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大面子
刘汉生身为村主任，不但人情世故通透，眼睛也是雪亮的。他心里很清楚，虽然时间不长，但此时的王泉跟年初过来租地时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说，当初租地时给王泉行了方便，勉强算是一次人情。可人家也在村里招了几十号工人，绝对算是还上了这份人情。
刘小兵当兵时，一样是通过王泉帮忙才如偿所愿的，真要算起来，这可是消耗的自己的脸面，认真点讲，自己算是欠了王泉一个人情。
随着王泉的养殖场越做越大，认识的领导越来越多，刘汉生很明白，自己怕是帮不上王泉什么忙了，人情也很难偿还干净了。
如果不是村里那么多养殖户一起求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村主任，说啥也不会腆着老脸再找王泉帮忙，人情越欠越多。
现在，刘大红为了自己的私事，又想让自己出头露面，刘汉生很想直接拒绝他。
看到刘汉生不说话，刘大红心里更加着急了，眼神闪烁之后，咬牙说道：“汉生爷，你就打个电话喊一下姑爷和王泉过来喝酒，我绝对不让你白帮忙。”
刘汉生一听这话，脸色一拉，目光也变得冷峻一些，“你说这是啥话？”
刘大红脸色一慌，赶紧解释道：“汉生爷，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意思。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拉着你一起犯错误？”
刘汉生脸色阴沉，盯着刘大红不说话。
“汉生爷，我的意思是，只要这件事办成，咱们村的低保、五保户过年福利我来发，我自己杀猪，给他们送肉，一家最少十斤你看咋样？”
刘汉生神色一怔，盯着刘大红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冷意慢慢散去，目光也变得柔和不少。仔细想了一会儿，又是叹气道：“大红，不是我不帮忙。”
刘大红紧张的看着刘汉生，生怕他说出更不好的话。
“你们都以为我是村主任，王泉多少要给我点面子。可你们知不知道，如果王泉不是咱们村的外甥，而我正好又跟他沾点亲戚关系，平时我想见他，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见我。”
刘汉生又是自嘲的笑道：“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王泉要是有啥想办的事，一个电话打过去，何老大都得认真对待。你自己说说，我跟何老大能比吗？”
刘大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落，他听明白了，刘汉生就是不想帮忙了。
哀叹一声，刘大红愁的想挠头。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就在刘大红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刘汉生又是开口说道：“你来找我没用，还不如去找你国生爷，他是王泉的亲大舅。王泉小时候经常在你国生爷家里住，你国生爷要是说话，他绝对得听。”
这番话，让刘大红重新燃起希望，眼神中带着激动，问道：“那你跟我一起去找国生爷不？”
……
这两天恢复施工的新养殖场一直在赶进度，屠宰场那批工人走后，新添加的工人都是工地老手，干活效率又加快了一些。
王红军巡视工地的时候，目光所及的杂活儿小活儿都顺手帮忙干了，刚刚给砌墙师傅递上去一桶拌好的水泥，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之后，赶紧接通，陪着笑问好。
“大哥，有事儿？”
本就老实憨厚的王红军，面对大舅哥的时候更是温顺，脸上笑容不断，嘴里不停说道：“好，我等会儿就过去。王泉？我不知道他忙啥里。中，你给他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王红军脚步加快，快速巡视一圈，问询工人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确定不耽误施工后，这才骑着电动车朝着大刘村驶去。
王泉从农行出来，脸上喜忧参半。
喜的是，领导亲自打过招呼，这一批贷款的利息不高。忧的是，人家银行领导说了，必须提供足额的抵押，还得让电力公司提供证明，证明沼气发电池的预期盈利。
按照赵磊的说法，让电力公司提供证明应该不难，只是中间又要来回跑路浪费时间了。
刚上车准备去找赵磊，接到刘国生打来的电话。
“大舅，啥事儿。”
“你在哪呢？”
刘国生爽朗的笑着，等王泉说明位置后，又是笑道：“抓紧时间办事，我刚才跟你爸打过电话了，晚上过来喝酒。”
喝酒？
王泉一愣，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成年之后大舅第一次主动打电话喊自己喝酒。以往虽然也在一起喝过酒，都是逢年过节走亲戚时，这么刻意的喊自己，让王泉心生好奇的同时，也不想掉了大舅的面子。
“我这事儿今天不一定能办好，我这就回去，要不要我带点啥？”
“家里啥都有，你带张嘴就行了。我跟恁妗子说了，晚上给你弄一锅芝麻叶手擀面。”
听到芝麻叶手擀面，王泉笑了，挂断电话，赶紧启动车子往回赶。
芝麻叶是大部分中原人记忆中的味道，每年七月份从芝麻杆上采摘，采摘之后，还要微微煮一下，然后摊在地上晾晒。在王泉的记忆中，小时候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晒芝麻叶的习惯，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种芝麻的越来越少，为了提高芝麻产量，又用上了各种农药，久而久之，芝麻叶在农村也成了紧俏货。
刘香兰也摘过芝麻叶，小时候的王泉不懂，还问过刘香兰为啥摊在地上晒，不怕沾染上尘土吗？
“就是要沾扑土，只有沾上扑土吃着才香。”
而且洛河当地的白芝麻叶香气最为浓郁，制作完成的芝麻叶配上手擀面，那个味道……
王泉只觉得嘴里已经分泌出口水了，脚下用力，加快速度。等他来到刘国生家里，看到自己老爹后，脸上露出笑意，目光游走，看到刘汉生和另外一个陌生人冲着自己笑。
主动给院子里这些人发烟，发到刘汉生身边这个陌生人时，这个陌生人笑着说道：“该我给表叔发烟的。”
表叔？
王泉愣住了，目光看向刘国生，眼神里带着问询，这是谁呀？
434 反客为主
刘国生笑了笑，没有第一时间跟王泉介绍，反而从东屋里搬出一张小方桌。
刘国生家里的楼房建的比较早，按照当时的流行风格，楼房盖的比较浅，留给院子的空间比较大。不像现在，为了追求房间内部的大空间，庭院越来越小。
小方桌就摆在院子中间，靠南的院墙边有一颗胳膊粗细的石榴树，枝丫并不算繁茂。方桌西边五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颗成人腰围粗细的枣树，虽然已经没有了叶片，也能看出树冠的轮廓，可想夏天枝叶繁茂时，一树遮半院的景象。
刘国生从屋里拿出几颗碗口大小的红皮石榴，五个人围坐在小方桌周围，每人面前摆放着一杯茶水。刘国生笑着说道：“今年石榴下来的时候你去云省了，知道你爱吃这个，恁妗子专门给你留了几颗。”
石榴刚上桌时，王泉就是眼中一亮，刘国生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剥开了一颗石榴，里面的石榴籽红得发紫，每一颗小果实都水灵剔透，宛如一颗颗纯洁度极高的红宝石一般，看着就让人垂涎生津。
王泉的吃法很粗放，他喜欢把皮剥掉之后，扣下来一把，直接塞进嘴里，大力咀嚼，石榴籽都不用吐。
或许是被王泉不羁的吃相感染，其他几人也是纷纷拿起石榴，慢慢剥皮。
刘国生眼神里带着欣慰和满足，对着王泉说道：“屋里还有两个，你回去的时候给张舒带回去，恁妗子说了，孕妇能吃石榴。”
王泉嘴里动作不停，喜笑颜开的点着头。一颗石榴很快被王泉吃完，起身洗了洗手，重新坐下，目光又是看向刘大红。
刘大红一直留意着王泉的举动，看他看向自己，赶紧放下手中的石榴，拿起桌上的香烟给他递过来，随后又给其他人发了烟，这才笑着说道：“表叔，我是刘大红，也是养猪的。”
刘大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王泉立刻想到了他的身份，特别是董鑫上午刚刚提到过刘大红，回以微笑，点头说道：“上午董场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起过你，说你见地独到。”
提到过自己？
刘大红听后心里一乐，比吃一口蜜都滋润，却是赶紧摇手，“跟董场长比起来，我就是个泥腿子，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跟你们学习。”
王红军和刘汉生紧挨着，此时低着头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出现一两声笑声。刘国生看刘大红和王泉两人聊在一起，起身去了厨房。
跟刘大红闲聊的时候，厨房里传来刘国生的声音。
“小泉，过来端菜。”
王泉应承一声刚要起身，就被刘大红按住膝盖，主动说道：“表叔你坐着，我去。”
刘大红快步走进厨房，王泉紧随其后，来到厨房才发现，厨房里除了妗子孙秀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干活。看到王泉眼中的疑惑，刘大红笑着介绍，这是他媳妇儿，专门过来帮忙的。刘大红媳妇赶紧跟着叫了一声表叔，王泉点头笑了笑。
菜品上桌子后，刘国生问王泉：“喝你昨天拿过来的酒行不？”
“中，喝啥都中。”
在自己家里喝酒，没啥讲究的，都是用的一次性塑料杯，每个人的入场酒都很公平，一两左右。
刘国生身为主人，给众人倒好酒之后，直接端起酒杯，目光从刘汉生和王红军脸上掠过，最后在刘大红和王泉两人之间停留。
“大红还是第一次在我这里喝酒，大家伙儿先走一个。”
说完，看向王泉笑着说道：“大红的事儿，你看着弄，能帮忙就帮一把，不能帮忙也别瞎扛着，丑话说前头，谁也不能有意见。”
起初知道刘大红的身份，王泉还没有多想，在厨房里看到他媳妇的时候，心里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现在又被大舅刻意说明，王泉心里很是不解，自己不是让何金辉跟他转告过结果了吗？
一两入场酒下肚，几个人赶紧拿筷子夹菜。
酒桌上五个人，王红军是亲爹，刘国生的亲大舅，刘汉生是刘国生的堂兄弟，就剩下王泉和刘大红辈分最低，而王泉又是岁数最小的一个。
按理说，跟长辈们坐在一起喝酒，年轻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配角。现在不一样，聊天的话题不自觉的朝着王泉靠拢，几番闲话过去之后，王泉竟然成了桌上说话最多的人，隐隐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五个人已经喝了两瓶酒，第三瓶也打开了，刘大红主动给他们添上酒，眼神很是明亮的看向王泉问道：“表叔，我听说这几天肉价又有往下掉的趋势了，你见过的市面多，你觉得猪价还会不会往下掉？”
王红军他们三个同龄人本来低着头小声谈笑着，听到刘大红这个问题，同时抬头，目露关切的看着王泉。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也或许是王泉真的不当回事儿，直接回道：“掉价也是进口货掉价，跟国产货没太大关系。别慌，到过年的时候肯定还能涨回来。”
刘大红微微一愣，眼神变幻不停，最后狠狠点头，又端起酒杯开始劝酒。
几个人正喝的热闹，一辆封闭电动三轮开进院子里，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王泉的老表刘晓峰。看到院子里的几人，刘晓峰也挺意外，怎么下午就开始喝上了。
拉开车门，让抱着儿子的媳妇下来，自己赶紧拿着椅子走了过来，坐下的时候还说道：“在老丈人那里没喝上，正好补上，王泉，倒酒。”
随着刘晓峰的解释，王泉才知道他今天上老丈人家去喝喜酒了，因为带着媳妇儿孩子，还要骑车，就没敢喝酒。
刘大红主动给刘晓峰倒上，刘晓峰端起酒杯看向刘汉生和王红军，笑容可掬道：“大伯，姑父，走一个。”
刘晓峰的媳妇把孩子放在屋里，这才出来跟王红军和王泉打了招呼，而后转身走进厨房。刘晓峰放下酒杯，眼神在刘大红身上瞟了几下，他知道刘大红，刘大红跟自己家里并不是本门亲，所以平时很少接触，今天怎么坐在一起喝酒了？
心直口快，好奇问道：“大红今儿个咋这么闲？”
435 老表也有想法了
听到这句话，刘大红很高兴，正愁没有机会扯到正题上，刘晓峰就给了机会。赶紧笑着说道：“上次卖猪的时候就说过要请姑爷喝酒的，一直没遇着合适的机会，正好今天又有事想找王泉表叔帮忙，就找到国生爷，让他出面摆个场子。”
刘晓峰狐疑的看向王泉，心里多少有些明悟，自己这个老表发达了，认识很多大人物，刘大红正好又是养猪的，难怪会找上他。
刘大红跟刘晓峰解释完，直接看向王泉，趁着酒劲儿说道：“表叔，之前我找何老板帮忙跟你问过这事儿，今天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想弄个项目补贴款。”
王泉也没卖关子，微微皱眉看着刘大红，问道：“我不是让何金辉转告你了？他没说？”
等到王泉这么说，刘大红心里暗喜，王泉的态度足以说明这事儿没有出现意外。同时又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反正已经拉下脸求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把董鑫走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担心摆到明面上，说完之后，殷切的看着王泉。
剩余的四个人，除了刘汉生知道今天村委会的事情，也只是知道个表面，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王泉要搞合作社的事情，包括王红军。
刘晓峰暗暗惊讶，镇里这么多养殖户都愿意跟着王泉？再看刘大红，跟自己家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就求上王泉了，自己这个亲老表是不是应该做点啥？
“你把硬性要求弄好，弄好之后给董鑫打电话就行了，他说话跟我一样好使，以后合作社管事的也是他。”
王泉说完，刘大红眼神明亮，刚想端起酒杯敬酒，就听到刘晓峰突然说道：“泉子，合作社弄好之后，是不是要统一买东西啊？”
“也不一定，只是会给大家提供便宜点的东西，买不买还得看个人意愿，合作社不能强迫别人。”
王泉随口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一直以来，大舅一家都没有参与过自己的生意，刘晓峰也从没有找过自己寻求帮助，怎么今天突然问起这个了？
“咋滴，你有啥想法？”
刘晓峰根本不掩饰脸上的失望，直接说道：“我还以为你弄这个合作社能让他们统一购买东西呢，不能就算了。”
刘大红眼神闪烁，插嘴道：“要是对大家伙儿有利的事情，大家伙儿肯定愿意买啊，你说说你的想法，正好让王泉表叔帮你参谋参谋，出出意见。”
刘国生微皱眉头看着刘晓峰，自己家不缺吃喝，也没有花大钱的地方，也从没想过让王泉帮忙干点啥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刘晓峰怎么今天突然就开口了？
王红军偷偷瞄了大舅哥一眼，又看向侄子刘晓峰，几秒钟后，开口道：“你这孩子，有啥事就说，恁弟兄俩之间还有啥不好说的。”
刘晓峰干笑一声，这才说道：“也没啥，我就是想着养猪的人肯定得用玉米，合作社要是能统一买东西的话，玉米的需求量肯定不小，干脆我在家收粮食得了。既然不能，那就算了。”
在座的几人一听，齐齐看向王泉，王泉也是一愣，他还以为刘晓峰想利用合作社做啥生意呢，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不着痕迹的朝着对面看了一眼，看到刘国生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也看到王红军脸上的轻松，又看到刘汉生嘴角的笑意，这才沉吟一声，说道：“你要是想做生意，我肯定支持你，不管是拿钱支持，还是找关系都行。”
“收粮食的想法就算了吧，累人不说，也不见得能挣多少钱。最关键的是，很多养殖户都是自己从百姓手里收玉米，你夹在中间根本没有利润。这一点，大红能作证，你问问他，我说的对不对？”
刘大红赶紧点头，补充道：“咱们村这些养猪的就是这么干的，那俩收粮食的只能从麦子上赚钱点，玉米根本收不到多少。”
刘晓峰尴尬的笑了笑，这事儿他也是脑子一热想到的，听王泉这么一说，立刻打消了心中的想法，端起酒杯转移话题。
喝完之后，王泉犹豫一下，又是问道：“你要是真想做点生意，我给你说个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干了？”
刘晓峰愕然的看着王泉，随后反应过来，赶紧问道：“啥生意？”
刘大红热切的看着刘晓峰，心里暗叹，能让王泉看上眼的生意，肯定赚钱。同时暗暗羡慕刘晓峰，有个有本事的亲戚比啥都强。
“先喝酒，等哪天闲了再跟你说。”
王泉端着酒杯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大家伙儿心知肚明，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外人的面说。
一直喝到天色昏暗，孙秀梅从厨房里出来，看了一眼空酒瓶，这才说道：“都别喝了，准备吃饭。”
芝麻叶面条刚刚端上桌，嘴巴里立刻分泌出一股液体，赶紧拿筷子挑起面条，吹散表面的热气，急不可待的往嘴里塞。
“香，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不由感慨一声，再看其他人，无一人说话，身边只剩下秃噜秃噜的吸面条声音。
酒足饭饱，刘汉生率先离开，刘大红得偿所愿，带着媳妇一同离开。等他走之后，刘晓峰神色一动，笑着问道：“你刚才说的生意是啥？”
孙秀梅和刘晓峰的媳妇疑惑的看着刘晓峰，孙秀梅又看向王泉问道：“啥生意？”
“小泉说要给晓峰说个生意干。”
刘国生主动解释了一句，目光也是投向王泉。
“收猪。”
王泉吐出两个字后，又是详细解释道：“以前没有合作社，那些养殖户都是自己联系猪贩子，等合作社成立之后，你跟着何金辉多认识认识养殖户，自己单干也行，跟他合伙也行，总比你打工赚的多。”
前几天何金辉收猪的场面，大刘村很多人都看到了，整车整车的往外走，不少人都议论，何金辉一天赚了多少钱！
刘晓峰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犹豫着问道：“人家能带着我一起干么？我跟他合伙，他自己赚的不就少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436 董鑫的警示
刘晓峰说的话，浅显易懂，谁会愿意把自己碗里的饭分给别人？
孙秀梅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慢慢舒展开来，长叹一口气，对着刘晓峰劝说道：“好好上你的班就行，咱家也不缺吃喝，犯不着跟别人抢吃的，净让小泉为难。”
刘国生和王红军两人抽着烟不说话，一个是不好意思多说，一个是不想过多干涉。
反倒是坐在刘晓峰身边的媳妇眼神灼灼的看着王泉。
王泉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何金辉上次来咱们村收猪，是我让他来的，屠宰场那边也是我给他安排好的。要说谁不带谁玩，那也只能是咱不带他玩，你怕什么？”
刘晓峰两口子惊喜的看着王泉，孙秀梅也是一样的表情，王泉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们不经常关注王泉的生意，自然不知道其中关键。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柳暗花明。
“再说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以后的心思肯定不能放到收猪上，偶尔弄一次，也就赚个零花钱，他不会有意见的。”
王泉笃定的口气让刘晓峰重新燃起希望，连忙问道：“那收猪得扎多大的本儿啊？”
说到本钱，就连一旁坐着不说话的刘国生也是关切的看着王泉。
“如果是别人，想要干这生意，刚开始的时候最少也得准备十几二十万吧，如果想要干的更大，甚至几百上千万都得有。”
看到刘晓峰脸上的震惊，王泉又担心吓退他，赶紧补充道：“只不过，那是别人。你要是干的话，只要不是一次性收太多，就不用扎本，最起码在咱们村这些养殖户面前不用扎本。”
“一般情况下，屠宰场当天收到猪，第二天就会给你回款，你在养殖户这边耽误一两天再结账应该没啥问题的。”
“这么把时间错开，也就是付一下拉猪车的运费和人工工资，用不了多少钱。”
刘晓峰跟他媳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孙秀梅则是扭头看向刘国生，刘国生不说话，脸上带着笑意。
“那我明天去找何老板行不？”
刘晓峰殷勤的问道，王泉大致想了想，点头说道：“行，他这两天正在统计养殖户报名情况，你正好跟着他多认识一些养殖户。”
说完，主动掏出电话，给何金辉打过去，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何金辉的问话。
“我这边正跟养殖户喝酒呢，有事吗？”
王泉开着免提，“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话。”
电话里传来椅子挪动时发出的刺耳声音，随后嘈杂声消失不见，何金辉的声音再次传来。
“啥事儿啊？”
“你明天别着急出去，俺老表过去找你，让他跟你一起去找养殖户，准备让他干收猪的生意。”
王泉说话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刘晓峰一家人的目光都盯着王泉手中的手机，刘晓峰两口子距离王泉最近，更是屏气凝神，竖着耳朵。
电话里一阵沉默，这种反应让刘晓峰更加紧张，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咋算呢？”
“反正你以后也没有精力干这事儿了，俺老表干活，你等着分钱，一人一半。”
何金辉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答应。
挂断电话，王泉把何金辉的电话号码发给刘晓峰，“你明天去镇里找他，你现在啥也不懂，跟人家虚心学习。”
刘晓峰如获至宝，把何金辉的电话存好，狠狠点头。
……
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以至于早上起来后，说话时还能闻到酒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王泉给董鑫打电话，让他过来开车带着自己一起去县城。
路上的时候，王泉把农行的贷款要求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足额抵押好办，咱们两个养殖场足够满足抵押条件了。赵磊不是说县里帮忙跟电力公司沟通吗？这样看的话，只有沼气发电池的项目申报有些繁琐，需要浪费一点时间。”
董鑫很快给出回应，而后又是说道：“等会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开始统计咱们现有的存栏数据，先把抵押这一块弄好。回去之后，我好好看看申报文件，尽快弄好。”
副驾驶的背靠放的比较低，王泉躺在上面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董哥，你说，按照咱们现在的发展速度，得多少年才能追赶上那些大型集团公司啊？”
董鑫咧嘴一笑，“这得看你赚钱的速度有多快了。”
“你要是一年能赚一个分场的钱，咱们两年甚至三年才能开辟出一个新养殖场，你自己算算，这样的速度得用多少年？”
无奈的看了董鑫一眼，又是幽幽说道：“要是年底能把屠宰场的事情搞好，咱们就能实现产销一条龙了，到时候赚钱的速度肯定能够提升一些。加上商贸公司那边的利润，绝对能够实现一年投建一个分场。”
董鑫扭头看了王泉一眼，又重新看向前方，冷不丁的说道：“你现在的思想有问题。”
王泉很是不解的看着董鑫，当他解释。
“你看看你最近做的这些事，包括你前天夜里说的那些话，你自己不觉得你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似得？”
王泉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头，“怎么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泉相信董鑫不会无的放矢，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董鑫犹豫一下，放缓车速，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说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你心里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看到王泉脸上的茫然，董鑫叹了口气，更加直白的问道：“简单点讲，你是想走三汇这样的道路，还是想走牧圆那样的道路。”
他这么一说，王泉立刻明白了。没敢直接回答，稍微思考一下后，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你之前不是说过牧圆现在也在积极寻求转型吗？”
“咱先说转型之前，你想走哪一条路？”
董鑫语气里带着一股坚持，王泉不得不仔细思考。
三汇主要走的是加工销售渠道，这种模式的盈利结构比较稳定，一般情况下不容易出现亏损。牧圆主要是源头生产，盈利多少容易受到行情的限制。这也是今年牧圆市值翻倍，三汇表现不突出的原因。
这两种模式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弊端，如果真让王泉选，他更愿意两者都要。这也是王泉的初心，从源头，到终端，打造属于自己的完整产业链。
可现在听董鑫的意思，自己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关键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这就让王泉变得忐忑不安了。
437 魔怔的王泉
仔细想了好久，依旧没有找出自己哪里出错了，越是这样，王泉心里越是没底，最后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能不能把他俩的路结合到一起来？反正也没有冲突，反而还能互补一下。”
不知道是王泉这句话惊到了董鑫，还是董鑫受不了王泉这种不要脸。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很是严肃的看着王泉说道：“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
王泉绷着脸，摇了摇头。
董鑫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最终定格成失望。
“你说这话之前，知道这条路多难走吗？预估过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和财力吗？规划过具体发展路线吗？”
连续三个反问让王泉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他只是凭借记忆，遵从本心的想法在走，董鑫说的这些东西，他真的不懂，也从未仔细考虑过。看似按部就班的发展，实则想一出是一出。
被董鑫这么质问，王泉立刻不会了。
王泉的反应在董鑫的意料之内，即便是预料之中的反应，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发苦。
对着王泉伸出两根手指，王泉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烟，主动抽出一支递过去，很是狗腿的帮忙点上火。
董鑫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惆怅说道：“三汇之前也搞过养殖场，而且还大力发展过养殖场，可最终结果呢？”
“三汇那么大的家业，都没能实现产业源头的控制，更不要说咱们了。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不是空口白话，换到牧圆也是一样的道理，牧圆今年发财了不假，他们想要转型的心思也是路人皆知，可又有几个人看好他们的转型？”
“专业养猪的时候，别人都敬着你，那是因为别人需要你。可若想要从别人碗里抢饭吃，到时候等待他的绝对是抵制打压。市场就那么大，你想多吃一口，就意味着别人少吃一口，你觉得同行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吗？”
王泉面露深思，一言不发。
“且不说那些距离咱们太遥远的事情，就说你最近干的这些事。从原种种猪说起，一开始的时候，咱们只是想购买一些原种种猪自用，最后发展成啥了？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不得不让自己追加大量投资，先不说这种投资是否值得，就说一点，它是不是让你分心了？”
“原本可以一心发展壮大养殖场的，非要搞出一个种猪公司来，我就想问问你，你见过哪个大集团没有发展壮大之前就开始一心二用？牧圆集团发展十几年才投建第一个种猪场，在这之前，人家投建了多少普通养殖场？”
董鑫又扭头看了王泉一眼，见他不作回应，接着说道：“种猪公司也不说了，最起码隔离观察之后，卖猪精也能快速开始盈利。可这个沼气发电池是不是又走弯路了？”
“我为什么说你像是无头苍蝇？因为你现在的表现就是哪里能赚钱，你就往哪飞。你现在眼里只有钱，根本没有发展计划。你自己说说看，你手里的生意有多少？这些事情哪一件不占用你的精力？”
说到最后，董鑫缓缓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要是没有想法，只想多赚钱，那你现在的做法就没有错，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就是废话。你要是真有想法，能不能静下心好好想想未来的路怎么走，朝哪个方向走，最起码让我们这些跟着你干活的人知道朝哪里努力才有用吧？”
董鑫这番话如同铁锤一样，狠狠敲打着王泉的脑袋，让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他慌了，真的谎了！
心神慌乱，连带着手指都开始发颤，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不让这种颤动表现的太过明显，又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抬头看了董鑫一眼，从他的眼神里，王泉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神采，是恨铁不成钢吗？还是失望至极？
看到董鑫把烟头丢出去，准备启动车子，王泉下意识的按住他的手，脱口喊道：“别急。”
说完，又是强迫自己静下心，可越是这样，心思越是慌乱。这种摸不着头绪的慌乱让他更加焦躁不安，最终没忍住，大声喊道：“你说的很对，我现在就是想多赚钱，啥东西能让我多赚钱，我就干啥。”
董鑫诧异的看着王泉，此时的王泉有些类似魔怔一般。
“我只有多赚钱，才能把自己的想法付之行动。我不想办法多赚钱，怎么发展壮大养殖场？不发展壮大养殖场，不让领导满意，他们凭什么给我开绿灯？凭什么给我屠宰场的指标？”
“没有屠宰场，我怎么更加快速的赚钱？我怎么去追赶别人的脚步？”
一口气喊完，像是被抽走浑身力气一般，摊靠在椅背上，车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董鑫欲言又止，看着王泉因为激动涨红的脸色，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这也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王泉喊完的那一刻，董鑫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压力，这种压力不是王泉本心的意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压力来自外界，逼着他往前走。
这一刹那，董鑫不由暗自发问，如果自己换成王泉的角色，能做到这一步吗？
又是长叹一声，董鑫轻轻摇头，如果不是王泉，自己或许还迫于生活稳定，继续留在三汇吧？这么看的话，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教训王泉？
“董哥，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样没有方向的走下去了。”
王泉重新坐直身体，紧紧盯着董鑫，眼神里流露着恳切，“董哥，我就一个高中毕业生，不懂什么商业运作，也不懂什么叫做战略规划。”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闷着头往前冲，拼尽全力的那种，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只要能让我跑到终点，我不怕多走弯路，也不怕多背压力。”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是有做错的地方，你也一定要及时提醒我。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我就不信做不到那一步！”
438 重新定位
说话的时候，王泉已然恢复正常神色，甚至还冲着董鑫眨了眨眼，挤出一个坏笑，又是说道：“董哥，既然你提醒我了，那就说明你确实看出问题了。来，说说看。”
董鑫傻眼了。
刚才还是歇斯底里的模样，这才多久，就变成这样了？这家伙到底是大心脏，还是故意装出来骗自己的？
“说呀，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还有啥藏着掖着的？”
过了好一会儿，董鑫才缓过神来，暗暗骂自己，刚才心疼王泉纯属多余。默不作声的启动车子，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王泉诧异的看着董鑫，眼神闪烁，又是小声问道：“董哥，你跟我说实话，除了会养猪，你是不是还会点其他的？”
“吃饭睡觉算吗？”
被噎了一句，王泉没有丝毫不快，继续腆着脸问道：“不应该啊，咱们场好几个技术员，也没看到他们给我提意见啊，你肯定是会点啥。”
董鑫歪头看了他一眼，“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不紧不慢的开车，而后又是幽幽说道：“在三汇那么多年，就算是参与不到管理决策中，光是凭着双眼看，看这么长时间也能看出个端倪来。”
“那你都看出啥了？”
王泉紧追不舍的问着，恍惚中有种感觉，自己对董鑫还是了解的太少了。当初林东介绍的时候只说他在三汇养殖场当技术场长，其他方面根本没有提及。现在看来，董鑫身上肯定还有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董鑫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
“也没看出啥，反正我有一种感觉，三汇的养殖场就是做做样子。现在回过头再去看，三汇投建自己的养殖场，有很大可能性就是为了鼓励拉动老百姓养猪。在不同的地区投建养殖场，看似大力发展养殖事业，实则推动当地养殖总量的提升，等老百姓的养殖量上来之后，生猪资源不再那么紧张了，也就达到目的了。要不然，这么多年，以三汇的实力，很难想象他们的养殖事业为什么发展不起来。”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想要把养殖事业做大做强，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继续留在三汇的原因。陈腐气息太浓了，每个人都像机器一样，按时按点的完成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进取的想法。”
说着，董鑫又是侧脸看了王泉一眼，说道：“你刚才的那种想法，在我看来，国内说得出名号的集团公司都有机会实现完整产业链的控制，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你仔细想想为什么。”
董鑫说的确实很对，国内排的上号的集团公司，要么是以养殖闻名，要么就是以加工销售抢占市场，真正做到两头兼顾的还真没有。
这一刻，王泉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走错路线了吗？
“有句话说的好，养殖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在我眼里，养殖场始终都是不稳定的产业，起伏波动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我说句不好听的，很多人都在羡慕牧圆今年市值翻倍，可谁又回过头看过，去年牧圆市值暴跌的景象？现在追捧养殖的人，都是那种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的人。”
瞥了王泉一眼，突然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今年算是抓住机遇了，从养殖方面没少赚钱。可你敢保证一直这样吗？”
“再回到刚才的话题，那些大型集团为什么不大力发展养殖事业？我个人觉得，他们一样没有信心规避养殖行业的风险。”
“大型集团公司做任何事都要预先评估市场，然后有计划的实施行动。咱们拿三汇打个比方，按照现在的行情来看，市场上的生猪资源依旧紧缺，按道理来讲，这个时候增加养殖规模肯定能抓住最后的机会赚上一笔。”
“这个时候，大集团就会开始做市场评估，预测市场缺口有多大。就算是下决心增加规模，也要考虑其他竞争对手的补栏数量，避免扎堆增加补栏量造成的市场饱和，影响到行情变化。”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的时候，难度超乎常人的想象。大型竞争对手还好评估，成千上万的养殖散户怎么评估？大家都在增加存栏量，到时候生猪市场饱和了，价格肯定要下降，这也是大涨之后必然大跌的道理，大家都没有信心保证自己不赔钱。”
“咱们不妨大胆的猜测一下，三汇、铜锣这种大型集团都有投建自己的养殖场，却都没有全力发展养殖事业。那么，在他们的发展计划中，养殖事业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最后这句话，让王泉心神震动，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似有所悟的说道：“辅助？”
畜牧局的大门已经出现在视线内，董鑫又是说道：“你要真想做大，就尽快选好主要发展方向。如果想走三汇的道路，咱们以后再新增养殖场的时候，就要改变策略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
“若是想仿照牧圆的道路走，那外面的生意就要尽量收收心，全心全力的发展养殖事业，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发展成类似牧圆集团的大型养殖公司。”
车子开进畜牧局，停车的时候，董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要还坚持完整产业链的想法，我是员工，肯定听从老板的指挥。”
王泉暗自发笑，董鑫最后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种赌气的感觉。等他停好车，两人一起进入畜牧局的办公大楼，直奔赵磊的办公室。
畜牧局的工作人员大多都认识了王泉和董鑫，知道这两人是老大的座上宾，遇到的时候都会主动笑着打招呼。
敲开赵磊的门，进来之后，看到赵磊正在打电话，看他的表情，脸上挂着肃穆。王泉和董鑫对视一眼，轻悄悄的在会客区坐下。
“这次行动不是针对咱们县，这是上级部门统一安排的专项整治行动，形势如此严峻，谁还敢擅自出头？”
赵磊瞥了王泉一眼，又是对着电话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次找谁都没有用，只要敢伸头，那就等着挨打吧。行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赵磊慢悠悠的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在会客区的小沙发坐好，这才问道：“你不去跑贷款，来我这干啥？”
王泉没有回答，贼笑一声，问道：“专项整治活动开始了？”
赵磊脸色一板，故作严厉道：“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
439 张浩明出任总经理【四更】
王泉没有被赵磊吓到，反倒嬉笑着说道：“咋就成不该打听的事情了，我们也是生产企业，你上次还专门交待过，让我们严格要求自己呢。”
赵磊眉毛一挑，瞪了王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吗？把心思用到正事上不好吗？”
“我咋分不清？这两件事对我来讲，都是正事。”
王泉先是梗着脖子略带不满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是重新换上笑容道：“贷款的事情，我昨天就去问过了。人家说了，必须提供足额抵押，还要求有电力公司提供的盈利评估和合作协议。”
“董哥已经开始着手整理资产数目了，现在就剩下电力公司那边需要领导你去沟通，要不然哪能再次过来麻烦你。”
赵磊单手托晒听着王泉说话，轻轻点头，另外一只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打两下，说道：“行，这事儿我来办。”
稍微迟疑一下，又是轻声提醒道：“这几天你就专心办贷款的事情，其他事情不要瞎操心，有消息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如果不是正好听到赵磊的那通电话，王泉根本不会刻意询问，听他这么说，也就按下了心中的好奇。转而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领导提前打个招呼。”
……
资产统计的事情交给董鑫，电力公司那边由赵磊出面解决，王泉顿时感觉轻松许多。把董鑫送回养殖场，临下车的时候，董鑫看着王泉，很是认真的说道：“早上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仔细考虑考虑，有时候，必须得果断一些，你越是犹豫，麻烦事越多。”
王泉也是收起脸上的轻松惬意，严肃点头，他没有告诉董鑫，其实他已经有了选择。
回去的路上给张舒打电话，得知她跟苗苗一起上班去了，就准备过去见见林东招聘的那些员工。
还没赶到地方，就接到林东的电话，越听眉头越是紧锁，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行，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给张舒发信息说自己要去商山一趟，让她不用等自己了。
调转车头，直接朝着高速入口驶去。
下午两点，到达康源屠宰场。下车之后直接朝着办公室走去，推开门，看到林东和李宏两人在办公室里抽烟。
王泉的目光从李宏脸上扫过，并没有看出异样的表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坐下之后，笑着问道：“老李，到底咋回事？”
李宏干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这才说道：“按照你的要求，咱们给客户提供的进口产品本来就比市场价便宜一些。这两天进口产品开始降价后，老张的意思是依旧保持同样的降价幅度给客户供货，老马那边就不愿意了，嫌利润太低。”
老马是李宏亲自联系的，之前谈合作的时候，进口产品还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当时为了更好的利用王泉的渠道，老马还提出一系列优厚的合作办法。现在进口产品热销了，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李宏也挺不好意思的。
“老张是什么意思？”
王泉没去问老马的事情，直接问张浩明什么看法。
李宏苦笑一声，道：“老张也挺恼火的，说老马办事不厚道，太功利了。”
听到这句话，王泉更加轻松了，老马是他俩的朋友，他俩没有表态之前，王泉肯定不会擅自评价老马的为人。得知他俩的态度后，王泉这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老张回来吧，需要招聘的人手已经招够了，正好让他回来主持工作。”
李宏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掏出手机给张浩明发过去一条信息。
烦心事情说完，李宏重新挂上笑容问道：“你都回来几天了，也不见你露面，也没听见你传出来消息，到底在家忙啥呢？”
“能忙啥？种猪都买回来了，猪圈还没有盖好，这两天一直在操心盖新养殖场的事情。”
简单回答之后，王泉突然想起董鑫说的话，神色一阵犹豫，
“有件事，我得跟你们说一下。”
……
晚上十一点，张浩明从省城高铁站出来，看到王泉后夸张笑道：“真难得，居然有幸让王总亲自接我。”
看到张浩明的精神头还行，王泉也是笑着说道：“张总在外辛苦那么久，接车算啥，我还准备请张总喝酒，不知道张总给不给面子？”
张浩明狠狠点头，大手一挥，道：“走起。”
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儿，张浩明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这是准备把我拉到哪里去？怎么还上高速了？”
“回洛河，要不然咋喝酒？”
王泉坏笑一声，随后恢复正常语气说道：“公司需要的人手都招够了，带你过去看看，有啥不满意的地方赶紧提，咱还能及时更改。”
张浩明双手环在脑后，背靠放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跟林东不是都看过了吗，你俩满意不就行了。”
“那不行！我跟你说啊，下午的时候，我跟老李商量过了，以后商贸公司的总经理就是你，公司的一切章程都由你来制定，只要是跟商贸公司有关的事情，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配合你。”
张浩明愕然的看着王泉，眼中的惊讶很明显。
王泉目视前方，嘴里却是继续说道：“你别急着说话，先听我说完。”
张浩明把背靠从新调整回来，坐直身体，歪着头看着王泉。只是，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脸部轮廓，看不清他的神色。
“最初准备成立商贸公司的时候，我就跟东哥说过，商贸公司成立之后，交给你管理。这不是推卸责任，只是人尽其才。”
“咱们四个人里面，只有你经营过商贸公司，规模大小暂且不说，最起码你有管理经验，这一点是我们三个比不上的。”
王泉的语气很认真，快速扭头对着张浩明笑了一声，又赶紧看向前方。
“我们三个一致赞同你出任商贸公司总经理一职，你统筹全局，主抓公司人事管理和账务。老李有着多年包场经验，不管是跟屠宰场，还是跟员工，都能得心应手的解决问题。他自己也是主动要求负责屠宰场的生产事宜，以后他坐镇一线，主抓生产。”
“东哥之前在三汇跑业务，这次也准备重新干老本行，出去开辟市场。大致安排就是这样，你要是有不同的意见也晚了。”
听王泉说话的时候，张浩明暗暗点头，就像王泉说的那样，这样的安排能够最大化的人尽其才，不会浪费任何一个人的优势。
听到最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惊讶问道：“我们仨都有工作安排，你自己呢？你干啥？”
解释！！！【重要】
很少发评论的你们，这两天总算发评论了，内容大致相同，说最近的剧情灌水了，拖沓了，不好看了。
这事儿，咱们必须得好好捋一捋。
不是狡辩，只是合理论证，看完这篇解释，欢迎你们提出不同的意见。
本书的设定，重生时间节点不长，这一点，之前有过解释。现在，重新解释一下。
其一，重生
在我看来，重生只是一次机会，一次给主角弥补遗憾的机会。
按照文中给王泉的设定，没有涉足猪副产行业之前，他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跟万万千千的我们一样，上班赚钱，过着撑不着饿不死的生活。
不同的是，他是单身狗，你们都有女朋友！
这样的人生，如果说遗憾，或许真的不好找出来，因为他平庸到了麻木，已经没有太大的奢求了。
若是说不满足，那就太多了，但也都是琐碎的，自私的。
想要弥补这么多的不满，那就需要重生到学生时代？
可若是重生到学生时代，再让主角去卖猪下水，别说是看书的你们，就连我这个编故事的人，都觉得对不起重生这两个字。
其二，剧情。
上架之前，剧情大致围绕猪下水展开，很简单的设定，就是为了让王泉充分利用记忆中的优势，快速圈钱，给自己攒足进入更大产业板块的资本。
也是因为这样，剧情进展的很快，以至于有不少人质疑，这本书要太监，要烂尾，要不过百万字，要写无可写。
不管怎样，昨天，这本书破百万字了，只是我没好意思提醒大家。
灌水，我不服！
啰嗦，我勉强能认可。
我敢保证一点，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是为故事主线服务的。
有人写重生文，书中一年的时间能写几百章，我相信我也能做到。
这样的说法可能会被你们嗤之以鼻，那咱们换种说法，免费章节的时候，我完全可以控制节奏，慢慢的来，把猪下水生意中的条条道道写的更清晰，让你们更直观的认识这个行业。
可是，又有几个人愿意去了解一个在你们心中不被看好，甚至可以说是无用的行业呢？
答案，各自心里有数。
一百万字了！
如果我还继续写猪下水，你们会不耐烦，我也会看不起‘王泉’。
更宽阔的产业领域等着他去探索，等着他去参与，等着他去打破一些腐朽的……
我相信，这应该是你们希望看到的东西。
可大家不要忘记了，王泉，他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唯一的优势就是重生的记忆，而这种优势，马上就要消耗殆尽。
他凭什么无往不利，他凭什么什么都懂？他凭什么在未来的日子里，让更多的人信服他，跟随他？
再换个角度，一个高中毕业生，仅凭借不到两年的重生记忆，就能无往不利，横扫四方，这样的剧情，你们还会看吗？
说到这里，插个闲话。
前两天有个书友发了这样一条评论，内容是：“万恶的资本家，知道你的小说为啥不火吗？不接地气啊！”
这条评论是在376章，林东核算节省工人工资的桥段出现的。
就因为核算工人工资，节省成本，被人点评了！
在这里提出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说，他之所以点评，或许是有些东西，刺到他了。也恰恰说明，我写的东西，在现实中是存在的。
一直以来，不管是自我标榜也好，有人评说也罢，个人坚持尽量贴合实际来写。
既然向现实靠拢，那么王泉更没有理由事事顺利了。
这也是今天有个朋友说，最近的剧情给人一种感觉，拍拍屁股就有一个想法。
我明白他的意思，跟文中董鑫说的一样，王泉最近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哪里有钱就去哪里，根本看不出他的目标和计划，看似杂乱无章。
“董哥，我就一个高中毕业生，不懂什么商业运作，也不懂什么叫做战略规划。”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闷着头往前冲，拼尽全力的那种，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只要能让我跑到终点，我不怕多走弯路，也不怕多背压力。”
王泉的回答，我个人感觉，附和他的身份设定。
如果我说，这么写是故意的，你们或许会骂我，被人挑出毛病了，你出来自圆其说。
这件事不想过多解释，今天在群里，跟群里的书友说过，年前的时候，我跟双汇的一个大区经理聊天，聊过之后，才恍然发现，产业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其中难度不是能够凭空臆想出来的。
也正是有了重新的认知，我才觉得更有必要这样写，如果我写的太过简单，让王泉顺顺利利的把产业链打造出来，我觉得这是对一个行业的不尊重，也是对一部分人的误导。
成功，并没有想象中轻松简单！
有人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肯定会调整重心，就像董鑫文中说的，最起码先找准一个目标，让跟随王泉的人知道朝哪个方向努力。
人员的调整，产业的调整，以及……
言尽于此，这是第一次为了解释写这么多字，也是最后一次。
我希望我能慢慢写，你们能够慢慢看，反正大家都有时间，不好吗？
写到最后，我明白了，最近追订数据降低，好想找到原因了。
我不知道那一部分读者是弃书了，还是在养书。好在，还有你们！
洞中狐，一个越走越远的扑街写手。
他说：有你们真好！
440 有人打听你
张浩明的问题，让王泉陷入短暂的沉默，张浩明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等着，车厢里格外安静，只能听到轮胎与地面高速摩擦的声音。
“公司有你们三个就足以维持正常运转了，你自己说说看，还有什么位置适合我？”
王泉看似自嘲的笑着，而后又是说道：“商贸公司算是咱们几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合伙生意，你我心里都明白，合伙生意不好干。说我避嫌也好，偷懒也罢，现在这种安排是最合适的，也是最合理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张浩明张嘴欲言，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泉说的很对，他本身就是最大的股东，一个人拥有的股份超过其余三个人的总和，最关键的是林东还跟他是老表关系。如果他出任总经理，掌管人事和财务，但凡有那么一丁点的坏心思，老李和自己只能哑巴吃黄连，哭都没地方哭。
最大的股东不任职不管事，让三个小股东各司其责，从平衡的角度来讲，这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张浩明很快就明白了王泉的意思，可他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仔细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原因。
当初自己和老李之所以愿意跟着王泉一起，就是看上了他做生意的眼光和选择。可真要论起办事，他们三个并不见得一定不如王泉！
同时，不管王泉以后干啥，总不能对商贸公司不管不顾。毕竟，他才是商贸公司最大的股东，最大的受益人。
吐出胸口的闷气，张浩明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心里暗暗庆幸，幸好王泉不是贪权的性格，也正是因为他看似懒惰的选择，才给了合伙人最大的信任感。
“你这次甩手掌柜当的，让人挑不出毛病，真的。”
张浩明开玩笑，紧跟着又好奇问道：“商贸公司的事情你不参与，那你准备干啥去？总不能天天闲着，在家等着数钱吧？”
“怎么可能？”
王泉很是干脆的摇头，又是说道：“买回来的种猪还没有安置好，新养殖场也在建设当中，现在又要添加配套设施，这些不都得操心吗？”
“还有，我最近在搞养殖合作社，等我把养殖合作社搞成功，相当于间接性拥有了大量生猪资源，万一哪天屠宰场那边生猪收不上来，我这边还能应急顶上，这不是为商贸公司提供保障嘛。”
“你还真以为我天天闲得就跟没事儿一样？”
张浩明听后笑了笑，他还真不知道王泉有这么多事要忙。正准备说话，车厢里突然响起震耳的电话声，差点吓到张浩明。
王泉的手机自动连接在车载蓝牙上，微微低头看了一眼中控台，居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林庆州打来的电话。
“睡了没？”
林庆州的声音出现，王泉咧嘴笑了笑，回道：“开车呢。”
“那我等会再给你打？”
林庆州的声音里有一丝迟疑，听他这么一说，王泉更加笃定他有事找自己了，“没事，连着蓝牙呢，你说吧。”
“我听说，这几天有人在商山打听你。”
王泉下意识的皱眉，旁边的张浩明也是变得紧张起来，正襟危坐盯着中控台，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对待王泉，现在不同了，王泉跟他们的切身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
“知道是谁吗？都打听什么了？”
“我朋友说是川省那边过来的，说话口音能够听出来。具体身份不清楚，主要打听你在咱们这边都干过啥事，人缘咋样，真实出货量之类的。并没有涉及到个人**之类的，听着不像敌人。不过，你还是留意点好，老话不是说了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林庆祝的话让王泉稍微放心一些，又跟林庆州闲聊几句，挂断电话后，心里不由开始猜测，川省过来的能是谁？自己在川省认识的人有限，知道自己的应该也不多。
陈大斌？屠宰量恢复之后，每天都有给他发货。再说了，自己跟陈大斌虽然谈不上蜜月期，也不至于私底下派人过来打听自己啊。
王泉再次皱眉，没等他想出什么，旁边的张浩明开口询问道：“猜到是谁了吗？”
……
“窦总，这一趟真可谓是不虚此行。你猜我打听到啥了？王泉把商山地区千头以上的屠宰场全部承包下来了，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按照这边现在的屠宰量计算，王泉最少也得掌握着每天近万头的屠宰量，你猜的不错，陈大斌很有可能就是从王泉手里拿到的货。”
宾馆里，郝金磊神色激动的说着。
“嗯，除了这个最新消息之外，其他的事情跟咱们之前了解的情况差不多。这边的人都说王泉做人还是比较低调的，少数流传出来的事情也都是王泉干完之后，才被人说出来的。他在商山地区的人缘还算可以，我问了好几个承包商，尽管他们之前承包的场子被王泉抢先承包了，大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恨意。”
窦远洋暗暗惊讶王泉掌握的屠宰量，这个时候，一天近万头的屠宰量，比三汇几个加工厂都要厉害。想到三汇，又是连忙追问道：“他跟三汇到底有没有密切的关系？”
郝金磊迟疑了一下，“问了好几个人，都不清楚这个问题，倒是有人说，王泉的表哥以前在三汇做过业务员。”
说完，郝金磊又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有人说王泉在鲁省那边有关系，也有人说王泉跟铜锣的高层领导关系不错，现在就有一个鲁省那边过来的老板，跟王泉合伙承包屠宰场。”
铜锣？
窦远洋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角，不是他看不上铜锣，而是铜锣在行业信息这一块，铁定不如三汇，甚至从某种意义来讲，铜锣知道三汇动态的时间点，比行业内的普通批发商都强不了多少。
反倒是王泉那个在三汇做过业务员的表哥让窦远洋暗暗记下，以他对三汇的了解，王泉完全有可能通过他表哥的关系，获取三汇内部的消息。
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窦远洋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又想到什么，随口问道：“你问过没有？王泉出国到底干啥去了？”
“买猪去了，中原卫视还报道过，从米国买了一千头种猪回来。”
说到买猪，郝金磊又是笑着说道：“年初的时候，王泉在他老家开了一个养殖场，听说规模还不小，不少人都说王泉眼光独到，光是养猪今年就没少赚钱。”
窦远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他心里，养殖户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市场批发商。
441 王泉变了
打心眼儿里，窦远洋看不上养猪的人，这跟身家财产无关。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意经，也有自己做生意的独到理念，从小耳闻目染的窦远洋，更喜欢左手进右手出这种资金流转过程中获取利润的方式。每天都有大量现金流转，无时无刻刺激着神经。
听到王泉养猪的消息，不自觉的眼皮子垂了下来。
……
回到洛河时，将近凌晨一点钟，王泉带着张浩明来到夜猫子喜欢来的八食堂。点了一些烧烤，加上两个小菜，两人坐在角落的位置。
说到管理公司，张浩明心里五味陈杂。按照王泉的想法，张浩明即将管理的并不只是办公室里的这几个内勤和财务，连带着那些生产线上的工人也要纳入公司正式职工的范围。
“你别撇嘴，这事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
看张浩明面露难色，王泉赶紧解释道：“你现在还不了解生产工人的人员结构，我先给你大概说一下，等你真正摸清之后，应该不是难事。”
“目前为止，咱们承包的屠宰场主要集中在商山、汴京和周市三个地区，每个地区都有一个生产负责人，一个人统筹管理整个辖区内的所有屠宰场。”
“屠宰场的每一道加工环节，都有一个小组长负责一线生产，主要职责是把控产品质量和工作效率。这些小组长只对辖区负责人负责，按照专业说话，应该是叫垂直管理吧？我也是从网上看来的，对不对不知道，反正这样做的话，效率更高一点。”
随着王泉的解释，张浩明脑子里直接浮现出大致的框架结构，稍微想想就明白其中关键。想到关键地方，张浩明直接打断王泉的话，笑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但能减轻人员臃肿的管理压力，还能间接的刺激员工。”
看到王泉脸上的好奇，张浩明紧接着说道：“按你刚才说的这种人员结构，咱们把小组长纳入公司正式职工的行列内，普通工人暂时不提供正式职工的待遇。”
王泉听后眉头微蹙，不由的开始担心，这种区别对待，会不会引起员工的不满，毕竟现在还有好多老员工没有当上小组长。
“你听我说完。”
张浩明先是稳住王泉，又是笑着说道：“我刚才说过了，要刺激普通员工，给他们努力干活的动力，就必须这样做。”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给员工提供保险福利是好事，但也不能随便来一个人就立马给提供这种保险福利待遇吧？”
“在我的设想中，普通员工只要干够一定的时间，就能享受正式员工的待遇，公司给他提供社保福利。这个时间段不会太长，仅仅为了留存工人。”
张浩明一脸自信的表情，又是说道：“至于那些跟着你们的老员工，如果现在还没有当上小组长，那也可以根据工龄上涨工资，干够三年以上的普通工人，给他一份小组长级别的工资待遇，能行不？”
王泉仔细盘算张浩明的说法，过了好一会儿，点头同意。
“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说出基本要求，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对于员工奖惩机制这一块，我还是小有心得的。”
张浩明举起酒杯，又是坏笑道：“真要是我自己搞不定的，我直接去找老佟，让他帮忙找个铜锣的专业人士过来帮咱们制定，大不了花点钱嘛。”
王泉笑着点头，这句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第二天上午，王泉带着张浩明一起前往公司。
来到公司，张浩明就被眼前寒酸的景象惊到了，连连摇头苦笑：“谁想的注意，把公司放在这里？”
王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这地方咋了？交通便利，场地开阔，足够容纳几十辆车子同时停纳。”
办公室的门上已经挂上了标签，王泉领着张浩明来到财务室。财务室只有两张办公桌，相对摆放，空余出来的空间，摆着一套简易沙发和茶几。
张舒和苗苗相对而坐，各自抱着手机，看到王泉和张浩明进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媳妇张舒，你见过。这位是她同学，专门从省城挖过来财务，工作经验丰富，苗苗。”
介绍完她俩，又刻意给苗苗介绍道：“这是公司股东，也是咱们公司的总经理张浩明，以后他全权负责商贸公司。”
苗苗赶紧起身给张浩明打招呼，心里暗暗惊讶，王泉和林东不管事？
“苗苗，你带着张总去跟其他员工认识一下。”
等苗苗领着张浩明去另外一间办公室，王泉坐在张舒身边，小声说道：“老张以后负责公司的人事和财务，老李负责生产，东哥负责业务。”
张舒习以为常的笑着问道：“你呢？又准备偷懒？”
“我？我哪也不去了，在家好好陪你，这样的回答满意不？”
张舒撇了撇嘴，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等张浩明回来，让苗苗打开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间，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也有独立的小会客区，看起来宽敞许多。
两人坐下之后，张浩明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对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
“你是总经理，这活不应该是你干吗？”
张浩明一愣，顿时苦笑道：“你要这么说，你还是公司大股东呢，你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我不得遵从你的发展方向干活吗？”
玩笑开过，王泉收起脸上的莞尔，很是认真的说道：“我的想法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多承包屠宰场，尽可能多的掌控屠宰场资源。”
“老李要负责生产，不能再往外跑了，你手下不是还有两个业务员吗。他俩已经有了跟屠宰场打交道的经验，让他们继续去谈屠宰场合作。”
说到这里，王泉眼神里突然透出一道冷光，沉声说道：“之前承包的屠宰场，多多少少都有熟人关系，相对而言好谈一些。以后再谈屠宰场，那就是真刀真枪的拼价位了，告诉他们，不要心疼钱，力争拿下更多的千头场。”
“东哥联系了一个三汇出来的业务经理，他们俩主要负责外出开辟市场。以现在的行情来讲，正是开辟新渠道的大好时机。你统筹好，千万不能出现供不上货的情况，除非是不可抗拒的原因。”
“我的期望是，以狂风扫落叶的姿态，宣告咱们的存在，一举奠定九鼎商贸在中原猪副产品行业的地位！”
张浩明微眯着眼，他有种感觉，王泉变了。
以前的王泉，最擅长闷声发财，为人也比较低调。这一刻，竟然从他身上看出了猛虎出笼的感觉。
特别是他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了张浩明，让他隐隐亢奋。
442 各自为战
王泉嘴里的奠定地位，在张浩明心里自动转化为制霸中原猪副产品行业。他控制不住这种激动，也不想控制这种亢奋。
中原，不管是生猪出栏量，还是屠宰量都长期盘踞国内前三名的大省。如果能够实现制霸中原的目标，那就意味着九鼎商贸公司能够瞬间跻身国内猪副产品商贸公司的前列，能够跟更高级别的资源对话。
憧憬出来的美好画面没有让张浩明膨胀，反倒让他慢慢静下心来，快速思考前近道路上的障碍。
中原地大人多，不乏隐藏能人志士，想要走向更大的舞台，就必须先把省内的障碍扫除，他必须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工作计划。
“你这几天多跟老李和东哥沟通一下，熟悉一下咱们手里的资源，也方便你以后安排工作。我还有事儿，就不陪你了。”
王泉又是叮嘱几句，起身离开。
王泉对商贸公司抱有很大的期望，他刚才说的还有些保留，他真正的目标是把九鼎商贸发展成全国数一数二的猪副产品商贸公司，最起码在产业链打造出来之前是这样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随时随地的迎接一切敢于冒犯挑战的敌人。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无虑的拥抱更大的蓝图。
董鑫已经把小陈换回来了，王泉直接来到新养殖场，董鑫正忙着整理毛安雅他们汇报过来的具体数据。
“董哥，你先把这些放一放，咱俩聊会儿。”
王泉很是认真的对着董鑫说道，董鑫放下手里的报表，转头看向王泉，看他的表情，隐隐猜到了他想要聊的内容。
笑着问道：“想好了？”
王泉坦然点头，“嗯，想好了。”
不等董鑫询问，王泉主动说道：“昨天去商山的路上，我盘算了好久，把我现在掌握的所有资源全部整理了一遍。”
董鑫微笑看着王泉，静等他的答案。
“我确实有些贪心，也存在一丝幻想，想要打造出完整的产业链。任何一个重要环节我都不想错过，也不想依靠别人，受人制肘。”
王泉直接表明心迹，看到董鑫眉毛有了皱起的迹象，坦然笑道：“我也知道，这样的道路势必比单走一条路要难上许多。”
“不是难上许多，而是难比登天。”
董鑫毫不客气的怼了王泉一句，还想继续说下去，就看到王泉摇头打断了自己。
“你先听我说。”
王泉依旧保持笑容，继续说道：“董哥，你发现没有？有些事情吧，放在一起的时候，毫无头绪，让人烦躁，甚至是生出退意。可若是单独分开的话，反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难。”
董鑫疑惑的看着王泉，思路急转。
“先拿养殖场来讲，咱们的原种种猪买回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的养殖场在未来几年的时间里，可以稳步发展了？不需要借助外力，只要咱们愿意，只要咱们资金跟得上，就能随心所欲的开辟新养殖场，继续扩大规模了？”
董鑫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王泉的说法，从理论上讲确实是这样。
拥有原种种猪，不但能出售商品种猪，还能自给自足，供应自家养殖场使用，从种猪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没有问题存在。
“你是知道的，我准备跟何金辉合作开一个饲料厂。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饲料厂吗？按照常理来讲，咱们的规模还算不上很大，完全没必要浪费钱，浪费精力去投建自己的饲料厂，最起码现在没有必要。”
“我跟你说句实话，这个饲料厂我就没打算把它发展多大，只要能满足咱们自己使用就行了。这样的话，养殖源头这一块，基本上没有啥困难了，说是闭门造车也好，说是固步自封也罢，我只有一点要求，尽快把养殖规模扩大。让我提前建造的饲料厂，充分发挥它的作用。”
“董哥，你能做到吗？”
看到董鑫脸上的犹豫，王泉又是轻轻笑道：“种猪公司和养殖场以后都由你全权负责，我还是那句话，养殖这一块的事情你说了算，你缺人我给你招，缺钱我给你供，我只要求尽快把养殖规模搞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董鑫哪里还能犹豫，狠狠的点了点头。
王泉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有一点，养殖合作社的事情。”
“养殖合作社你要好好利用，趁着咱们还有关系，趁着他们还需要咱们，尽量鼓励刺激他们，让他们加速扩大规模，我相信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如你所说，三汇当初开养殖场的目的，咱们为什么不能拿来借鉴使用呢？”
董鑫眼神一眯，想要从王泉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可惜，王泉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眼神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种猪公司的利润，沼气发电池回报，生猪出售的利润加上项目补贴款，这应该足够养殖场扩张使用了吧？”
说到最后，王泉淡淡笑着，“种猪公司和养殖公司现在是分开的，以后也要分开，账目来往也要清晰分明，该招聘的人手我也会尽快安排到位。但是，你还得多费心，两边都要照顾到位。”
董鑫苦笑点头，老板都安排好了，自己只能尽量做好自己的工作。可随后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赶紧问道：“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后怎么打算的？”
“这不是正在说嘛，养殖源头这边由你负责。商贸公司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东哥还有另外两个合伙人负责。两边互不影响，各自按照既定路线发展，开足马力，加速发展。”
王泉轻松的表现让董鑫更加疑惑，“你说的这些都是工作安排吧？你对未来的规划呢？”
“这就是我的规划，各自为战。”
王泉很坚定的回了一句。
董鑫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不确定的问道：“你对自己怎么安排的？继续当甩手掌柜？”
“我当然有事做了，而且还是很关键的事情！”
王泉先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而后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故作深沉的说道：“董哥，关于你的待遇问题，我觉得咱俩有必要重新谈谈了。”
443 别拿提成了，拿干股分红吧！
听到这句话，董鑫为之一愣。
之前说好的待遇是，每个月五千块钱，然后按照出栏数量提成，出栏一头提成五块。现在要变成什么样了？
王泉仔细观察着董鑫的表情，看他有过一刹那的恍惚，这才笑着说道：“今年的工资还按照之前说好的方式给，等年底卖完猪一次性结算。”
“以后会开辟出越来越多的养殖场，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能在一个地方连续开场，要遵循多点开花的原则去开。如果在其他县投建养殖场，你也会变得分身乏术，之前按照出栏量拿钱的体系就不合适了。”
瞧见董鑫眉头一蹙，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王泉缓了一缓，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悠悠的说道：“养殖场这边，肯定是以你为主，这一点谁也不能更改否定。你以后的工作主要是统筹全局，管好种猪公司的同时，也要筹划开辟新养殖场的事情。既然是统筹全局，那就得拿到响应的待遇。我是这样打算的，说出来你听听，要是感觉不妥，咱弟兄俩再重新商量。”
董鑫脸上的严肃退散，笑着点头，很好奇王泉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新待遇。
“底薪不变，依旧每月五千块钱，只是以后不要再拿提成了，直接干股分红算了！”
干股分红？
听到这个词汇的一瞬间，董鑫脸上立刻浮现出喜色，或许是觉得自己表现的太不沉稳了，又连忙收起表情，出声问道：“怎么说？”
尽管已经刻意控制，还是没能掩饰住激动的心情，说话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丝颤音。
王泉哈哈一笑，董鑫这种反应才是他意料之中的，如果他真的保持淡定，王泉反倒不安了。
“养殖产生的净利润的0.5%，也就是千分之五的分红。投资开场的钱不计算在内，只算最后留在账面的净利润。”
董鑫仔细消化王泉的话，脑子里快速计算起来。
明年，基础母猪群应该能达到一万头的规模，一个养殖场肯定容纳不了这么多基础母猪，这就需要重新开辟一个更大的养殖场。
先按照一万头基础母猪群计算，把时间差计算进去，保守估计，每头母猪出栏18头生猪，这样的话，明年的出栏量不会低于十八万头生猪。
如果按照正常行情价每斤八块五来计算，一头猪的净利润绝对能够保持在三百块钱以上，十八万头的净利润就是五千四百万元。
刨去投资建新厂的费用，再加上种猪公司的利润……
董鑫只觉得这一会儿脑子有点不够用，但他能直观的感觉到，这种方式只会让自己的收入越来越多，新建的养殖场越多，自己的收入就越高。
同时，他也明白，王泉这是要把自己牢牢栓在这里，拿这种收入体系激励自己，多开辟新场。
可是，他能拒绝这种好处吗？
……
从新养殖场出来，王泉不禁重新思考，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抓紧时间办的？
贷款需要的材料由董鑫和赵磊准备，材料准备齐全之后，自己出面就行了，效率快慢主要还是看他俩，这事儿急不来。
饲料厂？
嗯，就是饲料厂，顺便还能问问养殖户的信息统计搞的怎么样了。
停下车，给何金辉打电话，得知他在镇上的门市里，王泉驱车前往。
十几分钟后，来到何金辉的门店，王泉的老表刘晓峰也在，两人也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了，都是一副欢乐的表情。
看到王泉进来，何金辉赶紧给他递过来一把椅子，等他坐好，又是递过来一支烟，说道：“那天参加过会议的养殖户回去之后，都很积极的帮忙宣传。效果很好，符合要求的养殖户都愿意加入合作社，就连那些小鱼小虾都想要加入合作社，只不过被我婉拒了。”
“目前统计出来的数量大概有一百六十户左右，养殖总量还没有统计出来，想来最少也得有一万头以上。”
何金辉贼笑一声，又是问道：“你说的不错，他们的积极性很高，这两天一直有人打电话问我，合作社啥时候成立，他们好过来捧场。”
王泉暗自满意何金辉的办事效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口问道：“饲料厂的事情，你有计划没有？”
何金辉听后一愣，旁边的刘晓峰也是惊奇的看着何金辉，眼神闪烁心里暗道，这家伙嘴真严，跟着他两天都没听说他要搞饲料厂？
“这两天光顾着忙这事儿了，饲料厂的事情根本顾不上想。”
何金辉懊恼的说着，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观察王泉的表情。
王泉调侃道：“吃饭的路子你都能抛之脑后，我该说你用心呢，还是说你不上心？”
说完，又是问道“你觉得饲料厂开在哪里合适？是在县里的工业园，还是在镇里找块地？”
何金辉脑子转的飞快，思索一会儿之后，摇头说道：“工业园已经有一家饲料厂了，而且经营多年。再说，咱们建饲料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满足合作社会员的需求嘛，既然是这样，我觉得没必要把饲料厂建在工业园。”
王泉还没说话，一旁的刘晓峰突然问道：“咱们县十八个乡镇，你把饲料厂建在咱们镇里，其他乡镇的养殖户就不要了吗？”
何金辉听后眉头一皱，他的业务范围仅限于自己所在的乡镇，其他乡镇根本没有他的客户。再说了，如果在工业园投资建厂，肯定要比在镇里投资建厂花费更大。
他，并不富裕。
王泉微微撇嘴，何金辉的小心思他能猜到，却没有点破。反而说道：“在镇里开厂也行，最起码咱们自己用起来比较方便，投资成本也能减少一些。这样，你去问问你大哥，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行，我等会就去问。”
王泉没有反对的意思，这就让何金辉很高兴，语气再次变得欢快，不着痕迹的瞥了刘晓峰一眼。
“另外，你还得抓紧时间解决饲料配方和原料渠道的事情，这才是重中之重，比土地重要的多。”
444 不对劲儿
自从有了打造产业链的想法后，王泉的目标就变得坚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产业链铺路，只不过他的水平有限，做出来的事情给人一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完全感觉不到重点所在。
董鑫的提醒，让他不得不重新整理思路。
重新捋顺思路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些大佬们说过的话。以前听起来没有任何感觉的言语，现在回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如同电视里说的那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老板不是万能的，他只是舵手，把控好前进的方向就行了。具体工作交给下面专业的人去干，要不然你雇用他们干啥？
也正是这种新生的感悟，让王泉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突破口。
不管是负责养殖场的董鑫，还是商贸公司的三个合伙人，随便挑出一个，在专业领域都比王泉经验丰富，个人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跟他们比起来，王泉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未来行情变化的掌握。如同他跟张浩明说的那句话一样，如果真要按照人尽其才的原则去做，王泉更适合放手，把具体工作交给他们，自己掌握好大方向就行了。
该交代的交待，该安排的安排。
能让别人去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王泉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这种轻松自在是发自内心的，前所未有过的畅快感觉。
自重生以来，王泉脑子装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有关键时间节点发生的行情变化，有自己给自己增加的压力和麻烦，也有实力壮大后的野望和幻想。
很多东西，不能跟别人说，只能憋在自己心里。身边明明有很多人陪伴，却无一人能倾述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现在的王泉，就像是把包袱卸下来一样，轻装上路让他有更多的精力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
董鑫问他，对未来到底有着怎样的规划。
王泉自己也清楚，各自为战算不上准确的回答，只不过，已经找准思路的他觉得，没必要把心思说的太过明白。
无事一身轻，王泉把精力放在了张舒身上。
两人一起逛街购物，王泉比以前多了一些耐心，再也没有逛到一半就喊累的事情出现。一起看电影时，相互聊一些题外话，话题延伸度很广，有生活中的八卦，也有属于两人的私密话题，生活趣味直线提升。
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窝在床上……
张舒对此很满意，除了必要的时候，几乎成了王泉的伴生体。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张舒和王泉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很少有机会体会这种踏实的幸福感。也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比银行卡天天进账都要让人充实满足。
甚至暗暗疑惑，这种感觉是不是传说中的爱情？
客厅里，张舒小口啃着苹果，目光集中在电视屏幕上，王泉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张舒的大腿，翻看着手机。
“每一次出轨都是有前兆的，无论男女，都会在出轨前表现出异样的状态……”
电视剧里突然出现的这句话，让张舒啃苹果的动作停滞，缓缓低头。看到王泉还在玩手机，眼里的疑惑更浓，过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苹果。擦了擦手，把王泉的脑袋板正，让自己能够清晰的看到王泉的眼睛。
“咋了？”
王泉茫然的看着张舒，眼神盯着张舒的下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确实胖了，都有双下巴了。”
张舒一愣，想起电视里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也就没心思追究他嫌弃自己胖的罪过了，眼神不由的变冷，哼道：“你这几天不对劲儿。”
“我咋了？”
“你不出门也就算了，就当你在家休息了，可你电话也不响了，这就不正常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张舒越想越不对劲儿，仔细回忆王泉在家这几天的表现，终于找出反常的情况。以前他好不容易在家一次，电话或者信息接连不断的。这一次都在家三天了，自己还跟他形影不离的，就没听到过电话响，这是不是电视里说的异常情况？
王泉不以为意，反而想抖个小机灵，坏笑着：“我这不是为了好好陪你，提前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怎样？这种态度值不值得奖励一下。”
说完，主动撅起嘴巴。
可惜，换来的是张舒更加冰冷的目光。
察觉到不对，王泉干笑一声，赶紧坐起身体，小心翼翼的看着张舒，心里暗暗疑惑，这就是人家说的怀孕的女人会变得疑神疑鬼？
看到张舒依旧紧锁的眉头，还有目光中的冷意，王泉果断从心了。
“我真的把工作都安排好了……”
刚说一半，电话响了。
两人都是下意识的看向电话，王泉是错愕，张舒是狐疑。等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董鑫后，王泉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赶紧拿起电话接通，鬼使神差的按了一下免提。
“你咋回事？贷款的事情还弄不弄？那些养殖户也是天天催，问到底啥时候成立，何金辉出门了，他们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到底想咋样？”
董鑫很不客气的问道，语气里的焦躁意味很浓，他一个养殖场场长，天天都操的什么心。
张舒斜着眼看着王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在说，这就是你说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王泉尴尬的笑了一声，赶紧说道：“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又是跟张舒解释道：“这纯属意外，我以为贷款的事情还得好几天才能弄好呢，真……”
话没说完，电话又响了。
王泉脸色一垮，苦笑着接听，这一次，他没敢开免提，就算张舒瞪自己，也当成没看到。只不过刚刚听了几句，王泉突然惊喜喊道：“真的？”
“好，我马上就过去。”
再次挂断电话，王泉脸上的喜意表露无遗，兴奋的对着张舒说道：“我去平西一趟，大好事要来了！”
说完，根本不管张舒什么反应，直接拿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445 旧事重提
王泉快速来到新养殖场，拿上董鑫准备好的资料，顾不上跟董鑫多说，只是告诉他，等自己回来再说其他事情。
一路疾驰来到畜牧局，小跑着上楼，进入赵磊的办公室时，还喘着粗气。
赵磊看他这种表情，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哟，真难得！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你比看见钱都积极的模样。我要不给董鑫打电话，都不知道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贷款材料，你自己贷款的事情，你一点心都不操？”
王泉嘿嘿一笑，凑到赵磊办公桌前，也顾不上客套，直接问道：“真的有眉目了？”
看着王泉俯身在办公桌上，赵磊起身走出来，示意他坐下说话。坐好之后，赵磊这才轻轻点头，“有一家确定不行了，老板为了躲避重罚，已经准备关门不干了。”
王泉听后一喜，赶紧给赵磊递上烟，顺带的帮忙点上火，又是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开始着手了？”
赵磊吐出一口烟雾，缓缓摇头，道：“别那么着急，人家这边还没弄妥当，你就急着上去，这不是给人口舌嘛。再等几天，等几天这件事确定之后，我给你消息。”
看到王泉脸上浮现出的失望，赵磊笑了，“你这是啥表情？不就多等几天么，你可以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去找地方，办其他事情啊，等消息准确之后，你不就可以直接开工了？”
听到这句话，王泉心里才稍微舒服一些，赵磊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意味着这事儿板上钉钉没跑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赵磊突然收起笑意，一脸严肃的看着王泉，“贷款的事情你抓紧时间办，等沼气发电池开工之后，你去找何耀辉，写一份入党申请书。”
听到入党俩字，王泉一阵恍惚。
在王泉的印象中，入党这件事，刘汉生跟他说过，何耀辉也跟他说过，就连何金辉知道后都心生羡慕。
当时，何耀辉跟自己说这事儿的时候，还说有什么杰出青年的评选，只是后来没听到动静，也没人再提起过这件事，王泉的心思就慢慢的淡了，甚至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赵磊旧事重提，王泉的心思顿时警惕起来。他想起来了，上次何耀辉拿入党说事的时候，正是拥军活动的时候。这才又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准备让自己干点啥？忙问道：“都需要啥条件啊？”
赵磊一脸嫌弃的瞪了王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把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思想改改，这么神圣的事情到你嘴里咋就变味儿了呢？”
王泉撇了撇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养殖合作社的事情弄的差不多了，下面那些养殖户已经催了好多天了，你看啥时候有时间参加一下我们的开业剪彩。”
“养殖合作社是私人性质组织，我去不合适，你们自己弄就行了。”
赵磊直接摇头，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他肯定不能参加。况且现在对他来讲，还属于关键时期，更不能犯这种小失误了。
看他态度坚决，王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再坚持，又是说道：“那我还有一个小事儿跟你说。”
“正事没见你办好，哪来那么多闲心操别的事儿？”
……
有了赵磊和董鑫整理好的资料，这次去农行就顺利了许多，工作人员审查过所有资料之后，告诉王泉回家等消息就行了。
回到养殖场，王泉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喜色，见到董鑫之后嘿嘿直笑，笑的让董鑫心里发毛。
“你就不嫌肉酸？别笑了行不？”
王泉又笑了一声，拉着董鑫进屋，没等坐好就主动说道：“赵磊不参加合作社成立仪式，让咱们自己看着办。”
董鑫看傻子一样看着王泉，他知道王泉一直想拉赵磊过来撑场面，现在想法落空了，不该是失望吗？
王泉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悠悠说道：“他本人是过不来了，但我从他那里带回来了一点好处。”
说话的时候，王泉冲着董鑫眨眼，嘴角都快扬到鬓角上去了。
“啥好处？”
能让王泉高兴成这样的好事，瞬间勾起了董鑫的好奇心，伸着头看着王泉，眼神里带着希冀之色。
王泉傲然伸出三根手指，不紧不慢的说道：“三个名额，项目补贴款。”
项目补贴？
董鑫脸上的好奇一怔，不解问道：“这三个名额跟咱有啥关系？”
今年一年的时间，养殖场已经拿到过两次项目补贴了，第一次是养殖场刚刚投入使用的时候，属于常规操作。第二次就有些机缘巧合了，上面下达了补栏鼓励政策，抓住机会投建新厂时又拿到一次项目补贴。
董鑫没有理由相信，这三个名额还能落到王泉头上。
王泉脸上的兴奋有了一刹那的凝滞，随后悻悻说道：“咋就没关系了？最起码能拉拢养殖户，增加养殖户对合作社的信心。”
注意到董鑫眼中闪过的异样神色，王泉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赶紧说道：“行，就算项目补贴名额跟咱们没有关系，那原种种猪的观察期总有关系了吧？”
观察期？
董鑫神色一动，一脸认真的盯着王泉。
“赵磊找人帮忙问过了，观察期可以适当的缩短到一个月。”故意停顿一下，看到董鑫一闪而过的失望，又是补充道，“虽然种猪现在回不来，但是那边允许咱们开始采集猪精了。”
果不其然，最后这句话让董鑫重新燃起兴奋之色，急促问道：“真的？”
“这还有假？”
董鑫情不自禁的乐呵起来，“可算是见到回头钱了，我这就跟小猴子打电话。”
说着，就要掏电话，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收回掏电话的动作，“算了，我明天过去一趟，顺便把需要的东西给他带过去。”
王泉好奇问道：“带啥东西？”
“稀释液、恒温箱……”
董鑫下意识的说了一半，而后停住，又是说道：“跟你说你也不懂。”
“对了，既然能采猪精了，那就赶紧把合作社成立的日子定下来，到时候咱们先准备一批猪精，也算是给合作社社员的第一批福利。”
446 王泉为合作社准备的礼物
何金辉得知合作社成立的日子选好了，连夜从外地赶回来。按照董鑫的意思，以合作社的名义组建了微信群。
被拉进群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看到群名称后，大家伙儿纷纷发出信息。
“何老板，合作社弄好了？”
“仁和养殖合作社？这名字不够霸气啊！”
“养猪要什么霸气，我就觉得挺不错。仁义，和气，正好是做生意需要的东西。”
“我就想问问，合作社到底啥时候成立？”
“慌个球，好事多磨不知道吗？顺带说一句，何老板多催催王老板啊！”
“……”
看着群里的聊天内容，何金辉很满意，将提前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仁和养殖合作社将于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二号，即农历十月二十六日成立。诚邀诸位前来观礼……”
日期公布出去之后，群里更热闹了，一系列鼓掌撒花放鞭炮的表情出现在聊天页面里，还有不少人帮忙出主意，有人说要提前预定花篮礼炮秧歌队，也有人说直接请一个舞台车过来热闹热闹，还有人考虑中午人多，吃饭怎么解决……
何金辉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身为组织者之一，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生怕养殖户积极性不够高，配合度不够好。现在再看，养殖户的热情给了何金辉满满的自信，一连在群里发了十个大红包，在一声声‘老板大气’后，又发出去一条信息。
“为了庆祝合作社开业，董社长专门为大家伙儿准备了优质猪精，如有需要，请提前报备数量。切记，急需猪精的才能报名，不着急用的别凑热闹。”
这条信息出现之后，聊天框里的‘老板大气’突然出现停滞。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何金辉的手机传来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就像是手机中了病毒一样。
……
“握紧，别放松！对，就这样，要一直保持适当的压力，要不然公猪会停止出货的。”
隔离观察的猪场，硬件设备齐全，此时的董鑫和小猴子两人身处采精室，一头膘肥体壮的公猪骑在假体母猪上，小猴子蹲在公猪旁边。
董鑫的考虑是正确的，小猴子虽然是正规科班毕业，但实际操作经验还很薄弱，特别是公猪采精这一块，他只是学到了理论知识。
这已经是第三头了，总算是在董鑫的指导下成功完成采精工作。
侯东林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公猪下面，等公猪开始左顾右盼的时候，耳边传来董鑫的声音，“行了。”
侯东林这才稍微放松一些，还没等他彻底松懈下来，董鑫又是催促道：“赶紧的，准备稀释。”
刚刚采集的猪精浓度较高，而且数量比较少，并不适合人工配种使用。人工配种时候，一次性的需求量一般都在100ml左右，这就需要技术员人工稀释到理想状态。数量和质量的平衡才是技术员需要掌握的核心技术，也是侯东林急需学习的技术。
在董鑫的指导下，侯东林终于完成猪精的稀释，将稀释好的灌装猪精放进恒温箱中。
“叮咚。”
董鑫的手机传来声音，拿出来一看，立刻皱起眉头，又侧头看了侯东林一眼，这才对着电话说道：“你告诉他们，以后猪精随时都能供应，不要为了凑热闹虚报数量。在保证浓度和质量的情况下，明天开业最多只能提供一百五十份。”
侯东林虽然不知道董鑫在跟谁说话，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都白了。等董鑫扭头看他的时候，侯东林连忙摆手，声音发颤道：“董哥，你听，我嗓子都喊哑了，手也是酸的，你让我歇歇吧。”
为了诱导公猪骑上假体母猪，技术员需要适当的发出母猪有需求时的声音，这一任务，董鑫交给了侯东林。
侯东林的表现让董鑫想笑，不就采个精么，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不过，还是看了看时间，最后点头说道：“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侯东林刚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喘气，又是听到。
“你刚才也听到了，明天早上我要带走一百五十份猪精，刨去路上需要的时间，你拥有的时间非常有限。”
董鑫在侯东林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又是鼓励道：“小伙子不要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多练习一下手法，熟能生巧知道不？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加油干吧！”
……
十一月二十二号，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之前说好的，董鑫代替王泉主持合作社的事情，王泉也没打算参加合作社的开业典礼，可耐不住董鑫一番说教，最终还是同意参加。
用董鑫的原话来讲：你去之后就当个摆设，让养殖户看看王泉到底是个啥样的人，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考虑到养殖户早上要喂猪，规模大小不同，需要的时间也不同，最后把开业时间定到上午十点半。
王泉九点钟来到镇里，还没走到何金辉的门店，就看到一大群人围聚在门口的开阔地方。走近后，赫然发现，从门口到马路上，十几米的距离已经摆满了花篮。更让人惊讶的是，门口左侧还搭建了一个小型的舞台，舞台旁边可以看到一群花花绿绿打扮的妇女，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
何金辉在人群中游走，跟刚刚赶来的养殖户打招呼闲聊，恍惚间看到王泉的车子，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他的反应被身边的养殖户留意到，纷纷顺着他的脚步看向那辆尚未停稳的黑色奥迪q7，不少人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眼神里带着热切和羡慕。
因为今天来的养殖户比较多，开来的车辆也不少，马路对面的空地已经停满了车辆，何金辉亲自指挥王泉停车。
王泉还没下车，副驾驶位置的车门率先打开，在家闲着没事的张舒也跟着过来了，下车之后对着何金辉微笑点头。
等王泉下车，锁好车门，何金辉看着空手而来的王泉，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小声抱怨道：“人家普通社员都知道带俩花篮过来，你这个真正的老板怎么好意思空着手过来的？”
张舒不由嗔怪的看向王泉，来的路上她也提醒过王泉，可他就是不听，还说他准备的礼物比花篮值钱的多。
王泉脸皮很厚，一丁点的言语攻击根本破不了他的防线，甩给何金辉一个大大的白眼，哼哼道：“猪精不是礼物吗？要知道，我给大家准备的猪精可不是市面上卖的大路货，不比俩花篮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