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 心凉
第一次被的时候，董鑫就点开了微信群，看到群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赶紧给王泉打电话。
把群里的情况跟王泉说了一遍之后，董鑫又是焦急的说道：“现在群里都炸锅了，之前偷偷卖猪不敢吭声的人都跳出来了，说啥的都有，反正气氛越来越恶劣了，再这么闹下去，我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啊。”
王泉听后眉头大皱，宋鹏飞说过调价肯定不会止步于此。也是跟宋鹏飞聊过之后，王泉更加确信，存栏量越少，宋鹏飞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间就越早，他这是急不可耐了？这才几天？又放出新的调价通知了，他就这么着急压榨国内的存栏量？
稍微犹豫一下，王泉这才说道：“跟他们说，别着急，沉住气就行了。”
董鑫听后脸色一拉，脱口说道：“这个时候再跟他们说这些，还能有人相信么？要是他们不信你了，产生的连锁反应你想过没有？”
“那你就告诉他们，信我的就继续等着，要是不相信我，想要卖猪的话，可以把猪卖到我的屠宰场，我按照第三次调价的价格收购。”
说完，王泉直接挂断了电话，眼神里多了一丝懊恼。
当初告诉养殖户们稳住别慌，也是出于好心，想让他们多赚点钱，而后加大养殖规模。现在看来，自己很有可能多此一举了。
吐出胸口的闷气，刚要把电话装回口袋，就听到连续两声微信提示音。点开之后看到董鑫发来的聊天截图，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王泉脸都青了！
董鑫：“刚才跟王总打过电话了，他说别着急，沉住气等着就行了。”
“还等？董场长，王总说还要等多久了没有？”
“王总在不在家啊？要是在的话，让他亲自过来一趟呗。”
“……”
董鑫：“王总说了，如果信他就继续等，如果不信想要卖猪的话，可以把猪卖到他的屠宰场，王总按照第三次调价时的价格收购。”
“啥意思？把猪卖给王总？【惊讶】”
“王总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收便宜猪的吧？【坏笑】【坏笑】”
王泉看到最后一句聊天记录，差点气炸了肺！还没等他有动作，又看到董鑫发来的聊天记录，内容更是不忍直视，只觉得心里冰凉一片。
这已经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这完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特别是那些带头质疑王泉的人，就差没说王泉是故意坑害养殖户了。
“把这几个带头的人踢出去……”
刚说了半句，王泉就把语音消息撤回了。如果真的把他们踢出去，会不会让别人误会自己？
心里的怒火不住的燃烧，一时间却想不出妥善的解决办法，王泉就这么冷眼看着手机屏幕。
“真有人给我发消息要卖猪了！”
董鑫再次发来的信息宛如一根钢刺扎进王泉心里，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么？
冷着脸，给董鑫回消息：收，有人卖就收下，记录好这些人的信息。
隔了几秒钟，董鑫又发来信息：你确定价格还能涨回来么？
“确定。”
“那就别送屠宰场了，我让小猴子把小河南边的猪圈收拾出来，收回来的猪就放在那里养着吧。”
董鑫回复过来的消息让王泉一愣，几秒钟之后，王泉嘴角一扬，又是发送一条信息出去。
微信群里闹腾腾的，也有人私下聊天。
“大红，你卖不卖？”
“不卖，我相信王总的判断。”
类似的信息，刘大红接到了好几条，都是大刘村养殖户发来的消息，刘大红回复信息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退出微信，刘大红翻看起通话记录，上面显示着一条座机通话记录，是畜牧局前天打来的，主要是通知刘大红项目申请通过了，一周之内会有项目补贴款打到他提供的账户里，让他注意查收。
他相信，畜牧局肯定不止给自己一个人打了电话，其他几个养殖大户肯定也接到了通知。跟项目补贴款比起来，生猪掉价算个啥？
刘大红嘴角一勾，心里暗暗嘀咕着，你们都去卖猪吧，你们越是不相信王总，才能体现出我们信任的珍贵。
仅仅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董鑫就统计出来二十多家想要卖猪的信息，总出栏数量八百多头。
小猴子的速度很快，接到董鑫的吩咐后，就带着工人开始清扫圈舍，处理完毕之后，回到办公室，看到董鑫统计的数量，不由笑道：“才八百多头么？我还以为要上千呢。”
董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是数量多少的问题么？
这是信任的崩塌！
这些想要卖猪的养殖户，如果不是不相信王泉了，肯定不会急着联系自己，报备出栏数量。同时，董鑫也知道，这二十家肯定不是全部，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养殖户加入到卖猪的行列中来。
好不容易拉扯壮大的合作社，眼看着就要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董鑫这个负责人怎么可能好受？
今天是厂房改造的关键时刻，何金辉一直忙着监工，丝毫不敢分心，电话都被他丢在车里没拿出来。从工地忙完之后回到家里，习惯性的点开微信才发现群里的不对劲儿。等他把所有未读消息看完，脸色顿时变得涨红。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给董鑫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何金辉赶紧问道：“董哥，我刚从饲料厂回来，才知道群里的事情，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四十三家在我这里登记卖猪的，总数量一千四百多头，我仔细看了看，都是小养殖户。估计着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找我报备，就是这么个情况。”
董鑫的语气平静，根本听不出来一点不满的味道。可越是这样，何金辉心里越是没底，自己刚看到这事儿，都忍不住生气。董鑫被那么多人，还有人当着他的面质疑王泉，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生气？
迟疑了几秒钟，何金辉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董哥，王泉是什么态度？这些卖猪的人以后怎么办？”
553 大礼
王泉是什么态度？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之后，传来一声叹息：“没啥态度。”
没啥态度？
说王泉不会主动挑事儿何金辉相信，要说王泉被人挑事儿还能忍气吞声，何金辉是绝对不信的，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如果不是当初自己认错及时，加上大哥在镇里的关系，王泉指不定怎么对付自己呢。
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
微信群发生的事情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而且版本内容也经过升级加料。董鑫身为王泉的代替发言人，最后发出来的那条收猪消息，也成了这些人实锤王泉居心不良的佐证。
随着流言的广泛传播，越来越多的散户加入到卖猪的行列。三汇的第四次调价每公斤降低两块钱，纵然心里抱怨王泉，这些散养户为了多卖点钱，不得不把适合出栏的肥猪卖给王泉。
这种情况更是被人利用，说王泉这种行径比之电视上演的巧取豪夺不差上下。
“都说生意做的越大心越黑，现在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以前还有人说王泉家大业大，看不上合作社这点蝇头小利，吹嘘王泉一心为了咱们这些小养殖户。他确实看不上合作社那点蝇头小利，他惦记的是大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猪，现在那些吹捧王泉的人怎么不说话了？”
“王泉不是一心想要把养殖合作社搞大，好在领导面前表功么？要我说，咱们卖完猪收到钱之后，直接退出合作社，看他怎么跟领导交代。他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让他顺心。”
“退出合作社就没必要了吧？合作社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再说咱们加入合作社也不是为了跟他打好关系，享受到便宜价位的东西才是正事儿。”
“对，老寇说的对，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我估摸着他们巴不得咱们退出合作社呢，咱们千万不能退出。”
第二天上午，王泉开车来到平西县畜牧局。
赵磊以为王泉是为了项目申报的事情过来的，直接告诉他项目已经审批通过了。得知项目申报已经批复之后，王泉脸上露出笑容，看着赵磊坏笑着问道：“领导啥时候换办公室啊？”
换位置的事情是赵磊亲口说出来的，被王泉问及也没有卖关子，轻笑着说道：“三月份开过会之后吧。”
看到王泉拿出手机，赵磊又是摇头笑着：“不用看了，最少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是二月二十一号，半个月后也就是三月上旬。王泉心里稍微盘算一下，立刻笑道：“为了恭贺领导升迁，我准备给领导准备一份大礼……”
话没说完，赵磊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目光严厉的看着王泉说道：“别想歪心思，对谁都不好。”
听他这么说，王泉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你想哪去了？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我是走邪门歪道的人吗？”
赵磊脸色稍微放松一些，两人之间的来往一直都没有逾规越线的地方，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这才疑惑笑道：“那你还说准备一份大礼？”
王泉嘿嘿一笑，给赵磊递过去一根烟，这才缓缓说道：“你上次不是说以后还能管到畜牧这一块么？”
赵磊轻轻点头，犹豫了一下，吐出几个字：“农林畜牧都管。”
听到这几个字，王泉脸上笑意更浓，“我打听过了，整个驿站市，把诸美集团和牧圆集团的所有养殖场全部算上，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超大型养殖场。最大的一个分场，占地面积也不过一千亩左右。”
赵磊似乎猜到了王泉的意思，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
“领导，你说，我要是在咱们平西地盘上弄出一个真正意义的超大型养殖基地，算不算给你走马上任的大礼？”
“具体点。”
赵磊一脸好奇的看着王泉，眼神里带着热切。
“我的初步计划是在老王坡投建一个不低于三千亩的超大型商品猪养殖基地，具体规模还要看领导们的支持力度。”
不低于三千亩？
赵磊听后一愣，随后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老王坡的全称是老王坡蓄洪区，早些年前，为蓄洪抗灾做出过重大贡献。后来国家水利基础完善之后，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发生过洪涝灾害了。整个老王坡的可用耕地就有将近一万公顷，三千亩地对于老王坡来讲根本不算多大的事儿。
再加上地势低洼土质限制，老王坡的农作物产量并不算高，对于老百姓的意义，更像是鸡肋。闲置不种有些浪费，种上农作物后，还要看天吃饭。风调雨顺的时候，一亩地倒也能有大几百块钱的年收入，一旦遇到天气恶劣的情况，不赔钱都算是好的。
征用这样的土地难度真心不大！
心思通达后，赵磊下意识的点头，看着王泉笑道：“这种规模的养殖基地，得需要多大的投资？你一个人能撑得住吗？”
王泉轻轻一笑，摇头说道：“领导，就算只有三千亩地，光是基建都要消耗很长的时间，听起来很大的项目，又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只要时间拖得够久，资金上应该没啥压力。”
赵磊缓缓点头，“做事情不能光凭嘴说，你先弄出来一份详细的项目计划，到时候我拿给大领导看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整个驿站市最大的养殖基地要落户在平西县，大领导肯定会给予足够的重视和支持。甚至是市里，也有可能给予一定的帮扶政策。这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王泉应声点头，而后又是故意问道：“那是等你走马上任之后在递交项目计划，还是尽快呢？”
赵磊没好气的瞪了王泉一眼，“你说呢？”
来到种猪场，看到董鑫统计出来的数据，王泉的好心情消失不见。
“八十多家散养户，总出栏量超过两千六百头。就算是按照现在的价格，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董鑫一脸为难的看着王泉，他确实低估了想要卖猪的散养户数量，现在看来，把猪买过来养起来的想法很是不妥。
“要不，把猪拉到屠宰场杀了吧，这样做最起码不会造成资金压力。”
王泉放下统计数据，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冷意道：“高价收过来的猪，低价杀了？那我图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更换圈舍，特别是换场地很有可能出现应激反应对吧？”
董鑫不知道王泉想要干啥，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
“告诉这些想要卖猪的人，把猪拉到这里，观察几天之后再结账，理由是担心他们以次充好，把不健康的猪混杂在里面。”
554 屠宰量暴跌
“叔，囤货也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囤那么多。真的，我巴不得你多赚点钱，我过去的时候能多喝两坛好酒呢。嗯，少囤点吧，市场不一定能像想象中那么好。”
杨德军不是后知后觉，每一次行情变动的时候，杨德军都是最后一批给王泉打电话的人。王泉知道，杨德军不是不着急，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特别是行情变化太宽，焦头烂额的时候，杨德军基本上不会提要求让自己为难。
“嗯，我让工厂那边给你安排，放心吧，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
挂断电话，王泉把杨德军的报货单发给内勤，特别强调杨德军的货抓紧时间安排。王泉算是看明白了，宋鹏飞所谓的推动市场就是不停的火上浇油。利用人们趋利避害的心理，一步步把所剩不多的存栏量压榨出来。
养殖场快速卖猪，想要尽可能的多赚一点钱。屠宰场以及那些销售渠道，则是趁机囤货。不光是商贸公司，最近不少老客户都打来电话，要求九鼎商贸给他们准备一批冻品。
似乎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一波行情过去之后，肯定会有逆势反弹出现，一个个都是积极备货，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涨价的到来。
如果不是听了宋鹏飞的那番话，王泉也会跟大多数人一样，期待涨价的到来。现在知道了宋鹏飞的大致计划，心里忍不住的后怕。如果自己真的跟这些人一样一股脑的扎进了囤货大军里面……
2月23号，九鼎商贸单日屠宰量突破十万头，张浩明在微信群里发出庆祝消息，得到李宏和林东的热烈响应。
2月25号，单日屠宰量降低到九万头。
2月27号，单日屠宰量降低到七万六千头。
经历了最后的疯狂后，各个屠宰场的屠宰量直线下滑，每天的屠宰总量都在断崖式下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月底，才稍稍稳定，最终的日屠宰量定格在五万头左右，有时候还达不到五万。大部分屠宰场日均屠宰量维持在四百到五百头左右，个别屠宰场堪堪达到三百头。
屠宰量的下降正式宣告狂欢结束，正是如此，大部分提前囤货的人保持极为乐观的态度，更加期待的等着价格上涨。
“从2月1号开工，截至目前为止，总屠宰量2025614头。”
张浩明拿着数据报表，对着王泉笑着，“一个月的屠宰量比去年几个月的总和还要多出二十多万头，业绩喜人啊！”
日均屠宰七万头左右，每头净利润三十块钱，一个月创造了将近六千万的净利润。
王泉心里也很高兴，却是摇头笑道：“这么大的屠宰量怎么来的，咱们心里都清楚，杀鸡取卵罢了，未来一段时间的屠宰量肯定是惨不忍睹。”
张浩明不以为然的放下数据报表，依旧乐呵呵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咱们已经把钱赚到手里了，以后日子不管多难过，还有那么多同行陪着咱们呢，怕个毛线。”
王泉无语苦笑。
“对了，三汇那边有没有新动作？价格到底是开始上涨还是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三汇要一直打压？”
从宋鹏飞哪里了解到的情况，王泉没有隐瞒，全盘告知了张浩明和李宏。听到张浩明这么问，王泉又是摇头道：“不清楚，还没有得到通知。”
张浩明稍微迟疑，而后说道：“就像你说过的那样，三汇这一次要玩大的，咱们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啊！”
……
“部长，进口产品是不是可以启动了？”
汇报完昨天的工厂数据之后，梁峰主动问了一句。
宋鹏飞头也不抬，语气平静问道：“屠宰量下降到谷底了吗？”
“最近这几天下降的趋势稳定了，应该差不多了。”
听到梁峰的回答，宋鹏飞轻轻摇头，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抬头看着梁峰说道：“你只看到了咱们自己的数据，外面那些小屠宰场的数据怎么算？想想去年的屠宰情况，再跟现在对比，你觉得屠宰量下降到谷底了吗？”
梁峰一愣，不再说话。
“很多人都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看破了市场行情的变化趋势趁机囤货。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翘首以待等着涨价赚钱呢？”
“屠宰量还没跌倒谷底，每天都有鲜品供应，加上之前的囤货，市场根本就不缺货，就算把进口产品投放到市场上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宋鹏飞淡笑一声，接着说道：“咱们不用着急，只需要把生猪价格死死压住就行了。只要短时间内不出现价格回涨的情况，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就该自乱阵脚了。等他们开始出货的时候，再考虑进口产品也不急。”
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梁峰吩咐道：“你跟九鼎商贸的人联系一下，问问他们最近的屠宰情况怎么样，还有市场上批发商的反应状况。既然决定要合作了，那就拿出合作的姿态来，暂时开放可公开信息，达成信息共享。要知道，他们这些野路子，并不一定比咱们信息迟缓，特别是终端市场方面，他们更具备优势。”
市场情况跟宋鹏飞的判断差不多，所有囤货的企业或者个人都严阵以待，只等行情开始上涨，随时准备出货。
可事实情况却有所不同！
屠宰量是暴跌了，但每天依旧有鲜品进入市场，而且市场上的批发商也学聪明了。去年经历过几次行情波动的他们，这一次没敢浪费机会，在屠宰量没有下降之前，大部分人都悄悄的囤了不少货。
跟商贸公司不同，批发商囤货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准备等待行情回涨时，赚取大笔的差价利润。他们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就像老话说的那样，一个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连续跌倒吧？已经有了戒备心理和警惕意识的批发商们，为了保障自己不缺货，不被行情波动坑害，这次提前做足了准备。
市场销量大小，最终还是取决于批发商们的销货能力，他们自己的库存没有消耗完毕之前，谁也不会冒然从商贸公司或者是其他渠道进高价货。
也正是因为这样，少量的鲜品供应加上自己的库存，保持住了正常运转，行情居然没有一丁点的波动。
意料之中的涨价迟迟未来，市场就这么平静有序的进行着。
王泉接到梁峰的电话还有些意外，得知他是来共享信息的，心里生出窃喜，三汇这是有计划了吗？
两人简单的把双方的信息交换之后，梁峰笑着说道：“王总，上次匆忙见面之后，咱们还是第一次通电话吧？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肯定的，只要梁主任有时间，我随叫随到！”
555 赵磊升了
类似于‘改天请你吃饭’‘要不要一起吃点？’这种心照不宣的客套话，早已成了国人之间没话找话的聊天内容。
王泉所谓的随叫随到也一样是客套话，可他万万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梁峰居然真的打来了电话，喊他晚上一起坐坐。
说出口的话再吞回来不是王泉的风格，再说了，他也不信梁峰只是单纯地为了坐一坐专门打了一通电话。
一样是喝茶，只不过并不是郑金秋喜欢去的那个舒意茶楼，梁峰挑的地方距离三汇总部还有一段距离。
王泉赶到地方的时候，梁峰已经泡好茶水了。看到王泉进来，梁峰主动起身跟王总握了握手，等他坐下之后，把已经泡好的茶水分出一杯递到王泉面前。
梁峰看着王泉，心情很是复杂。身为宋鹏飞的助手，他比常人都要了解宋鹏飞的性格。也正是清楚宋鹏飞有多么的孤傲，才更加对王泉感兴趣。能让宋鹏飞主动找上他合作，真心难得。
“冒昧的问一句，王总今年有三十岁吗？”
王泉摇了摇头，坦然说道：“马上就要二十七岁了。”
梁峰听后一愣，眼神里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也是跟着摇头笑道：“我跟你一样岁数的时候，一个月才拿三千多块钱的工资。跟你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梁主任谦虚了。”
王泉不知道梁峰具体岁数多大，也不好说太多，只能简单的掠过这个话题。从手包里掏出香烟递给梁峰，梁峰很是自然的接过去，而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又是看着王泉说道：“今天约王总出来，没有别的事情。跟上午电话里说的一样，主要还是为了共享信息的事情。”
“宋部长说了，只要不涉及三汇的机密信息，所有信息都能对王总暂时公开。”梁峰脸上的笑意很自然，看王泉明显一愣，又是补充道：“特别是南湖市场方面，只要王总需要，我们这边知无不尽。”
王泉发楞不是因为梁峰说的所有信息公开，而是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宋鹏飞让他联系自己，还专门强调南湖市场，这就是暗示自己该有动作了。
想想之前宋鹏飞说过的话，王泉疑惑的看着梁峰问道：“宋部长已经有具体计划了吗？”
梁峰摇头，笑得更加随意，“王总误会了，信息共享只是帮你们更加了解南湖市场的情况。有句老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换到现在的环境中，信息就相当于粮草了。”
看王泉沉默，梁峰又是说道：“王总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情况，可以直接问我，我最近看过不少有关南湖市场的汇报。”
……
“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怎么看？”
回到家里之后，王泉直接在微信群里发起了视频通话，其他三人到位之后，王泉把今天晚上从梁峰那里得到的信息说了一遍。
“三汇这么做，无疑是铁了心的要把咱们当枪使啊！他们在南湖市场几乎没有市场渠道，你刚才说的这些信息，也不过是南湖市场的势力分布，仅仅提供一些竞争对手的信息情况，真正操作的时候不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张浩明听后率先开口，不等其他人接话，突然问道：“对了，你有没有问生猪价格的事情？”
张浩明的问题让林东和李宏眼中一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生猪价格的变化，牵扯着太多的利益在中间，没有人不关心这一点。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想到跟梁峰的对话，王泉不由的皱起眉头。
“不是！我多嘴问一句，咱们是一定要跟三汇合作吗？按照你刚才说的情况，我怎么觉得三汇除了提供一些不值钱的信息，真正的作用一点没有呢？”
李宏皱着眉头看着屏幕，眼神里尽是疑惑。
王泉默不作声的看着屏幕，张浩明欲言又止。
“其实吧，咱们跟三汇的关系，也算不上合作。说直白一点，各取所需罢了。他们想要把产品卖到南湖市场，打破唐人制霸南湖的局面。咱们想要趁机开辟渠道，为以后的生意铺路。”
林东笑着解释道：“他们提供信息，咱们开辟渠道，只要产品能跟上，保持足够的空间，这件事怎么看咱们都不赔。”
“看看现在的行情，屠宰量下降之后，咱们的产能也只是能够应对正常发货。业务员多开发一个客户，其他客户的出货量就要适量的减少。这种情况对于咱们来讲，就像是被束缚了手脚，有能力也施展不开。与其在家闲着，还不如配合三汇去南湖市场走一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咱们最起码能多出一部分渠道，你们说呢？”
听完林东的话，李宏尽管没有接腔，紧锁的眉头却是舒展开了。
“要是这样的话，等刘洋和白邵峰把南洋市场搞完，就让他们去南湖市场支援你们，我跟老李负责看家。”
张浩明呵呵一笑，把事情定了下来。
省城的门店再次关门了，一直在北方市场维系客户的程海洋也被抽调了回来，跟着林东率先前往南湖。
饲料厂的生产车间已经搭建完毕，今天是机器设备开始安装的日子，何金辉特意给王泉打电话让他过来。
“我已经联系好了原料供货渠道，我的意思是先把搅拌混合设备装上，这样的话咱们才能尽快开工。”
何金辉一脸喜色的说着，左右看了一眼，身边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小声说道：“我算过好几遍了，如果只是混装搅拌的话，成本要比之前从厂家购买节省九个百分点左右。一吨配比好的饲料能节省四百到五百块钱左右。”
“就算是给养殖户一吨便宜两百，咱们还有很可观的利润。等所有设备安装完毕之后在，咱们先生产一批自己的饲料样品，到时候从合作社挑选几个管理能力不错的养殖户，在他们猪圈里进行实验对比。只要最终实验数据达到正常水准，咱们就可以开足马力加大生产量。”
王泉不懂饲料里面的专业东西，听到何金辉说利润可观，下意识的点头，“你看着安排就行，我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抓紧时间，提高效率。今年很多养殖户都开始扩大养殖规模了，市场有多大，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能不能抓住这个赚钱的机会，全靠你了！”
何金辉很是自信的点头，又是笑道：“你就放心吧，自己的生意肯定得上心。”
说话的时候，王泉电话响了。
“大哥，我想好了，我要跟着东哥出去跑业务！”
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王富贵坚定的声音。在山城的时候王富贵就说过他的想法，现在选择跟着林东一起出去跑业务，王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真想好了？我跟你说，选好了就别想着做不好再换工作岗位。要么做出点成绩回来，要么就自谋出路，反正是不可能有退路了。”
“富强在金陵当个搬运工都能干大半年，你要是朝三暮四的话，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行，我就准备死磕业务这一条路了！”
“那行，你给东哥打电话，联系好之后自己过去找他。”
何金辉看到王泉挂断电话，眼神里闪烁着忐忑之色，看着王泉轻声问道：“那些卖猪的养殖户……”
王泉斜眼瞪了何金辉一眼，脸色一冷，道：“先把自己的心操好。”
何金辉脸色一怔，赶紧解释道：“你想哪去了，我是想说那些卖猪的养殖户也是饲料厂的客户，咱们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跟他们彻底断了来往，毕竟还要从他们身上赚钱呢。”
林东达到南湖市场后，进度虽然很慢，却一直保持着良性发展态势，几乎每天都能找到一两个愿意跟九鼎商贸合作的客户，只不过跟魏金栋他们一样，发货量并不多。
自从梁峰约王泉之后，三汇那边再次陷入沉寂。
平静的时光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三月份过了好几天，王泉终于接到赵磊的电话，问他超大型养殖基地的项目计划做的怎么样了。
听到赵磊的问询，王泉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几个字——赵磊升了！
惊喜问道：“换办公室了？”
“嗯，项目计划书做好之后，抓紧时间送到县里大院来。”
电话里，赵磊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喜悦，王泉听后赶紧说道：“做好了，董哥前两天就跟我说弄好了，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那你把董鑫也带过来，有些东西领导万一问起来，也好有人回答，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挂断电话，王泉赶紧开车前往种猪场。接上董鑫之后，马不停蹄的朝着县里赶，路上的时候王泉把赵磊升迁的事情告诉董鑫。
“听赵磊的意思，今天还有可能见到大领导，大领导如果问询超大型养殖场的事情，你就放心大胆的往大了吹，反正怎么刺激怎么来，务必给大领导勾画出一副雄伟壮阔的前景。”
董鑫一愣，迟疑片刻之后，看着王泉说道：“如果大领导单独问你呢？”
556 舍己为人？你图什么？【四千字】
来到赵磊的新办公地点，进大门时就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以前王泉去畜牧局找赵磊，一直都是轻松自在。现在，刚刚进入大院就莫名的变得有些紧张。来到赵磊的办公室后，王泉不由唏嘘，“感觉就是不一样，我都快出汗了。”
赵磊轻轻一笑，没有笑话王泉。别说王泉这个不在圈子内混的人，他这个在圈子内混了这么久的人，真正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一样忍不住暗暗激动。
事实证明，董鑫在车上的说法完全是多余的担心。赵磊只是简单的翻阅一遍项目计划，时不时的问询一些重要数据，大致了解之后就把王泉和董鑫两人留在办公室，自己起身出去了。
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赵磊一脸轻松的回来。进门之后把项目计划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走到会客区坐下，对着王泉笑着说道：“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个项目的投资金额真的能达到计划书上写的那样么？”
王泉愣了一下，看向董鑫。
董鑫尴尬的笑了笑，“按照以往做事的习惯，项目计划书多少运用了一些夸张手法。”
王泉懵逼了！
他要是知道董鑫已经在项目计划书里面吹过牛了，来的路上肯定不会有那样的交代。再看到赵磊玩味的眼神，忍不住脸上一红，又是不禁担心问道：“项目计划书上写的投资金额是多少？”
董鑫没有说话，缓缓伸出三根指头。
三……亿？
王泉傻眼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哥，你看我长的像三亿的人么？”
董鑫脸色更加尴尬，憋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行了，别跟我装了。”
赵磊及时出声打断王泉，而后说道：“不管项目计划书上写的是多少，真正落实项目的时候绝对不能偷奸耍滑。”
“大领导看过之后非常满意，等两天就会专门开会讨论这件事，等结果出来之后通知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积极筹备前期的投建工作，等征地的事情弄好，抓紧时间开工。”
从大院出来之后，王泉突然笑道：“按照项目计划书上的规模，真正需要投资多少钱？”
董鑫仔细回想一番之后，缓缓说道：“只算硬件设备的话，一个亿左右吧。如果按照工程进度分批计算的话，能有五千万绝对能支撑到种猪进场，后面的工程可以慢慢来。”
“我的想法是，先把必备的硬件设备弄出来，后面的工程跟随咱们种猪群的上升速度慢慢拖着。这样的话，资金压力不会太大，还能充分利用时间增加存栏量。等场子真正建成的那一天，展现出来的就是实打实的超大规模养殖场，而不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
五千万！
王泉暗暗记下这个数字，把董鑫送回种猪场，准备离开的时候董鑫又是提醒道：“等两天就要给散养户结算卖猪的钱了，到时候我把账户信息发给张舒，你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回到家里，王泉把投建超大型养殖场的事情说了一遍，张舒听后没啥反应，反倒是王红军听后很是积极的问道：“那我是不是得尽快联系工人？”
自从种猪场完工之后，王红军就变得无所事事了，年前的时候在养殖场帮忙干些杂活。过完年确定张舒怀的是孙子后，王红军和刘香兰更加关心张舒的一举一动了。很多时候刘香兰一个人根本照应不过来，索性就没让王红军继续去养殖场。
闲了这么长时间，王红军早就坐不住了，听到王泉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心劲儿。
“不着急，平西县还得开会研究呢，等确定之后还要征地，三千亩地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等他们把土地的事情解决之后咱们在开始也不晚。”
说着，王泉又是看向张舒说道：“前几天收了一批猪，等两天要给养殖户们结账，估计得有千把万。你这两天好好归拢一下进钱项目，提前准备好五千万。”
……
平西县的效率很高，说两天就是两天。赵磊打来电话通知王泉县里已经通过了这个项目，接下来就要由县里牵头，镇里亲自落实征地工作了。
电话刚刚挂断，何耀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王泉刚刚接通，何耀辉急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要是在家就抓紧时间过来一趟，咱俩好好聊聊。”
放下电话，王泉开车赶到镇里，刚进入何耀辉的办公室，就感受到何耀辉刺眼的目光。
“你这是啥意思？这么大的项目，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递上去了？你这是让我陷入被动啊！”
何耀辉的声音里有不满，可王泉能够感觉到，不满的后面还隐藏着激动和兴奋。赶紧掏出烟给何耀辉递过去，顺手帮忙点上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当时上面催的急，是我欠考虑了。”
“不过，这事儿最终不还得通过镇里解决么。”
王泉冲何耀辉眨眼，意思不言自明。
何耀辉轻笑一声，而后犹豫道：“之前也没听你说过这种想法啊，咋就突然蹦出来这么大一个项目，你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这有啥好说的？”
王泉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养殖规模不够大，不就得投建新的养殖场么？”
何耀辉紧紧盯着王泉，随后缓缓摇头，撇着嘴说道：“这不是理由，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这就是真实想法！”
王泉斩钉截铁的说道，稍微迟疑一下，又是补充道：“如果说，非要说出一两个动机的话，那就是我想带动更多的老百姓赚钱，咋样？这个说法够不够高尚？”
何耀辉根本不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又是追问道：“你就老实说，你这个新项目是准备带动更多的人搞养殖赚钱，还是简单的提供工作岗位，给他们一份工资？”
听到这里，王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过了几秒种后，闷声说道：“信谁都不如信自己。以前我真有过其他想法，但现在，给他们一个工作岗位就行了，别的不敢指望。”
何耀辉能听出王泉言语中的怨气，神色一怔，疑惑的看着王泉，“咋回事儿？”
王泉也没隐藏，直接把合作社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说看，这算不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提醒他们，到最后反倒落了一个巧取豪夺的名头。”
何耀辉沉默片刻，突然叹息道：“老百姓眼界不够，容易被人怂恿教唆。再加上你说的行情确实在下降，牵扯到个人利益怎么可能不慌张？”
“你跟他们不一样，对你来讲，暂时损失几十上百万可能并不在意，但对于他们来讲，几千块钱就能让他们心疼好长一段时间。换位思考一下，其实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恶。”
“当然，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劝你原谅他们，只是想告诉你，更多的人还是明事理的，你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断绝了带动百姓们发家致富的念头。且不说你现在有了党员的身份，就个人来讲，你自己说说看，你接触过的农民都是这样不识好歹吗？”
王泉不说话，只是脸上的怒意减少许多。
何耀辉又是笑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们只是想养家糊口，尽可能的提高生活品质。说句现实点的话，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想要做大事，眼界是一方面，可宽阔的心胸也是不可或缺的呀。”
“难道你想让别人说你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亿万富翁？看看那些成功的企业家，难道他们就是顺风顺水的走上高台了？”
看到王泉脸色恢复正常，何耀辉主动丢过来一支烟，呵呵笑道：“来，说说你最初的想法，如果真的有利，镇里肯定尽心帮你解决。”
点燃香烟，王泉犹豫了好久，最后长叹一声，把胸中的闷气吐出来。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最初的想法是，我个人出资投建养殖场，从各个村庄找出一批想要养殖挣钱，却没有本钱投资的百姓。我帮他们解决投资的大头，不管是场地设备，还是仔猪都可以。他们只需要勤快一点听话一点，严格按照技术员的指导喂养就行。”
“场地可以不收费，但也不会给他们开工资。仔猪可以暂时赊账给他们，但卖猪必须得听我统一安排，卖猪之后只需要把仔猪的钱还给我就行了，利润留给他们自己。”
“说白了，跟你之前说过的种植合作社的操作模式差不多，最大限度的减少他们的担心。等他们学到技术，挣到钱之后，肯定不满足我这里那点利润。一旦他们想要自己回去养猪，不就等同于给了他们发家致富的通道么？”
何耀辉听后眼神变得复杂，良久之后看着王泉问道：“你啥时候有了这种想法？”
“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条件不允许。”
王泉坦然回答，又是接着说道：“我之前的想法是，一家选出夫妻两人，都必须是勤劳能干的那种。两人配合可以负责两栋圈舍的生猪喂养，只要行情稳定，一年下来肯定比打工要强不少。”
“就算是按照三千亩的规模计算，最少也能带动三百户以上的百姓。而且这种模式并不是一次性的，只要有人回家自己养猪，空出来的圈舍就能让其他百姓加入。”
何耀辉听懂了王泉的意思，在王泉阐述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在盘算这种方式的可行性。等他想明白之后，脸上不禁浮现出更浓的疑惑，随后死死盯着王泉，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道：“我相信你的初心是好的，但是，你这么做的话，对你个人有什么好处？”
“如果撇弃这种模式，单纯的请工人开工资，你才能达到最高利润吧？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利润，带动老百姓搞养殖？”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在大多数人面前解释不通！”
何耀辉的反应在王泉的意料之中，这种想法说给谁听，谁都会忍不住质疑王泉的动机。现在这种社会，合伙生意都嫌分红不均，有谁会傻到拿自己的利益分给别人？
“我有利润啊！”
王泉很是认真的点头说道，“这种模式中，场地只不过是一个平台而已，就按照三百户计算，一男一女两口子就需要六百个人，这还只是最低人员标准。就按现在的工资标准计算，一个妇女一个月就要两千块钱的工资，更不要说一个青壮年男人了，四千块钱都不一定找得到人。”
“就按两口子一个月给六千块钱的工资计算，一年算下来最少也是两千多万的工资开销。按照我刚才说的模式，是不是少了两千多万的开销？”
“其次，场地的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给他们提供仔猪又不是免费的，仔猪的价格按照正常市场价提供给他们，仔猪的钱我能赚到吧？饲料统一配比，成本比散养户还要低，卖猪的时候，他们的利润肯定会比散养户略高一些。”
“猪卖到我的屠宰场，我是不是相当于有了稳定的供货渠道？这倒不是很重要，光是前面两项，我的利润并不低啊！”
王泉掰着指头给何耀辉一一分析，说到最后，脸上笑意更浓，“最重要的是，等他们回家单干后，咱们当地的养殖总量是不是提升了？也就意味着，种猪场和饲料厂都能从他们身上赚钱，我的屠宰场也拥有了更多的供货渠道。这么多好处加在一起，难道支撑不起来我的动机吗？”
何耀辉看着王泉久久无语，心里却是暗暗感慨。
当初自己只是拿种植合作社的常规模式举例子，没想到他就从这种模式中找到了新的出路。按照王泉的说法，老百姓只需要出人工，每一个养殖周期都能赚到可观的利润，这种利润比他们外出打工还要多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动心？
再说，养猪，除了有点脏，真心不累！比之他们在工地工厂，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何耀辉实在想不出百姓们不配合的理由。
“对于土地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求，说出来，我们征地的时候会尽量满足你的条件。”
何耀辉眼神坚定，王泉身为生意人都能想到带动百姓，他身为镇里的负责人，没有理由不支持。
王泉仔细回忆董鑫对土地方面的要求，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土地必须集中，交通便利方便进出。而且最好是靠近大刘村这一块，能连接上沼气发电池。简单点说，在老王坡内，必须以大刘村的土地为主。”
557 你怎么选？
何耀辉把王泉的要求暗暗记在心里，看王泉不再说话，便主动问道：“土地价格这一块呢？”
“我之前找人了解过，老王坡的土地价格挺便宜的，最高也没有超过500块钱一亩。所以，价格这一块儿肯定是越低越好。”
何耀辉不知道王泉所谓的找人了解过是真的问过，还是故意说出来的虚辞。“县里把征地的工作交给镇里负责，镇里肯定会尽全力去做。”
“对了，你说的带动百姓的事情，需不需要镇里……”
何耀辉话没说完，就看到王泉快速摇头，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王泉。
“还有很多细节性问题没有确定，等我确定之后再说。你们都挺忙的，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们了。”
王泉是真的怕了，自己需要啥样的人，自己可以去找。但他们要是出面安排的话，指不定会安排什么样的人。
征地的事情很快就在镇子里传开了，三千亩地的超大型养殖场足以让行业内外的人都参与到讨论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句话一点不假。
不搞养殖的人在讨论王泉到底有多少钱，要在哪征地，上面会不会给他扶持，再往下楼就歪了，各种评论家开始讨论时事。
养殖行业内的人则是暗暗咋舌。行情下跌，王泉居然要投建一个三千亩地的养殖场，这件事后面是不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的存在？
“王泉是不是真的有内幕消息？这个时候投建这么大的养殖场，他总不能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吧？”
有人怀疑王泉的动机，立马有人附和：“我觉得应该是。你们想想看，他敢高价收猪，还敢投建这么大的养殖场，这说明啥？说明他看好未来的行情发展呗！”
也有人抱怨后悔：“他要是早点开始征地，我肯定不卖猪。他敢投资这么大的养殖场，我就敢等着行情上涨。唉……”
“有个屁的内幕啊！我外甥就在三汇跑业务，我问过他了，三汇根本没有涨价的意思，说不定价格还会往下掉。王泉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
与此不同的是，合作社内相信王泉的那些养殖户得到消息后，纷纷给董鑫打电话，要么就是给何金辉打电话了解情况。
何金辉只顾着忙饲料厂的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王泉的想法，根本说不出有用的信息。董鑫倒是知道情况，却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说。
……
南湖与中原的距离不算特别远，正常情况下，冷藏车都是上午装货，夜里就能到达市场。夜里光线较弱，加上市场上人来人往比较匆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可随着林东他们在南湖市场开发出来的客户越来越多，送货的频率也开始逐渐升高。
又因为个别客户一次性发货量不大，只能跟其他客户拼凑一车，卸货时耽误时间，错过人流高峰期之后，车体上面的九鼎标识就被人注意到了。
九鼎商贸在南湖开辟渠道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瞬间就引起南湖本地商贸公司的警惕。
“中原的九鼎商贸？他们这是要越界？”
“跟他们合作的客户并不算多，发货量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指望这一点出货量，他们能赚几多钱？”
“老陈说的对，一个刚刚成立的商贸公司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信不信都不用咱们抵制，时间长了九鼎商贸会主动断绝这边的渠道！”
“要我说，咱们就是太低调了！现在都有人想从咱们碗里抓饭吃了。”
“低调点儿好，闷声发财多爽？【阴险的笑】”
一个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居然有上百个成员，闷声发财的消息后面跟着几十条竖起拇指的表情。
“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批发商的库存消化的差不多了呀！”
“着什么急？暴风雨前的宁静听过吗？现在越是平静，等行情到来的时候才会越猛烈。”
“集团内有没有消息？”
“……”
酒店房间内，林东皱着眉头看着程海洋和王富贵，“这样下去不行，从其他客户手里抠出来的货发到这边来，本来就有些得不偿失，客户数量看似一直在增加，发货量却涨不上来，简直就是事倍功半！”
程海洋摇头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销售能力不行，一个客户发一次货，能卖十几天甚至是更长时间。仅有的出货量都是新增客户第一次发货带来，二次发货的周期太久了，我觉得还不如其他地方的那些小客户，虽然每次要的不算特别多，但人家最起码能天天报货。”
吃饭完回到酒店，就开始了南湖市场的问题讨论，王富贵一直静静听着，很少发言。此时，迟疑道：“东哥，我觉得这些客户现在发货并不是为了卖货。”
林东转头看向王富贵，眼神里带着疑惑，几秒钟之后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补充库存？”
看林东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王富贵嘿嘿一笑：“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富贵说的这种情况真的有可能。”
程海洋恍然笑了一声，紧接着说道：“咱们都知道南湖这边跟其他地方不同，正是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让咱们对市场的分析判断产生偏差。富贵这么一提醒，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你想想看，如果他们的销售能力真的不行，根本用不着二十天左右发一次货。如果说他们的销售能力还可以，那发货的周期就更不对劲儿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在补库存，库存一旦到达警戒线，他们就会报货，然后把多余出来的货慢慢消化掉，周而复返始终保持一定额度的库存量。”
“其他市场的客户也有这么做的，如果当天接到的鲜品不够卖，就会从库存里拉出来一点补上，隔上几天就会加大一次发货量补充库存，始终保持库里有足够的存货，以应对行情的变化。”
程海洋的解释让林东眉头皱的更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九鼎商贸再给南湖市场供货将变得毫无意义。说句不好听的，南湖这边的客户就像是吸血虫一样，饿了就从九鼎商贸汲取养分。
“如果维持现状，咱们只能忍痛养着他们，还不一定能够看到希望。可若是停止供货，咱们之前的努力就白白浪费了，如果让你们选择，你们怎么选？”
程海洋犹豫，没有接话。
王富贵赶紧低垂脑袋，他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不敢说。他刚跟着林东几天，正是学习阶段，按照大哥的交代，多听多看少说话。更何况关系到公司整体布局的事情，万一说错了，竟给自己惹麻烦，还不如不说。
558 开始涨价【四千字】
林东看两人都不说话，稍微有些失望。且不说对错，敢于在关键时刻说话就是一种责任担当，如果都是抱着少说少出错的心态工作，与机器有什么区别？
沉默一会儿之后，林东轻轻谈到：“不管怎么样，咱们之前的努力不能白白浪费，工作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说着，又是无奈笑道：“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行情出现变化，不管是继续降价还是涨价，只要有变化就好。这样的死水一潭对咱们来讲太不利了！”
……
“根据这两天的数据来看，各地屠宰量依旧在下滑，只不过幅度越来越小。”
以前，头一天的数据会在第二天早上上班时候汇总统计，现在为了更加准确的把握市场变化，梁峰又进入加班状态。把今天刚刚出炉的数据汇报给宋鹏飞，接着说道：“咱们的加工厂今天屠宰总量已经跌破两万头了，场均屠宰还不到一千头。”
“刚才我给王泉打过电话，九鼎商贸现在的场均屠宰量只能勉强维持在三百头左右，按照王泉的说法，屠宰量应该是到底了。很多小型屠宰场，现在连两百头都不一定能保持住。生猪收购部门给出的信息是，大部分屠宰场适合出栏的生猪已经售罄。”
稍微停顿一下，梁峰眼神里浮现出一层火热，看着宋鹏飞说道：“部长，差不多了！”
宋鹏飞拿着梁峰带过来的数据仔细查看一遍，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才放下数据，抬头看着梁峰笑道：“进口产品可以开始了，报货量要大，务必保证每条渠道的优先供货权。多港口卸货，保证每天都有大量进口产品到港，能够及时分发到各个加工厂。”
梁峰记下宋鹏飞的吩咐，等了几秒，不见宋鹏飞继续说，疑惑的看着宋鹏飞问道：“九鼎商贸那边……”
宋鹏飞迟疑一会儿，而后摆了摆手说道：“暂时不用通知他们，等进口产品到港之后，看情况而定。”
屠宰量愈发减少，市场上鲜品供货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几乎所有批发商都开始启用库存，这种情况无疑预示着涨价的机会要来了。
行情的涨落，特别是副产品的涨落，一直都是以三汇的价格为参考。目光聚集到三汇这里，让人疑惑的是三汇并没有任何举措。
有人按耐不住尝试着小幅度涨价，出货量还可以，客户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异议，三汇依旧稳如老狗。
这种情况让越来越多的人变得胆大，开始试探性的大幅度提高价格。副产品涨价的同时，白条猪肉也开始缓缓上涨，连带着被打压下去的生猪收购价也出现了抬头的迹象。
尽管三汇依旧没有动作，但是其他收猪渠道却是传来消息，价格上涨了，一斤涨五毛！即便是价格上涨，并没有显著的作用，生猪收购数量依旧上不来。
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前段时间的连续掉价，早已经把养殖场适合出栏的生猪消耗殆尽。即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新的适合出栏生猪，数量却是少得可怜，根本满足不了市场正常需求。
生猪短缺，新鲜白条供应不足，新鲜副产品供应不足，行情价格开始连续上扬。
“真的涨上来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调价之前的价位，王泉才是对的！”
“老寇呢，他外甥不是在三汇么？他不是说一定不会涨么？出来说句话啊！”
“别他了，他已经退群了。麻蛋的，当初要不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价格一定不会上涨，还说他在三汇有人，咱们也不能跟着他一起卖猪。”
另外一边，合作社微信群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幸好我信了王总的话稳住没慌，就这涨价速度，我估计着很有可能恢复到没调价之前的价格，甚至还有可能恢复到年前的高价位。王总果然厉害！”
“那是，要是没有自信，王总敢在这个时候征地？开玩笑呢？”
“董鑫，董场长，问问王总啥时候能卖猪呗【哭笑不得】，我圈里的猪都快三百斤了，料肉比一直往下降，吃料吃的心疼人【捂脸】”
“快三百斤了？那你继续稳住别慌！我圈里最大的猪少说也得三百三十斤了，董场长，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尴尬】”
董鑫看到群里的信息嘴角微扬，敢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不见得一定是多么相信王泉的人，但绝对不是质疑王泉的人。被好多人轮番，董鑫强行克制住想要回复消息的冲动，关闭微信，给王泉打电话。
“我正在镇里说事儿呢，忙完给你打过去。”
电话里王泉急匆匆的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董鑫这才想起来，王泉被何耀辉喊走了，说是征地的事情有结果了。
挂了电话，王泉重新看向摊在桌子上的地图，何耀辉已经在上面勾画出了这次征地目标范围。
镇里的工作做的不错，确实是按照王泉的要求选择合适的土地。以大刘村为主，外带三个村子的少量土地，整块地呈正方形，除了南边是大片的农田，其他三个方向都有水泥或者柏油路。
“总共三千三百亩地，每亩地的租金是480元。这个时间段征地，还要给出相应的青苗补贴，每亩地按照400元计算。这一整块地里包含了灌溉机井四十二口，其中还有六座高压线塔，你们施工的时候尽量避免损毁。”
镇里的二把手给王泉介绍着情况，接着又是说道：“土地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百姓们要求一次性支付五年以上的租金，之前大概计算了一下，要一次性支付八百多万，你看……”
王泉重新看了一眼地图，这才抬头看向二把手，笑呵呵的说道：“没问题，五年就五年。啥时候能签合同？”
二把手看了何耀辉一眼，何耀辉摆了摆手示意王泉坐下说话。
“有件事我必须得给你说明，这里面有将近三百亩地是大刘村和尚王村的公家地。这两个村子都说了，公家地可以无偿给你使用。”
听到这句话，王泉下意识的皱眉，免费使用？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但他们也有一个小要求需要你答应！”
何耀辉淡淡一笑，紧接着说道：“三百亩地无偿使用，换一栋猪圈的使用权。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他们可以自己安排人过来喂猪，仔猪该给你多少钱，他们一分不少。但是喂出来的猪，他们要自己留着，逢年过节给村里的低保户和五保户发福利用。”
给低保户和五保户发福利？
王泉听后一愣，发福利能用的了这么多猪？要知道一栋标准猪圈一年可以出栏将近一千头猪，真要是全部发给五保户和低保户，这些人的生活水平瞬间就超越了普通老百姓了！
二把手看王泉疑惑，主动笑着解释道：“发福利肯定用不完，剩下的猪他们可以适当变卖，换成现金之后充公，当作村里的日常活动经费使用。”
王泉听后暗笑，随之想想他们怎么操作跟自己没啥关系，自己并不损失什么东西，就点头答应了。
“村里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只需要安排人手过去跟老百姓签订合同就行了。对了，你准备啥时候开工？”
何耀辉脸上笑意不减，看着王泉继续说道：“这么大的项目，施工工人肯定不能少。恰好咱们农村又不缺人，不管男女都能帮你召集一大批工人。”
这个问题，王泉没有直接同意，装作迟疑而后说道：“先把土地的事情弄好，弄好之后再商量具体开工时间。”
闲聊一阵儿，王泉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退回来，把桌子上的地图收起来。回到种猪场，把地图展示给董鑫看，又把何耀辉的话转述一遍。
“位置倒是挺不错的，看地图上显示，南边还有大量的农田，即便是以后想要添置什么东西，也有足够的空间。”
董鑫很是满意，笑着看着王群说道：“要不，咱们实地考察一下？”
王泉微微一怔，随后点头，“走！”
三面环路，地图上勾画的位置很容易找到，王泉开车带着董鑫围着这块地转了一圈，董鑫仔细观察过后更加满意。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
在路边停下，看着一望无垠的绿色麦田，王泉主动问起刚才董鑫打电话的目的。
“生猪价格涨上来了，群里不少没有卖猪的养殖户问啥时候能卖猪。”
王泉知道涨价的事情，只不过他担心这次涨价只是暂时的。宋鹏飞亲口说过要引进大量的进口产品，一旦进口产品进入市场，价格立马就会下跌。万一这个时候收猪屠宰，很有可能砸在自己手里。
一脸为难的说道：“说实话，他们卖不卖猪跟咱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真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情了。”
董鑫神色一怔，轻轻点头，他能理解王泉的心情，上次的事情确实有点伤人。
“可仔细想想，这些人能坚持到现在，别管他们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最起码人家没有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反对咱们。单凭这一点，咱们要是真的撒手不管，就有些说不过去。”
董鑫眼底闪过一丝欣慰，轻声笑道：“那就让他们卖了吧，最起码比起那些墙头草要多赚一点钱，咱们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嘛，咱们各凭本事，各赚各的钱。”
“行，你给他们说吧。让他们联系其他猪贩子，我的屠宰场暂时不准备收猪。”
王泉这句话让董鑫有些惊讶，狐疑的看着王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看好现在的行情？”
对于董鑫，王泉从来没有想着瞒着他，直接把宋鹏飞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告诉他，一脸担忧的说道：“三汇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说好的信息共享也好几天没有联系了。我倒不怕不合作，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谨小慎微为了避免消息走漏，说不定已经在悄悄行动了，只等时机到了雷霆一击，瞬间打垮刚刚抬头的行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运气的成分就太大了。动作快的或许能挣点钱，动作稍微慢一点，就有可能把白条砸在自己手里，那样的损失谁也承担不起。”
董鑫思考片刻，点头同意王泉的说法，又是补充道：“宋鹏飞这个人做事，确实喜欢剑走偏锋，你这种担心是对的，稳着点比啥都强。”
回种猪场的路上，董鑫给刘大红程二牛他们几个理事发了信息，让他们通知关系不错，还没有卖猪的养殖户。并且把王泉的交代说了一遍，让他们联系其他收猪贩子卖猪。
发完信息之后，董鑫又是问道：“那咱们之前从养殖户手里收过来的那一批猪怎么办？”
“养着吧，反正也不着急！真要不行，送到屠宰场慢慢杀。”
另外一边，刘大红看到董鑫发来的消息后，当场愣住。
让卖猪了，但王泉不收！这是什么意思？
正纳闷的功夫，电话响了，是程二牛打过来的。
“董场长给你发消息了没有？”
程二牛的第一句话就让刘大红回过神儿来，脱口说道：“发了，我正纳闷啥情况呢！”
电话里沉默片刻，程二牛闷声说道：“现在多少猪贩子天天跑着收猪都收不来，王总自己就有屠宰场，怎么就不收了呢？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王总是不是不看好这一次的行情？要不然解释不通啊！”
被程二牛这么提醒，刘大红变得更加疑惑，迟疑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超过三百斤的全部卖掉，二百多斤的继续养着，我想看看以后的行情究竟是啥样的。”
刘大红微微张着嘴巴，程二牛这种做法无异于赌。他想要赌什么刘大红很明白，无非是后面还有更好的行情。
打心眼儿里，刘大红支持且佩服程二牛这种做法，但他个人并不敢这么做。王泉征地三千亩的举动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扩大自己的养殖规模，他想趁着现在行情不错，赶紧把猪卖掉换成钱，转过头继续扩大养殖规模。
559 先把南湖市场做死再说
“按照现在的价格，一头猪比他们卖给王总多赚将近一千块钱！啧啧，十头猪就多赚一万啊！”
在董鑫通知后的第二天，生猪收购价再次上涨，此时的价格已然超过了三汇没有调价时的价格。比起王泉收购养殖户出售的生猪价格，一斤贵了三块多。
有人卖过猪之后在微信群里发出消息，言辞之中的嘲笑讥讽毫不掩饰。甚至有一些个直性子人，直接那些污蔑王泉巧取豪夺的人，问他们现在怎么看？
“有句话说的好，心里黑暗的人，全世界在他眼里都是黑色的。心向阳光的人，看待任何东西都是光彩绚丽的。”
“涛子说正事呢，别打岔。”
“这都没看懂？那就直白点，狗眼看人低，能听懂不？”
“多读几年书就是不一样，涛子说的不赖！给你点个赞！”
“咦，群里咋少了几个人？”
“别咦了，那几个属狗的人退群了！”
“真稀罕，我还以为他们没有脸呢！”
“我跟你们说个有趣的事情，按照王总收购他们猪的价格，王总非但没有赔钱，一头猪还赚了几百块钱？”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王总收了多少猪来着？”
聊天框内的信息短暂的静止不动，随后一连串的666出现在聊天框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故意打字说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短短十几分钟，将近四十个人从合作社微信群里退出，个别人聚集在某个小微信群里，开始口吐芬芳。
他们口吐芬芳的对象并不是王泉，而是带头质疑王泉的那几个人，如果不是他们带头质疑，不停的鼓吹怂恿，自己这些人也不能怀疑王泉的判断。如果当初不怀疑王泉，安安稳稳地等到现在卖猪，不但能多赚钱，还不会遭受那些人的嘲讽辱骂。
现在好了，群里那些人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了叛徒对待，一个个都是冷眼相向。少赚钱也就不说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现在连群也混不下去了，以后合作社有什么好事还能轮到自己吗？想到这里，小群里的芬芳气息更加浓郁了。
合作社集中卖猪的情况实属特殊，真实的情况是，行情的上涨非但没有让整体出栏量增加，反而变得更少。
有人暗暗懊悔，最近两年的行情涨落这么繁复，按照规律来讲，每次掉价之后肯定要涨上来的，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在价格下降的时候忐忑不安，继而沉不住气卖猪。同时也是再次告诫自己，这一次必须要稳住不慌。
也有人为自己之前的狠心坚持暗暗欣喜，价格上涨给了这些人更多的自信，想要待价而沽等待更高的价格。
谭立忘记自己是听谁说的消息，反正就是知道了王泉那个合作社还有大量适合出栏的生猪，他们已经准备要卖猪了，最让人高兴的是，王泉面对高价生猪居然胆怯了。
怪不得人家说，越是有钱人越是胆小。谭立对王泉这种谨小慎微很是不屑，他不收，我收！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原本实力就不如王泉，如果不能抓住机会，还指望什么跟他在同一个地方竞争？
用雷厉风行形容谭立一点都不夸张，上午得到的消息，下午就带着拉猪车来到了大刘村。第一站之所以选择大刘村，主要是因为大刘村距离王泉的养殖场比较近，他相信自己的举动肯定会被王泉知道。
对，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王泉看看，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做！
王泉跟大刘村有亲戚关系，再加上之前他做过的事情，村里的养殖户还是比较相信王泉的，以至于每个养殖户圈里都有或多或少适合出栏的生猪。从刘大红嘴里得到可以卖猪消息后，村里的人也不再犹豫，很是爽快的答应把猪卖给谭立。
这是最近几个月以来，谭立最舒服的一天，看着一头头膘肥体壮的生猪装上车，嘴角都快咧到鬓角了。
看着一车车肥猪送进屠宰场，谭立仿佛找到了18年的感觉。
合作社的养殖户很多，存栏量根本不是谭立一个人能够吃下的。为了抓紧时间卖猪，不少养殖户都联系了其他的猪贩子。
养殖户忙着卖猪的时候，王泉这边也没闲着。
这么大规模的养殖基地，如果不能提前规划好怎么建造，后面很容易出现麻烦事。为此，还专门把几个技术员召集到一起，集思广益出谋划策。
花费两天的功夫终于把养殖基地的规划图搞定，养殖基地的基础布局是技术员们繁复商量出来的，毛安雅亲自动手画出了简易图，并且把数据什么的标注清楚。
“找专业人士把施工图画出来，施工图出来之后，你给俺爸打电话，让他安排工人机械入场。”
王泉把规划图交给董鑫，忽视侯东林眼中的跃跃欲试，接着说道：“我去找电力公司沟通，让他们帮忙架设一条从沼气池过来的线路。”
刚从电力公司出来，王泉接到了梁峰打来的电话，下意识的心头一跳，赶紧接通。
“王总，你们的业务人员还在南湖么？”
梁峰单刀直入的询问方式更是让王泉神经紧绷。
“那就好，你通知他们，抓紧时间联系更多的客户，三天后开始出货。南湖市场的货，由粤省加工厂负责配送。我等会给你一个联系人电话，你让你们的业务员跟他联系。”
三天后？粤省加工厂负责配送？
验证了心里的猜想，王泉紧接着就是皱眉。梁峰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三汇并不打算把进口产品直接给九鼎商贸，而是要根据南湖市场的情况精准配送。想到这里，王泉脸色一冷，直接问道：“你们工厂直接配送也行，把货送到星城之后，由我们的业务人员重新分配。”
电话里沉默几秒种后，梁峰突然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疏忽了，忘记跟王总说渠道费用的事情了。是这样的，为了尽可能的抢占南湖市场，公司这边为南湖市场制定了专属价位，防止南湖市场受到其他市场的干扰。”
“三天后我会把价格表发送到王总的手机上，到时候你就明白这个价位有多大的竞争优势。所以，渠道费用这一块，可能达不到王总期待的数据，还请王总多多体谅！”
王泉无声冷笑一声，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问道：“你们准备给几个点的渠道费？”
“比正常渠道费用稍微低一些，我们给九鼎商贸准备了八个点。”
八个点？
王泉脸上的冷意稍微退散一些，默认的正常渠道费用是十个点，三汇给八个点？看似少了两个点，但配送这一块不用操心了，总体来看也不算吃亏。
刘洋和白邵峰满怀激动的来到了南湖市场，结果却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其他市场的价格已经开始连续上涨了，南湖这边就像是一阵微风抚过，仅仅是哦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归根结底，唐人集团的产品并没有出现明显的价格变动。
之前掉价的时候，唐人集团的产品只是微微下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现在涨价了，他们也没有趁火打劫，还是保持原样，就像是外面的行情波动跟他们无关似得！
这种稳如千年老龟的做法，让林东他们几个很是头疼。就在他们灰心丧气的时候，林东接到了王泉打来的电话，听完内容后，林东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惊呼道：“有多便宜？”
“我哪知道啊，他只说是专门针对南湖市场制定的价格体系，还说有很大的竞争优势。反正出货之前他会把价格表发过来，到时候我给你传过去就行了。三汇只给咱们八个点的渠道费用，如果不能把客户基数提升上来的话，咱们这一次就成了陪着三汇玩。”
“所以，你们好好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尽可能的多联系一批客户，哪怕只是先达成口头意向也行。等三汇的价格表发过来之后，直接用价格砸他们！”
“没有多挣钱的心思还做什么生意？我就不信南湖市场真的是铁板一块！”
挂断电话，林东脑子转的飞快。
程海洋他们几个好奇的看着林东，等待他说出电话内容。
大概半分钟后，林东抬头看向身边的几人，很是认真的说道：“从明天开始兵分多路，以最快的速度拜访更多的市场，联系更多的客户。取消之前制定的区域保护计划，不再限制客户距离，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有意向合作的客户帮忙介绍客户，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目标是打破南湖市场的平静，让这一潭死水变得混浊起来，越乱越好！”
林东一脸狠色的说着，目光从他们几人脸上掠过，眼睛里冷光四射，“把市场做好或许有很大的难度，但若想把市场做死，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这种本事。”
560 真特么便宜！【四千字】
常规情况下，供货商选择客户时，会下意识的对客户进行片区划分，也就是常说的区域保护。区域保护不仅仅保护客户的利益，也是供货商长久发展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这也是一个市场中，同行业内搞批发的客户那么多，供货商却只选择寥寥几个客户作为下线渠道的原因。
当然，区域保护并不是所有行业都适用，某些特殊行业就不需要遵循区域保护原则，比如说烟草。
特殊行业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行业都要遵循区域保护的原则，所谓的区域代理商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也并非所有供货商都有区域保护的理念。这样的供货商要么是想多渠道快速出货，搂一笔快钱立马闪人。要么就是目光短浅，根本不考虑长远发展。
事实证明，这种供货商确实在市场上存货不了太久。
人与人的理念不同，生意好坏自然不同。同一个区域内，生意好的往往只有一两家，大部分都是不温不火，撑不死饿不着的状态。也有少数人因为种种原因，濒临退出市场。
人心复杂，生意不好的人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的销量，增加自己的利润，这是求生的本能，原本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受客户数量限制，生意不好的人往往会选择主动降价，以求拉拢更多客户。
市场就这么大，碗里的饭是定量的。你想多吃一口，就意味着别人肯定会少吃。都是为了赚钱，谁会让着谁？价格战应运而生！
说白了，如果没有区域保护，批发商会乱作一团，互相争抢客户，降低利润。久而久之，心态理念都比较好的批发商会选择断绝跟不做区域保护的供货商合作，供货商的下线渠道减少，紧随而至的就是销量疲软的困境，慢慢等死。
林东说的很对，刻意挑选客户的难度很高，你想跟别人合作，别人不一定愿意跟你合作。但若是抱着把市场搞乱的心态，那就变得简单了。
林东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脑子一热。
按照王泉说的情况，三汇只给八个点的渠道费用，其他事情根本不想让九鼎商贸插手。如果九鼎商贸继续坚持适当的区域保护，销量肯定上不来。销量上不来，九鼎商贸就赚不到预期中的利润，三汇也不会满意这种销量。
与其这样，倒不如趁机把南湖市场做乱做死。
南湖市场之所以水泼不进，连大行情的起伏变化都只是影响微弱，就是因为唐人系提供了保护。这种保护，保证南湖市场不受突变行情波及的同时，也断绝了南湖市场趁机上升的空间。利润大小，全由唐人系决定。
市场如果乱起来的话，唐人系对南湖市场的掌控力度就会降弱，一潭死水的南湖市场必将暗流汹涌，变成一池浑水。
浑水摸鱼，就是林东的目的！
……
合作社办公室内，聚集着五六个养殖户，一个个都是脸色阴沉的看着何金辉。屋子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很是密集，也是因为下雨，饲料厂的工地休息了一天，何金辉难得轻闲一会儿，这几个人就找上门想要购买猪精。
种猪场每天都有出产良种猪精，只不过按照市局的安排，全部发送到其他地方去了。合作社会员如果有需要的话，一般都是提前报备，种猪场才会单独提供猪精。
何金辉知道他们几个的情况，沉不住气卖猪这事儿说不上谁对谁错，但退出合作社微信群的行为就有些过分了。调侃嘲笑那些没卖猪养殖户的时候，也没人家退群。反过来人家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
特别是身前这个络腮胡男人寇老五，仗着有一个在三汇跑业务的外甥，就觉得自己消息灵通了。行情没有上涨之前，就属他说话阴阳怪气。
心里虽然不满，何金辉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给董鑫打电话。不巧的是，今天下雨董鑫也回家休息了，现在并不在种猪场。好在，董鑫让何金辉跟侯东林打电话。给侯东林打电话说明情况后，侯东林直接问他是谁想要猪精的。
被侯东林这么一问，何金辉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坦然把这几个养殖户的名字说了一遍。果不其然，侯东林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后，态度直接变得冷淡起来，冷冰冰的说了‘不卖’两个字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老板，我们当初加入合作社，可都是看你的面子才加入的。你给评评理，猪是我们自己养出来的，啥时候卖猪是不是我们自己的事儿？再说了，猪卖给王泉，他还从我们身上赚到钱了，现在凭什么不卖给我们猪精？当初说好的，只要是合作社成员就能优先购买猪精，难道是骗人的吗？”
听何金辉说人家不卖，这些人就阴沉着脸，沉默好大一会儿之后，寇老五主动说话。有他带头，其他几个养殖户像是有了底气一样纷纷附和，大有不卖也得卖的气势。
何金辉心里厌恶，又想到这些人以后都是饲料厂的客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解释道：“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啊，猪精是人家私人的东西，又不是合作社共有的，人家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就跟你们想卖猪就卖猪一样，谁还能拦着不成？”
何金辉不软不硬的怼了他一句，寇老五神色一怔，脸色更加难看了。
“老五，要我说啊，猪精这东西吧，没必要非得认准一家。之前没有种猪场的时候，难道就买不到猪精了？要不你们换一家？”
何金辉呵呵一笑，看着屋内的几个人劝道。
寇老五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何金辉，话到嘴边又让他咽回去了。王泉没有投建种猪场的时候可以买普通猪精，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所有养殖户都在使用普通猪精，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自然也就没了特别的想法。
现在不一样了，有好东西谁愿意用普通质量的？再说，好猪精带来的好处可是实打实的，谁也不愿意主动放弃这种好处。
“何老板，你替我们跟董场长说说好话。之前卖猪确实是我们目光短浅，再说王老板也没有经济损失，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总不能拿这一件事说一辈子吧？”
寇老五不说话，另外几个人里有人主动出来服软，笑呵呵看着何金辉又是说道：“何老板，我们这也是响应王总的号召，积极扩大养殖规模。不管咋说，也算是紧跟咱们合作社的步伐，董场长他们都是有学问的人，肯定不能跟我们一般见识，你说是不？”
这人算是比较会说话的，何金辉听后神色一缓，其他人看到这一变化，也是纷纷出声捧何金辉，让他在中间帮忙协调。
看着外面还没有停止的大雨，何金辉也有些心软，这么大的雨他们还能出来卖猪精，如果不是急等着用，谁会这么做？
暗暗叹了一声气，拿起电话给王泉打了过去。
王泉同样难得在家窝了一天，正陪着张舒看电视呢，接到何金辉的电话，听他说明情况后，眼底闪过犹豫，慢步走到阳台。
真要说起来，不止是猪精不对他们出售，当初自己生气时，可是交代过的，以后繁育出来的商品种猪、猪精、仔猪全部都不对这些人出售。
上次何耀辉说过那番话后，王泉心里的怨气已经消散了大半。看着窗外密集的雨滴，王泉叹了口气：“你跟侯东林打电话，就说我说的，给他们准备一点。”
挂了电话，回到客厅，还没等王泉坐下，电话再次响起。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王泉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明天就能出货了。
赶紧走回阳台，接通电话。
“王总，第一批订单统计好了吗？”
梁峰笑吟吟的问道，没等王泉说话，又是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从明天开始，肉类产品全面上架，你们千万别掉链子啊！”
梁峰的话验证了王泉之前的猜测，三汇绝对不会把全部希望放在九鼎商贸，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压缩渠道费用。
想到这里，王泉淡淡一笑，对着电话说道：“梁主任，客户都提前打过招呼了，现在就等你把价格表发过来了。毕竟，没有价格说啥都是虚的。”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我这就把价格表发过去，你们统计好之后，直接把订单发给粤省工厂负责人就行了。”
电话挂断没几秒钟，王泉就收到了梁峰发过来的价格表。点开仔细查看，刚刚看了一半，王泉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进口产品便宜，是行业内公认的！
但究竟有多便宜，只有那些掌握一手货源的人才知道。而且，每一家做进口产品的进货渠道都不相同，进货量也各不相同，价格自然有高有低。比起那些商贸公司，大集团的进口产品价格更加便宜，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李宏的朋友老马就是做进口产品的，王泉跟他合作过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真实的进货价，却也能猜到大概。看到三汇给出的价格表后，王泉更是心惊！
便宜！
真特么便宜！
三汇提供的价格，王泉自己看了都有些害怕。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这种价位是专门针对南湖市场的，如果三汇在其他市场也投放这样的价格，其他供货商还能活吗？
不禁摇头苦笑，连忙把价格表发给林东，停了几秒钟，又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
……
林东刚刚点开价格表，还没来得及细看，又听到微信提示音，赶紧点开王泉发过来的语音，电话放在耳边听完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等他看完价格表后，脸上的惊愕之色一点也不比王泉少，反复看了几遍之后，这才把价格表发给程海洋他们几个。
“价格表可以直接给客户看，让他们自行选择产品。另外，告诉他们，货源不多抓住机会。”
价格表是三汇专门制定的，上面只有各类副产品的价格。九鼎商贸的渠道费是三汇支付，并不存在加价出售的情况，所以把价格表给客户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能让客户更加放心。
王富贵刚刚从一家店铺出来，看到林东发过来的信息之后，都没顾上点开价格表，直接转身返回。在店老板疑惑的目光中，点开价格表，直接展示给店老板看，目光紧紧盯着店老板。
看到店老板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王富贵这才开口说道：“我们经理说了，这种价位的货源不多，如果确定要货，请尽快下单。”
店老板不住点头，却没有回答，目光依旧盯着价格表，不停的翻看查找自己感兴趣的产品价格。
王富贵也不催他，就这么站在他身边静静等着，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店老板才一脸唏嘘的把手机还给王富贵。看向王富贵的目光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主动拿起桌子上的香烟递给王富贵，笑呵呵的问道：“你们是在跟三汇合作吗？”
王富贵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没有隐瞒，轻轻点头。
店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刻意压低声音，又是问道：“这一批货上面会不会出现三汇的标识？你应该清楚，如果带有三汇的标识，我们这边很为难的。”
王富贵只知道这一批货是进口产品，哪里知道三汇会不会私自更换包装？被店老板这么一问，心里顿时一毛。
“我帮你问问领导。”
王富贵说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店，给林东打电话。
林东听到这个问题，也是眉头一皱，让王富贵等他回复，赶紧给粤省工厂联系人打电话。等林东提出这个疑惑后，电话里短暂的沉默，随后说道：“第一批货不更换包装，以后不敢保证。”
林东眉头皱得更紧了，南湖这边对三汇的抵触情绪你们不知道有多严重吗？还想着私自更换包装？
“林经理，这么便宜的价格，只要是生意人就不可能不动心。等他们尝到甜头之后，包装是什么样的，还会在乎吗？”
561 才八百多吨？
“谁在乎这个啊？只要能多赚钱，包装算个啥？别说我们不在乎，就是那些开饭店的也不会在乎。”
店主的话让程海洋微微一愣，程海洋业务经验老道，给店主看过价格表之后，主动提出这是三汇提供的货，试探店主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程海洋展示出来的价格确实诱人，店主对程海洋的态度更加随意，脸上的笑意也没间断。“搞批发的只跟餐饮店打交道，寻常百姓也不能跑到咱们这里来买冻品不是？饭店做饭选用的食材还能一一展示给老百姓检查观看么？”
“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道理，再说了，普通百姓并不见得一定排斥三汇的产品，只不过是生活习惯使然，他们更愿意接受唐人集团的产品。”
程海洋呵呵一笑，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我之前听说南湖这边对三汇排斥的很，好多批发商都不愿意卖三汇的货，我还以为整个南湖都不接受三汇呢。”
店主嘴角一撇，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随后轻轻摇头。
程海洋看他这副表现，也没继续追问。等店主写完报货计划，收取过订金之后，赶紧赶往下一家。
几个业务员马不停蹄的拜访更多的客户，空闲的时候，把价格表发送给之前拜访过的客户。
晚上八点钟，林东在业务群里召开视频会议，询问过报货情况后，发自内心的笑道：“抓紧时间把每个市场的报货单汇总，汇总完马上发给我。”
等了半个多小时，收到业务员发来的汇总数据后，林东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刚把汇总过的数据发送给粤省三汇联系人，几秒种后屏幕陡然一变，电话来了。
“林经理，你们也太给力了。”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联系人夸张的笑声，紧随其后又是说道：“这批货总价值多少钱你们算过吗？”
林东淡淡笑了一声，“接到业务员发来的汇总信息，就直接转给你了，哪顾得上算这个。对了，客户提前交付了10%的订金，订金打到我们公司账户上面了。等货送到之后，当面结清剩余货款，到时候我们会把另外两个点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电话里沉默几秒钟，联系人为难道：“林经理，按照公司的要求，你们的渠道费用会有专人结算，这样也是为了账目更加明晰。你看明天是不是让贵公司的财务随着剩余货款一次性打过来？”
“我听说林经理之前也在三汇工作过，应该清楚三汇的管理……”
林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大公司的规章制度都很严格，照章办事谁也不能违背。稍微犹豫一下，最后说道：“我跟老板打电话沟通一下，等会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林东在微信群里拨通视频，张浩明第一个接通。看到林东微蹙的眉头，疑惑问道：“咋了？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话音刚落，李宏和王泉紧随而至。
“我刚才把今天的报货计划发给了三汇的联系人，总吨位超过八百吨，人均报货二十吨以上。每家店铺收了10%的订金，都打到了公司账户。”
听到八百吨的报货量，其他三人都是露出微笑。、
“三汇那边说，让咱们随着明天的货款把订金给他们打过去，然后会有专人给咱们结算渠道费用。你们怎么看？”
张浩明听林东这么说，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而是问道：“这批货价值多少钱？咱们的渠道费用能有多少？”
李宏也是跟着笑着问道：“八百多吨货，就算是进口产品，最少也得两千万吧？”
林东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屏幕上闪过一条信息，是那个联系人发过来的。赶紧切换画面，点开信息后，看到一张图片。
图片明显是对着电脑拍的，没有放大之前看起来很是费劲儿，放大之后图片上的波纹消失，出现两个数字。
总数量：835吨，总金额：19357000。
这是三汇财务计算出来的数据？
林东重新切回到视频通话状态，“刚才三汇那边发来了消息，总共835吨货，总金额一千九百多万。”
“多少？”
林东的话音刚落，李宏就惊呼出声，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屏幕，又是重新问道：“怎么还不到两千？他们是不是算错了？”
“等会我把价格表发给你看看，你就明白了。”
王泉打断李宏的问话，心里默默计算一下，一天的渠道费也就一百五十万左右，并不算很多。
“给他们转过去吧，渠道费也就一百多万，三汇总不能连这点钱都要黑。”
张浩明也是跟着点头，笑呵呵的问道：“南湖那边现在是啥情况？”
……
“才八百多吨？”
宋鹏飞听到梁峰的汇报，稍稍有些诧异。
“嗯，很符合南湖市场的消费习惯，并没有出现咱们之前猜想的趁机私自囤货。”梁峰轻笑着，看了宋鹏飞一眼之后，接着说道：“他们确实提前收取了订金，只不过已经同意明天打到公司账户上。”
“粤省开始发货了吗？”
“肉类产品下午已经发货了，凌晨就能到达星城，全部都是没有标识的车辆。副产品的话，第一批次已经开始装车了，总共三十辆半挂冷柜车。预计会在凌晨出发，明天早上九点钟左右达到星城，第二批次预计中午到达。”
宋鹏飞听后笑了，眼神里闪烁着精光，看着梁峰问道：“你说，几十辆贴着三汇标识的冷柜车突然出现在星城市场，那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刚刚吃过早饭，程海洋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外地号码，接通之后才知道是送货司机打过来的，说是马上下高速，让程海洋添加他的微信，发送准确位置。
程海洋的电话刚刚挂断，王富贵也接到了司机打来的电话。这两人负责的星城市内的客户，白邵峰和刘洋则是负责另外两个跟星城一体化的城市。
15米长的半挂冷柜车本身就给人一种巨无霸的感觉，排列成车队后的场面更是让人暗暗心惊。
尽管已经错过了早晨的高峰期，红星市场的人流量依旧不少，看到缓缓开进来的车队，很多人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惊讶的看着车队。
562 憋屈与不甘【五千字】
车队进入红星市场，几乎每一个注意到车队的人都会驻足观看。围观的人一言不发，有人疑惑的看着车队，有人目光阴冷扫视四周。
等车队在冷库的位置停稳，司机也不下车，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驾驶舱玩手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围观的人群里终于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声。
“有人从三汇进货了？”
“就算是货源紧缺，也不能进三汇的货啊，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啧啧啧，一次来了这么多送货车，咱们市场有人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货么？大手笔，大手笔啊！”
“……”
红星市场作为冻品批发市场，每天来来往往送货的车辆无数，经常来这里的，不管是商户还是批发商早就习以为常了。像今天这种吸引大量人围观的场面真不多见，窃窃私语声更是随处可闻。
程海洋就站在人群中，他没有急着出去接车，就是想看看人们的反应。听着耳边传来质疑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光是红星市场就有十三家交付订金的客户，扫视一圈看到好几张熟悉的脸孔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口袋里传来震颤，程海洋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赶紧退出人群，在人少的地方接通电话。
“程经理，怎么回事？怎么白天送过来了？”
李泽锋低沉着声音，急促的问道。
程海洋无声笑了一下，而后故作惊讶道：“说的就是今天到货啊，现在又不是高峰期，跟晚上有什么区别吗？”
“这……白天人太多了，被别人看到不好！”
李泽锋支支吾吾的声音让程海洋想笑，李泽锋是王泉亲自开发出来的客户，已经跟九鼎商贸有过合作。程海洋初到南湖市场就听林东说过这几个客户对三汇的态度，当时也没当回事。等价格表出来后，程海洋就动了心思，这么便宜的价格，他不相信会有人没有理由的抗拒。
果不其然，跟他想象中一样，当初听到三汇两字就退避三舍的人，看到价格之后，主动给程海洋打电话问询情况。
“李老板，大家各凭本事赚钱，谁还在乎别人怎么说吗？赶紧带人过来接货吧！”
说完，程海洋主动挂断电话，然后给交过订金的客户一一发送信息，让他们尽快带着工人过来接货。发完信息之后，程海洋大摇大摆的朝着冷藏车走过去，丝毫不在意人群中各式各样的目光。
等他走进之后，眉头一皱，看着车队旁边站着的一群人。
这群人神色各有不同，有人一脸轻松地抽烟，似乎眼前的情况跟他无关一样。有人眼神里带着玩味扫视着另外一边的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也有人脸色阴沉，盯着冷藏车司机。
程海洋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这群人也在打量程海洋。
一个身高一米六多，身材偏瘦颧骨凸起的中年男人主动跨出一步，冷冰冰的看着程海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是你的货？”
如果林东在场的话，肯定能认出这个人的身份，这人正是嫌弃王泉出货量太小的贺老板。
程海洋目光扫过这群人，最终看向说话的人，淡淡笑道：“客户的货。”
贺老板脸上仅有的笑意消失不见，朝着冷藏车看了一眼，又是问道：“星城的三汇业务员我都见过，怎么没见过你？”
程海洋从贺老板身前走过，在冷藏车前面站定，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九鼎商贸的程海洋。我也没见过你，怎么称呼呢？”
九鼎商贸？
贺老板听后脸色一变，他身后的一群人也是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没等贺老板继续说话，人群里有人突然说道：“我说九鼎商贸怎么就突然出名了，原来找到三汇当主人了。”
程海洋冷眼看着说话的人，过了几秒钟后，突然笑着说道：“有人说，心中有佛所见之人皆为佛。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真的挺合适！”
刚刚说话那人听到这句话，先是疑惑的看着程海洋，身边有人小声提醒之后，脸色顿时涨红，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指着程海洋骂道：“嬲你……”
话没说完就被贺老板伸手打断，转过头看着程海洋。之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就讨论过九鼎商贸，当时大多数人一致认为九鼎商贸会知难而退。事实也是如此，前几天确实没有看到九鼎商贸送货的车子过来。大家都以为九鼎商贸退却了，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跟三汇搞到了一起，而且还加大了力度。
瞄了一眼程海洋身后的这些冷柜车，贺老板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客户接货，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敢擅自调运这么多货送到一个市场。
“程经理，我奉劝你一句，有些钱容易烧手。”
贺老板没心思在这里跟程海洋打嘴官司，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说着，扭头对身后几个人吩咐一句，转身离开了这里。有一部分人跟着贺老板离开，还有几个人留下，一个个坏笑的看着程海洋。
程海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心里却是暗暗焦急，信息都发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接货？
又等了几分钟，就在程海洋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李泽锋带着几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贺老板留下的几个人看到李泽锋，有人阴笑，有人恶狠狠的瞪着李泽锋。
程海洋压制住内心的恼火，不轻不重的怼了李泽锋一句：“我还以为你们不准备接货了呢。”
李泽锋尴尬的笑了笑，眼神不经意掠过贺老板留下来的那几个人，对着自己带过来的工人说道：“开始卸货。”
李泽锋的胖儿子带着冷藏车去他们家的冷库，李泽锋则是眼神示意程海洋到一旁说话。两人走到远处，李泽锋这才解释道：“市场内好几个同行给我打电话，商量着晚上再接货，所以就耽误了时间。”
程海洋听后一愣，只听说过嫌送货慢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货送到家门口不想接的！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李泽锋他们的顾虑，只是这一次程海洋没有惯着他们。
冷哼一声，当着李泽锋的面掏出手机，给那些还没有过来接货的客户发送语音。
“等你们五分钟，如果再不来接货，我们会退还各位的订金。”
说完，程海洋看着李泽锋，语气平静的说道：“李老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不适合做生意，更加适合坐在办公室里，拿着固定的工资。”
李泽锋满脸尴尬，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咱们这一行，一年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赚大钱的机会，看不透倒也罢了。如果明明知道机会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抓到还不去抓，这种人活该一辈子被人压着，你说我说的对吗？”
有了李泽锋的带头作用，加上程海洋的信息，那些交过订金的客户陆续来到冷库这边。
一直围观的人看到出来接货的老板，有人依旧疑惑，有人则是眼睛一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奔着自己认识的老板走过去。
“田老板，你这是从……”
话说一半，看到工人们搬出来的包装箱居然印着英文，来人稍稍一愣，随后眼中闪烁着精光，再次说话时，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到似得。
贺老板留下的几个人，在李泽锋开始卸货的时候，就主动来到了冷藏车旁边，明目张胆的朝着车厢里面看，看到满满的进口货，几人齐齐一愣。
不是三汇的货？
等其他接货的老板过来后，他们已经顾不上眼神警告了，等车厢打开看到里面全部都是进口产品后，这几个人里分出一个人走到一旁打电话，隐约能够听到他说进口货几个字。
程海洋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举动，只要他们不捣乱，随便他们去看。就连之前在不远处围观的人靠过来查看产品，程海洋也没拦着，他巴不得更多的人看到，说不定就有人心动找上自己要货了。
暗暗数了一下人头，十三家交定金的客户，总共来了十一家，还有两家没来？稍微思考之后，程海洋给剩下两家发送信息，让他们提供银行账号。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其中一个客户回复的消息。
“程经理，其他老板不是正在卸货么，反正卸货也需要时间，我等会再过去不行吗？订金既然交了，那就肯定会接货的，你不要担心。”
程海洋没有搭理他，再次发送同样的信息，让他尽快把银行账号发过来。
这一条信息过后，没有回复了。等了几分钟，刚刚让程海洋别担心的老板出现了，身后跟着几个工人。来到程海洋面前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订金都交了，真不明白你担心什么。”
程海洋淡笑一声，盯着这个客户的眼睛说道：“我们九鼎商贸做生意，向来都是你情我愿。我还想问问，老板你在担心什么？如果确实有顾虑，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为难，订金可以立马退还。”
感觉到程海洋态度的强硬，这人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工人开始卸货。
三汇就是按照他们之前报货的数量装车，每家正好一辆冷柜车。看着他们卸货，程海洋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给最后一个一直没有回复消息的客户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接通之后，电话里就响起急切的声音。
“程经理，我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我现在人在医院。”
程海洋一愣，有些不敢确定此人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出状况了，自己再紧追不舍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邓老板，我之前给你发信息没见你回复，货已经送到市场了，你这边……”
“我没顾上看信息。这样，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打电话，让我弟弟过去接货，等我这边忙完，立刻过去。”
电话被挂断，程海洋还是有些吃不准这个邓老板是在推脱，还是真的遇到突发事情了。无奈之下，只好去看客户卸货。
李泽锋第一个卸完货，此时已经没了之前的犹豫，走到程海洋身边笑吟吟的说着。“数量对，程经理，货款还是打到你们公司账户？”
程海洋看到冷藏车司机已经调转车头，笑着摇头：“直接打给三汇就行了，等会我把账号发给你。”
说着，又是冲李泽锋眨眼，“李老板，国产货的行情还在涨，这中间有多大的差距，我不用明说你心里肯定清楚。”
李泽锋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快速点头，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多余的人存在。这才小声笑道：“我懂，我懂。程经理放心，只要能保证稳定的货源和价格，我老李绝对全心全力卖货。”
程海洋要的就是态度，还没说话，又听李泽锋说道：“刚才卸货的时候，好几个市场同行都过来打听价格和渠道。”
“李老板怎么考虑的？”
程海洋反问一句，略带深意的看着李泽锋。
李泽锋倒也坦诚，嘿嘿一笑，道：“我没告诉他们，希望程经理能体谅一下我们，如果真要提高出货量的话，能不能晚上一两天？”
程海洋笑了笑没说话。
等到所有人都卸完货，已经到了中午。送货车辆离开之后，程海洋带着这些客户来到李泽锋的店里。
程海洋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随后对着这些人说道：“打款之前，先跟大家说个事儿。之前李老板问我，能不能晚上一两天再给市场内其他门店供货。”
听到这句话，这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李泽锋，眼神里的赞同和喜悦很是明显，随后看向程海洋，目光中带着热切。
程海洋没卖关子，紧接着说道：“你们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你们的想法，现在我正式回复大家，可以！”
在场的诸位老板听到可以两字，瞬间笑出了声。
“不过，我也有一个小要求，希望你们能够做到！”
“程经理尽管说！”
“对，只要不超过我们能力范围，一定做到。”
“……”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程海洋微微点头，稍微犹豫一下，这才说道：“我希望大家伙儿卖货的时候，摒弃所有的顾虑，放心大胆的去赚钱。也希望下一次接货的时候，大家能够挺直腰板，本来我们也没有违法行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
“做生意，用逆水行舟来形容都不过分。不前进就意味着落后，落后就等着被淘汰。我们九鼎商贸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保持竞争优势，我希望，未来还能有机会跟大家伙儿合作。”
众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个个的神色变得复杂，不时能够听到有人叹气。
屋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起来，程海洋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扭头看向李泽锋。李泽锋迟疑片刻，最后眼神一定，开口说道：“各位。”
将他们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李泽锋语气真切的说道：“咱们之前过的什么日子，我不多说大家都明白。人家都说同行是冤家，是对手。但这种情况，在咱们之间几乎不存在，因为咱们每个人都是泥菩萨。”
泥菩萨？
最后三个字似乎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一个个脸上都是露出苦闷的表情。
李泽锋苦笑一声，看了程海洋一眼，又是说道：“程经理有句话说的对，咱们投入这么大的资金量，天天还得守着门店来回接货发货。我说这些不是抱怨付出的太多，而是想说，这样的付出对比得到的回报太特么让人憋屈了。”
“对，就是憋屈！”
程海洋朝着声音看去，这个老板姓田吧？
五十来岁的田老板很是愤慨，胸口起伏不定，“我一个朋友，没我入行早，也没我有钱。人家在浙省仅仅花费三年的时间，每个月的流水就超过了我，利润更不用说了。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也劝过我，说是只要走出南湖，哪怕只投入现在一半的资金量，回报绝对远远超过这里。”
“我有时候真想走出去，哪怕是从零开始也不怕。可随后想想，这么大岁数还要背井离乡讨生活，心里就有不甘。有时候也会苦中作乐安慰自己，再熬几年说不定就有变化了。特么的，我都五十三了，我还能熬多久？”
说到最后，田老板满脸愤恨。
“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只要九鼎商贸一直给我提供优质货源，我就敢跳出来跟他们对着干。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一行做多久，我更不想这么一直憋屈下去，谁特么都是肩膀上扛着一颗脑袋，谁怕谁呀！”
“程经理，你说，你们九鼎商贸能不能一直支持我们？”
田老板略显混浊的眼神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程海洋没想到他会主动站出来支持自己，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没有多想直接点头，定声说道：“只要九鼎商贸不倒，货源就不会断！这是我们老板对其他客户的承诺。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们，只要你们不退缩，我们九鼎商贸就不怕任何人，中原一百家千头屠宰场就是咱们大家共有的后盾！”
看着这些人表情稍微有些变化，程海洋心思一动，又是说道：“如果你们觉得这些还不够，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背后不仅仅有九鼎商贸，还有三汇！今天进库的这批货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你们敢做，就不要担心后续乏力！”
“我们林总说过这样的话，谁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他好过。市场做好很难，但若是抱着做死的目的，谁都不比谁差。在南湖市场，你不让我吃饱，那我就把锅砸了，谁都别想吃上一口！”
程海洋的话听着确实挺解气，但也有人忍不住担心。
“程经理，锅砸烂了，以后还怎么吃饭？”
说话的人是门口坐着的年轻人，也是最后赶过来接货的人，好像是邓老板的弟弟？这个看起来有些文气的腼腆男孩儿，似乎没有太大的底气，问完之后就垂下了头。
在场的老板中间，不乏有跟他一样担心的人，疑惑的看着程海洋。程海洋淡淡一笑，一字一句说道：“锅烂了，再重新打一口不就好了吗？咱们自己打，自己吃！”
563 各自谋划！【四千字】
“他们的心思绝对不只是市场上的那些小批发商，我找高速公路方面的朋友问过，从今天早上开始截止到目前，总共来了五十辆半挂冷柜，全部都是从粤省三汇加工厂所在地上的高速。”
贺老板说了一句之后，看向对面视线低垂拨弄茶盏的男人。男人国字脸板寸头面色红润，深蓝色的休闲装在他身上给人一种平静幽深的感觉。如果不是眼角挂着几条细微的皱纹，任谁都会把他当作不到四十岁的男人。
看他没有特别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迟疑之后又接着说道：“最关键的是，这五十辆车并不是全部。”
“嗯？”
对面的男人轻哼一声，缓缓抬起眼皮看着贺老板，明亮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甚至给人一种死寂的错觉。
贺老板不敢跟对面的男人对视，微微低头错开视线后，这才说道：“凌晨的时候，有十辆半挂冷柜车从星城高速路口下来，同样是从粤省三汇加工厂所在地上的高速。这十辆车没有特别的标识，但大概率也是从三汇加工厂出来的。”
“五十辆带有标识的车子最终都在各个市场出现了，那十辆不带标识的车子就像失踪了一样。”
对面男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拿起旁边的棉布仔细擦了擦手，而后一丝不苟的把棉布折叠起来，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仔细观察的话，棉布的位置竟是分毫不差，这才缓缓说道：“所以呢？”
贺老板嘴唇蠕动，却没有说出话。
“产品是三汇提供的，那些批发商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明知道是三汇的货还敢接手，也就是说，这一批货的价格足够诱人，要不然那些批发商肯定不敢承担这样的风险。”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对方会在白天送货，把他们暴露在阳光之下，这也是他们一开始不敢出头接货的原因。这群傻子，被人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贺老板过来之后，就把市场上发生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此时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的一一剖析，嘴角不自觉的挂上嘲笑。
“这是做给咱们看的，也是让那些没有接货的批发商看的。我能想到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利用一批低价产品搅动南湖市场，让市场变得乱起来，他们想要浑水摸鱼。”
“简单、有效、还留有足够发挥的空间，这不是宋鹏飞的风格！”
男人话音刚落，贺老板惊愕抬头，下意识的问道：“你咋知道？”
说完之后，又是讪笑一声，道：“鹏举，你为什么这么说？”
贺鹏举，南湖鹏举商贸的老板。
贺鹏举淡淡的看了贺老板说道：“宋鹏飞一贯的作风是利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所有人。他是信奉英雄主义的人，总喜欢一个人挑战一群人。说他强势也好，说他没脑子也行。总之，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要不然之前那么多机会，南湖市场早就乱套了。”
“那就是九鼎商贸咯？”
贺老板顺嘴接了一句。
贺鹏举没有反驳，眼神里终于出现一丝情绪波动，看着贺老板问道：“贺辉，你对九鼎商贸了解吗？”
贺辉坦然摇头。
“那就去了解一下，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知道对手的情况，你说，接下来怎么玩？”
贺辉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又是问道：“市场怎么办？”
贺鹏举听后嘴角又是露出跟刚才一样的笑容，“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
……
或许是田老板的一番话刺激到了这些接货的老板，统一好思想之后中午饭都没顾上吃，货款结算完毕就开始联系各自认识的客户。
每一个做生意的人，手机上都有大量联系人信息，不管合作与否他们都不会擅自删除，毕竟谁也说不准，啥时候就有机会达成合作关系了。
平时看起来发货量并不算大的批发商，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无限的动力，只要是通讯录和微信上有的联系人，不管对方有没有跟自己合作，挨个发了一遍信息。
信息内容很简单，产品图片加上诱人的销售话术，瞬间就吸引了大部分人，不时有人发消息问询价格和产品信息。
为了后续的出货量，程海洋建议他们商量出来一个合适的价位，大家统一执行先把钱赚到手再说。至于后续嘛，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能赚钱谁会拒绝？
十三家客户根本不用商量就同意程海洋的建议，而后又商量出来一个能够绝对吸引客户，而且还能保持可观利润的价位。
红星市场如此，星城其他市场的批发商也是如此，仅仅一下午的时间，各个能用上这一批产品的饭店都接到了类似的消息，低廉的价格直穿人心，瞬间击中各个餐饮店老板的柔弱之处。
晚上九点钟，程海洋接到田老板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田老板的声音带着喜意，张嘴就笑：“程经理，我这边的猪蹄售空了，明天能不能再给我补一批货？大肠也能少补一点。”
程海洋颇为意外，赶紧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看他们之前的报货计划，看到田老板第一次报货时，猪蹄只有六吨，这才释然笑道：“你写个单子发过来就行了。”
刚刚挂断电话，电话再次响起，竟然是家里出事的邓老板打过来的。
“程经理，进货价位还是老样子吧？我再报一批货……”
有田老板和邓老板先后打来电话，随后再打来电话时，程海洋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惊讶。他刚才又刻意看了一眼之前他们的报货单，基本上每家都是三到四种产品拼凑了一车货，平均到单品上面，也就是五六吨左右的。
程海洋答应他们两天之内不会给其他客户供货，这并非是程海洋善做主张，而是之前跟林东一起商量好的策略。
想要南湖这些批发商尽心尽力的配合以后的工作，必须得让他们尝到甜头看到希望。要不然，谁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冒风险？
……
接到程海洋发过来的报货计划，林东有些诧异，一下午就缺货了？神色不由变得怀疑起来，赶紧给程海洋打电话问询，得知具体情况后，林东才稍微轻松一些。
“像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让他们把畅销产品的报货量加大，不说单品一次性报够一车货了，最起码也得大比例进货。我看你刚才发回来的报货单，跟昨天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程海洋无奈笑道：“我说了啊，可咱们只给他们留了两天的时间，他们害怕一次性进货太多，万一超出时间，到时候真要打起价格战的话，会得不偿失。”
今天的情况太过特殊，行情正处于新高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批便宜货，销货速度自然不用多说。如果等两天便宜货越来越多，销售速度必然会有所下降，批发商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林东自然明白他们担心什么，简单思考之后又是说道：“这样，你跟他们说，星城市场空间有限，如果他们能联系到其他城市的批发商，帮忙介绍成功的话，每吨货给他们两个点的现金返点。记住，仅限于南湖省内的城市。”
电话里先是沉默片刻，随后出现程海洋惊疑不定的声音。
“你这是要把他们培养成大批发商了？”
林东轻声笑道：“照着这个目标去做，能不能起来就看他们个人本事了。再说，南湖这么多地市，光指望咱们几个人的力量，短时间内肯定顾及不过来。与其闲置着浪费，还不如尝试一下这样的办法。”
通话结束后，林东把刚刚的决定告知给另外三个业务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单独给王富贵发了一条信息。
……
“看到了么？这就客户基数带来的效果！”
宋鹏飞看到梁峰拿过来的最新订单，嘴角带笑跟梁峰说道：“削减他们的渠道费用就是逼着他们尽可能多的开发客户，量变引发质变。你自己说，如果只是依靠咱们自己的渠道，想要达到这样的发货量，得需要多久？”
梁峰思考过后笑着说道：“单轮一天的发货量来算，咱们渠道的发货量最少得翻一倍以上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宋鹏飞摇头，没好气的看梁峰一眼，“有时候，要勇于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副产品这一块如果仅仅依靠自有渠道的话，别说一倍了，就算是翻两倍，咱们也不可能追上九鼎商贸的发货量。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一点不假。”
梁峰嘿嘿一笑没有接话，看了宋鹏飞一眼，小声问道：“明天开始肉类产品？趁热打铁？”
宋鹏飞缓缓点头，稍微思考片刻之后，又是犹豫道：“你说，如果咱们把肉类产品也对九鼎商贸开放，效果会不会跟副产品一样？”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术业有专攻，九鼎商贸在副产品方面确实有不可忽略的优势，但他们并没有肉类渠道啊。如果咱们开放肉类权限，南湖市场不就彻底乱套了吗？咱们的代理商肯定会有意见的。”
宋鹏飞嘴角一撇，翻眼看了梁峰一下，随之不屑问道：“南湖的代理商还算得上是代理商吗？公司不给促销政策，他们就不进货，这样的代理商留着有什么用？”
梁峰脸上闪过尴尬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又听到宋鹏飞说道：“与其跟这些只知道吸公司血的代理商合作，还不如把南湖市场彻底做乱，说不定就有人在混乱中萌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说着，宋鹏飞仅剩的一点犹豫也彻底消失了，转而坚定的说道：“就这么办！一事不劳二主，你去跟九鼎商贸沟通，合作方式跟副产品一样，给他们渠道费用，价格重新制定。把咱们置身事外，才能看得更加清晰，即便是出现了突发状况，咱们也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
……
“价格还没有发过来，现在也只是征求咱们的意见，你们怎么说？”
王泉把三汇的意思转述一遍，说完之后看着屏幕上的另外三个人。
张浩明笑了笑，不住点头：“这事儿得看林总怎么说，南湖市场的情况他最清楚，肉类产品能不能做，他最有发言权。”
张浩明如此一说，目光全部集中到林东这里。
林东仔细想了一会儿，这才看着屏幕说道：“我刚才还跟程经理商量，让客户帮忙介绍其他地市的客户，准备拿出两个点的现金返点作为激励。我的意思是，反正咱们自有渠道不够，与其闲置浪费，还不如把利润让出去一部分，充分调动这些当地批发商的积极性。”
“只要给够空间，肉类产品肯定能做，三汇既然不怕市场做乱，咱们怕什么呢？反正咱们赚的是渠道费用，肉类产品哪怕是把利润大头让出去，对咱们来讲也是额外的收入，无非是顺带的事情罢了。”
“只要林总同意，我没意见。”
等林东说完，李宏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泉想了想，这才点头说道：“行，那我就回复他们。南湖那边你们抓紧时间，梁峰告诉我，明天三汇就会全面启动，到时候肯定会刺激到某些人，一定要注意好行情变化。”
“屠宰场那边，老李也做好应急准备，如果行情波动太厉害的话，屠宰量可以适当的下调，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李宏听后眉头一皱，“现在场均屠宰量已经降到三百头左右了，继续往下降的话，咱们日常发货都会受到影响。再说了，进口产品和国产货一直都有差价，而且鲜品跟冻品也不一样，咱们不少客户都是指明要鲜品的，应该影响不大吧？”
张浩明接过李宏的话头，“具体影响有多大咱们也不清楚，只能等明天他们全面启动之后再评估。如果影响不大还好，咱们可以保持正常发货。如果行情波动厉害的话，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拧着干。”
“总之就是一句话，做好万全之策，应对不时之需。”
看李宏沉默不语，王泉又是补充道：“从明天开始，暂停所有商贸公司的日常供货。川省陈大斌那里之前已经囤了一批货，也给他暂停供货。把这些供货量分摊到咱们自己客户身上，应该能够维持住正常发货。”
挂断视频后，王泉把玩着手机，思考一阵子后，还是决定给陈大斌他们提个醒。好歹也算是合作关系，如果这个时候不管不顾，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想好之后，王泉给陈大斌、窦远洋和吴麒麟分别发送了一条消息。
564 让我咋干就咋干【四千字】
按照习惯，窦远洋如果不外出的话，都会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妻儿一同去看望独自居住的窦长清，窦长清也很享受小孙子围着自己问东问西时的感觉。
孙子被儿媳带去洗澡了，窦长清和窦远洋坐在客厅喝饭后茶。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窦远洋突然接到一条消息，看过之后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窦长清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了，窦远洋抬头看了窦长清一眼，而后低头看着手机。
“王泉发过来的信息，说从明天开始三汇会用进口产品全面打压国内市场行情，让我做好准备。”
窦远洋跟王泉的合作关系，窦长清知道。听到窦远洋这么说，窦长清的神色一怔，随后脸上露出莫名的意味，笑道：“你之前想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窦远洋一愣，悻悻摇头。
按照他的猜测，三汇前段时间刻意拉低生猪收购价，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清理存栏量。这种近乎拔苗的方式，有很大可能性是为了后面抬高市场行情，谋求更大的利润。
不管是从市场规律来看，还是从私心来讲，行情上涨都是合情合理的，甚至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可他万万没想到，三汇非但不要这样的机会，反而准备利用进口产品继续打压市场，窦远洋想不明白，三汇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绝对是少部分人……”
窦远洋突然想起上次跟王泉一起吃饭时，王泉笃定的声音，心里顿时一突，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王泉该不会是跟三汇合作了吧？
想到这里，窦远洋赶紧翻找通讯录，电话接通之后，窦远洋开门见山的问道：“明天是不是要放进口产品了？”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你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窦远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明明知道消息，却没打算通知自己。这是三汇内部的信息渠道，关键时刻却不能给自己帮助。跟王泉的信息渠道比起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心跳速度不由的加快，强忍住心中的不爽，试探问道：“货量大么？能不能给我匀一批货？”
“货量挺足，暂时给不了。”电话里拒绝的很干脆，随后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叹息声，“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快出货吧！”
电话挂断，窦远洋脸色铁青。
“这个时候你跟三汇联系，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王泉能主动提醒你，就说明他知道的情况远远比你想象中的多。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你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就算他给不了你解决办法，也能给你提供更多的信息，便于判断。”
窦长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被他这么一提醒，窦远洋也是回过劲儿来，赶紧给王泉拨打电话，电话里却是传来忙音。
联系拨打三遍都是忙音，窦远洋无奈放下电话，眼神里带着复杂的神色，呢喃道：“他给别人也发了信息。”
话音刚落，电话突然响起，窦远洋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拿起电话之后，稍微有些失望。没有等到王泉的电话，反倒是吴麒麟率先打了过来。
吴麒麟的声音很急促，语气也很快：“我找人确认过了，王泉发的消息是真的，而且我们这边的三汇加工厂昨天就开始大批量往外走货了。”
窦远洋下意识的问道：“昨天就开始了你却不知道？”
电话里吴麒麟干笑一声，“谁天天没事关注三汇的动作啊！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库里那么多囤货，三汇要是真的铁了心要把行情打下去，咱们怎么办？”
窦远洋苦笑一声，悄悄看了窦长清一眼，这才说道：“还能怎么办……”
话没说话，电话突然一震，王泉的电话打进来了！
“先不跟你说了，王泉给我回电话了，等会再聊。”
说完，赶紧接通王泉的电话，没等王泉说话，主动问道：“啥情况啊这是？”
说话的时候注意到窦长清的目光，窦远洋心领神会，赶紧点下免提键，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字面上的意思呗！”
窦远洋脸色一怔，以为王泉不愿意多说，又是不甘心的追问道：“你那边之前有没有囤货？”
“库存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数量不大。”
王泉能理解窦远洋此时的心情，光是在九鼎商贸就下了那么大的订单，加上其他渠道，窦远洋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到刚才跟陈大斌的通话，王泉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别那么着急，先看看三汇在川省的力度怎么样再做决定也不迟。”
一旁坐着的窦长清听到这句话后，眉毛一挑看着窦远洋小声提醒道：“他知道其他地方的力度。”
窦长清的提醒让窦远洋心头一跳，赶紧问道：“其他市场是什么力度？”
果不其然，这句话问完，电话里先是沉默一阵，随后传来王泉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低沉，“力度很大！”
窦远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就变得清明，甚至是多出一丝果决，对着电话问道：“你是不是跟三汇合作了？”
问完这句话，窦远洋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似乎害怕错过王泉的回答。双方都是极致的安静，根本听不到一丝杂音。
时间很短，却又觉得很漫长。
“算是吧！”
王泉不知道窦远洋怎么猜到的，仔细考虑之后，没有明确的回答，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窦远洋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闪烁，王泉早就跟三汇达成了协议，自己早该猜到这一点的，他上次表现出来的那种绝对自信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只是，当时的自己被行情上涨带来的利润迷惑了眼睛，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窦远洋心里有些懊恼！
“进口产品不是长久之计，能压制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问问他，三汇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咱们能不能帮上忙！”
窦长清适时出声，窦远洋没敢耽误，直接把窦长清的话重复讲了一遍，说完之后静静等待王泉的回复。
王泉万万没想到窦远洋会这么说话，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减少自己的损失，此时这种反应让王泉稍稍有些惊愕。稍微犹豫一会儿，这才回道：“唐人集团。”
唐人集团？
窦远洋眼中闪过疑惑，随后陷入深思。一旁的窦长清听后眼角一条，几秒钟之后，嘴角带着冷意。
窦长清示意窦远洋结束通话，等窦远洋挂断电话之后，这才冷笑道：“三汇是真的狂，为了一个南湖市场，竟然敢这么玩。”
窦远洋此时也想明白了，听到窦长清这句话，也是跟着摇头说道：“这么强行改变市场发展方向，他们能坚持多久？唐人集团也不是泥捏的，南湖是人家的老巢，还能怕三汇不成？”
说着，窦远洋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略带欣喜道：“不管三汇成功与否，都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样看的话，也不一定要处理库存。以后行情重新涨上来的时候，我还有机会！”
窦长清看了窦远洋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淡淡笑道：“不急着处理库存是对的，但也不能守株待兔。”
窦远洋疑惑的看着窦长清。
“不管是三汇还是唐人，都是大型集团公司，特别是唐人的根基就在南湖，双方真要拼起来的话，且不论谁输谁赢，都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
“咱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要的是市场份额，说白了就是面子问题。咱们要的是利润，没比要陪着他们熬时间。你看看王泉，他一样是做商贸公司的，而且手里还掌握着那么多屠宰场资源，养了那么多员工，如果行情下跌，他的损失比咱都要大。”
“我猜，他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选择跟三汇合作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不管成功与否，最起码他的加入能够推动整件事加速进行。”
说到这里，窦长清的表情重新变得淡然起来，看着窦远洋又补充说道：“王泉把自己置身其中，不但能够掌握三汇的最新动态，还能推动加快进程，只要操作得当，很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获利者。”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是被动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参与进去，谋求更多的利益。”
窦长清的分析给窦远洋提供了新的思路，不禁开始衡量。被动等待的话，那么大的库存怎么办？不出货就意味着费用增加，以后行情究竟能涨到什么样，谁也不敢保证！如果跟着王泉主动参与进去，有可能让这个等待的周期变短，不管行情涨到什么地步，都能给自己节省开支。
想到这里，窦远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嘴角带着微笑，拿起电话给吴麒麟拨打过去，把王泉和窦长清的话全部告诉吴麒麟，最后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电话里吴麒麟很是干脆的说道：“我肯定是不愿意被动等待的，至于怎么才能加入进去，你跟王泉沟通一下，问问他，咱们怎么做才能帮到他，让这种情况快点结束！”
刚刚洗完澡躺床上，看到窦远洋打来的电话，王泉有些犹豫，能说的话已经说清楚了，不能说的就算是打再多电话都不可能告诉他，这家伙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王泉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彻底放松，电话再次响起，差点吓到王泉，眼神里带着不满接通了电话。
“我跟吴麒麟商量好了，只要能够快速解决南湖的事情，你让我们咋干就咋干！”
窦远洋的直接让王泉当场愣住，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之色。窦远洋敢这么说，就证明他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不管他是出于自救心理也好，还是想要借机生事也罢，最起码这种态度是值得称赞的。
王泉没有急于回答，反而轻松笑道：“我明天问问情况再说。”
不管窦远洋是什么反应，王泉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稍微思考一会儿，又打开手机给梁峰发过去一条信息。
梁峰正准备休息，电话突然传来提示音，想要不管不顾，又害怕是重要信息。不得已从床上下来，等他看完信息内容后，先是惊讶，而后狂喜！
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懒惰，手上动作不停，赶紧拨通宋鹏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梁峰急促说道：“王泉刚才给我发信息，说川省的远洋商贸和粤省的天麟商贸都能为咱们提供助力，问咱们这边是什么态度！”
梁峰的这句话让宋鹏飞直接愣住，心里忍不住暗暗惊讶，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一家是川省的扛把子存在，另外一家在粤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商贸公司，王泉怎么能调动这种级别的商贸公司？
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宋鹏飞坦然说道：“可以，但仅限于南湖地区，暂时不会给这两家商贸公司提供任何产品。”
梁峰听后微微一愣，只是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嘴角扬起弧度，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各自的市场针对唐人系？”
“嗯，就是这样。”
自从刻意的让梁峰接触更多的事情，梁峰的思维也变得愈发的开阔，现在已经能够跟上自己的思想了。宋鹏飞先是点头肯定梁峰的猜测，继而说道：“咱们并不了解这两家商贸公司到底是什么心态，不能盲目的信任他们，更不能在他们身上冒险。一直以来，主动寻求合作的人都要主动把诚意展示出来，咱们给他们展示的机会。”
“南湖当地的副产品，有很大一部分都输送到了这两个市场，如果他们真的有诚意，就让他们拿出真实的行动来。先断绝与南湖本地的供货合作，把唐人系的产品压制在南湖市场内。如果能做到，咱们可以适当的考虑给他们供应一批低价产品，弥补他们的损失。”
“对了，你把王泉的电话发过来，我很好奇他跟这两家商贸公司是什么关系。”
565 各方反应【四千六】
肚子越来越大，张舒也变得懒惰了许多，之前上班养成的早起习惯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王泉在家这段时间，也逐渐习惯了跟着她一起睡懒觉。
被电话铃声吵醒，王泉迷迷糊糊的摸到电话，微张开眼睛瞄了一下，还不到八点钟，接通之后传来窦远洋急切的声音。
“开始了，不仅仅是副产品，肉类产品也开始了，现在整个市场都蒙圈了，价格打的太低了！”
“开始就开始呗，你给我打电话有啥用？”
听到耳边传来不满的哼哼，王泉小心侧目看了一眼，瞧见张舒闭着眼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就没那么好了，赶紧起身从床上下来，来到客厅后，脑子也变得清醒不少。
窦远洋被王泉噎了一句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三汇那边怎么说？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好歹给我个信儿，我心里有数才能不慌。”
窦远洋不是夸张，王泉没有库存可以做到遇事不慌，他之前可是囤了大几千万的货，怎么可能淡定得住？
王泉听后退出通话状态，看了一眼微信，并没有最新消息，这才说道：“没给回信，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窦远洋沉默一会儿，试探问道：“你是不是能从三汇那边弄出来便宜货？你能不能帮我搞一批，让我先应付着正常出货。”
王泉略显迟疑，仔细想了一阵子后，摇头说道：“暂时不行。”
听着电话里沉重的呼吸声，不得不解释道：“南湖那边刚刚开始，出货量并不是很大，而且都是三汇的物流负责运送。再说，南湖那边的进货习惯跟川省也不一样，如果出现大批量不合理的订单，很容易被三汇发现。”
王泉的解释让窦远洋稍微释然一些，仔细想想王泉说的也对，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又是急切说道：“你抓紧时间问问三汇什么态度。”
……
之前是郑金秋负责跟林东联系，现在是梁峰跟王泉联系，宋鹏飞突然要王泉的电话，梁峰还以为他要跟王泉亲自沟通。早上来到公司才知道宋鹏飞并没有跟王泉联系，通知王泉的任务最终还是需要自己去执行。
拨通王泉的电话，告诉他三汇的合作态度之后，又是问道：“王总，我说句不该说的，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你觉得可靠吗？”
王泉不知道这是梁峰自己问的，还是代替宋鹏飞问的，但他很清楚对方在担心什么，哈哈一笑道：“你把他们的主动当作自救行为就好了。”
自救行为？
梁峰很快反应过来，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那行，我相信王总的判断力。既然是这样，王总就通知他们吧。”
挂断电话后，王泉把三汇的态度告诉窦远洋，窦远洋听后一愣，随后轻快笑道：“这都不是事儿。”
上涨的行情被三汇这么突然一搞，还有几个人敢大量接货的？最起码在行情没有明晰之前，绝对不会有人大量接货。再加上国产货的价格太高，就算是暂停南湖的业务也没有什么影响。
同时，窦远洋也明白，三汇这种策略，无非就是瓮中捉鳖。先掐断南湖市场跟其他市场的业务往来，把南湖屠宰场产出的货源全部憋在南湖本地，高价位的国产货跟低价位的进口产品碰撞，结果可想而知。
仔细分析之后，窦远洋把郝金磊叫到自己办公室，把三汇的要求说了一遍，接着说道：“你通知其他几家，让他们暂时掐断南湖接货的渠道，最好是把消息传递出去，让市场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在川省市场，就没有窦远洋不敢做的事儿，也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一边是不显眼的南湖渠道，一边是九鼎商贸和三汇，只要不傻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吴麒麟知道三汇的态度后，一脸愁苦：“粤省跟川省不一样，就算我们天麟商贸断绝跟南湖的来往，其他商贸公司肯定不会这么做，到最后还是达不到你那边的效果。”
“你犯什么傻呢？”
窦远洋没好气的怼了吴麒麟一句，又是说道：“三汇要的是态度，咱们只要把态度拿出来就行了，最终结果是咱们能左右的吗？”
……
三汇在全国市场同时供应廉价进口产品的事情很快传开，在行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不仅是坐等涨价的批发商和商贸公司被三汇这一手操作惊呆了，就连那些大养殖公司都蒙圈了。
之前刻意打压生猪收购价格的时候，大型养殖公司没有丝毫反应，是因为他们知道三汇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非但给他们造成不了损失，后续还能帮他们赚取更大的利润。杀鸡杀的是养殖散户和小型养殖场，他们作为大型养殖集团有底气，也有信心等！
等那些小养殖场和散户的存栏量被清理的差不多时，生猪价格自然会涨上来，到那个时候才是他们跟着挣钱的最好时机。
前段时间的股价下跌只是暂时的，不但不慌甚至有人私底下加仓。这几天的价格上涨足以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他们满怀信心等待价格再一次攀升的时候，三汇这一波进口产品的操作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还不到两个小时，已经跌了五毛钱了！”
牧圆总部，总裁办公室内一众高管都是脸色郁郁。
因为去年特殊的行情，牧圆集团一居登高市值翻了几番。就算是今年行情价格有所下降，依旧被大家看好。现在就因为这一波进口产品，一个多小时就让正在上涨的股价停止了涨势，并且下跌了五毛，这种情况对于牧圆的一众股东高管来讲是无法接受的。
办公室内的气氛很沉闷，屋子内的所有人都持有集团股份，股价的下跌对于他们来讲，就意味着个人资产的缩水。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脸色尽管不好看，却没有表现出如同其他人一样的愤怒，目光平静的扫视一圈之后，缓缓说道：“三汇强行干涉行情走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出现这种情况一点都不足为奇。”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生闷气抱怨，而是考虑三汇这样操作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才能对未来市场走向有大致判断，咱们才能做出合理的应对措施。”
男人说完，目光再次游走，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
“进口产品只是暂时的压制国内市场价格，他们不可能一直引进进口产品，等他们进口份额用完之后，市场依旧会回到正轨，被压制的价格肯定会出现爆发式增长！”
有人刚刚说完，就被身边的人反驳，“你怕是忘了今年进口产品总量提升了吧？如果三汇铁了心压制市场，周期一旦太久，下一轮的生猪又到了出栏期，到时候大量生猪进入市场，价格堪忧啊！”
周期！
被他这么提醒，屋子内的人脸色再次变得难看，每个人都开始思绪飘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小声说道：“最关键的是，三汇为什么这么做，这到底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还是……”
没人打断，却自己闭口不言，其中意味都能明白。
如果只是三汇的个人行为，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口产品出货价来看，能够赚取的利润很是微薄，跟国产货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果是……
“在没有弄清楚三汇的真实目的之前，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沉声说着，稍微迟疑片刻，又是接着说道：“刚才不是有人说了么，只要在可控周期内，价格上涨是必然的。只要不是出现不可接受的局面，咱们就继续保持观望状态。”
……
“了解清楚了，其他市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因为九鼎商贸的存在，咱们南湖比其他地方早了一些时间而已。”
“群里很多人都在说，川省那边已经停止接货了，粤省的天麟商贸也暂停了接货，好多跟他们合作的屠宰场猝不及防，今天出产的货都无法发走，现在正在谈论是不是咱们出面把货收过来。市场上门店销量也受到了影响，大家伙儿都着急了！”
贺鹏举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的问道：“集团那边怎么说？”
手下面露难色，迟疑过后说道：“集团决定暂时降低屠宰量，开启进口产品的引进工作。”
贺鹏举眼神里划过一道莫名的神采，“之前就跟他们沟通过九鼎商贸的目的不纯，他们一个个都不以为然，安逸日子过久了，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没了！现在才开始不觉得晚吗？”
手下没有接话，安静一会儿过后，贺鹏举又是说道：“把集团的决定通知到群里，至于他们怎么决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超大养殖基地的设计方案终于出来了，王泉拿到设计方案的第一时间就给赵磊打电话，之前赵磊说过，这么大的养殖基地必须要搞一个奠基仪式，到时候会邀请领导参加。
确定好开工日期后，王红军正式进入忙碌状态，筹备前期需要的建筑材料和施工人员入场。因为规模太大，这一次租用了好多重型机械。
与此同时，南湖市场再次有了变化。
从第一批合作客户出货开始，就有其他批发商联系程海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廉价货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后，主动找九鼎商贸业务员的批发商也越来越多。只不过这些人都被告知，要等跟第一批客户约定的时间结束之后才能给他们提供产品。
特别是三汇肉类产品开始低价出售后，有心人发现那些店铺里只有肉类产品，根本看不到副产品的影子，这样的情况无疑说明，南湖市场的低价副产品全部掌握在九鼎商贸手中。
等约定的时间一过，大量订单接踵而至，林东看着订单数量，笑得嘴都何不拢了。比林东更开心的是这些刚刚拿到报价的批发商，看着超乎想象的便宜价位，一个个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等他们接到货之后，为了快速出货，有人甚至主动调整价格，比第一批接货客户的出货价还要便宜，价格战一触即发！
自从低价产品出现在市场上，唐人系批发商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现在这么多批发商同时出货，而且价格一降再降，他们瞬间就成了局外人。
之前不管外面的行情怎么变化，唐人系都能牢牢掌控住南湖市场的行情变化。说他们是南湖市场的守护者也好，说他们是南湖市场接受外来信号的屏障也罢，不管哪一种说法，事实情况就是，他们保护南湖市场不受外来风波侵害的同时，也断绝了这些普通批发商上升做大的空间。
现在不一样了，销量没了不说，就连行业风向也变了！市场上越来越多关于唐人系的不好言论。
“如果没有唐人系，南湖市场一点都不比其他市场差，大家各凭本事挣钱，绝对比现在要强！”
“唐人系把南湖的同行当猪养，让你吃就得吃，不让你吃就得饿着。”
“唐人系……”
不管真假，从越来越多的批发商开始接受三汇产品开始，唐人系对南湖行业的影响力在下降！
“从今天开始，九鼎商贸不但提供副产品，还给大家准备了肉类产品，价格一样低廉，有需要的客户可以下单了！”
三汇早就对九鼎商贸开放了肉类产品的权限，只不过林东觉得当时的客户数量不够多，即便是投放给批发商，影响力也不会太大。眼看着客户数量达到了与其效果，这才决定发放通知。
只要是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批发商，都接到了这样的信息，惊喜之余下意识的跟唐人系对比，一个资源丰富且不吝啬，一个遮遮掩掩不愿分享，高下立判！
原本平静的南湖市场因为大量进口产品的投入，居然爆发出了其他市场前所未有的活力。尽管批发商的数量增多之后，单体销量减少了，但大家依旧乐此不疲。
“这不是病态！而是长期压抑造成的逆反心理！”
王富贵把这种看似不正常的情况理解为病态心理，程海洋却不认同，反驳之后继续说道：“被圈养在一个小空间内，吃多吃少都由别人决定，让你撑不着也饿不死。久而久之，要么习惯顺从，要么就主动退出。”
“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表面顺从的，即便是有人藏着小心思，也不敢暴露出来，或者说是付之行动。咱们的到来，给他们打开了一扇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不管最终能否成功，最起码能趁机反抗那些圈养他们的人，再不济也能让那些人知道，他们也不是好相与的。”
“这是本能反应，只不过咱们给他们提供了机会！”
王富贵若有所思的看着程海洋，没在多说。林东听完程海洋的说法，轻声笑道：“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态，最起码眼前的局面是咱们想要看到的。”
“目前咱们掌握的客户数量太多了，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奔着眼前的利润过来的，这些人并不可靠，一旦咱们给他们提供不了让其满意的利润，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所以说，咱们的下一步工作要开始筛选可用客户，打造属于咱们自己的渠道。”
“客户报货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接下来，咱们就要进入真正的忙碌状态，一家一家拜访客户。特别是客户转介绍的那种，必须亲自登门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
“现在这种局面持续不了太久，咱们必须加快速度，赶在结束之前梳理出清洗的渠道脉络。”
566 骑虎难下【四千字】
只是副产品的话，根本动摇不到唐人集团的根基。就算是三汇的自有渠道出售进口肉类产品，也只是让各大商超和直营店内的唐人品牌冷鲜肉销量受到一点波及，并不能伤其根骨。
进口肉类产品通过这么多批发商发售到市场之后，大大小小的菜市场和肉铺都开始主打这种解冻之后跟鲜肉差别不大的进口产品。低廉的价格，加上各个摊主长期积累的人脉和信誉度，让进口产品很快进入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
肉类和副产品同时受到压制，唐人系难受程度可想而知。不少人都在猜想，全方位被三汇压制的唐人集团会做出怎样的反击？就算不是反击，最起码也要出台一系列自保的措施吧？
可让人诧异的是，一直以来充当南湖市场保护神的唐人集团，非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反应，给人一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感觉！
唐人集团的不作为，亦或者说是唐人集团的不反抗让南湖市场越来越热闹，更多沉默观望的批发商也先后跳出来针对唐人系的客户进行抢夺。
……
如果不是赵磊说要搞一个奠基仪式，王泉肯定不会如此铺张，之前那些场子开工时，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放了鞭炮，增添一点喜庆的气氛而已。
知道县里的大领导要来，王泉特意在网上看了一些奠基仪式的视频，心里有了大概的轮廓后，又准备了很多能增加喜庆隆重意味的东西。
三月二十号，宜开工、动土。
养殖基地的建设很是正规，为了避免出现差池，王泉不但把设计图纸的工程师请来了，还特意设置了项目施工告示牌以及其他标识，反正就是怎么正规怎么来。
可惜的是，养殖基地的奠基仪式没有王泉想象中那么隆重！
县里的领导确实来了，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了剪彩仪式，而后只是象征性的用铁锹挖了两下就匆匆离开。领导走之后，工地正式开工，提前等待在一旁的工人和重型机械进入有序的忙碌状态。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王泉有些心绪不宁，之前只是检查工作就停留了两个多小时，今天这么大的项目居然如此简单，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
给赵磊发消息询问，却没有得到回信儿，王泉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吃饭的时候，赵磊回过来电话，告诉王泉不要多想，领导们匆匆离开只是因为县里出现了突发事件。
具体是什么事情赵磊没有说，王泉也不关心，只要领导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不妨碍自己的利益就行。
吃过中午饭，许久没见的何金辉主动找上门来。看到何金辉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王泉好奇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何金辉唉声叹气的摇头，苦涩的看着王泉问道：“你知不知道行情啥时候能有变化？”
王泉微微一愣，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何金辉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主动询问外面的行情价格，心里的好奇更浓，“你问这个干啥？”
何金辉苦恼的搓了搓脸，沉闷道：“自从行情变了之后，原本打算补栏的养殖户没动静了，这几天甚至有人主动让我调整饲料配方，最好是弄一批便宜点的饲料，只要能让猪吃饱，长多少肉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最近行情也不好，他们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本就不怎么关注合作社的他，再也无心考虑合作社的事情了。听何金辉这么一说，王泉还是没忍住耷拉下脸，神色变得凝重许多。
“这样心态的养殖户有多少？”
“跟我说过类似话题的大概有七八户，其他的人虽然没有明说，却都抱怨过行情不好，反正就是诉苦。”何金辉无奈看了王泉一眼，又是说道：“生猪价格好不容易涨上来了，就因为三汇弄什么进口货又掉下来一些，虽然掉价不多，但收猪的人少了。好多人都不看好未来的行情，想要补栏的人也开始犹豫观望了。”
说到最后，何金辉犹豫了一下，紧跟着长叹一声问道：“我今天过来，也是他们让我帮忙问问，看你什么态度！”
王泉下意识的说道：“我什么态度有用么？我又影响不了行情变化。”
“不是，他们主要是想听听你对行情的判断，如果你看好未来的行情，就有人敢继续补栏，如果你不看好的话……”
何金辉担忧道：“养殖总量可是关系到咱们饲料厂销量的。”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暴露了何金辉的真实想法，王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烟丢给何金辉一支，自己点上火之后，这才朗声说道：“养殖基地刚刚开工，你说我是什么态度？”
“不一样的！”
何金辉摇头，盯着王泉说道：“规模养殖场跟散养户的区别大家伙儿都知道，行情不管多差，规模场都不见得赔钱，但那些散养户扛不住这种风险啊。再说，现在补栏的投入资金并不小，万一行情继续下跌，他们现在补栏铁定会赔钱。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才让我来问你本人的。”
王泉直勾勾的盯着何金辉，一开始的时候，何金辉还能硬撑着跟王泉对视，过了几秒种后，何金辉主动避退。王泉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满足，这才轻声笑着说道：“看不准的时候就想到问我了，我说了他们又不信，那么还有问的必要么？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何金辉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王泉摆手。
“咱们提供的饲料价格便宜么？”
何金辉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质量呢？跟之前你代理的那种饲料比起来怎么样？”
“差距不大。”
王泉又是呵呵一笑，“既然质量大差不差，价格还便宜，那就不怕他们不用了？既然不用担心客户流失，那你还操这么多心干啥？”
何金辉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目光复杂的看着王泉。
“他们养猪为了赚钱，咱们开饲料厂也是为了赚钱，大家各自操好自己的心就行了。他们有胆子就去扩大规模，没胆子活该他们起不来。你来问我，我告诉你我的判断，回过头他们还不相信，或者是我判断有误把他们带到沟里去了，到最后反倒是我落的里外不是人。”
说到最后，王泉的脸色逐渐变冷，哼道：“你说，你在中间图个啥？”
何金辉脸色郁郁，随后微微低垂着脑袋。
“你不是之前的代理商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饲料厂的老板，既然咱们的饲料具备一定的竞争力，那就把眼光看的远一点。光指望之前积累的这些人脉关系，饲料厂怎么可能做大？周边的乡镇，甚至是周边的县城不能卖吗？”
“有这闲心，还不如去其他乡镇找几家代理商，最起码能给咱们多赚点钱。”
何金辉走了，神色有些低落。
王泉知道何金辉不是闲的没事才管这种闲事，他本身就带有江湖习气，做人做事不自觉的就把义气摆到了前面。别人找他帮忙，特别还是存在利益往来的熟人找他帮忙，他不好意思拒绝而已。
但是作为生意人，如果不学会拒绝，以后将会遇到更多的糟心事儿。
眼看着何金辉的车里消失在视线内，王泉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何金辉今天过来，确实给王泉提了个醒。
行情这样继续下去，好不容易给养殖户带动起来的积极性和信心就会被磨灭。这是自己身边能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养殖户有多少不是同样的心态？
想到这里，王泉不禁开始怀疑，宋鹏飞这么做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养殖户不愿意增加补栏量只是其一，屠宰场不愿意迎难而上才是关键。
没等王泉回家，就接到了李宏打来的电话。
“他们到底准备引进多少进口产品？再这样下去，真的撑不住了！”
李宏的第一句话就让王泉心头一跳，赶紧问道：“啥意思？”
“你之前说让屠宰场降低屠宰量，尽可能的保持在三百头左右，现在连三百头的屠宰量都保证不了了。”李宏言语中充满担忧，紧接着说道：“他们几个负责人打电话汇报了今天的屠宰量情况，好多厂子都在一百头左右，说是为了供给当地市场。如果不是当地市场需要新鲜白条猪肉，他们都要停工了。”
一百多头？
王泉心里一惊，前几天还能维持在三百头左右的屠宰量，怎么今天就突然下降这么多？连忙追问道：“到底是啥情况？怎么就突然下降这么多？”
“养殖场不愿意卖猪，屠宰场不愿意收猪，这几天的发货量也是越来越少，整个市场就像是瘫痪了一样，各个环节都在消极怠工。其他人不碍事，咱们不行啊！几千号工人张嘴等吃饭，就这一点屠宰量，咱们一天得赔进去多少钱？要是再延续一段时间，上个月赚的钱都有可能搭进去。”
听李宏这么说，王泉不禁暗叹，最终还是深受其害了么？
可对于眼前这种情况，王泉也是骑虎难下。
昨天林东还跟他打电话，说是南湖市场收获颇丰，已经梳理出一部分比较不错的销售渠道了，只要能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他有信心在一个月之内把南湖市场捋顺。
挂断李宏的电话，王泉赶紧拨打林东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快速问道：“南湖那边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挺好的呀！”
林东的声音很是愉悦，紧跟着说道：“好多批发商都开始主动跟唐人系对着干了，唐人系的商贸公司一直都在收缩市场份额，除了鲜品还能保持一定的量，冻品这一块基本上没有他们的生存空间。”
“唐人集团的直营店内，冷鲜肉已经连续降价三次了，比起现在的生猪收购价，估计着已经没有多少利润了。就这也只是勉强维持一定的销量，跟之前比起来不知道下滑了多少份额。”
林东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唐人系的颓败让人感觉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再加一把劲儿，保持的时间长久一些，肯定能够达到九鼎商贸的最终目的。
林东的喜悦和李宏的担忧形成鲜明的对比，王泉在中间最为难受。
利与弊，怎么选？有资格选吗？
沉默片刻之后，王泉又是问道：“最近梁峰很少跟我联系，仅有的联系也是询问远洋商贸和天麟商贸那边的情况，你那边怎样？知道三汇的最新打算吗？”
林东颇感惊讶，“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啊！”
王泉心里有种不安，三汇的信息缺失让他有种悬浮在空中的不安全感。强忍住心里的不安，跟林东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挂断电话。
按照宋鹏飞最初的说法，身为行业龙头企业，被外来户入侵到老巢，不管是从面子角度来讲，还是从切身利益来算，三汇都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非但不允许，还要给予必要的回击，让他们明白中原市场到底是谁说了算，猪肉制品行业到底谁才是老大！
宋鹏飞就是看准了九鼎商贸的需求，再利用地域归属感拉拢九鼎商贸一同针对唐人系。当初说好的，三汇的目的是教训唐人系，把三汇的产品重新铺洒到南湖市场。九鼎商贸充当先锋官，最终能够收获南湖市场的副产品销售渠道，双方各取所需。
现在看来，教训唐人系的目的已经实现，接下来就该铺洒产品了！可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三汇竟然不主动联系王泉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王泉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考虑，如果三汇真的以为火候到了，不需要九鼎商贸了，那么九鼎商贸接下来的举动就要变得小心翼翼了！
丧失了信息的优先知情权，未来的每一步都将会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把之前的努力葬送掉！
当然，王泉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