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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抹冰绿     九零空间小神医txt下载     九零空间小神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一章 卖粮食的钱没了

    安家业半晌回过神,听到张来宝压抑的哭泣声,稳了稳心神,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张来宝看病,“来宝,你等着,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医院。”

    见安家业也匆匆离开,张来宝只当他那句话是安慰自己的,现在自己得的是传染病,谁还敢沾,大女儿怯怯地靠近,“爸,明天我跟妹妹去把妈妈叫回来,就是求我也要把她求回来,爸你别怕,这病一定能治好。”

    父女三人泪眼朦胧,可张来宝现在都不敢碰自己女儿,生怕自己的病毒传染给两个姑娘。

    安家业神情恍惚,深一脚浅一脚朝家里走去,脑子里一边儿想着发小张来宝,一边儿想着刚才曹秀兰的话,自己老婆跟村长,这事是真的吗?但这几个月媳妇的反常,他心里渐渐产生怀疑。

    回到屋里,安家业一头扎进卧室,从媳妇床头柜里翻出铁盒子,盒子上面有个小锁,这是周翠兰装钱用的,安家业才卖了粮食,屋里应该有六七百块,他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找不到钥匙,干脆使劲一拽,小锁被拽开,他赶忙打开盒子。

    “钱呢?卖粮食的钱呢?”盒子里只有五张十块,除此之外多一毛钱都没有,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次粮食卖了673.21,怎么只剩下五十元。

    安家业找了半天,盒子里就这么点钱,他急了,翻找卧室里的柜子。

    且说周翠兰吃了两个糍粑,又去找牌友打牌,她这几日输狠了,把丈夫卖粮食的钱全输进去了,恨不得晚上不睡觉打牌翻本,可惜大家都推说不打,任凭她磨破嘴皮子,也没凑起来场子,最后悻悻而归。

    安家业听到动静,知道媳妇回来了,他赶忙跑出来,“翠兰,我前卖粮食的钱呢?”

    周翠兰心里一惊,他问这干啥,钱早都被她输了,前几日被村长和另外两个人拉着玩押九点,一开始她赢了两百多块,谁知道后面就开始输钱,结果越输越想翻本,最后不光把赢了的两百块钱吐出来,还输了五百多,此刻她身上就剩下几十块了。

    “在家里,你要干啥?”

    “给我六百块急用。”

    “六百块?你要这么多钱干啥?不行,这钱是给强强留着交学费的,孩子下半年初三了,用钱的地方多的很。”

    “哎呀,我救人!来宝得病了,挺厉害的,你把钱来出来,凑凑给他看病!”

    “好啊,安家业我说你是不是勺,他病了自己没钱看?他家天天喝酒吃肉的,他媳妇穿的花枝招展,哪里像没钱的主,现在生病了找你借钱,摆明了哄你是个勺,他家自己能没钱看病,不给!”

    “翠兰,别闹了,来宝得了大病,他媳妇已经回娘家了,这病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医生让住院,来宝是我最好的发小,咱家有啥事人家没帮忙,不光出力还出钱,现在他有事了,咱不能这样,你把钱拿出来,等他治好了病,肯定还钱。”

    “不给!”

    周翠兰神色有些慌张,咬牙切齿地不肯给钱。

    安家业怒了,瞪大眼睛。

    周翠兰见状凑上去,“干啥,你还敢瞪我!安家业你长能耐了,你是不是还想打老婆?你打啊,你打啊!”

    周翠兰朝安家业逼近,安家业步步后退,气急道:“你不给我自己找。”

    然后冲进卧室,周翠兰听到这话,紧跟着进去,紧接着卧室里发出一声尖叫,“安家业,你是要把屋里翻个底朝天吗?”

    “钱呢?你把钱放哪了?盒子里咋只有五十块?你快点把钱拿出来,现在是救命的事情!”

    安家业边儿说,边儿翻大衣柜,木头衣柜里满是衣服,被他一件件拿出来,很快床上变得乱七八糟,周翠兰拉了几回,拉不住安家业,终于急了。

    “你别翻了,钱被我花了!”

    “啥?”安家业转过身一动不动,不敢相信刚才的话,“六百多块你花了?你买啥了?才买了金项链和新衣裳,六百块钱你干啥了?”

    “还不是你窝囊,六百块算啥,我花这点钱你叫啥,我拿去打牌了!”

    “打牌?啥牌要这么多钱,这可是我卖稻子换来的钱,下半年还要给强强交学费和生活费,你就全花了?”

    “我本来赢了两百块,谁知道后来火气不好,赢的钱和家里的钱全输了,这不能全怪我,这几日我一定想办法回本。”

    “输给谁了?我找他们要去,哪能玩这么大?”安家业急了,自己辛辛苦苦小半年,这些卖粮食的钱是有大用处的,就算家里吃喝不用钱,儿子上学咋办?秋季买种子化肥的钱哪来?

    “你干啥,安家业,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输了的钱你还好意思要,过几日我一定赢回来,行了吧!”

    安家业气得浑身哆嗦,“我、我咋了,你爱打牌我不管你,可你打牌也有个度啊,六百块钱你全输了,家里还过不过日子!”

    “你爱过不过,不过就离婚!”周翠兰气得把门一甩,跑出院子,也不知道去哪了,安家业蹲在地上,突然捂着脸呜呜哭着,太难了!

    为啥日子这么难!为啥连给他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安定凯站在门口,听着父亲压抑的哭声,心里是阵阵烦躁和愤怒,母亲太过分了,总说父亲窝囊不赚钱,可她打牌居然输了六百块,哪里是过日子的主,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心疼父亲。

    安家业低声哭着,安定凯站在门口陪着一起难受。

    第二日一大早,安家业跟儿子说自己有事,让儿子在家不用下地了,然后他带着五十块钱匆匆走了。

    张来宝无精打采地坐在家里,桌子前面摆着汤面条。

    “来宝,咱们去医院。”

    “我不去!我这病治不好。”

    “医生说治不好了?医生只说不好治,只要好好看病,肯定能好,你听我的,跟我去医院,把你检查的东西带上。”

    “爸,你别这样,你还有我跟妹妹,我跟妹妹一定听话,地里的活以后都交给我,妹妹做家里的活,你只要安心养病,一定能好的,爸你跟家业叔看病去吧,呜呜呜!”

    听到大姑娘的哭声,张来宝脸上的决绝裂开,他也舍不得俩姑娘。

第一五二章 无底洞

    “来宝,把你家里卖粮食的钱拿着,这时候命要紧,别舍不得钱。”

    张来宝苦笑一下,“卖粮食的钱昨晚让秀兰全带走了。”

    安家业心里一惊,没想到曹秀兰做事这么绝,好歹也是同睡一张床十几年的夫妻,她见死不救就算了,连来宝的救命钱都要拿走,这女人心太狠了。

    “来宝,你别急,咱们先去看看,花多少钱都要治,秀兰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等过些日子你病好了,她肯定回来。”

    张来宝被安家业拉着走了,听着发小安慰了半天,突然生出三分期望,也许自己的病能治好呢?

    “咱们去市里找大医生看,这又不是啥绝症,肯定能治好。”

    两人坐上乡间巴士离开,而早早起来的安定凯啃了一个馒头,坐在家里拿起漫画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尽是父亲昨天弯腰干活的样子,他丢下书灌了一壶水,在周翠兰的喊叫声中跑到自家责任田。

    七点不到安夏就把鸡汤装好,每个碗里都卧了两个鸡蛋,带上四个馒头去给四舅和表弟送饭,到了田头安夏四下瞧了半天,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可看了又看,眼前的人是安定凯。

    “凯凯,过来吃饭,你爸呢?”

    安夏见安定凯听到吃饭怎么没有昨天那股子高兴劲,半天走过来脸上带着郁郁之色,四舅也不在,”凯凯,怎么了?”

    安定凯没做声,安夏干脆不再问,只是把鸡汤粉丝端出来,“趁热吃,还有馒头和咸蛋,你爸呢?他去哪了?泡久了粉丝就不好吃了。”

    “我爸陪来宝叔看病去了。”

    张来宝病了?安夏一惊,几个月前自己就提醒过张来宝,后来她又几次跟四舅说卖血的事,一个是不许四舅卖,顺带也会提起让四舅劝张来宝也不要卖血了,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亏空,不过是仗着中年还能撑,等过了五十来岁,亏空显出来了,身体就迅速垮了。

    “张来宝得了啥病?”

    “不知道,但是我爸为了给他看病,找我妈要钱,昨天两人吵了一架,我妈、我妈把我爸卖粮食的钱全输了。”

    安夏眸色一冷,“你说啥?你爸才卖了粮食没两周,好几百块钱呢,你妈就全给输了?”

    安定凯也很郁闷,他不愿意说自己妈不好,可自己妈做的这事,她明知道弟弟还在读书,下半年就要上初三,最花钱,她还把家里的钱全拿出去赌。

    平日里她嘴上说的多爱自己和弟弟,可现在他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妈真的爱自己和弟弟,怎么会参与赌博?六百块钱是爸爸辛辛苦苦在田头用汗水换来的,她眼睛不眨一下地就这么全输了!

    见安定凯不说话,安夏也看出他也很郁闷,二人沉闷地坐在田头,安定凯呼呼噜噜地吃完碗里的饭,安夏收拾了空碗放在篮子里,临走前叮嘱安定凯千万别累着,要是头晕恶心那就赶快回去休息,天太热小心中暑。

    安定凯望着安夏离去的身影,想起母亲说的话,安夏多坏多坏,天天想心思找父亲要钱要粮食,对她也不尊重云云,心里越发郁闷,就这几日他已经感觉到,安夏对自己挺好的,而且挺关心的,跟母亲说的不一样,跟以前也不太一样,安定凯闷闷地干活去了。

    ……

    安家业带着张来宝转了一趟公交车,一共在车上晃了两个来小时,终于来到武市人民医院,这是武市最好的医院之一,他给张来宝挂了个专家号,二人找到位置坐在外面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护士喊张来宝的名字,张来宝抑制着内心的忐忑和恐惧,被安家业带着进去看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教授,老教授仔细看了看张来宝的检查单,又开了个肝部b超。

    “来宝,肯定没事,医生都说这个病治得好,你只要好好配合,肯定没问题。”

    张来宝心里的希望越来越大,看了市里的大医生,听着刚才医生说的话,这个病治得好,他心里比昨天舒服多了,二人等了许久,才轮到他做检查,等出了结果,两人赶忙去找医生。

    老教授拿着片子看了半天,两人就那么盯着老教授,这一刻仿佛老教授就是决定张来宝生死的那个人。

    “嗯,你这个病现在进入了慢性发病期,你该早来看的,怎么给耽搁了,这个病早起还是比较容易治疗好的,现在就麻烦一些了。”

    “医生,那我兄弟的病能治好吗?”

    老教授笑笑,“慢性丙肝治疗起来相对困难,不过有一些进口的特效抗病毒药对这个病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有病人治好过,但也有没有治好的,只要你们配合治疗,这个病是可以控制的,最多是个慢性病,但绝对不会到你们嘴里说的肝硬化和肝癌。”

    进口的特效药,张来宝心里一沉。

    “这样吧,今天你就住进来,我给你开个住院单,你去把钱交一下,这个病早发现早治疗,已经错过了急性期,咱们就要从现在开始控制,只要你好好配合,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医生,我们住。”安家业斩钉截铁替张来宝做了决定。

    “行!”

    老医生刷刷开了住院单,交到安家业手上,“先交三百块的住院押金,后面钱不够再交。”

    张来宝咬咬牙,“医生,我这病要花多少钱?”

    “这……要根据治疗效果看,现在我也不好判断。”

    “医生,我是农民,不瞒您说,家里没啥钱,您能跟我说个大概吗?我也好去凑。”

    老医生看二人穿得朴素,洗的泛白的解放鞋上还有干了的泥巴点,心生恻隐,“这样吧,我把你划在我的治疗组里,尽量给你用些便宜的药,如果效果好,五千也许就能治愈,但如果国产要对你没效,用进口的特效抗病毒药,费用可能要上万。”

    听到这句话,张来宝本来带着几分希望的眼神一分分黯淡下去,五千!上万!他到哪里借这么多钱。

    “你别着急,我们医院也有一些救助帮扶工作,你这个病目前在中期,不能拖,否则病情会越来越复杂,后期治疗起来费用更大。”

    张来宝拉着安家业跑出病房,这病就是无底洞!

第一五三章 等死之人

    “我不治了,我这病是无底洞,就是能治好,谁家能拿出这多钱。”

    “来宝,你听我说,这钱又不是一下子拿出来,人比钱重要,咱们找人借,多借几家,等病好了,再慢慢赚钱还,我帮你一起借。”

    张来宝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眼神里是深深的绝望,“家业,我知道你跟我是交了心的朋友,我不能坑你,你别管了,就让我这样混着过吧,我活一天就多赚点钱留给姑娘,我、我要是死了,两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帮我多照顾。”

    “胡说什么?一个小小的肝病,咋就会死,你坚强点张来宝。”

    安家业说不动张来宝,但心里下定决心要给张来宝治病,尤其是他把张来宝送回家中,看着他现在变成这样,沮丧无助可怜,他心里特别难受,不是滋味。

    他不能眼睁睁张来宝丧失生活希望,人不怕生病,就怕活着没盼头,每天就跟等死一般,不行,自己不能这样看着,自己要做点啥。

    安家业在屋里来回转悠了几圈,家里没有钱,几个哥哥是指望不上的,现在手上有钱的人只有安夏,前几日出的事,安夏要了两千块赔偿,可找安夏借钱,他张不开嘴。

    外甥女没爹没妈,守着自己妈过日子,妈一把年纪了,等妈不在了,她手上再没点钱咋办?不能去,安家业咬咬牙,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没想到,自己没去找安夏,儿子跟安夏一起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地里的草我都拔了,下午的水我也浇了,其他我也不会弄。”

    “凯凯,你今上地里干活了?”

    见儿子一身通红,看样子晒了一天,安家业有些心疼,“我出去的时候不是给你说了么,今天不用下地,你咋不穿件长袖,晒久了脱皮。”

    “不下地表姐也不给做好吃的啊,今天表姐中午烧了红烧肉,可好吃了,表姐给你留了一份,爸你快尝尝。”

    安夏从篮子里拿出中午做的红烧肉,还有一碟凉拌毛豆,一碟酱油炒辣椒,“四舅,你快吃饭吧。”

    安家业当着安夏的面,不敢表现出着急上火的样子,便坐下端起饭碗吃饭,可他吃得没滋没味,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四舅,听凯凯说你今天陪来宝叔看病去了?来宝叔咋了?”

    “啊?哦,没事没事,没病,你来宝叔好着呢。”

    安夏见四舅不肯跟自己说实话,想想前世自己虽然早早去了林家,但七月半回村给外婆上坟的时候,村里已经传来张来宝得了丙肝,是传染病,村里谁都不敢跟张来宝接触,他的两个女儿也受尽歧视,最后连婆家都不好找,拖了好大的年纪,一个找了个瘸子,一个找了个二婚。

    张来宝最后丙肝到了晚期,转成肝硬化,最后硬是活活疼死的,张来宝死后,四舅每次提起来,都难过地说不出话,眼里还有泪,说起来跟四舅玩得最好的就是张来宝。

    “来宝叔真的没病?那种私人诊所,最怕的就是消毒不过关,很多卖血的最后都染上肝病,然后被私人诊所老板威胁恐吓,说什么是卖血的自己得的病,他们收的血都不能用,没找他们赔钱就不错了。

    其实就是因为他们针具消毒不过关造成的传染,找他们扯皮,只要说告他们,他们立刻赔钱,好歹能混点医药费,可惜很多卖血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的病,结果被他们一吓唬就走了。

    得了病又没钱治,最后眼睁睁看着病情恶化,受尽折磨丢命,哎,太惨了!”

    安家业听着听着,忘记了吃饭,听完安夏讲的话,一下子站起来,“夏夏,你说真的能找诊所要钱?”

    “能啊,好好的人就是卖血才得的传染病,这种肝病都是血液传播,不找他们找谁。”

    “那就好,那就好,有救了,有救了。”

    “四舅,你说谁有救了?难道来宝叔得了肝病?”

    安夏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当初我就说不能卖血,来宝叔的身体看着好,其实底子早都亏空了,气血双亏再得了肝病,那可怎么了得。”

    ”没有,你来宝叔没得病。”

    “没得病,你咋陪他去医院。”

    “他那是,那是……”

    对上安夏清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安家业再也编不下去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张来宝得了丙肝,今天去看医生,说最少需要五千块钱,还不一定能治好,也许要上万。

    他一听这么多钱,就不打算治了,说这些日子多赚点钱留给姑娘,能过一天是一天,就这样等死。”

    “四舅,你等等我。”

    安夏说完就跑出门,然后进入空间,咬咬牙拿了一袋奶粉,两包牛皮纸包装的红枣,还有一包干海参,但想了想她还是把海参放下了,不是舍不得,而是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太惹人注意,张来宝万一起了歹心怎么办,万一被人瞅去,没法解释。

    想了想安夏包了两包绿豆和莲子,从中医角度讲,多喝绿豆汤也有一定的效果,当然不可能治病,治病还是要靠汤药,从空间出来,她把东西放进篮子,又进了安家业家。

    “四舅,你带我去看看来宝叔。”

    “夏夏,你别去,那病……传染。”

    “没事,四舅你别担心,那个病主要是通过血液传播,平时正常生活接触是不传染的,我拿了点东西,给来宝叔补补身子,他平日里待我好,他得了病我得去看他。”

    安家业又深深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行,咱们去看看他。”

    一到张来宝家,安夏就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和悲伤气氛弥漫在空气里,张来宝坐在凳子上,面前摆着一碗绿豆汤,他家大姑娘在院子里干活,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一边儿,也是一脸难过表情。

    “来宝叔,我来看看你,这些都是补身体的东西,奶粉每天都要喝一杯,红枣上锅蒸着吃效果最好,莲子跟绿豆煮汤喝,清热解毒。”

    “安夏来了,东西带回去,我用不着这些东西。”

    张来宝眼神暗淡,以往见了安夏脸上都是微笑,现在他已经笑不出来了,低着头仿佛一个等死的人。

第一五四章 忽悠小能手上线

    安夏仔细观察张来宝的面色,中医望闻问切从脸色和精神状态中,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体情况。

    张来宝目前看来,皮肤暗淡无光泽,有些微微泛黄,本来正常人白色透着淡淡青色的白眼仁,而他却透着褐黄色,总体来说比上次的面色还差,上次不过是气血亏空过多,现在肌肤透黄绝就是肝病表现。

    而且安夏以自己的医术推断,张来宝的病程应该进展到了中期,她有些惊讶怎么进展如此之快,但一想到张来宝身体多年的亏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身体底子太差,病程自然进展迅猛。

    “来宝叔,这病又不是治不好,你不能放弃啊,难道你舍得悦悦和芳芳,她们俩姑娘,现在妈跑了,要是再没了父亲,该多伤心。”

    张来宝绝望地摇摇头,挤出一丝绝望地笑,“这病我家根本治不起,与其背上巨额债务,去拼我这个病,还不一定好得了,我不如多赚点钱刘给两个孩子,这也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听你四舅的话,不要去卖血,他劝过我好多次,也跟我提过有些人卖血染上肝病的事,可我总觉得这种事情离我太遥远了,啥都不干走去抽几管血就能换八十多块,干啥能有这个事情来钱快,说来说去还是我偷懒,花惯了快钱,不肯踏踏实实地种地干活。”

    安夏没做声,其实现在九零年,刚刚进入改革开放,百姓的日子还是挺苦的,尤其是农民那就更辛苦了,很多人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地,遇上点天灾**,种地的钱都收不回来,更不谈过日子了。

    以后种地一定不是这种模式,要顺应市场需求,除了种粮食作物,也要种经济作物,经济作物才能赚到钱改善生活。

    “悦悦,去给你爸冲碗奶粉,他现在要补身体,每天晚上都给他冲一碗,知道么?”

    站在院子里的张悦听到田小暖喊她,让她给父亲冲奶粉补身体,小姑娘立刻跑进来,抱起桌上的奶粉就跑,不理会父亲各种不行的言语。

    她跟妹妹说了,妈走了,父亲病了,以后她来支承这个家,妹只管好好读书,学门手艺进厂当工人,自己会种地也会照顾父亲,自己什么都能干,从张来宝病了后,张悦一下子长大了,她要救父亲,田小暖带来了奶粉,她心里特别感激。

    奶粉冲好后,田小暖从张悦手上接过碗,她刚才趁着四舅跟张来宝说话,心里琢磨了一下,空间里有治疗肝病的方子,她以前看到过目录,似乎有几十种针对不同情况的,张来宝这个病本来就能治好,空间里肯定也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她要给张来宝诊脉。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医术,不知为何安夏隐隐觉得,这是自己收拾林家母女俩的秘密武器,不能轻易暴露,于是她想了个办法。

    “来宝叔,喝了吧,悦悦冲的温乎的,正好喝。”

    张来宝不忍心拂了安夏的好心,抬手接过碗的时候,没想到手被安夏握住,他不禁愣了一下。

    “来宝叔,四舅,我给你们说个事,但你们千万不能往外说,我认识一个已经不看病的老中医,他医术非常精湛,德忠爷爷的重孙女上个月被卤水烫了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二人立刻点头,听到厉害的老中医,张来宝心里一咯噔,求生欲悄悄冒了出来。

    “当初麻婶母亲来家里闹,为了要那个老中医配的药膏,当初我求了老中医,他给了我一个专门治疗烫伤的药膏,说连续用一周,伤口就能愈合,再配合一些自己配的擦脸油,半年内孩子的烫伤的地方就会完好如初,不留一点疤痕,跟以前一模一样。”

    “我前几天见了文联的姑娘,我还说恢复得真好,脸上除了烫伤的地方皮肤看着比其他位置泛红以外,皮肤上没有一点疤痕。”

    “对,来宝叔,老中医还给了他自制的擦脸油,只要坚持用,半年内这红色也会消退,小美的脸会变得跟没烫伤之前一模一样,而且那位老中医没有收一分钱的医药费。”

    “这么厉害?夏夏,你、你能带我去找找那位老中医吗?”张来宝面色激动,他觉得自己的病有希望了。

    安家业则十分奇怪,这样说来这个老中医脾气算是古怪的,可为什么安夏遇到了,而且看病为何不收钱?他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安夏无奈下又扯了一个谎,只说自己曾经帮助过这位老中医,人家才愿意帮忙,但要求自己坚决不能透露他的住址和名字,也不见陌生人。

    听到这句话,张来宝忍不住面露失落,不见外人,那自己想找他看病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安夏抓着张来宝的手腕也有好几分钟了,脉象她心里也清楚了,便笑笑道:“来宝叔,当初小美被烫伤,我也没带她见那位老中医,但我把情况一说,老中医就做出了药,还说一定有效。

    你这个病不是做了检查了吗,你把病例和检查单都给我,明天我就去找他,让他看看你的检查结果,看他能不能直接给你开药,要是不行,我就开口求他,我就说你是我亲叔,求他见你一面,一定救你。”

    “夏夏!我……我不知道说啥好了!”

    张来宝忍不住落下泪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安夏握着,他连忙挣扎出来,“我这病传染,夏夏你别碰我。”

    “来宝叔,你这病通过血液传染,其实当初我就跟四舅说,让他劝你别卖血,小诊所卫生消毒不过关,很容易染上病,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明天我就找那位老中医给你瞧瞧。

    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能对外透露一丝一毫我今天说的话,有人问起,也只说去医院看病抓的药。”

    “我知道,夏夏你放心,我一定不往外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我……”

    张来宝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任谁经历了希望到绝望又到希望,都会激动。

    安夏又说了些安慰张来宝的话,便跟安家业告辞。

第一五五章 苦思药方

    张悦跟妹妹不知道安夏对父亲说了什么,可她明显感觉到以前的父亲又回来了,父亲又笑了,甚至还说自己一定要治好病。

    张悦忍不住大哭起来,这几日她心里负担特别大,别的她都不怕,她最怕失去父亲,从小到大,虽然她跟妹妹是姑娘,村里人总说父亲没有儿子,老了是绝户,可父亲对她们特别好,别人总说他们是女孩子,随便养大了嫁人算了,但父亲从来不这样,对她和妹妹几乎提供了他能提供的最好条件,还鼓励她们读书,只可惜自己脑子太笨了,考不上高中,但是妹妹聪明,妹妹一定能考上中专,学门手艺进工厂当工人。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安夏姐呢!”

    哭完了张悦才想起来,自己怎么都忘了道谢,她不知道发生了啥,反正安夏姐走后,父亲情绪好了,还说要看病了,一定是安夏姐借钱给自家。

    张悦下定决心,安夏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以后她一定要报答她。

    安夏回家后,匆匆进入自己房间,插上门后闪入空间,她要好好查一下肝病治疗的医书和脉案实例。

    在她进入空间的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些许淡淡的金光融入空间内,安夏本人看不到这些东西,她只觉得空间的药香味道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而且空气闻着也让人格外舒服。

    静静的屋子里,安夏抱着医书仔细查找,她找到一块关于五脏六腑也就是现代医学上的消化疾病的专书,这一本书都是讲这些毛病的,里面对肝病足足有几十张方子,一个个看下去,安夏忍不住咋舌,肝上的毛病可真多,而且各个不同,治疗方法也不一样,如果没有确诊,用错了方法,不但不能治病,也许还会损伤病人身体。

    看了医书上的诊断,安夏突然觉得现代医学也很好,如果是古代,除了特别厉害的中医,能迅速作出诊断,很多医生也许不一定拿的准脉,如果确诊错了,给病人开错了药,耽误了病情,也许还会损伤病人健康,甚至让病人丧命。

    这一刻,安夏不由感谢现代医学,至少通过科学检测手段,能够迅速确诊像张来宝这样的病人的病情,她只要根据病情,找到对症的治疗办法。

    这里!安夏眼神一亮,终于找到丙肝的治疗方法了,她细细研读,中医对丙肝的阐述和理解,而且根据丙肝的进城还将其分为早中晚和急性慢性几类,其中一张药方是专门针对慢性中期丙肝的治疗方法。

    “生黄芪15克,金银花15克(根据病症10-15范围调整),白花蛇舌草30克,虎杖30克(10-30克),紫草10克,丹参10克……”

    这个方子还挺复杂,平日里一个药方都控制在十味以内,这也是中医治疗到了极致,药对症,不再多,可今天这个药方居然写了二十七味中药,并且里面不乏丹参、炮山甲这样的昂贵药材。

    这些药材的主要作用是清热解毒,凉血活血,主治丙肝病毒的,安夏又对照脉案,找了几个丙肝病人的治疗资料,这些病人症状基本跟张来宝一样,通过综合这些脉案,安夏提笔写出了自己调整后的药方,此药名为健肝丙字汤。

    慢性丙肝是个比较麻烦的病,安夏仿照脉案里的治疗方法,先配40副中药,一副药煎成两碗药,早晚服用。40副药吃完后复查,没问题就半年后、一年后两次复查,均没有问题,代表丙肝痊愈。

    做完这一切,安夏少了热水洗完澡,又把暖瓶里灌上开水,然后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她照例给安家业送早饭,告诉安家业一会儿就走,安家业叮嘱她注意安全,回去后安夏就出门了。

    没办法做戏做全套,她不得不出去转一趟,正好家里也没啥吃的了,上次找乔家要了两千块名声损失费,这次出去她打算多买点吃的,虽然天气炎热家里没冰箱,可她有空间,比冰箱还好用,任何东西放进去,不管放多久再拿出来,一点都没变。

    也难怪山洞里那些药材和食补药材放了这么久,一点都没坏,而且味道特别好,一吃就能吃出来那种顶级食材的味道。

    坐上小巴士,安夏琢磨着去东港大市场买点啥,给四舅和安定凯每天弄点啥吃,她这次还打算把漫画书也买回来,看安定凯这几日老老实实干活的份上,只要他后面继续好好表现,她不介意提前把漫画书的奖励给他。

    一个小时后,安夏到了区里,她打算先去买书,这种漫画书卖的很快,先去看看,万一新华书店没有,她就去学校附近的书店找找,书买了再买菜,反正菜这些东西一直都有。

    一大早新华书店的人不多,出了工作人员,安夏是第一个来的客人,她本来是买漫画书的,看到摆在店里醒目位置的各种学习资料,还有高考练习题,安夏一阵恍惚。

    “夏夏,你要好好学习,外公砸锅卖铁都供你上学。”

    “外公,那如果我考上大学呢?”

    “哈哈,那外公睡觉都要笑醒了,咱家可是出了个状元了,你只要考得上,爷爷卖地卖房子都要供你读。”

    “爷爷,我读书有了工作,就赚钱给你和外婆买肉吃,买新衣服穿,我还要给外公买一副老花镜,这样外公你就不会看不清了。”

    外公!悲伤涌上心头,外公走得太早了,那时候自己刚刚在读初三,被人喊回家说外公不行了,当天晚上外公就走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勉强支撑着读完初三,拿到了初中毕业证,虽然中考分数可以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但学费和食宿费她交不起,外婆也需要人照顾,她选择了离开学校。

    安夏轻轻拿起高三的书本和练习题,她前世一直在自学高中内容,虽然不能参加高考,可她从没放弃过学习,很快便看得有些入迷。

    突然习题册明亮的封面上划过一个人影,安夏瞳孔紧缩,村里的二流子!

第一五六章 被跟踪

    此人瘦小黝黑,外号麻雀,本来长得就矮小,又不肯出力做事,当初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被父母惯成了少爷,啥事不错游手好闲。

    然后他父亲在干活的时候被发了燥的马踩破了肚子死了,剩下一个妈,更是把这一个儿子疼之入骨,老太太前几年得病死了,麻雀就成了二流子,守着三间破瓦房,地里的草长得比人都高,而他也成了整天啥事不做,在村里晃悠的二流子。

    虽然啥事不做,但二流子也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谁家有啥喜事办酒席,他就蹭过去了,大喜的日子人家自然不想触霉头,给他些吃食,让他在一边儿吃,有的还给包烟或者十块二十块钱。

    再者村里也会对这样的人进行教育和帮助,总不能在村里还发生有人饿死的事情吧,粮食还是有的,就给他点,如果真的逼急了没钱,他就出去碰瓷,也能混点钱过日子。

    这种人怎么可能进书店,他要是肯学习,就不会是二流子,安夏不敢惊动此人,她放下手里的书,慢慢走向工作人员,买了套《灌篮高手》的漫画全集,悄悄离开新华书店,她出门没多久后,麻雀也出来了,半遮半掩地跟在安夏身后。

    安夏通过路上一些可以反光的路牌等东西,发现麻雀还跟在自己身后,当自己走快的时候,他就跟得快,自己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安夏有些奇怪,他跟踪自己干嘛,自己啥都没有,不对,他难道是想抢自己的两千块钱?可这个事情瞬间就被她否认了,因为麻雀虽然碰瓷,但从来不祸害村里,也算是有口碑的二流子,真可笑,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居然还分有口碑的,所以应该不是想找自己讹钱。

    不过身后有人跟着,安夏便不敢大意了,谁知道麻雀听说了什么,她决定按照昨天给四舅和张来宝编的瞎话,给他们找老中医,安夏干脆跑去省中医院在区里的分院。

    走到医院门诊楼里,安夏发现麻雀突然跟得更紧了,这是为何?她越发不明白,麻雀跟踪自己的目的,难不成他也得了肝炎?

    不过她没有说话,把医院每个楼层每个诊室都走了一遍,发现甩不掉麻雀后,她又朝后面住院部跑去。

    麻雀也没先到跟踪安夏这么辛苦,整个门诊大楼的角落都被他走到了,他揉着发酸的两只腿,还要提防安夏发现自己,当他看到安夏突然朝住院部跑去,他来不及反应,立刻撒开丫子跟了上去。

    安夏跑到消化内科住院部,然后钻进一个病房,跟病人家属们说自己内急,借用厕所,家属们立刻同意了,安夏就这样躲进了厕所。

    麻雀跟着安夏来到消化内科住院部,却突然发现安夏不见了,就差了那么几步路,安夏就凭空消失了?麻雀急得挨个病房查看,找遍了所有病房,没找到人。

    他急得满头大汗,村长叮嘱了,如果安夏接触什么人或者找医生等等,这种情况一定要盯紧,不会亏待他,今天好容易发现安夏坐车外出,他立刻跟上去,谁知偏偏在医院跟丢了。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就是找不到安夏,他又偷偷摸摸找到医生办公室,只是刚在门口瞅了两眼,就被护士发现,问他有什么事,他什么都打不上,干脆蹲楼梯口等着。

    安夏等了二十分钟,从病房出来,发现麻雀蹲在楼梯口,她悄悄找了另外一个楼梯离开,在女厕所里安夏想了想,还是把空间里已经配好的药装进布兜里,不论麻雀的目的是啥,今天她要做戏做全套。

    安夏匆匆坐车回村,路过村口小卖部的时候,不少人瞅见安夏又拎着一大包东西,大家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安夏,又进城了?买的啥好东西?”

    “没买啥,一点用的。”

    说完安夏匆匆离开,后面传来几个嫂子大声的嘲讽,“我们又不要,捂这么严实。”

    “能给你看?万一是好吃的你不得抓两把,万一是啥金贵东西,再给你看坏了。”

    安夏没搭理这些人,她直接去田头找四舅,因为麻雀的原因,那套漫画书也要提前拿出来了,自己今天干了啥买了啥,她要当着村里人的面清清楚楚的表露出来,她倒向看看,是谁让麻雀查自己。

    “凯凯,四舅。”

    安夏站在田头喊着,安定凯这两日跟父亲又学了不少知识,觉得种地也挺有学问,而且很有意思,除了依旧很累!

    “凯凯,你看这是什么?”

    安夏掏出一本漫画书,安定凯眼神一下子亮了,“《灌篮高手》?”

    “对。”安夏躲开安定凯的手,“你手上都是泥巴,把书弄脏了,这书晚上干完活我再给你,现在你好好干活去,我找四舅还有事,你把地里剩下的活做了,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行!表姐,你太够意思了,我也有全套漫画了。”安定凯激动地手舞足蹈地朝地里走去,安家业大喊让他注意这点,别踩着苗。

    “四舅,药我已经开回来了,你跟我去一趟来宝叔家里吧。”

    “哎,好好!”

    听说药开出来了,安家业喜出望外,连忙光脚上路,“夏夏,医生咋说?”

    “医生说能治好,给开了四十副药,说吃完就去做检查。”

    “四十副药就能治好?”

    “如果效果好的话,应该没问题,然后就是每隔半年复查一次,一年后没有问题,就算痊愈。”

    “这么容易?”

    “容易不容易我不知道,但是这些药材十分珍贵,老中医叮嘱我一定要小火慢炖,千万不能熬坏了。”

    “呀!那这么贵的药,夏夏你是不是掏钱了?”

    此刻安夏恨不得自己扇自己,说那么多干嘛,说多错多,“我当时掏钱了,不过老中医立刻生气了,他说帮我的忙是看在交情和缘分上,他的医术想赚钱不要太容易,我见他挺生气的,就把钱收起来了,以后我做点好吃的给他送去吧。”

    “恩,行,以后一年三节,舅给你钱,你去看看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来宝有救了。”

    安家业碎碎念着,二人到了张来宝家。

第一五七章 半信半疑

    这一日,张来宝一直心神不宁,昨天他甚至激动地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早上天蒙蒙亮就醒了,心里就惦记一件事,那位老中医能不能给自己看病,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

    大姑娘下地干活了,二姑娘去了镇上学校,他一个人在屋里,心烦意乱,时间难捱,坐立不安,突然听到外面安家业喊他。

    “来宝在家吗?”

    “在,在!”

    张来宝踩着拖鞋飞快跑出屋里,看到安夏跟安家业一起来的,安夏手里还拎着一大袋东西,他心里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期望。

    “家业,夏夏快进来坐,喝点水。”

    安夏摆摆手,她自然看得出张来宝的急切,要不是因为麻雀的跟踪,她今天中午就能回来了,结果硬是折腾到下午三点,正热的时候。

    “来宝叔,你的病老中医看了,开了个方子一共抓了40副药,医生说了吃完这些药就去检查,基本就能痊愈,如果还是没有好,他再给你调整。”

    幸福来的太快,张来宝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包包的牛皮纸包好的中药包,心里百感交集,想说啥却又说不出话来,终于还是没忍住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来宝,你哭啥,这次你的病准保能治好,这是好事,别哭!”

    张来宝哭了两声,连忙擦干眼泪,“夏夏,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真的不想活了,得了这么个病,看又看不起,还是传染病,当初我去医院查出来这个病的时候,真觉得天都塌了,医生还跟我说这个病能变成肝癌,我的心一下子全凉了,我真没想到还有今天。”

    安夏发现张来宝其实是个挺脆弱的人,如果是四舅肯定是咬牙前行,而他的性格中喜欢放弃,幸好四舅没有放弃。

    “来宝叔,老中医说了,要你保持心情愉快,郁伤肝,所以你千万不能天天闷闷不乐愁眉苦脸。我再退一万步讲,得了绝症难道就要天天以泪洗面,伤心难过是肯定的,但日子还要过,尤其是得了绝症,人生最后短暂的时间,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开开心心。”

    张来宝有些呆住,嘴里喃喃重复着安夏的话,“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突然他觉得堵着的心口,松开了大半,对呀,就算真的了绝症,剩下的时间还是要过,那为什么不选择开开心心的过。

    “夏夏,你说的对,我以后努力。”

    “这些药今天晚上就开始吃,一会儿悦悦回来你让她找我,我告诉她怎么熬药,煎药是个细致活,而且需要耐心,这些药材比较贵重,煎不好会影响效果的。”

    一听药材贵重,张来宝立刻反应过来,这药钱自己还没给呢,他连忙道:“夏夏,这些药一共多少钱?”

    “不要钱。”

    “啊?”张来宝又一次愣住。

    安夏忍住笑意,“人家老中医不对外看病,这全当是帮我的忙,所以不要钱,我给钱还被他说了一通,他说如果自己要赚钱,早就出去看病了,这是看在我跟他的交情和缘分上,所以来宝叔你就安心吃药吧。

    到时候饮食上我会写一份注意事项,你一定要严格按照我的清单上注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要经常吃,咱们好好熬过四十天,你的病肯定能好。”

    “恩恩,我知道,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张来宝又开始道谢,安家业一把攥住他的手,“来宝,咱俩跟亲兄弟似的一起玩泥巴长大,往日里我有啥困难,你都想尽办法帮忙,咱们之间不需要道谢,等你治好了病,好好种地过日子。”

    “恩。”

    张来宝又红了眼眶,安夏有些意外,没想到长得很高大的张来宝,性格还挺脆弱,缺少一种坚韧精神,这也许就是他宁可卖血混饭吃,也不想辛苦种地的原因吧。

    “对了,还有件事。”

    听到安夏还有事说,张来宝跟安家业全都集中注意力,然后就听到安夏今天出门被麻雀跟踪的事情。

    两人都不明白,麻雀为啥要跟踪安夏,猜来猜去半天猜不透,张来宝怒道:“不行把他抓来,我狠狠锤他一顿,看他说不说实话。”

    果然治病有望后,短暂的沮丧情绪过去,张来宝又开始生机勃勃,尤其是此刻涉及到安夏的安全,他比谁都着急。

    “不用,我就是告诉你们这个事,别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谁是麻雀幕后的人,他跟踪我想干什么。”

    安家业跟张来宝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毕竟谁要对付安夏这么一个小姑娘,而安夏隐隐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有个念头从她脑中一划而过,她却没抓住这一瞬间的想法。

    麻雀在医院门口守到下午五点钟,还没看到安夏出来,再等下去,回村的小巴士就没有了,他不知道安夏到底发现自己没,看样子似乎没有,只能怪自己没跟牢,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坐车回村。

    村长等了一天,过了中午还没见麻雀回来,他急得甚至下午专门去了趟村口,但借口是去媳妇的小卖部拿几只笔,张望了一阵也没看到人,却听到几个嫂子们议论安夏拎着大包小包回村。

    麻雀肯定是跟丢了,村长阴沉着脸回家,直到下午吃完晚饭,他站在门口看到麻雀在他家周围晃,他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朝村边儿小树林走去。

    村长十分谨慎,他既想调查安夏,找到这位隐藏的老中医,但又不想让安夏察觉,因此与程家结仇那就不好了。

    麻雀默默跟在村长身后,到了小树林里,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便把今天一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怎么说他再回来的路上也仔细想了一遍。

    肯定不能说自己跟丢了,所以他决定说安夏找的老中医就在区中医院,消化内科的住院部里,但因为安夏进去关上了门,里面有几个医生,他不确定到底是谁。

    其次就是叫苦了,跟了一天,他水米未进,大热的天因为干渴,嘴皮子都翻起来了。

    村长有些半信半疑。

第一五八章 相信了

    “你说的都是实话?”

    村长几次言辞厉色地追问,但是麻雀抵着内心的慌乱,死死咬住自己说过的话,一口咬定安夏就是去了区中医院消化内科住院部后,出来手里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中药,而且他一口咬定在医院里,他并没有跟丢安夏,只是安夏后面去了市场,人太多他才一时间找不到人了。

    村长心里琢磨,如果麻雀没撒谎,那么这个人应该是在中医院无疑,毕竟从医院出来已经开了药,基本可以肯定医生就在医院,而且跟安夏之前说的事情也很吻合,她可不知道自己派麻雀跟踪她,但她去了中医院拿出中药,张来宝的事情他当天晚上就知道了。

    张来宝跟安家业关系好,安夏又最心疼自己四舅,想必定是会帮一把张来宝,这些事情串起来全都讲得通。如果那个老中医真的是在市场,人海茫茫肯定是不好找的。

    “你没有骗我?”村长突然问道。

    麻雀吓得心里突突一跳,连忙道:“没有,真没有,说一句谎话,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在突然的追问中,村长看到麻雀本能的反应,彻底相信了他的话,又连忙问道:“那个办公室今天上班的都有哪些医生你知道吗?”

    麻雀哭丧着脸,两手一摊,“村长,我哪来得及看啊,安夏走路又快,我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她出来后我就立刻跟上了。”

    村长想想大不了把全科的医生排查一遍,找到位置就不怕找不到人,倒也不着急了。

    “村长,我忙活了一天,一口饭没吃,您看我这……”

    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行了,这钱是你今天的劳务费,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但是你要记住,你要是被人发现,敢供出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村长眼中的戾气,吓得麻雀一哆嗦,他连忙表忠心后,村长满意地离开,待村长离开后,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抱着一百块钱左看右看。

    “他娘的,还是给村长干活好,一出手就是一百块,真大方!”

    麻雀哼着小曲,朝村头小卖部走去,买了几只鸡腿又买了一杯子散酒和几包方便面,咧着嘴回家。

    他拿出一百块,惹来不少嫂子们调笑,一个二流子能有这些钱,大家都问他去哪里碰瓷了,手头有这么多钱,麻雀打着哈哈走了,众嫂子们无聊地扯了会此事的闲话,而此事正好被后面去的麻婶听见。

    傍晚快七天的时候,张悦怯生生地敲门找安夏,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她拎了二十个鸡蛋,这是家里老母鸡最近十来天下的,她全都攒着本打算卖了,现在安夏这样帮他家,她心里感激,把鸡蛋全都拎了过来。

    “安夏姐,这鸡蛋给你补身子,谢谢你救了我爸。”

    这些鸡蛋安夏自然不会收,张来宝现在家里困难,他又病了,这些鸡蛋正好给他吃。

    “悦悦,咱们关系都挺好,你别这么客气,鸡蛋拿回去,每天煮两个,让你爸早上和中午各吃一个,这两张纸是我刚才写好的,一个是如何熬药,一个是你爸的饮食有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我都写清楚了,你看看,要是不懂就问我。”

    张悦赶忙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虽然都明白,但她还是仔细问了一遍,脑子里把安夏说的要求反复思考了两三遍,琢磨清楚了,便急忙回去了。

    安夏姐说了,熬药一定要耐心小火,这些药材精贵,不能浪费了,安夏姐还说了,父亲气血双亏,红枣洗干净上锅蒸熟吃最好,每天吃十来个就可以,还可以吃水煮花生,花生仁外面的红皮一定要一起吃下去,都是便宜实惠的补血方法。

    张悦飞快地跑回家,看到安家业在家里,喊了声家业叔叔,就小心翼翼地煮药去了。

    安家业来是跟张来宝商量,得病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是那个私人诊所传染的,得找他们要个说法,就算现在没有花钱看病,但病了需要养身体,要些营养费也是好的。

    张来宝沉默半天,低沉声音说道:“家业,自从我得了这个病,之前特别痛苦,我才明白为啥上次那个来扯皮的嫂子哭成那样,最后苦苦哀求医生给她点救民钱。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嫂子无理取闹,你卖血人家给钱,你得病关人家啥事,再说你后面的血有问题,人家诊所也没让赔,已经很不错了。

    但现在我担心,还会有跟我一样的人,我不想要赔偿,我想告诉那些卖血的人,一定要去正规的医院,不要去私人诊所,他们如果还敢收血,我就报警。”

    安家业稍稍思考,便理解张来宝为啥这样做,得病的绝望他不知道,但那天两人看医生,高昂的医药费,比得绝症还让人绝望,你明知道自己的病能治好,却拿不出这么多钱看病,然后只能慢慢等死,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行,不要钱就不要钱,不让他再害人也行,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哎!”张来宝高兴地点点头,“能不能叫上夏夏,那些消毒啊病毒啥的,我自己说不清,夏夏全都懂,那个诊所别想抵赖。”

    “行,我去问问她明有没有事。”

    安夏没想到张来宝宁可不要钱,也不能让诊所再害人,觉悟挺高的,而且她也觉得有必要做这件事,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得传染病,丙肝还能治好,那aids呢,这个病得了就只能等死。

    事情定下来后,安夏让四舅把给表弟的漫画书带回去,并且让四舅别心疼,表弟这么大了,该锻炼就要锻炼,不然没考上高中,又不会种地,以后岂不是村里的二流子之一。

    安家业有些舍不得,他始终觉得儿子读了三年书,这次肯定能考上,现在让他锻炼一下,以后还是要读书的。

    安夏有些不忍四舅对儿子们的期望,再过二十多天就出成绩了,她今日的话,就当提前打个预防针。

    安家业带着漫画书高高兴兴地回家,却不知身后的安夏,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对两个儿子的期望,注定全要失望。

第一五九章 信不信我找人打死你

    一大早,安夏做好了早饭中饭,昨去区里她买了好多肉包子放在空间,就是用来应急,她又早早熬了一大锅绿豆汤,热了十个肉包子,又留了八个放在中午吃。

    杨金英现在也能走动了,听说安夏要跟四舅出去办事,老太太问了问,见安夏不肯说,也就不问了,主动承担起中午给凯凯送饭的任务,其实只要把包子热一下,绿豆汤都是现成的,倒也方便。

    安夏自己吃了一个肉包子,喝了半碗绿豆汤,带了四个肉包子,不一会儿安家业跟张来宝来找她,三人一起出门,她把肉包子给十四舅和张来宝,二人都说吃过饭了,但拗不过安夏,两人分吃了四个肉包子。

    说是吃过饭了,安家业吃的是冷馒头配咸菜,喝了两口热水,张来宝吃的好些,早上大姑娘给他煮了一个鸡蛋,还有一小碟蒸红枣,然后还有一碗咸菜炒饭。

    都是寻常吃食,跟肉包子自然不能比,安夏拿出肉包子,肉香一阵阵飘出来,刚吃了饭的二人,立刻就觉得饿了。

    吃了两个肉包子,肚子里和心里全都无比满足,三人坐上去区里的小巴,朝小诊所进发。

    一个小时候到了目的地,三人下车,小诊所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稀稀拉拉围了七八个人了,有几个人见了张来宝还主动点头打招呼,明显都是互相认识的老血友。

    “哎,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来?”

    张来宝望着这个小诊所,情绪复杂,这地方是他以前换钱的好地方,但也是他痛苦的开始。

    “我病了,上次来卖血,老板就不收,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得了丙肝!”

    “啥?真病了?”

    众人听到张来宝得了丙肝,全都退后几步,肝病可传染,还有些人悄悄捂上嘴,张来宝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的病并没有在村里传开,所以感觉还好,现在突然感受到众人对他的歧视,他心里有些气,可看着往日关系还不错的血友,他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们。

    “我真的病了,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得病的?”

    众人奇怪地看着张来宝,怎么得病,还不是你自己身体不行,卖血多了身体亏空大了,总有个把人得病,但是得病的终究是少数,卖血带来的收入是巨大的,甚至一个月卖一次血,就能养活一个家庭,所以大家都自动忽视这个风险。

    张来宝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虽然不说话,眼睛里全都是你身体不行的信号,他气得大声道:“我得病不是因为我身体卖血卖亏了,而是这个诊所消毒不到位,献血的时候血液传染让我得了肝炎。

    之前那个来闹的嫂子她也是肝炎,我也是肝炎,未必我们身体不好的人,得的都是一个病?你们好好想想,去年还有两个生病的,那时候盛大哥你也在,他们也是肝炎,为啥献血的我们得的都是一个病?”

    众血友沉默了,因为他们回答不出张来宝的问题,这么一琢磨,大家也觉得不对劲,老板总说是大家卖血卖多了身体亏了,身体亏了自然容易得病,大家以往都是这么认为的,今天被张来宝这么一点,对呀,为什么得的病都是肝炎?

    “是因为这个诊所的消毒不到位,他们使用的铁针具需要每天消毒,如果消毒的时间温度和步骤不到位,都会造成消毒不完全,这样有些携带病毒的针具通过下一个人的抽血,就会传染给这个人。

    而通过血液传播的病不光有肝炎,还有aids,谁要是得了这个病,那就只有等死了,因为这个病全世界都治不好。”

    众人见张来宝身后钻出来一个瘦削的小姑娘,眼神清澈语气肯定,尤其是她分析的原因,确实有道理,只是她刚才说的一个啥,众人没听懂。

    “啥叫艾爱啥来着?”

    “这是艾滋病的英文缩写名称,艾滋病大家听说过吗?这个病破坏人体免疫系统,得了这个病之后,只能等死,目前根本没有治疗此病的药物。”

    “姑娘,你是医生吗?”

    众人觉得安夏知道的真多,免疫系统是个啥?也难怪,来卖血的都是社会底层人民,有工作有单位的谁会卖血,都是活不下去或者走投无路的人,这样的人自然没有太高的文化水平,消息也闭塞。

    “我不是医生,但我对卫生比较注意,大家可能不知道,挨着我们楚省的豫省,就因为在私人诊所卖血,一个村子的人都染上了艾滋病,大家可以问问河南的乡亲们,那个村叫艾滋村,这个病通过血液母婴和夫妻之间传染,最后一个村的人都得了病,而且治不好,全村等死,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

    你们就算卖血也要去正规血站或者医院,至少那里的消毒是过关的,而不是像这边儿,消毒都做不好,我叔得了丙肝,跑到市里的人民医院看了教授,人家教授说这个病想要治好,最少需要五千到一万块。

    你们想想,如果你们还在这种小诊所,为了多五块钱承担得传染病的风险,值吗?得了肝炎要花这么多钱看病,谁家掏得出这么多钱?”

    众人沉默了,安夏的每句话,仿佛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

    “大家不要再在私人诊所献血了,看看我,我的肝已经坏了,砸锅卖铁借钱都看不起病,我今来着也不是为了找老板扯皮,我也是才知道,我这病是因为消毒不彻底被传染的,所以我想告诉血友们,咱们别为了那五块钱,把自己的命都搭上,犯不上!”

    “哎,张来宝,你在这瞎说啥?”

    诊所老板端着过早,准备过来开门,结果远远就看到一堆人围在诊所门口,中间还有几个人,他赶忙加快脚步,结果听到这种话,气得他嘴里的牛肉差点卡在嗓子眼里。

    “付老板,我得了肝炎,这事你知道吧。”

    “你得了肝炎,我没找你赔血就不错了,你要干啥,跟上次那个女的似的来我这闹事,我告诉你,敢在江桥闹事,信不信我找人打死你!”

    安夏脸一下子沉下来,青天白日,没有王法了!

第一六零章 别瞧不起农民

    “法治社会,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今天动一下试试。”

    安夏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安家业跟张来宝见状,生怕安夏吃亏,两人一左一右挡在她身侧。

    见是个小姑娘,诊所老板越发不屑,“你想干啥?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得了病跑到诊所扯皮,我是开门做生意,你要敢在这造谣惑众,影响我生意,在这江桥区,还没有我搞不定的事,我劝你们最好别跟自己找麻烦。”

    威胁!安夏冷冷一笑,如果她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或许会害怕,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那种恐惧她早都体会过,也早都不再怕了。

    “我叔得了病,丙肝,这是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如果不是你们针具消毒不彻底,他怎么会得这种传染病?在这个诊所得肝病的我听说也有几个人了,你要说是血友们自己身体差了得病,那为什么大家都得肝炎?

    你只要拿得出你们每天消毒的流程,敢把你们消毒器械送去卫生局检验,能说出为什么大家身体差了都得传染病肝炎,我就当众道歉。”

    “你!”

    诊所老板端着碗里的牛肉粉照着安夏迎面砸去,张来宝反应迅速,一拳打上去,一碗带着热汤热油的牛肉粉泼在地上,溅了安夏一脚的油。

    “夏夏,烫着没?”安家业急忙问道。

    安夏摇摇头,死死盯着诊所老板,“怎么?你说不出来恼羞成怒了,我叔的肝炎就是你们这里消毒不彻底造成的传染,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行,我惹不起你们这些乡巴佬,想要多少钱你说,别影响我开门做生意,两百、三百,够不够!”

    诊所老板掏出厚厚的一沓钱,他每天身上都带大量现金,因为买血都是现金结账,周围的血友看到这么多钱,大家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全都盯着老板手上的钱,目光随着他手的上下晃动而晃动。

    看到众人这幅模样,诊所老板嘲讽道:“你们别听这个小姑娘忽悠,她就是来讹诈的,不就想要点钱吗,你们自己想清楚,在我这卖血多五块,五块钱可以买多少东西,别勺地跟钱过不去。”

    “我、我卖!我们都是贱命,感谢老板多给我们五块钱,我卖!”

    一个看着近乎六十的老头小声道,并且默默走到诊所门口排队。

    “大爷,你去血站卖,至少安全,他们这容易得传染病!”安夏急了。

    “姑娘,我一把年纪了,真得了病死也死得了,多五块钱是五块钱,我虽然命贱,但这血就是我的命,我也想多卖点。”

    诊所老板得意地望了眼安夏,“行了,今天我懒得和你扯,给你三百块,以后少来我这地闹,否则我真找人打你。”

    安夏气得攥紧拳头,“三百块,你知道一个丙肝治疗费用是多少吗,五千到一万,还不能保证治好,这病是你们造成的,你现在拿三百块就想打发我们走,我们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诊所老板听到这个钱数,突然垮下脸,“小姑娘,我警告你做人别太贪心,五千一万,你咋不去抢银行,我自己都没有这多钱,最多再给你添两百,让他买点好吃的补补,兴许病就好了。”

    诊所老板一味用钱砸人,安夏再也忍不下去,“我明确告诉你,今天我们来这,不是为了要钱,各位血友们,请你们听我说一句,我们今天来着,如果拿了这个老板一毛钱,就让我们三个人天打五雷轰,我们来着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不能在这献血了,真的会出事的,他们最近频频出事,就证明这个诊所已经有传染病毒了。

    我刚才说的隔壁省的艾滋病村,大家伙好好想想,为了这么几十块钱,让全家人都染上治不好的传染病,被全村人歧视隔壁,孤独死去,这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

    他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可他手里的钱,都是靠大伙身上的鲜血给他赚来的,他一再说我是为了钱,我有钱,大家伙看。”

    安夏右手伸进口袋,从空间中把自己存放的所有钱都取了出来,众人见安夏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全都是白元大钞,厚厚一沓,一点不比诊所老板少,全都惊讶极了,诊所老板也瞪大眼睛。

    “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没有农民种地,你吃啥穿啥,你凭啥瞧不起农民,以为自己有钱,大家都要巴结你,我们农民不比你差,有点臭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难怪做这种丧良心的声音。

    你敢说这些血友得的病跟你没关系,你敢对天发誓,用你父母老婆孩子的性命对天发誓,你敢说你做的问心无愧,否则让你全家不得好死?你敢吗?”

    气急的安夏,说话也变得咄咄逼人,不留后路。

    “你、你……”

    诊所老板涨红了脸,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们今天是存心闹事啊!”

    “不,我们今天就是要讨个公道,你只要敢把你抽血的工具送去检测,如果查出来没病毒,我当场道歉,赔偿都行。

    你不总说我们是来扯皮要钱的吗?钱我一分都不要,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诊所卫生消毒到底过关了没有?给众血友一个安全保证。”

    “对,各位血友,别等跟我一样得病后,才知道痛苦和难过,日子是咱们自己的,咱们要好好过日子,而不是混日子。”

    张来宝感受颇深,大声说道。

    “好,有胆量,今天我就让你们三个知道,跟我找事会有什么后果。”

    “我在这等你,我就不信法治社会,还有你这种土霸王。”

    安夏的话气得老板喘不上气来,他飞快打开门跑到诊所打电话叫人。

    安夏见那老板打电话叫人,江桥区向来民风彪悍,所以混子也多,其他区的人只要知道你是江桥区的,都会自认倒霉不跟这里的人发生冲突,也可以看出江桥区有些乱,出了不少不要命的混子。

    “四舅,你去找个小卖部打电话报警。”

    安夏察觉不对,决定提前报警,安家业立刻点头,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就被诊所老板挡住去路。

第一六一章 逃命

    “干啥去?你们不是要跟我闹到底吗?现在想溜,晚了!”

    说完这话,诊所老板望着越来越多的血牛,对,这些卖血的人,被他们私底下称为血牛,“你们给我看好了这三人,谁要是敢替他们报警,别怪我不客气,我保证让这种人在江桥区没有立足之地。

    我没有亏待你们,我收的血可比别家贵,本就是看你们可怜,多给你们五块钱,宁可自己少赚点,我是个讲良心的老板,但你们要是做事不地道,就别怪我翻脸!”

    众血友在老板凌厉的目光中默默低下头,五块钱不是小数,五块钱可以买几十个馒头,一个人过一个礼拜都足够了,再说这个老板在这听说很有些关系,怎么得罪得起这样的人。

    安家业、张来宝、安夏三人被血友们自发围在一个小圈子内,想去报警的安家业刚想要钻出人群,就被众人拦住。

    “你们……我是为你们好,你们这是助纣为虐,快让开!”张来宝急了。

    诊所老板哈哈大笑,没错,这些人全都是软骨头,只要自己用钱砸,他们就会乖乖听话,“给我看好这三人,今天我让你们看看,在我这闹事,是什么下场!”

    安家业急了,想要推开人群跑出去,众人又默默伸出手,抓着安家业和张来宝的胳膊,只有安夏没有挣扎,她看着诊所老板丑陋的模样,手悄悄伸进口袋,从空间拿出两包药粉,那些人只要敢动手,她就让他们好好尝尝被下药的滋味。

    很快,两台破破烂烂没有拍照的面的钻进小巷子,停在诊所旁边儿,车门拉开,每台车上下来六七个年轻混子,每个人都是一脸凶相,为首有个人带着金光闪闪的粗链子,满脸横肉。

    “付哥,兄弟带到了,有啥需要帮忙的?”

    “这三个人,得了病跑到我诊所讹诈,影响我做生意。”

    “得了,付哥你想咋办?每人砍两刀还是断手断脚,您给个话!”

    砍两刀?安夏这才发现,十几个混子里,有几个手里拿棒子的,还有两个人身后背着交叉四五十公分长的大砍刀,这些人居然敢动刀,简直没王法了。

    混子们迅速把安夏他们三人围在圈子里,其余血友全都悄悄散去,这种混子谁敢惹,都是些亡命之徒。

    张来宝跟安家业见这些混子这幅模样,心里有些害怕,但二人把安夏紧紧围在中间,“你们想干嘛?”

    张来宝大声喊道:“求求大家,快报警,要出人命的,求求大伙,咱们都是血友,我不是来讹诈的,我是为了大伙好,怕大伙得传染病,求求大家帮帮我快报警吧。”

    “呵呵。”混子小头目看着张来宝,放肆大笑。

    “报警?我这些兄弟,一半以上都在号子里蹲过,还怕你报警,把这三个人打断手脚,丢到马路上去!”

    这时候安夏紧张的手心出汗,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却容易受人鼓动,现在只有跑了。

    “四舅、来宝叔,你们听我大喊后,朝大马路跑!”

    “啥?我们不跑,安夏你快跑,一会我跟你四舅替你拦着。”

    “来宝叔,你听我的,你们跑,我拖后一下。”安夏急得不行。

    “你怎么拖,都怪我非要叫你来,今天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他们伤害你和家业。”

    混子头目见三人低声嘀咕逃跑,冷笑一声,“你们商量好了没?告诉你们,今天谁都跑不掉,断手断脚,我不要你们性命!

    兄弟们,上!”

    “快跑!”

    安夏狠狠推了四舅跟张来宝一把,然后迅速抬手,把粉末撒向这些混子面前。

    混子们吓了一跳,不明白安夏这是干了啥,冲在前面的人,吸进去了药粉,立刻剧烈咳嗽起来,这个药粉可以让人呼吸困难,咳嗽不止。

    “快走!”

    安夏推了下还在发愣的四舅和张来宝,二人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安夏朝路边儿马路跑去。

    几个混子咳嗽得惊天动地,肺叶震荡地胸口都疼,加上呼吸不畅,有两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混子头目吃了这么个大亏,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追,谁都别放过!”

    安夏被安家业和张来宝拽着飞奔,后面的混子速度更快,而且他们手上还有棍子,就在他们三人后脑勺处晃悠,只要再稍稍往前三公分,就能给自己脑袋瓜子开瓢了。

    “松开我。”

    安夏挣扎着从口袋里再次掏出粉末撒了出去,这次混子们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看到粉末立刻刹停,动作快的捂住口鼻,动作慢的也屏住呼吸冲过粉末屏障。

    他们这么一缓,就跟安夏他们拉开了距离,安夏见这个办法不错,边儿跑边儿撒粉末,后面是拿着棍子砍刀穷追不舍的混子。

    血友里有个人悄悄退去,他跟张来宝关系不错,见要闹出人命,他低着头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七拐八拐找了个小巷子里的小卖部报警。

    马上就到大马路了,安夏眼中闪出希望,可那些混子们似乎毫不在意,混子头目大声喊道:“今天你们别想跑出江桥区,不打断你们的手脚,我就不是在这混的水伢。”

    “救命,救命啊!”

    终于跑出小巷子,安夏立刻大喊救命,这些混子们也紧跟着冲出来,可周围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躲避,都不敢看。

    “转过去,谁让你乱看的。”混子头目指着一个老头骂道,老头立刻低下头不敢作声。

    安夏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猖狂,她非常愤怒,也非常焦急,难道今天真的要出事?一想到被这些人欺负,她恨不得跟这些人拼一场,哪怕丢掉性命。

    她悄悄从空间拿针,上面萃了让人莫名疼痛的药,这些本来是她背着对付乔冬梅周翠兰的,现在没办法了,她拿着针狠狠扎进前面追的最近的一个混子手腕中。

    混子手里的砍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手腕上扎着三根贯通上下的细针,一阵剧烈疼痛从手腕传出。

    “啊!”

    此人捂着手腕倒在地上。

第一六二章 高压水枪

    众混子看到兄弟手腕上三根细如牛毛的针,而且还是三根扎穿了手腕,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而混子头目嫌手下叫的太惨太大声,给自己丢脸。

    安夏站在路边儿,安家业跟张来宝也不跑了,安夏不跑他们就要护着她,混子头目上前狠狠踹了手下两脚。

    “别叫的像个娘们,不就三根针嘛,你,给他拔出来。”

    安夏冷笑,这几根针都是她加足了料的,针从手腕中拔出来,针上面的残留药物几乎就全部进入肌肤,随着血液流动,迅速扩散到四周,那么他的痛感,将增大十倍。

    果然,针抽出来没多久后,到底的混子叫得更大声了,甚至疼到后面叫都叫不出来,不停干呕。

    混子头目没想到,安夏居然有这么多鬼花招,刚才那些不知名的粉末,现在还扎针,而且这针有古怪,要知道这些混子谁没有挂过彩,可从没有叫成这样,“你对他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你看到了,我警告你,放了我们,否则……”

    安夏亮了亮双手,纤细修长的的手指中捏着好多细细的针,在阳光下反光,“否则大家就鱼死网破。”

    小头目没想到自己出来混,这个小姑娘居然成了最难啃的骨头,今天他要是让一个小姑娘逼得低下头,以后他就把脑袋别裤裆上,不用在这混了。

    “弟兄们上,抓着这个女的,我给他一千块!”

    一千块,一个农民全家一年的收入,众混子听到这个数,眼睛全都直了,再看安夏的眼神简直跟饿狼见了肉一般,全都冲了上去。

    安夏没想到这些混子一拥而上,她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扎倒十几个人,很快她手上的针就用完了,有个混子的拳头已经放大出现在她眼前,就在她快要被打到的时候,一直胳膊狠狠拽住这个拳头,是四舅。

    安家业跟张来宝两人挡在安夏面前抵挡,一开始还能挡几拳,可架不住混子多,还有人拿着钢管,张来宝为了安夏,胳膊上挨了一钢管,一条胳膊废了,钻心地疼,仿佛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安夏急了,“舅,叔,你们快跑!再这样下去,会被他们打死的。”

    “夏夏,你快跑,我跟你来宝叔顶着,你快跑!”

    安家业推了安夏一把,张来宝转过脸,吐了一口血唾沫,“夏夏,你快跑,你快跑,叔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快跑啊!”

    张来宝跟安家业嘶吼着,安夏定定看着他们鼻子里、嘴巴里流出暗红的血,这些血在她眼里慢慢扩大,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不,我不走,大不了一起死!”

    安夏从空间里掏出毒药,这些药粉撒出去,谁都别想活,他们既然想致自己于死地,那自己就是死也要拉个陪死的。”

    “救命,救命!”

    安夏大声喊着,看着周围的人谁都不敢动,她终于绝望了。

    “队长,那边儿有人打架。”

    一大早出任务回来的消防大队,坐在驾驶室闭目养神的陆柏川,听到司机说有人打架,猛地睁开眼睛。

    “队长,是、是安夏姑娘!”

    “什么?”

    陆柏川立刻朝人群处望去。

    “队长,一群混子在围殴安夏姑娘,队长怎么办?”

    陆柏川看到一群混子拿着刀和棍子朝安夏看去,惊得汗毛直立,飞快拉开门,“打开高压水枪,对着这些混子刺水!”

    身上的防护服都没来得及脱掉,陆柏川带着一身重重地衣服,跑到安夏身后,腾空跃起飞起一脚踢飞准备对安夏动手的混子,然后他迅速将安夏一把拉到身后,又两拳打到面前的混子。

    安夏一下被人拉入怀中,惊得刚要挑起来,手里的毒药粉都快攥不住了,突然发现时陆柏川,那颗因为恐惧剧烈跳动的心突然一下子不怕了。

    “队长,让开!”

    听到队员呼喊,陆柏川一手抱着安夏大喊一声,“后退!”

    安夏猛地抓住安家业和张来宝,而她被陆柏川拖着,四个人直直朝后仰去,就在他们刚刚倒地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水流从他们身体上方冲过。

    高压水枪里的水带着巨大的压力,重重打在每个混子身上,哐当哐当,他们手上捏着的棍子砍刀掉了一地。

    队员们跟安夏熟悉,对她印象都很好,又是队长的女朋友,现在她被这些混子们欺负,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压力调到最大,水流也开启全容量模式,巨大的水压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把混混们一个个冲的东倒西歪。

    要知道高压水枪打在人身上,绝对不亚于棍子、砖头砸在人身上的疼,水压力的疼甚至更厉害,像是一万根针扎在身上的疼,压力越大越疼,而且在巨大的压力下,这些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的混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倒下去。

    陆柏川拖着安夏匍匐离开水枪范围,安家业跟张来宝也慢慢从地上爬到旁边儿,三人除了安夏看着还好,安家业和张来宝脸上到处是红肿、鼻子嘴角还挂着血迹。

    “别、咕嘟咕嘟、别刺啦!”

    有混子受不了,大声喊道,然后就立刻被灌了满口水,呛得直咳嗽。

    高压水枪让这些混子们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避无可避,生不如死,这些水打在身上跟针扎一般,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哀嚎。

    陆柏川并不理会,直到水箱里的水用得差不多了,他才示意队员结束。

    结束后,众混子们一个个如同落汤鸡一般趴在地上,大夏天洗了个冷水澡,按说该舒服极了,可他们一个个如同脱离岸边儿的鱼,全都张着大嘴喘气,有的还有清水从嘴里流出。

    “安夏,怎么了?”陆柏川这才开始询问原因。

    安夏指着地上的混子,把今日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陆柏川冷冷盯着躺在地上的小头目,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份,他倒真想让此人尝尝断手断脚的滋味。

    就在陆柏川准备通知队员报警的时候,远处响起警车的声音,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被狰狞狠厉之色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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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抵死不认

    警察接到报警,说有人打架斗殴,赶到现场后发现,地上躺了一堆熟悉的人,这些混子长期混迹这一块,有些人都几进宫了,警察都认得了。

    只是让警察惊讶的是,怎么这些混子身上都湿漉漉的,消防车也停在一旁,陆柏川立刻上前,把情况说了一遍。

    “我是大队队长陆柏川,任务结束归队途中,见有人打架斗殴,这些人手持器械对他们三人进行围殴,他们大呼救命,所以我就当机立断,用高压水枪压制住这些打人的人,如果需要调查,我随时配合。”

    出警带队的队长点点头,指着勉强挣扎站起来的混子头目,“水伢,你才接受我们所里的教育不久,出去以后怎么还不好好做人,又在我管辖范围内闹事,看来是我们对你的教育力度不够,这次一定多教育你几天。”

    “警察同志,这些人是被里面的诊所老板叫来的,因为诊所老板私自收血,消毒器具不到位,我叔在这卖血染上丙肝,我叔想告诉其他卖血的同志,别在这种私人诊所卖血,容易得病,与那位老板讲道理的时候,他直接喊人来打我们,还说要让我们断手断脚。”

    一听诊所名字,警察队长目光垂下,要说私自收血就是违法的,但是这个老板有后台,他哪里被举报了好几次,每次他们赶到都没抓到卖血的现行,后面还有领导打过招呼,让他们别盯着这个诊所。

    这话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谁都听得出来,所以他们对这个诊所的管理上多少有些回避的意思。

    “同志,我出警是因为有人报警说这附近有打架斗殴的事情,你说的这个事情是另外一件事情,我这边儿警力不够,如果你确定要报警,我可以跟所里联系,派其他干警来。”

    “谢谢警察同志,我怀疑他们诊所消毒不到位,这才让我叔叔得了丙肝,我想对她们的使用器械进行检查,这些归警察管吗?”

    “这个问题要等接警处理此事的警察到来,然后走程序,如果需要对器械检查,则需要卫生所的联合执法,姑娘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事情要走程序,我们要先判断他是否存在违法收血的行为,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否则大家都可以随便查,对这些做生意的人也是损害,我们要维护每个人的合法权益。”

    安夏点点头,只有陆柏川皱着眉头,这个干警的话,乍一听说的确实没有错,而且也确实没问题,但安夏不明白,他却听出了推脱之意,两个案子分开查没问题,但其实私人收血的违法行为性质更严重,尤其还牵扯到消毒不到位,引发传染病的传播风险。

    这个队长完全可以处理诊所的事情,而与所里联系,请求支援,让其他人把这些混子带走,而他明显是不想沾这件事,难道……

    混子们被一一带走了,本来安夏也要配合回去录口供,但因为她报了第二起警,所以暂时留在此处,等另外的公安干警到达。

    “安夏,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过来。”

    安夏点头,“陆队你们快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存在,大家都看到了,警察也取证了,我们虽然是消防大队,但也有制止公共场所暴力事件的义务,此事我回去跟上级领导报备一下即可。”

    陆柏川走后,安夏发现四舅跟来宝叔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尤其是来宝叔,他现在有丙肝,这个病是传染的,需要立刻处理一下,好在小诊所附近有个药店,安夏进去买了点酒精和纱布,又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她还买了一副胶皮手套,毕竟给张来宝处理伤口存在风险。

    马路边儿发生的这一幕,早都被诊所老板看到,尤其是他看到刚才有消防队员对那些混子出手,最后警察也到了,他就知道坏事了。

    他先是低声警告一番今天来卖血的血牛,让他们这段时间都别来了,诊所停业,顺便还替安夏他们拉了一波仇恨,只说要怪就怪他们,要不是他们闹事,大家本来今日都能拿到钱的。

    血牛们抱怨着不肯离开,但在老板的恐吓下,只能三三两两地离去,有的急等着钱用的人就去血站卖血,有的不着急的人打算等两天再来,毕竟能多卖五块钱,谁也不想卖便宜了吃亏。

    然后老板又迅速指挥护士和开票的老婆把诊所彻底消毒,他打了个电话,找了个倒腾医疗器械的人给自己送来全套新的消毒器械,这样不管谁来查,都不会查出问题。

    安夏给安家业和张来宝包扎好之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警察,她心里有些奇怪,按说这些警察都是片警,派出所就在附近,怎么半个小时过去了,人都没有来,但她安慰自己,也许派出所很忙,等一会儿也正常,她悄悄走到小巷子里,发现卖血的人全都不见了,往日熙熙攘攘排队的诊所格外清闲,而那个开票给钱的女人还有抽血的护士全都在打扫卫生。

    她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能及时抓个现行,此事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这也不怕,老板找人打他们是肯定的,到时候那些混子交代以后,这个老板别想跑掉。

    陆柏川执行完任务,跟上级领导汇报完工作后,把今日在一道口路边儿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可他没想到,自己说完这件事情后,领导过了良久告诉他,江桥区十分复杂,让他劝劝安夏,有些事情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有些人也招惹不起。

    联系领导说的话,和之前那位出警干警的官方语言,陆柏川感觉到此事不是一般的事情,那个诊所老板应该有关系。

    “柏川,给你放半天假,把安夏他们安全送回家吧,劝劝他们,这件事情就交给派出所,她呢也别揪着不放。”

    陆柏川眼神复杂,他没点头,因为他不能代表安夏意见,领导见他没做声,低声说了句,“一个私人诊所能收血,还收了几年都没被查处,这里面的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别轻举妄动。”

    这回,陆柏川明白了其中的隐含意思。

第一六四章 不顺

    有些时候,人总要与一些事情妥协,陆柏川明白领导是为自己和安夏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领导告诉他,就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不要惹上麻烦。

    毕竟存在即合理,这句话不知道被多少人用来解释无法解释的事情,成人的世界中,也多是妥协与利益的交换。

    但陆柏川从不是妥协的人,领导对他的叮嘱和关心他心领了,可他决不妥协,就如同他曾经不肯妥协,为自己|战|友报仇一样,他宁可拼着被迫转业记大过或者取消表彰这样的结果,他也绝不妥协。

    借了辆同事的自行车,他迅速赶到安夏那块,到了后才发现,安夏跟安家业和另外一个人还在路边儿站着,“警察还没到?”

    安夏站起来摇摇头,表情有些郁闷,“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按说这么近,早该到了。”

    果然,从派出所这一层,就已经遇到阻力。

    “安夏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安夏见陆柏川表情严肃,跟他来到路边儿没人的位置,陆柏川和盘托出刚才队里领导与他说的话,“这件事情也许闹不出结果。”

    “难怪到现在都没等到警察了,这地方怕是谁都不想沾。”

    陆柏川没想到,安夏比自己更聪明,一点就通,但他有些难过,她这么年轻,就已经看到社会上这些不公平的现象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想知道安夏的意见。

    “告到底,尽我最大努力,让这家诊所关门,但如果我也奈何不了它,那就只能随缘了,毕竟我不是神。”

    “好的,我陪你一起,咱们一起努力。”

    听到这句话,安夏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如果让你选,你会怎样?”

    陆柏川温柔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我的选择跟你一样,决不放弃。”

    笑容慢慢扩大,安夏猜到陆柏川与自己是一类人,上次她问过之后,其实就知道,只是她还想确认一下,再次确认后,她觉得陆柏川也许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前世自己错过了他,这一世自己对他的感情,始于内疚和补偿,现在却渐渐带着不想遮掩的喜欢。

    两人互望,突然都有些欢喜,却又不知说什么,安夏悄悄低下头,陆柏川只看到她如白玉般莹润的皮肤,仿佛带着半透明的流动光泽,他突然有些失落,这个好姑娘,自己不能害了她。

    “走吧,我们去那边儿再等等,十分钟后还不来,我就去派出所看看。”

    安家业跟张来宝蹲在马路边儿上,刚才被人打的时候没啥感觉,现在情绪松懈后,身上到处疼,好在安夏给擦了一种药膏,冰冰凉凉的舒服了不少,只是张来宝刚才被敲了一钢棍的胳膊,还是软软地抬不起来,只要稍稍用力,就钻心的疼。

    又等了近十分钟,终于来了两个警察,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一前一后来到路边儿,骑车的是个年轻人,车后面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警察,车子停稳后,安夏就上前说明是自己报警,报警的原因以及想法。

    “安夏同志,你说泰安诊所私下买血的情况,我们需要核实与走访调查,对于你说的这位同志因为卖血,在泰安诊所不幸感染丙肝,这也需要你拿出证据。”

    “他们的诊所使用的针具消毒不到位,所以才造成了叔感染得病,可以将他们的器械送去检验,这就是证据。”

    安夏据理力争,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两个警察虽然很客气,可办案的情绪并不高,说的话都没有问题,但目前并不能解决任何一件她提出的问题。

    “这个情况我们需要联合执法,你说的消毒不合格,只是你的怀疑和猜测,我们可以通知有关单位对其进行检查,但这个案子肯定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后期我们会将调查结果即使告知与你,请你在这个本子上签个字,再留下一个可以联系到你本人的地址,当然如果有电话更好。”

    安夏看着老警察递过来的本子,有些无法接受,他们就问了几句话,甚至都不去诊所看一眼,就让自己在出警报告单上签字?什么后期调查,只要过了今天不对这个诊所的针具进行检验,那个老板大可以好好消毒,刚才他们都在打扫卫生。

    “难道你们都不去诊所看一眼吗?”

    老警察似乎看出了安夏的不满和愤怒,他心里笑笑但也理解,“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见警察至少肯去看看,安夏心头升起一丝希望,刚才那么多卖血的血友,只要抓着一个现行,这个老板就别想抵赖,他就是再有后台再有关系,自己只要咬住不放,他以后就别想再干这种违法的事情。

    陆柏川渐渐皱起眉头,看这位老警察毫不犹豫地走在前面,他就知道,今天恐怕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就是这个诊所,每天都有好多血……”

    安夏的话突然卡在嗓子里,因为一大早还熙熙攘攘的诊所,现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她还看到不少血友站在诊所里面,这些人这么快就卖完学了。

    诊所老板见安夏带了警察过来你,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个小姑娘动作可真慢,他已经什么都收拾好了,现在谁来检查他都不怕。

    “警察同志,就是他这里,我叔就是在他这卖血染上丙肝的。”

    安夏话音刚落,诊所老板突然瞪着眼睛,“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私人诊所是不能收血的,你别因为你叔得了病就诬告我,你能找警察,我也可以找警察的。”

    诊所老板转脸就不认账,安夏气急,“我叔长期在你这卖血,你别在这装勺。400毫升血你收85块,你以为你不认账就行了,这周围谁不知道你是收血的血贩子,警察同志您可以问问周围的人,他这里每天早上挤满了人都在卖血,大家都看得到。”

    老警察有些不高兴了,这本就是个破事,所里让他来,也是因为他是老同志,脾气好。可脾气好不代表自己可以让一个小姑娘安排自己工作。

    他渐渐沉下脸。

第一六五章 无可奈何

    “小同志,该怎么做我知道,走访调查这一环节我们会进行的,但这需要时间,你刚才说这个诊所有很多人卖血,要求我调查,我配合你来了,现场并没有出现你说的情况,所以事情还需要调查。”

    安夏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气得牙痒痒,看着老板得意的笑容,警察每句都很在理的话,真的让她有一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感觉,“我叔就是在你这得病的,你敢不敢让卫生局检查你的针具。”

    “敢,小姑娘我告诉你,你叔是来过我诊所,但他是来看病,可不是来我这卖血,你们这是得了这种传染病,就想来讹诈一笔,我警告你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你现在又诬陷我这里卫生消毒有问题。”

    “你这卫生消毒就是有问题,你敢当场让卫生所检验吗?”

    安夏知道刚才这家老板在拖地打扫卫生,可这点时间他们肯定来不及消毒,所以此刻她提出这个问题,这个诊所老板一定不敢同意,只要她强烈要求检验,至少能证明他的诊所消毒不过关,吊销他执业资质,这样这个诊所也开不下去,也算是消除隐患,虽然是不能出一口恶气了。

    老板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脸上已经掩饰不住得意笑容了,“我的诊所好好地,你诬陷我诊所消毒有问题,如果每个人都来这样说一遍,都要求卫生所检查一遍,那我还做不做生意。”

    他果然不敢检查,安夏越发坚持自己的要求。

    老板见安夏终于上钩,他突然大声道:“好,配合检查可以,但如果检查出来我针具消毒合格,你就是诬告我,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诊所损失,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安夏刚想大声回答,门外吹进来一阵风,吹起了挂在诊所中间的白布帘子,以前这个帘子外面就是卖血的队伍,里面则是抽血的地方,她上一次见到过。

    白布帘子掀起来,安夏望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又瞅了一下,突然知道那种不对的感觉从哪来的了,那些针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干净明亮地像新的一样,地下的垃圾桶里装满了包装袋。

    安夏陡然明白,为何这个老板如此硬气,因为他已经把所有针具全都换了新的,新的东西自然是消毒好的,他刚才说那番话,激怒于自己,给自己下套,如果自己答应了,那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这下她明白,今天的事情肯定没有结果了。

    “你别得意太早,你找人殴打我们的事情还没结束呢,等那些混子吐口,等警察同志们调查清楚,你这个诊所早晚要关门。”

    “小姑娘我警告你,你再乱说话我就告你,我一大早开门营业,是你们上门闹事,非说在我这看了病染上传染病,然后寻隙滋事阻挠我做生意,我还没报警,你居然倒打一耙。

    至于那些混子,我跟他们不认识,是你们自己惹了麻烦,招来混子,少在这胡乱攀咬,否则我现在就报警!”

    “好了好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警察都特别闲,如果每个人都为这点扯皮的事情报警,其他工作我们还做不做了。安夏同志,他们的针具你还要求检查吗?如果要求的话,我可以联系有关部门,但如果查出没问题,你们就要承担诬告的后果。”

    老警察对安夏将了一军,安夏心中有些难过,她做这件事情,真的只是希望再不要有人因为在私人诊所卖血得传染病,不为要钱,万一这边儿也跟豫省似的,传染病得不到控制,最后出现一个aids村那就晚了,而且传染病还有潜在风险,如果大规模传染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可这种情况是存在的。

    老警察见安夏不做声,因为她害怕了,小姑娘年轻人,脾气冲很正常,初生牛犊不怕虎,但社会不是这么简单,她怕了也好。

    “小同志,你想好了吗?”

    在警察的催促下,安夏死死盯着诊所老板,一字一句道:“我不要求检验针具了,我只想说,人在做天在看,报应只会迟到,但从不会不到!警察同志,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如果爆发传染病……”

    “我警告你,你再乱说话试试!什么叫我这里爆发传染病,警察同志我是不是可以告她,她污蔑我的诊所,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

    诊所老板突然扬起拳头,要不是警察在场,他恨不得狠狠揍安夏一顿,给点脸还想上头,自己已经很客气了,她在这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小同志我说过,做事说话要讲究证据,现在你说的诊所私人收血的情况我没有看到,至于传染病,你自己说了不检验,所以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再瞎说,我就把你带回所里。”

    “好了安夏,不要随便讲话,咱们还是去派出所,把那些混子的事情处理掉。”

    在陆柏川的提醒下,安夏忍着心里的愤怒和不甘,四人一起去派出所,两个警察见安夏不做声了,就先骑自行车离开,至于这件案子后期怎么调查,需要调查多久,那就要看他们的工作安排了,当然这个安排最终怕是不了了之。

    解决了这个案子,老警察松了口气,但也忍不住发牢骚,“都是什么破事,小姜你记着,这个诊所不简单,领导亲自叮嘱过,领导的话要听,但是事情也要做,该怎么做你明白了。”

    “我懂了,按程序办事。”

    老警察点点头,自己带的这个徒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按程序办事。

    陆柏川的摩托车带不了那么多人,干脆不骑车子,把车停在路边儿,四人走了过去,对于刚才那些混子他们还要配合调查。

    但让安夏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据实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混子们居然谁都不认,混子头目说张来宝走路撞了他一下,没有认错态度蛮横,他心里不舒服,才叫兄弟们揍他。

    所有混子全都是一个口径,安夏不由心里发凉,他们统一口径,不肯供出诊所老板,甚至有个小混子承认自己打了张来宝一钢棍,还无所畏惧,仿佛拘留坐牢都不怕的样子。

    一时间,安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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