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张浩明的精准分析
老马已经离开了蓝岛，听说是去国外出差了，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两口，而后又专门带了一些烧烤小菜回到酒店，酒菜摆好，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
“来，先走一个。”
李宏很是积极的跟张浩明碰杯，喝完之后，捏起一串烧烤，惬意的撸着串，冲着张浩明眨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张浩明嗤笑一声，问道：“从哪开始说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从你怎么猜到他的想法说起啊，说说他到底想干啥，咱们怎么才能掺和进去。”
张浩明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叹道：“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啊。”
“打住，好好说话。”
不满的瞪了李宏一眼，讲故事都是这样徐徐展开的，你能不能好好听？又是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问道：“跟着王泉那个小陈呢？也跟王泉一起回去了？”
“没有，他今天直接带着货回山城了。你别转移话题啊，赶紧说。”
“我这不是已经开始了嘛，你急什么。”
张浩明嘟囔一句，又是说道：“真要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小陈，要不是跟他聊天，我还不能想到这茬儿。”
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张浩明拿起一只烤好的生蚝，呲溜一下吸进嘴里，扔掉外壳，这才探头看着老李问道：“老李，你知道王泉手里都有什么生意吗？”
狐疑的盯着张浩明，这话是啥意思？心里却是暗暗盘算。
“除了包场，养猪，开店，还有啥？”
张浩明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眼睛直直的看着李宏，提醒道：“养猪和开店之间，你就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李宏不傻，张浩明如此明显的提示，他要是想不出来，就不配跟他们一起玩了，也正是因为张浩明的提醒，他脑子里浮现出几个字产销一条龙。
可随之想想，又是疑惑道：“咱俩是不是想多了？王泉的养殖场才多大，一年也才出栏多少生猪，更何况，山城的店铺刚刚开业，想要建立一条完善的销售渠道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又是自顾自的摇头，“不管从哪头看，王泉距离产业链都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生猪出栏量不够，中间的屠宰加工环节也有缺失，销售渠道不健全，这三个环节，随便找出一个环节都得费好大精力去实现，这中间不仅仅需要大量的资金，还要有投入大量的人力，甚至是，上面的扶持。”
张浩明也不打断他，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等他说完，张浩明主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悠悠说道：“你说的都对，可有一件事你不能否认，雏形已经出现了，谁也说不准，这个雏形会在什么时候长大，丰满，甚至是形成规模。”
“多少人都想要做产业链，可真正实现的有多少？不是他们没有坚持，而是其中的困难只有真正实施的时候才能体会，咱俩也只能猜测，没有资格去评价。”
眼睛炯炯有神，自打猜测到产业链后，张浩明就反复琢磨王泉手里拥有的资源，等他一步步推敲细化之后，对这件事更加期待了。
“有些人做产业链，想着掌握生产源头的资源，先把生产搞起来，等费尽心机把产能搞起来之后，才发现，销售渠道跟产能不匹配，最终沦落成供货商，也仅仅只能是供货商。”
说到这里，张浩明停顿一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莫名的叹了一口气道：“老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听他说到老钱，李宏脸上也是一惊，随后苦笑摇头。
“老钱手里有养殖场，也有屠宰场，虽然他的屠宰场是前几年从别人手上接过来的，但不能否认，人家手里已经掌握了前两个关键点，为什么去年还要找我帮忙销售猪脑，后来还让王泉过去低价收购了一波，其中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说起老钱，张浩明也只是片刻的分神，随后又说道：“反过来讲，投入大量精力去开辟销售渠道，即便是拥有了优秀的销售渠道，没有自己的产品，也只能帮别人赚钱，有时候还会受到生产商的刁难，比如说，咱们。”
这句话算是说到李宏的心窝子里了，承包商在屠宰场面前，不就是这样的角色嘛！
“产业链里面任何一个环节，哪怕只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环节，都能给人创造利润，更不要说掌握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链了，其中的利润有多大，很难想象。”
感叹一声之后，张浩明脸上的惆怅隐匿不见，换上兴致勃勃的期待，继续道。
“咱们好好盘算一下，王泉距离产业链还差多少！”
“今年这样的行情，王泉如果不能从养殖这一块套取更大的利润，那就不是他了，那小子看似不吭不哈，心里却是猴精猴精的，去年他提醒咱们囤货，今年也带着咱们一起囤货，为啥养猪这事，他不提醒咱们趁早下手？”
“想想之前，别说是跟咱俩比，就是在林东面前，他也是资本最弱的一个，现在再看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之所以愿意带上咱们，也是想从咱们身上谋取利润，给自己积累资本。真正的大好事，他都是藏着掖着，这一次要不是我偶然猜出来，你觉得他能跟咱俩说产业链的事情吗？”
李宏点头，随后又是苦笑摇头，他觉得张浩明分析的很对，怪不得有人说王泉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说，要是没有他，咱俩今年说不定也得过苦日子。”
张浩明心态很好，主动承认王泉对俩人的帮助，嘿嘿一笑，又是举杯，跟李宏碰了一下，喝完杯中酒之后，赶紧捏了一小搓花生米放到嘴里。
“养殖算是生产源头，无非看规模大小，我相信王泉能抓住今年国家扶持的政策，继续扩大。”
“接下来咱们说说王泉手里的渠道，单说副产品这一块，咱俩在人家面前，就得服气，你说对不？”
李宏也不反驳，狠狠点头，不敢承认不如别人的人，永远也做不大。
“跟着王泉的小陈，他家里在山城拥有很厉害的销售网络，这是他自己说的，我觉得，这也是王泉愿意带着他玩的主要原因。”
说到这里，李宏突然想到王泉上午教训王富贵的那番话，当时听着没啥感觉，现在被张浩明这么一分析，其中一句话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把货卖给市场上的同行！”
当时自己从承包商的角度考虑，觉得王泉说的没毛病，现在一想，市场上的那么多做生意的，有做副产品的，就有卖肉的，王泉会不会想要一网打尽？
妈呀，这小子真能考虑那么远吗？
李宏脸色变幻莫测，心思也是活络起来。
张浩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宏，李宏脸上变幻的表情，肯定也是想到了什么东西，等他恢复平静之后，张浩明又是笑着说道：“我觉得，对王泉来讲，渠道根本不是问题，就拿现在的渠道来讲，王泉想要全部利用，还得反过来把产能提高才能互相匹配。”
“产能和销售渠道都放到一边，王泉还差什么？”
李宏下意识的接话，说道：“加工！”
301 异想天开
“对，就是加工！”
张浩明快速点头，眼中闪烁着精光，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粒花生米，无意识的搓动着，“我觉得，中间的屠宰加工环节才是王泉最大的困难。”
李宏率先提出的加工，听完张浩明的话，竟然开始摇头了。
“不对，不对，咱俩的思维可能陷入惯性了。”
李宏皱着眉头，没有急着说话，仔细考虑一番之后，这才缓缓说道：“咱俩一开始就把你的猜测定性了，所有的想法都是朝着产业链的方向去靠拢，暂且不说王泉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就单说屠宰加工这一块，现在好多屠宰场都在做待宰加工业务，王泉不可能不知道。”
张浩明把手里的花生米抛入口中，狠狠咀嚼两下，哈哈笑道：“老李，你错了。”
李宏皱眉看着张浩明，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最近赚钱赚的太轻松了，脑子开始懈怠了？”
张浩明毫不客气的怼了李宏一句，紧接着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不管是源头产业，还是最后的销售渠道，如果不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终将受制于人。待宰加工确实可以，难道就不怕出现纰漏？”
“既然要做产业链，肯定是要打出去自己的品牌，把加工环节交给别人去做，你就不怕产品质量出现问题，把整个产业链摧毁？咱们从事的是食品行业，最近几年，有多少大集团因为产品质量分崩离析？这些活生生的案例，还不够吓人吗？”
“你也了解过王泉早期是怎么起来的，他不就是拿产品质量笼络了一大批客户？你觉得他这样的人，会把最重要的加工环节交给别人？”
李宏这才恍然，自己的思路确实简单了，最近光顾着挣快钱了，下意识的就想着怎么简单怎么来。
“要照你这样说，我倒觉得王泉更难了。”
思维扭转过来之后，脑子转的飞快，李宏又是摇头道：“现在屠宰加工企业大力整顿，小型屠宰场都面临倒闭关门的危机，王泉想建自己的屠宰场，难度岂不是更大？除非……”
说到最后，李宏自己停住不说了，张浩明坏笑看着他，追问道：“除非什么？”
李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下，很是不爽的说道：“除非斥巨资打造一个完全符合验收标准的大型屠宰场。”
斥巨资！
李宏自己没有屠宰场，可他接触过不少屠宰场，也有朋友在搞屠宰场，他很清楚，一个完全符合各项标准的大型屠宰场需要投入多少钱，上亿都不一定够用！
“看吧，你也不是不相信王泉，你就是习惯性的知难而退。”
张浩明笑的很开心，他跟李宏相识多年，谁不知道谁啥样？在一个圈子里混，各自维持自己的生意，虽然私交不错，却没有给予过真正帮助和提升。
回想起以前，因为都是在一个圈子里做生意的，在一起聚会喝酒的时候，也都习惯性的避讳生意上的话题，那个时候，要多傻有多傻。
如果不是去年冻品猪腰积压的时候，王泉以大傻子的形象出现，怎么可能认识王泉？
也正是因为认识了王泉，从他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才有了后续的信任和合作，好在，所有的事情，都一步步验证了，王泉是对的。
王泉不仅仅给他们带来的赚钱的机会，更刺激了他们满于现状的心，王泉闷头发财的模样，也让他们多年不曾出现的野心重新复活。
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跟着王泉一起发财，这一次，说哭都不能下船。
换一种说法，打死都要赖着王泉，主动把自己栓在尚未形成的产业链上。
“大型屠宰场对于王泉来讲，就是一个更大的舞台，谁都不知道，如果舞台建成了，王泉会上演什么样的好戏。而咱们，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捆绑过去，你觉得等王泉真正做大的时候，还能带着咱们玩吗？”
张浩明眼中闪烁着火光，声音带着极强的诱惑力，接着说道：“你也说了，大型屠宰场需要斥巨资打造，恰好，现在的王泉还没有羽翼丰满，他缺钱，咱俩有啊，咱把钱给他，让他去建屠宰场，算咱俩的入股，这样的话，就算是产业链最终没有成功，咱俩也不亏呀！”
李宏有些意动，张浩明说的不错，几个人合作建造一个大型屠宰场，这样就算是彻底捆绑到一起了，几个人的渠道资源全部整合到一起，还怕赚不到钱？
心动之余，又有些担心，忐忑问道：“要是王泉现在没有这种想法，一切都是咱俩臆想出来的咋办？”
张浩明手里拿着一根串，狠狠从上面咬下一块肉，斩钉截铁道：“抬也要把他抬上去，历史上还有黄袍加身的故事呢，为了大家多挣钱，必须得把这件事敲定，必须。”
张浩明的决心给了李宏极大的震动，愣愣的看着张浩明，这还是自己认识多年的人吗？可转念心里又是火热，销售渠道不一定能传给下一辈，屠宰场却是安稳的生意，就算是不参与管理，该有的利益分红一样不少。
“行，听你的，干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张浩明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说王泉的新想法是什么来着？”
“我想趁着现在青黄不接，把省内的屠宰场尽可能的多承包。”
林建设的手术成功，让刘桂兰也不再那么担惊受怕了，张舒的到来让她心情稍微好转，吃完饭，林东和王泉一起来到步梯走廊这里抽烟，王泉这才趁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承包更多屠宰场，掌控行业话语权的想法，前几个月就跟林东说过，当时王泉没有细说，林东也没当回事。
现在听到王泉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林东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现在？”
王泉吐出一口烟雾，这才点头，“这个时候，需要的代价最低，只要拿下承包权，慢慢等行情恢复就行了。”
林东皱着眉头，心里快速盘算起来，现在去包场，跟送钱给别人有啥区别？虽然王泉说的也是对的，现在去包场，需要的代价最小。
这不是拿钱去赌未来吗？
瞥了王泉一眼，林东又是问道：“你想包多少个场？”
“不是说了么，尽可能的多包，不限数量。”
王泉很随意的回答，让林东心头剧烈跳动。
不限数量？尽可能的多包？你逗我玩呢？
先不说花费多少钱，真要等行情恢复了，你上哪找那么多工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302 去见赵磊
“我脑子有点乱，你容我缓缓，等两天找个时间，你再好好跟我说这事。”
林东不想打击王泉，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费力考量这件事有没有可行性，见王泉点头，又是说道：“第一批工人今天坐飞机回来了，我让他们明天在家休息休息，后天早上去养殖场报道，你跟我姨夫说一声。”
“好。”
“你跟张舒一起回去吧，夜里我在这里守着，你明天要是没啥事，就过来替我。”
两人一起回到病房，又闲聊一会儿后，跟刘桂兰告辞。
下楼的时候，张舒还问林建设的情况如何，王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东哥和大姨过去看了一眼，我们都没见着人。”
人有旦夕祸福，事情已然发生了，能帮的忙尽量帮就行了，就没必要过分的悲秋伤感。
回到家中，张舒把新办好的工商银行卡交给王泉，“加上今天卖猪的钱，总共七千三百二十六万。”
王泉没接，示意张舒坐在身边，这才柔声问道：“辞职以后怎么办？”
张舒很平静的把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淡然说道：“该干啥干啥呗，又不缺那几千块钱。”
原本还担心让张舒辞职，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淡定，王泉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胎死腹中了，好半天没回过劲儿。
“那你能干啥呀？也没见你平时有啥特别的爱好，总不能天天在家待着吧？那得多无聊呀。”
在王泉心里，女人还是要有工作的，有事情做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有利于家庭和谐。
张舒斜眼看了他一下，笑着问道：“你说，我能当好一个老板娘么？”
王泉傻眼了，啥意思这是？
“你不是注册了一个公司么？既然是公司，肯定得往正轨上发展，专业的人员配备必须要有吧？”
“是啊，最近不是一直在忙么，等空闲了就去招人，基本的框架还是要搭建起来的。”
张舒的说法很符合王泉心中所想，他原本打算承包更多的屠宰场后再把公司正规化起来，到时候办公人员，管理人员都要重新配备。
“老板娘也能招？”
笑里藏刀，就是说的此时的张舒，语气语调没有变化，甚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王泉赶紧摇头，“那不能，除了你，谁还能胜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后脑勺的冷意消散，王泉偷偷松了口气，又是问道：“你会管理员工吗？”
“不会呀。”
张舒坦然回答，又是反问一句，“老板娘不是只需要管好钱就行了吗？我财会专业出身，你觉得我能管好钱吗？”
……
“你觉得咱们啥时候去找王泉说这事合适？”
统一思想后，张浩明问了一句。
李宏略微犹豫一下，叹道：“林东的父亲刚刚出事，这个时候肯定没心思跟咱们聊这个，要不等等吧，反正也不着急。”
“行，我就在这边待着了，你觉得时机恰当了，给我说一声，咱俩一起过去，必须得跟王泉推心置腹的谈一次了。”
李宏又想起王泉临走时的交待，道：“老马答应把他的渠道分享出来，还说有惊喜，明天咱俩一起过去看看，看看老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王泉带着张舒前往养殖场。刚刚走到办公室的外面，就听到董鑫在里面安排工作。
“等会喂完猪，让所有员工开始清扫空圈，做好消毒工作。新养殖区那边已经整理出来几栋猪圈，从今天开始也要把后备母猪转移过去，等后备母猪运送过去之后，小猴子跟我一起过去，其他技术员留在这里配合小陈的工作，听明白没有？”
董鑫在养殖场的权威还是很足的，安排起工作也是派头十足，口气不容置疑。
王泉推门而入，其他几个技术员跟他打过招呼，就鱼贯而出，准备工作。
“你就带小猴子一个人过去，忙得过来吗？”
王泉坐下之后提出疑问，随后又是抱怨道：“之前就让你早点下手招人，到现在也没见增加一个技术员。”
董鑫斜了王泉一眼，没搭理他，一旁的小陈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早就联系好了，就等人家放寒假，就能过来实习，五个。”
王泉脸色不改，仔细想了想，又是说道：“云省回来一批工人，明天早上过来报道，晚上我爸回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一声。还有，新养殖区的施工进度必须加快了，你跟我爸确认一下养殖场后续的建设还需要投入多少钱，列个清单出来。”
“我过几天要去云省，到时候让张舒协助你们，我提一点要求，十一月底之前，新养殖区必须完工，全面投入使用。”
十一月底全面投入使用？
董鑫和小陈都是惊讶的看着王泉，这么着急是有啥事吗？如果这样的话，新养殖区那边得天天加班加点才有可能完工。
“不是，你这么着急干啥？”
董鑫赶紧出声问道，“下一次母猪产子都要排到过年了，没必要那么着急啊。”
“就按我说的办，我有其他打算。我等会送我妈去医院一趟，等我回来，咱俩一起去找赵磊。”
王泉说完起身，带着张舒和刘香兰一起前往医院，来到医院，问了问林建设的情况，还在昏迷中。
童慧把车钥匙还给王泉，四个女人留在这里等消息，王泉送林东回家。
把林东送到家，王泉又是提醒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昨天说的事情，时不待我，必须尽快决定。”
林东默然点头，转身上楼。
回养殖场的路上，王泉跟赵磊打了电话，约好见面时间。接上董鑫来到平西县畜牧局，赵磊已经在办公室等着。
看到王泉，赵磊很是热情给俩人泡茶，随口问道：“怎么过来的这么快？”
王泉笑嘻嘻的回道：“领导召唤，怎么敢耽搁呢。”
将水杯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赵磊顺势坐下，反问道：“谁召唤你了？”
“你上次打电话不说说，让我回来之后过来找你吗？这么快就忘了？”
被王泉这么一提醒，赵磊想起了，自己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顺带着，又想起那天晚上跟朱群生的对话，神色不自觉的变得凝重。
303 重拾话题【五更求点赞】
上次在省城，赵磊就跟朱群生提了建议，想让朱群生出面帮王泉争取更大的扶持力度和额外照顾。
朱群生并没有正面答应自己，只是说回来之后找领导汇报过后再做决定，可这都回来两天了，也没见到一丁点的动静。
看了王泉一眼，赵磊平静的说道：“上次的事情我跟咱们县领导汇报了，领导们很重视，特别交代了，以后只要跟养殖场有关的事情，能在平西县管辖范围解决的，全部走绿色通道，特事特办。”
“现在已经快要进入十一月了，等十二月份过去之后，那个时候，原种种猪差不多也能回来了，到时候你递交个申请，应该能够拿到一笔低息贷款。”
“明年的各项补贴，也会帮你积极争取，你只需要做好一点，快速把养殖场发展起来，只有你自己足够强大，张嘴的时候才显得更有力度，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磊的表现让王泉很是诧异，以前都是说话说一半的赵磊，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就把老底交出来了？
董鑫在一旁也是暗暗惊讶，目光在赵磊身上长久停留。
惊讶归惊讶，该表态的时候也不能放松，王泉换上严肃的表情，沉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过来之前已经说过了，新养殖区要在十一月底之前完工，等新养殖区全面投入使用后，我们的养殖场会真正进入到快车道，一定不会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赵磊转头看向董鑫，瞧见董鑫点头，这才笑着跟着点头。
王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当下就不乐意了，咋地？自己这个老板亲口保证你都不信？
赵磊装作没看到王泉异样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王泉，调侃道：“这里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送上门的屠宰场指标就这么丢了，心不心疼？”
王泉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你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完事儿还问人家痒不痒吗？
“我要说不心疼，我良心会痛。我要说心疼，领导能给我补偿回来吗？”
王泉也不惯着他，当下就回怼道：“领导，我也想问问你，被人当面挖墙脚，心里作何感想？特别是人家挖墙脚的出的价码比你都高。”
赵磊脸色当时就耷拉下来了，恼怒的看了王泉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王泉丝毫不怕，笑嘻嘻的看着赵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是你，我会很欣慰，对手出那么高的价码都没能成功，这说明什么？”
说着，又冲赵磊眨眼睛。
“噗嗤。”
赵磊终究没有王泉脸皮厚，没憋住，笑出声了。伸手指着王泉，笑骂道：“你呀你，哪来那么多鬼心思。”
笑完之后，又是绷着脸说道：“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
王泉听懂了，含笑点头，能不能成我不管，最起码得有个态度吧！
从畜牧局出来，董鑫忍不住说了王泉两句。
“以后跟单位里的人打交道还是严肃一点好，你这么嬉皮笑脸的跟人家领导对话，领导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万一那句话说的不恰当，犯了领导的忌讳，遭殃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岂不是冤枉？”
王泉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没反驳，心里却是暗暗嘀咕，赵磊应该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把董鑫送到养殖场，就接到张舒的电话，说是林建设醒了，挂断电话，急匆匆的赶往医院。
等王泉来到医院，发现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等张舒跟王泉解释之后，王泉才知道她们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林建设苏醒的第一时间，主治医生就安排了全面检查，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因为是脑部受伤造成的颅内出血，不排除会有一些后遗症出现，不过应该不会出现大的毛病。
也就是说，就算是有后遗症的产生，也不影响生活。
王泉也是由衷的松了口气，昨天手术那么长时间，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得知手术成功后，还暗暗庆幸捡回一条命。今天这个消息更让是让人放下心里的石头，不但保住命了，还不耽误生活。
“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们该干啥改啥去吧，住院疗养这段时间，不需要这么多人留在这里。”
刘桂兰重新焕发荣光，笑着说着。
林东在一旁接话，“医生说，今天晚上再观察一夜，没有啥问题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妈，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明天你再过来。”
“是啊，大姐，你昨天都熬一夜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过来替东子，今天让王泉也留下跟东子作伴。”
刘香兰劝说着，又是扭头看了张舒一眼，商量着说道：“也就这一天。”
张舒没有说话，直接点头。
商量好之后，大家伙儿都走了，留下林东和王泉两人。
屋里没了女人，两人也不再顾忌，把窗户打开，站在窗边抽烟。
“你跟我好好说说你的想法。”
似乎是林建设的苏醒让林东心情愉悦，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主动捡起了昨天的话题。
王泉组织一下词汇，这才缓缓开口，道：“之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件事，当时你没在意罢了。我的想法很简单，尽可能的掌控更多的货源，目标是中原一半以上的出货量。”
尽管之前听过王泉的这种说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再次听到这话，林东还是忍不住震惊，中原一半的出货量，这得多大的规模？
“去年不缺货的时候，三个场子都供不上客户的需求，还要从同行手里调货用，那时候就已经提醒咱们该扩大了。”
“你看，咱们中原最大的私人屠宰场，正常日屠宰量也就三四千头，咱们的客户渠道越来越多，山城的陈大斌一个人的正常消耗量就有二十吨左右，要是咱们不能抓住更多的场子，很有可能现在积攒下来的渠道流失到别人手里。”
“正好，现在行情这样，省内屠宰场寒冬，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抓不住，以后等行情恢复了，再想从别人手里抢资源，难度就更大了。”
王泉说的有些道理，林东也认可他这种想法，还是忍不住担心道：“你的想法是对的，趁着现在多承包几个场子，等以后行情恢复。可也用不着包那么多场子吧？你还张嘴就是中原省内一半以上的屠宰场。”
“且不说钱的问题，就说工人，包那么多场子，工人够用吗？还有，万一真的包了那么多场子，渠道不够用了怎么办？”
304 详细计划
抽完烟，两人相对坐下。
“我跟你说说我的具体想法，你听完之后，再重新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王泉重新组织语言，停顿十几秒钟，这才接着说道：“首先，现在绝对是承包场子的最好机会，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林东点头，示意王泉继续往下说。
“如果我能拿下大部分屠宰场的承包权，我也不会全部自己做。”
淡淡笑着，王泉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看着林东说道：“咱们中原这么多干这一行的小承包商，我完全可以把产品分包出去。”
“不但能赚到一笔转包费，还能减轻自己的压力。这些小承包商虽然能力不大，却都有自己的员工和渠道，也就是说，你刚才说的员工问题和渠道问题，根本不存在。你觉得我这种说法，合理吗？”
一直以来，包场都是自己做的林东，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包下的场子再分包转让出去，听到王泉这么一说，先是愕然，随后惊讶问道：“你之前刻意跟孙文政他们保持联系，就已经考虑到这一步了？”
王泉坦然承认，继续说道：“对，人家不都说了，存在即合理。不管什么时候，小承包商在这一行，都一直存在，咱们不能忽视他们的作用。今年这种行情，能够坚持活下来的小承包商，不敢说都很厉害，最起码比那些扛不住的人强很多。”
“如果咱们能够拿到大部分屠宰场的承包权，这些小承包商怎么办？屠宰场就这么多，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
林东毫不迟疑的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员工和渠道的问题，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王泉轻轻一笑，又掏出一支烟递给林东，自己也是点上，才接着说道：“拿下大部分场子的承包权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如果能成功，那么鑫源泉的名号将会响彻中原，到时候别人再提起咱们，就不是谁的名字了，而是公司。”
他这句话让林东眼前一亮，心里也是火热起来。
“只要咱们能够掌握了大部分货源，中原省内的产品价格是不是咱们说了算？”
看到林东脸上浮现出来的迟疑，不等他提出疑问，王泉主动解释道：“如果那些小承包商想要投机取巧，咱们就给他涨价，实在不行，取消合作。在生存和价格中间，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王泉语调不高，却给人一种不服管教就灭了你的气势。林东犹豫一下，最终没有反驳他。
“咱们掌握着大半的资源，只要能从内部统一，就不怕其他同行不听话，谁要是硬着头皮跟咱们拼价格，那就全面降价，全省一大半的资源对付一个承包商，就算是咱们打不死他，跟着他一起遭殃的同行，也能用唾沫淹死他。”
话语中的强硬气势越来越重，林东听着也是直皱眉头，这一刻，林东觉得，王泉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疯狂。
“当然了，我的目的不是搞死谁，也不是恶意跟谁打价格战，我只想掌控中原猪副产品的定价权。”
王泉不再说话，目光平静的看着林东，等他的抉择。
林东皱着眉头看着王泉，有心劝他不要这么极端，可想想他描绘的画面，又隐隐有些激动和憧憬。
“想法很不错，具体实施起来，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你有没有具体操作计划？”
林东没有直接反对，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同意，王泉嘴角扬起弧度，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计划我想了好久了，当然不会盲目的去做。”
“我的目标市场锁定在豫东豫北豫南，你应该知道，省内大部分屠宰场都在这些范围内，西边那些山区，基本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场子。”
“等真正开始实施的时候，会撒出去一批人员，但凡是日屠宰量上千头的场子，都要一一拜访，洽谈合作，尽可能的争取到承包权。”
“洽谈阶段，全部以私人的名人去谈，谈好之后，再以公司的名义统一时间去签。”
“即便是暴露，也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鑫源泉公司的名号一炮打响，不吃人也吓他们一跳。”
王泉的侃侃而谈让林东有些陌生，他不知道王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的，听他这么一番话，几乎考虑到了所有东西。
心里暗暗赞叹的同时，也是庆幸，这是自己的兄弟。
“按照你的想法，得需要多少钱才能实现？”
说到钱，王泉脸上的自信这才不那么强烈，犹豫了一下，说到：“暂时按一百个千头场计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个场子的保证金按一百万，就得一个亿。”
说这话的时候，王泉自己都没有太多的底气，牵扯的资金量太大了，保证金还好说，最关键的是当天的货款。
现在还好说，每个场子的屠宰量都不大，甚至有些场子已经停工了，一天的货款算下来，应该在承受范围之内。
可若是行情恢复之后，每天的货款绝对能让人瞠目。
就算是把五十个屠宰场分包出去，收回一半的资金，也最多堪堪维持每日的货款，甚至不够用。
这，跟走钢丝没有任何区别。
林东心里也在暗暗计算，看到王泉不说话了，就知道他也考虑到以后了。
“这……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万一哪天资金到位不及时，会不会因为资金链断裂，全面崩盘？”
林东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说着。
王泉抬头也是苦笑，刚才的自信全部消失不见，弱弱的说道：“咱俩肯定不行，必须得再拉人下水。”
林东无语的看着王泉，你刚才叭叭叭讲了半天，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这一会儿怂了？
看到林东的表情，王泉又是挣扎道，“如果真的能成功，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圈钱的机器吗？每天都能创造巨额的利润！”
林东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无奈道：“蓝图确实很美好，我就问你，你想拉谁下水？”
王泉气势再次减弱，过来好大一会儿，幽幽道：“你觉得，我老丈人怎么样？”
305 翁婿俩互相惦记
张成刚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暗暗嘀咕，这是谁在惦记自己呢？
他已经听说了林东父亲被撞的事，也知道王泉回来了，心里还盘算着询问一下王泉这次出差的收获，要不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吃饭？
想想这小子现在比自己还有钱，张成刚心里又有些不爽，人家女婿都是大包小包的往老丈人家里拎东西，自己家这个女婿，除了过来混吃混喝，还时不时的惦记自己那点养老钱，差距啊！
再想想自己那个养了二十多年的亲闺女，张成刚只觉得心脏被针扎了一下，疼。
“娟子，你给小舒打个电话，告诉她，让王泉晚上请我吃饭。”
苗慧娟愣愣的看着张成刚，反复琢磨他刚才的这句话，疑惑问道：“是让王泉过来吃饭，还是让王泉请你吃饭？”
“请我，请我吃饭，你听不懂吗？”
张成刚没好气的重复一遍，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弄清楚后，苗慧娟狠狠的白了张成刚一眼，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冷声回道：“要打你打，我丢不起这人。”
张成刚哀叹一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闺女是个白眼狼，女婿是个吸血鬼，就连媳妇也不跟自己一伙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目光游移，看到那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a6，张成刚眼中重新浮现出一丝亮光，王泉新入账几千万，是不是有机会把a6换成a8呢？
想到这里，张成刚无声的笑了，如果真能把a6换成a8，自己请他吃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
“你好意思吗？”
林东捂着脑门儿，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小声说道：“你自己说，自打你结婚后，从你老丈人那里掏出来多少钱了？”
王泉很是不服气的说道：“我还送他一辆a6呢！”
“你从人家兜里掏出来的钱，够买一辆a8了吧？你送一辆a6就这么硬气？”
林东很是无语的叹着气，又是问了一句，“你觉得你老丈人还能有钱给你掏吗？再说了，就算给你几百万，也不够塞牙缝啊。”
说到这里，王泉眼神带着兴奋，神秘兮兮的说道：“上次他跟我亲口说的，要拿一千万入股屠宰场，现在屠宰场的事情黄了，这一千万不还在么？我觉得吧，他能主动拿一千万出来，家底绝对不止一千万，你觉得呢？”
林东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心里暗暗惊叹张成刚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的，怎么这么有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泉，过了好大一会儿，语气极其平和的说道：“幸好我生了两个儿子，我要是有个闺女，给我找了个你这样的女婿，我绝对跟她断绝父女关系，真的，你看我平静的口吻。”
王泉很是不满的看着林东，这话有些过分了，怎么听都像是占自己便宜。
“你别这么看我，你觉得你干的是人事儿吗？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坑？就可着你老丈人一个人坑？你就不怕他受不了？”
说到最后，林东都有些气不过了，张成刚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遇到王泉这种女婿来寻仇。
王泉更加不爽了，瞪着眼睛看着林东，质疑道：“我怎么坑了？我这是带着他一起赚钱，他起早贪黑这么多年，才存多少钱？远的不说，就今年，他跟着我多赚了多少钱？”
“还远的不说，你说得着吗？要不是娶个好媳妇，你养殖场都建不起。”
林东一点都不惯着他，强势回怼一句之后，又是说道：“我一个外人都觉得看不过去，你就不能换个人？”
王泉斜着头，皱眉看着林东，“你到底跟谁一伙儿的？我多找来几个钱，咱俩压力不就小了么？你想啥呢。”
没等林东说话，手机突然传来信息的提声音，掏出来一看，王泉瞬间乐了，还故意把手机屏幕对着林东，让他看清楚。
“瞧见没有？我老丈人主动找我的。”
滑开屏幕，点开信息之后，王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出神的看着张成刚发来的内容。林东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儿，伸头往他手机上看，只是瞧了一眼，就笑了，还是放声大笑的那种。
“哈哈哈，笑死我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你老丈人还真是一路货色。”林东肆无忌惮的笑着，眼眶都湿润了，还不忘嘲讽道，“你惦记人家的一千万，人家盘算着免费的a8，哈哈哈，赶紧回信息呀。”
林东的话，王泉置若罔闻，呆呆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心里却在暗暗咆哮：他怎么就好意思？a6才开几天就想换a8？
把张成刚发来的信息转发出去，抬头看着林东，突然换上笑脸，道：“哥，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挺对的，你看咱们找谁合伙合适？”
林东一直注意着王泉，看到他把信息转发出去的那一刻，嘴角挂着坏笑，心里就咯噔一下，忙问道：“你把信息转给谁了？”
“我丈母娘。”
……
张成刚优哉游哉的看着手机上面a8的各项指标数据，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a6，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看就越觉得a6不行。
王泉还没回信息，是不是这一会儿在忙呢？
苗慧娟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票子，给人家找零之后，笑着送走客人，这才坐下，顺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刚才她恍惚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之后，看到是王泉发来的信息，不由的笑了一声。
等她打开手机看到信息内容之后，笑容消失了，抬头盯着张成刚，见他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再看外面的车子，脸色陡然变得冰冷。
慢步来到张成刚背后，伸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果不其然，上面显示着车子的图片和参数。
“这车也不贵哈。”
苗慧娟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冷冷的盯着张成刚的后脑勺。
张成刚还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下意识的回道，“咋不贵……”
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猛的回头看着苗慧娟，尴尬的笑了一声，赶紧解释：“我就是看看，没打算买。”
306 这不是骗人嘛！
小心观察着苗慧娟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张成刚就有种感觉，苗慧娟像是洞察了一切，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就有这种意思。
苗慧娟张嘴，刚想说王泉已经把你信息转发过来了，心念一动，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冷笑一声道：“你最好没打算买，自打换了新车，有事没事你就拿出来显摆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车是王泉送的，真要再换辆更好的，这个市场是不是就容不下你了？”
张成刚讪笑着不说话，心里暗叹，明明就是王泉孝敬自己的，怎么就不让往外说呢。
苗慧娟也不想说的太狠，男人有时候管的太狠也不好，轻轻点他一下，明白咋回事就行了，哼了一声，冲着张成刚吩咐道：“你去老穆家拿扇羊排，晚上让王泉过来吃饭。”
“哎，好嘞。”
苗慧娟没有刨根问底儿让张成刚如蒙大赦，答应一声赶紧往外走。
……
“这事，你准备啥时候开始？”
小插曲过去之后，林东又是一本正经的问了一句，自己需要在医院照顾父亲，自然不能再去云省看着。林秋他们三个负责生产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怕遇到突发情况时，没有一个当家作主的人。
王泉明白林东的意思，沉吟一声，这才回答道：“我先去云省看看吧，要是那边情况不好，就干脆再撤回来一批人，正好养殖场那边需要加快施工进度，这两天也要往新养殖场送猪，也少不了喂猪的员工。”
说着，又是问道：“你说，把小军哥那里直接撤掉怎么样？直接把不良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林东摇头苦笑一声，这个想法他何尝没有考虑过，可事实情况不允许这么做呀。
“你最近没在云省，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现在三个场子中，还属小军哥负责那个场子屠宰量最大，也正是因为这么，我才不放心，他们收猪的手段太强硬了。”
王泉哑然看着林东，这就棘手了。
“你过去之后，好好跟小军哥聊聊，你跟他关系没那么亲近，有些我不方便说的话，你能直接说，让他克制一点。”
“那行，我先跟你提个醒，如果发现那边情况不对，我直接就让工人撤回来了。”
“十一月份，正式开始实施我刚才说的想法，如果效率足够高的话，不耽误年关那波高峰期。”
林东点头，又是诧异的问道：“张浩明和李宏那边，你就不准备提前告诉他们一声？到时候万一他们有其他的想法，不打算合作咋办？”
王泉很是自信的笑道：“不会的，他们非但不会拒绝，说不准还会要求多投资呢。”
“叮咚。”
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打开看了一眼之后，王泉有些懵，喊自己吃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
郭杰亲自押运货来到渝南市场，王泉当初告诉他在山城开了店，那个时候，他就对这个店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可当他亲眼看到只有一间门面的店铺时，心里好一阵失望。
没说话，却是无声的撇了撇嘴，太小家子气了，既然想要在山城立足，为什么不把门面搞的气派一点，再依托大量的货源，一举奠定在山城市场的地位。
王富贵听说过郭杰跟王泉之间的事情，主观思想作祟，就有些瞧不上郭杰，注意到他脸上的失望，心里更是不爽。
“郭老板，咱们先卸货吧。”
现在是合作关系，王富贵把心里的不舒服压下去，语气不冷不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来之前，就知道这里的负责人是王泉的弟弟，仔细看了王富贵一眼，很是惊讶，刚才看店铺的时候，还暗暗嫌弃王泉小气，现在看到这个年轻的负责人，又忍不住暗叹王泉心真大。
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清单，递给王富贵，王富贵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拿出手机拍了一下，而后把清单递给周海滨，让他们开始卸货。
王富贵和朱晓霞俩人在一旁监督卸货，很是认真的记录着周海滨他们搬运出来的数量和货品，郭杰站在他的身边，轻轻笑着问道：“你们几点开始营业啊？”
王富贵记录下一个工人刚刚卸下来的数量，头也不回的回道：“早上六点钟，卖完就停。”
郭杰很是纳闷的看了王富贵一眼，不解问道：“啥叫卖完就停？”
“限量出售啊，每一样东西一天卖多少都是有规定的。”
一旁的朱晓霞顺嘴接了一句，王富贵点数，她负责记录，显得更为清闲。
限量出售？
听到这句话，郭杰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王泉之前可没有说起过，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这批货什么时候才能卖完？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郭杰唯一的目的就是趁着行情不错，把手里的货换成钱，他可没有在山城扎根的想法，所以，限量出售的方式不符合他的利益需求。
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王泉打电话问询一下。
默默走到一边，距离王富贵他们有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拨通王泉的电话，几乎是瞬间，电话就被接通了。
郭杰赶紧说道：“王总，你跟我说合作的时候可没说过是限量出售的呀！现在搞一个限量出售，我这批货啥时候才能卖完？”
“我没说吗？可能是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郭杰眼角一抽，你这口气像是忘记了吗？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货骗到手。
“你这样不行啊，我是相信你才把货交给你卖的，我总不能专门安排一个人长期在这里守着吧？”
“你要是相信我，就不用安排工人守着，卖出去多少货，我给你打多少货款不就行了么。”
“你……你看，我这批货能不能不限量出售，直接一次性清空不就行了吗？反正市场现在缺货，绝对能够在短时间内出手，这样的话，咱俩都省心，你看咋样？”
电话里沉默片刻，过了十几秒钟，王泉的声音再次出现。
“郭总，我跟你说过吧，现在的市场价位是窦远洋亲自给我打电话商量出来的。现在市场上有货的人，都很守规矩，价格统一，出货量也都大差不差。你如果非要坚持短时间内全部出手，别人怎么看我？”
“川省那边的价格战才结束多久？你这个时候让我大批量出货，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我实话跟你说，规矩是不可能改的，限量出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随着时间推移，以后的价格有可能继续攀升，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哪种方式更有好处。”
王泉一连串说了很多，郭杰不得不仔细消化他传递出来的信息，沉默了许久，又是不确定的问道：“你敢保证以后不会掉价？”
307 挂羊头卖狗肉
话音还没落下，郭杰就忍不住笑了，自己也在这一行里这么多年了，心急之下居然问出这么小白的话。
“算了，我也不问那么多了，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我就提一点要求。”
“你说说看。”
郭杰朝着王富贵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才说道：“我的货要优先出售。”
“行。”
王泉答应的很爽快，这种态度让郭杰很满意，心里的忧虑也减少一些，挂断电话之后，站在原地想了想，这才走回卸货的地方。
趁着工人休息的时候，郭杰挨个给他们发了烟，走到王富贵身边的时候，给王富贵悄悄的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来一旁说话。
王富贵疑惑的看了郭杰一眼，慢慢起身跟着他来到冷藏车的另外一侧，刚刚站定，就听郭杰笑着问道：“上次那一车货，卖的咋样了？”
王富贵狐疑的看着郭杰，总觉得这个人的笑容很假，好像小说里的那种皮笑肉不笑。心里当下就有了警觉，他自己是出货老板，他能不知道卖给谁了？
不对劲！
盯着郭杰的眼睛，王富贵脑子急速转动，他肯定知道那一车货不是大哥要的，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会不会是，大哥没告诉他接货客户是谁？要不然上次也不能把货先送到这里，再让陈大斌接走。
对了，肯定是这样。
又想起关于郭杰的传闻，这家伙偷偷摸摸的撬了不少次大哥的客户，他会不会是想从自己这里打听陈大斌的消息，然后单独联系？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王富贵的目光变冷，对郭杰更加不爽了，他是看自己年轻，才想着从自己嘴里套话的吗？他这是把我当傻子了！？
越想越气愤，王富贵就想转头离开，还没等他有动作，电话响了。
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陈福林打来的，他不是跟大哥在一起吗？接通电话，就听到陈福林欢快的声音传过来。
“富贵啊，哥哥回山城了，晚上一起出来玩呀！”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大哥呢？”
王富贵很惊讶的问着，说话的时候，又朝着旁边走了几步。
“我不知道啊，我是压着货回来的，快下高速了，等我到家之后，过去找你。”
不等王富贵说话，陈福林就挂断了电话，王富贵很是纠结，陈福林要是过来的太早，遇到郭杰怎么办？他俩会不会私底下联系？
想到这里，王富贵冲着周海滨他们喊道：“都歇够了吗？抓紧时间干活，我等会有事要出一趟门。”
看着熟悉的路标，陈福林不由的思绪放飞，出门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收获，从老汉口中得知，这批货的价位居然要比市场正常价还要便宜将近两千块钱，说到这事儿的时候，老汉毫不隐藏他的欣喜，不停夸奖陈福林这趟出去很值得。
这让陈福林很是高兴，满满的成就感充斥在胸口。
同时，他也清楚的见识到了王泉手里的资源是多么的惊人，暗暗打定主意，必须得跟紧王泉，他吃肉的时候，肯定不能不给自己留一口。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万吨市场，陈大斌带着工人严阵以待，等车子停稳之后，陈福林从副驾驶的位置跳下来，就看到陈大斌笑着点头，就连身边的老娘，也是一脸笑容，没有再对自己干这一行冷眼相向。
“先把猪腰入库，口条等会再分。”
陈大斌对着工人们交待一声，就开始卸货，后面那辆体型稍小的冷藏车打开后门，等工人搬出两箱货，打开包装，陈大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在陈福林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拍，高兴道：“不错，很漂亮的货。”
一旁的工人也是笑嘻嘻的附和道：“这么大的猪腰，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了，这要让客户知道，还不得疯抢啊。”
其中一个工人很是搞怪的把手掌贴上去，让旁边的工友帮忙拍照，有了参照物，能够让客户更加清晰的感知到货品的分量，成年人巴掌长短的猪腰，看起来很是诱人。
陈大斌挥了挥手，示意工人开始干活，这才转身返回店内，等陈福林坐下之后，丢给陈福林一支烟，这才问道：“你跟着王泉出去这一圈，有啥感觉？”
陈福林不紧不慢的点上烟，深吸一口之后，斟酌道：“最强烈的感觉就是，王泉这个人做事目的性太强了。”
陈大斌饶有兴趣的看着陈福林，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我是打算跟在王泉身边，看他如何对行情分析，做出判断的，可王泉的一个合作人告诉我没用，他跟着王泉在桂省忙活一个月，除了赚了点钱，啥也没学到。”
说着，陈福林忍不住笑了，陈大斌闻言一愣，也是跟着笑起来，“除了赚点钱？这人口气这么大的吗？”
“当时我也不信啊，还以为他是故意骗我，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东西，后来我才发现，是真的。”
陈福林脸上的笑意隐匿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王泉这个人，目的性真的很强，他的合作伙伴也说了，一向都是他确定目标产品之后，才告他们该如何去做，所有的工作都为目标服务，直至实现。”
陈福林没说，或许是他真的不知道，可陈大斌却不认为这么简单，就像陈福林之前说的，他那么强烈的目的，是通过什么做出的判断呢？
严肃的看着陈大斌，陈福林又是说道：“千里迢迢跑到东北，我还以为他准备在那边大肆收货呢，事实上，我又错了。”
“哦？怎么说？”
陈大斌好奇问道。
“他在东北确实收了一批货，货量并不是很大，在宝泉岭的三汇，他才告诉我，购买三汇的货，只是撑门面。”
说到这里，陈福林故意停顿一下，瑟的看着陈大斌。不料，陈大斌脸上浮现出了然的表情，很是轻松的说了一句，“挂羊头卖狗肉呗。”
陈福林的瑟瞬间消失，心里暗暗自嘲，自己还是太年轻，当时自己还是问王泉，王泉让他参考自家的生意，他才想出来的。老汉只是听了一半就猜到了王泉的心思，经验确实厉害。
308 跟着王泉总能混口汤吧？【五更】
两人正说话呢，陈福林的老娘走了进来，在陈福林身边坐下，盯着陈福林看了好久，她这种目光让陈福林心里有些发毛，直到听到她说话，紧张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家里待的好好的，非要跑到天寒地冻的地方，幸好没有瘦。”
说话的时候，还想伸手摸摸陈福林的脸颊，陈福林下意识的躲开，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接上刚才的话题说道：“东北那边刚刚弄完，他就带着我去了鲁省，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另外一个合作伙伴已经提前联系了进口货，而且还是一手货源，还记得我跟你打电话么？”
陈大斌稳稳点头。
“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这批冻品才刚刚下船，总共两柜货，价格都没谈，就被王泉一个人拿下了，而且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个老板还跟王泉说了，以后副产品有什么需要，提前告诉他就行，他会帮王泉安排。”
“老汉，窦远洋在川省厉害，如果出了川省，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之前，陈福林就拿窦远洋暗暗跟王泉作对比，却一直没有得出结论。
他不知道正常行情下，王泉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可若论现在，在他心里，王泉一点都不比窦远洋差。
陈大斌沉思片刻，也是轻轻摇头，道：“前段时间，副产品的价格又上调了，而且是统一上调，没有丝毫的偏差。”
“你打电话说要带着货回来的那天，王泉那个弟弟，在渝南市场说了一些话，说窦远洋想要涨价，还得找王泉商量，这话，不一定是假的。”
陈福林不知道这事儿，听完之后很是惊讶，王泉才来山城多久？已经上升到这种地位了？窦远洋都要找他商量涨价？
一直没说话的老娘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王泉人品咋样？”
陈福林顺嘴回道：“不错呀，要是人品不行，能给咱这么多货吗？老汉不都说了嘛，这批货比市场价位还要低。”
老娘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陈大斌掐灭香烟，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陈福林又是问道：“王泉现在干啥呢？”
“不知道。”
“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听他说过，准备怎么处理囤积的货品？”
陈福林仔细回想之后，摇头。
陈大斌在脸上搓了一下，又是追问道：“你准备怎么办？继续在家待着，还是跟着王泉再跑一段时间？”
陈福林当然不愿意在家待着，听到这话，又是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向身边的老娘，老娘一直都反对他从事这一行，她的态度至关重要。
出乎意料的，老娘冲着陈福林笑了笑，柔声说道：“你要真想出去闯闯，那就去呗。”
“你不反对了？”
陈福林很是惊讶，出门这段时间，老娘怎么就改变态度了呢？
“之前反对你干这个，是怕你心性不定，万一热情消失了，就彻底没了心思接手家里的生意。”
陈福林赶紧点头，道：“家里也用不上我，我等几天还去找王泉，只要跟紧他，他吃肉，我总能混上一口汤。”
陈大斌夫妇也没反对，默默点头之后，陈大斌这才缓声说道：“我给你提个建议。”
“听你刚才那么说，证明王泉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这种人一般不喜欢别人打乱他的思路和计划。你跟在他身边，就要注意了，多听多看少说话，就算是人家问你什么，也得反复思量，能说的说，不适合你说的，就闭紧嘴巴。”
陈福林老老实实的点头，暗自记下老汉的交待。
“对了，你上次搞回来那车超期货，也是王泉帮你搞的？”
不久前，陈大斌就接到消息，说是渝南市场又来了好几车货，接货人还是王富贵，冷藏车的车牌号就是中原的。突然想起上次那车超期货，也是从中原过来的，才有此一问。
提到这事，陈福林脸上露出莫名的神采，点头说道：“嗯，那个货主也是中原的一个承包商，跟王泉还有些过节，听说是之前撬过好多次王泉的客户。”
“那天王泉刚刚跟他谈好合作的事情，就发现了他又撬走一个客户，当时场面还挺尴尬的，不过王泉也是能忍，没有当面发火，事后反而继续合作了。”
他们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听完陈福林的话，陈大斌夫妇对视一眼，老娘率先开口说道：“这种人，少跟他来往。”
“我晓得。”
看两人都不再说话，陈福林又是问道：“还有没有事情？没事的话，我就去找王富贵了，回来的路上就跟他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玩。”
陈大斌摇了摇头，叮嘱道：“别带着人家去不三不四的地方，王泉知道了不好。”
……
在王富贵的催促下，终于在陈福林没有到来之前把货卸完，周海滨他们几个工人累的直吐舌头。
拿着朱晓霞记录的清单，仔细跟郭杰提供的清单对比，准确无误，这才对着几个工人说道：“都辛苦了，下班吧。”
等周海滨他们走后，郭杰也是跟着王富贵来到店里，王富贵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不走吗？”
郭杰淡淡一笑，道：“我不着急，明天我看看出货情况再走。”
王富贵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我这批货还得辛苦兄弟你多多操心，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
说到吃饭，朱晓霞眼睛一亮，被王富贵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讪讪一笑，起身上楼了。之前因为被人吃请，已经挨过教训的王富贵怎么可能接受郭杰的吃请，这家伙明显不安好心。
“谢谢好意，我晚上约人了，等会就要出门。”
郭杰也不尴尬，轻轻点头之后，起身说道：“没关系，明天吃也是一样，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去找个酒店住下，明天早上是六点开门营业吧？”
“对，六点。”
看着郭杰离开，王富贵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机灵，不然的话，真有可能被他套去话。赶紧拿起手机，把清单发给大哥，随后又把郭杰之前的行为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309 不信都能守规矩
看到王富贵发来的信息，王泉不由冷笑，说这家伙贼心不死都有些亏说他了，用狗改不了吃屎都不过分。
刚刚开始合作，不敢说是蜜月期，最起码得有一个良好的合作态度吧？
注意到林东疑惑的眼神，王泉把手机递给他，等他看完，也是嗤之以鼻的摇头，道：“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找他合作，这不是自找的不痛快么。”
把手机还给王泉，林东又是嘟囔一句，“你去云省的时候，最好拐到山城看看。”
……
凌晨五点，黑漆漆的房间突然响起急促的铃声，连续响了十几秒，郭杰睁开眼睛，迷糊了几秒种，把一旁的手机拿过来，关掉闹钟之后，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寂静的房间内，雨滴敲打窗子的声音格外清晰。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雨了，现在依旧没停。
烟头的火光明暗交替，郭杰紧皱着眉头。
昨天下午从王富贵那里出来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去找酒店，拐了个弯，在渝南市场转悠了好长时间，仔细观察了市场上的情况，也找了几家批发商聊了聊。
那些批发商得知自己手里有货，第一时间表现出超乎想象的热情，递烟泡茶。
郭杰有两个目的，首先了解一下山城这边的市场价位，以防王泉那边给自己虚报价位忽悠自己。
其次，想要看看，山城市场，到底有没有王泉说的那么稳定有序。
故意把王泉给他提供的市场价，当成批发价报给那些个批发商，就想看看，严重缺货的情况下，这些批发商敢不敢高价接货，只要他们敢接，就证明山城的市场，并不像王泉说的那样，大家都很守规矩，保持相同的价位出货。
在他心中，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在不违法乱纪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可是，渝南市场那几个批发商的反应，让他很是不解。
“你这个报价高了，山城现在的市场价也就这样，你让我们怎么卖？”
“现在这么缺货，高买高卖呗，只要有货，还怕卖不了高价吗？”
批发商很干脆的摇头，道：“卖不了，远洋商贸才卖多少钱，我若是比他们卖的还高，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混，不行，你这个价位不行。”
如果只是一个批发商这样，郭杰倒不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可渝南市场的批发商都是这样，之前的热情在郭杰报出高价位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有些冷眼相向。
不死心的他，又换了一个市场，找到一个规模比较小的市场走访一圈，结果还是一样，这让郭杰很是不解。
这些年来，自己没少出去开辟渠道，其他省份的市场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生意人有几个不是暗地较劲，特别是在同一个市场的同行，都是争着抢着把手里的货卖出去换成钱。
怎么到了这里，这些人就变得这么有原则了？
这种异常情况，让郭杰不解的同时，也让他隐隐有些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答应王泉合作，自己带着货过来卖，是不是也能像王泉一样，趁机打入山城的市场？
一支烟抽完，这才起床，先是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雨势并不算大，这才开始洗漱。
他选择的酒店距离渝南市场并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从酒店前台借了一把雨伞，打开手机导航，朝着渝南市场走去。路过一家早餐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就这么打着雨伞，不紧不慢的走着。
今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看看王泉店铺的实际营业情况，可天公不作美，这种天气，肯定会受影响吧？
郭杰不确定，今天能否看到王泉店铺的真实情况。
等他到达渝南市场，距离六点钟就差十分钟分钟的样子，按照记忆朝着王泉的店铺找寻过去，还没等他找到店铺招牌，就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有人打着伞，有人穿着雨衣，也有人坐在路边的车里，不时露头朝着队伍的方向看上一眼。
惊讶之后，才恍然发现，王泉的店铺好像就在排队的那个方向。信步走过去，距离队伍越近，郭杰越是惊疑，这些人难道是排队等着从王泉店铺买货的？
走的更近，立刻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店铺的门开着，门口透出灯光，店铺旁边的屋檐下，已经排了十几个人，那些撑伞的和穿雨衣的人显然没有屋檐下的那些人来的早。
郭杰很是纳闷，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安静，他不相信在这里排队的人都是老实本分守规矩的人。
继续往前走，排队的人注意到郭杰，目光齐刷刷的朝他看来。郭杰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异样的神采，有人疑惑，有人愤慨，甚至有人眼中带着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
在这些纷杂不同的注视下，郭杰来到店铺门口，没人阻拦他，也没人提醒他，就这么看着他走进了店铺。
排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很是好奇的看着郭杰，小声嘀咕着，看他如何被赶出来。
意外的是，郭杰进去之后，稳稳坐下，王富贵也没有往外赶人。
门口那几个人愕然的看着店内的郭杰，随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王富贵没有想到郭杰会如此准时的赶过来，看他坐下，也没说话，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再有两分钟，就到六点钟了。
“今天天气不好，开始吧。”
王富贵话音刚落，周海滨他们几个就走到门口，冲着外面的人招手，前面排队的人脸上瞬间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不慌不乱，有条不紊，每个人都提前打开了转账页面，输入金额，等走到王富贵面前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等王富贵确认账号信息无误后，才拿起手机，输入密码，转账成功，再把手机递给王富贵查看。
王富贵点了点头，一旁的朱晓霞从手里抽出来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票据，递给周海滨，就这样，以十几秒钟一个人的速度，快速进行着。
郭杰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心里的好奇心无限膨胀。
“够二十个了。”
周海滨出声提醒，随后又是给门口的员工比划一下，外面排队的人不再入内。
周海滨带着两个员工以及转过账的二十个客户朝着冷库跑去，剩下的队伍则是一个一个进来，继续重复刚才的流程。
郭杰悄悄起身，来到门口，目送着周海滨他们跑向冷库，还能看到，原本静止不动的车辆，有人打着火，朝着冷库方向开过去。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周海滨返回，冲着王富贵点了点头，又带着这一批客户离开，如此反复，平均二十无分钟一个循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长的队伍终于消失不见，郭杰朝着手腕上看了一眼，刚刚八点过十分。
又等了十几分钟，周海滨他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沓子票单，一一交给朱晓霞，朱晓霞开始一张一张的查看。
郭杰这才忍不住急切问道：“王兄弟，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郭杰的突然出声，王富贵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郭杰的声音更加急切，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之色，又是追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让客户这么老实的排队的？从始至终，一点乱子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人吵闹叫嚣。”
310 算账
郭杰恍然未觉，他这个问题一出口，屋里这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一直等了十几秒，他才察觉到异常，下意识的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
周海滨他们几个工人收回目光，坐在一旁不说话，王富贵则是笑了笑，说道：“从小老师就教过自觉排队，都这么大的人了，有啥好奇怪的？”
郭杰嘴角一抽，这小子绝对是借机嘲讽自己，忍住心中的不快，又是表现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继续问道：“我知道排队，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他们这么老实的，难道就没有想要插队，或者是不守规矩的人吗？”
“咋能没有呢！”
朱晓霞不知道郭杰跟王泉之间的龌龊事，自以为他跟大哥是合作伙伴，再说，这些东西又不是啥机密，也不用刻意隐瞒。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人想要插队，甚至是围堵在门口，想要第一批挤进来。俺大哥交代过，只要发现这种人，直接轰出去，当天不给货，连续出现两次，永远不供货。”
郭杰疑惑问道：“你们对插队是怎么定义的？我要是找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插在他前面，只要他个人愿意不就行了吗？”
“他个人愿意就行了吗？那些排在他后面的人能愿意？要知道，前面多出来一个人，就意味着后面有一个人买不到货，你若是排在后面，你愿意？”
王富贵一直都对郭杰不感冒，听他这么一说，毫不客气的回怼一句，眼神中带着轻蔑，又是补充道：“我大哥定下的规矩，猪脑每天最多出货一千件，其他副产品的出货量更少，猪脑每个人每天最多十件，你插队了，后面的人买不到货，他们能愿意？”
之前，郭杰猜测的限量出售是只针对个人，不针对人数，没想到王泉居然是这样玩的。他一个外来户，也敢这么玩？就不怕得罪客户？
“你们就不怕得罪人吗？”
既然开口了，郭杰就想弄明白，王泉到底是怎么想的。
“规矩又不是给某一个人定的，大家伙儿都这样，为什么会得罪人？”
王富贵反问一句，又是说道：“你想要货，就早点过来排队，每天都有一百个名额，但凡是勤快一点的，应该都能买到货。”
“再说了，山城又不是只有我们这里有货，远洋商贸和其他商贸公司一样有货，他们也是一样限量出售。他们不怕得罪人，我们为什么要怕？”
郭杰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声音。
王富贵犹豫了一下，有些话他昨天就想说了，就怕说出来让郭杰难堪，万一影响到他跟大哥的合作就不好了。
今天郭杰主动这么问，王富贵就想借机怼他几句，犹豫几番，最终说道：“每个地方的生意人都有不同的做生意习惯，这里的人，比咱们老家的人强多了，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不守规矩。”
……
从云省回来的工人今天要去养殖场那边报道，王泉早早起床来到养殖场。七点多钟，工人三五成群的结伴而来。
大部分工人都没有来过这里，更没有见过占地三百亩的养殖场是什么样子，看着一排排整齐的猪舍，一个个都是惊叹不已。这其中，有人跟着林秋来过，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优越感尽显，“瞅瞅你们一个个的，没见过世面。”
按照林东给的名单，一一点名，点名完毕，王泉把董鑫喊过来，问道：“你今天不是要把后备母猪运过去么？正好现在人多。”
董鑫点头，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说道：“我跟何金辉打过电话了，他等会带着拉猪车过来。”
“我怎么觉得，何金辉都快成你的小弟了？稍微有点事你就找他。”
王泉调侃董鑫一句，上次张舒跟他发信息说卖猪情况的时候，就提到了何金辉在这里帮忙的事情。
董鑫闻言也是笑道，“人家这是会做人，咱们这里一旦有啥需要帮忙的，不但出人出车，还一分钱不要。要我说，你赶紧把货款给人家结了，别让他天天惦记，老是问我你回来没有。”
王泉诧异的看着董鑫，上次张舒好像提到过给何金辉结算货款的事情，当时自己是怎么跟张舒回复来着？
赶紧掏出手机，把聊天记录找出来，看完之后，尴尬了。
“等我回去再说。”
这是王泉给张舒的原话。
“事情太多了，有时候忙着忙着就忘了，等会他来了，我跟他说。”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何金辉带着两辆小型的拉猪车过来，隔着老远，就看到董鑫身边站着的王泉，何金辉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一阵小跑来到王泉身前，主动递烟，“王老板可算是回来了。”
跟王泉打完招呼，又是看着董鑫说道：“董哥，新养殖场那边的路况不是很好，我就没敢找大车，这两辆你先凑合着用，反正距离也不算远，无非是多跑几趟，咱们一切以安全为主。”
说是小型拉猪车，一次性也能拉几十头，董鑫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冲着工人们挥手，让他们跟着自己进场。
“小陈，你跟小猴子负责给车辆消毒，加大剂量，全方位消毒。”
等他们忙碌起来，王泉这才领着何金辉来到办公室，坐下之后问道：“带账本了没有？”
何金辉微微一愣，眼中闪烁着精光，也仅仅是一刹那，随后笑着说道：“我今天过来主要是送拉猪车的，带账本干啥。”
“要是没带，给你媳妇打电话，让她带着过来，我也给我媳妇打电话，让她过来付钱。趁着我上午没啥事，赶紧结清，免得你不放心。”
何金辉脸色一正，故作轻松的说道：“咱俩共事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啥人？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我真不着急。”
王泉玩味的看着他，“真不着急？我过两天就要去云省了，啥时候回来不确定，你要是不着急，就等我下次回来再算。”
何金辉脸上的轻松立刻消失，讪笑一声，道：“你要是今天有空的话，先算算也行，我这就给我媳妇打电话。”
311 想进步，先模仿
郭杰哪能听不出来王富贵的暗讽，明明知道他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却不能发作，还要装出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这让他很难受。
死板的人才守规矩，我就不信整个山城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
心里暗暗嘀咕一声，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想法，起身看了王富贵一眼，轻笑着说道：“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批货就麻烦王兄弟了，等货卖完，我一定好好请你喝酒。”
王富贵没敢做的太过火，刚才那句话说出口后，就隐隐有些后悔，万一这家伙脸上挂不住，当场发作了，大哥会不会怪自己破坏了他俩的合作关系？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悬着的心就安稳许多，暗叹道，自己还是小看他的脸皮厚度了。
等郭杰走后，王富贵这才对着周海滨他们几个笑着说道：“行了，下班吧，昨天卸货都辛苦了，不巧我有事出去，今天晚上吃火锅，我请客。”
如果是以前，王富贵绝对不会主动请他们几个吃饭，自从上次被大哥教育之后，他就多了一份心思。自己没大哥懂的多，也没有大哥经验丰富，想把工作干好，那就只能从模仿开始。
模仿大哥为人处世的方法，模仿大哥说话办事的手段，这样，就算是模仿不好，也不至于再出差错吧？
果不其然，周海滨他们几个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狠狠点头，说了几句好听话，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朱晓霞这才抱怨道：“大哥就给了那么多生活费，这么多人，吃一顿火锅得花多少钱啊！”
王富贵眼睛一瞪，盯着朱晓霞说道：“男人的事情，你少管。”
朱晓霞还想说什么，在王富贵的目光下，撇了撇嘴，没敢继续说。
……
养殖场用的所有饲料，包括配比饲料需要的大原料都是何金辉一个人提供，每一笔入库都需要董鑫亲自签字才能生效。
这种入库记录，一式两份，各自保留。
入库记录一直都是董鑫保留着，对账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董鑫在场。董鑫跟何金辉的媳妇两人每人手拿一个黑皮笔记本，一笔一笔的核对，张舒坐在旁边默默看着，整个对账过程，长达一个半小时。
核对无误之后，张舒又亲自看了一遍，最后统计出金额。
“总共两百三十七万五千四百块。”
何金辉一直陪着王泉闲聊，听到张舒报出的数字，和自己心里盘算的大差不差，当下笑道：“四百块钱的零头不要了。”
张舒笑了笑没说话，看着王泉，王泉啧啧两声，也是跟着笑道：“还以为你多大气呢，既然甩零头，为啥不把五千也甩了？”
何金辉讪笑一声，不接他的话。
王泉稍微停顿一下，思考过后，看着何金辉说道：“我给你转三百万，多出来的钱算是提前预付的货款，年前别找我要钱，我年前有用钱的地方，货款等过完年再说。你看咋样？”
何金辉想都没想直接点头，一直以来王泉这个养殖场都是赊账，这还是第一次提前付款的。
“中午我安排，就在场子里吃，咱兄弟还没好好的喝一次呢。”
……
一条柜货近三十吨，陈福林拉走了十吨，剩下的猪腰全被连福生一个人吃下了，货刚刚到家，连福生就极其瑟的拍了视频，发送到了朋友圈。
几分钟之内，点赞留言的客户超过三十人，评论的人无一不是问价，连福生一直忙碌着回复信息。
正在编辑信息的时候，屏幕一闪，变成了来电，下意识的眉头一皱，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后，又换上了笑脸。
“老杨，你今天怎么有空跟我打电话了？”
连福生跟杨德军早些年就认识，只是中间各自忙着生意，断了来往，直到王泉结婚的时候，两人相遇，又重新留下了联系方式。
平日里依旧各自忙碌，这还是最近半年以来，第一次联系。
“你这批货从哪搞来的？品相很不错啊。”
“王泉给的啊，本来我是想要一柜的，结果他分给了别人十吨。”
连福生顺嘴说道，说完心里就是咯噔，老杨也是王泉的客户，王泉把货给了自己，没给他，他会不会对王泉有看法？
果不其然，电话里没了声音。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老杨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有没有说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
连福生仔细想了想，王泉当时跟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好像说过，应该十天左右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得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电话挂断了，连福生苦笑摇头，要是因为自己多嘴，让老杨对王泉有了看法，这就罪过了。
容不得他多想，手机响起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
金陵。
杨德军挂断电话，神色复杂，看着身边的杨瑞问道：“你从郭杰手里接货，是不是被王泉发现了？”
杨瑞脸色一正，赶紧摇头，“王泉在云省呢，郭杰是从东北发过来的货，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知道。”
杨德军苦着脸，从兜里掏出软白塔，自顾自的点上一根，幽幽说道：“连福生那批货就是从王泉手里接的。”
杨德军很少玩手机，客户报货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更不用说微信朋友圈了，要不是杨瑞突然跑过来跟他说连福生接了一大车的冻品猪腰，杨德军还不知道这消息。
看到杨瑞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杨德军暗暗叹了口气，郭杰找过他几次，他都没答应接货，谁知道杨瑞就动了心思。
自从杨瑞的白条生意进入正轨，杨德军就很少关注他了，要不是有客户跟自己说杨瑞那里也开始卖副产品了，杨德军还蒙在鼓里。
“叔，你跟王泉打个电话问问呗，万一他没发现呢？再说了，连福生猪腰的出货量本身就大，王泉会不会是不想太过麻烦，才把货全部给他的？”
杨瑞眼神闪烁，头头有道的分析着。
“连福生说了，王泉还给别人分走了十吨。”
杨德军摇了摇头，看着杨瑞，又是叹道：“现在白条价位这么好，你好好卖你的白条不行么？”
312 林庆州退场
说到白条，杨瑞突然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看着杨德军。
“白条价位是很好，可销量下降了呀。之前一天能卖一百公斤的客户，现在一天最多也就是六十七公斤，那些之前生意就不怎么好的客户，更不用说了，简直是跳水式下降。”
杨瑞的说辞，杨德军相信，他从业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贵的猪肉，有些地方甚至比牛羊肉都贵。
“销量下滑也就不说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可关键是，屠宰场的报价每天都在上升，如果不囤货，价格只能更高，钱都压在货上了，如果不卖点其他东西赚点钱，很有可能到头来白忙一场。”
杨德军轻叹一声，做生意哪有一直顺风顺水的。杨瑞的想法和做法，都说不上错，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叔，他能给连福生一车货，你这边肯定不能少给，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现在这情况，只要能搞来货，就能赚钱。”
杨瑞再次怂恿着，内心却是无比焦虑。
叔叔这里每天还能接到王泉发来的鲜品，虽然数量少了很多。可是，郭杰那边断货之后，自己这里一点货都接不到了。
市面上流通的冻品，都不知道经了几手，价格死贵死贵的，直接卖给终端还行，如果想要从里面赚钱，太难了。
看杨德军迟迟未动，杨瑞又是哀求道：“叔。”
云省。
林庆州从财务办公室出来，神色莫名，就在刚才，自己在这个场子的保证金已经退了回来，这也意味着，自己的云省之行宣告结束。
自己刚来的时候，这个场子屠宰量还算可以，最近这段时间，屠宰量日益下降，现在一天也就能杀两百多头。这样的屠宰量，对于林庆州来讲，非但不能赚钱，还要赔钱。
前两天，终于找到一个愿意接手的老板，听说是从粤省过来的批发商，交接清楚之后，林庆州就让工人们率先回去了，自己留在这里等着退保证金。
现在保证金也拿回来了，如释重负，却又有些不舍。
这里结束之后怎么办？
这是困扰林庆州的最大问题，老家那边的场子他也有关注，大部分小屠宰场已经歇业了，只剩下一些大屠宰场还在苦苦支撑，一天的屠宰量也就是两三百头，跟鸡肋一个性质。
怅然的看着天空，如果要找出云省与老家的区别，或许就是这里的天空格外的湛蓝，空气也比老家要好上不少，可是，终归还是要回去。
从办公楼里出来，林庆州习惯性的掏出电话，想了想，脑子里突然蹦出一道身影，好长日子没见着他了，他现在在干啥？
找出王泉的电话，拨打过去，响了好久才被接通，刚刚接通就听到里面传来划拳的声音，林庆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喝酒呢？”
因为其他人都有工作要忙，只剩下王泉何金辉和董鑫三个人还在酒桌上坚持着，三个人都是面红耳赤，显然已经进入状态。
“啊，喝着呢，啥事你说。”
看着何金辉再次赢下董鑫，王泉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拿酒瓶给董鑫添酒。
“我在这边的场子退了，今天准备回去。本来还想跟你聊聊呢，你要是喝酒就算了。”
场子退了？
王泉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走到外面，“怎么这么突然？”
“一天两百多头的屠宰量，在这里耗着也没意思，干脆就把场子退了。”林庆州如实说道，又是反问一句，“你该不会不知道这边现在的情况吧？”
王泉还真不清楚云省现在的情况，他只是听林东说过屠宰量下降，至于下降多少，他没有细问。
听到林庆州说的两百多头，王泉心里也是一惊，跑那么远，一天杀两百多头？够给工人开工资吗？
“我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这两天正准备过去呢。不是，我问你，是你承包的场子屠宰量不行了，还是其他场子也都这样了？”
林庆州苦笑一声，道：“你给林东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电话直接断了。
刚才还昏沉沉的脑袋已经恢复了清明，赶紧给林秋拨打电话，几分钟后，王泉傻眼了。
林秋负责的场子跟林庆州说的差不多，正常情况下，一天杀个两百多头，偶尔杀的多点，也超不过四百头。听林秋说，秦飞管理那个场子跟他这里差不多，只有韩小军手里那个场子还算可以，每天都能维持在四百头左右。
总结起来，也就是说，三个场子加在一起，一天也杀不了一千头。
“张闯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运送白条了，咱们的货都是附带着捎走的，遇到不顺路的情况，只能发空运。”
挂断电话，王泉有些懵，云省说不行就不行了？
这些情况，林东也没跟自己说啊！
疑惑更浓，王泉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心情，犹豫好几分钟，又给林东打过去。
电话接通，直接把林秋刚刚说的情况重复一边，说完之后才问道：“你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吗？”
“没有啊，我回来的时候一天最少也能杀一千三四百头。”
林东的声音中同样带着疑惑，说完又是反问一句，“你没问问林秋，到底咋回事？”
他这么一说，王泉心里更急了，两三天的时间，屠宰量几乎砍半，这还能继续玩吗？
“一天不到一千头的量，咱们还有那么多工人……，刚才林庆州跟我打电话，他已经把场子退了，今天就准备回来。”
林东听明白了，沉默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道：“你尽快过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咱也撤。”
电话挂断，王泉扭头朝着猪圈走去，找到小陈。
“你收拾一下，等会送我去机场。”
小陈正忙活着把后备母猪从猪圈往外赶，听着王泉这话，先是错愕，等他看到王泉脸上的急色，赶紧从猪圈里跳出来，小跑着回宿舍换衣服。
张舒和刘香兰正在屋里说话，看到王泉红着脸出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说道，“等会我让小陈送我去机场，云省那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去不去？”
313 挺刺激的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王泉，上车之后没一会儿功夫就靠在张舒肩膀上沉睡过去。
一路无话，来到机场，张舒这才轻轻晃醒王泉，脸上酒气熏染出来的坨红也淡化不少，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用剩下的半瓶洗了洗脸，这才算清醒过来。
“你回去吧，路上慢点。”
让小陈回去，两人这才朝里面走去。
“着急忙慌的，云省那边出啥事了？”
看他这会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张舒才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刚才那股子着急忙慌的样子，真的让人有些担心，要不然也不能跟着他一起去云省。
“也没啥大事，就是屠宰量一直在下降，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开始赔钱了。”
王泉随意的回了一句，又是接着说道：“咱过去看看，如果真的开始赔钱了，就把工人撤回来，正好养殖场这边要加快进度了，工人回来之后也能帮上忙。”
赔钱？
从张舒认识王泉，就没听他说过赔钱这俩字，干啥事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当下就有些紧张，道：“赔的很多吗？”
“不知道，等过去之后仔细算一下就清楚了，你不是管钱小能手么，展示实力的时刻到了。”
不到一千头的屠宰量，不用细算就知道赔钱，至于一天赔多少，王泉一时半会还真算不出来。
看他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张舒这才松了口气。
顺利走完流程，登机之后，王泉习惯性的把手机关机，重生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小心无大错！
……
经不住杨瑞的哀求，连续拨打了几遍，都是关机的提示音，杨德军无奈叹气。手机开着免提，杨瑞自然听到了关机的提示音，脸色有些难看，却是强撑着笑意，自我安慰道：“有可能是在忙，或者是坐飞机什么的，等晚上再打吧。”
收起手机，杨德军稍微犹豫之后，又是坦然说道：“王泉的性格还是比较温和的，就算是他知道了你在郭杰那里接过货，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毕竟现在到处都缺货，他一个人又供应不了这么大的量。”
“你要是真有想法，就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我相信，他要是真有货，不会刻意针对某一个人不给货的。毕竟，你也没有损害他的利益。”
杨瑞犹豫不定，几次看向杨德军都是欲言又止，直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等杨瑞离开之后，杨德军重新恢复悠闲模样，拿起旁边的小茶壶，轻轻的吸了一口，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色，岁数大了，很多事情就看开了。
货源是紧张，只要有货就能赚钱的说法也不错，不少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找一点货，多赚一点钱，杨德军没有这么做。
实力不行，即便是你天天找别人，别人也不一定给你供货，每个承包商都有自己心中的优质客户，优质客户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的东西有很多，并不是单单靠销售量说话。
行情稳定的时候，某些个批发商进货时，总会挑三拣四，经常性的跟供货商讨价还价，想要套取更大的利润，最关键的是，这些个批发商进货量并不一定有多大，他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聪明。
自以为是的聪明，换来的肯定是供货商的不待见，殊不知，人家已经暗暗的给你贴上了某种标签。
现在缺货了，你给供货商翻倍报计划，也不挑三拣四了，也不讨价还价了，你以为供货商能给你？
还有一种人，仗着自己销量大，总想着压榨供货商的利润，提高自己的利润。时不时的还想拖欠货款，总觉得供货商想要赚钱就必须对自己妥协。
这两种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成为供货商心中的优质客户，除非给他们供货的老板脑子不正常。
最受供货商喜欢的是什么客户？
忠诚，稳定，不会无缘无故找茬，结款迅速，这才是优质客户必须具备的品质。
杨德军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跟王泉合作之前是这样，合作之后也一直坚持这样做。再加上他本身具备的销售量，他很有自信，不管跟谁合作，自己都会成为供货商心中的优质客户。
王泉，不会刻意针对自己，减少出货量。
所以，他不慌！
连福生不是说了嘛，十天左右还有一批货，安心自在的等着王泉通知就行了。
……
将近三个小时的飞行，临近五点钟的时候，才降落在春城机场。林秋早早来到，看到跟在王泉身边的张舒时，微微一愣，惊讶问道：“小舒不上班吗？”
张舒微笑回道：“辞职了。”
林秋惊愕的看着张舒，又转头看向王泉，看到王泉笑着点头，忍不住暗暗吐槽，有钱人就是任性，多少人想进银行系统上班都进不去，她说辞职就辞职了？
吐槽之后，还得故作欣然的说道：“辞职也好，自己家的生意总比给人家打工强。”
返回屠宰场的路上，王泉主动问询屠宰量下降的原因。
林秋摇头，一脸苦闷之相，“收不到猪，这就是最大的原因，好多场子都这样。”
说着，脸上莫名浮现出一丝亢奋，声音也刻意降低了，语气中却蕴藏着激动。
“你知道吗？最南边那几个地方，已经开始偷偷从外面拉猪回来杀了，前几天被抓到了，拉回来的生猪全部扑杀了，太可惜了，隔离检疫一下，如果没病直接送到屠宰场多好，搞得像是人家喂出来的猪不能吃一样。”
王泉听明白了，张舒却像是听天书一样茫然，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啥叫外面的猪？”
后视镜里，能看到林秋脸上异样的笑容，嘴唇轻微张合，吐出两字，张舒这才恍然，又是惊讶问道：“这算不算走势？”
王泉和林秋都没有接话，张舒立刻明白了，暗暗惊叹，杀猪卖肉都要开始冒险了吗？听起来好像挺刺激的！
314 赔钱了！
刚刚回到屠宰场，王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也太空旷了吧？
之前，每到一个屠宰场都能看到好多冷藏车等着拉白条，现在再看，这么大的院子里，居然只有几辆冷藏车，而且还都是等待状态，根本无货可拉。
整个屠宰场静悄悄的，连一声猪叫都听不到，安静的吓人。
来到办公室，坐了几分钟，王泉就坐不住了，直接朝着工人宿舍走去，刚刚走近，就听到里面谈笑声和打牌声。
搓了搓脸，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下来，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有人注意到王泉，笑着打招呼，也有人没看到的，自顾自的继续聊天打牌。王泉扫视一圈，还真是闲的厉害，聊天的，打牌的，还有睡觉的。
暗暗叹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朝着女工宿舍走去，情况比男工宿舍好些，大多都在聊天洗衣服，看到王泉时也比较热情，简短的聊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题，王泉就退了出来。
再次回到办公室，坐下之后脸色才逐渐阴沉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一天两百多头，对于咱们的工人来讲，也就一两个小时就忙完了。”
林秋说了一句之后，主动把林东记录数据的账本拿给王泉，“这上面记录着咱们三个场子每天的屠宰量和出货量，东哥回去这两天我负责记录的，你看看。”
张舒站在王泉身后，弯着腰，侧着头看着上面的数据，上面只显示屠宰量和出货量，并没有标注产品价格，她看得一知半解，不时皱眉疑惑。
王泉主要在看近期的数据，一眼看过去，就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下滑的很厉害，特别是最近这两天，屠宰量再次呈现出断崖式下跌。
今天，三个场子加一起居然还不到八百头！？
“赔钱了。”
放下账本，王泉丢给林秋一支烟，自己点上之后，才沉声吐出三个字。
林秋正准备点烟，听到这句话，愕然抬头看着王泉，他平时都是负责带工人生产，根本没有刻意计算过利润。
张舒收好账本，坐到另外一边，距离两个烟民足足隔了四五米，也是眉头微蹙的看着王泉。
王泉吐出一口烟雾，摇头说道：“咱们一头猪的差价也就是四十块钱左右，你自己盘算一下。”
林秋放下手中的打火机，赶紧拿起桌上的计算器，嘴里嘀咕着：“还有一百四十二个工人在，每人每天按照两百块钱计算，一天的工资就是28400，包装费一个折合十块钱计算……”
林秋算不下去了，已经快要超了。
这还只是算到包装费，还有屠宰场冷库的使用费，还有残次品的损耗，还有……
平时没有刻意计算过，现在一算，还真的有点吓人，怎么干着干着就赔钱了呢？
一旁的张舒看到林秋脸上尴尬的表情，就知道王泉说对了，已经开始赔钱了，只是，赔了多少？
“你俩别说我听不懂的，直接说赔了多少钱，让我心里清楚点。”
林秋看了王泉一眼，看他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如果按照八百头计算的话，每天使用的包装箱，需要一百五十个左右，包装费每天就要一千五。每头猪需要给屠宰场上缴三块钱的冷库使用费，一天的费用是两千四。”
“还有发货路上产生的费用，每天大概也需要三百块钱左右，损耗按照五个点计算的话，毛利润还要减去几十头的。”
林秋说话的时候，张舒在手机上默默计算，算到最后，手机上显示的结果竟然是负两千六。
刚刚抬头，就听到林秋继续说道：“员工们的吃住都还没算，每人每天的生活标准按照20元计算，也将近三千了。”
林秋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声音降低，又补充了一句，道：“打包装的时候还需要购买冰块……”
赫然发现张舒紧盯着自己，林秋又是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支烟抽完，掐灭烟头，王泉长叹一声，道：“一天就赔进去六千，这还不敢保证以后的屠宰量会不会继续下降。”
“原本还打算在云省挣点钱，过年的时候给工人们发分红的，照这样下去，别说分红了，不把家底赔进去就算不错了。”
这个时候，没人在乎王泉夸张的说法。
“每个场子按照两百头的生产量安排员工，其他员工全部撤回家，哪怕是紧凑一点，也不能浪费劳动力，你等会给秦飞还有韩小军打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抓紧时间安排名单。”
林秋惊讶的看着王泉，下意识的质疑道：“紧凑安排？一下撤走一半的员工？这样的话，会不会因为赶工，增加损耗率？”
猪副产品中，有几种产品必须在第一时间处理，一旦处理的不及时，就有可能降为次品，比如肠子。
刚刚屠宰开膛的生猪，内脏还是热乎的，全部堆积在一起，很有可能因为温度太高，造成残次品，影响产品的卖相，降低自身的利润。
前世的王泉也在车间里干了半年，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没办法。又是仔细想了想，吩咐道：“其他几个流程少安排几个人，急需处理的环节多放几个人，尽可能的减少损耗率，这事你们三个自行负责。”
林秋还想劝说，看到王泉果决的神态，就没有坚持。
看到林秋神色有些颓废，王泉突然笑了。
“行情如此，咱们改变不了。你也不要发愁，真要是不行，咱们就全员撤回去，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做，如果这件事做成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背井离乡了，甚至能够更加轻松的工作。”
“你现在给他俩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就说晚上我请他们吃饭。”
林秋很想问问王泉说的事情是什么，仔细想想，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出门去打电话。
张舒狐疑的看着王泉，问道：“你又想干啥了？”
王泉冲她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