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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付梁青云     浪打桃花txt下载     浪打桃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猛然间,却见赵阿大举起手,指着前边不远处一个隆起的土丘说;“快看,前面有光亮!”

    晋晚生他们顺着赵阿大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像似有一盏渔火,正一闪一闪地发出幽幽地光亮来,那两个拿着腰刀的差人见到有光亮,就急着说;“走,过去看看,要是有人家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凑合着过一宿。”

    两个差人说完话,一起向那处光亮走去,晋晚生和赵阿大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看着离那处土丘越来越近了,晋晚生悄悄对赵阿大说;“阿大哥,要留意,大江之中水怪和鱼精甚多,稍不小心就会着了那些个东西的道。”

    赵阿大说;“料有差人在,我们可也不会白白被那些个水怪祸害了。”

    话虽这么说,晋晚生和赵阿大还是提着十二分小心,跟哪两个差人朝那处渔火走去,等到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土丘上竟然是一个老者,身穿簑衣,戴顶斗笠,拿着跟钓鱼竿,身边放着一盏渔灯,正在低头垂钓。

    在江边垂钓的人很多,但是,大多数是在早晨或者白天,虽说偶尔也有夜晚垂钓之人,但是,那毕竟是极少数人,所以,晋晚生就多了个心眼,他没有靠上前去,倒是哪两个差人,已经一边一个坐在了那个垂钓之人的身旁,这时候,晋晚生就听其中的一个差人问道;“老伯,为何夜晚钓鱼?”

    听到那个人的问话,钓鱼老者既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回话,而是发出了嘘地一声,那意思是不让人说话,怕惊动了水中的鱼儿。

    晋晚生从后面细看这个垂钓老者,发现他后背微微隆起,活像个罗锅,又像个直不起腰来的的驼背之人,最让晋晚生感觉奇怪之处的是那个钓鱼人应该抬头看看大家,可是,他却偏偏不抬头,就是不肯把脸露给他们看。

    半生在滔滔大江中讨生活的赵阿大,和晋晚生一样,很清楚这大江里的神秘和稀奇古怪之事,对于江里的水怪和各路神仙更是多少知道一些,于是,他就没有上前和那个钓鱼老者搭腔,而是,躲在晋晚生的身后。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钓鱼老者透出来的古怪之处,让晋晚生想到打渔人的一个传说,说是,这大江里有一种活了几百年的乌龟,想要修得真身,位列仙班,往往夜晚出来,幻化成人形,专门和打鱼人搭讪,趁打渔人不注意,把打渔人拖入水中,吸取打渔人身上的血液,获取人元和人的精气神,它们每吸取一个人的血液,即可获得一百年的修行,如果能够获取十个人的精血,它们即可修得翻江倒海的法力,可以和东海龙王分庭抗礼,上天也拿它没有办法。

    晋晚生正想到这里,突然间狂风骤起,狂风中隐隐夹着一种血腥之味,本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只有江边上这盏钓鱼人的渔火,谁都会觉得,那盏渔火肯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灭,然而,让人奇怪的是,那风刮得越猛,那盏忽闪着的渔火却燃烧得越旺,眼见狂风吹不灭那盏渔火,却不料,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一道闪电,闪电过后,骤然响起一连串地惊雷,闪电裹挟着惊雷,朝那盏渔火炸去。

    咔啦啦,一连串爆响,一团火球,炸向那盏渔火,火球炸裂,狂风怒卷,两个差人被震翻到土丘之下,钓鱼老者无动于衷,胆大心细的晋晚生,觉得老者似曾相识,他挪步上前,却不料,狂风起处,晋晚生身形离地,飘了起来。

    雷电闪光,声声爆裂,炸响在晋晚生身边,狂风刮起晋晚生,翻滚到了大江上,那盏渔火忽闪一下,灭了。霎时,钓鱼老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水中,转瞬间,江中升起一根水柱,接住晋晚生,水柱渐收,晋晚生被水柱裹入江中,赵阿大和哪两个差人昏厥在地。

    刷,一道白光,大江亮如白昼,闪电过后,炸雷击水,正是那根水柱升起的地方,江水翻滚,白浪滔天,轰隆隆,呜呀呀,怪叫连连,过了许久,江面趋于平静,风停雷收,闪电远逝,江水依旧,江天上繁星闪烁。

    喔喔喔,远处,江岸人家的鸡鸣之声,隐隐传到了赵阿大的耳朵里,他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天色泛青,吁,一口闷气,从赵阿大胸中涌出,他翻身坐起,借着蒙蒙天色,四处寻找,土丘下,两个差人嘴啃地趴着,他走下土丘,弯腰伸手,拨动差人,嘴里呼喊;“差官大人,醒醒!差官大人,醒醒!”

    两位差人被呼喊声惊醒,懵懵懂懂,揉戳眼睛,好一阵子才从地上站起来,天色大亮,完全清醒的差人环顾四周,突然间,脸色大变,他们几乎同时问赵阿大;“晋晚生呢?”

    赵阿大回答;“我没有看到啊,我醒过来就看到你们二位趴在地上,所以,就上前叫醒了你们。”

    闻听赵阿大的话,两个差人面面相觑,有倾,一位差人低头看看脚下,立刻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然后对另一位差人说道;“兄弟,晦气,晦气,你看到没有,咱们哥俩在坟头上趴了一夜。”

    两个差人急忙手拉手,走到了坟下,哗、哗、砰,脚下传来了浊浪拍岸的空旷之声,赵阿大,看着脚下不远处的大江,不由得问那两个差人道;“差官大人,你们知道晋晚生去了哪里吗?”

    一个差人回答说;“我们还想问你呢,那个晋晚生如何会消失呢,他该不会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溜了吧?”

    赵阿大急忙为晋晚生分辨说;“那怎么可能呢,至少,他得回去和我们交差呀?”

    这时候,另一个差人一拍脑袋说;“奇了怪了,昨夜,我们明明看到一个钓鱼的老者点着一盏渔火在这里钓鱼,我还问了他一句,这功夫他咋也不见了。”

    听了这个差人的话,另一个差人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很紧张也很小心地问那个和他站在一起的差人道;“兄弟,我好像想起来了,昨晚上闪电加霹雳,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那场面着实是吓人,难不成那个钓鱼的老者和晋晚生被雷电击中或者被狂风刮入了江水之中。”

    听了差人的话,赵阿大急忙说;“那我们赶快到江边上去找找看,也许晋晚生跌落在江边也是可能的。”

    两个差人暗衬,也许赵阿大说得对,应该立刻去找,如果找不到晋晚生,他们如何回去交差呢?于是,三个人结伴沿江边开始寻找晋晚生。

    晋晚生被狂风刮到了半空之中,那个钓鱼老者小心翼翼,灭了渔火,毫无声息地潜入江中,霎时,一个巨型老鼋推动江水朝前移动,到了晋晚生漂浮的身下,这只巨鼋张开大嘴,猛吸江水,对着晋晚生喷了上去,接着,一条水柱接住了晋晚生,把他从半空中卷入到江里。

    晋晚生下落,巨鼋立刻变成了只有手掌大小的小鼋,藏在晋晚生身下,又一个霹雳,击穿水面,打在晋晚生身上,却被弹了回来,那只小鼋龟缩着,毫无动静。

    唰,一道闪电,天空中又裂开一道缝隙,咔啦啦,一连串的霹雳,过后,风卷江面,激起浪花,浪花里发出哎呀的声音,天空中传来一声叹息;“嘿呀,雷公、电母、你们打错了,那是个无辜的后生。”

    于是乎,闪电收起,雷声立绝,天晴了。

    大江里,小鼋渐渐膨大,眨眼间又是一只巨鼋,它托着被雷电击昏的晋晚生潜行在大江之中,过了足有一个时辰,那个巨鼋才托着晋晚生来到了江心中一个孤岛之上,晋晚生依然昏迷不醒,巨鼋见状,嘟哝道;“你救我一命,我也要还你一命。”

    巨鼋嘟哝过后,扭动了一阵子,渐渐地一个人形出现了,细看来,岂不是前些天晋晚生在酒肆中遇到的算命瞎子,他先看看闭目昏厥的晋晚生,又从嘴里吐出一颗珠子,然后用舌头撬开晋晚生的嘴,把自己嘴里的珠子吐到了晋晚生嘴里,接着捏了一下他的喉咙,就听咕噜一声,晋晚生把那颗珠子咽到了肚子里。

    片刻,晋晚生长出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晋晚生睁开了眼睛,四处看看,他先看到身边有个头戴斗笠,用黑布遮挡着脸面的老者,脸面看不清,身形却很熟悉,晋晚生翻身坐起,抱拳一揖;“敢问老丈,您可是方才在江边垂钓之人。”

    老者瓮声瓮气地说;“你这后生,打听这些作甚?”

    晋晚生急忙说到;“我记得我们一行四人前去寻找桃花源不果,趁夜回来交差,来到了江边上,看到一个老者夤夜在江边垂钓,却突然刮起一整狂风,然后就是闪电霹雳,我被那狂风刮起在半空上,不幸又被炸雷劈落江水之中,可是却为何到了这里?”

第十七章

    听到晋晚生说完了话,那个蒙面老者说道;“你这后生就是啰嗦,是我把你从江里救了上来。”

    晋晚生闻听,立刻站起来,给老者深深鞠了个躬,双手抱拳说道;“谢过老丈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我们这是在哪里,我见这四周全是滚滚江水,莫非我们是在江中的岛子之上!”

    老者说;“正是。”

    晋晚生说;“现在正是夜黑浪高之时,不知道我们该如何回到江岸之上,我那条小船还在那边的江边上拴着。”

    老者问道;“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晋晚生说;“回去向县宰大人交差。”

    老者说道;“你受人迷惑,遭了人家的道儿,却忘记了和阿涛姑娘的约定,实在是不该,实在是不该。”

    老者一语中的,晋晚生无地自容,片刻,他不觉问道;“老丈为何知道这些?”

    老者叹息;“你这后生,全忘了前世,怪你不得,怪你不得。”

    言语间,老者掀起蒙脸之青布,不等老者再说什么,晋晚生一眼认出他来,急忙问道;“你可是那位不辞而别的算命先生?”

    老者点头,放下蒙脸的青布,晋晚生又抱拳施礼道;“请先生赐教,我回去该如何回答县宰。”

    老者道;“那里是一个县宰那么简单,他身后另有其人,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怪只怪上天垂青于你,风云际会于你一身,岂是你能躲避得了的。”

    晋晚生说;“老丈所言,晚生实在听不明白。”

    老者说;“慢慢你就懂了。”

    晋晚生说;“请老丈指教一二,晚生回去后该如何应对那些家伙的毒计?”

    老者转身,面对孤岛中的一棵黄角树,晋晚生以为老者不愿意告诉他,立刻双膝跪地,恳求道;“请神人赐教!”

    江风呼啸,天已见亮,老者终于开口;“你刚刚救过我,帮助我躲过一劫,我岂能知恩不报,不过你要对着这滚滚大江发誓,我对你说过的话,你不准对第二个人说,我们交往和认识的过程你也不准对第二个人说。”

    晋晚生跪在地上,马上说;“想我晋晚生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说话不算,我起誓,今日和老丈之事,我绝不对第二个人说,苍天为鉴,如若我说了出去,天打雷劈。”

    那个老者这才又说道;“那处桃花源本是人间仙境,里面的仙女园,却是南海观世音护花使者的濯花之所,不知有多少妖魔鬼怪和这大江里不安分的生灵,想进到里面偷取那根桃木宝杖,也是该着你有缘分,才误打误撞进了那里,可是你却不守诺言,所以,你是不会再找到那处所在的。”

    晋晚生听后,急出一身冷汗,低头说道;“仙人帮我,我实在是想再见到那里的阿桃姑娘。”

    老者问;“你知道阿桃姑娘是谁吗?”

    晋晚生不傻,他立刻接到;“依着仙人的说法,那个阿桃姑娘肯定不是凡人,如此说来,我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晋晚生泄气了,他不再说话,老者沉吟半天,又缓缓说道;“也未可知,也未可知,吾之道行太浅,修炼火候不够,也许,兴许”

    老者欲言又止,晋晚生不敢再有他念,心胸立刻晴朗起来,老者挥手,晋晚生站起,老者又云;“你之根基非常人可比,你之修为不在我之下,只是时机未到,你还承受不起。”

    晋晚生没有了杂念,对于老者的话也就不太在意了,他独自寻思,回去后不再喝什么古怪的仙人掌茶,看他们又能奈我何?

    老者在一旁看透了他的心事,又说道;“妖孽的毒计岂能只有一条,真是防不胜防啊,只要有一颗心智在,又何尝怕那些鬼蜮伎俩,想那老鳖还能怎样!”

    老者说得清楚,晋晚生记得明白,不用细说,县宰后面肯定是老鳖,管他呢,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顿时,晋晚生豪气上升,晦气下降,眼前,滔滔江水,身边,呼呼江风,不知不觉间,霞光万道,迎着朝霞,晋晚生站起来,要回去,老者也起身,不过和坐下身高差不多,他伸手,停顿,转转眼珠,最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鳞甲,仅有手掌大,对他说道;“你这后生,有些胆量,老天又让我和你结下了不解之缘,好吧,我就顺应天意一次,不过还要看你的造化,你过来,我问你,是否要回去?”

    晋晚生点头,老者说;“你躺在上面。”

    晋晚生见老者手中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鳞甲,不禁发问;“如何能躺得下我?”

    老者说;“胆量,想你踏浪逐波也仅一叶扁舟儿,呼吸闭气之间全在意念当中,你刚刚吞服下我的避水神珠,想来不用我教你,也能在水下行走了,现在我再把身上的鳞甲给你一小片,想必你可以龟息两个时辰,岂不是天大的好处。”

    晋晚生听了老者的话,立刻大步走到江里,老者顺手丢下那块鳞甲,说道;“趴上去。”

    晋晚生跃起,看准那块鳞甲,稳稳压了上去,老者也进入江里,对晋晚生说;“我送你一程。”

    晋晚生看了一眼老者,突然问道;“神人尊姓大名?”

    老者嘿嘿一笑道;“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子,天生却是文绉绉的,天意,天意也,告诉你吧,老爷子我本姓龟,乌龟的龟,大号龟天下,你小子和我缘分颇深,不然的话,昨夜的雷电就会收走我,这下好了,我又可以在这大江里自由自在了。”

    龟天下和晋晚生一同漂浮在大江里,晋晚生手脚并没有划动,江水却托着他在里面自由漂行,晋晚生这才晓得那块鳞片的妙用,他刚要说点感激之词,龟天下却先开口道;“小子,不要得意忘形,切不可起贪心,从今日起,你每天捕鱼不能超过三十斤,捕捞到母鱼和小鱼苗子,必须放生回大江之中,记住我的话了吗?”

    “好的,我记住了。”晋晚生回答得很痛快,他刚想问龟天下,我们能经常在一起吗?却见龟天下扬手前指道;“快回去吧,小子,监牢和杀威棒等着你呢?”

    晋晚生举目远眺,老者却不见了,离他不远处,晋晚生分明看到大江里刮起了一个旋涡,旋窝由大变小,渐渐地在江面上泛起了一层浪花。

    晋晚生还有很多疑问要问龟天下,无奈人家离他而去,晋晚生大半身埋在江水里,用脚轻轻划动江水,立刻,他就像一条鱼儿,刺溜溜滑向前方,飞的感觉,江水没有阻力,只有推力,他可以任意翱翔在水面上,可以挥臂间跃起一丈多远,晋晚生感谢龟天下,真的好想再见到他。

    晋晚生踏着波浪前行,顺着江风,一个声音隐隐传到他耳朵里;“晋晚生,你在哪里?”

    听那声音像是赵阿大,晋晚生本想扯开嗓子对着江岸边高喊;“我在这里,我在踏浪逐波,”

    张扬不是他的性格,他更不想让那两个差人知道他刚刚得到的一身本事,于是乎,晋晚生的嘴虽然张开了,却是把要喊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闭上嘴之后,他又一想,我何不试试护身甲,省得到时忘记使用,晋晚生仰面朝天,被江水向前一点点冲去,他感觉身轻如燕,又觉得自己仅仅是一叶浮萍,任水漂流,任浪击打,那里还要呼吸,用不着憋气,说他是一块木头更恰当。

    晋晚生漂浮在江面上,一点点被江水冲到了岸边,呼喊他的声音越发强烈了;“阿生,你在哪里?”

    “晋晚生,你小子躲到哪里去了,还不赶快滚出来,省得爷爷费事。”

    是差人们的呼喝之声,晋晚生不觉萌生气愤,他正想作弄哪两个差人一番,忽听身下传来嗡嗡之声;“不可意气用事,不可贪图荣华富贵,守住清贫,惜乎草木,机缘也许还会到来,去吧,磨难一番未必是坏事。”

    晋晚生连声应诺,身下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晋晚生有了主意,在岸上的人看到他时,他故意脚蹬手刨,装作在水中挣扎的样子。

    “快看,江面上漂下来一个人。”

    分明是赵阿大呼喊的声音,晋晚生闻听,立马紧闭双眼,又装作晕了过去。

    唰,哗,江水拍岸,晋晚生被冲到了岸边,赵阿大狂奔,到了近前,双手抱起晋晚生,手忙脚乱,先是把耳朵贴在了晋晚生的心口上,又摸摸他的鼻息,接着嚷了一句;“他还活着。”

    话声落,赵阿大把晋晚生扛起来,呼哧着捶打他的后背,晋晚生怕累坏了赵阿大,倏地长出一口气,接着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赵阿大听到晋晚生说话了,急忙把他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对他说道;“晚生兄弟,你终于活过来了,那阵风把你吹出去多远,你的命真大,竟然从上游漂了下来。”

    晋晚生刚想说你莫慌,我没有事情,等到看到两个差人也围着他时,立刻轻声嘟哝了一句;“唉,我们咋在这里?”

第十八章

    晋晚生在装,赵阿大很慌,一个差人高声盘问;“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从上面漂了下来?”

    另一个差人也问;“说说,你都遇到了什么?”

    “我记不得了,我只知道自己被大风刮入了江水之中。”

    任凭两个差人反复盘问,晋晚生只是这一句话。

    赵阿生怕差人为难晋晚生,立刻说道;“又过了一夜,老爷应该等急了,我们还是赶快上船,回去复命吧。”

    两个差人闻听,顾不上接着盘问晋晚生,急忙说道;“快走,我们赶快找到拴船的地方,划船回县衙交差去。”

    谁又愿意在这个荒凉之地呆上片刻呢?

    赵阿大见两个差人急着回去交差,就悄声问晋晚生;“晚生兄弟,你能走吗?”

    晋晚生这一番境遇,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那里还有半点疲乏之态,不过,他还是装怂装到底,就见他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对赵阿大说;“阿大哥,你扶我一把,让我起来,溜达几步,兴许还能划船。”

    晋晚生在差人面前,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又闪了个趔趄,才对赵阿大说;“没事儿,我们走吧。”

    四个人找到了江边拴船的地方,解开缆绳,赵阿大和晋晚生一人划一条船,两个差人分坐两条船,划船的时候,晋晚生感觉自己比往日多了很多力气,只要他稍稍一用力,他划的那条小船就会像箭打一样嗖地从江面上窜起来,这时候赵阿大就会扯开嗓子喊他慢一点,等等我,晋晚生就只好省下力气,慢慢悠悠地划着小船儿,即便如此,赵阿大还是埋怨晋晚生划得太快了,坐在他那条船上的差人也几次对晋晚生说;“你这后生,真是命大得很,狂风把你刮落江里,不但没淹死你,你还照样有力气,真是怪得很。”

    晋晚生只当是没听到,还是不紧不慢地划着船儿,快晌午十分,他们终于划到了临沅码头,晋晚生先一步栓好船,然后又帮着赵阿大栓好船,这才和赵阿大还有哪两个差人,朝临沅县衙走去。

    路上晋晚生感觉很饿,遗憾的是他身无分文,哪里有钱买吃的,他只好几次抬头看看身边的赵阿大,赵阿大却浑然不理解他的心思,只是跟着差人朝县衙走去,走着走着,晋晚生却又觉得肚子不饿了,不由得暗想,老子倒要看看,可恶的县宰能奈我何,他还能使出什么伎俩来。

    县衙门前,一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裂开大嘴,想要吞噬过往的行人。

    县衙正前面是个广场,要走进县衙大门,先要登上十级青石板台阶,县衙正门上方挂着一块黑漆大匾,烫着三个鎏金大字“临沅县”,挨着正门是两个边门。

    县衙大门外,最高那层石阶上面,站着两排身挎腰刀的衙役,虎视眈眈地看着过往行人,上次,晋晚生初来咋到,那里注意到这些,这次,他跟随衙役返回来,眼神分外好使,自己感觉只要睁圆了眼睛,就会发出亮光来,从前看不到,或者看到也不注意的东西,这次全能看到了,晋晚生并没有惊讶,他在仔细打量县衙大门前的景象。

    晋晚生看得入神,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领着他们站在大门外,我前去禀报。”

    站在大门外面的差人,看到那个差人走了上来,互相抱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差人走进大门,好半天没有音信,晋晚生在心中冷笑道,县宰和老鳖一定是再商量对策,我可要提高警惕,这时,两个陌生的衙役从角门里走出来,到了台阶下面,对着另一个差人说道;“县宰大人有旨意,带晋晚生一行上堂问话。”

    晋晚生昂首阔步登上台阶,后面跟着赵阿大,后出来的两个差人,疾跑几步,才和晋晚生并肩走进了县衙。

    临沅县大堂,两排衙役分班站列,晋晚生和赵阿大刚走进去,还没站稳,呜-威,喝威之声顿起,全没了第一次的客气,晋晚生挺胸,赵阿大跟随,猛然间,一声沙哑地吆喝;“跪下!”

    晋晚生当即反驳;“为何跪下?”

    “大胆,找打!”领班的衙役挥起手中的水火棍,照着晋晚生的大腿砸了下去,晋晚生如同脑后长了眼睛,那根水火棍还没落到腿上,就见他双腿绷直,微微用力,水火棍落下,如同砸在石板上,震得衙役的手生疼,差点没把手中的水火棍震飞出去。打晋晚生的衙役刚要发作,就听公案上传来一声阴沉的话音;“晋晚生那厮,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晋晚生正不知如何作答,肚腹之中突然咕咕咕叫了几声,他随口即说;“我若遇到为民办好事,关心民间疾苦的父母官那里有不跪之理,我若遇到只想成仙,不管百姓死活的东西,不但不会跪,我还要问问他,天理何在,百姓何在?”

    高踞公案上的司马守谦,脸色先白,后红,接着成了紫茄子色,他哆嗦着嘴唇,抬手指着晋晚生;“你,你,你这个刁民,那里来的歪理,给我打,直到他跪下为止。”

    “呜-威”,公堂里一阵呐喊,众衙役高举水火棍,对准晋晚生和赵阿大,砸了下去,那里还管是脸还是屁股,不到十棍,赵阿大一头栽倒在当场,晋晚生依然两腿屹立,怒目圆睁,两只眼睛像似要喷出火来。

    倒在地上的赵阿大对着晋晚生大叫;“阿生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逞强势必吃亏。”

    此时的赵阿大已经被衙役们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的两条腿被两根水火棍压住后跪在了地上,剩下的水火棍全都对准了晋晚生,有专门打前胸的,有专门打后背的,还有的找准他的双腿一棍一棍地打下去。

    公堂上,噼呲、啪嚓,乱棍横飞,下下落到晋晚生身上,亏了有护身甲,护着他的心脉,不然,就凭他的血肉之躯,早就被打得趴在地上了。

    晋晚生宁死不跪,司马守谦怕把他打死了没法向别师爷交代,别师爷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他,要留下晋晚生,最好是问出桃花源的下落和他身上的秘密,如果问不出来,就把他关起来,等到他回来后由他接着再问。

    眼见着一顿乱棍没有让晋晚生屈服,司马守谦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用手指着已经跪在地上的赵阿大说;“先乱棍把他打死,到时候再让晋晚生抵命。”

    司马守谦的话音刚落,用水火棍压着赵阿大的两个衙役,立刻手举水火棍,照着赵阿大的脑袋就要砸下去,还在挨打的晋晚生虽然被打了无数棍子,却根本奈何不了他,这时,他见赵阿大要被打死,心里立刻责备自己,明明知道赵阿大纯粹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了劈头盖脑一顿乱棍,自己必须救他,他急忙对司马守谦高声怒喝道;“且慢,司马大人,赵阿大已经跪下了,为何还要打他,要打。打我便是。”

    司马守谦,那里肯听晋晚生的话,他发出桀桀的奸笑,喊了一声;“给我住手,让晋晚生看着他的同伙死在他面前,来呀,所有人,把手中的水火棍打向赵阿大。”

    “呜-威”,衙役们高举水火棍,顷刻间就要砸向赵阿大,晋晚生是个诚诚君子,他如何能够让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死,他强咽下心头的怒火,高声对司马守谦说;“县宰大人,不可打他,我跪下便是。”

    衙役们扬起的水火棍还没有落下,晋晚生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当堂,司马守谦,桀、桀、桀,笑得身子发颤,过了半天才指着晋晚生问道;“你、服、还是不服?”

    晋晚生没好气地回答;“我服,我真服。”

    司马守谦问;“你说,还是不说?”

    晋晚生回答;“你,让我说什么?”

    司马守谦说;“我问你桃花源在哪里?”

    晋晚生说;“我已经领人去找了,可是没有找到,有差人可以作证,大人为何还要问我?”

    “大胆,狡辩!我问你,哪处桃花之源到底在什么地方?”

    晋晚生说;“就在大江边,小河尽头,一座小山后面。”

    司马守谦问;“那你为何没有找到?”

    晋晚生回答;“是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没有找到啊,反正去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有差人可以作证。”

    赵阿大跪在地上怕晋晚生吃亏,强忍着疼痛说道;“大人,我们的确前去寻找了,为了寻找那处桃花源,阿生他还被狂风刮落到大江里面,亏了这小子命大,换做是别人,早就葬身鱼腹了。”

    “多嘴,把他拖到外面,罚他跪在县衙门前的广场之上,没有本县的话不准放他走。”

    “是,县宰大人。”

    领班的衙役高声回答,两个衙役立刻拖起赵阿大,晋晚生慌忙高声说道;“且慢,县宰大人,这个赵阿大是个不知情之人,大人何必要难为他呢?”

第十九章

    晋晚生说话中气十足,县太爷司马守谦不由得愣了一愣,趁着这功夫,晋晚生急忙又说道;“那处桃花源是我发现的,我发现后又没有告诉过他,他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如此英明的县宰大人,应该不会难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之人吧!”

    听了晋晚生的话,司马守谦虽然愣了愣,但是,他一想到师爷的嘱托,立刻又噗呲笑出了声,点着晋晚生,连着说;“天真,天真,我知道他不知情,可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我就认为他很知情,知很多情,你看如何呀!”

    晋晚生知道司马守谦在用赵阿大威胁自己,是把赵阿大作为鱼饵,引诱自己上钩,可是,天理和良心,又让晋晚生觉得不该牵扯赵阿大,要让他快点离开这个吃人的县衙,于是,他回答道;“英明的县宰大人,你想过没有,你若是非要留下赵阿大,非要惩罚他,我要是犯了糊涂,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师爷回来了该如何是好?”

    “威胁我,威胁我,我好怕呀,来呀,把赵阿大拖出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犯糊涂的。”

    赵阿大被拖起来,刚动了一步,晋晚生一头晕倒在地上,班头急忙上前去探他鼻息,摸了半天,他竟然没有发现一点呼吸的征兆,班头有些发慌,他让两个衙役把晋晚生翻了过来,又摸了半天脉,脉不跳了,班头急忙上前报告;“县宰大人,晋晚生真的死过去了。”

    司马守谦怒道;“不可能,他是装的,给我泼冷水。”

    哗,一盆冷水泼到了晋晚生头上,还是一点气息都没有,司马守谦坐不住了,他走下公案,又是摸脉又是探鼻息,忙了半天,晋晚生还是毫无气息,司马守谦不怕别的,他怕师爷,怕师爷回来交不上差。

    司马守谦看看倒地气绝的晋晚生,围着他转了两圈,不觉想出了办法,他重新回到公案之上,一拍惊堂木,高声喝到;“众衙役给我听仔细了,当堂放了赵阿大,免去他受罚之苦。”

    “是,”众衙役一声呐喊。

    晋晚生听得真真切切,他微微开启眼睛,看到赵阿大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公堂,暗想,司马守谦当真放了赵阿大,还是其中有诈呢?待我试他一试。

    晋晚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恰被一个衙役看到了,他立刻禀报说;“启禀县宰老爷,晋晚生的手动了。”

    县宰听后没有作声,而是在飞快地想,下一步怎么办,放赵阿大本在他的计划中,把一个不知情者留下关起来,还要管饭,实在不划算,不过现在放了赵阿大,却是最佳时机,正好可以和晋晚生讨价还价,既然他的手动了,就说明自己这一招奏效了,也说明晋晚生很不简单,不怪别师爷千方百计要留下他,不能和晋晚生硬来,要悠着点,哄着点,司马守谦又想到了师爷哪碗仙人掌茶,何不先把他关起来,等到师爷回来了再说。

    想到此,司马守谦,故意拍响了惊堂木,他要让晋晚生听仔细了,惊堂木落下,司马守谦高声喊道;“来人,把晋晚生先关入签押房,等我下午接着审讯。”

    四个衙役,四条壮汉,上前,两个人托肩膀,两个人托大腿,把晋晚生抬到了签押房。

    这是间独一无二的签押房,里面没有桌子,没有凳子,没有床,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不对,有,有很多,靠墙堆着一堆稻草,厚重的木门,外面是双重门锁,司马守谦管它叫签押房,实在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这是他的一间特别审讯室兼囚房,衙役们特别都知道,他本人更明白,公堂之上只要他吆喝一声,把人暂时送到签押房,待我仔细再审,衙役们就明白了,这是县宰大人留下慢慢消遣之人,若是男人一般的可以拿钱来赎,若是女人就是被他看中了,到了夜里,就会有两个女狱卒给那个女人洗澡,打扮一番,然后送到司马大人的被窝里,从此,这个女人就成了司马守谦案板上的一块肉,任他宰割,直到他炼丹玩腻了,被榨干了精血,那时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很痛心地把人放出去。

    司马守谦没有遇到别师爷的时候,经常问衙役们,我是不是很仁慈?衙役们会齐声回答;“太爷,您十分仁慈,十分英明!”

    签押房里,四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胳膊抬起,晋晚生被仰面朝天,高举过顶,一、二、三、衙役们同时松手,他们等待的结果应当是噗通一声,接着就是仰面朝天的晋晚生地惨叫,这是衙役们的抬爱,也是没钱打点的结果。

    不过,遗憾,很遗憾,此时的四个衙役很失望,被他们高高举起,又重重抛下的晋晚生,没有直接落地,反而悬在半空中,晋晚生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悬浮在半空中很好受,他要尽情享受一番,再去想自己为何会轻飘飘地不落下。

    身如鸿毛,不对,身轻如燕,更不对,我会飞翔,谁知道呢!奥,对了,龟天下给了自己一块鳞甲,想必他已经长在自己身上了,是那片鳞甲的功劳,再遇到龟天下,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晋晚生惬意,很惬意,他盘算着,该如何落地,眼看着被抛下的晋晚生迟迟不落地,四个衙役,瞪着八双大眼,咧开四张大嘴,呆愣当场。

    晋晚生要试试自己,呼吸间他想让自己的身体升高一些,却不料,他不呼吸还好,就是这一呼一吸之间,晋晚生砰地一声摔落地上。

    四个衙役,哄然大笑,一个家伙上前一脚,正好踩在晋晚生心口窝上,一声惨叫,那三个衙役上前细看,晋晚生躺在地上微微发笑,叫唤的却是那个衙役,一个家伙扒拉下惨叫的衙役问道;“你叫唤啥?”

    衙役呲牙咧嘴,连说;“中邪了,中邪了,我的脚脖子好像断了,疼煞我也!”

    言毕,这个衙役倒地昏厥,晋晚生翻身跃起,三下五除二,三个衙役被他打翻在地,接着又喝令道;“要活命,别出声。”

    三个衙役那里见过如此神勇之人,吓也吓呆了,更何况是被晋晚生打翻在地的,三个家伙立刻噤声,六只眼睛盯着晋晚生,晋晚生想把这四个仗势欺人,残害百姓的衙役留下好好教训一番,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那个司马守谦见他们四人长时间不回去交差,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候,还会派人来看,人多了还真就不好办了,谁知道自己这身力气到底能用到什么时候呢!

    晋晚生眼珠子一转,问那四个家伙;“想出去吗?”

    四个家伙平日作威作福惯了,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拔下腰刀,朝晋晚生砍去。

    呼地一声,腰刀直奔晋晚生的脸面,要是往常晋晚生早就慌了神儿,今日里却神勇无比,就在腰刀来到面前之时,晋晚生伸手,对准握刀的手腕子,轻轻一敲,立刻,那个家伙妈呀一声,腰刀到了晋晚生手中,另外两个家伙,那里还顾得了死活,也都挥舞着腰刀,砍向晋晚生,晋晚生抬*刀,电光石火间,两把腰刀又到了晋晚生手中,晋晚生扬掌拍向那三个衙役,三声闷哼,三个家伙齐刷刷跌倒在地上。

    晋晚生见到自己神勇无比,霎时间来了无边的勇气和自豪,胆量也空前地大了起来,他看到三个倒在地上的家伙还不服气,身形轻轻一动,他张开双手,扬起手臂,轻轻一吸,那个膀阔腰圆,最先跃起的家伙,滴溜溜被他吸入手中。

    晋晚生作势,把那个家伙的脑袋对准墙壁就要扔过去,头撞到墙上立刻会*迸裂,气绝身亡,当衙役的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立刻浑身颤抖,低声哀求道;“晋晚生爷爷,好汉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晋晚生抡起那个家伙,就想耍弄一条木棍一样,在空中连着抡了好几圈,那个家伙早已经被抡得两眼金星四射,身子骨散开了,亏得他平日里是个习武之人,不然的话,早就昏厥过去了,直到晋晚生抡够了,才低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家伙还有一丝神智,他在晋晚生手中立刻大声说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爷爷,求求爷爷,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那个家伙彻底告饶了,也真的吓尿了裤子,晋晚生已经闻到了一股尿骚味道,他就顺手把那个家伙轻轻一丢,让他从手中滚落到地上。

    这一番过后,屋子里的四个衙役,立马惊呆了,脑子在这一刻也不够用了,他是谁,是人还是神?想不清楚,就当神仙供着吧,县宰大人不是有个别师爷吗,我们虽然养不起师爷,那就当遇到了恶鬼,谁能斗得过恶鬼呢?

第二十章

    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做衙役的没有这点本事,还能混下去吗!特别是在司马守谦手底下混日子,没有这点能耐,一天也待不下去,这些个衙役们精着呢,他们也是专拣软柿子捏。不见棺材不落泪,眼泪落下,脑子清醒,片刻间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什么都想通了,还是保命要紧,刚刚被*好的女人还等着他呢。

    被抡起来当大风车旋转的膀家伙,那里还顾得上胳膊腿不好使,浑身酸软无力,他抢先爬行,跪在晋晚生面前,叩头如捣蒜,哪两个也不甘落后,齐刷刷,跪在那个家伙身后,跟着磕头,头磕够,头昏脑涨,顾不了,跪着总比死了强,就跪着说吧,别看刚才很凶,现在,也就是跪下的时候,却很乖巧,膀汉带着哭腔说道;“神人,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神人,恳请神人责罚。”

    晋晚生见他们彻底怂了,也立刻见好就收,他看着那三个家伙说道;“权且把你们的狗命系在我裤腰带上,我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今后如若再犯到我手里,定斩不饶,你们要想悔过,立刻给我送来两坛子老酒,一斤牛肉,二斤饼。”

    “是,”三个家伙回答得很痛快。

    晋晚生回了句;“快滚。”

    三个家伙单腿起立,转身要走,晋晚生突然在他们身后喊道;“回来。”

    三个家伙一愣,还以为晋晚生变卦了,立马又跪倒在晋晚生面前,晋晚生挥手说;“把那个家伙抬走。”

    三个家伙这才想起来,地上还昏倒着一个。

    三个衙役,抬着一个当差的胆怯地退出了签押房,晋晚生坐在稻草堆里在想着,他想什么呢,他在想,我有何能,我有何胆,打衙役,斗县宰,那还了得,敢做吗,过去不敢,今日也不敢。无可奈何,做出来了,谁指使的,不知道,恶向胆边生,不对,咋回事,也许,和龟天下有关,他说昏迷中自己吞了他的避水珠,临分手又给了护身甲,是这两样东西在作怪,不管他,快意恩仇,也许能做到了。

    四个衙役的背影消失了,晋晚生手心里的冷汗干了,下一步,司马守谦不会善罢甘休,别师爷更会毒计连连,等着呢,还是跑,跑,能跑到哪里去,躲在大江之中,像那些个鱼鳖虾蟹,做个缩头乌龟,或者去找龟天下,不行,让人笑话,无论如何自己是个男子汉,出去,老子就要堂堂正正地出去,要让他们把老子恭送出府。

    这不为过,凭能耐,你要是制服了我,我就给你当孙子,晋晚生肚子里冷笑连连。

    晚餐丰盛,全是自己要的东西,晋晚生捧起坛子喝酒,手拿牛肉朝嘴里送,旋风刮起,风卷残云,片刻,四个衙役孝敬的东西,全都进了晋晚生的肚子里,吃饱喝足,晋晚生忽觉困乏得很,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四个衙役,晃来晃去,怎么回事?

    晋晚生以为酒喝多了,倒头便睡,四个衙役,一个冷笑一声,一个上前踢了晋晚生几脚,一个晃了他几下,只有先前昏过去的那个家伙,退缩在后,膀大腰圆的家伙指着退缩在后的家伙说了句;“还是师爷厉害,不但眨眼捏咕好了你的脚脖子,还让这尊凶神乖乖昏死过去,去,快点回去禀报师爷。”

    那个家伙立刻跑了出去,剩下的三个家伙,又围着晋晚生转了两圈 ,也走了出去,锁好门,按着别师爷的吩咐,留下两人在门外看守,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也一摇三摆地走了。

    两个家伙到了别师爷的小独院,举手,轻轻敲门,半天,院子里传来沙哑的问话声;“办妥了吗?”

    “还是师爷厉害,那家伙已经昏睡过去了,”膀大腰圆的家伙谄媚道。

    “哼,”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哼,接着还是那个沙哑的声音;“回去吧,你们四人轮班值守,子时自会有人替换你们。”

    院子里再无声息,过了一会儿,两个家伙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屋子里,晋晚生昏睡,屋外面,四个家伙换了一次岗,子时,四个家伙齐集在门前,没人来换他们,膀大腰圆的家伙忍不住说到;“难道师爷忘了这档子事情。”

    另一个声音说;“不能,师爷忘了,还有县宰老爷呢,再说了,师爷是何等样人,白天那会儿,我们刚被这小子收拾了,师爷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按着他老人家的吩咐,在酒里下了*,这个家伙说不定还咋折腾咱们呢!”

    “你们走吧,可以离开了。”

    “谁说的?”四个人互相看看,无人答话。

    刚才说话的家伙忙着解释说;“我刚才是说屋里那个家伙着了咱们师爷的道,没说让大家离开呀?”

    膀大腰圆的家伙突然醒悟过来,对那个家伙说;“你脑子被晋晚生打进去水了,声音不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吗。”

    “对,是从屋子里出来的。”另一个声音附和。

    “是谁?”

    “还有谁,只有别师爷,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对,我们可是首尾都没见。”

    争执之声突然停下,屋子里再次传出沙哑的声音;“还不快滚!”

    立刻,门外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远,脚步声没了,门外很肃静。门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绿衣人凭空出现,她先围着昏睡的晋晚生转了几圈,接着解开他的褂子,睁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仔细打量他的前胸,反复摸着他的胸口,接着又把晋晚生反转过去,让他后背朝天,仔细察看他的后背,直到最后,脱下他的短裤,从屁股起,前后又看了半天,还摆弄了半天,嘴里啧啧连声,口中的哈喇子淌出来很多。

    验明完了晋晚生的身体,绿衣人坐下、站起,站起、坐下,走到门前,又来到晋晚生身边,伸手抚摸晋晚生的脸,又是半天,绿衣人长吸一口气,坐到晋晚生身边,开始脱衣,身体的肌肤有些发绿,脖子上还带着淤青,抬头顾盼时,分明是一张妇人的面孔,眼光泛绿,鼻孔深陷,嘴巴尖细,幸亏晋晚生还在昏睡,不然,他一定会被惊吓过去。

    脱去衣服后,这个奇特之人,跃跃欲试,她趴到晋晚生身上,刚要深入,一股强力,把她掀翻在地,倒地后,她的尖嘴连连抖动,再次上前,摸着晋晚生的心口,没有异样,难道是自己操作不得要领,她再次扑上去,死死搂住了晋晚生。

    丝丝地喘息,焦急地颤抖,晋晚生身上的家伙紧紧抱住他,很努力,不松手,劈开大腿,用力摇晃,就要进去了,成功了,成功了,狂喜还没来得及,吱,很痛,什么东西,她抬身不及,却见晋晚生肚子上支起一根乌黑的仿若铁棒一样的东西,硬生生把她顶了下去。

    她满头大汗,气喘连连,犹如逃生一般,就像和人斗了三百回合那样,浑身骨骼开裂,肚腹气息倒流,如何是好,快,打坐,调理气息,三百六十周天过后,身体如初,好险,好险,她脸色白如纸,脖子黑似铁,身上如绿毛龟。

    还好,晋晚生没看到,她恢复如初,挥手抹了一把脸,哇,是别师爷,别师爷又晃晃头,哇,头戴道冠,身穿道袍的道士出现了。

    道士站起身,迈开方步,在签押房里转了一圈,回到晋晚生身边,俯身下去,抱起晋晚生,嘴对嘴吹了一口气,接着放下晋晚生,片刻,晋晚生伸胳膊蹬腿,翻身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连说;“怪哉,怪哉!两坛老酒如何能放倒我。”

    话音落,盯着屋子看,夜色漆黑,那里有半点光亮,晋晚生起身,朝门口走去,一步,两步,三步,门口分明站着个人,是衙役,是看着他的四个熊包,晋晚生近前,不对,细看,似曾相识,夜色下,黑屋子里,能分辨出人脸和人形来,绝非常人。

    晋晚生看出来了,面前,门口处,站着个道士,是道士,很面熟。

    屋子里漆黑一团,岂能奈何晋晚生,早在三岁那年初下水,他就能看清水里的世界,黑屋子里他看什么都照常,对面的道士闭着眼睛,为何不睁开眼睛,晋晚生没工夫想,他看到的是头戴道冠,脸色铁青,眼如绿豆,细长脖子,上身扁厚,下腿短粗,身穿青色道袍,足踏草鞋,手执拂尘的道士。

    面前的道士去过他家里,会法术,把他的一只船桨扔上了天,是他鼓动自己再探桃源,是他先去找了计氏女,晋晚生历历在目。

    到了面前,道士微闭双眼,装作不曾看到他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晋晚生气不打一处来,装,我让你装,鼓动我遭灾受罪,迷惑我忘记诺言,失信于心爱的姑娘,半夜里又来这签押房中干啥,准没好事,你装我不装,老子到要问问你,为何让我去桃源?

    晋晚生愤怒,很愤怒,怒火中烧,开口即问;“你来何事?”

第二十一章

    对面的道士晃头不回答。

    晋晚生眼泛绿光,接着又问;“你是何人?会点法术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把我的船桨扔到了那里,还我船桨来!”

    道士不说话,摊开手掌,一只船桨在他手上,晋晚生没有去接,紧紧盯住他,双手抱胸,叉开双脚,暗中发力,他想一掌把道士推出门外,一来他要试试道士的法力有多深,二来他要看看自己这一掌能不能把门锁震开。

    晋晚生深呼吸,暗中积蓄,准备发力。

    “年轻后生,还是省省你的力气,你那一掌能奈我何,有我在,门锁也不会开,想试试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道士没张嘴说话,晋晚生却知道是他发出来的声音,正好,可以在他分神的时候,一掌击出,黑暗中,晋晚生扬臂挥掌,直击道士前胸,道士淡定如常,动也不动,闪也不闪,晋晚生一掌下去,犹如拍在岩石上,震得他手掌疼痛,胳膊发麻,他只好强忍着没有喊痛。

    “疼,就喊吧,后生仔,不要逞强,我好喜欢你这副样子呦。”

    道士在奚落他,却有些娘娘腔,晋晚生恶心,他不服气,转念一想,面前的道士,不是常人,所以,才能有这种不平常的结果,不过,那也好办,自己非要探出他来此的真正目的,想到此,晋晚生故作不服气的样子,指着道士说;“逞强又如何,你以为你会点法术,我就打不过你吗,告诉你吧,小爷我身大力不亏,我有的是力气,不信,你就再接我一掌。”

    话落,掌出,道士依然动也没动,晋晚生这一掌却是虚晃一招,根本不会武功的晋晚生,虽然只是虚晃了一下,身形却随着手掌移动,就好像是个武功深厚之人,孰料,他动,道士不动,稳如泰山,暗夜里,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两道幽光直射晋晚生,见此,晋晚生更加确信,他是个冒牌道士,缠着自己,就是为了要去桃花源。

    晋晚生接连变换身形,黑暗中,道士也分辨不出他到底会功夫还是唬人,因此,道士也不敢再大意了,一会儿的功夫,晋晚生的身体越转越快,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转着转着,他自己也害怕起来,停不下来如何是好,意念到处,他的身形戛然停下。

    道士先喘了口粗气,晋晚生觉得值了,为了有区别,晋晚生徐徐纳气,不喘不动,道士开口;“后生仔果然非同一般,说吧,师出何门,法从何来,说出来,也许我们是一家。”

    晋晚生高傲,很高傲;“想你小爷我,那里还用得着师傅,别拿你那一套唬我。”

    “非也,非也,”道士文绉绉,全没了难听的沙哑口气,倒像个女人。

    晋晚生很不耐烦;“别把我当孩子摆弄,故作文雅,我问你,你为何扇动我去桃花源。”

    “咯、咯、咯,”笑声难听,像个女人,晋晚生发蒙。

    “哎呦,后生仔,多么英俊的后生啊,说话这般难听,全拂了我的一片好心。”

    “你还有好心!你我不认不识,为何百般糊弄于我?”

    “哎呦喂,后生哥,好心不得好报,你我有缘,我才指点于你,我看还不如这样?”

    “你要怎样?”

    “哎呀,你这后生,全没有一点温柔相,我是说,我不嫌弃你是个凡人,我发慈悲,收你为徒如何?”

    “哼、哼、休想,做梦!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和妖孽在一起,狼狈为奸。”

    “说话不那么难听好不好,你看我像似妖孽吗,那个妖孽有我这么温柔漂亮。”

    女人的声音在签押房里回荡,经久不衰,接着,晋晚生看到,面前的人,用手一指,一盏灯火悬在半空中,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晋晚生再看,一个面若银盆,唇红齿白,发髻高挽,前面高耸,后面微翘,一袭绿裙,体态丰盈的女人出现在晋晚生面前。

    晋晚生发愣,花眼了,不对,她就在面前,道士呢,丑陋的道士呢,道士去了哪里?

    对面的女人向他招手;“怎么样,就凭这一手,能当你的师傅吗?”

    呆愣之下,晋晚生缓过神来,他想明白了,是道士的法术,道士在用法术骗他,他坦然面对;“不能,你连真面目都不肯让我看到,那里是想收我为徒,分明就是要欺骗我。”

    “咯、咯、”女人的笑声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我哪里要骗你,这就是我的真面目,我还告诉你个秘密,县宰大人司马守谦就是我的徒儿,他可不像你,他呀,又乖又听话,只可惜他的身子骨却不行,真可惜了。”

    谁稀罕你,除非那个欺诈百姓的县太爷,才和你一个鼻孔出气,小爷我,才不上你的当,晋晚生想到了,却没有说出来,对面的女人又拿腔作调地说;“俊俏的后生仔,别胡思乱想了,你哪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只要你拜我为师,我不但倾我所学,教给你一身本领,还能让你尝到女人的甜头,飘飘欲仙,你不想女人吗,那个计氏女是丑陋了一点点,又高又膀,全没有女人的韵味,若是换做我吗,肯定能让你**,保证让你满意,你看,这笔买卖划算吗?”

    韵味悠长,女人就是女人,错了,还是大错特错,遗憾,真遗憾,晋晚生不解风情,不提计氏女犹可,提起计氏女,立刻让他退避三舍,女人还是不碰的好,问题是,她真是女人吗,她是女人,道士又是谁,一点点障眼法,就想蒙骗小爷,戳穿他,“你是女人,道士是谁?”

    毫不客气,一针见血,倒也难不倒对面的女人;“我就是女人,如假包换,你可上前仔细看看。”

    女人掀开外衣,里面还有一层粉绿色的亵衣,外衣无风自抖,像似在召唤晋晚生过来,快点过来,只要你过来,我就脱给你看,别不信呀,小弟弟,女人还要脱。

    晋晚生自有打算,他不会过去,他信,他信的是自己,道士在用障眼法,不会错,过去没有好处,道士的法术还是十分厉害的,不得不防,晋晚生不动,看也不看,女人沉不住气,她走过去,晋晚生退,她进,晋晚生被逼到了墙边上,无路可退,女人伸手,灯灭了,屋子里漆黑,晋晚生害怕,又不能流露,无奈之计,咳嗽一声,提提胆气。

    女人贴近了,很香的气息,晋晚生闻了几下,不好,又要中计,晋晚生屏住呼吸,突然间睁圆了眼睛,女人后退,晋晚生眼睛里发出幽幽绿光,女人惊诧;“你到底是谁?”

    晋晚生不觉,也很惊讶,她为何有此一问,先别想这些,女人退了是好事,至少说明她有顾忌,有顾忌就好,自己要尽早脱身,不能和她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女人等待回答,晋晚生不答反问;“你到底是谁?”

    女人换了口气,说话很温柔;“我真是个女人,是个来搭救你的女人,不然的话,你欺骗县宰老爷,那可是重罪呀!”

    “别唬我,你当我没看出来呀,道士和女人你都不是,我说你是个妖孽。”

    晋晚生蒙出了这句话,多少也有些根据,他见过龟天下,知道他的神奇,更明白,自己能有今天,全凭龟天下给他的两样宝贝,有了龟天下给的两样宝贝,他还会怕眼前这个女人吗,不会,当然不会,于是乎,晋晚生才敢于当面说出眼前的女人是个妖孽。

    女人听了晋晚生的话,脸色看不出变化,口气却大变;“胡扯,你这后生,不知天高地厚,有多少凡人期盼着做我的徒儿,你却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还污蔑我,那好,今日姑奶奶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心。”

    晋晚生闻听,略显吃惊,他暗自用力,调理呼吸,看看对面的家伙到底要使出什么法术,就在晋晚生高度紧张之时,对面的女人退到门前,突然咯咯笑了一声,她笑,是因为她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费了那么大力气,却还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打了下去,后来那一次更是惊险,一根铁棍,竟然从他身体中出来了,不可思量,难以预料,和这样的人为敌,好吗,如果换一种法子呢,也许自己还有希望,美人计,笑里藏刀计,只要让他相信自己是个美丽的女人就行,接下来就都好办了,她笑,她笑的是找到了另一种办法。

    笑罢,女人颤巍巍地说;“算啦,你还是个大孩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只要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就放了你。”

    “真的?”晋晚生不信。

    “当然。”

    “县宰大人呢?”晋晚生要套出实话。

    “他听我的,你忘了吗,我是他师傅,”女人说的很认真。

    “那好,你问吧?”

    “讲实话,你这次是迷路了,还是根本就把他们领到了别的地方,说吧,后生仔,只要你开口说出来,我自会辨别真伪。”

第二十二章

    女人的话很有诱惑力,晋晚生也不含糊,这件事情根本用不着撒谎,实话实说就好了,她不是自会辨别吗,说实话,让她辨别好啦。

    晋晚生想到说道,对面的女人见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把他们领到别的地方去,那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曾经告诉过县宰大人,我从桃花源里回来的时候,沿途做了记号,我是按着记号领着他们去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处小山没有了,那处开满鲜花的桃树林也没有了,更别说通往桃花源的洞口了,你说怪不怪?”

    晋晚生说的真是实话,话里还带着反问的语气,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必要隐瞒,那夜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有此为证,晋晚生想撒谎对方也不会信,这就是晋晚生的聪明之处,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他急忙又说;“两个衙役想必回来后就把那天夜里的事情和你说了,你为何不信,其实,还用我戳穿你吗,你就是那个到我家里,找到计氏妇人,诳骗我第二次去桃花源的那个道士,是也不是,我还想问你呢,那夜是谁上演了水漫金山的好戏,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要我去什么桃花源,到底是何居心?”

    “等等,”晋晚生的话被打断了。

    “英俊的后生,先不要发火吗,也不要焦急呀,你问到我有何目的,有何居心,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嘛,作为交换,你也应当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呀?”商量,还是哄骗,全在晋晚生的一念之中。

    吃软不吃硬,晋晚生打小就是这个脾气,别人说再好的水性也会被波涛巨浪卷入江底淹死,他偏不信,越是风高浪大,他越是行走在风口浪尖上,于是,他才有了浪里蛟的诨号,女人是不是吃透了这一点,没人知道,她用的是软刀子捅人,这才是真的,晋晚生还真就吃她这一套。

    晋晚生很天真,他问女人;“真的吗?”

    “当然,句句是真的。”女人微笑着回答。

    晋晚生信了三分,想想又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不公平。”

    “哎呦,小帅哥,你没问人家吗?”对面的女人两眼闪光,在对晋晚生在放电,晋晚生却浑然不解,仍然盯着面前女人看,女人也盯着他,目光投射到晋晚生脸上,好一副脉脉多情的样子,晋晚生觉察不到,还等着回答。

    女人近前一步,伸出手指,晋晚生看清了,是纤纤细指,不是那种短粗胖的手指,晋晚生多少感到奇怪,女人抬手轻点晋晚生的下颌,顾盼着晋晚生,轻启朱唇,像似很怕别人听到,悄声说;“阿生,你来到我身边靠近我,我才告诉你。”

    晋晚生走到了她身边,女人把朱唇贴在他耳朵上轻声说道;“奴家闺名叫别样花,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呦,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知道奴家闺名的人。”

    女人说完,贴着晋晚生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晋晚生嗅到了香气,感到了滑腻,晋晚生后退,女人微笑,水汪汪的眼睛,泛着蓝光,晋晚生看呆了,女人,奥,应该说是别样花,轻盈地走了过来,马上要扑进他的怀里,蓦然,晋晚生的心海里,泛起了波澜,他后退,双手护胸倒退。

    别样花停下了,腰身丰腴,不失水边垂柳之风情,面若银盆,不失三月桃花之韵味,可惜,可惜呀,晋晚生不解风情,不知韵味。

    晋晚生忘了该说什么,别样花娇笑道;“看把你吓的,我还没把秘密告诉你呢,你想听吗?”

    晋晚生发呆,别样花娇笑着说;“我说了,我说了,你可不能白听,别忘了你的诺言,我说完了,你也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晋晚生点头,别样花用手指勾勾他,晋晚生魂不守舍,又凑到了别样花面前,别样花再次把嘴唇贴到晋晚生的耳边说道;“你刚刚提到水漫金山,你知道白娘子是谁吗?”

    “咯、咯”,娇笑,晋晚生心里发麻,刚刚泛起的涟漪越发大了,别样花轻轻用嘴唇摩擦晋晚生耳唇,过了半天才又说道;“白娘子就是我呀,是我水漫桃源,掀起滔天巨浪,这回你明白了吧!”

    晋晚生发愣,别样花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在桃花源里和你在一起的姑娘是谁,你们都有些什么约定?”

    是阿桃,晋晚生张嘴,却没说出来,他感觉喉咙一紧,话语被他咽了回去,别样花眼色剧变,脸上还带着笑意,再次催促他;“快说呀,可不许失信呐!”

    灵光一闪,晋晚生清醒过来,他故意反问;“那个姑娘,是那个吹箫之人吗?我看那个吹箫妇人倒是和你有三分相像,你说的是她吗,我实话告诉你,我在桃花源里没见过她,在桃花源里也没有姑娘和我在一起。”

    “呦,不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准说谎话呀。”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没见过她,真的。”

    晋晚生巧妙地隐藏了他和阿桃姑娘的事情,拿那个吹箫的中年妇人说起了事,这一招还真管用,别样花立刻又追问起那个吹箫的中年妇女来。

    就见她满脸媚笑,上前握住晋晚生的手,摇晃着说道;“我才不信呢,你在里面住了那么长时间,你不可能没见过那个女人。”

    看到别样花的举动,听了别样花的追问,晋晚生想起不正是这个女人装扮成道士,骗自己第二次去桃花源里面,又让他偷进仙女园,盗取桃木拐杖,让哪个女人答应自己和阿桃的事情吗?

    晋晚生想得清楚,看得明白,前番不成,现在她又要施展美人计,我岂能让你得逞,晋晚生决定拆穿她,逼他说出实话,看看她到底是女人还是道士,他就装作很想知道点什么的样子,对别样花说道;“刚才,是你提出来要交换的,是你先提出来要告诉我秘密的,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我看还不如这样,为了证明你不会和我说谎话,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别样花不怕晋晚生有什么计谋,她怕晋晚生不开口,当她听到晋晚生要让她先回答一个问题,立刻就说;“你问,我保证知无不答。”

    晋晚生问;“你到我家里是个黝黑又矮的道士,这会儿你变成了一个美妇人,我且问你,这是你的易容术,还是你变的戏法?”

    如此问话,太过低级,真是个没经过雕琢的楞小子,可惜呀,可惜,就这么个愣头青,我都没有弄到手,别样花自艾自叹,过了一会儿,她压下复杂的心情才说道;“俊后生,你可真逗,你给我变一个戏法,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变成一个大姑娘?”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晋晚生认真起来。

    看到晋晚生英俊的面孔,透着怀疑的神色,别样花想好了另一条计谋。

    桃花源她要进去,目的要达到,晋晚生她也要得到,别样花早就算计好了,为什么,她清楚,就是不能告诉晋晚生。

    别样花,有很多种手段对付晋晚生,但是,她不能,她要爱惜晋晚生,要宠着他,失去他,别样花所有的修为,都将化为泡影,南海去不上,观世音的讲经说法听不到,如何能够成仙,自己的修为,五百年风霜雪雨的煎熬,都将随风而去。

    仰望星空,餐风饮露,潜伏江底,泥沙为伴,说不尽苦楚,道不清凄凉,好容易有了人形,有了五官和七窍还不够,就差那么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一个有佛缘之男人的真元,这个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又那么遥远,得不到就是遥远,得到他立刻可以去桃源,可以驾杖巡游南海,快哉,美哉,别急,千万别急。

    眼前的小子,必定是囊中物,还有一个问题,必须问清楚了,自己才能有所准备,别样花决定继续蒙骗他,接着骗,直到他乖乖就范。

    看着晋晚生,别样花又绽开了如花般的笑脸,接着他的话说;“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那好办呀,我立刻就把你变成一个美丽动人的大姑娘,你看如何?”

    别样花自己还没进化好,如何有把晋晚生变成姑娘的法力,她是随便说着玩的吗,不对,她是在恐吓晋晚生,晋晚生看到过她的法术,知道她很厉害,那里敢应承这样的事情,自己明明是条男子汉,在大江里自在惯了,若是被他变成女人,那还了得,算了,别和她较劲儿,谁知道她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坏水。

    晋晚生不回答,别样花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道;“本姑娘不但美丽,还善良,既然你不吭声,那我就把你变成姑娘,这样我们在一起也省得别人说闲话。”

    “你胡说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岂能任由你随便摆布。”晋晚生说话间,后退一步,随时准备反击别样花。

第二十三章

    晋晚生退,别样花笑,咯咯咯,花枝乱颤,口吐莲花,;“哎呦,小兄弟,你慌什么,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了嘛,谁让我想做你的女人呢!不过吗,我有个小小的条件,答应我这个条件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就是在一起变两个戏法,你看如何呀?”

    “你又耍什么花招!告诉你,小爷我不吃你这一套。”

    “小兄弟呀,我哪里能和你耍花招呢,为了和你长相厮守,我也要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呀,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道士还是姑娘吗,你也不想想,道士能和一个小伙子在一起恩爱吗,道士是我装的,是为了行走方便,你说,像我这样的美丽姑娘,要是在江湖中整日抛头露面,不是不方便吗,也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知道我的人还行,要是有哪不知道我的人,还不得寻思我是在勾引男人吗,你说对不对呀,我要是勾引了别的男人,可是要给你戴绿帽子的呦。”

    别样花越说越下道,晋晚生越听越生气,他绷紧了面孔,不说话,看别样花还如何表现,这却难不倒别样花,她有的是话要说,目的还没达到呢,如何能放过他呢,别样花上前一步,手一挥,屋子里正中央,离地一米的地方,漂浮起了一盏灯,那盏灯起初很平稳地悬浮在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围着屋子旋转起来,那盏灯越转越高,转着转着,那盏灯转到了门口,晋晚生看着那盏灯,却发现上了两道门锁的门开了,大敞四开,毫不保留。

    晋晚生惊讶,别样花得意,手指着敞开的门说;“晚生兄弟,你想走吗,想离开这里吗,只要你陪我玩两个戏法,你就可以走了,那个县宰司马守谦,从今以后,绝不会再为难你。”

    晋晚生无语,盯着那道门,别样花上前,伸手去拽晋晚生,晋晚生躲避不及,被别样花的手拽住了胳膊,晋晚生感觉别样花的手很柔软,拽着他的胳膊很舒服,晋晚生不知不觉间丧失了警觉,他那里知道这是别样花在手上沾上了情毒粉,这种情毒粉乃是大江里河豚的涎液,经过别样花百蒸百晒,又加入鱼腥草,炮制而成,她是为了获取晋晚生的真元,特意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炼制而成的,现在,它被派上了用场。

    这也是她第一次拿出来使用,刚才她失败了,这次她还想一试,待到她彻底迷惑住晋晚生以后,在慢慢消受,所以,她使用起来很小心,很怕被晋晚生识破了,她先是拽住了晋晚生的胳膊,接着用沾有情毒粉的手轻轻在晋晚生的胳膊上抹了一下,这一下就足够用了,这种情毒粉只要是沾到人的皮肤上,无论何等精明强壮的人都会像中毒一样,丧失警惕,任人摆布。

    晋晚生是精明强壮之人吗,是,当然是,不但是,他还有护身甲护体,只不过,别样花不知道罢了。还有哇,更重要的是谁又知道龟天下给他的护身甲在这方面管不管用呢

    别样花的手又摸了摸晋晚生的前胸,晋晚生没有躲闪,别样花风情万种,贴着晋晚生放电,她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幽幽地盯着晋晚生,把嘴唇贴在他胸膛说;“小兄弟,你不愿意拜我为师,我不勉强你,我看还不如这样,你就认我当姐姐吧,这样我们来往起来就方便多了,你说好不好呀!”

    别样花的手从晋晚生的前胸转到后背,不停地摩挲着,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传遍晋晚生的身体,此刻,他已经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看着别样花点头,别样花欣喜道;“你同意了!”

    晋晚生回答;“是的,姐姐。”

    “来,让姐姐好好看看,”晋晚生没有躲闪,任由别样花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直到她用手握住了晋晚生的巨大,发出了感叹,晋晚生才觉得不妥,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回绝。

    别样花虽然爱不释手,她却知道自己暂时还无法享用,亲了一口后,又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随手在她那身白纱裙上一蹭,她手里立刻多了两样东西,别样花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拿给晋晚生看,告诉他说;“你猜猜看,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晋晚生稀里糊涂,却又不能不看,他只好按着别样花的意图,朝她手里的两样东西看去,咋看上去,晋晚生还以为她手里是一条蠕动着的绿虫子,再仔细看,变了,真变了,她一只手掌心里,托着两样绿色的东西,一个长着四片叶子,开着白花,白花也是四个花瓣,中间抽出一个不长的黄色穗子,似曾相识,江边上到处都是。

    “这不是三白草吗?”晋晚生脱口而出。

    “那这根呢?”

    别样花手掌心里还有一样东西,绿幽幽的,一串串的叶子,晋晚生不由得用手指了指,说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我瞧着就是我家房前屋后到处都有的铺地金钱。”

    “是吗,你闻闻。”

    别样花举起手掌,晋晚生低头嗅闻,很香,从来没闻到过的香味,别样花手指一勾,晋晚生张开了嘴,她手掌心里的两样东西,无声无息地飞入了晋晚生的口中,满口清香,四散开来,晋晚生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情呢,那两样东西在他嘴里化了,化成了一股清水,晋晚生咽了下去。

    别样花喜笑颜开,手指点着晋晚生;“倒也,倒也!”

    晋晚生倒地,别样花扑上去,又搂又抱,又亲又啃,半天,她嘴角淌着哈喇子终于放下了晋晚生,为什么,真的,这是为什么,别样花要得逞了!差在哪里呢?

    其实,她那两只手从来就没闲着,从她扑到晋晚生身上起,她就用力撕扯晋晚生的外裤,可就是扯不开,用多大的力气也扯不开,她不甘心,用手去掏,她碰到那个地方,手立刻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地刺了一下,疼痛难忍,别样花放手,长叹一声,嘟哝道;“真是时机未到吗,唉,算了,暂且忍一忍。”

    别样花跌坐在地,虚盘双腿,两手手心朝天,拇指食指搭在一起,闭目养神,片刻,她怒睁双目,“呔”地一声,接着后背隆起,龟甲之纹清晰可见,再看别样花,已做趴伏状,隆起的龟甲上迷雾茫茫,有倾,迷雾渐开,一道水流隐隐闪现,水流过处,出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修竹荫荫,三间竹房,房顶苫着用芦苇编制的席子,席子上苫着厚厚地一层草,院子前面的竹竿上晾晒着渔网,房屋后面是一小块菜地,菜地里生长着绿幽幽地油麦菜,一个粗壮的女人正弯腰在伺弄菜地,极像江边普通渔户。

    这座院子后面,又是一处用竹子搭建的房屋,不过,却只有一间大小,院子也不是很大,院子西边荒芜着,东边长着十几根粗壮的竹子,后面是一处山崖,院子当心有一口特大号的水瓮,水瓮前两个竹竿上也晾着渔网,院子里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龟甲上那处小院子越显越清晰,就连屋子里没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渐渐地前面的院子退却,后面的院子也开始模糊,定格,模糊的院子,模糊的景致,模糊的大水瓮,蓦地,模糊中出现了一棵桃树,很小,高仅仅一尺左右,桃树的四种还有别的树木,不是很清晰。

    龟甲抖动,雾气升腾,扩散,又升腾,在扩散,渐渐地龟甲上那处小院落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绿油油的小桃树,开着粉嫩粉嫩的花儿,围着它的四周,正东方向是蔷薇花,正南方向是牡丹花,正北方向是刺玫花,正西方向是海棠花。

    好一树桃花,雍容富贵的牡丹,鲜艳欲滴,刺人手指的刺玫,一串串粉红色,热情奔放的海棠,一朵朵的蔷薇,霎那间在这块隆起的龟甲上争相绽放,晋晚生躺在地上,闭目合眼,昏昏沉沉,要是让他看到了这一幕,该会怎样呢?没人知道,就看别样花能不能告诉他。

    鲜花开放于龟甲之上,美景出现于夜色当中,屋子里那盏灯早就灭了,香气阵阵扑鼻而来,不用灯光,不用看,只是闻就可以了,这就是享受,昏倒在地的晋晚生能享受到吗,没人管他。

    龟甲一点点缩小,群芳消失,刚才还争芳斗艳的龟甲上,剩下了一道道痕迹,龟甲还在往回收缩,一点点,龟甲不见了,别样花的身体一阵抖动,顷刻间,面若银盆,眼似水波,体态丰满,一袭绿纱裙,类似于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出现了,她顾盼自己,用手拽了拽那身绿纱裙,只是这一拽的功夫,那身绿纱裙变成了白纱裙,女人长出一口气。

    女人站起来,身姿绰绰,妙曼无比,在黑暗中她睁大双眼,屋子里立刻出现了两道绿光,光亮射到晋晚生脸上,女人笑了,笑得有些暧昧。

第二十四章

    笑罢,女人抬手,黑暗中,又细又长的手指闪着银光,犹豫再三,女人还是按耐不住,她伸手悄悄捅了下晋晚生的腰,紧接着,一点也不间断地迅疾摸了下晋晚生的下面,刚好触碰到,她立刻后退到门口,甩甩手,摇头扭腰,似有痛苦之状。

    女人无奈,很无奈,看着倒地的晋晚生,再次流出了口水,她眼馋,很馋,就是吃不到嘴里。

    晋晚生依然昏倒地上,女人无奈,围着晋晚生转圈,几圈过后,女人伸手去扶晋晚生的肩膀,这次没有刺痛的感觉,女人,也就是别样花立刻眉开眼笑,对了,只要别动他的下面,就没事情,她放心了,立刻蹲下身,双手抱起晋晚生,她的手依然不疼,别样花高兴了,她张开略微有些大的嘴,看看怀抱里的晋晚生,,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没事,哪儿也不疼,晋晚生也没有醒,于是乎,别样花对着晋晚生的嘴轻轻吹了一口气,晋晚生立刻睁开了眼睛,疑惑,不解,茫然,呆呆地,木愣愣地盯着别样花;“你是谁,我在那里,为什么会是这样?”

    本来被别样花抱在怀中,晋晚生却浑然不觉,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别样花的脸,默默地想着自己这是在哪里,还在不知不觉间问出了一句话。

    如果此时,晋晚生喝进去一碗清水,就会立刻醒过来,就会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身上就会聚集力气,反击别样花,可惜,很可惜,别样花不会给他水喝,反而却紧紧抱住晋晚生,嘴对嘴喂了他一口。

    腥臭,难闻的腥臭,晋晚生猛然张口,狂喷,别样花暗叫不好,自己不应该贪心,喷吐过后,晋晚生的心里,忽闪着亮起了一盏灯,刚才的一幕时隐时现,护身甲和避水珠同时起了作用,不然,晋晚生就废了,他暂时还没有力气,不过,性急的晋晚生却不能等待,他见自己被别样花抱在怀中,挣扎着从她怀中滚落地上,脸色红红地,半天才问出一句废话;“这是那里,你是谁?”

    晋晚生为了掩盖刚才尴尬的场面,才问出了这样的废话来,别样花却觉得意犹未尽,她还想抱着晋晚生,不过,她见晋晚生硬生生从自己怀抱中滚落地上,就知道再纠缠下去后果会很糟糕,

    不过,已经骚动起来的春心,那里是一时半刻就能压下去的呢,别样花见晋晚生在装糊涂,问她废话,就故意挑逗道;“在阿姐怀里舒服吗,用不用阿姐再抱抱你!”

    别样花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挑逗晋晚生,那是因为刚才,也就是刚刚演绎过的那一幕里,充满了欺骗和花样,别样花谎骗晋晚生吞进去的可不是普通的三白草和铺地金钱,那根像是三白草的植物是断魂草,另一棵类似于铺地金钱的植物叫做燃情花,这两样东西,都是大江里不可多得的宝贝,断魂草要在江中的淤泥里扎根一百年,才能长出来,它长出来后,随着浮萍漂移,专门嗜血,漂移一百年后,又沉入江底,再过一百年,才长成真正的断魂草草,长成后的断魂草草,奇香无比,专门在夜晚开出白色之花,还会亮闪闪地发出白光,再加上它的茎秆也是白色的,所以,一般的人就把它误认为三白草,其实,这也是断魂草隐藏自己的一种手段,它长成后,专门在江边水浅处散发异香,闪闪发光,勾引那些有贪念之人来采摘它,只要你把花朵摘下来,它立刻会化作一股香气,进入人体内,吸食人体内的五腹六脏,直到人干枯而亡。

    长得像铺地金钱的东西,更是天地间难得的奇物,江边的沙滩上长着一种貌不惊人的野草,有人叫它交欢草,有人干脆就称它为交媾草,这种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它千百年间也不开一次花,只有男女间在它上面野合,它才会在一夜之间开出血红色的只有芝麻粒大小的花来,然后被风吹入江水里,经过十年的浸泡,它才会发芽,又过去十年,它才能在淤泥里生根,如果这时候它遇不到前来交配的鱼儿,那它也就终了一生了,如果这时候,公鱼撵着母鱼来到它身边,来回游动,交配甩仔,它就会立刻窜出一尺多长的根茎来,然后又立刻沉入江水里,江里面有一种蛤喇,身形很小,还没有螺丝大,却需要它来传宗接代,它要在江里串起来和它等身的蛤喇,才算长成。

    这时候,它移动到江边,时隐时现,只有遇到怀春的男女,才会开出类似于铺地金钱的花来,这时候,那些个怀春之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把它摘下来,于是乎,坏啦,它就会把你拖入江水里,活活溺死,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那人死于溺水,其实是中了它的花毒而亡,更为歹毒的是,死后的人会在它的指使下,去勾引他钟情之人,再把那个人也拖下水,活活溺死。

    大江里的各种妖怪和精灵,就是根据它的这个特性,称它为燃情花,真要是说起来,这个燃情花实在是大江里的宝贝,一般人都知道他有毒,敬而远之,殊不知,如果在男女交合之时,服下它却可以活过一百岁,所以,无论是大江里,还是陆地上,凡是有灵性的人和物,都会在交合之时吞服它。

    燃情花天生是断魂草的克星,这两种东西同时进入人体,断魂草就不能吞噬人的五腹六脏,只能起到失忆的作用,让人变得呆愣愣,形同木偶,所以,别样花才会给晋晚生同时吞服下这两种宝物,目的就是要让晋晚生失去记忆,达到长期霸占晋晚生的目的,选择时机,吸取他的真元,为己所用,助自己修炼成仙。

    别样花到底是谁,她是人还是怪,其实,这两样她都不是,她是苦修在大江里的母鳖,五百年的风霜雪雨,五百年的日月精华,五百年的江水滋养,让它渐通人气,有了人形,懂得了幻化之术,大江里的宝贝,它如何不知,那样不晓,一百年前,它采摘了最好的断思草和燃情花,经过炮制,把它们制作成了延年益寿,锻炼母体的丹丸,助他修成了女人之身。刚才,她眼看着晋晚生稀里糊涂吞服了断思草和燃情花,还以为她的阴谋就要得逞了,不过却是世事难料,天机难测,明明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明明是吞服了这两样东西就会呆傻发愣,可是,这个晋晚生却根本没有那种反应,他没有呆愣愣的样子,别样花照样得不到他,如何是好,别样花一时犯难。

    又有什么能难住别样花呢,黑暗中,她的眼珠子转了几转,立刻笑盈盈地对晋晚生说道;“晚生兄弟,你忘记了,我是你阿姐别样花呀!”

    晋晚生正想着她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那盏灯却燃烧起来,别上它的当,它没安好心,晋晚生心中有数了,刚才,在黑暗中发生的事情时隐时现,他的脑子越发灵光起来,激凌凌,一切似乎都清楚了,道士,美妇人,隐隐显显,还有,自己吃下了什么东西,不好,赶快离开这里,不能再和她纠缠下去了。

    怎样走,怎样才能离开她,晋晚生没有把握,突然,他身子一颤,后脊背上好像长出了一根钢筋,奥,对了,自从龟天下给了自己那两样东西以后,自己好像力大无比,现在怎么样了,试一试。

    晋晚生扭头,不再看眼前的美女,他朝门走去,举起拳头,对准了那扇门,别样花发觉了他的意图,在他身后拽住他说;“晚生兄弟,你要干什么?你的拳头怎么能打破这厚厚的大门呢,为了防止你逃跑,这扇门被我暗设了机关,门外上了两道大铁锁,你有天大的力气也没用。”

    别样花说完话,在晋晚生身后,拦腰抱住了他,晋晚生不信,他挥拳,咣当,很响地一声,大门纹丝不动,晋晚生再挥拳,别样花却挡在了他前面,伸出小拇指,轻轻一指,说道;“阿姐帮你如何?”

    晋晚生不解,盯着别样花问;“你不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吗,为何突然间又要帮我?”

    别样花没有回答晋晚生,因为她很清楚,此时的晋晚生她还征服不了,刚才的龟甲占卜,更是让她急于想把晋晚生送回到家中,说实话,别样花还没有那么深的道行,参不透晋晚生家院子里的桃树上盛开的鲜花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要和桃树有关,一定不是普通之事,很可能和桃花源有关,晋晚生就是进出桃源的关键人物,那还犹豫什么,快送他回去。

    关键是,他好像还没有认自己这个姐姐,那就不能放他回去,省得弄巧成拙,泄露了天机,这一切都白费了,别样花想通了,她变换了一种手段,就听她轻声对晋晚生说;“晚生阿弟,有坏人要加害于你,所以,我才把你关进了签押房,帮助你躲过了一劫。”

第二十五章

    胡扯,晋晚生刚想拆穿她,不过,签押房三个字,立刻提醒了晋晚生,他灵光一闪,要装糊涂,只有装糊涂,她才能放你走,到了家里就都好办了。

    晋晚生装糊涂;“什么签押房?”

    “签押房就是牢房,是县宰大人折磨人的地方,难道你不想快点离开吗?”

    别样花解释得很清楚。

    “可是,你看,门却锁着,如何是好?”晋晚生可怜兮兮。

    别样花微笑,她还不放心,还要最后一试;“你记住我是谁了吗?”

    晋晚生毫不犹豫;“你是我阿姐。”

    别样花欣喜,又问;“我去你家中可以吗?”

    晋晚生刚要犹豫,心里的声音提醒他,快答应,她马上就要

    晋晚生性急,不等心里的话说完,立刻点头答应;“可以,行,阿姐去我家我求之不得。”

    “是吗?”别样花后退,门悄悄开了。

    别样花不见了,她此刻身如刀绞,肌肤爆裂,龟甲鳞片再生,无奈,它迅速躲到院子里,藏身于大树后,直到亲眼看见晋晚生急匆匆走出了那间签押房,消失在夜幕中,它才驾起一阵怪风,朝大江之中一路刮去,它要在大江里潜修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恢复原样。

    晋晚生一路小跑朝江边飞奔,没有船他不怕,他恢复了记忆,心如明镜,大江就是他的家,到了江里就是到家了,奔跑,飞奔,脚不挨地,耳边生风,片刻,他飞跑到了大江边上,晋晚生一跃,飞身进入滚滚江水里,没有浪花,只有江水滔滔,没有身形,只有江风呼啸。

    晋晚生潜行在大江里,哪消得一炷香的功夫,他先是听到咣当一声,头皮微微发麻,他瞪大眼睛仔细看,来到了水瓮里,到家了,难道说我的水瓮直通大江,以前我怎么不知道,站起来看看,是不是到家了。

    晋晚生从水瓮中站立起来,轻轻一跃,蹦出水瓮,眼前的景物还是那么熟悉,竹篱笆夹成的小院,一间竹屋,房山东面十几棵高挺的竹子,西边就不用看了,晋晚生还是怀疑,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才离开家里几天,是谁有如此大的神通,让我的水瓮直通大江,发水怎么办?

    无稽之谈,要发早都发了,瓮里的水流淌出来了吗,晋晚生重新回到水瓮前,还是那些水,离翁口半尺,不多不少,水面平滑,没等他细看,突然间,心口一热,他想起来自己吞服了别样花手里的铺地金钱和三白草,难道是这两样东西在作怪,不能啊,就是两种极普通的草呀!此时的晋晚生还不知道他服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眼前一黑,噗通一声,他掉进了水瓮里。

    酣睡,痛快淋漓的酣睡,管他是在哪里,水中也好,瓮中也罢,睡得香就是好,睡梦中,猛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叹息;“唉!”

    晋晚生睡眼朦胧,发觉身边坐着个老者,你是谁?晋晚生在心里发问,却说不出话来,坏了,自己被梦给魇住了,如何是好,先动动再说,扭脖子,伸伸手,踢踢腿,能动啊,啥时候边上坐着个老者。

    晋晚生心里奇怪,不由得再次张嘴发问,这次能说出话来了;“你是谁?”

    “你说呢?”

    怪哉,哪有这么回答的,不动规矩,没有礼貌,晋晚生窝火,禁不住又说;“看你身形,像有一把年纪了,为何不肯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有用吗,是何居心?”

    “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何居心,为什么来到我身边?”

    “傻小子,如此无礼,实乃该罚!”

    “说话的口气如此之大,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敢告诉我?”

    “你个笨蛋,还用我说吗,你自己看。”

    “你抬头。”

    老者抬头,脸上蒙块黑布,晋晚生说;“为老不尊,为何戏弄我!”

    老者问;“我很老吗?”

    晋晚生赌气;“不知道。”

    老者不甘寂寞;“后生,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八岁,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我有的是力气,我还”说到这儿,晋晚生觉得不能说了

    老者没理他,自己说道;“十八个春秋,转瞬即逝,江水不过涨了几次大潮,日月星辰,斗转星移,人生还没开始呢,也就是眨眨眼睛而已!”

    “胡扯,我这十八年过得可挺不容易,你还说人生还没开始呢,谁信呢,真是的!”

    “我也没让你信呐,你还是个孩子,你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你真小瞧人,这大江里发生的事情,那里水深那里水浅,什么时候浪大,什么时候无风无浪,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我还知道大江里的水怪都在那里出没,不过,我就是不说。”

    晋晚生很得意,老者淡淡地说;“那算什么,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年岁吗?”

    晋晚生说;“看不到你的脸面,我不敢妄加揣测。”

    老者说;“你这句话说得还算实诚,我让你猜猜看看,你要是一次就说出了我的年岁,我就答应帮助你办一件事情。”

    晋晚生听后,有些不信,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没搭啥,他说话不算数也不能把我骗到那里去,他刚想信口说一个数字,话到嘴边上,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老丈,这是真的吗?”

    老者说;“你小子口气不小,竟然敢称呼我为老丈,真要是论起来,我比你祖宗的年岁还要大。”

    祖宗,我有祖宗吗?什么是祖宗,我阿爸没有告诉过我,想必这个祖宗一定很了不起,不然的话,老者是不会这么说的,那我还等什么,这一刻,晋晚生犹如醍醐灌顶般开了窍,他暗想,老者的年岁一定很大很大,我何不就按着江里神龟的年岁猜他的年岁,于是,他对那个老者说到;“我的活爷爷,请受晚辈后生一拜,我想,您老少说也有五百岁了。”

    晋晚生说完这句话,已经面对着那个老者了,老者依然黑布蒙脸,却显得万分高兴,嘴里发出呵呵地声音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不过吗,你猜得还是少很多,好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谁让咱们有缘呢,说吧,让我帮助你办一件什么事情。”

    晋晚生想也没想就说到;“我想求您老告诉我,缠着我,让我去找桃园的家伙,到底是谁,他是男还是女,是道士还是师爷,他到底是何居心,最主要的是,我今后要怎样防范他?”

    “你这那里是一件事情,分明是想累死我老人家,不过吗,还是算啦,谁让我有言在先呢!”

    老者很慷慨,也好像早有准备,更像似他就是过来要说这件事情的,晋晚生却不管那些,他心中暗喜,老者重新坐下,低头,盘膝,小声说;“你先说说你是怎样进入桃源之中的,?”

    晋晚生只好一五一十地叙说了一遍,老者听罢,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要说起那个怪物来,和我的渊源很深,你说他是道士,没错,那是她变幻的,你看她是女人,也对,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修炼成女人之身了,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帮助她,所以,她对你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你根本不用怕她,倒是要想办法躲开她,她两次三番,让你去桃源,目的很明确,她没有骗你,不过,要是没有我给你的护身甲,你恐怕早已经失去了真元。”

    听了老者的话,晋晚生不算太吃惊,也没有十分惊讶,要说起来,他还是有一点点的暗喜,他猜对了,是他,于是乎,晋晚生心念一动,脱口问道;“您是龟天下,龟先生,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知你为何要蒙着脸。”

    老者点头,却不回答,晋晚生急切;“你为何不摘下黑布?”

    龟天下淡然道;“我怕吓着你。”

    “为何这样说?”

    “那个算命瞎子不难看吗?”

    “那也吓不倒我呀?”

    “是吗,你还是别问了,总之我蒙着脸对你有好处。”

    “奥,”晋晚生沉吟,重新打量身边的龟天下,看身形,量体态,听声音,万分熟识,很熟悉,一定是龟天下,不可能是那个妖女,晋晚生相信自己,他确定了,于是乎,他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疑问;“龟先生,那个妖人为何要让我进到仙女园中盗取桃木手杖?”

    “她想,当然,唉,还是不说了,不光是她,也包括我,这世上有谁不想呢?”龟天下就是这么个坦诚的性格,永远也改不了,这也是上天安排好的,若是换了别人,谁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晋晚生断定,龟先生有难言之隐,所以,才吞吞吐吐,晋晚生也有个一辈子也改不了的性格,打破砂锅问(纹)到底,他还是要弄个明白,接着问,一定接着问,别犹豫,换个法子,单刀直入;“进到桃花源里有何好处?”

第二十六章

    晋晚生换了个问话的方式,老者低头不语,半天才开口;“那处桃花源,非世间所有,乃天上仙境,小山包里的洞口,是通往天上必经之路,要一百年才开半个时辰,为的是让陆地神仙去南海观世音处,听宣佛法,这种机遇,即便有道的高僧也不会遇到,你却遇到了,你说你是被狂风和巨浪裹挟而去,那就是缘分,是天大的缘分,你进到里面,还和阿桃姑娘有过肌肤之亲,私定终身,还定下了下次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可惜,只可惜呀,你们是要经历过一份磨难的,到时候,就不知道你小子能不能熬过一场场磨难,不过,无论如何,你小子都是和佛有缘,只是,我还算不出来,你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究竟是谁,也许时机未到,也许你就是佛祖身边的那个什么什么,也未可知,也未可知!”

    奇怪,说到这里,龟天下站起身,对着晋晚生就要跪拜,慌得晋晚生上前搀扶,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做,我会折寿的。”

    龟天下很执着,他只是轻轻一动,晋晚生搀扶他的双手,立刻被震开了,龟天下弯腰下拜,慌得晋晚生只好跪下叩拜,滑稽的场面出现了,跪下叩首之人,比弯腰下拜之人还要高,跪下之人只顾着叩首,下拜之人却嘟哝着说;“那里面我才进去过两次,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人,还是你佛缘深厚,怕是我再过二百年,到了千年以后,也赶不上你。”

    老者弯腰站在晋晚生面前,嘟嘟哝哝,慌得晋晚生想搀扶又搀扶不起来,陪着他又活受罪,慌乱中,晋晚生说道;“龟先生,快快请起,你这样做,让晚辈承受不起。”

    “承受得起,承受得起,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话落,龟天下,叩首跪在晋晚生面前,晋晚生慌了,晋晚生感觉芒刺在背,他只好又跪下说道;“折杀晚辈,折杀晚辈,老先生快快请起,我们有话好说。”

    龟天下长跪不起,晋晚生只好陪着他跪在对面,龟天下作揖,他也作揖,龟天下磕头,他也跟着磕头,龟天下不说话,他也闭口无言,两个人似乎在比拼谁能耗过谁。

    水瓮里波平如镜,那里有半点涟漪,如果此时有人站在水瓮前,朝里面望去,只能是看到一潭死水,谁又知道这里面有两个古怪精灵的家伙,在对着跪拜,过去了许多时间,喔、喔、不远处张有旺家的雄鸡唱了起来,雄鸡一唱天下白,天光应该泛白了。

    雄鸡啼叫,龟天下撑不下去了,他忙开口说;“我不能再呆下去了,你看如何是好?”

    只要不在僵持,我就有办法,晋晚生心中喜,嘴里说;“还望龟老先生见谅,刚才之事,实难应允,不过,老先生一定要结拜的话,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请讲,快快请讲!”龟天下急不可待。

    晋晚生不慌不忙,说道;“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你年长,我就尊称你为大哥,这样我虽然高攀了,可也算满足了你老人家的心愿,你觉得如何!”

    晋晚生没有一丝一毫强求的意思,好像是给龟天下找台阶下,其实,也的确如此,晋晚生还不晓得桃源对于龟天下有多么重要,他也是一心想借晋晚生的光,才要拜晋晚生为师,这就是他比别样花聪明的地方。

    片刻,仅仅是片刻,龟天下说道;“老弟,晚生老弟,请受大哥一拜。”

    晋晚生慌忙还礼,口中说;“普天之下,哪有大哥拜小弟之礼,都是小弟拜大哥,像我和赵阿大,张阿旺结拜兄弟,都是我先拜见大哥。”

    龟天下呵呵乐道;“到了我这儿,这个礼数就改了,老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晋晚生说;“大哥还没告诉我该如何防范那个别样花呢?”

    龟天下说;“防范她事小,防范那个司马守谦才是重要的,我告诉你,切记,千万不要喝他们给你的水,更不要吃他们拿来的东西,还有”

    刚说到此处,水瓮里,波涛翻滚,龟天下慌忙说;“不好,我走的时候到了。”

    话声落,龟天下沉入水瓮里没了踪影,喔、喔、张有旺家里得公鸡叫第二遍了,晋晚生激凌一下,立刻醒来,他睁开眼睛,四处环顾,自己怎么会在水瓮里,昨夜,自己不是踩着江水回到家中了吗,奥,对了,自己刚从水瓮中站起来,好像还送走了龟先生,是么,但愿不是做梦!

    天色大亮,晋晚生从水瓮里跳了出来,回到屋子里,看了看,家徒四壁,除了睡觉的一张床还有盛米的陶缸,别无他物,今日该去打渔了,要不就得饿肚子,晋晚生收拾利索,重新回到院子里,猛然间看到水瓮边上立着一只乌黑铮亮的船桨,这只船桨不大,比他经常使用的还要小两号,谁会用它划船呢,即便是女人,怕也不会使用这样小的船桨,怪事,咄咄怪事。

    晋晚生迟疑,不错眼珠地盯着那把看似船桨的东西,大江里没看有人用过,这是怎么回事情,他不得不想,想来想去,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一只船桨被道士给扔到天上去了,龟大哥说,道士和女人还有别样花都是一回事,他为什么要把我的船桨扔到天上呢,水瓮边上立着的乌黑铮亮的小船桨又是怎么回事情呢?

    思来想去,晋晚生伸手拿桨,很遗憾,他没拿起来,晋晚生吃惊,就凭我的力气,区区一只小船桨,没有我的胳膊长,也没有船桨厚,如此之沉,怪事,刚才是不是没用力气,这次用力,一定用力,晋晚生沉气聚力,张开大手,紧握船桨,用力,船桨纹丝不动,再用力,船桨还在原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力气突然消失了,须知,那身力气来的太突然,不知道是避水珠的作用还是护身甲的作用,也许这一刻又消失了。

    有了,先试试力气还在不在,晋晚生看着大水瓮,里面的水还差半尺就满,他张开双臂,抱住水瓮,喊了声“起,”大水瓮拔地而起,晋晚生抱着走了几步,轻轻放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从大江里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家的水瓮里,难不成水瓮通大江,晋晚生细看,刚刚挪开的地面很干净,没有水浸过的痕迹,对了,如果水瓮通大江,自己再有力气,也不会把整条大江都搬起来,也许和龟天下有关,没法子,怪事如此多,也许是自己太累了,累糊涂了,也许这些都是梦。

    晋晚生猛然又想起来,水瓮是阿爸给他留下的,阿爸在的时候,就经常围着水瓮转,这儿敲敲,哪儿摸摸,他还经常空干了水瓮,对着太阳照,这些都是为什么呢,阿爸在的时候,什么也没告诉自己,也许阿爸没想到会被洪水卷走,也许阿爸还没来得及说,阿爸知道水瓮里的秘密吗?

    算啦,别想了,还是看看那只船桨吧,船桨单独立在那里,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晋晚生上前,伸手握住它,想再拿一次试试看,自己的力气没有消失,就这么一个小玩意,难道自己真就拿不起来它,晋晚生用力,船桨还是不动,晋晚生泄气了,这个东西能有多沉,到大江里肯定会立刻沉到江底的。

    怎么办,就让它立在哪里,未尝不可,不过,有旺哥和阿大哥来了,就要费一番口舌了,等龟大哥来了再说,龟大哥肯定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该不会是他落下的吧。

    晋晚生本打算去江里打渔,顺便去看看赵阿大,看看他是在家养伤呢,还是也去了江里,按理来说,那天赵阿大没挨几下子,那些杀威棒都招呼到了他晋晚生身上,无奈,晋晚生还是很惦记他,怎么办,先别管了,锁好院子门,划船去看阿大哥,顺便打几网鱼,运气好的话,多打点,好卖钱沽酒,晋晚生刚拿起晾在竹竿上的渔网,猛然听到破锣似的声音;“诶呦,那是谁呀。”

    不用问,准是计氏女到了,晋晚生抬头,忙着打招呼;“有旺嫂子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好,好你个没良心的!”

    计氏女拿着一片渔网已经走进了院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晋晚生面前,又数落道;“你也不想想,我和你阿旺哥多惦记你,你回来为何不告诉我们一声?”

    “什么事呀?”晋晚生装糊涂。

    计氏女正好借故上前摸了一把晋晚生,晋晚生很后悔,他手拿渔网退了一步,计氏女笑嘻嘻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玩意还那么大,你当我们不知道呢,那个损王八头赵阿大,被放回来后,第一个到了我们家,把你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法子,晋晚生只好搭讪着唠了起来;“阿大哥,现在哪里?”

    “装,你装什么装!想躲着我,是不是?”

第二十七章

    计氏女说完,给了晋晚生一个飞眼,才又嚷嚷道;“他能在那儿,还不是和我家死阿旺结伴去打渔了,我听他们两个昨日里说话,准备今儿个到县里打探你的消息去,哪成想你悄默声地回来了,你个死小子,快让嫂子看看你瘦没瘦,都哪儿受伤了!”

    计氏女上前,欲搂抱晋晚生,晋晚生后退,伸手阻挡,计氏女扬手,要偷袭晋晚生下身,晋晚生抬手用渔网挡住了她,哪成想计氏女却趁机抓住了晋晚生的手,晋晚生稍稍用力,抖落开了计氏女的手,计氏女一声惊呼;“哎呦,你弄痛我了,谁让你用那么大力气!”

    计氏女故作瞋目,瞪着她的两只金鱼眼儿,嘴角却一咧,样子比哭还难看,晋晚生躲开计氏女,拿起渔网,朝院子门走去,计氏女在后面追问;“你去哪儿?”

    晋晚生回答;“我去打鱼。”

    计氏女说;“你晌午回来,我给你炖鱼吃。”

    晋晚生说;“不啦,我还要去找阿旺哥和阿大哥。”

    “那你晚间过我家来喝酒,我有话对你说。”

    没等晋晚生回话,计氏女在后面又喊道;“你在院子里插个铁橛子干啥,差点没把我绊跩了。”

    计氏女说完话,急匆匆走出了晋晚生家的院子,晋晚生虽然没回头,却听出来计氏女一定是碰到了那个死沉的东西,他也没在意,大步流星朝江边走去,到了拴船的地方,解开缆绳,把小船推到了江里,他举棹刚刚划了几下,却见天上飞来一个黑影,接着咣地一声,小船晃悠起来,亏了晋晚生是使船的高手,就见他左边划了几下,右边划了几下,脚下稍稍用力,小船在江水里转了几圈,又平稳了。

    晋晚生这才倒出功夫,仔细瞧看刚才从天而降的黑影是什么东西,呀,他刚把目光接触到船舱里,立刻惊讶地合不拢嘴,船舱里立着个黑黝黝,亮晶晶类似船桨的东西,不是刚才还在院子里立着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难道它会飞,难道他认人,该不会是跟着我吧,要真是的话,我应该能够拿起来呀!

    还有,它那么沉,应该把小船砸漏或者砸翻才对,再看看小船,和平日里吃水差不多,怪了,晋晚生心里想怪,手却迟疑着去碰那个东西,手挨到上面,它动了,晋晚生忙说;“怪、怪、怪,”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起了它,它不沉呐,和普通船桨没区别呀。

    晋晚生又拿起另一只船桨,比试着看了看,啥时候变得,两只船桨一模一样,任谁能区分开来呢,只有他知道,他先用原来的船桨划了一下船 ,小船儿平稳地前行,待到小船停下来随波飘动的时候,晋晚生把那只奇怪的船桨伸入水中,坏了,眨眼间,哪只船桨长长了。

    晋晚生感觉手一顿,分明是船桨戳到了江底,江水还是很平静,小船却不平静了,它嗖地一下子飞了起来,离开水面一丈高的时候,又朝前飞去,晋晚生情急之下,收手,拽回那只船桨,船桨离开水面,又变得和普通船桨一样。

    无奈,小船却不受晋晚生的控制,在空中升腾翻滚,晋晚生手握船桨,也跟着翻腾,几个回合下来,小船儿和晋晚生一起翻落水中,小船底朝天,飘在江面上,那里还有晋晚生的踪影,过了半天,却见那条底朝天的小船,自己翻了过来,又过了片刻,才见到晋晚生不慌不忙地从水里探出头,接着纵身跃起,带起的浪涛足有一丈高。

    晋晚生轻轻落入船中,腾地一步来到船头,脚踩船头,一颠一颠,船舱里的水立刻回到了江里,他再拿起那只船桨,和原来的船桨又是一模一样,晋晚生决心要彻底弄明白这只船桨到底有何异常之处,他开始用那只普通船桨把小船划到了僻静无人,又不走船的地方,这里水深浪急,常常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头百尺高,很少有船只划过来。

    到了这个地方,晋晚生举目四望,水天一色,杳无船影,好,就是这里,免得惊吓了别人,晋晚生拿起哪只船桨,猛地划了一下,哪只船桨进入水中又长长了,这次不等小船飞起来,他急忙收桨,船桨出水,变成了普通船桨,船桨入水即可变长,晋晚生明白了,这只船桨是个宝物,入水即大,出水即小。

    这还不够,晋晚生再次把船桨伸入水中,等到手中感觉船桨触碰到了江底时,小船又腾飞起来,接着朝前飞行,这次晋晚生没有把船桨从江水中拿出来,而是拖着船桨一起飞。

    哇,这下子神了,小船儿不停地飞,呼、呼、呼,耳边风声阵阵,脚下浪花飞溅,得意,很得意,得意中晋晚生睁眼远望,不好,前面有两条小船,不能让人知道,省得招惹麻烦,他慌忙从水中拽出船桨,船桨出水,小船下落,这次晋晚生有了准备,小船下落时,同时挥舞两只船桨,带着风声,小船轻飘飘落到水面上,晋晚生又是一喜。

    前面的船儿在撒网打渔,晋晚生把小船儿又划了回去,他可不想吓着别人,晋晚生举棹,船棹落入水中,小船犁破浪花,看着浪花,晋晚生心想,自己若是用那只船桨随心所欲地操弄小船该有多好,想着想着,他笑了,不由得暗说自己笨,实在是太笨了,何不试试,把船桨拖入水中,前后左右,来回晃动船桨,看看小船会如何。

    江面无船,微风,假阴天,阳光时有时无,晋晚生拿起那只特殊的船桨,先看看,然后说;“我把你轻轻放入江中,你可要听话呦。”

    晋晚生把船桨伸出船外,一点点探向水里,船桨入水没有变化,晋晚生感觉不对,用力划了一下,还是没有变化,拿错了,不能啊,始终在这只手中,怎么会拿错呢,试试那只船桨,伸入水中,划桨,没有变化,两只船桨一起划动,没有变化,晋晚生用力,小船破浪疾行,却没有飞起来。

    晋晚生很失望,很不解,什么破船桨,刚才还把你当成宝贝,现在却不灵光了,这是为何?想不明白,也不是坏事,至少被扔掉的船桨又回来,晋晚生拿起船桨,又看看,嚯,奇了怪了,这咋又变了,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黑黢黢的,重的拿不动,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咋变成了和原来的木头船桨一样了,轻重、大小、形态,无一处不像,也许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良心发现,把船桨又还给了我,可也说不定,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让晋晚生弄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不明白就不想,也不是坏事,反正, 船桨还是船桨,能划水就行呗,晋晚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他轻落慢划,不想使力气,小船却像有人推一样,飞驰在水面上,很快,他又看到了那两条小船,船上的人还再撒网,离得很远,晋晚生看不清是谁,他用力划了几下,这下子看清了,是张有旺和赵阿大。

    好啊,我正要找你们,晋晚生举棹猛划,小船儿像箭一样射向赵阿大,正准备收网的赵阿大,隐隐看见晋晚生划着小船飞一样过来了,立刻停止了收网,对着他喊道;“晚生兄弟,是你吗,你回来啦。”

    船到了近前,晋晚生故意让两条小船的船头碰在一起,咣当,赵阿大的小船突然摇晃起来,赵阿大忙喊;“你干啥呢,白瞎了我那一网鱼。”

    可不是,在摇晃中,赵阿大松开了渔网,渔网里的鱼趁机跑了很多,晋晚生见状哈哈大笑道;“阿大哥,别心疼,一会儿我给你捞一网就是。”

    赵阿大那里还顾得上网里的鱼,他趁着晋晚生说话的功夫,急忙收网,接着问道;“你出来了,他们咋又放了你呢?”

    晋晚生用船桨敲着船帮说;“谁知道呢,反正我稀里糊涂就出来了。”

    该不会是你答应了县宰大人什么了吧?”

    “胡扯,我答应他,有空我还得找他算账呢?”

    张有旺看到晋晚生和赵阿大凑到了一起,也收起渔网,朝他们划过来,赵阿大见张有旺划船向他们驶来,立刻低声问晋晚生;“晚生兄弟,是不是你领着县宰大人找到了那处桃源,他们才放了你。”

    晋晚生见张有旺马上就要把船划到身边了,立刻低声说;“阿大哥,在县衙之事不可多说,要提防他家婆娘,上次,要不是他家婆娘领来个道士,非让我去找什么桃花源,我何至于如此。”

    张有旺划船到了近前,很惊讶对晋晚生说;“晚生兄弟,我听阿大哥说你被县宰大人抓进了牢房,所为何事呀,是不是像我家婆娘说的那样,让你去找什么什么桃源”

    “唉,快别说了。”

    晋晚生叹息了一声,不过听了张有旺的话,他立马就明白了,那个计氏女肯定是回到家中把什么都咧咧出去了,既然如此,瞒着张有旺还有什么用处呢?

第二十八章

    日出江天云霭散,浪推小船晃悠悠。拉网出水亮晶晶,鱼跳虾蹦喜满心。

    说话间,云飞无踪迹,浪平连天阔,天晴了,晋晚生却没注意,他搁下和赵阿大说的话,看着张有旺,内心一阵翻腾,暗想,有旺哥如此老实厚道,却偏偏讨了凶神恶煞般的女人做婆娘,真是,没处说理去,不过,他知道张有旺在等着他回话,这也是朋友的关爱,哪能不说呢,于是,他又有些后悔刚刚和赵阿大说的话,后悔归后悔,他还是对张有旺说道;“有旺哥,此事实在是蹊跷,想必阿嫂回家也和你说了,详细情况我不说你也能知道个**不离十,要我说这也算是阴阳聚会,倒是害得阿大哥也跟着我挨了几板子,真是不值得。”

    张有旺瞧瞧晋晚生和赵阿大,说道;“别提那些个不愉快之事了,我家那个婆娘,自打听说晚生兄弟你被县宰关进了大牢,就天天嚷嚷要去找县宰评理去,难为了她那片心思,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鱼卖掉,去我家喝酒如何?”

    赵阿大闻听,立刻指着自己船舱里的活鱼说;“我打上来几十斤鲫鱼和鳙鱼,我们这就去集市上卖鱼去。”

    晋晚生忙说;“我刚出来,还没撒网呢,如何是好?”

    张有旺说;“有我们在,还怕没你的吃喝呀,走,跟我们卖鱼去,换了钱好沽酒买菜。”

    晋晚生怕去阿旺家,他借故仰面看看天空,见刚刚飘走的云彩,在天边又时隐时现,他就借故说道;“看样子要刮风了,往往是风在雨前,等我们卖完鱼就变天了,如何是好?”

    赵阿大多少有些明白晋晚生的心思,他就替晋晚生圆场说;“不如这样,我们就去家跟前的小集市上,卖完鱼咱们去酒馆喝酒,不是更好。”

    张有旺本来就是个没有说到的人,他立刻接过来说;“我听你们的,去哪里喝酒都行,反正今天要给晚生兄弟压惊。”

    话声落,张有旺划船走在前面,赵阿大紧随其后,晋晚生单桨划船,半天划一下,生怕超过他们二人,到了集市上,三个人因为急着喝酒,也没讨价还价,把刚刚打上来的活鱼,随便就卖了出去,然后背着空鱼篓来到了集市上唯一的一家酒肆——临江酒家

    临江酒家是座不大的二层竹楼,临江而建,老板随口给取了个名号,就叫做临江酒家,好记也暗含没讲究没说道的意思,一楼里仅能摆放着五张比较大饿桌子,外带后面的厨房,二楼四面开窗,摆放着**张桌子,过道用竹帘子隔开,人们喝酒都喜欢上二楼,边喝酒边看着烟波浩渺的大江,别有一番情趣。

    三个人背着鱼篓上了二楼,小二哥急忙迎上去,都是熟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小二哥特羡慕晋晚生的水性,他每次来喝酒,小二哥都要向他请教如何能够一个猛子扎出去上百米,今日也不例外,晋晚生他们三人刚刚坐稳,小二立刻一边抹着桌子,一边请教晋晚生;“晚生哥,那日大潮,你驾船在潮头上随波起伏,一会儿沉入谷底,一会儿涌上浪尖,让我们酒楼的酒客齐声为你叫好,阿生哥,你啥时也能教教我。”

    晋晚生问;“你真想学?”

    “真想学,我真想学,”小二反复重复着。

    “那好,一会儿坐下,陪我喝三壶老酒,我就教你,”晋晚生半开玩笑。

    小二急忙后退,陪着笑脸,说道;“不妥,不妥,小的没有您这样的本事,这个饭碗打了,小的就没地方混饭吃了。”

    酒楼上,算晋晚生他们才三桌客人,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三个人,老规矩,每人面前三壶老酒,自己喝自己的,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攀谁,晋晚生拿起酒壶,对着壶嘴,一口气干了一壶酒,赵阿大也学他的样子,不过他缓了两口气,才把手里的老酒啁进去,张有旺还是老样子,把酒倒进面前的碗里,一口一口喝。

    一壶酒进了肚子里,晋晚生拿起一块牛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紧接着,他和赵阿大又拿起第二壶酒,举起来,放到嘴边上,晋晚生张嘴,刚要喝,却被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吸引住了;“我说小二,给我来一坛子老酒,五斤牛肉。”

    晋晚生放下酒壶,扫了他一眼,他一个人,能喝一坛酒,厉害,晋晚生心里想,眼睛看,这个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张大脸,胡须如钢针般倒立,焦黄的头发,如同乱草般随便长在头上,眼窝深陷,眼眶子很大,眼生,很眼生,附近从来没有见过他,奇怪,很奇怪,他手里竟然拎着个很奇特的小乌龟。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仅晋晚生在想,屋子里的酒客都在想,他坐的桌子紧邻晋晚生他们,晋晚生近水楼台先得月,很想上前和他搭讪,那个人却看也不看别人,扭过头去,把脸对着不远处的大江,是看大江,还是看外面的景致,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只奇特的小乌龟在他手里挣扎,扭动,晋晚生目光扫过去,好家伙,晋晚生这一看才发现,那只小乌龟竟然是红黑相间,鸟头蛇尾,它正在大汉手中挣扎,而那个大汉的一双大手竟有蒲扇般大小,一双大手,一只奇特的小乌龟,让晋晚生越发好奇起来。

    大汉的大手一动不动,小乌龟看到晋晚生在看它,却立刻探头,伸出长脖子,对着他连连摆头,就好像认识他一般。

    晋晚生稀奇,想站起来和那个大汉说话,大汉却不看他,他手里的小乌龟,却突然竖起尾巴,狠狠扫了大汉的手一下,大汉一声惊呼,一定很疼,于是乎,大汉顺手甩掉小乌龟,眼看着大汉的手上流出了乌黑的血流,晋晚生瞠目结舌,他是人吗?

    大汉站起来,抬腿一脚踩向小乌龟,小乌龟却十分灵巧,轻轻一蹦,来到了晋晚生脚边,晋晚生弯腰伸手捡起它来,小乌龟却无意中咬了晋晚生的中指一口,晋晚生竟然没有感觉到。

    大汉伸手;“拿来,给我。”

    晋晚生迟疑着抬手,要给他,小乌龟是大汉的,没有理由不还给人家,晋晚生再次抬手,把小乌龟举到面前,又看了一眼小乌龟,哇呀,晋晚生张嘴,合不上,小乌龟的眼睛在流泪,还冲着他连连点头,像似再给他磕头作揖,晋晚生心生怜悯,张开的嘴动了动,发出了不大的声音;“敢问好汉,这只乌龟卖吗?”

    “啰嗦,问这作甚?”大汉的声音震得屋子嗡嗡作响。

    晋晚生提高声音;“我想买下它,故此一问。”

    大汉很干脆;“不卖。”

    赵阿大起身帮腔;“这位大哥,这么点的小玩意,留着何用,还不如就卖给我们,拿回家去给孩子玩。”

    “废话,不卖就是不卖。”大汉没好气,他瞪着晋晚生和赵阿大。

    晋晚生见大汉瞪他,心生不悦。大汉攥拳朝他走过来,晋晚生恶向胆边生。在大江之中我怕过谁,难道还要挥拳不成。晋晚生脸上突然间露出笑容,这是他要打仗的表情,大汉要是和他好说好商量,于情于理他肯定能把手里的小乌龟还给他,不料,他见大汉捏着拳头朝他走来,心中全没了好气。

    大汉走到晋晚生面前,举起拳头;“把那个小玩意还给我。”

    “凭什么?”

    “就凭我的拳头。”

    “抢去就是你的。”

    另两桌酒客纷纷起立,看着他们,有认识晋晚生的替他捏了一把汗,赵阿大举起了板凳,张有旺举起了酒碗,那意思只要晋晚生吃亏,他们就动手。

    大汉挥拳,黑虎掏心,晋晚生没躲,伸手抓住了他那个宛若酒坛般的大拳头,

    大汉用力,想挣脱,晋晚生纹丝不动,面带微笑,大汉再用力,晋晚生还是纹丝不动,猛然间大汉挥出另一个拳头,晋晚生抬起闲着的手,轻轻一格,大汉嗨呦一声,震得屋子发颤,酒客们纷纷叫好,大汉抬脚,踢向晋晚生的脸,晋晚生一个海底捞月,抬起大汉的一条腿,蹬、蹬、瞪,晋晚生把大汉送回到了座位上,满酒楼里全是叫好的声音,小二哥挤上前,不错眼珠地看着晋晚生和那条大汉。

    呼哧,大汉怒喘长气,圆睁双目,没面子,更没里子,想我,响当当一条大汉,走遍大江南北,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他挣扎,他反抗,他想施展拳脚,无奈,他被晋晚生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看似年轻后生,又比自己矮半头,那里来的力气,大汉不傻,用拳头不行,用力气也不行,用脑子,如何?

    大汉深陷的眼眶,眼珠子不大,来回转动,“咕呱、哈哈,”听起来像蛤蟆叫,那里是人在笑,他的嘴却咧得很大,晋晚生权当他是在笑。

    笑声过后,大汉说话了,瓮声瓮气地;“后生,好大的力气,在下佩服,不过吗,在下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

    “力气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晋晚生无话可说,赵阿大嚷道;“他没欺负你,是你先动的手。”

    大汉说;“闭嘴,俺没问你,你还不配和俺说话。”

    赵阿大愤愤不平,大汉又说;“你为何从俺手中抢走那个小王八?”

第二十九章

    晋晚生理直气壮,挺胸抬头,拎着手里的那只奇特的小乌龟说;“我没抢,只是怕你一脚踩死了它,不管咋说,它也算是来到这世上一回,上天可是有好生之德呦,再说了,我本打算捡起来后还给你,你却吹胡子瞪眼睛地挥拳打我,我也是无奈才和你动的手。”

    说完,晋晚生放开了大汉,大汉晃动脖子,扭动手腕子,屋子里的人都以为他还要动手,不料他却拿起来酒桌上的酒坛子,一掌拍去泥窖头,低头闻了一鼻子,啧啧有声;“好酒,好酒,这么个小地方,却有这般好酒,不枉老子来一趟。”

    大汉像似忘了刚才的事情,只顾闻着酒香,晋晚生知道他接下来还要发难,就坐到了大汉对面,屋子里鸦雀无声,大汉终于闻够了酒香,放下酒坛,嘿嘿乐了,自语道;“我那个那个小王八,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少说也值十两金子。”

    大汉看也不看对面的晋晚生,高声自语,紧接着又突然对着众人喊道;“谁买我的小王八,十两金子。”

    乌龟还在晋晚生手中,晋晚生本来也没有想要这个小乌龟,只是看到它刚才摇头摆尾,像似在恳请他收留它,这才动了心思,想把这只小乌龟要下来,现在他见这个大汉不怀好意,高声叫卖起来,他明明看到乌龟还在自己手上,却高声嚷嚷要卖他的小王八,很显然,他是想挑起好事之徒来跟他争抢乌龟。

    晋晚生那里怕这套,他想看看大汉还有什么招数,立刻把乌龟放到了桌子上,大汉没看,小乌龟却掉头朝晋晚生爬去,晋晚生好生奇怪,为了试试这只小乌龟是真的要跟着自己,还是它晕头转向胡乱爬的结果,他又拿起小乌龟,想重新把它放到桌子上,那里料到,他再拿起那只小乌龟,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只小乌龟了,因为,小乌龟就像粘在他手上一样。

    晋晚生不露声色,猛然甩手,小乌龟掉落到桌子上,大汉突然出手,一掌拍向小乌龟,小乌龟弹起,飞跃,稳稳地落到晋晚生肩上,晋晚生心知小乌龟肯定不是平常之物,却不露声色。

    大汉扑上,晋晚生躲闪,大汉一头撞向晋晚生,晋晚生挺胸迎上,砰,咚,晋晚生不动,大汉蹬、蹬、蹬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竹楼颤抖,满座皆惊。

    大汉暴起,身形腾空,却没看到晋晚生肩上的小乌龟,他情知这里面藏着诡异,心思一转,故作长叹一声;“唉,罢、罢、罢,我不与你打斗。”

    大汉落地,回到座位上,拿起酒坛,问晋晚生;“咱两赌一场如何?”

    “赌什么?如何赌?”

    “赌酒,先喝倒下的是输家,赢家拿走小王八。”

    “行,输家还有付酒帐。”

    “中,是好汉的不准言而无信。”

    话落,大汉抬手,指着小二;“小二哥,给我拿一坛酒来。”

    “哎,”小二转身下楼。

    大汉嚷道;“要一口气喝一坛,嘿嘿,不然的话,也算输。”

    晋晚生笑对;“就这么办。”

    大汉一只手举起酒坛,仰面朝天,张开大嘴,酒象流水一样,灌进了他嘴里,一口气,真就是一口气,大汉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口气喝干了整整一坛子酒。

    紧接着,晋晚生抬手,蹬、蹬、蹬,小二双手抱着一坛子酒跑上楼来,放到了晋晚生面前,晋晚生用一根手指轻轻一弹,泥窖头脱落下去,晋晚生手指一勾,酒坛子慢悠悠抬起,起,起,起到了离桌面一尺高,酒坛子突然落下,“哎呀!”看得众人一起惊呼,哪料到,晋晚生把勾着的手变为掌,轻轻一托,酒坛子稳稳地落到他手掌之上,惊讶之人长出了一口气,晋晚生一只手托起酒坛,稍微倾斜,酒坛里的酒到了坛口,晋晚生坐到竹椅子上,无人见他用力,晋晚生张嘴,酒坛里的酒,被他轻轻一吸,酒便进了嘴里。

    晋晚生一点点挪开酒坛,酒突然成了利剑,直射晋晚生口中。

    也没人教晋晚生功夫,他整日里就是在大江里打鱼摸虾,和我们那里有半点区别,今日这是怎么了,他哪里来的力气和功夫,赵阿大犯嘀咕,张有旺有些不信,这是晋晚生吗?

    晋晚生自己也不信,冥冥之中就像有个人在帮助他,虽说力气他有,却没有那么大,喝酒他能一口气喝二斤,却不能把酒从坛子里吸出来,很怪,却没有功夫想,眨眼间,一坛子酒被晋晚生喝得干干净净,他拿起酒坛子,朝嘴里空了一会,把剩下的几滴喝了进去。

    桌子上出现了两个空酒坛,晋晚生看大汉,大汉看晋晚生,晋晚生问;“好汉,尊姓大名!”

    语气十分客气,大汉双手抱拳;“在你面前称不得好汉,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叫南天柱,江湖上人送外号不坏金刚。”

    “好个不坏金刚,称得上这个名号。”

    晋晚生由衷地赞了他一声,大汉开口问;“兄弟,您贵姓?”语气很友好。

    晋晚生回答;“小弟叫晋晚生,是这江里的渔户,今日陪两位哥哥卖完鱼,闲来无事,故此来喝酒,有冒犯之处还乞见谅。”

    “那里,那里,何谈冒犯,我问兄弟,你还想喝吗?”

    晋晚生刚想说不喝了,我好像没有那么大的酒量,那里料到,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拿酒来,我们一人再喝一坛。”

    “好,痛快!这才叫喝酒,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大汉南天柱,嚷完这句话,又接一句;“我要的牛肉为何还不上来。”

    咣当,稀里哗啦,南天柱拳咂酒桌,桌子上的碗筷一起震落地上,赵阿大和张有旺,站在晋晚生身后,眼睛看直了,小二跑着端来了五斤牛肉,喘着粗气,捧来一坛老酒,放到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晋晚生,晋晚生对他说;“小二哥,难道酒馆里没酒了不成。”

    “是,”小二跑下去,又捧上一坛老酒,放到桌子上后,站在边上,不肯离去,南天柱喝到;“滚一边去,扫了老子的酒兴。”

    小二哥低头走向门口,另一桌子客人,纷纷落座,南天柱大声嚷了句;“兄弟,我们还是老规矩。”

    说罢,他抬手拍碎了泥窖头,双手举着酒坛子,咕咚咚,咕咚咚,大口喝起来,这次喝地没有上次快,上次他是把酒倒进了嘴里,这次他是把酒灌进了肚子里,咕嘟嘟之声越来越慢,过了一会,喝酒的声音没了,南天柱依然手拿酒坛,接连打了几个酒嗝,眼睛看着晋晚生,嘴上说;“不算,不算,我没放下酒坛,待俺吃口肉。”

    南天柱一手托酒坛,一手去够肉,手伸过去,差一点点,手再向前移动,还差一点点,南天柱嘟哝了一句;“邪了门,为何拿不到肉。”

    嘟哝后,他站起来,探身,伸手,没见他拿到牛肉,却听到咣,砰,一声巨响,南天柱手中的酒坛子滚落地上,霎时,满屋子酒气飘香,一直散到江边,接着,又是咚地一声闷响,南天柱趴到桌子上,桌子不堪重负,散架子了,桌子落地,南天柱压在桌子上重重地摔了个狗抢屎。

    “这是为何,老子没喝多,老子没喝多。”

    南天柱嚷嚷着,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勉强坐到了椅子上,指着晋晚生,结结巴巴,含混不清地嚷道;“你喝,你喝,你喝进去,才见高低,才知道到底谁的酒量大。”

    晋晚生不想喝,胳膊和手却不听使唤,南天柱刚说完,他的左手伸了出去,也不知为何,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圈,轻轻一弹,酒坛子上的泥窖头掉落下去,中指一勾,酒坛子离开桌面,来到他眼前,他右手一拍桌子,酒坛子从桌子上慢慢升了起来,晋晚生张嘴,轻轻一吸,酒坛子里的酒,象激射而出的山泉,射进了晋晚生的口中,晋晚生刚想喊,轻点,噎着我,哪料到,那股酒泉,犹如脱缰的野马,霎时进到了晋晚生的嘴里,他只有不停地吞咽,咕咚咚,咕咚咚,牛饮犹过之。

    整个酒楼里的人,此时已经围住了晋晚生,拍掌叫好的,蹲下身看他喝酒的,那还有一个不吃惊的,赵阿大和张有旺,怕晋晚生喝倒下,悄悄伸手要扶晋晚生,南天柱,挥手挡开他们的手,骂道;“混帐东西,没的辱没了我兄弟的英雄名头。”

    两个人松开手,稍退半步,晋晚生坐在椅子上,犹如泥朔般,纹丝不动,一坛子老酒,眨眼间一滴不剩,晋晚生面带微笑问南天柱;“好汉,这回算数么?”

    南天柱双手抱拳,对着晋晚生一揖到地,口称;“英雄了得,英雄了得,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言罢,他站起身,大声说道;“那个小东西是你的了,本来他也是爷爷我在江边上捡来的,一文不值,请英雄笑纳。”

第三十章

    说罢,大汉南天柱转身,闪了一下脚,接着打嗝,喷出一口酒气,立定站稳,看看前面,又看看脚下,接着抬腿,故意迈开大步,朝楼下走去,竹制的楼梯,被他压得吱嘎吱嘎响,每落下一脚,楼梯都会沉下去,在弹起来,好悬,楼梯没有被压断,整座小楼却忽悠悠震颤起来,小二在他身后忙着喊道;“酒钱,砸碎的桌子钱。”

    到楼下,大汉南天柱转身扔过来一块银子,踉跄着脚步,摇晃着硕大的身躯,推开门走了出去,小二在他身后又喊道;“喂,那条蠢汉子,你陪我桌子和椅子。”

    赵阿大和张有旺一把拽住小二说;“压碎的桌椅钱算我们的。”

    说着话,二人从褡裢里往出掏钱,酒楼里的人,围着晋晚生不肯散去,有的是崇拜他,有的是想看看他到底醉不醉。

    晋晚生见大汉南天柱走了,立刻站起来,分开人群,大步流星走出酒楼,张有旺在后面喊;“晚生兄弟,你的鱼篓!”

    晋晚生不回头,他身后的人,大声说道;“看,这才是英雄,一口气喝了两坛子老酒,脸不变色,心不跳,走路还是那么稳健。”

    赵阿大和张有旺,跟在后面,一路狂追,终于撵上了走在前面的晋晚生,张有旺把晋晚生的鱼篓挎在他肩上,告诉他;“晚生兄弟,你的鱼篓我给你了背上了,小心别丢了。”

    晋晚生看看他没说话,赵阿大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赢来的那只绿毛小乌龟呢?”

    晋晚生还是看看他,毫无要说话的样子,张有旺说;“在酒馆里,那只绿毛小乌龟始终蹲在晚生兄弟的肩膀上,这一刻为何不见了?”

    赵阿大说;“我没注意,是不是那只小乌龟趁乱逃走了。”

    张有旺说;“难说。”

    赵阿大看看晋晚生,晋晚生还是大步朝江边走去,到了江边,他来到自己的船前,解缆,上船,丝毫不差,赵阿大见状,问道;“晚生兄弟,能划船吗?”

    “能,”一个字,回答得干净利索,赵阿大放心,举桨刺入水中,他要划在前面带路,让张有旺跟在最后面,两条船夹着晋晚生的船,前后呼应,免得他酒劲儿上来,坠入江中。

    赵阿大划船前行,跟在他身后的晋晚生,学他的样子,木讷地举桨划船,哪料到,他手中的船桨,刚刚落入水中,他身下的那只小船儿,立刻像箭射出去那样,嗖地一声,蹿到了前面,足足超过赵阿大一箭地。

    “妈呀!”先是赵阿大惊叫。

    “哎呦!”后是张有旺叫喊。

    “阿大哥,晚生兄弟咋了,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赵阿大猛然醒悟;“你忘啦,他斗那条大汉,没有力气如何能行。”

    张有旺猛划船,快出桨,好容易撵上赵阿大,喘着粗气说;“不对呀,从前的时候,我见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总是文绉绉的,蛮害羞的样子,今日里全都变了,全都变了,这是咋回事?”

    “谁知道呢,自从他说他进到了那个什么桃花源,我发现他就变了,变得神秘了,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赵阿大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还有很多话要说,碍于张有旺那个婆娘,他才没有说出口。

    张有旺没有那些想法,他是看着箭一样射出去的小船发愣,心里想,我啥时候也能一桨划出去那么远,岂不是让那个婆娘高看我一眼,省得整天在我耳边啰嗦,正想到这里,他又看见晋晚生那条飞射到前面的船却突然停下不动了,赵阿大也看着前面的船儿不对劲儿,两个人立刻加快速度,划船前行,很快到了晋晚生船前,他们同时喊;“晚生兄弟!”

    晋晚生坐在船上不回答,也不抬头,赵阿大急忙说;“怕是喝醉了,我过去看看。”

    赵阿大把船紧靠在晋晚生船帮上,抬腿跳到了晋晚生的船上,他用手扒拉晋晚生,晋晚生抬头,傻傻地看着赵阿大,赵阿大问他;“晚生兄弟,喝多了?”

    晋晚生嘿嘿傻笑,赵阿大问他;“能划船吗?”

    晋晚生点头。

    赵阿大又问;“自己回家行吗?”

    “我没事儿,没喝多。”这次晋晚生回答得很干脆,赵阿大说;“你划船我看看。”

    晋晚生看了看赵阿大,过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不敢。”

    “为啥?”

    “怕你找不到家?”

    “我找不到家,你才找不到家呢,你才是喝多了。”

    赵阿大说完,立刻又对张有旺说;“有望兄弟,把缆绳栓到他船帮子上,你划船带着他。”

    “好嘞,”张有旺很快把两条船连在了一起,赵阿大跳回自己的船中,让张有旺划船先走。

    张有旺划船牵着晋晚生的船,赵阿大紧随其后,到了张湾村,张有旺把船靠到岸边,刚要跳船上岸,却见晋晚生猛然跃出小船,肩上背着他的鱼篓,头也不回地朝家里走去。

    张有旺看着晋晚生的背影,问赵阿大;“阿大哥,你看他到底醉没醉?”

    “他呀,八分醉,两分清醒,还知道回家,你快些跟着他,把他送回家去,我把你们两个人的船推到岸边,拴好,你快去。”

    “好嘞,”张有旺快步撵上晋晚生,上前搀扶他,却被晋晚生推开了,他依然是迈开大步,笔直地朝前面走,张有旺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趟,赵阿大在后面远远看着,他本想给他们栓好船也过去看看,不过,当他看到晋晚生迈步平稳,心想晋晚生肯定没事,到家睡一觉就会醒过来,也就放弃了去晋晚生家里照顾他的念头,重新上船划向下湾村他自己家中。

    张有旺跟着晋晚生回到家里,见他到了院子里,就把肩上的鱼篓放到了水瓮边上,看也没看他,径直进了自家屋子,张有旺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跟着晋晚生进了屋子,直到看见晋晚生躺到床上,立刻打起了鼾声,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给他拴好院子门,朝自己家里走去。

    夜半时分,繁星点点,晋晚生渴醒了,不,应该说他没有醒,只是口渴,渴的厉害,鬼才知道他是怎么从床上来到水瓮边上的,星光照着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院子,一个后生趴在水瓮上,头沁在水里,咕嘟嘟,咕嘟嘟,一顿牛饮,眼看着水瓮里的水下去了一截,一个声音从水瓮里传来;“老弟,你要把江水喝干呐!”

    谁呀,谁是谁兄弟呀!胡扯,简直是乱叫,晋晚生看看水瓮里,没有人,他又抬起头,看看院子,还是没有人,看看天,天上是星星,月亮呢,晋晚生抬头找月亮,却听水瓮里传来呼、咣,巨大响声,惊涛拍岸,是在江边上吗,没有啊,晋晚生有些糊涂,他本来就没清醒过来,他踉跄着四处看,半天,他才明白声响是从水瓮里发出来的,他机械地探头,漫无目的地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水,一层水晃来晃去,水面翻花,晋晚生很好奇,头完全进了水瓮里,睁目细看,发觉水瓮里出现了奇幻地景象。

    夜光下,水瓮中,一团幽幽的绿光,在水里游来荡去,什么东西,为啥有绿光,好奇,稀奇,晋晚生再看,好家伙,从瓮底游上来一条金鳞鳞的鲤鱼,晋晚生稀里糊涂,伸手去抓,金鲤鱼尾巴轻轻晃动,不见了,晋晚生眨眼,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再眨眼,金鲤鱼又游了出来,这次他看清了,江里这样的金色鲤鱼不是很多,他觉得自己抓到过,又好像没抓到过,管他呢,晋晚生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立刻,他感觉头疼,应该是头疼欲裂,怪哉,自己从小到大,没得过病,头为何疼,头疼就算啦,为何还要朝水瓮里看,老子很困,老子要困觉,水瓮里有什么好看的?

    晋晚生想不看,不过,脖子不听他的话,他想扭头回去睡觉,脖子却把头扭到了水瓮前,低头,朝里看,头就不疼了,谁在命令他,好吧,低头看吧,头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美景,真是美景,映入眼睛里的景色晋晚生从来没见过,金色鲤鱼,上面泛着一团绿光,幽幽颤颤,看到绿光,晋晚生的头立刻就不疼了,晋晚生又来了好奇心,他伸手,把手悄悄沉入水瓮里,一点点朝金色鲤鱼移动,金色鲤鱼朝他的手游过来,晋晚生五指并拢,猛然兜住金鲤,顺势捞上来,张开手一看,什么也没有,金鲤依然在瓮中游来荡去,那团绿光也越发明显了。

    绿光,金色鲤鱼,到底是怎么回事,晋晚生眼花缭乱,忘了刚才的教训,又伸手去抓那条金色鲤鱼,手到处,似乎挨到了那条鲤鱼,晋晚生屏住呼吸,轻轻靠近,一点点,近了,金鲤鱼游到了手上,他突然抬手,哗地一声,水花溅起,他的手离开了水面,手心里是空的,算了,不抓了,睡觉,管那么许多干啥,什么金鲤,什么绿光,不管,就是不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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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浪打桃花,缘不尽,剪不断,理还乱。 晋晚生,打渔少年,机缘巧合,先入桃源,再救龟精,冒死护花缘未到,只因前世爱蚌精。 为救桃仙,他舍生忘死,随何仙姑去瑶池盗得王母头上的玉簪一支,划开桃花潭,放水归海,救活了桃树,桃仙去蚌府找蚌娘娘要人,二仙各显神通,互不相让,最后,晋晚生现身,答应分身,把身体分给桃仙和蚌仙各一半。 本书,神仙鬼怪,树木精灵,一一登场,抓人眼球,惹人流泪。 正所谓,巨浪滔天击打仙桃落英缤纷,桃根通神掘开三江倒灌四海,人与人斗,殃及乡里,人与仙斗,祸害世间,人仙互斗方结旷古奇缘。浪打桃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浪打桃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浪打桃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