”

    蔡美指的不是新编义士、义从,而是“正义联盟”的那帮菜鸡。

    李解要是直接诈骗郑国“客兵”,“正义联盟”的成员国,一定超级慌。

    正义性、合法性,其实有大有小,要是面对郑国的旅贲,还真是不好搞。但是“客兵”,本身就是各种“黑点”,李解跟“客兵”要是闹掰,最多就是商业纠纷,而不是外交纠纷。

    “客兵”算个啥?压根代表不了郑国。

    “唔……”

    听了老大夫的判断,李专员大概也有了一点拿捏的尺度,要说坑“客兵”,那肯定是要坑的。

    只不过坑的方式,从直接诈骗,改成间接。

    反正玻璃弹珠这玩意儿吧,它也不能说是假冒伪劣产品不是?

    就是量大从优,量超大从大优……

    “还是要麻烦老君啊。”

    有了决定之后,李解一声感慨,想要查到郑国所有“雇佣兵”的数据,没点门路是不行的。

    现在在蔡国境内,门路最广面子最大的,显然就是上蔡大夫蔡美。

    “此事老夫已经明了,不过,上将军。”蔡美摩挲了一下光秃秃的头顶,“查探郑国‘客兵’一事,只从蔡国境内,未必能够尽全功。如今郑国吞并许国,许国又有使者亲善上将军,何不择许国之人,为上将军所用?”

    “不错!”

    李解轻轻地拍了拍桌子,之前都是当许国人是废物,现在看来,废物也是可以利用的嘛。

    既然都愿意出国找救兵,那肯定也愿意潜回祖国做间谍了。

    要是不愿意回国潜伏,那肯定是“许奸”,完全不爱国嘛。

    当然了,李专员也不是很心人,这许国义士只要敢回国打探消息,他李某人,完全可以提供活动经费嘛!

356 缘分默契(为水友“~主公~”加更1/5)

    洛邑,“天下棋盘”前,一群公卿士族都是神色诡异地看着挂起来的舆图。

    放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敢在周天子的地盘上挂舆图,那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现在,鸟周天子的人十不存一,挂舆图……至少还能赚点生活费。

    “吴王伐越”

    “非也。非伐越,灭越也。”

    “灭国之战,必定旷日持久!”

    “越非弱小之邦,吴国岂能轻易灭之?”

    在巨大的舆图前,众人仿佛都在讨论着吴王勾陈誓师灭越一事,实际上,却对另外一件事情视而不见、闭口不言。

    舆图之上,有两个很明显的标识,“四水”都被标注了出来,天下四方霸主,都是围绕这“四水”而发展壮大,而其中,尤以晋、楚、齐、吴为最。

    只是这一次,吴国的“疆域”,像是一枚币,宛若铲子一样,铲向了江淮。

    说好的灭越大战,结果蔡国的都邑新蔡,被攻破了。

    此刻知晓郑、蔡结盟于城颍,会师于上蔡的洛邑士大夫,比比皆是。

    精英们也是真的好奇,自李解出道以来,或者说,自李解闻达于诸侯以来,就没有说不打仗的。

    可吴国野人当真是厉害,连败强敌,如今,更是称雄于淮上,淮上列弱就是侍婢,蔡、随、唐、息犹如姬妾。

    予取予求,连楚国也不能争锋。

    很多消息已经从楚国方城这一线传到了中国,洛邑尤为震惊的,就是李解在打赢了柏举斗氏之后,还导致了斗氏的“负箭国士”被诛。

    罪名:擅开边事。

    杀斗师者:楚国太后。

    李解击败斗师这件事情,对李解自己的重要性,可能都不如楚国太后。

    洛邑的精英们都很清楚,吴国猛男江阴子李解,这一回可能被楚国太后当作了工具人来利用。

    不过,结果对双方都是完美的。

    唯一损失惨重的,就是斗氏,确切点说,楚国斗氏之一的柏举斗氏。

    整个柏举斗氏在楚国东部地区的影响力,随着斗师被杀,直接一落千丈。楚国在东部地区的驻军,柏举斗氏的比重直接腰斩,甚至连柏举令都不再是柏举斗氏出任。

    此刻,镇守大别山南侧,守西关的军事主官,是楚国郢都郎中。保障西关后勤的主官,则是新的柏举令,最近太后提拔起来的郢都左徒。

    前者原先的身份,或者说主要工作,就是率众保卫国君的安全。

    而后者,是令尹的直接下属,有些令尹不便处理的内务,就交给左徒来处置。

    有了这两个楚国太后提拔的高级官僚,整个楚东大别山地区,等于就是变了天。

    只是死一个斗师,还变不了天,毕竟柏举斗氏人口众多,但是因为斗师战败于李解,李解顺势就派出使者,前往西关、黾关,一句话:赔钱!

    当时李解也就是顺便来一下,有枣没枣打两杆,万一有呢?

    再说了,打赢了吃肉,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除非楚国真的要跟他死磕,但现在楚国中央肯定是不想跟李解死磕在江淮、大别山,再加上随国彻底站到了李解一侧,楚国的压力之大,其实是空前的。

    一旦局势崩溃,李解发起疯来,配合江淮列弱加上随国、唐国,直接把楚国汉水以东直接打烂,完全没难度。

    有没有收益且先不提,但破坏效率,绝对够高。

    楚国经营云梦泽几百年,可不是为了等李解前来炸屎这一天的。

    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缘分,反正楚国太后先杀“负箭国士”斗师,随后立刻跟李解的使者和谈,和谈中还同意了赔偿。

    同时再三强调,楚国并不愿意跟吴国发生冲突,之前的“衡山之战”,是柏举斗氏擅自行动的缘故。

    至于之前李解三战三捷攻克三处楚国江淮边邑,却是绝口不提。

    这里面的水……有点深。

    “楚国太后,当真奇人也。”

    在“天下棋盘”前,有老大夫这般感慨着,不感慨不行啊,别国剪除权臣,那叫一个痛苦艰难。

    偏偏楚国这么顺利的吗?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楚国太后最需要帮助,然而娘家晋国一点卵用都没有的时候,结果冒出来一个吴国野人,一路横扫,打得各方牛鬼蛇神哭爹喊娘,最终连楚国权臣之家都给削了。

    可见,历史进程也是很重要的。

    如今楚国太后掌控的楚国时局,其实要比先王在位时好得多,出卖一个柏举斗氏,损失大别山以北的地盘,但是却巩固了自身的权力,同时还加强了楚国的中央权威。

    收益和损失,实在是很难说得清。

    楚国边邑的强盛,对楚国来说的确有好处,但那是扩张期,遭受吴国的屡次打击之后,不但没有增加楚国中央的税赋收入,反而成了一种负担,不要维持军事存在,还要承担存在的压力。

    现在,浑身轻松,犹如多年便秘得以治愈!

    “诸君以为楚国当此局势,会如何行事?”

    “吾闻郢都谒者,携柏举一万二千丁口,已过西关。”

    “……”

    有人顿时不屑起来,如何行事?行事个屁。

    换成他们是楚国太后,这时候也要先安内,不抓紧时间巩固中央权威,难道等斗氏恢复过来反扑?这不是闹嘛。

    而楚国太后果然也没有让人失望,她杀了斗氏“武斗派”的领袖斗师,自然是跟柏举斗氏成了死敌,哪怕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君臣猜忌,结果是注定的。

    为了防备将来,楚国太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柏举斗氏给卖了,一万两千丁口,差不多就是柏举斗氏的精华所在。

    直接清空,打包赔给李解,至于李解怎么处置,关她一个女人什么事儿?

    就是带带儿子,顺便管一下楚国大政,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找她一个女人吧。

    她又不是楚国国君!

    “如此,李解必定缺粮!”

    “郑、蔡结盟,号称二十万之众,李解纵使骁勇善战,麾下兵卒,亦是久战疲敝之师,未必能应对啊。”

    “闻李解已在新蔡之辈开沟挖渠。”

    “……”

    “……”

    一时间,众人顿时觉得这画风相当的熟悉。

    开沟挖渠,这是上瘾了是怎么地?这年头打仗之前先挖掘点东西的,貌似就李解这么个吴国野人。

    “效仿逼阳之战故智?”

    “不无可能!”

    “今时李解之危局,不比逼阳国。”

    有人看着舆图,很是郑重道,“此时李解,乃是孤军在外,淮上之民,非吴人、傅人,必不能诚心相助,此谓无立足之根基。”

    在洛邑公卿士族在“天下棋盘”前高谈阔论的时候,李专员向新蔡全体劳工,发布了一条公告:凡出工出力满月者,可得上当白沙麻布一匹。

357 对力量一无所知(为水友“~主公~”加更2/5)

    白沙麻布不能当饭吃,但李解掏钱的态度,让原本不情不愿的新蔡国野之人,都是有了干劲。

    人吴国王命猛男江阴子的诚意难道不够吗?!

    白沙麻布那质量……难道不好吗?

    白沙麻布到手了去买米煮饭……难道不香吗?

    逻辑完美,道理正确!

    “咱们总计要征发的民夫人数,照四十万计算!”

    “四……四十万”

    上蔡大夫都破音了,他七十六了,在李解这里遭受的惊吓,一天顶过去一年。短短一个月,感觉人生过了三十年一样,真他娘的刺激!

    “老君,淮中城太远,临近新蔡的城池,无非就是蓼城、黄城、息城、白邑。一地出一万青壮,总归是要的,但实际上四城青壮总数,肯定不可能是一万,所以要轮番上工,但这轮番上工的工地,却未必都要前往新蔡。”

    言外之地,除了新蔡,别的地方也是有工地的。

    这时候上蔡大夫蔡美才想起来,李解之前搞的动作,简直是心黑到爆炸啊。

    摆明了就是借着郑、蔡联军来袭的由头,然后顺势搞大建。

    说是大建,主要还是筑堤修坝,土石坝的工程难度不高,其作用也谈不上什么永久工程,定期维护是跑不了的。

    但是短期内,可以创造大量的优质耕地,淮水两岸的人口膨胀基础,就是肥沃的江淮平原。

    可淮水的脾气,这年头可不好,基本就是跟着“河伯”学习,动不动就发浪,水那叫一个多,随便来个恶棍,在淮河之畔抠两下,立刻就是一泄如注,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江阴邑虽好,但李解肯定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别人都以为他李某人来江淮是捞一把就跑,嘿,他还真就没这么打算。

    就算淮水两岸现在占据的地盘不能全部吃下去,可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也是立地成仙的节奏啊。

    “上将军,如此靡费之巨,闻所未闻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上蔡大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将军,照四十万计算,一月靡费就是四十万匹布,即便是麻布,那也是惊人用度。再者,若是工期持续至秋收,只怕就是三倍四倍乃至五倍!从何处得两百万匹布?!”

    “根据上工人次来调整产量。”

    李解目光灼灼,盯着上蔡大夫,然后难得严肃道,“不瞒老君,江阴邑麻布产量,一人可抵二十人。”

    “绝无可能”

    老大夫又一次破音了。

    你他妈胡扯别的,老夫都信了。你他妈居然说一个人当二十个人用,这他妈不是放屁是什么?!

    实际上李专员的确是有点胡扯,他说的有点保守,因为江阴邑的奴工根本不算人,加上江北新开辟的麻料种植园和加工场,总的一年生产周期中,把奴工的产量也算在江阴邑工人身上的话,大概一个人抵得上普通织工的三十倍产量。

    其中奴工的贡献,大概占据了八成左右。

    李解在整合“百沙”劳力的时候,还是以雇工为主,但随着对外战争的红利,雇工一年之内就从生产主体,变成了少数。

    生产主力军成了奴工,而且比重之高,相当惊人。

    但是奴工的生产效率并没有比雇工少多少,正相反,这些战俘、淮夷、他国野人,工作的积极性比较高,因为在江阴邑的体制下,他们的生存率极大提高,生存环境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有肉吃。

    李解在淮上作战,都不能保证士兵每天都有肉吃,但是在江阴邑,奴工每天都能尝到肉味儿,能不能吃到肉,可能是看运气,毕竟打菜的时候,一大盆里面能不能找到肉丝儿,就得看运气。

    一个月之内,一个奴工的肉类补充时间,五六天总归是有的。

    主要是熏鱼,外加少量的半风干腌渍鲸肉、海豚肉,这自然大大地增强了奴工的生产积极性。

    而且江阴体制比较特殊,有着很明确的升级过程。

    一年的总产量前列者,就能脱籍,从奴工变成自由民,当然这个自由不自由,全看解释。

    反正就算成了自由民,也得上班上工。

    只是这时候上班上工,自身保障就得看自己,吃饭就得掏钱,病了就得硬抗。

    因为之前作为奴工,属于江阴邑的财产,主人对自己的财物,还是相当小心保养的。一旦不是自己的财产了,关他们屁事儿?

    很微妙的就形成了现在的江阴邑奇葩生产制度,逼阳之战和讨伐淮夷,源源不断地输入劳力,但这些劳力并非成了渣滓,反而转化成了生产推进剂。

    上蔡大夫尽管知道李解掌握很多资源,但并不清楚李解把资源转化的效率有多么恐怖,甚至李解只是通过硬性技术标准的升级,一个江阴织女的生产效率,也是淮上列国织女的五倍到十倍左右。

    两百万匹白沙麻布,对此刻的李解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难事儿。

    唯一制约产量的,不过是苎麻本身的产量。

    “老君!”

    李解很郑重地看着上蔡大夫,“只要上苎管够,白沙麻布要多少,我有多少。”

    “……”

    像是被攥住了脖子的鸭子,蔡美突然就没了声儿,半天,老头子盯着李解像看怪物一样:“上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有欺骗老君的意思,实际上,哪怕老君眼中的上上吴锦‘赤霞’,我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生丝管够。”

    “……”

    捂着心口就是一阵呼吸急促,好半天才缓过来,蔡美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兴奋!

    “若如此!”

    突然,蔡美眼睛放着光,“若如此!可灭蔡国!”

    “灭蔡容易,治蔡难啊。”

    李解并没有失心疯,现在江淮两岸,他就是爸爸,但爸爸还没来得及爱江淮两岸的女儿们呢,就盯上了隔壁人家的闺女,这有点得不偿失啊。

    “不错,灭蔡容易治蔡难。”

    上蔡大夫点点头,然后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半晌,“收买之策,若以上将军所言之财力,当是无虑矣。”

    钱管够,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运作,哪怕是笨办法,一层层地收买上去,最终也能达成目的。

    “此事,除老夫之外,淮上可有人知晓?”

    “便是新编义士五个大队的大队长,都不知晓。新蔡城中,除了我和沙哼,都不知道江阴邑的产能有多大。现在,不过是多了老君一人。”

    “呼……”蔡美点点头,“那就好。”

    庆幸的同时,又有点窃喜,这说明李解是彻底拿他上蔡大夫蔡美当心腹谋臣了。

358 皋鼬力夫(为水友“~主公~”加更3/5)

    汝水之畔,胡国都邑旧城就在汝水由西向东转而由南向北的转折点,河湾水流平缓,土地相对肥沃,哪怕当年胡国只是个子爵小国,总体而言,也是个富庶之地。

    只是长久以来的军事对峙,使得胡子国也经历了淮上列弱类似的“灭亡-复国-灭亡”这种诡异的恶性循环。

    早期楚国的北方前线还在柏国附近,陆续建立起方城防御体系之后,前线就延伸道了叶地,不过就像楚国在淮水干得那样,楚国在汝水两岸,同样建立了不少前哨基地。

    胡国都邑旧城往西,溯流而上,在水和汝水的交汇处,楚国建立了叶地之外的军事基地不羹城。

    “羹”通“朗”,此地尤为出名的,便是制革和木材加工。

    手工业和商业的发达,使得不羹城尽管是楚国的前哨基地,但歪打正着,成了楚国在叶地之外的重要对外市场。

    列国最出名的一种玩具“拨浪鼓”,大多都是由不羹城所产。

    所谓“拨浪”,就是“不羹”的拟声。

    如果说大别山和彭蠡泽是吴楚对峙的前线缓冲地带,那么不羹城附近的汝水流域,同样是楚国和郑国的对峙前线。

    一旦发生列国抗不住楚国的军事威慑,晋国前来助阵,也没有多远的路程。

    整个地区,因为这种特殊的外部环境,使得商人、游士、流民还是间谍的数量,都是相当的丰富。

    随着郑、蔡结盟于城颍,十几二十万的大军开拔,作为中转站的上蔡,毕竟和不羹城、胡城共饮一条汝水。

    舟船往来,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密切,东南西北的车船牛马,似乎就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一股脑儿都要涌入不羹城和胡城。

    郑、蔡联军的前军刚刚抵达上蔡,“客兵”还停留在皋鼬,没有拿到郑国给的开道钱之前,“客兵”是不会离开颍水之畔,然后乖乖顺顺前往汝水的。

    此刻,胡城三丈高的城墙之上,斑驳的夯土碎了大片,城市的职能因为长期的军事对峙,其实损坏了不少。

    这个曾经的胡国都邑,先后沦为郑国、楚国、蔡国、许国的地盘,而现在,胡城又一次落在了郑国手中。

    根据郑、蔡两国新拟定的条约,蔡国会出一大笔钱还有两万左右的民夫,前来帮助郑国修缮胡城。

    这个利好的消息很快就在胡城传开,整个城市又洋溢起了快活的气息。

    “只要助蔡人收服都邑,胡城必兴啊。”

    “顺流直下,皆是富庶之地,便是前往不羹城购入‘不羹鼓’,随后贩往新蔡,亦能得三倍利。”

    胡城略微衰退的市场中,本地的商人们很是高兴,社会的稳定,对经济流通非常重要。

    能赚钱,就是好事。

    市场并不大,原本还有牲**易,但因为蔡国正在打仗,很多南来的牲口贩子,都绝了通道,除非商号自己有船,才能通过上蔡之后,前往胡城交易。

    叮、叮、叮……

    原本不算热闹的市场中,突然响起了非常熟悉的铃铛声。

    通常牲畜贩子们进场,都会响起这样的铃铛声。不是马队,就是牛队,最不济,也是贩卖羊羔的。

    几百只羊,头羊脖颈上,也是要挂一个铃铛,如此也方便赶羊行走。

    “咦?这是陈国人的马队?”

    “陈国人怎会贩马来此?莫不是过境?”

    “便是过境,也是走颍水,岂能走汝水?”

    “或是非要贩往中夏?”

    “马匹毛色绝佳,乃是良驹,若不贩往中夏,还能卖给何人?”

    “在此猜个甚么,前去问问陈人便是。”

    “也是。”

    本地的商人成群结队,跑去跟陈国商人打招呼,生意嘛,有买有卖,便是成了。不闻不问的,哪里知道对方卖不卖,对方也不知道自己买不买。

    “嗯?!那是皋鼬力夫?”

    有个胡城本地商人,眼力极好,远远地看到有个身材高大的家伙去寻了陈国人说话,便停住了脚步。

    “皋鼬力夫不去上蔡,怎地在胡城?”

    “‘客兵’尚未抵临汝水,皋鼬力夫乃是‘客兵’包买包卖之人,莫不是‘客兵’要先来胡城?”

    “若如此,可先行准备逆旅、客舍,再请齐人过来合伙!”

    住宿消费一条龙,再来几次大保健,一个字:真鸡儿爽。

    不过胡城商人也只是想想,并不敢上前打听皋鼬力夫那边的行情。

    鬼知道这个“客兵”渣滓的战利品代理人是什么想法,万一就是出来旅游瞎逛逛呢?

    远处的皋鼬力夫看到胡城本地商人的围观之后,倒也不恼,反而笑呵呵地转身,冲众人行了一礼,远远地还礼之后,又有人猜测道:“难道陈国也要结盟郑国?”

    “若如此,岂不是要围攻吴国猛男?”

    “可笑,陈国一而再再而三在此野人身上损失惨重,岂敢继续放肆?”

    “若非围攻吴国猛男,总不能就是来卖羊吧?”

    “有何不可?数十万大军,一只羊总能多赚一倍利,若是郑侯欣喜,说不得两倍利三倍利。”

    众人正说着,就见皋鼬力夫招呼着手下,帮忙把陈国人的马、羊赶到了附近的圈栏中。

    市场中的牲口棚现在很空,租用一天也没多少钱。

    等搞定之后,皋鼬力夫这才邀着几个陈国人,前往一处食肆。

    进入食肆之后,原本还是陈国商人模样的一帮陈国人,顿时一扫之前的市侩气,反而神情肃然地看着皋鼬力夫:“不知力夫考虑得如何?”

    “吾等搏命求财求名求爵,不知大吴王命猛男能给几何?”

    “呵。”

    陈国人冷笑一声,然后伸手入怀,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吓得皋鼬力夫身后的武士们脸色剧变,纷纷按住手中的剑柄:“意欲何为?!”

    “莫要犹如受惊之鸟。”

    眼神丝毫不掩饰着鄙夷,为首的陈国人摸出了一袋东西,扔到案几上,“请力夫一观。”

    皋鼬力夫一愣,抬手制止了身后手下们的紧张,看着对方,缓缓地伸出手,将袋子拿了起来。

    不重,但是哗啦啦作响,抖开口子一看,皋鼬力夫整个人像是炸毛一样:“啊呀”

    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陈国人,又猛地低头,再次打量着口袋中的东西。

    “这、这……”

    “前来之时,受上将军嘱托。”陈国人说着,还朝着南方拱了拱手,“成或不成,些许礼物,先交个朋友。此等五色灵珠,产自东海深处,唯上将军如此英雄,方能收获些许。”

    “久闻江阴子同泗水君亲善,乃是泗水君之好友,不曾想,东海之君,亦是友朋?”

    “呵。”

    陈国人懒得解释的样子,只是又问了一句正在数着五彩玻璃珠玩的皋鼬力夫,“力夫以为上将军之诚意,如何?”

    “如此诚意,当真深刻,当真深刻啊!”

    两根手指夹着一颗赤红如火的玻璃珠,这一枚玻璃珠做得不太好,气泡很多,但正因为里面有气泡,反而让皋鼬力夫惊为至宝,这要不是从东海弄出来的,还能从火里烧出来的不成?

    想到这里,皋鼬力夫顿时暗忖:久闻吴国李解有神异,莫不是真能通神显灵?若是如此,当说动“客兵”诸将,投效李解才是!

359 战争野狗(为水友“~主公~”加更4/5)

    “先生,这皋鼬力夫,非是郑人,听其口音,仿佛是秦人?”

    换上陈国服饰的公输先生微微颔首,目光看着逐渐走远的皋鼬力夫:“汝所言非虚,此人确为秦人。”

    “秦人……竟在郑国为‘客兵’之随军商贾?”

    这年头因为晋国的封锁,秦国的东部军事压力空前的大,之所以“吴秦之好”能够迅速推动,除了秦国国内的高层需要喘口气之外,还迫切地需要一个渠道来缓和跟晋国的关系。

    作为老牌霸主,晋国真正牛逼的地方,不在于他的影响范围广大,而在于楚国都这么牛逼了,结果大部分时间还是被晋国压着。

    而晋国在压着楚国的同时,还能让秦国不得东扩,更牛逼的是,期间晋国还组团殴打过郑国、卫国、宋国、吴国,唯一受挫的一次,就是跑吴国面前装逼失败。

    这次装逼失败的后遗症也的确大,使得中原列国都逐渐缓和过来,该膨胀的膨胀,该嚣张的嚣张。

    也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奇葩战争,比如两次逼阳之战。

    晋国有意无意的影响力,着实改变了不少国家的国内政治生态,乃至影响到了基本的国民经济模式。

    秦国现在主要靠互市贸易以及对外掠夺,然后把控昆仑贸易通道,做了中间商,赚取不算丰厚也不算微薄的差价。

    这是个体力活,想要维持贸易路线,没有点军事实力根本行不通。和中原列国占据了肥沃土地,随便种个几十万亩地就能过个肥年比起来,秦国的底层简直是疲惫到不行。

    他们要承担的军事义务实在是太多了,没办法的事情,不出战就是被战,不打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打死。

    而老秦人又比较倔强,晋国封锁归封锁,秦国还真不怂晋国,该怎么着就是怎么着。

    你国家层面上能封锁,有种把秦国周围盖一圈围墙,不让民间产生交流!

    实际上靠着“外汇”,秦国的“外汇经济”其实也还好,情况和齐国的“技击”出国打工有点类似。

    不过齐国的“技击”表示小爷我凭本事挣的钱,小爷我在国外就花了,汇款回国?你特么闹呢,你齐侯家里这么多漂亮小姐姐,也没说贡献几个出来让大家伙儿爽爽啊。

    呸!

    和齐国“技击”不同,秦国的民间武装……在这年头,相当的奇葩。

    他们特爱国。

    除了国内的一定免税免赋特权之外,秦国的武士阶层跟统治者之间,更多的是“合伙人”关系。

    甚至还会出现极为奇葩的一幕,比如秦国国君带着几个护卫,跑城外哪个村子遛弯儿,碰见个老头儿,就打招呼:哥,吃过了没?

    人村里的老头儿还真敢应这一声“哥”,然后笑呵呵地表示刚吃过,接着邀请秦君一起喝两杯浊酒,瞎鸡儿吹牛逼,毫无贵贱别离。

    但实际上这样的老头儿还真不是“贱人”,而是退役的老牌“锐士”,也算是武士的一员,秦国的基层,全靠这些一代代跟着国君一起打拼的老兄弟在把控着。

    这些武士对国家的热忱,根源就在这里。

    家国一体。

    也是为什么晋国把秦国的天然关隘都占了,结果秦国还挺能硬撑的,好几次都迁走了国都,最终又把国都迁回了前线。

    天下大国之中,唯有秦国的国都,离前线只有一百多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国的武士阶层,在列国游历的数量,其实也并不少,有些还能混上高位,成为霸主级大国的大夫,也不在少数。

    典型就是吴国淮县县师,此人就是秦国“锐士”出身,却成为了吴国的大夫,还帮吴国稳住了淮下局面,哪怕“盐城之乱”的时候,羿阳君姬玄的军队都围住了淮县,此人还照样天天吃烧烤。

    一个字:淡定。

    老秦人表示什么风浪没见过,不就是围城嘛,围首都见过没?!哥是吓大的?!

    又因为秦国武士的职业特殊性,所以大多数在外的秦人,大多数从事的职业,都是跟战争有关。

    除了战争贩子之外,还有各种战争野狗,雇佣兵中赚外汇效率最高的,除了燕国武士之外,就是秦国武士。

    此刻,当公输先生跟几个随员解释了一下皋鼬力夫可能的来历之后,有个燕国武士很是奇怪:“先生,若如此,秦人何必冒险背叛郑国?”

    “此言差矣。”公输先生摇摇头,“于秦人而言,何谓背叛郑国?不外是郑侯出财帛,秦人为兵卒,两不相欠。如今郑侯结盟蔡侯于城颍,因得蔡国兵力,便不愿再用‘客兵’而下新蔡,这才致使‘客兵’聚于皋鼬、胡城之间。”

    实际上情况比公输先生说得还要复杂的多,小批量的“客兵”,其实已经在联络下家了,除了一部分郑国的老客户还等着,有些准备赚快钱的,根本没耐心跟郑侯消磨人生。

    现在别的不好说,找个地方打仗那是真不缺。

    一个矛头,一根竹竿或者木杆,再来几套衣服,几双鞋子,还有一点点干粮,这就是秦国武士的配置。

    真要说装备如何,那完全没什么好说的,但要说给钱足了卖命,那还真是不含糊。

    只要钱到位,流血什么的,小意思了。

    “如先生所言,岂非此次行事,成算极大?”

    “正是。”

    公输先生面带微笑,拂须看着食肆之外偷偷观察他们的本地人,“以往郑侯用兵,大多攻略一地,分十之一二以赏‘客兵’。倘若再有斩获,也多是‘客兵’所得归‘客兵’所有。只是‘客兵’以兵甲为业,岂能躬耕于阡陌之间?再有斩获,倘若金银尚好,若是器物、木料、宝玉之类,这便要用到皋鼬力夫之流。”

    皋鼬力夫这种人,就是典型的随军商人,跟从的军队战胜之后,他们就把那些大头兵难以脱手的东西购入,然后再通过自己的渠道卖出,一进一出的差价很大,利润极其丰厚。

    但是大头兵想要变现,难如登天,还不如卖给皋鼬力夫之流。

    再比如土地,很多雇佣兵要土地完全没用,土地可以耕种不假,但没有所在国的免税政策,他们这种大头兵,种一辈子地,五六成都是土地所在国的。所以赏赐土地,往往还要伴随着爵位等等政治、经济特权,否则毫无意义。

    看天吃饭的年月里,到哪儿谋生都跟卖命差不多,种地农夫难道就比卖命的战争野狗要轻松得多?

    见惯了厮杀和你争我夺的雇佣兵,反而看得更透彻一些。

    只要钱,别的免谈,哪怕赏赐个极品美女,那也是卖给大人物继续换钱。

360 早做决断(为水友“~主公~”加更5/5)

    不羹城城南水之畔多有逆旅、客舍,连绵成片直通码头。

    水之上,除了津渡之外,夏末秋初的时候,就会架设浮桥,此时架桥比较稳,能通大车,两千斤的货在上面走,也是问题不大。

    此刻,一家民宅码头处,栈桥两边停着七八艘小舟,舟上陆续下来二三十个人,都是持剑武士,有两个手中攥着的,甚至还是最近形制的吴钩。

    弯弯的剑鞘,在众多的佩剑中,极为养眼。

    而这两人,显然地位也是最高的,等他们两人上了栈桥之后,剩下的人才慢慢地跟了上去。

    栈桥联通的岸上有一条土路,扭曲地隐没在芦苇荡和蒲草之间,穿梭过去,才看到一处庭院。

    门口草庐一侧,栓马桩有十几匹马,除此之外,一字排开的马车被停靠在了一侧,木栅栏外头,满满当当的大车,看上去就像是又增加了一堵墙。

    到了庭院中,有人看到了来者,顿时起身迎接。

    为首之人正是皋鼬力夫,见了来人,立刻恭敬地行礼:“皋鼬力夫,见过左趣马、右趣马。”

    “两位趣马远道而来,我辈荣幸之至!”

    “两位趣马请!”

    ……

    簇拥之下,两个腰佩吴钩的士人并没有面有得色,反而还礼之后,这才邀着众人一起入内。

    主座空出,两人分坐左右,仿佛中央有一个虚空的君主坐在那里也似。

    “诸君所托,我二人已然知晓。”

    “恰逢护送公主至狼渊,因郑国用兵之故,不能过许地,早先听闻吴国猛男伐蔡,这便泽汝水、颍水入淮。谁曾想……”

    右趣马叹了口气,神情极为郁闷。

    这一次护送公主,原本是顺顺利利的,甚至之前还想着走楚国那条路。

    现在彻底完蛋,秦国公主成了大笑话。

    要说再嫁,倒也没事儿,可问题根本没人敢再要秦国公主。

    连吴国的准太子都能克死,谁觉得自己的小命比姬巳还要硬?

    更恶心的是,就算有二愣子敢迎难而上,可他娘的吴国要是发飙,嫁个屁的嫁。

    现在“吴秦之好”就是摆设,两个大国互相伤害,虽说很有默契地不提这一茬事儿,但事情发生了,当不存在根本没卵用啊。

    公主什么状态,他们这些个护卫其实不知道,但作为护卫,他们现在很恶心,那是相当相当的恶心。

    “两位趣马必能斩破荆棘!”

    皋鼬力夫起身,冲两个趣马郑重说道。

    “最好如此啊。”

    左趣马感慨一声,然后又道:“诸君犹疑,我等已知。不过……还请力夫以东海‘五彩明珠’示众。”

    “嗨!”

    应声施礼之后,皋鼬力夫从锦囊中倒出了几颗玻璃弹珠,然后轻轻地放在了托盘中,玻璃弹珠在盘中立刻滚动起来,大厅因为光线的缘故,越往里越暗一些,于是众人看到盘中的玻璃珠,只觉得光彩夺目,绚烂无比。

    实在是门口的阳光稍微照一下,杂色玻璃折射出来的光晕,的确很有一种加了特效的感觉。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是惊呼声。

    “啊!竟是如此宝物……”

    “如此明珠,吴人竟不要一枚币,任由力夫挟带离开?”

    “正是。”

    皋鼬力夫感慨道,“于胡城同吾交谈之人,作陈人装扮,不过……听其口音,似是燕地之人。那年长者,或为齐人。”

    “素闻吴国猛男麾下义士,来历驳杂,如今看来,确为如此。”

    “力夫以为吴人可有诚意?”

    “……”

    “……”

    一群秦人顿时无语,托盘中的玻璃珠还在熠熠生辉,这样的宝珠,见都没见过。什么叫可有诚意?这诚意还不足吗?!

    要知道,人家都没收钱,直接交到了皋鼬力夫的手中。

    “以吾所见,此行吴人甚是大胆。不过,好叫两位趣马知晓,那年长之人,定是剑术超群之辈。想必,此人也不惧吾卷走‘五彩宝珠’。”

    听了皋鼬力夫所说,两个趣马也是若有所思,对方摆明了不怕“黑吃黑”,那要么对方是二傻子,要么对方艺高人胆大。

    左右趣马可不认为名动天下闻达于诸侯的江阴李解会用智障来做说客。

    “吴人还承诺何物?”

    “淮水两岸土地。”

    “只是土地?”

    “奴仆丁口亦可酌情相商。”

    “爵位?”

    “对方言‘上将军乃吴王之臣,岂敢私自授受官爵’。”

    “唔……”

    在左右趣马看来,关键问题是爵位,有了爵位,哪怕不能世袭,也能有个一代认的特权。

    这个特权,可以让土地卖出好价钱,至于他们自己,是肯定不会去种地的。

    不过,作为秦国的中层官员,国际局势的了解也是相当充分的。而李解又是吴国最近蹿红最厉害的地方势力,“吴秦之好”的前期大背景下,对李解的研究从未停歇。

    左右趣马都是知道的,江阴邑和姑苏王畿地区,还是有着迥然不同的“体制”,吴王勾陈并不怎么管李解的折腾。

    “吴人何时离开胡城?”

    “最多两日。”

    皋鼬力夫说罢,又提醒两个趣马,“两位趣马,吴人除了胡城一行人。城颍、许田亦有吴人隐藏身份。”

    “噢?”

    这个消息让左右趣马很诧异,因为他们前来不羹城,就是过了狼渊之后,前往城颍,然后再从城颍过河,最后抵达汝水之畔。

    正常来说,他们应该会碰到李解派出来的说客。

    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碰到,以双方的情报能力,没理由会擦肩而过。

    “看来,吴人并非只是劝说我等。”

    左趣马拂须下了论断,“如今许田附近,多有怀念许国之许人,或许吴国猛男,还要说服许人作乱。”

    “李解攻蔡,如今攻克新蔡,于许人而言,已经报了一仇。只要再败郑国之师,必能复国。许人只要还心怀故国,必定响应。”

    现在许国遗民,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口号一个领头人。

    李解派出了使者,显然就填补了这个空白,而且李解的使者,威慑力要比许国国君强得多的多。

    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左右趣马,贱私以为此刻当早做决断。若不转投李解,那……必与之交恶相杀。郑、蔡结盟,虽说兵多将广,不过,较之宋国讨伐逼阳国,也未必强上许多。”

    有个麻袍士人起身,将情况稍微概括了一下,提醒两个趣马,现在不是自抬身价的时候。

    因为过了时间点,面对的就是怎么击败李解。

    投靠李解和击败李解,完全不是一回事,其难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诸君以为郑、蔡联军,成算几何?”

    左趣马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众秦人,不管是商人还是士人,都明白过来,此刻,已经有了决断。

361 来不及反应

    “兄长。”

    “如何?”

    “狐壤过来的人,说是秦国有两个趣马在郑。”

    “趣马?此乃秦侯亲信,怎会外出?”

    “兄长难道忘记……秦国公主出嫁姑苏。”

    猛地一愣,逼仄的临街小型客舍庭院中,正在树荫底下乘凉的上蔡大夫长子胜,顿时觉得这一回的事情有点复杂。

    “秦国……”

    跟秦国打交道很少,蔡胜对秦国几乎就是陌生的,他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年轻时候因为“行止轻佻”,所以出访过很多国家,基本上只要是人口能过三十万的邦国,蔡美都出访过。

    甚至如今正在组建国家的赤狄、白狄,当年问策于四方,蔡美也曾跑去凑过热闹。

    “如今我等不能轻易入上蔡,只能小心行事。”

    蔡胜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发挥以前上蔡大夫在蔡北的能量,可能性不大,现在派出来的细作、探子、说客,还好针对的目标是郑国“客兵”,真要是跟秦人贵族公对公,还真不好操作。

    江湖也有江湖的玩法。

    在蔡胜觉得事情办得不利索的时候,从不羹城离开,连夜返回皋鼬邑的秦国左趣马、右趣马,此时连夜召集了在皋鼬受秦国老世族影响的郑国“客兵”。

    是夜,左趣马在“客兵”的兵寨点了鲸蜡,秦国自然是不产鲸蜡的,这是李解另外一支说客团队,送给另外一个秦国籍随军商人的礼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好闻的油脂味儿,有没有驱除蚊虫的效果,左趣马子车白臀不知道,反正点了鲸蜡之后,总感觉肚子有点饿。

    “私以为,吴国猛男诚意很足,诸君以为如何?”

    “善!”

    “善!”

    “善!”

    ……

    没得说,郑侯这狗娘养的,到现在连开道钱还没有结算,简直是恶心。之前说好的从皋鼬邑出发,到胡城先结算一笔费用。然后休整一日,补给三日,第五日再前往上蔡,从上蔡坐船,顺流直下,直扑新蔡!

    这计划之前都谈好了,郑侯也同意了费用,结果他娘的因为蔡侯过来跪舔,这事儿就算是黄了。

    不过出来做雇佣兵,难免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出来混的武士、游士,也是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这个月没工资,那就另外打一份工呗?

    隔壁卫国跟戎狄时不时就要干两炮,他们正好过去打工,打戎狄可是要比打中原列国难多了。

    之前郑国进攻许国,人许国虽小,那也是有城墙的,三丈高的城墙看着很矬,那也得前有炮灰后有先登,才能杀上城头啊。

    万一守城的一方爆种,万把人说不定就能让围城的几万人马歇逼……

    干戎狄,管你野战浪战,干就完事儿了,学习邢侯好榜样,上去就是一通老拳,什么戎狄是盘菜?

    李解要是没有派出说客暗中接触,其实以皋鼬力夫为代表的随军商贾,就打算建议“客兵”往卫国、齐国或者燕国去。

    秋收在即,防小人、戎狄、蛮夷,这是基本操作。

    而且像齐国这种地形比较特殊的,进入丘陵地带要是有争水现象的话,齐国诸都邑都是要开撕的,那这时候流浪武士的作用,就很明显了。

    总之,“客兵”们也是混口饭吃。

    那既然都是盒饭,人家吴国王命猛男江阴子给的盒饭加了大鸡腿、大龙虾……这是不如齐国、卫国、燕国的饭菜香呢,还是不和老秦人的口味?

    老秦人表示老子就算海鲜过敏,老子也要尝一口大龙虾!

    而且人江阴子只是给加大鸡腿、大龙虾吗?

    东海龙宫出品的“五彩明珠”,它能换多少大鸡腿、大龙虾,难道心里还没有一点逼数?

    其实左趣马子车白臀也是心知肚明的,他要是唱反调,硬要说因为吴国人的缘故,导致咱们公主殿下成了望门寡,咱们不能够给吴人好脸色看……子车白臀感觉当夜就能被老乡给抹脖子。

    反正出门在外,遇到什么悍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实在是没办法,那个什么吴国野人,给得也实在太多了!

    哪有这样上门做说客的,动不动就开这么高的报酬待遇!

    不过子车白臀出于流程,还是假装矫情了一下,让皋鼬力夫跟好几拨李解的说客稍稍地抬了两句话。

    主要意思就是一个,人郑侯好歹也是老主顾了,多年的交情,现在让我们反水背刺,这实在是……好歹多加点儿呗。

    然后李解派出来的几支说客团队,还真没含糊,说加点儿就加点儿。

    只是加点儿的形式有点不一样,多选题,一是白沙麻布,二是蜂蜜,三是咸肉腌鱼等腌渍品。

    老秦人一看,哎哟卧槽,这他娘的咋选择?!

    要说口味吧,老秦人表示吃得咸,照理说是得要咸肉腌鱼的,这玩意儿耐储存啊,自己不吃,哪怕带回老家,怎么地也能让父母老婆孩子尝尝鲜。

    可怎么说呢?

    几乎是所有的秦国籍随军商贾,都建议收了蜂蜜。

    皋鼬力夫一听说还能拿蜂蜜的时候,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这他娘的有个十斤八斤蜂蜜,他回秦国老家,换个几百斤咸肉腌鱼跟玩儿似的,他有病换咸鱼这种玩意儿回家。

    要是真换了咸鱼回家,老婆孩子不把他自个儿当咸鱼对待那就有鬼了。

    “如此,诸君皆愿相约吴人共击郑师?”

    “善!”

    “善!”

    “善!”

    ……

    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水郑侯那能算背叛吗?大家只是纯洁的金钱关系,并不存在不纯洁的友谊,哪里谈得上背叛不背叛。

    硬要说背叛,那也是郑侯先拖欠工资,他们这些出来打工的,拿不到工资搞一下老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边盟约罢!”

    “可!”

    “可!”

    “可!”

    ……

    双方的沟通很快从宽泛的松散组织,集中到了能做主的精英手中。

    秦国左右趣马亲自在密约上盖章,一式三份,除了各自国家的常用文字之外,还有一份江阴简体字。

    拿到密约的蔡胜,激动得像个五十多岁的少年。

    没办法,他五十多了,还没干过一件大事。

    而现在,他干了,超级顺利,感觉无比良好。

    全部的激动心情概括起来就一个字:爽!

    密约以双方签约日期为基准,六日后,双方共击郑、蔡联军。郑国“客兵”游击陉山至冈山之间郑、蔡部队,为履行密约,义军将会同期打过栎邑。

    因为“客兵”不成体制,所以约定以李解所部的义军为主,“客兵”则是乱战牵制,让郑、蔡联军不得不分兵兼顾。

    密约成功之后,时效性上来说,从皋鼬传递道新蔡,其实很考究骑传的本领,紧赶慢赶,肯定也要消耗一天的时间。

    不过显然这是早就预判好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之所以选择六日后,也是留有余量。

    约期相攻,最终结果会变成什么模样,其实都不好说,双方只能说尽最大努力“尽人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

    万一老天爷看不过眼,突然又天降暴雨,那真是没话讲。

    好在李专员这一回严令自己和小弟们乱放炮,乌鸦嘴万一又灵光起来,那真是血亏无比。

    新蔡以北的工地还在忙碌,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约期第六日,不等郑、蔡联军调整呢,李解先行出兵,用了两个大队的楚国降卒,就把栎邑给推了。

    打下栎邑之后,立刻继续拉上民夫,把原先的工地和栎邑附近新开辟的工地连接起来,沟渠相通,总工程量不大,但绝对恶心人。

    正当郑、蔡联军的前军一脸懵逼,准备发动进攻教李解做人的时候,上蔡东北的一个郑师驻地,居然突然遭受了一波乱兵的进攻。

    场面极其混乱,而且这场进攻来得太突然,郑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呢?前几天还一起吹过牛逼的“客兵”,他妈的是不是赌博输钱输红了眼,他们乱砍人呐!

362 疯狂暗示

    除了密约之外,李解和郑国“客兵”还有一个对外公开的口号,那就是“行义举而惩不义”。

    挂十二国将印的上将军李解,他的部队是义军啊,他的士兵是义士啊,那能不正义吗?

    太正义了!

    从皋鼬出发的“客兵”队伍分了好多个批次,为了防止出现乱兵,郑国是有类督战队这种军事组织存在的。

    作用就是看管“客兵”别乱跑,同时该拼命的时候,“客兵”也别掉链子。

    该大家伙儿并肩子上不用讲江湖道义的时候,绝对不能因为对方是正面人物就手软。

    然后现在冈山西南郑师兵营中,逾万郑国部队一脸懵逼:老子这就不是正面人物啦?!

    可导演没说有这出戏啊?!

    一看那些个浓眉大眼的“客兵”正挥舞着长矛在那里乱捅乱戳,郑国部队上上下下顿时大怒:你这个叛徒!

    然而“客兵”们表示老乡你们懂个卵,我们这是反正,这是起义,这是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知道不?!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郑、蔡联军一开始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前军分了三路,一路过沈国故地,急行军探查新蔡以北的情况。

    尤其是之前新编义士五大队大队长陈安的一通骚操作,后遗症简直令人酸爽,狗娘养的上蔡大夫,辱没祖宗,丢人啊!

    可仔细想想,人家一个七十六岁的糟老头子,也就是在乡下钓钓鱼,都住草庐等死了,谁能想到会有一只李家的狗子出来找食儿?

    这下好了,狗子还成了七十六岁糟老头子的孙女婿,这狗子,也就从土狗变成了贵宾犬。

    上档次之后,还能跟以前一样对待吗?当然不行!

    就冲陈安这张脸,那也不可能亏待啊。

    上蔡大夫这个事情,影响极其恶劣,好在蔡侯也不傻,只是控制在小范围,并没有搞得满世界都知道。

    只是眼下的状况,又出现了极大的偏差,让蔡侯浑身发抖。

    毕竟,之前五路出击的蔡侯,也是意气风发的,可他娘的谁能想到李解这个变态三战三捷,连云轸这个宿将都干不过他?

    老牌的楚国州来大夫,最终变成了“逃跑大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时在壶丘的陈、蔡联合部队,连个屁都没放,就眼睁睁地看着李解血虐蔡人。带队血虐蔡人的,是姜文、姜武两兄弟。

    更让蔡侯崩溃的是,当时蔡国的三万多精锐啊,前军刚过河,就被对方两千号人打爆,壶丘的别师跑得比狗还快,而友军陈国部队……呵呵。

    好好的壶丘,原本作用是守卫新蔡,警戒楚国,现在壶丘还是那个壶丘,却成了李解的夜壶,没事干就往汝水撒泡尿,能滋蔡人好久呢。

    “‘客兵’作乱”

    蔡侯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不能怪他太怂,实在是五路出击的胜利果实,现在都吐了出去,其中有些胜利果实还是大胆地从楚国那里黑来的。

    当初蔡侯想得挺好,楚国就算想要要回去,怎么地也得过个三五年吧。

    三五年后,这地还是那块地,人可就不是那些人啦。

    然而万万没想到,还没捂热呢,就被李解爆了菊花。

    而且李解的胃口远比他想得还要恐怖,水淹新蔡……这他娘的是人干得事儿?

    李专员表示做个人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就算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啊。

    好了,我下面给你吃。

    随后淹得新蔡人民群众生活不能自理,要不是当时负责留守的是羊舌肱,只怕城外的粮食都没办法抢收一部分。

    就这,还是羊舌肱大胆出手才有的结果。

    而现在新蔡被羊舌肱烧了不少房屋,此刻恨羊舌肱的人不少,可贵族中,恨蔡侯的更多。

    巴不得这个傻叉赶紧死!死国外鳖回来了!

    “君上!此事非同小可!”

    早早从平舆赶赴上蔡的羊舌肱,在半道上就遇到了郑、蔡联军,劝说联军兵贵神速之后,大部队就兵分三路,一路探查新蔡之北的布防以及李解义军的动向;一路是联军主力郑师前军,因为主要是步卒和战车,所以走陆路;第三路则是走汝水,不晕船会水的轻步兵、弓弩手、辎兵,大多就是坐船。

    不管是哪一路,都是人多势众,就算被人包围,也不太可能聚歼。

    但是现在出了大问题,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到的“客兵”,居然发动突袭,把冈山西南郑师大营的部队直接给吞了?

    “君上!若‘客兵’为李解所用……只怕上蔡亦是危急!”

    言罢,羊舌肱立刻劝说蔡侯,“君上,当立刻调派车兵,打探上蔡战况。倘若上蔡完全,自是安好。倘使有变,只怕此刻已有上蔡国人出逃!”

    羊舌肱也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他现在对李解永远高估五倍十倍,上不封顶。

    一路从新蔡逃出来的时候,羊舌肱是舍了老命在拼的,如果裹挟大部队逃跑,他根本逃不掉,很有可能就会被李解的部队追上咬住,然后全都跑不了。

    他果断发动突袭的同时,更是让亲信组织最后的悍勇之辈,进行层层抵抗,节节拖延,这才给了羊舌肱化整为零疯狂逃窜的机会。

    最后逃到平舆之后,损失虽然过半,但总体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

    而且金银细软等财帛,还得到了保留,新蔡缺粮,羊舌肱却不缺粮。平舆也好,沈国故地也罢,都是高产区,都有蔡国的国家粮仓,只吃存粮,也够羊舌肱重新组织力量抵抗李解的。

    只是一切都想得挺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郑国“客兵”的突然反水,毫无征兆,又太过突然,竟然导致郑国的正规军完蛋了。

    整整一个大营,那是万把人的规模,此次出征,郑侯是按照一万两千人的规模来配置的,居然被“客兵”给干了!

    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在怎么匪夷所思,既然发生了,就只能认清现实!

    “卿以为此事……乃吴国野人所为?!”

    “若是不是,自然最好。然则君上……”

    羊舌肱一脸为难地看着蔡侯,现在什么事情,都得往最坏的方向想。

    这一次蔡国配合郑国搞徐国,以为能吃肉喝汤,结果肉是吃了,汤也喝了,可肉是生的,汤……真他妈的烫嘴啊!

    “若‘客兵’当真为李解所用,我军岂非腹背受敌?”

    想到这里,蔡侯顿时乱了方寸,一点想要返回上蔡的心思都没有了,反而想着带大军前往平舆,要不然撤往驻马城也挺好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认怂,跟李解谈判呢。

    当初李解的胃口,也就那样啊!

    心境大乱的蔡侯,现在急得面红耳赤,立刻道:“吾去见郑侯!”

    “君上!”

    羊舌肱一把攥住了蔡侯的衣袖,双目圆瞪,“君上!此间进退,不可犹豫。倘使君上欲……”

    顿了顿,羊舌肱压低了声音,凑在蔡侯身前,话语声就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君上即便要求和,亦不可再拉上郑国!君上难道忘记,此次吴国野人伐蔡,乃是为许国主持公道!”

    “这、这……这是何意?!”

    “若吴国野人真要主持公道,那就送他一份公道!”

    言罢,羊舌肱紧紧地攥住了蔡侯的手腕,“不过,须等上蔡消息,倘使冈山西南之郑师大营,当真为‘客兵’一扫而空,乃至上蔡沦陷乱兵之手,那……君上当即刻派出使者,前往新蔡!”

    “遣使?前往新蔡?!”

    终于蔡侯反应了过来,他看着羊舌肱,眼睛瞪圆了,怎么都没想到,羊舌肱居然是在提醒他,如果大势已去,那就赶紧调转方向,抓住机会,直接把郑国给卖了!

    一个郑国国君,难道还换不来蔡国的苟延残喘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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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985/ 第一时间欣赏战国万人敌最新章节! 作者:鲨鱼禅师所写的《战国万人敌》为转载作品,战国万人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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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万人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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