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 我对王泉很感兴趣！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窦长清小院里种植的花花草草已经开始抽出嫩芽，悄然出现的绿意让院子里多出一丝生机。阳光和煦，铺洒在身上给人暖意，却不炽热。
窦长清躺在竹制的躺椅上仰面正对着南方，躺椅旁边是一张小茶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青瓷茶具。窦远洋坐在茶几的另外一侧，手里端着自己的茶杯，慢悠悠给窦长清讲述最近的市场情况。
“你之前说唐人集团不是泥捏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应对办法。”
说话的时候，窦远洋微微侧头看着窦长清，看到窦长清平静的表情，又是说道：“尽管三汇现在不再刻意压制生猪价格了，因为行情价格不景气，大部分屠宰场都不愿意收购高价生猪。养殖场不愿意低价卖，屠宰场不愿意高价收，甚至都不想开工。”
“市面上鲜品供货量急剧减少，冻品销售又被进口产品影响，出货情况依旧不乐观，就连进口产品的出货速度也一直在下降，市场就像是饱和了一样，所有产品都变得半死不活。”
窦长清脚尖点地，打断了躺椅晃动的频率，而后慢慢坐起身子，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放下茶杯才缓缓开口：“其他集团公司有没有反应？”
窦远洋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说道：“期初的时候基本上没啥反应，现在嘛，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供应进口产品了。”
“我问的是他们自己加工厂的情况，总不能全部销售进口产品吧？国家每年的进口产品数量是限额限量的，一股脑的把进口产品份额用完，以后怎么办？”
窦长清的话让窦远洋再次思考，过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回道：“国产货我最近没咋关注，但我知道出货量肯定不大，绵羊的三汇加工厂现在就处于半开工状态，一天也杀不了一千头。”
窦长清突然扭头冲着窦远洋笑了笑，眼中带着玩味，又是问道：“唐人集团呢？他们也是如此？”
窦长清眼中的意味让窦远洋心里有些发毛，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迟疑片刻之后缓缓摇头。
“你呀！”
窦长清长叹一声，轻轻摇头笑道：“别把目光盯着一个地方，整个行业这么大，每个环节都有必然的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是行业内永远不变的规律。”
“唐人集团是靠生产饲料起家的，饲料做强之后开始投建自己的养殖场种猪场，最后才开始涉及屠宰加工以及冷鲜销售。如果不是根基深厚，他们凭什么敢跟三汇叫板？”
“你自己去查查他们拥有多少大型养殖场，别说现在这种行情，去年最缺猪的时候也没见人家缺货。从养殖到屠宰销售，每个环节都有可观的利润，倘若他们真的狠下心跟三汇对着干，南湖市场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窦远洋眼神一凛，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按照窦长清的说法，唐人集团不是没有能力抵制三汇，他们有能力却不去做，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三汇一步步蚕食南湖市场。这样的处理方式，要么是拥有绝对的自信，自信自己能够翻盘。要么就是示敌以弱，等待机会还击。
到底是哪一种呢？
窦远洋看向窦长清，窦长清已经重新躺在躺椅上，注意到窦远洋的目光，慢悠悠的说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自我，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思维就变得懒惰了。”
窦远洋讪讪一笑没有反驳。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换位思考的良好习惯，特别是这种不平静的时候，更要善于换位思考。”
窦远洋霸道惯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行我素，哪里替别人想过。就连上次赶走金顺，还是窦长清提醒他要给市场内批发商让利。现在突然改变思维模式，哪有那么容易？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为了解，窦长清提醒之后，接着问道：“如果你是宋鹏飞，面对现在的局面，会是什么心态？”
窦远洋仔细考虑一阵子，把自己置换成宋鹏飞现在身处的位置，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说道：“一拳打在棉花上，接收不到对手传递回来的信号，保持警惕心理下一步行动就要变得谨慎些。”
“如果你是唐人集团呢？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窦远洋刚刚已经想过了，下意识就把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唐人集团伺机而动的概率更大一点，毕竟都被人打到老窝了，不可能真正的置之不理。”
“再想想其他集团公司的态度！”
窦远洋不说话了，不自觉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如果自己是三汇的竞争对手，猝不及防被三汇用进口产品摆了一道，心里肯定会有怨恨。长时间的市场低迷影响到自己的利益，怨气肯定会越来越大。甚至有可能，私底下联合起来，准备反制三汇？！
想到这里，窦远洋眼神重新变得明亮，结合刚才分析的情况，他觉得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如果三汇的竞争对手联合起来抵制三汇的这种行为，最终结果会变成啥样？
“换位思考只是一种多角度考虑问题的方式，说白了，多角度分析出来的东西都是个人猜测罢了。其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腿上用力，让摇椅重新晃动起来，窦长清又是提醒道。
窦远洋先是疑惑的看着窦长清，随后反应过来，乐道：“你是说王泉？”
“你想过没有？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九鼎商贸还能出货，你就是他的客户。只要你跟王泉没有利润冲突，这种合作关系就能长期延续下去。但是三汇跟九鼎商贸只是暂时的各取所需，现在合作产生的利益只是暂时性的把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掩盖住了，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呢？”
“三汇的一贯作风你也知道，但凡是在猪肉制品行业生存的人，要么依附在他们的网络体系中，要么就自动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你说，王泉有可能成为三汇的附庸吗？”窦长清淡淡笑着，“所以说，你跟王泉的合作关系要比三汇跟王泉的合作关系还要牢靠！只要你维系好这层关系，在这次的变动之中，就不可能被坑。”
自从窦远洋接班后，窦长清对于公司发展方面就没有过多参与，也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今天明显是例外，显得格外有谈兴。在窦远洋思考的时候，窦长清又是微笑着说道：“等这次波动结束之后，你请王泉过来一趟，我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
窦远洋嘴角一抽，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后缓缓点头。
廉价的进口产品就像是癞蛤蟆一样，不咬人却膈应人。
国产货价格上不去，进口产品的销量也开始下滑，市场总体销量也慢慢趋于稳定。这种情况让更多的人心生不满，平稳背后代表的意义大家都清楚，无非是进入拉锯战。这种此消彼长的拉锯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可眼前这种平稳并不是大家想要的，各个环节的利益都在受损，多持续一天就意味着浪费一天的时间。
王泉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他之前的担心被梁峰刚刚打过来的电话打消。梁峰没有对之前几天一直没有联系的事情做出解释，只是简单说市场进入持久战状态，让九鼎商贸这边务必做好渠道维护，注意收集市场信息以防唐人系偷偷出手。
不管市场怎么变化，只要三汇没有过河拆桥的想法，王泉就不担心。压在心头的巨石落地，王泉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在微信群里，通过视频会议把梁峰的话转述给他们，林东听后比较满意，越是持续的时间长，对他的工作越有利，只有在持久战中，才有时间认真筛选客户渠道。
与林东的欣喜不同，李宏很是苦恼的叹了口气。
屠宰量降低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利润。那些给高端餐饮企业供货的客户，之前还在使用优质鲜品，现在也不得不主动减少报货量了。库里的冻品数量每天都在增加，又增加了一笔仓储费，想到这里李宏的心情愈发低落了。
“老李别愁眉苦脸的，虽然屠宰场那边不景气，但咱们还有渠道费用收入。就算不能两相抵过，最起码也能减少一部分损失，比起其他承包商来讲，咱们也不算太难受。”
张浩明注意到李宏哭丧着脸，不得不开口宽慰。
“如果加上南湖开辟出来的渠道，咱们并不算亏。库里的冻品也不用担心，只要进口产品结束之后，国产货的价格肯定会涨上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多赚钱。”
张浩明说的道理李宏明白，又是长叹一声，惆怅说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在生产线，眼不见心不烦，根本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每天看着工人们闲着没事，再想想现在的行情，总会忍不住苦恼。”
李宏这么一说，其他三人赶紧闭嘴，他们能理解李宏的心情，再说下去就成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来到了三月底。
按照王泉的设想，养殖基地的工期肯定会持续很长时间，但设计师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所以第一阶段的工程主要是稍显麻烦的建筑物和整个基地的框架布局，猪舍这类相对简单的建筑由王红军负责，后期慢慢施工。
看着面前的深坑，王泉眼神里带着兴奋。
“按照王总的要求，这里将会建造两栋四层高的员工宿舍，每一层有四十个房间，共计三百二十间……”
考虑到以后会有大量的饲养人员入住，设计之初王泉特意跟设计师沟通过这个问题，最终决定按照学校宿舍楼的形式建造员工宿舍。
结构简单，实用性高！
设计师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掏出电话，是董鑫打过来的。
“咱们自己的种猪要生产了，你来不来？”
急促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喜悦，王泉听后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说道：“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王泉对着设计师歉意笑道：“施工问题你跟我爸沟通就行了，我有点事得赶紧处理。”
等王泉来到种猪场，才发现门口停着好几辆车，有些车子很是熟悉。通过消毒间进入种猪场，刚来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
看到王泉进来，刘大红和程二牛他们几个赶紧跟王泉打招呼，一个个脸上都是洋溢着喜色。
王泉纳闷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不等王泉坐下，刘大红主动递过来一根烟，帮忙点上之后，笑着说道：“表叔，我们想看看种猪生产情况。”
这是种猪回来之后的第一次生产，生产数据能够直观表现出这一批种猪的真实状态，而且能够通过第一次的生产数据预估未来的繁育能力。
“他们几个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今天刚好有一批种猪有了妊娠反应，我就通知他们过来观摩，也能帮帮忙。”
董鑫笑着解释，而后问王泉养殖基地和外面行情的情况。听到董鑫的问题，刘大红他们几个眼睛冒光看着王泉，虽然养殖基地跟他们没有关系，但行情的变化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之前有人让何金辉帮忙询问王泉对行情的判断，却没有任何结果。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王泉了，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王泉的目光从他们几个人脸上扫过，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都是之前申报项目补贴的养殖户，王泉对这几个主动扩大养殖规模的养殖户印象还是不错的。
“施工还用问我吗？你没事的时候多过去几趟就行了，不但能了解施工进度，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潜在的问题。”
王泉瞥了董鑫一眼，他心里清楚，董鑫是故意这么问的，只是不确定这是董鑫主动的，还是这几个人求着董鑫帮忙问的。
“行情也没啥变化，就这样半死不活。有闲心关心行情变化，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扩大养殖规模上面。老话不是说了么，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壮大自己才能抗住风险。”
568 唐人要谈合作？
刘大红他们能够成为各自村里的养殖大户，脑子自然不笨。加上养殖过程中接触各式各样的油滑人，听话听音儿的本事早就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脑处理反应。
把心思用在扩大养殖规模上，这就是王泉的态度！
几个养殖户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的笑容，悬着的心也慢慢落地变成踏实。心里没了顾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轻松不少，说话时也随意了很多。聊天的时候，董鑫的电话响了，董鑫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接通，直接起身说道：“走吧！”
跟着董鑫来到猪舍，看到几个饲养人员围在一个地方小声议论着什么，走近之后才看到小猴子半跪在产床上，侧身对着外面，微微低头观察母猪的状态。
董鑫神头朝着产床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巡视其他产床。
母猪侧躺在专用的产床上，不停喘着粗气。随着腹部的快速起伏，不时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声音，不单单是产床上的侯东林变得更加专注，就连产床外面的这十几个人都下意识的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时间悄然流逝，就在王泉感觉到眼睛发酸偷偷眨眼的时候，侯东林眼疾手快，伸手一捞接住一头身上带着粘液和秽物的小东西。
看到侯东林的动作，王泉耳边传来一连串松气的声音，王泉也是趁机偷偷长出一口气，看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紧张。
侯东林也不嫌脏，快速查看小猪的状况，翻看的同时顺手清理掉小猪口鼻内的秽物和粘液。眉头缓缓舒展开，自言自语的说道：“正常。”
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毛巾，对小猪实施进一步的清理。
“母猪状态挺好，应该会很顺利。”
程二牛站在王泉的身边，眼神一直盯着侯东林，看到侯东林的操作，又在母猪身上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说道。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氛围，其他几个养殖户也是跟着笑着开口，谈论的内容都是母猪生产方面的东西。
王泉听不懂这些专业的东西，正好看到董鑫巡视完回来，对着他点了点头，自己悄然退出人群。
从猪圈出来，王泉赶紧点上一根烟。刚抽了两口，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看到董鑫跟了出来，诧异问道：“你不在里面干活？”
董鑫摇头，“我刚才看了一遍，估摸着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出现反应。”
停顿几秒，董鑫突然笑道：“这一批母猪的状态都不错，最少的也能产12头。”
“你咋知道？”
王泉更加疑惑，第一头母猪都没生完呢！
“b超啊！”
董鑫很是随意的说着，“之前我让小猴子挨个检查过了，现在就等着看产出来的仔猪公母比例有多大了。”
说着，又是问道：“这一批仔猪怎么处理？是咱们自己培育成商品种猪留存，还是培育出来后直接销售出去？”
知道王泉对这两种概念不甚理解，主动解释道：“两种选择需要的周期不一样，早做打算才方便后续安排。”
王泉踩灭烟头，定声说道：“投建养殖基地的目的不用多说吧？一切以咱们自用为主，你上半年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扩大养殖总量。”
董鑫默默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合作社有不少养殖户提前打过招呼，说要购买咱们的商品种猪。”
王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道：“在不影响咱们提升养殖总量的前提下，可以适当的出售。前提条件必须严格遵守，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两人说话的时候，猪圈里传来一阵哄闹声，隐约能够听到有人喊要生了！
董鑫脸色一紧，顾不上跟王泉继续闲聊，扭头就往猪圈里面跑。王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返身回到办公室。
……
“养殖场竣工这么久了，为什么迟迟没有进猪？”
洛河畜牧局，局长办公室内杨守一脸色阴郁的看着郭杰，自己不止一次暗示提醒过他，却一直没有看到实际行动。
郭杰脸色同样不好看，犹豫片刻之后，苦笑道：“杨局长，现在行情太差，进猪风险太大了！”
“十几块钱的收购价还差劲？你想什么呢？”
杨守一以为郭杰说的是生猪行情，顿时脸色一拉，眼神里冷意更浓。眼睛盯着郭杰，脑子里不知不觉就想到了王泉。王泉虽然有点不上道儿，但胆量和魄力还是有的。眼前这个人，做事总给人一种瞻前顾后的感觉。刚过完年养殖场就建好了，却一直找理由拖延时间。
郭杰感受到杨守一眼神里的冷意，脸上的愁苦更多，惨兮兮的说道：“生猪收购价看着是不错，但投资成本也大啊！按照现在的价格来算，万一行情跌下去了，等待我的只有赔钱。”
“银行还有那么多贷款，如果行情真的下跌了，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够啊！”郭杰心里是真的苦，为了这个养殖场，他连老本行都放弃了。现在看来，真有种得不偿失的感觉。同时心里更加纳闷，王泉的运气咋就那么好呢，干啥啥赚钱！
听完郭杰的解释，杨守一神色稍微舒缓一些，沉默一会儿后，叹道：“生猪价格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了，就算是以后出现变动，下跌的可能性也不大。”
郭杰半信半疑的看着杨守一。
杨守一没有解释，转头看向办公桌右边的一摞文件，从里面找出一份材料，扫视一眼后捏着文件冲着郭杰比划一下。
郭杰微微一愣，赶紧接过文件，刚看一眼脸色就变了。
“中原省2020年补栏工作……”
这种性质的文件郭杰还是第一次接触，内心紧张却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补栏工作看似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背后却隐藏着更大的关联。如果市场生猪不短缺，上面绝对不会专门下达补栏文件。既然下达了，就证明生猪市场缺口比较大，已经成了领导们关心的问题！
仔细翻看文件内容，郭杰脸上逐渐浮现出喜色，十几分钟后，把文件递还给杨守一，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杨局长，这上面的数据真实性有多大？”
杨守一脸色一冷，哼道：“这还能弄虚作假？”
郭杰讪笑一声，虽然被怼了，心里却是更加开心。如果数据没有水分的话，还真有可能出现杨守一猜测的情况。
中原省作为国内前几的养猪大省，生猪缺口都有这么大，其他省份更不用多说。如此大的生猪缺口，根本不是进口产品能够彻底压制的，早晚有一天会反弹，甚至是爆发性反弹。
心里快速盘算，眼神变得越来越明亮，最终点头说道：“杨局长，我这两天就开始进猪。”
……
“今天的生产数据全部在这上面，你看看！”
忙活了大半天，董鑫带着一沓子数据回到办公室，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王泉接过数据后，随手放到一边，笑着说道：“你直接说吧，比看数据简单直观。”
董鑫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舒爽的喘了口气，这才说道：“这些种猪都是第一次生产，理论来讲第一胎并不是生产最佳水准，即便是这样，平均数值也超过了咱们在诸美买回来的商品种猪水平。”
“今天分娩母猪头数总共有八十三头，产子总量1081头，平均产子数量13头，仔猪公母比例也很不错。公猪占比较大，可以当成商品种公猪培育，按照你刚才说的，母猪咱们全部留下自用。”
“原种种猪还没开始生产，如果全部产子完毕，不但种猪群能得到提升，咱们的基础母猪群也能大量提升。按照正常繁育速度来看，年底之前绝对能把基础母猪群提升到新的高度。”
说话的功夫，侯东林带着刘大红他们回来了，这几个人是刚都亲自下场帮忙了。虽然有些疲累，但他们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断，精神头儿也很不错。进来之后，刘大红冲着王泉笑道：“表叔，等这一批仔猪长大之后，我们想买一些回去当种猪。”
“这事儿不用跟我说，直接跟董哥说就行了。”
对于主动过来帮忙的这几个养殖户，王泉心里很是欣慰，抬手看了看时间，又是说道：“中午我请客，感谢你们的辛劳。”
前往饭店的路上接到郭杰打来的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郭杰浮夸的笑声。
“王总，忙啥呢？”
“开车呢，有事儿直说。”
这家伙每次打电话都是带着目的来的，王泉一点闲扯的心思都没有。
郭杰根本不在意王泉的冷淡，笑声不断继续说道：“好久没跟王总一起喝茶了，不知道王总有时间吗？”
听到喝茶，王泉嘴角一撇，更加确定他找自己有事儿。瞬间提高警惕，而后说道：“有事儿电话里就能说。”
王泉的冷淡直接让郭杰有些尴尬，迟疑一下这才说道：“我的养殖场竣工了，不知道王总能不能帮忙提供一批仔猪，如果有后备母猪更好……”
“提供不了！”
电话里瞬间沉默。
前面就是路口，王泉用心观察路况，车厢内很是安静，等拐过路口后，才接着说道：“我们自己都不够用，别说的往外卖了。你可以去那些大种猪场问问，他们应该有。”
郭杰只当王泉是故意推托，犹豫之后，挂断了电话。
……
“铁局长，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们了！”
牧圆集团，销售副总办公室内，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打电话。
“想要保持市场供货量，我们就得不停的出售生猪。现在又让我们加大补栏量，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长叹一声后，中年男人又是苦笑道：“我也想配合上级部门的工作，关键是实际情况在这里摆着，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提高繁育速度了，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真不是推诿！牧圆集团能有今天，我们一直不敢忘记领导们给予的帮扶。说句不好听的，有头发谁愿意装秃子啊？”
说话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地中海男人抬眼看向门口，敲门声连续响了三次之后，房门被轻轻推开。助理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看到地中海男人手里的电话，稍微犹豫一下，从兜里掏出笔，眼睛在办公桌上打量，找到一张不是很重要的纸张，翻过来在背面写下一行字，然后轻轻推到地中海男人的面前。
地中海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惊讶，快速抬头看向助理，助理肯定的点头，而后跟地中海男人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地中海男人这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助手没有停留，转身离开办公室。
刚才的举动在无声无息中完成，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地中海男人再次紧皱眉头，静静听了一阵子后，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又过了几秒钟，咬牙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不过我不敢保证集团高层一定能通过这项决议。嗯，行，我试试……”
几分钟后，电话挂断，地中海男人脸上的愁苦之色瞬间消失，眼神里多出一丝玩味。再次低头看向纸张上面写的内容，嘴角一扬。
手指无意识的在纸上敲打，仔细想了一会儿，地中海男人重新拿起电话，按照纸张上面写的数字拨打电话，电话仅仅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秦总你好，我是唐人集团李军！”
电话持续了十几分钟，地中海男人的表情从轻快变成严肃，又从严肃变得凝重，到最后一脸冷峻。
“我会把你们的想法汇报给总裁，有结果后再联系，嗯，好的！”
结束通话，地中海男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一路疾走来到总裁办公司门口，稍微平复一下呼吸，调整好状态之后，这才敲打房门。
“进！”
房内传来声音，地中海男人这才推开房门，进来之后反手把门关上。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男人看到地中海男人，眼角带着笑意，等地中海男人坐在自己对面，才笑呵呵的说道：“啥事儿？”
地中海男人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却身居高位的男人，也是笑道：“唐人集团刚才打来电话寻求合作，在他之前，铁局长也给我打电话了，让咱们想办法提高存栏量。”
看到对面的男人微微蹙眉，地中海男人眼中带着喜色，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音。
“牧原，我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说话的时候，地中海男人下意识的前倾身体，碰到办公桌上摆着的长条水晶，水晶里面包裹着几个字，总裁秦牧原！
569 宋鹏飞的快速反击
秦牧原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听到地中海男人的话，眼睛微微眯起更显得狭长。嘴角微微翘起，不紧不慢问道：“怎么说？”
地中海男人仔细回忆刚才的电话内容，秦牧原也不着急，静静看着地中海男人，等待他的回答。
“三汇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到了咱们的利益，股价下跌暂且不说，单说生猪出栏价，这可是集团的利润根本。就因为他们的肆意干扰，咱们成了整个行业中，损失最大的一环。”
“利润保证不了，咱们集团的其他业务的进度就会受到影响，这样的连锁反应之后，咱们的损失绝对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
地中海男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怨恨。看秦牧原面露深思不发一言，地中海男人继续说道：“三汇作为行业龙头企业，非但没有起到带领行业发展进步的作用，反而连续强行干涉行情的正常变化，让行业停步不前，甚至是朝着恶性循环发展。”
“有多少同行被他们这种霸道行为坑害了，之前几次虽然让人不满，可周期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缓一口气还能找回一部分损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他们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真要是这么持续下去，谁也保证不了三汇什么时候收手，他们不收手，咱们就得陪着熬时间，熬时间就意味着利润损失。”
“一直以来三汇都不把同行们放在眼中，把别人当作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三汇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没人跟他正面对着干，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纵容了三汇，最终的结果是，他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自我。”
“如果这次还不反抗，以后指不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秦牧原留意到地中海男人眼神里的怒意，轻轻笑道：“接着说。”
地中海男人没有急着说话，反而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而后才说道：“三汇一直在大量供应进口产品，它的那些竞争对手却只是象征性的少量提供，并没有表现出跟风的势头。这是不是证明其他集团公司也是心怀不满，不愿意为虎作伥，甚至是冷眼相向等着三汇失败。”
“没了其他集团的跟风配合，三汇就等同于孤掌难鸣，想要实现他们的目的，更是难上加难。这个时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地中海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声音也变得轻快许多，接着说道：“唐人那边说，他们已经联系了好几家养殖同行，准备联合抵制三汇。”
秦牧原嘴角一扬，好奇问道：“怎么个抵制方法？”
地中海男人迟疑一下，看向秦牧原说道：“联合行内养殖企业，暂停生猪出售业务，带领广大养殖户共同抵制三汇。表明态度的同时，也能减少市场鲜品供应，加速进口产品的消耗速度。”
秦牧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似随意的问道：“然后呢？”
地中海男人微微一愣，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秦牧原怎么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呢？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秦牧原淡淡一笑，这才接过话题，缓声说道：“就算是养殖户真的跟着停止出栏，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表明强硬态度，加快进口产品的消耗速度，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只要耗尽三汇的进口份额，就不怕价格不反弹上涨？”
地中海男人没有说话，却是轻轻点头。
秦牧原笑着摇头，看着地中海男人说道：“堂哥，这种方法确实有可能实现最终目的，但你考虑过没有，这个过程需要多久？万一周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短，长时间的暂停出栏，会给咱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股价还要不要考虑了？公司股东能同意这么做吗？”
“关闭主要盈利渠道，下面的工人怎么办？不吃不喝陪着你一起熬吗？”
地中海男人闻言一愣，随后悻悻笑了笑。
秦牧原轻叹一声，狭长的眼缝里露出一道精光，沉默一会儿之后慢悠悠的说道：“如果真的想给三汇一次正面反击，仅仅依靠这种方式肯定不够，必须得加一把火！”
秦牧原刚才的质问，让地中海男人误以为他不同意这种做法，听到这句话，地中海男人露出惊喜之色，连忙问道：“加什么火？”
……
四月一号，愚人节。
愚人节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国内兴起无据可查，却不影响人们对它的接受程度。不管是什么身份，心血来潮的时候，都会恶作剧一番。
“为了配合补栏工作，集团决定暂停生猪销售业务，全力开展繁育补栏工作，生猪销售业务重启时间暂不确定……”
愚人节这一天，国内排名前几的养殖公司同时发出这样的通知公告，特别是最近关注度大涨的牧圆集团也发出了同样的通知。这种情况瞬间引起热议，热议不仅仅是行内人士，还有众多从事股票工作的人。
牧圆集团去年的市值翻番早已吸引了大量股民搭车跟随，这样的消息发出来之后，瞬间就炸了锅，各个论坛都在讨论这一则通告的真实性！
“上市公司也恶搞吗？【哭笑不得】”
“愚人节不假，但你见过几家上市公司在公司官网发过这样的通告？这是恶作剧吗？一个恶作剧能让市值蒸发多少你清楚吗？【愤怒】”
“如果不是恶作剧，牧圆这么做是嫌自己钱太多了吗？真是日了狗了！”
“我特么还买了其他养殖公司的股票【欲哭无泪】”
……
“解气，太特么解气了！很明显是养殖企业不满三汇的霸道行径，这是要反击了！”
“早该如此了，让三汇知道行业龙头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是无敌的！”
“不卖了，虽然我养的不多，但也算是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大公司都不怕股票掉价，我怕个毛线！”
“对，憋住，不卖了，就不信弄不死三汇！”
“楼上别那么夸张！”
……
三汇总部，宋鹏飞的办公室内。
宋鹏飞一脸铁青看着几个市场部的管理层人员，眼中的冷意让人发寒。
“他们以为这样做就有用吗？又不是咱们的股票掉价，我就不信他们敢长时间赔钱。既然想玩，那就好好玩一次，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宋鹏飞冷笑一声，看向生鲜事业部部长戴金权，“他们不就是想利用社会舆论逼着咱们收手么？哼，黔驴技穷！”
“玩舆论，他们还嫩点。”
“以生鲜部的名义发通告，就说因为生猪资源紧缺，咱们的加工厂暂停生鲜品供应业务。为了保障民众的日常需求，集团公司准备加大进口产品引进数量。另外表明态度，坚决不跟他们同流合污哄抬物价，暂停与这些养殖企业的合作。”
戴金权赶紧点头应下，悄悄打量宋鹏飞，眼神里藏着复杂之色。
“论大义，咱们是为了民生，看看老百姓会选择谁！”
宋鹏飞冷笑着，又看向梁峰。梁峰被他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不敢跟宋鹏飞直视。
“打报告，申请加大进口额度，现在就去。”
梁峰点头应是，立刻转身出去。走到办公室外，长吐一口气，转头看向部长办公室的房门，嘴角一抽，而后加快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连续下达两条指示，宋鹏飞心里的郁郁之气才稍稍减弱一些，脸上的铁青也慢慢消散。重新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郑金秋的脸上，语气稍微柔和一点说道：“跟九鼎商贸联系，告诉他们南湖市场的进口产品会暂时停止供货。”
郑金秋听后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张嘴说些什么。
“既然暂停生猪销售业务了，那就断了南湖的供货，我倒想看看自己打自己的脸是什么感觉。”
听宋鹏飞这么说，郑金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集团公司的养殖场都是单独划分到了旗下的养殖公司，为了正规管理，财务账目都是单独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集团公司旗下的养殖公司给屠宰加工厂供货，属于正常的商业来往。只要他们还敢开工，暂停生猪销售业务的通知就成了屁话。
郑金秋心里暗暗佩服宋鹏飞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多的对策，赶紧点头应下宋鹏飞的交代。
……
通告发出几分钟后，王泉就接到了张浩明发来的信息，微信群再次召开视频会议，就在大家揣摩这条通知出来之后，市场会有什么变动时，林东的视频突然卡主了，几秒钟后从视频会议中消失。
王泉神色一怔，随后猜到林东可能是接到电话了。几分钟后，林东再次出现，把郑金秋的通知说了一遍。
“三汇要暂停生鲜品供应？还要断了南湖市场的供货？”
张浩明惊呼一声，随后眉头紧蹙。
王泉心里咯噔一跳，脑子快速转动。
养殖企业暂停生猪供应，行内人士大多能猜到这么做的目的，可行外人士并不知情啊！三汇紧跟着暂停生鲜品供应，还是以生猪资源紧缺的理由，这无疑是甩锅，告诉老百姓不是我不供货，而是养猪的那群人想要抬高猪价。我为了给你们提供廉价猪肉，决定不跟他们玩儿了，瞬间就把自己拉到了道德的制高点。
想到这里，王泉不住点头，这一手操作真可谓是稳准狠。
掐断南湖市场的进口产品，逼着唐人集团出货，只要他们敢出鲜品，就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如果他们选择出冻品，那价格肯定比三汇的进口产品高，稍微引导一下，社会舆论又会改变风向，甚至有可能扭转消费者的消费选择。
同样是冻品，同样是大集团公司供应的产品，都有安全保障，凭什么要买高价货？
唐人集团也搞进口产品？
那好，咱们继续玩，硬碰硬拼货源，拼渠道，拼谁更持久！
微信群里，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个先后想明白之后，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林东嘿嘿一笑：“我这就让业务员通知客户暂停供货的事情。”
李宏跟着狡黠说道：“要不给工人们放几天假？”
张浩明微笑不语，王泉大手一挥，“批了！”
养殖企业的通告还没琢磨明白，三汇紧跟着发出通知，看到三汇的公告内容，思维敏锐的股民脸色大变。
舆论，压倒一切！
“这特么到底是谁先挑起的？三汇这条公告无疑是把养殖企业逼到了民众的对立面，本来这两年猪肉价格居高不下就引发了民众的不满，现在好了，这条公告一旦传播开来，养殖业起立马成了操纵猪肉价格的黑手。”
“还有心思发言？你是不怕跌？【抠鼻】”
“不好意思，发言之前已经抛了！【坏笑】”
“……”
论坛上的预测很快就变成了现实，三汇的通告被人拍成图片，在各种信息渠道中出现，小范围的热议瞬间上升为全民热议。
“黑心养猪场！”
“牛羊肉不香吗？海鲜不香吗？为什么非要吃猪肉？”
“身为南洋人，我表示一脸懵逼！”
“妈妈告诉我，心不黑，上不了榜！”
……
程海洋刚刚发出去通知，微信立马响个不停，连续的信息就像是手机中毒一样，直到被一通电话打断。
“程经理，鲜品不供应了，咱们赚钱的机会来了呀！怎么就暂停供货了呢？”
李泽锋语速很快，语气焦急。
“不是咱们暂停供货了，是三汇暂停供货了，整个南湖市场都要暂停供货，我们也没办法。”
程海洋解释一句，突然轻声笑到：“李老板，你有库存怕什么。”
李泽锋失落道：“这点库存够干啥啊，真要是断货了，连三天都坚持不住。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说啥也要多囤点货。”
程海洋听后撇嘴，之前让你们囤货，你们害怕不好卖，不愿意压资金。现在这种情况，傻子都知道囤货，后悔有用吗？
“程经理，咱们九鼎商贸有库存吗？能不能给我安排一车货？”
570 一直没有发声的鹏举商贸【四千】
李泽锋的要求让程海洋为之一愣，九鼎商贸的库存都是国产货，价格肯定不是进口产品能比的，这一点李泽锋不可能不知道。
“价格……”
程海洋刚想确认一下李泽锋的需求，就被电话里干脆的口吻打断，“价格随行就市就行，如果可以，抓紧时间给我安排一车。”
电话挂断后，程海洋赶紧把这一情况汇报给林东，林东只是粗略的思考一会儿就明白了李泽锋的想法。
能够大量提供进口产品的只有三汇，其他集团公司和进出口商贸公司的进口产品数量很是有限。如果南湖市场真的断货，仅仅依靠批发商手中的库存根本支撑不了几天。进口产品补充不上，那就只能依靠国产货来弥补。
现在国产货价格还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如果再等几天南湖市场的需求缺口暴露出来，国产货的价格肯定要快速上涨。
李泽锋这种提前下手做准备的举动让林东很是赞同，说明这些南湖本土批发商的心态已经开始转变了，从以前的被动等待到现在的未雨绸缪，林东相信只要行情不出现大的变化，九鼎商贸绝对能在南湖挑选出一批给力的合作伙伴。
“可以给他们供货。”
回复程海洋一句，林东迟疑几秒钟，又是补充道：“如果其他批发商给你打电话要货，也可以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林东赶紧给张浩明发信息询问实际库存数量。几分钟后，张浩明发来一张图片，上面显示着详细的数据。
林东找出南湖市场需求量最大的单品数据，看过之后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九鼎商贸的冻品数量并不算大，可若按照数据上显示的数据来看，根本供给不了太多客户。想起刚才跟程海洋的吩咐，顿时老脸一红，暗叹失误了！
仔细想了一会儿，林东拿着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到微信群里。
“南湖断货之后，批发商的库存会被快速消耗掉，已经有批发商主动打电话想要让咱们提供冻品。我刚才看了看，咱们的冻品数量并不是很多，你们看看能不能调运一批冻品补充一下市场！”
王泉看到这条消息，不由心头一动，赶紧拨打电话。
“真稀奇，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窦远洋很意外，随后问道：“找我啥事儿？”
王泉慢悠悠的说道：“你之前不是担心库存问题么，我能帮你解决一部分。”
解决库存？
窦远洋眉毛一挑，调侃道：“鲜品一旦断货，冻品的机会来了，这么浅显的东西我能看不出来？”
王泉没有反驳，只是玩味儿笑道：“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颇为绕口的话让窦远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心里默默重复两遍之后，这才脸色一变，不由紧张道：“你啥意思？行情还有变动？”
“鲜品断货之后，市场需求量确实会偏向冻品。但你想过没有，只要市场上还有进口产品的存在，客户选择高价国产货的可能性就不大。再加上囤货的不止你一个人，你觉得冻品价格能涨多少？关键是三汇还在持续出售进口产品，你好出货吗？”
王泉简单解释一句，接着说道：“市场消化能力本来就不快，鲜品的断货或许会影响到一部分只做鲜品的客户，对整体市场的消化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你仔细想想看，这两点结合起来之后，市场消化能力是会提升还是变得愈发迟缓？”
窦远洋沉默不言，心里暗暗计较。过了好一会儿，狐疑问道：“那你怎么帮我处理库存？”
王泉撇了撇嘴，不冷不淡的说道：“我要不要把客户介绍给你？”
窦远洋一愣，随后干笑一声，心念转变接着说道：“我的库存大部分都是你卖给我的，进货价不用我说你心里清楚，你就说你准备掏什么样的价格买回去吧！”
“随行就市，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一分钱的便宜都不占。”
听到这句话，窦远洋差点骂出声！
现在的市场价还没有我的进货价高，我脑袋被门夹了？赔钱卖给你？还说什么一分钱的便宜都不占？还要脸不？
憋屈之气在胸口转圈，窦远洋忍了好几次，最终按捺住骂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我就算自己吃了，也不卖给你这种黑心商人！”
王泉摸了摸鼻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随行就市都不行？咱俩到底是谁黑心？”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行情肯定会涨上来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不了我多等一段时间罢了。”窦远洋愤慨的说着，似乎觉得不解气，又是接着说道：“咱俩谁黑心还用我说？你当初卖给我货的时候已经赚过钱了，现在还想趁火打劫低价把货收走再赚一次，你自己说谁黑心？”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让我给你准备货，现在我是本着帮你排忧解难的态度主动伸出援手。再说了，那么大的库存，你多等一天就意味着多出一天的存储费用，真要等得时间长，说不定还没有现在合适……”
眼角的余光察觉到手机屏幕一亮，王泉赶紧拿下电话，只是一眼就愣住了，电话被挂了！？
这家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犹豫了几秒钟，王泉不以为然的哼哼道：“没了你窦屠夫，我就不信得吃带毛猪。有货的又不止你一家！”
想都没想，直接找到陈福林的电话打过去，接通之后王泉直接说道：“你家库存不是挺大的么？我帮你消化一部分，按照市场价给我准备一批。”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后，陈福林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哥，我觉得我们自己能消化掉，就不劳烦你了。嗯，就这样，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陈福林拒绝王泉，不是因为市场价这三个字，而是本能的怀疑王泉的目的和动机。在陈福林眼中，王泉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人，之前价格波动的时候没见他主动帮忙，现在市场刚有点动静，行情还不明朗，他就主动跳出来帮忙处理库存了？
在陈福林看来，王泉的这种异常行为就是在暗示行情要有新的变化了，这种时候自己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连续两次被拒，王泉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敢摸着良心说这次不是想要趁机赚钱，真的只是想要帮他们缓解一下压力，要不然也不会以市场价收购，再以市场价卖给南湖的批发商。
自己刚才已经暗示过窦远洋了，三汇只是暂停了南湖市场的供货，川省那边的供货肯定不会暂停，只要市场还有进口产品，国产货的出货速度就不会提高，甚至价格都不会有太大的提升。这样的情况，与其每天多出储存费，还不如自己帮他换成现金。
做生意，只有现金流动起来，才能获取更多的利润，这么一直压着库存，就算是后期价格上涨，也不一定能多赚多少。
“不识好歹！”
王泉气闷，窦远洋好歹跟自己说了那么长时间，陈福林就有些过分了，自己刚刚开口就被他拒绝了！
把胸口的闷气吐出来，王泉这才给林东回消息，把窦远洋和陈福林的反应说了一遍，又是说道：“南湖市场最终变成啥样咱们也看不明白，我觉得没有必要冒风险从别的商贸公司调货用。让南湖的客户联系其他渠道吧，参与到南湖市场的人越多，市场才能越乱。”
林东看到王泉的回复很不甘心，好不容易开发出来的客户渠道，就这么放手了？万一其他渠道趁机抢走了南湖的客户，以后再想拉拢回来，就更费劲了！
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几秒钟后等来王泉的回复：“现在确实没有能力供应更多的客户，如果强留着客户却满足不了他们，才会让他们对咱们产生反感。与其这样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大方一点让他们接触更多的渠道。”
林东刚刚听完第一段语音，紧接着又出现第二条语音消息。
“咱们在其他省份做市场的时候，也没少跟其他渠道竞争，最终不还是拿下了大量优质客户？咱们不怕竞争！相反，只有经过对比之后，才能让客户看清楚谁能长期合作。最关键的是，南湖的鹏举商贸一直都没有动静，你不觉得奇怪么？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让那些外来的渠道试探一下鹏举商贸，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听完第二段语音，林东沉默了。
王泉说的还算有道理，竞争什么时候都有，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想到鹏举商贸，林东不由的提高了警惕性，九鼎商贸在南湖活动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见到鹏举商贸的反击，哪怕只是口头上的表态都没见过，确实不符合常理！
仅仅一天的时间，三汇暂停南湖市场进口产品供应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市场，不管是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批发商，还是那些一直观望的批发商，都看到了机会！
九鼎商贸的库存只能满足少部分客户的补货需求，在业务员的坦诚解释后，合作的批发商不得不寻找外面的渠道，开始积极补货。
可惜的是，好多囤货的商贸公司或者是个人都抱有跟窦远洋类似的心态。批发商的主动要货，让他们变得更有信心，一直发愁出货的他们在这一刻变得矜持起来，反倒拿捏起了姿态。
次日，大部分市场如同预想中的一样，鲜品供货量大幅减少，仅剩的一小部分变得炙手可热，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当天的进货量销售一空。可这一点销售量，对于整个市场来讲，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超乎意料的事情也出现了。
鲜品供货量的大幅减少，并没有让冻品的价格上涨太多。商贸公司一大早就宣布了今天的出货价，反常的是，询价的客户少了许多，成交量更是惨不忍睹。
这种反常的状况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由开始深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市面上冻品成交量远远低于人们的心理预期，在繁复的琢磨与思考中，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
“询价的客户中，有一多半都是来自南湖地区，仅有的几笔交易，竟然全部都是南湖客户。”
南湖这个关键字眼，让人心头一紧。打听过具体情况后，商贸公司才知道，三汇只对南湖市场停止了进口产品的供货量，其他市场依旧保有大量的进口产品，怪不得价格上不去！
苍蝇不叮无缝蛋，现在蛋有裂缝了！
“把货卖到南湖市场！”
有人带头，就有人紧跟其后，南湖客户成了囤货人眼里的香饽饽，甚至有人亲自前往南湖开辟市场。
四月三号，南湖各大市场陆续出现送货冷柜车，正式宣告外来渠道进入南湖市场。
“前天夜里，只有几辆九鼎商贸的车子出现过。我专门安排了人手盯着那些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批发商，让人意外的是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再也没有看到九鼎商贸的送货车辆。”
贺辉脸色阴郁，眼神里带着焦急，看着贺鹏举又是说道：“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红星市场就出现了十三辆冷柜车，其中不乏有跟九鼎商贸合作的批发商接货。其他市场虽然没有红星市场多，但也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不仅仅是星城，下面的地市也有这种情况发生，送货车牌来自不同的地方，可以断定这是其他省份的商贸公司所为。”
贺鹏举轻皱眉头，疑惑道：“九鼎商贸的客户从别的渠道接货？九鼎没货了？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等贺辉说话，贺鹏举连续摇头，眉头皱的更紧。
“九鼎商贸跟三汇是合作关系，三汇暂停供货的消息他们应该最早知道。最早知道却没有趁机供应国产货，你觉得正常吗？”
贺辉跟着摇头，迟疑一会儿后，不确定的说道：“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正是因为他们跟三汇合作，比别人先一步得到消息，在供应进口产品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库存先一步清理出去了，以至于现在没货可出？”
没等贺鹏举给出回应，贺辉自己苦笑摇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他们说不定正躲在暗处等待机会呢。”
贺鹏举抬眼看了一眼贺辉，眼底闪过一道不易擦觉的赞赏，再看贺辉时，眼中的冷意减少了许多。
“鹏举，这都两天了，集团那边到底是什么决定？真的不打算供应生鲜品了？”贺辉满脸担忧，几次张嘴后，最终说道：“如果集团不开工，咱们的库存量不一定能撑到最后啊！”
571 鹏举商贸的粗暴举动
除了发通告的当天有少量冷鲜分割产品供应，从昨天开始，唐人集团的屠宰加工厂正式停工。也正是因为这样，南湖市场的这些批发商才会那么积极主动的联系省外渠道，不仅仅是副产品批发商，那些做白条猪肉批发的人也是如此。
唐人系能够充当南湖市场的保护神，最大的依仗就是唐人集团，现在唐人集团暂时进入停工停产状态，相当于缺少了最大的货源渠道，贺辉的担心实属正常。
“集团停工，市面上就没有冷鲜肉供应了吗？”
贺鹏举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贺辉眼神一闪，随后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可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光指望那些中小型屠宰场，并不能彻底保障货源。”
“只要能给予那些外来者迎头一击就行了，你还想打持久战？”
贺鹏举再次冷下脸，“在咱们地盘上祸祸，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会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咱们收拾。这种被外来人闯入家门的情况，哪怕只是一天我都嫌多。集团公司那边也不允许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那我这就通知开始出货？”
看贺鹏举态度坚决，贺辉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贺鹏举制止，“着什么急？等更多的批发商发回来货再动手也不迟。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把他们打疼，让他们铭记一辈子，特别是市场上有想法的批发商。”
……
鲜品供应的短缺情况让鲜品价格开始呈现上涨趋势，不管是鲜品猪肉还是鲜品副产，此时的价格都让做冻品的人羡慕。但也只是鲜品，冻品价格就像是被套上了紧箍咒一样，四平八稳半死不活。
之前憋着气要跟着大养殖企业一样不卖猪的养殖场坐不住了，屠宰场也是一样被眼前的价格诱惑，买卖就在双方的默契中悄然进行。
“如果不是我及时挂断电话，说不定还真要被王泉忽悠住了。”
窦远洋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看着对面的郝金磊，嘴角弧度更大，继续说道：“事实证明，没有他王屠夫，咱们一样能够找到不错的销路，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人家主动找上门不说，价格也比王泉说的价格要高一点。”
郝金磊也是跟着笑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三汇还真是铁了心的要整治唐人了，全国市场都没有停止进口产品的供应，唯独掐断了南湖市场的供应量。”
窦远洋眉毛一挑，撇着嘴说道：“有啥事儿是三汇不敢干的？只不过，他们这一次确实有点欺负人了。人家唐人集团又没有主动招惹他，不知道宋鹏飞发哪门子神经。”
说着，又是忍不住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咱们的库存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郝金磊附和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疑惑问道：“以咱们对王泉的了解，他没跟三汇合作的时候，都能精准的把握市场变化。现在九鼎商贸跟三汇是合作关系，他不可能看不透市场的变化啊，九鼎商贸居然没有提前囤货，真是让人费解。”
“窦总，这里面不会还有咱们没看到的变化吧？”
窦远洋不以为然的笑着，“他有没有囤货的想法我不确定，有心无力到是很有可能。你想想看，九鼎商贸的客户渠道有多少，咱们最后还追加了订单，陈大斌那里也同样追加了订单，再加上吴麒麟和其他商贸公司的订单，这么大的要货量，九鼎商贸能够全部满足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哪还有余力给自己做库存？”
“做库存？不行！”
九鼎商贸承包的屠宰场再次开工，尽管每个屠宰场的屠宰量都不多，但全部加起来后，一天也有上万头的屠宰量。手里有货，再结合现在的市场情况，李宏提议把副产品全部打成冻品做库存，等待价格上涨。
刚刚说完提议，就被王泉拒绝了。
“以后发展成什么样谁也看不准，与其冒险赌一把，还不如趁着现在鲜品价格上涨，先把钱赚到手里。”
王泉刚解释一句，林东主动接过话题，“南湖市场这两天很热闹，业务员反馈回来的消息大致一样，只要是规模差不多的市场，人流量和车流量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好多外来渠道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来南湖市场捞一把。”
“这么多竞争对手一同出现，肯定避免不了竞争，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唐人系的那些人到现在依旧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身为地头蛇的他们全程沉默，你们觉得正常吗？”
看李宏脸色正常，林东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市场上的批发商这两天进货量很大，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能看到送货车辆出现。程海洋他们一直都在各自负责的市场蹲守，据程海洋说的情况，唐人系的那些商贸公司和门店，根本没有表现出异常的举动，反而给人一种满不在乎的感觉，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这种情况说明什么？要么破罐子破摔认命了，要么就是胸有成竹才能丝毫不慌。你们觉得哪一种可能性大一点？”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后者啊!”
张浩明快速接话，“道理很简单，别说是人家经营多年的根据地，如果现在有其他商贸公司涌入中原市场，试图改变中原市场的格局，咱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况且单轮根基的话，咱们肯定比不上那些老牌商贸公司，他们对于地盘的占有欲更强，我不信鹏举商贸会不管不顾，更不信唐人系破罐子破摔。”
“想想当初川省的情况，为了保证自己的话语权，窦远洋不惜亏钱也要把金顺搞出去，虽然表面看起来窦远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其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只有他自己知道。窦远洋只是带着几个合作伙伴就敢这么做，更不要说唐人系背后还有唐人集团撑腰。我觉得，南湖市场肯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样，说不定唐人系已经开始挖坑了。”
林东和张浩明的轮番分析之后，李宏也丢掉了囤货的想法，思维跟着张浩明的话延伸，想明白之后，脸上露出坏笑，冲着屏幕问道：“我就在想，如果三汇在南湖市场的行动失败了，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三汇失败？！
王泉他们三个同时愣住，随后各自脸上浮现出不同的神色。
……
星城，唐人集团。
“只要你们按照约定好的去做，三汇这次必然失败，无敌的形象也将崩塌。有了这一次的失利，他们以后肯定会收敛一些。”
地中海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看着对面的男人又是说道：“李总，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上次电话里约好的事情。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地中海男人对面坐着的就是上次主动打电话寻求合作的李军，听到地中海男人这句话，李军淡淡一笑，点头说道：“随时可以。”
地中海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趁热打铁道：“那就今天解决了吧，公司还有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呢。”
为了拉拢牧圆集团一起表明态度，唐人集团在中原的养殖基地将会为牧圆正在建造的屠宰加工企业优先供应百万头生猪，以此作为牧圆支持唐人的回报。地中海男人亲自来到星城，就是为了签署正式的合作书。
李军唤来助手，简单的吩咐后，助手走了出去。趁着打印文件的时候，李军笑吟吟的看着地中海男人问道：“秦总，你们中原的九鼎商贸最近一直活跃在南湖市场，不知道秦总对于九鼎商贸怎么看？”
说到九鼎商贸，地中海男人脸上的笑意稍微减弱一些，沉默片刻之后，这才回答道：“客观角度来讲，九鼎商贸是中原目前最大的一家商贸公司，真实实力并不清楚，仅仅是表面暴露出来的东西，就不能把它当做普通的商贸公司对待。”
地中海男人只是听说过九鼎商贸的情况，并不了解九鼎商贸，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分析九鼎商贸。
李军听后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保持淡然的微笑看着地中海男人，而后又是轻声笑到：“九鼎商贸这一次可是扮演了三汇进入南湖市场的急先锋，有不少工作都是经过九鼎商贸完成的，如果追责的话，九鼎商贸是不是也要付出代价？”
地中海男人犹豫之后，笑着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军明白地中海男人不愿意多说也没强求，等助理拿着打印好的合约过来，双方正式签订供求意向书，盖章生效后，地中海男人主动伸出手跟李军握了一下，笑着说道：“希望好消息早一点来到。”
李军淡笑着，“会的！”
从唐人集团从来，地中海男人嘴角一撇，心里暗道，这还没有真正开始呢，就想着追责？你追谁的责？能阻止三汇的计划就算不错了，你还想着问责？心得有多大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外来冻品经过高峰期后，进入南湖市场的频率开始降低，大部分批发商都已经补货完毕。就在大家伙做好准备慢慢出货时，久久没有动静的唐人系终于行动了。
四月五号，以红星市场为主，大量满载冻品的冷藏车进入红星市场，这样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市场里批发商的注意力。
从冷藏车里卸出来的货，有唐人的标识，也有散乱品牌的标识，有明白人看到这种情况后脸色剧变。
贺辉身边围着一群人，眼神在围观的人群中游走。
“辉叔，接下来怎么做？”
有人主动问询，这句话让贺辉身边的人变得跃跃欲试，眼神里藏着热切看着贺辉。
贺辉一脸轻松，点上烟狠狠抽了一口，眯着眼睛扫向围观的人，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慌个啥，这才多少货？仓库装满之后再说也不迟。”
从四月五号上午开始，红星市场这种忙碌的景象就没停止，一直持续到四月六号的凌晨两点钟，终于不再有冷藏车进入红星市场。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连续卸货，早已让红星市场的批发商人心惶惶。这么大的卸货量，目的不言自明，唐人系这是要动手了！
四月六号早上，市场刚刚进入正常营业状态，一条让人心惊的消息在批发商中间流传开来。
“唐人系的所有产品，全部比咱们的出货价便宜两块钱，其中包括带有唐人包装的冻品。鹏举商贸带头，不管量大量小，全部执行统一出货价。”
同行之间的竞争，价格战无疑是最简单粗暴的有效方法。
唐人系先是调集如此多的冻品，还故意让批发商看到，以此给批发商震慑。紧随着就是调整价格，而且直接比批发商的价格便宜两块钱，强行打破批发商对市场的期望，甚至逼着他们跟着降价。
一斤便宜两块钱，一吨货就便宜四千块，以现在的行情来看，批发商出售一吨货的利润也达不到四千块。跟着降价就意味着赔钱，不跟肯定卖不动货，如果出货周期拉长，利润会变得更低。
仅仅是一手降价操作，就让批发商陷入慌乱之中。刚刚补过货的批发商咒骂唐人系早不出手，非要等自己补完货再降价，这不是坑人嘛？
也有人心理素质比较好，得到这样的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慌乱的神色，反而仔细思考，琢磨之后露出坚韧的神色。
唐人集团都停工了，唐人系最大的货源渠道关停了，他们的库存虽然比较多，但总有卖完的一天。只要自己坚持住，等他们的库存消耗的差不多，肯定能够得到涨价的那天。
“稳住别慌！只要咱们稳住不出货，唐人系的库存就会被快速消耗掉，无非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批发商们达成不出货的共识，不管是已经心生反抗唐人系的批发商，还是那些后来从观望中走出来的批发商，此时都是抱着不能被坑的态度团结在了一起。
572 非正常手段
程海洋知道唐人系的动作后，先是一阵后怕，后怕的同时又是暗暗庆幸，幸好之前没有从别的地方调货，要不然非得砸在自己手里不可，之后又暗暗震惊唐人系的狠辣。
价格战很常见，但像唐人系这种一次性拉低这么多的却是少见，甚至可以说没有。
价格战，又被称为变相的心理战，是竞争双方的心理博弈过程。内心强大的人，即便是缺少资金，也可以通过拆借腾挪坚持得更长久一些。但内心脆弱的人，即便是拥有充足的资金，也有可能扛不住这种你来我往的心理波动。
唐人系这种出手既是拼命的玩法，很容易吓唬住对手，也给他们自己提供了一层保护膜，让对手不容易猜测到他们的底线。
这种降价方式，对市场批发商来讲是一次严峻的挑战，对背后供货的渠道来讲，更是一次刮骨割肉的煎熬。
唐人系的出货价比批发商的出货价一吨低四千块钱，如果外省的渠道还想给南湖市场的批发商供货，就得仔细考虑一下出货价了！同样拉低四千肯定不行，拉低五千的话，批发商自己的运费加进去之后一样不怎么赚钱，更何况没人知道唐人系会不会二次降价！
最重要的是，这么低的价格，那些外省渠道会不会干？唐人系为了保全自己的市场地位不惜赔钱出货，外省的渠道凭什么跟着你赔钱？
压制批发商的同时，也算是给了外面的渠道一次警告，真可谓是内震心思不纯之宵小，外御虎视眈眈之强敌，一箭双雕！
莫名的感叹之后，程海洋又不禁疑惑，唐人系把价格拉低这么多，出货速度绝对不会慢，他们有那么多的库存支撑吗？
整个白天的时间段，成了唐人系的舞台，每个市场都能看到进进出出的客户，带着或多或少的产品离开，脸上的笑容很真诚。
“按照今天这种出货速度，他们的库存抗不了太久，稳住别慌就行了！”
同样意思的言辞在批发商之间悄悄流传，可惜的是，第二天早上再次出现让批发商心跳加速的事情。
连续好几天缺乏新鲜猪肉的市场突然出现一大批新鲜猪肉，这种异常的情况让批发商内心忐忑，不由猜测这些新鲜猪肉从哪来的？
等人们弄清新鲜猪肉的来源后，瞬间变得惶恐不安。
要知道，南湖省内的中小型屠宰场基本上都掌握在唐人系的手中，市场上只看到了新鲜猪肉，并没有看到新鲜副产品，这意味着什么？
副产品被他们存起来了！
更让人心焦的是，唐人系有了货源补充，耗尽他们库存的希望破灭了，也就是说自己唯一的指望没了，这可怎么办？
昨天还是稳住别慌，只是一早上的工夫就变成了惊慌失措，尚未稳固的同守联盟面临分崩离析。
……
“先不要管那些小鱼小虾，咱们的最终目标是三汇。”
唐人集团，李军的办公室内。李军看了一眼贺鹏举，接着说道：“贺总，副产品只是小项，就算是现在亏损一些，只要咱们实现了最终目标，未来的日子里，赚多少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贺鹏举细眯着眼，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
“对于集团来讲副产品确实是小项，但对于我来讲，副产品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李军轻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颇显无奈的说道：“前两天跟牧圆那边签了一份供求意向书，等他们的屠宰加工厂建成之后，咱们在中原地区的养殖基地会给他们优先供应一百万头生猪，到时候出产的副产品你安排人手过去承包。”
听他这么一说，贺鹏举脸上才浮现出一丝喜悦，稳稳点头目光也变得柔和许多。
李军看到贺鹏举的表现，心里不禁暗叹，关系户真心难伺候！要是一般的关系户，李军见都不会见，关键贺鹏举的身份太那啥了。
“市场那边你不用管了，只要他们敢有动静，立刻开始第二次降价。我只负责全力压制市场价格，集团这边尽快开始。别让我等太久，每一天都是大几百万的损失。”
贺鹏举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李军的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后，李军脸上的无奈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一副认真凝重的表情，沉默了好久，最终拿起了电话。
……
“你看，这张，还有这张……”
梁峰手指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放大后的图片，因为夜里光线较暗的原因，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图片里隐约能够看到高栏拉猪车和建筑物。
“前面这几张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能对比出他们养殖基地的特征，剩下这几张就比较清楚了，能够看到满载的生猪。”
给宋鹏飞展示完图片，梁峰笑着问道：“如果把这些图片发到网上，唐人集团暂停出售生猪的通告就变成了虚假信息，甚至可以直接揭露他们表面暂停生猪出售，暗地里哄抬价格偷偷卖猪赚钱。”
宋鹏飞轻轻摇头，“可惜前面几张图片没有拍到明显的标志。”
梁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紧接着听到宋鹏飞说道：“不过，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也不需要过分真实。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最起码能给他们一个警告。”
“你去找公关部，让他们去做这件事，另外……”
宋鹏飞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之后，宋鹏飞微微一愣赶紧接通。
“嗯，好，我马上上去。”
电话很快挂断，宋鹏飞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梁峰说道：“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发送到网络上去。”
说着，从梁峰的办公室走出来，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宋鹏飞犹豫了一小会儿后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声音之后，这才推门进来。
“马总。”
在办公桌前站定，宋鹏飞轻声打招呼。
“坐吧。”
得到允许，宋鹏飞正对着总裁坐下，目光平视马总。
马总放下手里的签字笔，轻轻揉搓手指，看着宋鹏飞淡淡问道：“南湖那边还要多久能够结束？”
宋鹏飞心里一突，眼角轻微的跳动着，他不知道马总把自己叫上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心里却是有种不好的感觉，沉思片刻才回答：“随时。”
“随时？”
马总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疑惑，又是问道：“现在结束能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吗？”
“不能。”
宋鹏飞肯定的摇头，看到马总表情有些不对，赶紧解释道：“按照我的打算，南湖市场要慢慢炮制，既然动手了，就一定要把唐人集团熬出二两油。现在的情况还算可以，一切都在计划中稳定运行。”
“通过九鼎商贸的运作，南湖市场那些批发商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变，现在其他省份的渠道也开始往南湖市场出货，混乱之中肯定能激发更多人的改变，也能趁机淡化九鼎商贸悄悄开辟出来的渠道和影响力。时机成熟后，咱们就能从中整合出属于咱们自己的资源。”
马总不怀疑宋鹏飞的能力，听后轻轻点头，想了一会儿而后问道：“你之前考虑过那些养殖企业的态度吗？”
宋鹏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分析过，他们现在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而且咱们已经做出了合理的应对。”
马总露出微笑，又是赞赏的点头。过了一会儿，目光中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看着宋鹏飞缓声说道：“鹏飞啊，对方如果不通过正常手段应对你的计划，你还有把握吗？”
非正常手段？
宋鹏飞心脏狂跳，刚才他就有不好的预感。马总说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是已经发生了。
顾不上领导在身旁，脸色顿时耷拉下去，沉声问道：“什么手段？”
573 唐人实名举报三汇【四千字】
办公室内除了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再无一丝杂音，寂静的有些吓人。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想看看你有没有提前做过准备。”
马总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完之后重新拿起签字笔。
宋鹏飞明白这是要送客了，纵使心中还有不甘和疑惑，但还是主动起身跟马总打过招呼，走出办公室。从外面关上房门，宋鹏飞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他刚才一直注意着马总的表情，马总虽然看似风轻云淡，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有些牵强，很显然马总知道些什么，却不想跟自己说。
心里暗暗思考着，宋鹏飞慢步朝着楼下走去，身边有人经过跟他打招呼，宋鹏飞置若罔闻。
明明有事情，却不跟自己说，宋鹏飞只能想出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保护性的隐瞒自己，要么就是真的不打算让自己知道。
宋鹏飞不打算相信第一种可能，自己一路走来，根本没有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的习惯。如果真的不想自己知道，那么唐人集团到底做什么了？能让马总感到为难！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宋鹏飞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眼神忽明忽暗。过了许久，给梁峰打电话让他过来。
梁峰进来之后看到宋鹏飞的表情，顿时变得谨慎起来。
“弄好了吗？”
宋鹏飞的语气看似平淡，却带着摄人心魄的冷意。
梁峰赶紧点头说道：“公关部那边已经开始弄了，预计中午下班之前会弄好。”
宋鹏飞淡淡的嗯了一声，停顿几秒钟后，又是问道：“唐人集团那边有没有新的动静？我想知道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消息。”
梁峰闻言一愣，心里暗暗猜测，宋鹏飞生气难道跟唐人有关？自己工作存在疏漏？仔细想了想，最后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听说有什么消息。”
宋鹏飞忽然长出一口气，眼底闪过失望，随后对梁峰摆了摆手。
……
经过一上午的思想斗争，红星市场的个别批发商终于按捺不住了，已经知道了唐人系有了货源补充渠道，再这么死撑下去，只会亏损更多。
灰心丧气的同时，也是暗暗庆幸。幸好库存并不算大，就算是这一批赔钱卖，跟之前卖货赚取的利润对冲之后，也不算赔钱。
本来就只是因为默契形成的同守联盟，因为个别批发商的沉不住气，瞬间分崩离析。有人带头出货，立马出现大批量的跟随者。纵使心里滴血，也只能快速出货，谁也不敢肯定唐人系会不会趁机发难，再次降价！
骨气，对于生意人来讲，并没有那么重要！
“多亏你们发货及时，到货的第一时间我就卖出去了一部分，现在库里虽然还有些库存，却影响不大。”
李泽锋摇头感慨着，语气里尽是侥幸，说着又看向程海洋笑道：“程经理，我听说其他同行找你们要货的时候，你们没有库存了？”
程海洋坦然点头，“公司本来就没有准备打冻品，仅有的一部分库存也是因为行情骤然变化留下的。”
李泽锋听后又是怅然叹道：“不得不佩服，别的商贸公司都在囤货，就你们九鼎商贸看的清楚，要不然……”
话虽没说完，李泽锋眼中却是带着希冀看着程海洋。
程海洋能明白李泽锋想要表达的意思，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九鼎商贸以鲜品供应为主，如果不是客户刻意要求，一般情况下不会打成冻品。”
李泽锋可以猜测九鼎商贸有内部消息，但程海洋绝对不能承认。这不是故作谦虚，而是谨慎对待避免麻烦。如果客户知道你手里掌握了多少资源，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套取你的资源帮他自己获取利润，这种情况跟生意大小无关，跟个人人品也无关，只是商人追逐利益的天性使然。
不帮的话显得小气，而且有很大可能性因此得罪客户。帮了客户也不见得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润或者是积累人情，与其这样白白付出，还不如让客户看不透，让自己保持一点神秘感，偶尔丢出去一点小恩小惠，对客户来讲都有可能是意外的惊喜，从而获取更多的回报。
简单点说，就是不能让你的客户知道你兜里有多少糖块，隔三差五丢出去一颗，让客户对你一直心存念想，这样才能长期拉扯住客户。
“程经理，鹏举商贸这么做，冻品暂时是没法玩了。中原那边的场子是不是也开工了？能不能给我安排一批鲜品？”
李泽锋今天约见程海洋的目的就是如此，鹏举商贸只是针对冻品价格，却挡不住鲜品供应。
程海洋笑了笑，没有直接答应李泽锋，反而问道：“李老板，咱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觉得我们九鼎商贸怎么样？”
李泽锋稍微一愣，紧接着竖起大拇指，笑着点头：“没得挑！不管是产品品质，还是为人处世，九鼎商贸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让人舒服的供货商。”
程海洋依旧是淡淡微笑，接着说道：“既然李总这么说，那我也直截了当一点。我们九鼎商贸发展客户的唯一期望就是长久，我们选择客户，不会因为客户的出货量大小衡量，只看重客户的忠诚度。”
“只要你拿出应有的态度，我们九鼎商贸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合作伙伴。”程海洋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严肃，“李老板跟我们九鼎商贸合作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向那些跟我们长期合作的客户打听一下，最近两年的行情不管怎么变化，只要我们九鼎商贸还能搞到货源，就不会待价而沽趁机敛财。”
程海洋稍微停顿一下，收起认真严肃，重新换上亲和的笑容，“跟李老板说这些并不是炫耀我们自己，只是想告诉李老板，那些想要长期保持合作的客户，报货的时候都会主动把货款打过去，有些客户甚至直接在公司预存了货款。”
李泽锋听懂了程海洋的意思，毫不犹豫的说道：“行，不就是先打款后发货么，没问题。”
……
跟着唐人系的价格出货，就意味着向现实低头。
“这才半天就有了反应，若是再坚持一两天，我相信市场还会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南湖依旧是我们的南湖！”
人逢喜事精神爽，贺辉在贺鹏举面前说话也变得随意很多。又是看向贺鹏举，笑着说道：“鹏举，断绝了这些人的念想之后，是不是就该涨价了？”
贺鹏举罕见的笑了一声，却是摇头说道：“跟风出货的人太少了，谁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有多少人补了库存。”
稍微停顿一下，贺鹏举又是说道：“再说了，外省那些渠道还没有彻底死心，涨价相当于给他们机会。”
贺辉听后皱紧眉头，迟疑道：“要是这么说的话，还能涨价吗？只要涨价，外省的渠道就会供货，批发商看到利润后肯定还会补货，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贺鹏举嘴角一抿，淡淡说道：“把三汇击退，让他们全面停止进口产品，让行情回到正轨就行了。”
贺辉轻叹一声，“三汇岂是那么容易击退的！”
贺鹏举闻言，又是一声轻笑，声音中带着自信，悠悠说道：“没有真正无敌的存在，只要找准弱点，一击就能毙命。”
贺辉疑惑的看着贺鹏举，他脸上的自信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集团那边已经有了行动？
……
“大义后面藏有何等黑心？某养殖集团摸黑干活，疑似高价出售生猪……”
“猪肉价格居高不下的真正原因！”
“新时代的贼喊做贼……”
从中午开始，类似的帖子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网络上。不甚清晰的图片加上编者毫不掩饰的刻意引导，瞬间就把矛头指向南湖的唐人集团。
“小编，你家炸了？你知道我们南湖猪肉价格多少钱吗？就出来乱咬人？”
“这是传说中的开局一张图，剧情全靠编吗？”
“南湖车牌是编的吗？”
“楼上谁告诉你南湖的车子就一定要在南湖区域内拉猪了？”
“……”
网络上的议论很快变成吃瓜群众和南湖网民的战斗，一方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肆意评论猜测，一方抱着维护当地企业形象的心思奋力抗争。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再次出现一篇帖子，如同冷水倒进热油锅一般。
“关于无良商家抬高猪价，不偏不倚，看图说话！”
帖子开头直接就是两组图片对比，其中一组是引发热议的模糊图片，另外一组是高清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黑夜装猪，只能看到拉猪车和周边建筑的大致轮廓。对比图片是白天高清照片，没有拉猪车，却清晰的展示着建筑物，以及建筑物上的标识。
第二张图片是挂着南湖车牌的拉猪车，车上装满了肥猪以及道路两旁的情况。对比图片同样是白天拍摄，没有拉猪车，只展示路两旁的绿化植被和路标。
“第一张图片上的建筑物标识很清晰，属实是南湖某大型养殖公司的标识，照片中的位置是其中一个养殖基地的装猪出口。第二张照片，相信大家都能看到路边标识上写着的名字，具体位置大家可以上网搜索一下。”
“发这个帖子并不是想要打谁的脸，只是出于吃瓜群众较真的心态。如果真要说出一个目的来，我只想知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到底是意欲何为！”
这篇帖子出来后，立刻被疯狂转载转发，之前那些维护唐人集团的网民消失不见了。网络风向呈现一边倒的趋势，网民自发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质问唐人集团。
“想都不用想，绝对是三汇干的！”
李军的办公室内，一个比李军看起来年轻一些的男人一脸怒容的说着。
“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解决？你们公关部有没有应对之策？”
李军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又是问道：“有很多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总喜欢探究别人，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后续的工作怎么开展？”
“我跟你透露一点，公司现在有一项很重要的计划正在实施，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网络上的事情，很有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年轻男人脸色一怔，赶紧压制住心里的怒意，沉思片刻之后，最终摇头，颓然说道：“这类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冷处理！如果咱们出面澄清，不管拿出什么样的证据，都会引起更大的热议。”
李军脸色更冷，看待年轻男人的目光中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年轻男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脱口说道：“除非……”
刚说出两个字，年轻男人似乎感觉不妥，立刻闭嘴。
“除非什么？”
李军追问一句，死死盯着年轻男人。
在李军的目光逼迫下，年轻男人硬着头皮说道：“除非出现更大的新闻，把网民的目光吸引走。”
李军眼中的怒火突然消失，沉默一会儿后，对着年轻男人摆了摆手。等年轻男人出去之后，赶紧拿起电话拨通。
“实施下一步计划吧！”
……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唐人集团要难受了！”
张浩明乐呵呵的看着网友们的评论，不时念给王泉听，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王泉也是一脸笑容，暗自盘算唐人集团会不会暂停生猪出售，如果他们真的暂停出售，南湖市场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没等王泉想明白，就听到张浩明一声惊呼！
“唐人集团实名举报三汇了！”
实名举报？
王泉一愣，赶紧起身走到张浩明身边，看向电脑屏幕。
“唐人集团实名举报三汇集团数次强行干扰经济秩序……”
醒目的标题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心头发寒，继续往下看，这篇举报内容详细列举了三汇集团最近两年中每一次强行干预市场行为，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简直就是一篇叙事性极高的行业材料。
“身为行业龙头，不但没有起到积极向上的带头作用，反而仗着行业内大部分优质资源，肆意干扰市场正常发展，破坏正常有序的竞争环境。”
“每一次强行干预背后，直接损害的是广大养殖户的切身利益，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不止一次发生。每一次打压猪肉价格之后，必将迎来反弹式价格上涨，最终出现的高价猪肉由广大消费者买单……”
“原本有望今年降低平稳的生猪价格，因为三汇的刻意干扰，致使国内生猪资源再次陷入紧张局面，生猪价格再次攀升。”
“……”
574 让人心寒的决定【四千字】
“据上所述，三汇集团的一系列行为实属‘非法经营罪’中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的非法经营行为，已经构成扰乱市场秩序罪……”
压抑着内心的怒意，宋鹏飞强迫自己看完了这篇‘唐人集团实名举报三汇集团’的帖子。看完之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上午马总说的那句话。
“对方如果不通过正常手段应对你的计划，你还有把握吗？”
目光重新扫向帖子末尾那段话，彻骨的冷意遍布宋鹏飞全身，这一刻，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笼罩全身，让宋鹏飞的身体出现轻微的颤抖。
马总说的非常规手段就是这样吗？
宋鹏飞鬓角已经出现了冷汗，紧握着拳头，手背上暴起青筋。马总既然提前知道对方会这么做，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
惊怒交加的同时，宋鹏飞似乎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双手颤抖的在搜索引起上输入‘扰乱市场秩序罪’。
“单位犯罪主体是指新刑法第30条规定的公司、企业、事业单位、机关团体。这类主体均可构成扰乱市场秩序罪单位犯罪的，对单位处罚金，并追究主管领导和直接责任人的刑事责任。”
看到网页上显示出来的内容，宋鹏飞冷汗直流，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一种猜测，自己要成为替罪羊了？
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一连串的词汇出现在宋鹏飞的脑袋里，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就在宋鹏飞双眼无神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传来响声。
急促的铃声让宋鹏飞一个激灵，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连忙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宋鹏飞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几秒钟后，选择接通电话。
……
王泉和张浩明看完帖子内容，同时陷入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浩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狠声骂道：“麻蛋的，这算不算打不过就挠脸？”
“正常的商业竞争手段都被他们刻意拉扯到了违法犯罪上，那他们对南湖市场的刻意压制是不是也能被人举报扰乱市场秩序？”
张浩明说的不错，如果真的论起来，唐人和三汇属于一路货色，都有着极强的掌控欲，谁都说不上特别干净。
不仅仅是他们，行内其他大型集团公司，哪一家不是把本地市场当成自留地，想要无时无刻保持着极高的掌控力。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三汇想要掌控全国市场，其他公司的自身实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们像三汇这样图谋全国市场。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种心态不管是高位者，还是寻常百姓都会有。
王泉看完帖子后，心情就变得低落。无关个人利益得失，只是发自内心的看不上唐人这种行径，更为三汇感到不值，最后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
“你说，揭露唐人偷偷卖猪的事情是不是三汇搞出来的？”
张浩明疑惑的看着王泉，不等王泉回答，又是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三汇搞出来的事情，倒显得情有可原了。”
王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唐人偷偷卖猪的事情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三汇搞出来的，但这事儿即便被揭穿，最多也就是让唐人脸面上过不去，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损失。如果单论网络上的你来我往，明显是唐人更胜一筹，这一篇实名举报肯定会给三汇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想到这里，王泉无奈摇头，闷声说道：“别想这些跟咱们没有关系的事情了，赶紧考虑一下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张浩明神色一怔，几秒钟之后，满不在乎的说道：“有啥好考虑的，无非是做两手打算罢了。”
“如果实名举报起到了效果，三汇肯定要停止进口产品的引进，到时候市场就会恢复到大部分人期望的局面。如果没有效果，接下来就是口水战，你来我往互相出招。”
“前者的话，咱们就要从新考量接下来的行动了。要么趁机囤货等待涨价赚上一笔，要么就是保持鲜品供应，维持好咱们自身的形象口碑。”
张浩明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接着说道：“其实吧，不管是哪一种应对手段，对咱们来讲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王泉轻轻点头，随后问道：“如果实名举报没有效果呢？”
“不可能没有效果！”
贺鹏举不屑的撇嘴，眼神里带着满满的自信，看了贺辉一眼，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结果，眼角浮现出笑意。
“实名举报跟三汇揭露集团卖猪是一样的道理，真正能影响时局变化的人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他们也没有心思关注这样的小打小闹。三汇利用网络舆论抹黑集团形象，看似一记耳光打在了集团脸上，实则不痛不痒。但集团反手就是更狠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力度超乎常人想象。”
“对于那些看热闹的人来讲，他们并不在乎举报书背后的目的，眼前的热闹会调动他们的好奇心和心理阴暗面。喜欢阴谋论的人不少，喜欢妄加猜测的人更多，加上咱们提供的真实事件，你觉得还有问题吗？”
贺辉听明白了贺鹏举的意思，咧嘴笑道：“举报信上面的东西又不是瞎编乱造，全部都是有据可查的事实。一旦引发全民声讨，上面就算不想管也不得不管。”
贺鹏举肯定点头，对着贺辉笑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三汇都不可能顶风作案，一旦他们收手，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
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心情截然不同。
从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宋鹏飞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轻轻敲打房门，等里面传来声音，宋鹏飞推门而进。
跟上次不同，总裁办公室的会客区坐着几个集团高层，看到宋鹏飞进来，这几个人表情不一。
宋鹏飞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径直走向马总裁，一一跟领导打过招呼后，坐在唯一一个空置的沙发上。
马总裁依旧一副稳重淡然的表情，和煦的目光给人亲切感，每个人都照顾到位，这才轻声开口：“网络上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
在座的高层领导纷纷点头，有人脸上带着愤怒，有人则是一副担忧的神色，也有人面露不忍？
马总裁的目光看向左手边，“你怎么看？”
宋鹏飞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目光跟随马总裁看向坐在马总裁左手边的人。
“我仔细看过举报内容，他们列举的前几件事情并不算特别严重。比如说上次调控国内猪肉价格，咱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最终结果也是好的。咱们完全可以针对他们的举报内容一一解释事情缘由，甚至是公布出咱们为了调控猪肉价格亏损的资金数目。”
宋鹏飞眼神平静，心里却是稍稍放松一些。
“唯一棘手的就是眼前这件事，如果还拿调控市场当作解释，怕是有些牵强。最让人头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和上面的态度。”
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宋鹏飞，稍微犹豫一下，故作轻松的说道：“鹏飞不要有思想负担，公司肯定尽最大努力去解决这件事。”
宋鹏飞一脸平静，轻轻点头。
马总的目光看向其他人，有人摇头不语，有人顺势接话道：“努力解决问题是咱们的做事准则，但同时也要做足打算。”
做足打算的意思宋鹏飞很明白，无非就是解决不了的时候，把负责人推出去。想想刚才在网上查询的内容，追究主管领导和直接负责人的刑事责任……
按照最坏的结果分析，如果真的被追究责任，自己算什么？
认真来说，自己是市场部部长，最多算是直接负责人。可若是这样算的话，马总就成了主管领导，集团总裁被追究责任？集团公司肯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马总摘出去，责任下沉之后自己就成了主管领导，甚至还会连累到手下的人，成为直接负责人！
想到这里，宋鹏飞侧目看向说话的人，微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冷意。
说话的人注意到了宋鹏飞的目光，却毫不在乎，继续说道：“我先表个态，我个人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圆满解决。但必须要的时候，集团的利益肯定大于个人利益，这是不容争辩的原则。”
马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目光略过中间两人，直接看向宋鹏飞。极具亲和力的笑了笑，对着宋鹏飞安慰道：“公司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对公司有功的员工，也不会任由对手欺压咱们，损害公司的利益。”
“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安心工作。”
说着，马总扫视一圈，认真说道：“在公司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谈论这件事，也不得轻易发表个人意见。”
几位领导鱼贯而出，宋鹏飞却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马总对着宋鹏飞微笑道：“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宋鹏飞坦然点头，一针见血的问道：“马总，您上次说的非常规手段就是现在这种吗？”
马总眼神明亮，盯着宋鹏飞看了一会儿之后，轻轻点头。
面无表情的宋鹏飞看到马总点头，突然露出笑容，轻声问道：“那您方便说一下，您第一时间知道这种情况时，是什么样的态度吗？”
马总双手交叉在腹部，眼神里露出一丝回忆之色，过了好一会儿，眼神变得清明，朗声说道：“生气，不屑，担忧。”
生气？不屑？担忧？
马总的回答跟宋鹏飞心里的猜测有些出入，宋鹏飞直勾勾的看着马总，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我最早得到的消息是，唐人集团向南湖领导举报咱们违规操作，内容跟今天网络上出现的差不了多少。”
“生气是因为他们手段太过低下，但凡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想寻求当地领导的帮忙。就是这么一个打不过就喊大人的对手，这么多年都没有搞定他，你气不气？”
马总的目光突然变冷，宋鹏飞心头一跳，微微低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马总摇头说道：“不屑，是因为他们太过高估自己。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抱着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心态出来搞事，以为自己能够以小换大。”
“我可以肯定的说，不管这件事最终发展成什么样，他们绝对占不到一丁点的便宜。”
紧接着，又是说道：“担忧，是为你！”
宋鹏飞微微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绪。
“还记得我上次喊你上来，问你的问题吗？”
宋鹏飞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
“我问你南湖那边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你的回答是随时都可以。我问你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吗，你说不能。”
马总脸上带着些许的失望，这样的表情让宋鹏飞心里一咯噔，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上次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担心说出来之后影响到你的工作状态。我以为你能在事情爆发前解决南湖问题，可结果……”
宋鹏飞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马总脸上的失望很快隐匿不见，看了宋鹏飞一眼，淡淡说道：“南湖市场是咱们战略布局中的重要一环，针对南湖市场做出任何举动都不为过。这是我个人的态度，也是整个集团公司的态度。”
“你是真正的操盘手，拉全国市场陪跑的做法说不上不对，却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意思。如果成功了，没人说你什么，甚至还会有人捧你的臭脚，说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是，你想过失败后会是什么效果吗？”
宋鹏飞脸色阴郁，一言不发，此时的他心如寒冰。
“有人会说你资源浪费，这倒不算什么，咱们三汇最不缺的就是资源，也浪费的起。但若有人说你格局不够，你怎么反驳？”
格局不够？！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尖刀插进宋鹏飞的心脏，宋鹏飞知道格局不够后面还有四个字，难堪大任！如果真的被贴上‘格局不够’的标签，上升的道路就彻底了没了，甚至连现在的职位都难保住。
看宋鹏飞不作声，马总轻叹一声，沉默几秒钟后，幽幽说道：“不可否认的是，唐人举报的手段真的有用。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咱们都必须停手了。”
“你回去做准备吧！”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宋鹏飞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马总最后一句话。
做什么准备？停手准备，还是准备等待最终的结果？
575 绝不接受！
如梁鹏举说的一样，吃瓜群众并不满足仅仅围观，不时有自认慧眼如炬的有志之士发表看法，从个人角度，从商业角度，从……
总之，对于三汇扰乱市场秩序这件事，越来越多的人信以为真，并且在网络上呼吁有关部门介入这件事，尽快给广大消费者一个合理的解释。
墙倒众人推！
微博上热议的同时，各种短视频网站上也出现了一系列所谓的行内人士爆料，无一不是抱怨三汇的霸道和狼子野心。此类视频一出，三汇瞬间成了人人喊打的目标。紧跟着，门户网站也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新闻报道，甚至是一些陈年旧账都被翻找出来，给普通网民更大的舆论引导。
“这么大的节奏，三汇的公关部是干啥吃的？为什么不出来辟谣？麻蛋的，股价开始跌了！”
“一面倒的风向，就算是三汇出来澄清解释，有人信吗？明显是有人想要整治三汇。”
“我只想问一句，猪已经霸占风口两年了，什么时候能换一换？”
“……”
三汇的沉默给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些人更大的发挥空间，热议话题排名一路飙升，居然把娱乐圈当红明星都压在了下面。
“哟，这不是被猪压在身下摩擦的那个谁么？你的流量呢？被猪拱了？”
“大家好，请叫我猪下小生！【手动狗头】”
“……”
猪带起来的话题被有心人利用，蔓延到了更多的圈子内，网络上出现越来越多不和谐的风波话题，一片乱象。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网络上热闹一片，现实里却是诡异的平静，宛如暴风雨前夕的安静一样。
四月八号，三汇集团总裁接到约谈通知。
马总临出门前，刻意找到宋鹏飞，眼神里带着鼓励和安慰，看着宋鹏飞简单说道：“咱们的初心是为了老百姓能吃上平价猪肉。”
宋鹏飞听后眼神一闪，看着马总狠狠点头。目送马总离开之后，宋鹏飞回到办公室静静待着。上午十点钟，门被敲响，连续响了三声后，梁峰脸色凝重的推开房门，他身后跟着进来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部长……”
梁峰刚开口，他身后的一个高大男人打断他的话，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宋鹏飞说道：“宋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宋鹏飞微微一愣，他有过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默然起身，目光冷峻的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而后看向梁峰，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芒，随后微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做好工作。”
说完，跟着他们一同走出去。
梁峰看着宋鹏飞离开，脸色一片灰白之色。举报信出现的第一时间，梁峰的反应跟宋鹏飞一样，了解过扰乱市场秩序罪后，心思就变得忐忑不安。
梁峰冻品办公室主任的职位在三汇集团中只能勉强算是中层，只因为他是宋鹏飞的助手，才被人高看一眼，跟他同等级别的人见到他时，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梁峰深知，自己身上携带的所有光环和优待，都是看在宋鹏飞的面子上，如果他不是宋鹏飞的助手，或许连存在感都找不到。
身为宋鹏飞的直属下级，他跟宋鹏飞的关系很简单直白，与荣俱荣！
宋鹏飞被带走协助调查了，如果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结果，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回到自己办公室，梁峰颓然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过往的画面。从自己加入三汇集团开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其中的艰难和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
宋鹏飞被领进一件狭小的房间，进门之后发现已经有人提前进入了房间，屋子内只有一套简易的办公桌椅，办公桌后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肤色较黑眼角挂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女人稍显年轻，面容看起来比较精致，面前平摊着一份文件夹。两人看到宋鹏飞进来，中年男人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让宋鹏飞坐下。
年轻女人看到宋鹏飞时，先是一愣，紧接着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低头装出记录的模样，再也不看宋鹏飞一眼。中年男人眼神中带着审视意味，盯着宋鹏飞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宋鹏飞是吧？”
宋鹏飞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
“为什么把你喊到这里，你明白吧？”
宋鹏飞摇头，“不知道。”
中年男人神色一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今天找你过来，是让你协助调查关于唐人集团举报三汇集团扰乱市场秩序的案件。”
案件？
宋鹏飞听到这两个字，眼睛一眯，反问道：“三汇违法犯罪了吗？”
案件两个字只不过是惯用的询问手段，可以给对方带来心理上的压力，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中被刻意询问，基本上都会如实交代。
中年男人万万没想到宋鹏飞到了这里还这么硬气，一时有些语噎。反倒是一直低头记录的年轻女人猛的抬头，厌恶的看着宋鹏飞说道：“我们这里只要立案调查就可以称之为案件，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工作吗？”
宋鹏飞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年轻女人气呼呼的瞪了宋鹏飞一眼，很是不爽的小声嘀咕着：“丑人多作怪。”
声音不大，但在狭小的空间内，足以让屋子内的三人听到全部内容。
宋鹏飞猛的扭头盯着年轻女人，眼神里闪烁着冷芒。年轻女人身边的中年男人听后顿时脸色一变，赶紧对她呵斥一声，随后看着宋鹏飞尴尬的笑了笑：“年轻人说话口无遮拦，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宋鹏飞压制住内心的怒意，盯着年轻女人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我只是过来配合你们协助调查，并不是涉嫌犯罪的犯罪嫌疑人。”
年轻女人被中年男人呵斥，脸上不爽更浓，只是没再多说什么，正准备低头记录，突然听到宋鹏飞继续说道：“协助完调查之后，我会让律师给你发律师函的。”
年轻女人听后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中年男人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年轻女孩一眼，迟疑一会儿，又是柔和看着宋鹏飞，商量道：“宋部长，她只是无心之言。再说，对待女孩子，你是不是可以大度一些吗？”
宋鹏飞注意到了年轻女人眼中闪过的慌乱，只是表情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口气说道：“她成年了吗？”
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齐齐一愣。
“每一个成年人都需要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起责任，责任无关男女性别。况且，你们本身就是司法工作者，更应该以身作则。”
宋鹏飞根本不管对面两人的表情变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需要我配合调查什么，尽快问吧，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
中年男人看宋鹏飞心思坚定，暗暗叹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一下思绪。
“关于唐人集团举报三汇集团利用进口产品打压国内市场价格，你作何解释？”
“这是污蔑！”
宋鹏飞直接否定，而后看着中年男人说道：“引进进口产品是国家为了解决国民猪肉需求做出的重大举措，我们三汇集团引进进口产品的所有手续流程都是符合国家规定。至于你说的打压市场价格，更是无稽之谈！我们三汇只是想让广大消费者享用到平价猪肉，这难道也有错吗？”
……
省城。
身为三汇集团的总裁，马总的待遇自然不是宋鹏飞能比的。宽敞的办公室内，马总和一个看不出真实年纪的男人相对而坐，各自面前摆着一杯茶水，茶水冒着热气，悠然飘升。
听完对面男人的话，马总紧皱着眉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行！”
坐在马总对面的男人也是眉头一皱，略带不满的看向马总。
马总似乎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员工，歉意的笑了笑，随后又是坚定的说道：“领导，如果做企业的人害怕竞争，企业绝对做不大。”
“三汇能走到今天，一路上经历过的竞争和困难多不胜数，我也不想在领导面前诉苦。不管是中原，还是在外面，三汇遇到困难都是靠自身实力度过困境。”
“相反，某些人总是想要利用某些便利条件解决问题，地方性保护已经成了他们习以为常抵制外来企业的手段。”
马总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不是在抱怨什么，只是想说，我们想要开拓更大的市场，肯定会损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如果这种开拓进取被扣上扰乱市场秩序的帽子，那我们三汇集团以后是不是要龟缩在中原地区？”
对面男人平静的看着马总，不动声色问道：“你们有能力解决社会舆论吗？”
马总犹豫一下，坦然摇头。
“既然没有能力解决，那就听从安排，尽快把舆论风波化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发展壮大也不在乎眼前的一时半会儿嘛。”
“安定，和谐是当前最需要的基本原则。”
男人不再说话，平静的看着马总，屋子里突然安静的有些压抑。
马总眼中挣扎犹豫，过了好大一会儿，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苦涩摇头，语气变得倔强，“我们只接受暂停进口产品。”
男人盯着马总看了一会儿，声音中没了之前的轻松，硬生生的说道：“你得明白一点，今天喊你过来是通知你解决办法，并不是跟你商量怎么解决问题。”
马总眼神里的挣扎之色更浓，微微低头思考，最后轻轻点头。点头之后，又猛的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坚定，脸上露出决然之色，道：“我们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就是内部调整，如果说服力还不够，我们宁可认缴罚金，但绝不接受更大的问责追究。这是我们三汇人的底线！”
顾不上对面男人脸色难看，也顾不上对面男人张口欲言，马总又是愤慨说道：“一封举报信就想换我们三汇一个得力干将，我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三汇集团总裁被约谈，市场部长被有关部门带走询问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甚至还有一张宋鹏飞被身穿制服男人带上车的照片。照片上，表情冷漠的侧脸被人说成心若死灰，就像是认罪伏法的罪人一样。
“啪！”
副总裁办公室内，办公桌被拍出一声巨响，可以想象到拍桌子人的愤怒。
“是谁干的？现在就给我去查！这种摸黑自家人的行为，无论是谁只要被查出来直接开除，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随着彻查的命令，整个安保部门快速抽调监控视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拍照嫌疑人。
“一个保安？”
李副总裁冷笑出声，目光冰冷的扫视一圈，“谁跟我解释一下，这个保安的拍照动机是什么？还有，照片怎么会出现在门户网站上？别跟我说咱们三汇的保安也卧虎藏龙，能随时联系上门户网站！”
办公室内，几个手下低着头不敢出声。
“好，很好！”
李副总裁怒极反笑，“既然他不说，那就让法务部起诉他，告他造谣诽谤。另外，把他列入集团黑名单，但凡是跟他有亲戚关系的人，一律不得录用。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选择！”
……
从办公室里出来，助理看马总脸色不好，欲言又止。等上车之后，助理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马总，网络上刚刚曝出宋部长被带走的照片，还说……”
马总目光一冷，盯着助理。助理赶紧拿出手机，找到刚才的新闻递给马总。
马总大致看了一眼之后，把手机还给助理，冷冷问道：“找到人了吗？”
助理赶紧点头，回答道：“跟李副总裁联系过，已经找到了，一个保安！”
保安？
马总脸色一沉，胸口急剧起伏。这才刚开始，就有人坐不住了！
回到洛河，刚刚进入办公室，李副总裁敲门进来。助理看到李副总裁急忙忙的进来，很有眼力见的走出办公室，并且轻轻关上门，自己站在办公室外面，预防有人打扰两位领导谈话。
李副总裁一屁股坐在马总对面，脸上带着愤慨，喘了口粗气，气哼哼的说道：“有些人，工作能力一般，心思却是让人惊讶。”
李副总裁的话验证了内心的猜想，马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本就够让人心焦头疼的了，外面的事情还没解决，内部就出现小动作了。
怅然叹了一声，揉着太阳穴沉声问道：“是谁？”
576 宋鹏飞：我辞职！【五千字】
“三汇集团市场部部长宋某某被有关部门带走，疑是伏法认罪！”
“真正的幕后黑手被抓，市场有望重回健康有序。”
“三汇扰乱市场秩序事件有了重大突破……”
门户网站的新闻爆出来之后，那些没有丝毫节操的小网站纷纷发出各式各样吸引眼球的报道，除了宋鹏飞上车时的照片是真的，剩下的内容全靠小编自行脑补。
大量的不真实报道让三汇股价再次出现暴跌情况，颇有三汇要倒的迹象。
自宋鹏飞离开之后，梁峰就坐在办公室内没有出来过，看到网络上愈发混乱的情况，梁峰的心情更加不安。
从生产车间开始，每上升一级都会有激烈的竞争，越往上走竞争越激烈，手段也是越让人心惊胆战。重要的职位不多，不管用出什么样的竞争手段都不足为奇。
梁峰担心的是，如果宋鹏飞真的被搞下去了，新领导上任之后，自己还能保住冻品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吗？
想到这里，梁峰的心思一动，不由开始猜测，如果宋鹏飞真的下台，谁最有可能接任宋鹏飞的位置。脑子里浮现出几个熟悉的面孔，不禁开始一一对比。
就在梁峰双眼出神考虑事情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梁峰一激灵，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身体前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后，梁峰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铃声足足响了半分钟才被梁峰接通，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梁主任，你们没事吧？”
急促的声音中带着关切，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梁峰鼻头微酸，差点没忍住红了眼眶。自从举报信出来之后，往日跟自己称兄道弟的人不见了，即便碰面也是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思，聊上几句之后匆匆离开，就像是自己成了不详之人一样。
特别是今天宋鹏飞被带走后，梁峰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态度变化，现实的让人心里发寒。这是梁峰今天接到的第一通电话，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王泉打过来的。两相比较，这种意外的温暖更容易让人心生触动。
“谢谢王总关心。”
出于本能反应，梁峰不想跟任何人透露消息，只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了王泉的关心。
……
宋鹏飞不知道集团公司的真实态度是什么样的，但他记得马总临出门时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他很清楚马总那句话的潜在意思，如果自己不能一口咬死是为了大义，那么谁都救不了自己。
宋鹏飞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市场部长，反应和口才自然不错，对方每一次提问都能被宋鹏飞拉扯到大义和道德制高点上去。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对面的中年男人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盯着宋鹏飞说道：“今天只是第一次配合调查，以后或许还有需要你协助的地方，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
宋鹏飞淡笑一声，没有回答。
中年男人扭头看向旁边的年轻女人，见她停笔，眼神里闪过一道光芒，又重新看向宋鹏飞说道：“宋部长，我替我同事给你道个歉……”
话没说完，就听到他身边的年轻女人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中年男人语气一顿还想继续解释，却看到宋鹏飞慢慢摇头。
年轻女人撇了撇嘴，快速合上文件夹，紧接着就想起身往外走。
“现在确实是看脸的社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看脸识人。”
年轻女人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狠狠的瞪着宋鹏飞，胸脯快速起伏，眉目之间带着浓浓的厌恶。宋鹏飞淡笑着，看着年轻女人，上下打量之后，目光停留在年轻女人的胸前。
感觉到宋鹏飞目光停留的位置，年轻女人冷着脸呵斥道：“你往哪看呢？”
宋鹏飞嗤笑一声，轻轻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看你的胸牌，方便律师工作。”
年轻女人赶紧侧身，躲过宋鹏飞目光的同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宋鹏飞。
“幸好，你应该不是临时工！”
年轻女人脸色大变，慌忙移开瞪向宋鹏飞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却没有继续往外走。
中年男人赶紧起身，走到宋鹏飞面前，伸手指着门口说道：“宋先生可以回去了。”
宋鹏飞慢慢起身，整理一下因为久坐褶皱的衣服，慢步走出房间。从办公楼里出来，宋鹏飞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宋鹏飞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感受阳光洒在脸上带来的温热感觉。
几秒钟后，宋鹏飞迈步走下台阶，即将走出大院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办公楼，眼神莫名。
出租车开到三汇集团的大门口，宋鹏飞付账下车。路过保安室的时候，察觉到保安投来异样的目光。没顾上多想，只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上午被带走才这么看自己。
此时正值中午吃饭休息时间，从进入办公大楼的那一刻起，宋鹏飞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所有看到自己的员工，都隐晦的表现出了惊讶，甚至有几个人还表现出了不正常的慌张。
乘坐电梯来到市场部所在的楼层，刚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冻品部员工。这几个员工看到宋鹏飞先是惊讶，随后露出喜色，快步走到宋鹏飞身前，关切问道：“部长，您没事吧？”
宋鹏飞平静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出几步时，隐约听到背后传来小声的引论。
“我就说部长肯定没事吧！那些造谣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想要趁乱……”
进入冻品部办公室，公共办公区域内已经没有人了，路过梁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宋鹏飞犹豫一下，随后伸手推开梁峰的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宋鹏飞微微摇头叹气。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坐下之后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微带苦涩的味道让脑子更加清醒一些，宋鹏飞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自己已经在竭力自救了，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反倒是现在变得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了。
集团公司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还有，那些员工看待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情况？
掏出手机想要给梁峰打个电话，掏出来之后才想起配合调查的时候关闭了手机，怪不得一上午没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手机开机，还没等宋鹏飞拨打电话，一下子跳出来好几条未接电话，习惯性的点开，看到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一个人，宋鹏飞愣住了。
王泉的电话号码他存的有，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拨打，没想到今天王泉居然主动打过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鹏飞点击回拨，点击之后才有些犹豫，自己为什么要给王泉回拨电话？回拨之后说些什么？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接通之后，电话里传来王泉的声音。
“我就说你会没事的。”
声音中的自信让宋鹏飞微微一愣，他以为王泉回询问合作的事情，生硬问道：“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些？”
“看到你被带走的消息，打电话表示一下关心不是很正常嘛。”王泉干笑一声，暗暗撇嘴，自己好心表示关心，宋鹏飞的反应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宋鹏飞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冷眉头也是皱在一起，自己被带走的消息？赶紧打开电脑，一边对电话说道：“南湖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还那样，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举报的事情，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估计很难有大的变化。对了，你们下一步是什么打算？我们也好及时调整工作方向。”
宋鹏飞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在电脑上翻开新闻，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时，瞳孔一缩赶紧点开网页。
“我这边有事，晚会儿再聊。”
把手机丢在一旁，宋鹏飞冷着脸看着网页内容。看到中间的时候，眼中开始浮现出怒意。等他把内容看完，重新上拉网页，盯着自己上车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冷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吗？”
临近下午上班时间，外面的公共办公区域传来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员工们回来了，宋鹏飞这才拿起电话给梁峰拨打过去。简单说了两句，十分钟后，梁峰推门而入，看到宋鹏飞时，眼中闪过明显的喜色。
“部长，是不是没事了？”
宋鹏飞示意梁峰坐下，等他坐下之后才开口问道：“网络上关于我的报道，公司是什么态度？”
梁峰一愣，赶紧说道：“当时马总不在家，李副总裁亲自下令彻查，拍照的是一个保安。李副总裁单独询问的，最后什么结果不太清楚，听说要追究那个保安的责任，法务部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宋鹏飞不在乎是谁安排的拍照，他也不在乎网络上怎么对待这件事情，唯一值得他在乎，也是他不得不在乎的，就是公司的态度。
梁峰眼底闪过犹豫，看了宋鹏飞一眼，又是小声说道：“部长，要不你去找马总聊聊……”
话没说完，就看到宋鹏飞轻轻摇头。
宋鹏飞拿起纸和笔，写下一行字后，递给梁峰说道：“你去一趟法务部，让他们顺便帮忙起诉这个人。”
梁峰结果宋鹏飞递过来的纸张，简单的看了一眼后，又是担忧的看着宋鹏飞欲言又止。
“别想那么多了，该来的总会来，静静等待结果就行了。”
梁峰刚刚走出去，宋鹏飞的电话响了，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马总两个字，宋鹏飞赶紧坐直身体，听完电话里的吩咐，直接起身走出办公室。
来到总裁办公室，房间里只有马总一个人，看到宋鹏飞进来，马总一反常态的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示意宋鹏飞在会客区坐下。
坐下之后，马总亲自泡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仿佛整个心神都投入到了泡茶之中。宋鹏飞把马总的举动看在眼中，心里却是复杂万分。
正常情况下，自己跟马总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都是以工作状态为主。印象中唯一一次跟今天类似的场景还是自己接手市场部时发生的，那时候马总对自己表示了祝贺，也以平易近人的随和态度单独为自己泡茶。
宋鹏飞回忆着往昔的画面，眼神里不由浮现出追忆之色，只不过心里是苦楚的。
“来，尝尝。”
马总递过来一小杯茶水，宋鹏飞从回忆中清醒，很配合的端起来，先是闻了闻，随后饮下，嘴角露出笑意。
就在马总准备给宋鹏飞续杯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紧接着马总的助理推门而入，看到宋鹏飞时微笑点头打招呼，而后附身在马总耳边小声说了一会儿。
马总听完助理的话，目光转向宋鹏飞，嘴角一扬朗声说道：“认真去办。”
助理微微一愣，赶紧点头，转身出去。
“上午出现了小插曲？”
马总似笑非笑的看着宋鹏飞。
宋鹏飞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助理进来说的事情可能跟自己有关，坦然点头，随后又是摇头笑道：“警告一下就行。”
马总不置可否的点头，凝视着宋鹏飞，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笑着说道：“鹏飞，给你放个长假，出去旅旅游，好好放松一下。”
放个长假？
听到这四个字，宋鹏飞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跳不由加速，眼神里瞬间浮现出颓然失落。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被抽空，笔挺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无力，慢慢的靠在沙发上。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可结果真正到来的时候，宋鹏飞还是没有撑住。
马总眼神复杂的看着宋鹏飞，亲眼看着得力干将被抽走脊梁，眼里闪过不忍和无奈。这是他力争回来的最好结果！在集团公司和个人之间，他只能选择集团公司。
安静过后，宋鹏飞惨然笑道：“工作方面呢？”
马总诧异的看着宋鹏飞，他想象过宋鹏飞听到这个结果后的反应。愤怒，不甘，抱怨，自暴自弃……
可他万万没想到宋鹏飞听到结果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后续的工作安排。也正是这样超乎他意料的话，让马总心头一紧，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迟疑了一会儿，马总脸上的神色恢复正常，给宋鹏飞面前的茶杯续上茶水，平静说道：“进口产品全面停止，冷鲜肉业务重新开启。”
听到这句话，宋鹏飞眼神里的失望更浓，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有气无力的说道：“功亏一篑了！”
马总尽管有些不忍心，还是点了点头，认同宋鹏飞的说法。看着宋鹏飞一脸灰白，眼神里也没了颜色，马总又是关切道：“你不要灰心，暂时放下工作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等你休息够了，再回来接着工作。”
宋鹏飞轻轻摇头，他明白马总话里的意思，所谓的休息够了，是要等这件事彻底平息下去，甚至是影响彻底结束之后。
只不过这个周期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是更长时间。
“谢谢马总，这样的结果对我个人来讲，已经是很好的了。”
从追究刑事责任，到现在的放长假休息，终究不算太坏！这其中不管马总出没出力，宋鹏飞都要对其表示感谢。
感谢他以前给予自己的支持，也感谢他关键时刻没有拿自己换取更大的利益！
“马总，放假就算了，我辞职！”
宋鹏飞身上的负面情绪慢慢消散，像是丢掉了沉重的包袱一样，换上轻松的口吻说道：“我想过了，只有辞职才能给大众一个交代，也能让集团公司尽快回到正轨，这样对谁都好。”
听到辞职两个字，马总眼中闪过诧异，甚至下意识想要阻止宋鹏飞这种决定。可随后想想，宋鹏飞是骄傲的！从市场部长的位置上下去，不管换到哪一个工作岗位，都不是宋鹏飞能够接受的。
宋鹏飞最后这两句话，又让马总释然欣慰，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轻轻点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话题结束，宋鹏飞重新坐直身体，脊梁笔挺眼中有神。
“马总，下面的人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马总稍微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坦然说道：“不会太多。”
宋鹏飞心头一紧，有些愧疚的说道：“主要决策都是我拟定的，他们只是为了工作。”
“既然要摆明态度，那就要像样一些，这是避免不了的。”
马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看着宋鹏飞说道：“我可以把他们安排出去，把损失降到最低。”
宋鹏飞神色一怔，又对着马总说道：“谢谢。”
说完，立刻起身。
“我这就去办手续。”
马总微微抬头看着宋鹏飞，嗯了一声，就在宋鹏飞转身离开的时候，喊了一声：“竞业协议不用签了！”
宋鹏飞身形一顿，继续往外走。
577 不一样的宋鹏飞【五千字】
梁峰阴沉着脸从法务部出来，心里暗骂这帮人太过现实。宋部长还没怎么着呢，说话就不好使了？顺手起诉一个人还得跟总裁请示？
暗骂过后，梁峰眼底闪过一道喜色，总裁办公室明确要求法务部认真执行，这是不是意味着马总对宋部长还是看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的担心是不是纯属多余了？
想到这里，不由加快脚步，等他回到办公室，敲门而入后瞬间愣住了。
“部……部长，你这是……”
梁峰脑子一片空白，他看到了宋鹏飞在整理私人物品。刚刚升起的喜悦一扫而空，脑子都懵了。
宋鹏飞扭头看了梁峰一眼，微微一笑停下手上动作，示意梁峰坐下的同时，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梁峰。
梁峰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又是连忙摆手。
“抽吧，我也抽一根。”
梁峰这才接过香烟，顺手帮宋鹏飞点上火，忐忑不安的看着宋鹏飞。
宋鹏飞狠狠抽了一口，而后慢慢吐出烟雾，以往的冷面形象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一个忙中偷闲的职场老油条。
梁峰哪里有心思抽烟啊，直勾勾的看着宋鹏飞，急声问道：“部长……”
“我辞职了！”
宋鹏飞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是强颜欢笑，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洒脱感觉。
宋鹏飞的坦然承认如同一记重拳敲在了梁峰的脑门儿上，耳边嗡嗡作响的同时，心里却是惊慌失措。
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市场部长都要辞职了，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梁峰脸色有些黯然。
宋鹏飞能猜到梁峰此时的心情，轻轻笑了一声，又是说道：“梁主任，你有没有考虑过外放到下面的大区？”
外放大区？
梁峰顿时愣住，随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仅仅几秒钟，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又是干笑一声，讪讪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服从领导的安排。”
说完，又是疑惑的看着宋鹏飞问道：“那部长你……”
“我？”
宋鹏飞笑的更加从容，“之前一心扑在工作上，偷闲放松都觉得太过奢侈，现在难得有时间了，我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旅旅游钓钓鱼什么的。”
说完，按灭烟头，重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梁峰有心帮宋鹏飞一起收拾，仔细想想又打消了这种想法。宋鹏飞看似毫不在乎，真实感受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梁峰换位思考一下，最终决定退出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宋鹏飞走出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辞职信来到马总办公室。马总也没多说什么，快速签好字后抬头看着宋鹏飞说道：“财务部门那边我已经让刘助理沟通过了，你就不用亲自过去结算了，晚上下班之前他们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宋鹏飞知道马总这是照顾自己的面子，点头应了一声。而后犹豫片刻，笑着问道：“马总，方便说一下由谁接手市场部吗？”
马总放下手里的签字笔，身体后仰靠在椅子靠上，神态放松看着宋鹏飞莞尔一笑，伸手虚指宋鹏飞，“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问呢。”
说着，脸上的轻松瞬间隐匿起来，颇带一丝严肃道：“德才兼备是重要职位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公司绝对不会姑息纵容心思不纯之人。”
宋鹏飞抱着整理好的物品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梁峰哭丧着脸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从宋鹏飞手里夺过物品箱，抱在自己怀里。
宋鹏飞微微错愕，随后笑了笑。
公共办公区域内的员工看到这一幕默默起身，所有目光都汇集在宋鹏飞身上，有不舍，有担心，也有茫然无措。
有人想要从办公位置走出来，宋鹏飞赶紧挥手制止，“上班时间，好好工作。”
说完，示意梁峰朝外面走去。
因为是上班时间，楼道里空荡荡的，两人乘坐电梯下来，一直来到停车场，也没有遇到人。或许是这种冷清的感觉刺激到了梁峰，梁峰眼圈微红，把物品放进后备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宋鹏飞笑呵呵的说道：“行了，你也回去吧，以后有时间了再聚。”
“部长，我请你喝酒吧，咱俩还没有单独喝过酒呢！”
梁峰语气恳切，声音中带着颤音。
宋鹏飞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紧接着伸手在梁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今天刚辞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忙完这两天，我请你喝酒！”
宋鹏飞走了，算不上悄无声息，却给人一种心凉如水的感觉。
……
“宋鹏飞辞职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三汇市场部长宋鹏飞辞职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最先得到消息的莫过于一直盯着三汇的唐人集团，得知宋鹏飞辞职的消息后，李军先是错愕，随后露出失望之色。
错愕的是，举报信和上层的关系这么快就奏效了，这么高的效率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宋鹏飞的辞职足以说明三汇妥协了！可让他失望的是，宋鹏飞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被追究责任，这种结果只能说明三汇对宋鹏飞还是做了保护措施，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三汇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李军叹息一声，如果能追究宋鹏飞的责任该多好，把这个虎狼性格的人关进笼子里，就再也不用顾虑他的存在了。
可转念一想，眼前这种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是唐人集团第一次跟三汇集团正面硬刚，最终还是以胜利收尾，单从表面上看，唐人集团战果非凡。这件事情过后，三汇龙头企业威信会打折，但唐人还是之前的唐人集团，甚至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进一步提升对南湖市场的掌控力度。
当然，行内威信也会随着提升不少。
感慨完，李军不由陷入深思。眼下需要思考的是怎么趁热打铁，趁着胜利的气势把那些趁机进入南湖市场的竞争对手清扫出去，不但如此，还要思考怎么乘胜追击，争取打开更多的业务渠道。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李军的思路，眉头微皱看向手机，看到贺鹏举的名字后，又是露出一丝无奈。
“李总，宋鹏飞辞职了，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怎么提价的事情了？”
……
张浩明正准备下班，电话突然响了，看到佟部长的名字，张浩明明显一愣，等他接通后，佟部长急促的声音传来。
“老张，你们九鼎商贸不是跟三汇合作了吗？你有没有宋鹏飞的电话？”
张浩明更加疑惑了，佟部长怎么想着找宋鹏飞的电话了？
“我没有他电话，跟三汇的合作一直都是王泉负责联系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佟部长又是问道：“你能不能帮忙问一下王泉，问问宋鹏飞电话，然后给我发过来。”
张浩明犹豫了。
铜锣跟三汇一直都是竞争关系，两家互相看不顺眼，佟部长是铜锣的市场部长，宋鹏飞是三汇的市场部长。按理说，就算两人不针锋相对，但也不可能主动去联系对方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几乎是一瞬间，张浩明脑子闪过很多念头，有了怀疑，张浩明自然不敢答应佟部长，委婉说道：“我问问王泉吧，有消息给你回信。”
“行，我等你消息。”
电话挂断后，张浩明给王泉打电话，占线！
连续打了两遍，最终选择给王泉发送一条语音消息。
……
王泉听到宋鹏飞辞职的消息后，瞬间傻眼了！
市场部长辞职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轮的博弈三汇退缩了？亦或者是失败了？
三汇居然失败了！
王泉心里更加惊讶，一直以来在猪肉制品行业内，三汇都是保持霸主地位，就算是他们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也不至于让市场部长背锅辞职啊！
再说，中午通电话时宋鹏飞还表现正常，怎么一下午不到的时间就辞职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三汇集团此时是什么态度？
“喂，你在听么？”
电话里，林东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王泉赶紧甩开脑子里的猜测，“你从哪得到的消息啊？我中午刚刚跟宋鹏飞打过电话，他表现的很正常啊！”
“唐人集团传出来的消息，南湖这边都传开了，还说唐人集团最初的打算是要追究宋鹏飞的刑事责任。”林东语气中带着焦急，紧接着问道：“如果三汇真的失败了，市场行情肯定会飙升起来，咱们是不是要重新调整策略了？”
王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市场反应怎么样？”
“额……我知道消息就是魏金栋给我打电话说的。魏金栋说，市场上好多批发商都慌了，唐人打败了三汇，他们都在担心唐人腾出手后会不会针对他们。”
批发商的担心是正常的，就连王泉听到消息都忍不住震惊，更不要说这些长期受唐人集团压迫的批发商了。
可担心有用吗？
王泉暗叹一声，“太突然了，咱们先不要着急，我抓紧时间了解情况，你在南湖那边盯紧唐人集团，留意他们的举动。”
林东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觉得你直接去找宋鹏飞比较好，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就算是真的辞职了，估计着他也不能甘心，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挖出更多的消息。”
林东的建议让王泉心动，点头应下之后挂断电话，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微信居然多了十几条信息提示。有不少都是客户发来的信息，王泉没顾上看，直接点开张浩明发来的消息，听完信息内容，王泉整颗心都沉下去了。
本来还怀疑宋鹏飞辞职真实性，现在看来，怕是真的了！可转念一想，佟部长找宋鹏飞干啥？该不会是想挖宋鹏飞去铜锣吧？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王泉就赶紧摇头否定。佟部长跟宋鹏飞的级别看似一样，但人家宋鹏飞是龙头企业的市场部长，就算是佟部长真的想要挖宋鹏飞去铜锣任职，怎么安排宋鹏飞？
职位给的低了宋鹏飞看不上，给的高了就意味着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有力的同事，以后就变成了亲密的竞争对手，但凡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吧？
王泉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复张浩明的消息，直接拿起车钥匙往外走，边走边跟刘香兰说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启动车子，王泉想了好一会儿，组织好语言后才拨通宋鹏飞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喂。”
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王泉刚刚想好的话没有说出口，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要不要喝点？”
刚说出口王泉就后悔了，刚才这种语气应该是两个老朋友之间的对话，自己跟宋鹏飞的关系明显没有到达这一步，说句不好听的，甚至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
果不其然，电话里一阵沉默，就在王泉暗自叹气时，宋鹏飞开口了。
“你请？”
王泉神色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好。”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随后传来一声轻笑，“你说地方，我过去找你。”
王泉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一个名字，说完之后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刚才一着急，竟然选了一个吃路边摊的地方。看着挂断的电话，王泉不由摇头苦笑，自己听说过的宋鹏飞是冷面阎罗的形象，仅有过的一次接触，宋鹏飞也是表现出生人勿近的姿态。
可现在，宋鹏飞给人的感觉，完全颠覆了王泉对他的印象。
自嘲摇头，刚才还生怕人家不答应自己的邀约，现在人家答应了，自己反倒觉得不自在了，这是什么毛病？
驱车前往自己说的地方，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吃饭用餐的人并不是很多，甚至好多烧烤摊都还没有准备好开门营业。
王泉找好停车位，停好车子后，来到经常光顾的一家烧烤摊。让老板提前摆好桌子，坐下等待宋鹏飞。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急匆匆的路人减少了，路灯也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一辆白色普拉多缓缓靠在路边停下。
王泉一直留意着路边的情况，看到从普拉多里下来的宋鹏飞，一脸的惊讶。
宋鹏飞漫步走到王泉跟前，自来熟的拉过椅子坐下，疑惑的问道：“你啥眼神儿？”
王泉重新打量一遍宋鹏飞，疑惑的说道：“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此时的宋鹏飞一身运动装，蹬着一双白色网眼运动鞋，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职业精英的做派。
惊讶的同时，王泉也是暗暗开心。宋鹏飞并没有表现出疏离感，这一刻的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简单、平淡。
宋鹏飞把车钥匙丢在桌子上，根本不回答王泉的疑惑，反而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说道：“你没点菜？”
“这里上菜速度很快，现在点也不迟。”
王泉伸手喊来服务员，两人仅着自己喜欢的菜品点了一些，王泉看着宋鹏飞问道：“喝白的还是啤的？”
宋鹏飞撇了撇嘴，“吃烧烤谁喝白的？”
说完，对着服务员吩咐道：“雪花，三块钱一瓶那种。”
服务员岁数不大，最多刚成年的样子，脸蛋略显稚嫩，身材瘦小像是营养不良，眼神却明亮清澈，服务员专属的黑色贝雷帽戴在他头上，反倒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年轻服务员错愕的看着两人，提前来的这个人是店里的熟客，听老板说他是个大老板，开的是百万级豪车。最后来的这个人自己也注意到了，路边的白色越野车就是他开过来的，看样子也是有钱人。
两个有钱人喝三块钱一瓶的雪花？
王泉看服务员眼神不对，疑惑问道：“没听清楚么？”
服务员赶紧点头，转身小跑回去报菜。报完菜后，略显吃力的搬着一筐雪花放到王泉身边，又转身跑回店里，端出来两个凉菜摆在桌上。
回到店门口坐下，眼神却是盯着王泉和宋鹏飞这里，犹豫了好一会儿，眼神里的神采越来越坚定，突然起身走到烧烤店老板跟前，“老板，我想喝一瓶三块钱的雪花，酒钱从我工资里扣，中不？”
另外一边，王泉主动开啤酒，递给宋鹏飞一瓶，还没等他拿杯子，就看到宋鹏飞握着啤酒瓶冲自己伸了过来。
“对瓶吹？”
“对瓶吹！”
王泉握着啤酒瓶跟宋鹏飞碰了一下，宋鹏飞微微一笑，直接扬脖。
“咕咚咕咚……”
一口菜没吃，两人先吹了一瓶啤酒。
“嗝……”
王泉很久没有这样喝过啤酒了，喝完之后不停的打嗝出气。与他的略显狼狈相比，宋鹏飞像是没事人一样。
“再来一个？”
王泉愁眉苦脸的看了宋鹏飞一眼，直接摇头：“不。”
宋鹏飞没搭理王泉，自顾自的开一瓶又是扬脖，只不过这一次只喝了半瓶，放下啤酒瓶，突出一口酒气，脸上笑容更浓。
“我上次这么畅快的喝酒，还是一个普通业务员……”
578 立于不败之地？【五千字】
“我上次这么畅快的喝酒，还是一个普通业务员……”
听到这句话，王泉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来自于感同身受。王泉知道宋鹏飞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重生前，没做生意的时候，只要不影响上班，根本不在乎酩酊大醉，反而有些喜欢那种喝醉之后啥也不管的轻松。
做生意之后，陪客户喝酒应酬，跟同行喝酒套话。不知不觉中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从小心翼翼尽量照顾到客户的感觉，到如履薄冰生怕在同行面前说错话，每一步走来都是谨小慎微，以至于发展到最后明明有酒量却不敢放开的去喝。
有人称这种自我约束为自制力，但又有几人知道，即便是自制力强的人，也不一定是本心愿意管束自己。
一个小小的生意人都需要如此，看似风光无限的宋鹏飞怕是更厉害吧？
身居高位手掌实权，自然少不了想要通过他获取利益的人，身边肯定还有隐藏着的竞争对手，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人抓到把柄，如此看来还不如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意人。
王泉没有做声，默默拿起酒瓶冲着宋鹏飞抬手示意一下，然后扬脖喝了一口。
宋鹏飞将酒瓶拿在手里，没有急着喝酒，看着王泉问道：“外面是不是传开了？”
王泉点了点头，顺手捏起一颗带壳的水煮花生，一边剥壳一边说道：“南湖那边说是三汇败了。”
把花生米丢进嘴里，王泉疑惑道：“真的败了吗？”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头，也开始剥花生，“你请我喝酒不会单单为了确认一遍信息吧？”
王泉默不作声，想到林东说的那句话，稍微迟疑片刻后，认真看着宋鹏飞问道：“就这么结束了？你甘心吗？”
宋鹏飞脸色一顿，随后释然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三汇停手之后，市场价格肯定要上涨，屠宰场也能趁机多杀一点猪，你们九鼎商贸顺理成章的多赚钱。”
王泉看不准宋鹏飞是在故作轻松，还是真的不在乎了。微皱着眉头追问道：“这不是三汇的行事风格啊！”
宋鹏飞丢下花生壳，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一脸揶揄的问道：“三汇什么风格？”
王泉觉得宋鹏飞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变得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想说的风格是什么。”没等王泉回答，宋鹏飞撇着嘴轻声笑了一下，“肯定不是褒义性质的评价。”
王泉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宋鹏飞继续笑着说道：“你看过《亮剑》没有？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原话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每一个团队的做事风格和习惯，跟直属领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运用到企业里面，跟所谓的企业文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企业文化由谁制定？不还是以老板的个人意愿为主吗？”
王泉静静的听着宋鹏飞说话，不打断也不插话，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宋鹏飞似乎很满意王泉的反应，正准备继续说下去，两个铁制托盘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大哥，还有一条鱼正在烤，其他的都上齐了。”
等服务员走后，宋鹏飞直接伸手拿起一串板筋，撕下一块慢慢咀嚼，接着说道：“你可以去看看三汇的企业文化，肯定跟外面对三汇的评价无关。”
王泉拿起一串韭菜，眼睛依旧盯着宋鹏飞。
“以前的三汇，喜欢稳步发展徐徐图之，等实力到达一定阶段后，才会进一步的扩张，用他们的话来讲，这叫做水到渠成。”
宋鹏飞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的不屑一闪而过，又撕下一块板筋继续说道：“那些老家伙的想法就是守成，只要稳住行内龙头的地位，保证股东们有钱赚就行了。说好听点这叫稳妥，说难听点这叫怯弱。”
“现在的市场，竞争有多激烈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在这种快节奏的竞争环境中，你不想办法主动进步，绝对会被别人抢先一步。你想稳妥守成，别人却是奔着挤掉你的目的来的，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保证龙头地位？”
宋鹏飞丢下铁签子，举起酒瓶冲着王泉示意，两人碰过之后，宋鹏飞一口喝完剩下的小半瓶啤酒，长吐一口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三汇的行事风格稍微改变一下，就让外面的人不适应了，觉得三汇霸道，说三汇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宋鹏飞淡淡说了一声，伸手在裤兜的位置摸了一下，眉头微蹙。
王泉看他的举动就明白他在找什么，从自己兜里掏出香烟，直接把烟盒丢过去。宋鹏飞一点也不客气，抽出一支点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现在这种行事风格，是马总裁上任之后才有的。我没当市场部长之前，马总就已经开始尝试改变以往的做事风格了，等我当上市场部长后，这些脏活累活就成我的任务。”
宋鹏飞冷笑一声，“外面的人都把我当作他们最大的威胁，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不带脑子出门的。稍微动动脑子想想，如果没有高层领导的默许和支持，我一个市场部长能做多大的主？”
“他们以为把我搞下去就能遏制住三汇扩张的脚步……”
说到最后，宋鹏飞冷笑连连。
几秒钟后，宋鹏飞看着王泉，坏笑道：“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不？”
王泉无语的白了宋鹏飞一眼，心里却是暗暗心惊。如果宋鹏飞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如果三汇接下来还有计划，那市场就不可能像大家想象中那样价格上涨，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之前做好的打算是不是要重新修改？
心里暗暗思考的时候，王泉悄悄打量宋鹏飞一眼，见他神态放松，不像是故意给自己提供虚假信息的模样。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和不安，王泉伸手去拿桌子中间的烟盒，眼神从手机上飘过，又想起张浩明发来的信息。抽出香烟点上，这才问道：“其他的暂且不说，你辞职后准备干啥？”
宋鹏飞玩味的看着王泉，过了好一会儿，狐疑问道：“咋滴？你该不会是在打我的注意吧？”
王泉下意识的就想解释，话到嘴边又被王泉咽下去了。佟部长身为铜锣市场部长都在打宋鹏飞的注意，自己为什么不能打他的注意？
宋鹏飞啊！
三汇的市场部长，猪肉制品行业内的冷面阎罗，如果能把他挖到九鼎商贸来，九鼎商贸岂不是如虎添翼？最重要的是，截至目前未至，九鼎商贸还没有一个专业性特别强的管理者。
现在九鼎商贸的主要工作都由股东们担当，说好听点都是老本行，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说难听点就是赶鸭子上架，不出错就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王泉眼睛一亮，同样露出坏笑，问道：“咋滴？不行么？”
宋鹏飞一直盯着王泉，王泉的神态变化被他尽收眼底，晒然笑道：“算了吧，我好不容易从忙碌状态中脱离出来，短时间内不会考虑工作问题。”
看到王泉露出失望之色，宋鹏飞呵呵一笑，主动打开一瓶啤酒递给王泉，紧接着给自己打开一瓶，扬脖喝了几口，这才说道：“跟你说句实话，你没成立九鼎商贸之前，我就关注过你。”
王泉微微一愣，有些茫然。
“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不？”
王泉点头。
宋鹏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浓，“你在东北是不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
他这么一说，王泉瞬间想起东北的事情，神色一变惊讶问道：“东北的变故是你安排的？”
看宋鹏飞坦然点头承认，王泉很是不解的问道：“我得罪你了？”
宋鹏飞眼睛很亮，笑着摇头道：“没有。我就是单纯的想给你增加一点困难！”
单纯的增加困难？
王泉只觉得胸口发闷，很是不爽的瞪了宋鹏飞一眼，你特么脑子有病吧？我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增加困难？
宋鹏飞没有一丝愧疚感，继续笑着说道：“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在圈子内的事情，我很纳闷，你是凭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起来的。我想看看，你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的眼光独到。事实证明，你的运气是真的好！”
运气？
王泉气笑了。
宋鹏飞这是看不上自己么？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给你说一件事。”
王泉嘴角一扬，看着宋鹏飞，报以同样的微笑说道：“在宝泉岭，我最终还是从三汇加工厂搞到了一批货，而且价位并不高。”
宋鹏飞脸上的笑容有了片刻的凝滞，眼神里的自信也变得飘忽不定。
王泉看到宋鹏飞的表情变化，心里暗暗高兴，主动把宝泉岭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坏笑着看着宋鹏飞说道：“事实证明，你也只是给我增添了一丁点的难度而已。”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同时露出微笑，而后又同时举起酒瓶。
“宝泉岭的事情不说了，后面我又亲自制定了几次计划，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你的身影，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开始关注你，直到九鼎商贸成立。你知道么？弄清楚九鼎商贸的运作模式后，我真的被吓到了！”
宋鹏飞眼里露出一丝回忆，停顿几秒钟后，极其认真的看着王泉说道：“九鼎商贸的模式看似简单，却很难复制。有实力这样做的商贸公司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回过头从新整理屠宰场资源，有想法的人却不一定有这样的实力。最关键的是，市场大环境在变化，一次性拿下近百家优质屠宰场资源的机会绝对不会再有了！”
说到这里，宋鹏飞眼里浮现出浓浓的好奇，又是问道：“你能跟我说说，这个想法是怎么想出来的吗？”
王泉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咋就肯定是我想出来的？”
宋鹏飞微微一愣，然后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王泉，抿着嘴说道：“九鼎商贸四个股东里面，你是入行时间最晚的，却是占股最多的，凭啥？”
“我出资多，自然占股多，这有啥问题吗？”
宋鹏飞对王泉露出一个鄙视的目光，重新点上一根烟，这才说道：“你要说林东没钱我还能勉强相信，另外两个人要是没钱，你能拉着人家入股？你傻还是我傻？再说了，他们三个入行比你早，经验丰富是优势，同样也是弊病。”
“老旧的思想观念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惯性思维，早已习惯在现有的模式下生存发展，如果是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想到这种模式，更轮不到你当大股东了。”
说到最后，宋鹏飞像是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说。”
宋鹏飞的解释虽然不是很详细，但也算是合情合理，王泉没再装下去，仔细想了想，坦然说道：“这事儿还得从去年桂省开始说起，我们去收货的时候，正好遇到远洋商贸大肆收货。那个时候的远洋商贸给人一种有钱任性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有了组建商贸公司的想法。”
“然后就是云省，在外面跑了一大圈子，只觉得生存空间越来越小，这种跟着猪走的感觉就像是无根浮萍一样。”
说到这里，王泉停顿片刻，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川省的价格战你知道吧？”
宋鹏飞看王泉脸色不对，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接话。
“最后关头，金顺找到我了，以强硬的姿态要把我手里的猪脑收走，给的价格还没有市场价高。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就凶相毕露，居然威胁我！”
王泉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冷笑一声说道：“金顺多有钱啊，那时候的我在人家跟前连个渣渣都算不上。”
“为了自保，也是因为心里憋着气，那个时候我就想怎么才能挡住金顺的报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尽快发展壮大自己，只有自己壮大了，别人才不敢轻易揉捏你。”
“对于承包商来讲，只有产品才能帮自己赚钱。可外面的屠宰场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最后就想到了咱们中原这么多屠宰场，就算是行情不景气，单个屠宰场的屠宰量下降了，可每天的总屠宰量也不是个小数字。”
“正好那个时候省内大部分承包商都跑出去承包场子了，好多屠宰场的副产品都处于闲置状态，我觉得机会来了，就去试了一把。”
王泉的话半真半假，宋鹏飞微微眯着眼睛，川省的价格战里面居然有王泉的影子，这是宋鹏飞不知道的事情。九鼎商贸居然是金顺压迫下的产物，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唏嘘。想了一会儿，宋鹏飞又是摇头叹道：“你这个运气真的好！”
有了前面运气好的说辞，王泉听到这句话后很是不爽，直接反驳道：“你这是羡慕嫉妒，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不好？”
宋鹏飞没有反驳王泉，迟疑片刻后，对着王泉感慨道：“只要你们能稳固好根基，不管以后市场怎么变化，九鼎商贸只会越来越强大，前途也会越来越宽阔。别说是金顺那种外行业的商贸公司，就算是本行业内顶尖的商贸公司，也不敢主动招惹你。”
王泉没有因为宋鹏飞的抬举沾沾自喜，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要拒绝我的邀请？”
不等宋鹏飞说话，王泉又是说道：“九鼎商贸现在就缺专业人才，只要你愿意加入……”
话没说完，被宋鹏飞挥手打断。
再次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气闷，难道宋鹏飞看不上现在的九鼎商贸？
“我刚才说过了，短时间内我不会考虑重新工作的事情。”
宋鹏飞看到王泉低落的神态，眼神里露出迟疑之色，过了一小会儿，主动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
王泉疑惑的看着宋鹏飞，“什么建议？”
宋鹏飞眼神里重新露出自信，身上也是慢慢浮现出一股气势，定声说道：“能让九鼎商贸立于不败之地的建议！”
立于不败之地？
王泉心头一震，惊疑不定的看着宋鹏飞，眼中带着浓浓的怀疑，怀疑中夹杂着一丝希冀。他不知道宋鹏飞哪里来的自信，敢说出这样的话。但他有预感，宋鹏飞关注过九鼎商贸，他或许真的能说出一些自己还没察觉到的问题。
再看宋鹏飞，毫不掩饰脸上的玩味，一副我就是在卖关子的表情。
王泉急道：“你倒是说呀！”
宋鹏飞的眼神微微下垂，看着地上的空瓶子，不急不慢的说道：“我已经比你多喝一瓶了，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计较喝多喝少的问题？
王泉差点跳起来骂娘，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你吹一瓶，我立刻就说！”
说着，宋鹏飞主动打开一瓶啤酒，直接推倒王泉跟前，微微仰头示意王泉快点。
579 扬长避短，优势转化强势
“你说，王泉有没有想到过现在这种结局？”
今天是窦远洋儿子的生日，原本打算带着儿子去找窦长清，一家人一起吃饭为儿子庆生，结果窦长清跟朋友一起出去钓鱼了，今天不准备回来。
喜欢清静的窦长清不在家，窦远洋媳妇孟敏决定把庆生办的热闹一点，跟窦远洋商量之后决定请公司员工以及家属一起吃饭。窦远洋看着大包厢另外一角嬉笑打闹的孩子们，脸上挂着笑容。坐在他身边的郝金磊一样盯着几个追逐的孩子，笑着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
郝金磊收回目光，侧脸看着窦远洋说道：“且不说王泉跟三汇是合作关系，他不会希望三汇败给唐人集团。单是九鼎商贸没有给自己留库存的做法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九鼎商贸应该没有对波动结束后行情的涨落抱太大期望。”
郝金磊突然露出复杂的笑容，笑着感慨道：“不容易啊！从咱们知道王泉到现在为止，终于看到他失误了！”
或许是郝金磊的说法戳中了窦远洋的兴奋点，脸上笑容更浓，轻轻点头说道：“我真希望现在能看到王泉，亲眼看看他此时的反应。”
话音刚落，窦远洋神色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郝金磊问道：“你刚才说九鼎商贸不对行情大涨抱希望？”
郝金磊跟着一愣，两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
吹一瓶啤酒就换来一个能让九鼎商贸立于不败之地的建议？
傻子才不换！
宋鹏飞的做法虽然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却带着极强的诱惑力。王泉狠狠的瞪了宋鹏飞一眼，一把握住酒瓶，直接扬脖。
“北湖！”
王泉刚刚喝完，张嘴想要把肚子里的酒气吐出来，还没来得及把酒瓶放下，就听到宋鹏飞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让王泉当场愣住，诧异的看着宋鹏飞。
“北湖跟你说的让九鼎商贸立于不败之地的建议有什么关系？”
宋鹏飞注意到王泉眼神里的疑惑，轻轻一笑没有回答王泉，反问道：“你觉得九鼎商贸现在最欠缺的是什么？”
王泉想都没想直接说道：“缺人，缺有能力的人！”
宋鹏飞瞥了王泉一眼，他知道王泉这句话的意思，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道：“专业人才对企业的发展确实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并不意味着专业人才一定能帮企业走向强大。企业做大做强的根本，最终取决于掌舵者的思想策略。”
“南辕北辙听说过吧？如果掌舵者的决定是错误的，即便是手下人才再厉害，也不可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让企业逆向成功。反过来说，只有掌舵者指出的方向是对的，手下即便没有专业人才帮助，最多也就是慢一点取得成功。”
王泉似乎听明白宋鹏飞的意思了，但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九鼎商贸在大方向这一块，没有选择好？”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王泉问道：“你是九鼎商贸真正的老板，你来说说，你准备怎么带领你的企业走向成功？换个说法，你要带着九鼎商贸这艘船往哪个方向开？”
这个问题让王泉变得迟疑，他不是没有想法，只不过在他的产业链预想中，九鼎商贸并不是全部，他也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直接暴露在宋鹏飞面前。可又考虑到宋鹏飞可能真的说出对九鼎商贸有用的建议，心里有些纠结。
“是不是不想说？”
宋鹏飞嘴角微扬看似调侃的问了一句，紧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做的事情，很少被外人知悉？”
看到王泉微微眯起眼睛，宋鹏飞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在平西的一举一动，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打听到。只要不傻，就能猜到你想干什么。只不过现在你搞出来的动静太小，在一般人眼中，或许会把你归为理想主义者。”
“只要不是甘于平庸之人，谁不想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野心小的人会选择某个行业中的某一个环节作为自己生存的依靠，野心大再加上有实力的人谁不想脱离别人的管控，打造属于自己的产业链？”
宋鹏飞的话让王泉苦笑不已。
“远的不说，仅拿猪肉制品行业来讲，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自主产业链努力。但真正成功，不，就说初现雏形的又有几个？”
宋鹏飞露出一丝轻视：“单以产业链的规模来讲，你手里掌握的资源连全国前一百名都排不上，甚至有可能更低。你自己说说看，如果按部就班的发展，你凭什么后来者赶超？”
“竞争，只存在于两个或者多个量级相差不大的企业或者个人。如果等级相差太大，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竞争，大公司不经意间出台的一个政策就有可能影响，甚至改变小公司的命运轨迹。”
“规模小的时候，或许能凭借运气和手段实现弯道超车。等你规模做大之后，你会发现这个社会就是资本横行的社会。在同样的大环境中，别人比你有钱，比你资源更多，你就算是累死累活，也不一定能看到对手的尾灯。”
王泉皱着眉头看着宋鹏飞，宋鹏飞说的这些话，王泉几乎没有考虑过。在他心里，只要自己努力去把每一个环节做好，就一定能在这一行站稳生根，至于未来发展到什么地步，他自己心里都没有确切的想法和预期。
“你自己说，以你现在养殖场和屠宰场的规模和实力，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在中原小有名气？更不要说是全国范围内了！”
宋鹏飞没有因为两人关系不熟，说话时藏着掖着，反而如他自己说言，真正用心的给王泉提建议。看到王泉神色低落，宋鹏飞突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唯一值得欣慰就是你手里的九鼎商贸，不管怎么说，背靠中原这么多优质屠宰场资源，大致框架算是搭建起来了，单凭这么多的屠宰场资源，国内的商贸公司就没人敢轻视你。”
“扬长避短是商业行为中最重要，也是最简单的选择。九鼎商贸就算是你的优势，如果不能把优势扩大，反而浪费精力去做无意义的事情，你觉得你有机会实现你的野心吗？”
王泉默默记下宋鹏飞说的这番话，不由疑惑问道：“你刚才说过了，九鼎商贸的根本就在中原，这跟你说的北湖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是说话说累了，宋鹏飞没有急于回答王泉的问题，掂起酒瓶喝了几口，又吃了一串大腰子，丝毫不顾王泉急切的眼神。
丢下铁签子，擦了擦嘴，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对你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你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王泉皱着眉头，不反驳宋鹏飞的说法，他刚才的话确实影响到了自己的判断力。
“你自己想想，九鼎商贸跟其他商贸公司对比起来，优势在哪？”
九鼎商贸的优势？
听到这句话，王泉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九鼎商贸说是商贸公司，却跟一般的商贸公司不一样。九鼎商贸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掌握着货源，不需要借助其他承包商或者生产厂商就能支配大量货源。
想到这里，王泉瞬间明白宋鹏飞说北湖的意思了。
北湖与中原接壤，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养殖总量，并不比中原差上太多，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北湖比中原更具优势。
北湖养殖总量也不错，优质屠宰场资源也不少，生猪价格却比较平庸，大部分时间都比中原这边要便宜一些。如果能把九鼎商贸承包业务扩张到北湖境内，九鼎商贸就能掌握更多的货源，从而把自己的优势扩大。
宋鹏飞看到王泉神色变幻，就知道他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嘴角带笑问道：“其实吧，就算我没提醒你，以后等九鼎商贸进入瓶颈期的时候，你们也有可能想到这一点。立足之本如果能够伴随着企业的成长进一步壮大，那这个企业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危机。”
“等你把优势转化为碾压别人的强势后，你想干啥不就干啥？就算是回过头重新打造产业链，只会觉得轻松，不会觉得毫无头绪。”
立足之本！
销售渠道对于企业来讲固然重要，却不敢保证能用一辈子，但自足之本却能长期牢靠的支撑企业前进扩张。
同时，王泉也明白，宋鹏飞前面有句话说的很对，随着行情慢慢恢复正常，想要短时间内拿下大量优质屠宰场的机会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每一个优质屠宰场都要消耗大量的资金和精力才能拿下。
但王泉不怕，向省外扩张，必须稳扎稳打！
心里有了大致想法，王泉嘿嘿一笑，主动开启一瓶啤酒跟宋鹏飞碰了一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是矫情，是真心的。”
放下酒瓶，王泉坦诚看着宋鹏飞说道：“真的！如果你休息好了，想要上班了，我希望你能加入九鼎商贸。我不敢保证别的，最起码能做到一点，只要你加入九鼎商贸，你有绝对的自主权，当然，经济收入也肯定要比在三汇强！”
看宋鹏飞不为所动，王泉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又是说道：“九鼎商贸或许现在给不了你像三汇那种行业荣光，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做不到。难道你就不想亲自打造一家能让整个行业为之震动的公司？”
宋鹏飞能感觉到王泉的真诚，但他不是三岁小孩，也早已过了看到大饼就能热血沸腾的年纪。对王泉回以微笑，悠悠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
“杜总，我敬您一杯！”
足足二十多平米的包厢内，只有两个人坐在饭桌旁，就连包厢内的服务员都被赶了出去。顶着黑眼圈的戴金权给自己的高脚杯里填满白酒，为了彰显此刻的心情，能够容纳四两白酒的高脚杯被他倒的满满腾腾，即便是很小心的端起酒杯，还是挡不住白酒洒落。
“杜总，我干了，您随意！”
戴金权酒杯抬高，示意之后送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五十二度的白酒下肚，戴金权脸色更红了。
杜总看着戴金权喝完杯中酒，脸上笑容如同菊花，连忙劝道：“不用喝完，不用喝完。”
说着，缓缓举杯，稍稍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杜总看着戴金权，保持笑容不变，说道：“我就欣赏你这种干脆利落的风格，比某些人强多了，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像是谁欠了他二两香油钱似得。”
本来就没少喝酒，一口气喝下四两白酒，戴金权只觉得胃里翻涌，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压制住胃里的异动，挤出笑脸看着杜总说道：“杜总您放心，我小戴的心是热乎的，别的不敢说，感恩之心我小戴绝对不比任何人差，我心里一直记得杜总您对我的提携之情。”
戴金权跟杜总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一口一个小戴自称，让杜总很是满意。
“市场部的重要性不用我说，公司会尽快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杜总看似漫不经心，接着又是说道：“依我看，有资格胜任市场部长一职的人没有几个。市场部作为公司重中之重的部门，选拔人才的时候肯定要遵从内部择优的原则。市场部下面几个事业部中，生鲜部又是咱们三汇的业务形象，你作为生鲜事业部的部长，还是有很大机会的，一定要好好努力！”
戴金权赶紧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得意。
杜总为了养生，喝完杯中酒后就不再多喝。闲聊几句后酒局结束，杜总被司机接走，戴金权目送杜总的车子离开，再也压制不住胃里的翻涌，快步走到旁边的绿化带呕吐起来。
呕吐之后，胃里总算舒服一些，戴金权重新回到酒店，没有急于结账，坐在包厢里抽烟喝茶。
他比宋鹏飞年纪大，而且大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距离退休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时间。
宋鹏飞的强势和能力整个集团有目共睹，而且获取了马总的大力支持。这样的年轻实力派压在头上，戴金权纵然心里不爽，却无能为力。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戴金权就开始放纵自己，整日酒色傍身。大事情有宋鹏飞做主，小事情由下面的人去干就行了，他也乐得清闲，本打算熬到退休好好享受剩余的人生，可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开眼了，竟然给了他进步的希望。
如果不是杜总隐晦的提醒自己，公司高层的态度变了，戴金权可不敢冒风险收买保安拍照，然后私自上传到网络上去。
戴金权知道保安被查出来，也知道李副总裁亲自盘问了那个保安。职场竞争，各种手段都有可能出现，但凡是身居高位的人，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耍过小手段？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上位，就必须把上面的人拉下来，踩着他们爬上去。
好在，这一切都值了！
压在自己头上的宋鹏飞被搞下去了，有资格出任市场部长的人选又不多，戴金权相信，有了主管党组人事的杜总支持，加上自己生鲜部部长的资历，市场部长的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其他高层领导？
戴金权不相信他们会为了已经辞职的宋鹏飞，拦住自己上升的通道，毕竟，集团利益高于一切！
想到这里，因为呕吐导致脸色难看的戴金权突然焕发容光，起身朝着包厢外面走去。他需要泡个澡，然后找个技师深入交流一下。
580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饭局结束各回各家，回家的路上窦远洋接到一通电话，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窦远洋立马变了脸色。
“行，我马上安排人过去接收。”
挂断电话，窦远洋抬眼看着后视镜，对着后面坐着的孟敏说道：“你给黄叔和金磊打电话，让他们连夜去绵羊一趟，把三汇的进口产品收了。”
孟敏怀里抱着熟睡的儿子，听到窦远洋这么说，赶紧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的时候不忘问道：“有多少货？”
“绵羊加工厂的全部库存！”
窦远洋脸色有些难看，又是补充道：“进口产品全面叫停了，如果没人接收，三汇会无差别铺洒到市场上去。”
无差别铺洒产品，就是说不管是商贸公司还是个体批发商，都会以同样的价格拿到货。等同于切断了商贸公司从中赚取差价的机会，也相当于鼓励推动市场打价格战，后果显而易见，市场将变成一团糟。
孟敏听后微微皱眉，刚想说话电话接通了。
“黄叔，远洋刚刚接到电话，三汇那边进口产品全面叫停了，让咱们过去接收剩余库存。如果咱们不接收的话，他们会无差别铺洒到市场上，肯定会影响到后续的出货价格。麻烦你跟金磊一起去一趟绵羊，对，连夜赶过去。”
说着，孟敏抬头问窦远洋：“黄叔问，要不要喊上其他几家商贸公司？”
窦远洋毫不犹豫的点头，“叫上他们一起过去。”
电话挂断，孟敏又是担忧道：“库里还有那么多囤货，本来就占用了大量的资金，现在又要接收进口产品，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窦远洋脸色一样不好看，听到媳妇抱怨，只能无奈说道：“时间就是金钱，三汇这次被唐人集团阴了一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再说了，养殖总量在慢慢恢复，如果不能尽快把咱们的库存出售，万一遇到下一轮出栏高峰，价格肯定还要下跌。”
孟敏一脸忧愁的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又是说道：“这一批进口产品咱们压住别出，先把现有的库存处理掉再说，要不然损失太大了。”
……
进口产品全面叫停的工作交由各个加工厂自行处理，如果处理不掉再转交大区业务办事处解决。这种处理方式普通批发商根本接触不到，只有各个省份的大型商贸公司才有资格。所以，进口产品全面叫停的消息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
除了三汇这个捣乱者，就没有人不希望价格上涨！
有实力得到消息的商贸公司，纵然心里不情愿，还得捏着鼻子为三汇擦屁股，一边忙着收货，一边暗中准备涨价。只要把各自省份的进口产品控制住，国产货的价格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抱着同样的心态，仅仅一夜的时间，三汇各个加工厂的进口产品库存全部清空。
次日早上，市场进入忙碌状态。批发商们虽然知道三汇败给了唐人集团，但并不知道进口产品叫停的消息，以至于早上开市的价格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红星市场跟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但这种细微的变化并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早上开市之后，最近几天出货很猛的唐人系突然停止了出货，直到过去一个多小时，红星市场内的批发商才发现这种异常情况。
三汇已经败退，南湖市场重新进入唐人集团的掌控之中，唐人系这种表现无疑是种信号。
“难道说，行情要开始上涨了？要不然怎么解释唐人系憋着货不出？”
不乏有聪明人猜到了真相，这些聪明人一边控制自己出货的速度，一边加紧联系供货商，想要趁机囤货，等待涨价。
林东已经接到了好几通电话，都是业务员打来的，每一通电话的内容基本相似，都是客户追加报货。
“终究还是开始了！”
关于涨价，林东跟王泉不止一次探讨过，最终的决定是不囤货，尽可能的满足客户需求，放弃眼前多赚钱的机会，为九鼎商贸积累口碑。当然，南湖这边只有被业务员认定可培养客户，九鼎商贸才会尽可能的保证供货量。至于那些不可靠的墙头草，只能看心情！
上午十点钟，之前宣布暂停生猪出售业务的养殖集团先后发出恢复通告。通告发出后，生猪价格立刻上涨五毛，紧接着各个集团公司的股价开始上扬！
“才涨五毛？不卖！”
“五毛算个球，要是不涨两三块钱，说哭都不卖猪！”
“等着吧，憋了这么长时间，价格肯定还会继续上涨。多等一天就多赚好多钱呢！”
连续吃过好几次亏的养殖户学聪明了，一个个都憋着劲儿等待行情暴涨。
当天晚上，生猪收购价再次上调五毛。次日早上，也就是四月十号早上，生猪价格又涨了五毛钱！
紧随其后，三汇撤销了暂停冷鲜肉供应的公告，所有加工厂全面复工，面向养殖行业大量收购生猪。
这样的涨速给了养殖场更大的信心，生猪出栏量非但没有明显的提高，反而下降了不少，市场需求量却逐步增加。
“因为生猪价格持续上涨，成本也在跟着增加，出货价不再遵循之前的价格，诸位老板报货之前最好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最新价格，以免发生误会！”
“一个小时前，你问我什么价能出货，我跟你报了价格。半个小时前，你让我发货，对不起，价格又涨了！现在你不再犹豫直接让我发货，不好意思，没货了！就是这么快！”
“别再打电话问价了，问完你又不要，等你想要的时候又没货了，所以打电话一点用都没有。从现在开始，以订金到账顺序安排发货！”
各式各样的发货图片伴随着文字信息出现在朋友圈内，整个行业就像是吃药了一样，瞬间雄起！
“什么玩意儿？！平时一个个跟孙子一样求着发货，现在行情变了，立马就成大爷了？瞅瞅人家九鼎商贸，每天都有鲜品不说，价格还很稳定，最关键是态度良好。后勤妹妹一口一个您，声音还甜，就算是没货也让人心里舒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九鼎商贸跟这群小人得志的人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仨六带个七！”
“要不起！谁说不是呢，瞅瞅人家老李和老田，也不知道这俩货怎么跟程经理攀上了关系，每天的供货量都能得到保障，哪像咱们啊，只能跟着喝点汤，啧啧啧……”
早上忙完，门店距离比较近的三个批发商开始斗起了地主，最先说话的批发商听到这句话，露出神秘一笑，“老田那边什么情况不知道，但我知道老李为什么能每天都有大量鲜品到货。”
这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勾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好奇心，牌都不出了。
满足感油然而生，第一个说话的批发商接着说道：“老李是九鼎商贸大老板亲自开发的客户，就算是整个南湖市场都停止供货，人家老李依旧能发来货。”
九鼎商贸大老板亲自开发的？
另外两人听完之后不由唏嘘，这种情况完全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根本没有模仿性。心里的念头打消，又想到了老田，有人问道：“老田可是跟咱们同一批在九鼎商贸接货的人，为什么他的接货量就比咱们大？”
这个问题出来之后，剩下两人不说话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刚才出‘仨六带个七’的批发商不确定的说道：“会不会是态度问题？自从接触过九鼎商贸之后，就没见老田从其他渠道发过货。”
这话一出，三人齐齐愣住，每个人眼中都浮现出复杂的意味。互相看了一眼，有人欲言又止，有人唉声叹气。
“现在，不算晚吧？”
‘仨六带个七’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看着另外两个人说道：“九鼎商贸这么大的公司，肯定不会小家子气，咱们学学老田，我就不信他们不接受咱们。”
……
跟宋鹏飞一起喝过酒之后，王泉暗暗琢磨北湖包场的同时，也开始刻意关注市场变化。宋鹏飞那天晚上说的话让王泉多了一丝戒备警惕，按照宋鹏飞的说法，他并不是三汇改变行事风格的真正原因，也就是说，三汇即便没了宋鹏飞，也不会停止对外扩张的脚步。
特别是被唐人集团阴了一手之后，三汇不可能不报复，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四月十一号，生猪收购价直接飙升一块钱！
这种大幅度上涨似乎在诉说生猪资源短缺的严重性，连续三天的涨价终于撬动了养殖户的心理预期，出栏量开始慢慢上涨。
仅仅三天的时间，就让养殖集团的股价达到了最近一个月的最高峰值，不少持有养殖集团股票的股民痛并快乐着，一边是不断上涨让人肉疼的猪肉价格，一边是帮自己赚钱的养猪股票！
从价格上涨的第二天开始，那些囤货的商贸公司也开始慢慢出货，今天更是敞开了供应，冷库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往外出货。
“我们到底是正义的卫道者，还是幕后黑手的帮凶？”
就在大家伙热火朝天的忙着赚钱时，一个知名博主突然在微博上发出这样标题的帖子，瞬间就得到了大量转发点赞，以极快的速度登上热搜，被更多的人阅读悉知。
“三天前，三汇集团全面停止进口产品供应，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广大消费者期待的市场平稳发展，也不是大家一心希望的平价猪肉。”
“在这三天内，有目共睹的是养殖集团的股价飙升，猪肉价格的接连上涨，工薪阶层吃不起猪肉的哀声连连。”
“猪到底怎么了？憨态可掬的表象下面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利益交换？被广大消费者口诛笔伐，甚至是追究责任的‘罪魁祸首’真的就是扰乱市场的真凶吗？为什么‘罪魁祸首’被惩戒后，猪肉价格不降反升？”
“我后悔了！后悔不分青红皂白参与加入到谴责的队伍之中。我害怕了！我害怕自己成为利益支配者手中的刀枪棍棒！”
“……”
内容很短，只有寥寥几行，没有洗白和抹黑，但每一行文字都如同一柄柄尖刀，直至内心最深处！
如果是个人被冤枉了，冤枉也就冤枉了，或许会有少部分人主动道歉，安慰被冤枉的人。但绝大部分人会故作不知，甚至是变本加厉的继续抹黑。
但这个是一个关于民生话题的帖子，只要你还在国内生活，只要你吃猪肉，每一个人的利益都会被影响到。
扪心自问的帖子，让大量网友加入到讨论当中，不少人都主动＠养殖集团和有关部门，让他们现身说法给出一个靠谱的解释。
甚至还有人＠国内著名的经济学者，或者是闻名全国的企业家，让他们帮忙分析。虽然被＠的人不会出面解释，但这种做法无形之中说明了广大网友此时的心态。
然而，网络上的热议并没有对现实生活造成一丁点的影响改变，猪肉该涨还在涨！
微博上热议的话题被更多的媒体平台转载传播，陆续有人为此发声：我们只用了两天，就让三汇做出了改变。现在，为了我们的切身利益，我们能坚持多久？
“这就是后续手段吗？”
王泉看到网络上的报道后，小声嘀咕着。
他猜想过很多种三汇报复唐人集团的手段，唯独没想到三汇会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反击。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大部分人会被跌倒的经历留下心理阴影，真正勇于面对的人并不算多。
唐人利用舆论阻止了三汇，三汇反手利用事实，效果会是怎样？
三汇是单个企业行为，说停就能停。现在网络上声讨的可不仅仅是一家企业，所有养殖集团都是网民声讨质疑的对象，这么多家养殖集团，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王泉很好奇，如果真的要猪肉产品实现平民价格，这些养殖集团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些养殖企业会妥协吗？
581 再次约谈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最近两年以火箭速度市值飙升的养殖企业，已经化身为富豪榜的新贵，体会过万众瞩目的爽快愉悦感觉之后，再让他们重新回到无人知晓的位置，怕是比伴侣出轨都难受。
好不容易迎来了新一轮的曙光，还没高兴几天，网络上就出现了让他们心惊胆战的言论风向。
“绝对是三汇干的，我就说他们不会如此轻易的妥协，真特么的阴损！”
地中海男人没有上网的习惯，如果不是助手给他汇报工作时提到了网络上的动静，他此时还沉醉于股价上涨的幸福感觉中。
等他看过网络上的讨论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随后看向助手，阴沉着脸问道：“其他公司有没有反应？”
助手快速摇头：“没有，就连市场行情都没有受到影响，还处于攀升状态。”
助手的回答非但没有缓解地中海男人的不安，思考一会儿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能猜到其他同行此时的想法，无非就是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
所谓的个儿高的，只能是牧圆集团！
如果养殖行业真的要做出应对措施，牧圆集团身为此时的养殖龙头企业，必然首当其冲。地中海男人眼中神色变幻，心里逐渐生出一种如坐针毡骑虎难下的感觉，甚至是在这一刻，他有点理解三汇之前为什么没有激烈反抗就甘愿停手了。
行业龙头，享受荣光的同时也要被大众监督，优待有没有不确定，但责任绝对要比其他同行多。
“密切关注市场动态，特别是同行养殖企业的动态，唐人那边更要死死盯着。”
……
看着网上越来越多的呼声，梁峰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解脱的表情。目光看向已经收拾好的东西，神色又是一黯。几天前，自己刚刚把宋鹏飞送走，现在就轮到了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送自己？
新的职位在宋鹏飞辞职的第二天就安排好了，跟宋鹏飞说的一样，外放到下面的大区，只不过并不是大区经理，而是大区主管。很明显的降级使用，但对梁峰来讲，已经很满足了。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下面的大区报道上任，是因为还有工作需要梁峰去做，说好听点是站好最后一班岗，说难听点就是充分榨取劳动力。
筹备进口产品之前，三汇就暂停了副产品的出货，各个加工厂都存留了一批冻品。按照原定计划，这一批冻品是要等进口产品结束之后高价抛售的。现在看来，虽然过程跟预想中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身为冻品办公室主任，也是此时冻品事业部职位最高的人，梁峰花费两天的时间才把各个加工厂的冻品库存清理干净。
下意识的朝着隔壁房间看去，梁峰脸色更加黯然，眼神里却是带着疑惑。
市场部这么重要的职权部门，用不可一日无主来说都不为过，这都过去几天了，始终不见集团高层开会研究这个问题？
同事之间早已悄悄流传，讨论谁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市场部长，有人说会从市场部内部选择，也有人说会从其他地方空降过来一个部长，总之众说纷纭，而且有鼻子有眼儿。
梁峰跟别人的看法稍有不同，在他看来从其他地方空降一个部长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能够胜任市场部长一职的人只有两个，生鲜事业部长戴金权，肉制品事业部部长贾明义。
这两个部门对于三汇的重要性不用多说，只要是对三汇有所了解的人都能明白。生鲜部主要负责冷鲜产品配送，是三汇目前的形象产业，戴金权身为部长，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比较合适。
但贾明义同样也不差！
肉制品涵盖的产品品类太多了，仅仅是常人熟知的火腿肠每年都能给三汇创造出丰厚的利润，说肉制品事业部是三汇的赚钱机器一点都不夸张。贾明义身为肉制品事业部长，级别跟戴金权一样，两者各有各的优势，真要论起来的话，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夺取市场部长的宝座。
最重要的是，这种级别的任用并不是简单的竞聘就能决定的。想当初宋鹏飞上位时，都遭到了某些领导的反对差点失败，如果不是马总力排众议，硬生生的把宋鹏飞扶上去，宋鹏飞即便再有能力，也不一定能当上市场部长。
想到这里，梁峰不禁摇头苦笑，宋鹏飞已经成了过去式，自己马上也要离开这里，还有必要替别人瞎操心么？
“噹……噹……噹”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让梁峰惊醒，快速整理好表情，目光平静的看着门口喊道：“请进。”
办公室门被推开，来人让梁峰很是惊讶。
“郑主任？！”
郑金秋进来之后重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梁峰的对面，目光扫过地上收拾好的东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看着梁峰说道：“都收拾好了？”
梁峰从一开始的惊讶中恢复过来，苦笑着点头，而后看着郑金秋问道：“郑主任过来有事儿？”
郑金秋摇头，“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安排到了津港大区是吧？那咱俩以后还能做个邻居。”
郑金秋的第一句话让梁峰误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心里刚刚升起不忿，就听到郑金秋接下来的话，顿时愣住，错愕的看着郑金秋问道：“你咋回事儿？”
问完之后，心里顿时一突，难道说郑金秋也是因为这件事被牵连了？
郑金秋沉闷一会儿，突然笑道：“按照惯例咱们可以提前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
网上的热议程度超乎想象，有关部门的反应也是超乎了人们的预期。
下午两点钟，经济日报官方微博转发热议帖子，且评论道：“任何性质的商业行为必须建立在稳定和谐的基础上，民生问题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干扰干涉！”
经济日报是国内经济类报刊中权威性、公信力最强的报刊，是传播发布党和国家重要经济策略信息的重要渠道，也是政府和企业沟通的重要桥梁。
这条评论出现之后，立刻被各大平台和新闻媒体转发报道。评论里的干扰干涉充分表明了有关部门的态度，算是给本次事件定了性。网民像是看到了希望曙光一样，更加卖力点赞转发，试图引起更多关注和重视。
网络上忙的热火朝天，现实中也不平静。
就在经济日报发评半个小时后，地中海男人接到通知，陪同总裁前往省城，牧圆集团被约谈了！
与此同时，其他省份的大型养殖企业也陆续接到约谈通知。
李军阴郁的眼神里夹带着一丝愤怒，他想不明白，三汇为什么要一意孤行，遵从市场规律，让市场自由发展不好吗？涨价之后，各家公司都能获取更多的利润，为什么就要反其道而行呢？你是跟钱过不去吗？
愤怒的同时，李军内心开始变得更加不安。
约谈！
字面意思是商谈，其中意味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三汇因为约谈直接叫停了进口产品的供应，宋鹏飞引咎辞职，相关责任人也得到了相对的处置。唐人被约谈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纵然不情愿，李军只能强撑着前往指定地点。
来到约谈的地方，李军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里整理好心情后，这才推开车门朝着办公楼走去。
李军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早已是轻车熟路。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刚刚进来，李军眼神里就闪过一丝诧异。跟以往不同，今天的办公室里多了两个陌生脸孔。办公室的主人看到李军之后，脸色平静的给李军介绍他身旁的两个人。
得知两人身份后，李军内心有些许不安，脸上却是带着热情的笑容朝着两人走去，主动伸手。
简单打过招呼，李军坐下。
“李总，今天约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唐人集团举报三汇集团扰乱市场秩序的事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说话的男人看起来最多三十来岁的模样，国字脸板寸头，双眼炯炯有神很有穿透力，似乎能洞察到人心一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李军心头一跳，眼角的肌肉急速跳动，怎么翻起旧账了？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慌乱，笑着看着国字脸男人，“孙处长，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必定不会隐瞒。”
孙处长不置可否的点头，脸上表情平静，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反倒是他旁边的男人听到李军的话，轻轻笑道：“李总，你对扰乱市场秩序怎么看待？”
扰乱市场秩序？唐人举报三汇的由头？
李军只觉得背后发寒，却不敢表现出内心的慌乱，故作平静的看了一眼孙处长，顺带看了一眼问话的男人，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自己熟悉的领导目光看向另外一侧，似乎根本不关心本次的谈话。
领导的这种表现让李军心里更加冰冷，同时他也明白了，今天很难全身而退了！
……
“牧原，我上去合适吗？”
地中海男人颇感为难的看着秦牧原。
秦牧原淡淡一笑，抬头朝着大楼看了一眼，而后对着地中海男人说道：“有啥不合适的？本来他们想约谈我父亲的，我父亲来不了，只能咱们来了。都是自家人，还分啥你我。”
地中海男人姓秦，是秦牧原的堂叔，也是牧圆集团董事长的堂兄弟。听到秦牧原这么说，眼里划过一道喜色，随后又是故作为难的说道：“我上去的话，会不会级别不对等啊？”
秦牧原无所谓的摇头，苦笑说道：“除了我父亲，咱俩谁上去都是一样的待遇。行了，赶紧上去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些人脾气可不像咱们生意人，让他们等的久了，指不定什么态度呢。”
地中海男人轻轻点头，这才转身朝着大楼走去。来到约定好的楼层，敲门进入之后，主动笑着自我介绍：“领导好，我是牧圆集团的秦英民，不好意思让诸位领导久等了。”
秦英民？
听到这个名字，屋内坐着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大肚子，跟秦英民有些类似的秃顶男人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跟你们董事长……”
秦英民知道他的意思，主动回道：“堂兄弟。”
“你是什么职位？”
“副总。”
大肚子男人听后微微点头，看向旁边的同伴，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李处长，你可以开始了！”
听到这句话，秦英民不由精神紧绷，略带紧张的看着大肚子男人旁边的年轻男人。说是年轻，只是跟秦英民比起来，这男人鼻梁上带着一架金丝眼镜，虽然被镜片隔着，依旧能感受到他眼中透出的敏锐。
最让秦英民不安的是，大肚子男人对待这个年轻男人的态度不对劲儿。秦英民是生意人，察言观色是生意人的基本技能，他感觉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李处长？什么处？
就在秦英民暗暗疑惑的时候，李处长开口了。
“秦总，你们之前发出的通告说要配合补栏计划，暂停生猪出售业务，现在是完成补栏工作了吗？”
李处长第一个问题就让秦英民感到为难，通告只是种形式，真正目的虽然没有明说，大部分行内人士都清楚。秦英民不相信李处长不明白，心里更是清楚，李处长问话方式有问题，明显是给自己挖好了坑。
如果自己回答没有完成，那么这几天的出售生猪很有可能被定性为破坏补栏工作。如果自己回答完成了，那就是明目张胆的糊弄工作，性质更加恶劣。
秦英民稍微犹豫一会儿，最后说道：“阶段任务完成了！”
阶段性工作，这是一个笼统的词汇，秦英民自认为自己的回答没有漏洞。
李处长听后轻轻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锐利的目光盯着秦英民，问道：“我们接到举报，牧圆集团涉嫌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生猪销售价格。对此，秦总是什么态度？”
举报？
秦英民先是诧异的看了李处长一眼，随后脑中蹦出一个念头：谁举报的？
……
养殖企业被约谈？
宋鹏飞看着刚刚接到的信息，表情变得玩味，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们也有今天？
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编辑信息，编辑完毕之后仔细检查一遍，最后点击发送。
“再给你们加一把火！”